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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三二、汲取

    少年忽然出现在蓝龙面前,手中的短剑一剑便向着龙吻刺去!韩一鸣此时已知他这柄短剑不亚于鸣渊宝剑,只怕比鸣渊宝剑更加锋锐,近乎于神兵利器的锋锐。蓝龙向后一退,龙吻是闪开了,这一剑却落在了龙腹之上。短剑大放异彩,蓝龙身躯扭动挣扎,短剑已透过雪白的腹鳞刺入了龙身。少年一招得手,身如流星,飞快向下坠去,地动山摇之中,蓝龙的龙身已被短剑破开长长一道!任是蓝龙如何挣扎,已被少年重创。

    韩一鸣呆呆看着,少年厉害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蓝龙嘶吼,长躯飞舞,少年手指连弹,朵朵白莲在四周绽开,都直扑蓝龙而去,转眼,都打在蓝龙头颈及龙爪之上,更多的都打在龙腹的长长破口之上。此时已满是扑鼻馥郁的香气,韩一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蓝龙要死了。这样多的龙血流出来,蓝龙要死了!

    少年手指连弹,又是数朵白莲,这时出现的白莲与之前的白莲有所不同,微微有着紫色。对着蓝龙而去,却是对着龙爪而去,少年大喝一声:“定!”这数朵莲花都化成数道白中带紫的光,打到了蓝龙的龙爪之上。蓝龙龙爪一动,已被这几道白光定住,少年中指送入口中一咬,指尖溢出金色,在另一手手心画了个符,对着蓝龙一照。蓝龙居然被他拘定住了,不得动弹。少年道:“快上!”小乖冲天而起,对着蓝龙扑上去!

    韩一鸣大惊失色,小乖还小,怎会是蓝龙的对手?但小乖已扑到蓝龙面前,长躯翻滚,龙爪已狠狠抓到了蓝龙身上。蓝龙被少年定住,小乖的龙爪已向下一划,划到了被少年破开的龙腹之上,蓝龙身躯扭动,但四爪与龙首却被少年的灵力莲花与困龙圈困住,小乖龙爪探入长长的伤口,道道墨蓝色近乎黑色的龙血顺着龙身流下,浓郁香气萦绕鼻端,韩一鸣有点说不出来的伤感,白龙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香气,只是没有这样浓郁,但那却让人更加的伤心。

    小乖的龙爪探入蓝龙的伤口,蓝龙长尾四处甩动,韩一鸣虽有光幢及花瓣护住,也觉得身上阵阵重压直透过来,连喘气都困难起来。小乖的龙爪却一点点深入到蓝龙体内去,蓝龙嘶吼,挣扎,小乖只是牢牢附着在它腹部的伤口上,一点点陷进去。忽然少年道:“去。”一道金光自他怀中逸出,也奔蓝龙的伤口去了,灵悟,也奔蓝龙的伤口去了!

    韩一鸣便是不懂,也有些明白了,少年这样,为的是让小乖与灵悟自蓝龙身上取到想到的物事,是蓝龙的灵力么?韩一鸣也不知它们能取到什么?金光逸入蓝龙的伤口,蓝龙越发挣扎起来,这一下地动山摇,蓝龙忽然对着小乖一声长吼,小乖挨得近些,口鼻上的龙鳞片片碎裂,有鲜鱼渗出!小乖的血是鲜红的,与人的一般无异!韩一鸣大惊,却见少年手一挥,短剑化为一道流光,对着龙首而去,转眼已没入龙首,蓝龙身子一下紧缩,紧接着龙爪松开,流光般的短剑自另一方透出,飞回少年手中,蓝龙已自空中落了下来,巨大的龙身就落在韩一鸣面前,小乖就站在蓝龙的伤口上,长须飞舞,虽说有血流下来,小乖身上却泛起莹光。韩一鸣此时已睁开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蓝龙,身躯残破,龙身上宝光依旧,却已死了!

    蓝龙真的死了,龙首已缺了一半,那短剑当真是神兵利器,一剑飞去,连龙首都砍去了一半。韩一鸣手中一沉,无色无相宝镜落入手中,光幢与莲瓣皆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缠绕在空中的枝桠也不知所踪。韩一鸣将无色无相宝镜塞入怀中,少年已自空中落下来,走到龙首前,伸手在龙首上一摸,向韩一鸣走来,韩一鸣也站起身来,少年将手对他伸过来道:“这个你拿着。”韩一鸣低头一看,乃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石头,色作深蓝,上面微有点点星光,似是极好的蓝宝石,摇了摇头道:“我不要。”少年道:“这不是给你的。你是用不着此物,但将来重建灵山时用得上。”韩一鸣吃了一惊,看着少年,少年道:“重建灵山自然不止这一件物事便可,但龙脑可遇不可求,尤其是蓝龙脑。这条蓝龙之所以是蓝色,乃是因它也是要修成青龙的。只不过慢了一步,被青龙先修成了,再被青龙困在此间的。这世间几千年才出一条青龙,所以你一定要收好。”

    韩一鸣大吃一惊,道:“这也是会修成青龙的龙么?”少年笑道:“是的。这一条蓝龙也是钟天地灵气而成,只不过它修到这里,青龙已然成为东方之主。同一天下,如何容得下二条青龙,因此青龙与它大战一场,将它困在此间。你看它尾上的伤口,你可知那伤口养了多少年?”韩一鸣道:“也有几百年罢?”少年一笑:“何止几百年,少说也有二千年!”韩一鸣大吃一惊,对着蓝龙看去。少年道:“青龙伤它伤得极重,它的灵力被青龙汲走了一大半,因此我才能在现下杀了它。”韩一鸣道:“青龙也汲取它的灵力么?”

    少年道:“不是刻意汲取,但修为太高或是灵力太强,在受伤或是死时,灵力就是外泄。这时,谁在身边或多或少都会得到好处。它败给青龙,青龙自然汲取得到它的灵力。若是它灵力依旧,我没有神兵利刃,如何是它的敌手?”韩一鸣不禁看了看他手中的短剑。少年抬起手来道:“你以为这个就是神兵利刃么?这柄短剑叫宿怨,着实是锋利的,只不过离神兵利刃相差也太远。将来若有机会,让你真正见识什么叫神兵利刃。”韩一鸣忍不住道:“你是说鸣渊么?我见过的,那从前是我灵山师祖的佩剑,后来我用过一些时日。”少年淡淡地道:“鸣渊也是锋利的,但若无弥蕤与鸾鸟的怨灵,也算不得什么。宿怨之中用的是天地灵气,因此也是锋利的,却是另一种锋利。所谓的神兵利刃都须带有血祭,才真的称得上有灵。并且这血祭,最好就是人命。”韩一鸣道:“难道弥蕤与鸾鸟依旧比不过有人血祭么?”少年道:“鸾鸟与弥蕤并非是献祭,而是它们死后,怨灵不散,因此才有灵力。若是它们也是心甘情愿献祭,那鸣渊可以称之为天下最利之器。因此鸣渊宝剑只能算是锋利却不能算是神兵。将来若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神兵献祭,又有灵力,那才真能铸出神兵利刃来的。”

    韩一鸣这才知晓原来神兵利刃是要有人甘情愿去献祭才能成的,看来神兵利刃要现世,还真没那么简单。忽然一阵极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韩一鸣回头一看,小乖爪下的蓝龙龙身已开始慢慢化开,但一股青色雾气却腾了起来,小乖两眼圆睁,对着那青色雾气猛嗅,灵悟也自龙身之中闪出来,在那股青雾之中腾身盘旋。少年道:“蓝龙的最后一击是小乖与灵悟得手的,它们就要得到蓝龙的灵力,这也是千载难逢的。就看它们能得到多少了。”韩一鸣忍不住道:“你不要么?蓝龙可是你屠的。”

    少年哈哈一笑:“我么。我自然是要的。不然我屠它作甚?”韩一鸣道:“那你拿去,我不要了。”少年又笑道:“你拿我拿又有什么区别?还是你拿着。灵山也不是现下就能成的。你先收着,我要用的时候来找你拿。再有,你以后还有很多物件要一一收齐,到时我一一告知于你。”韩一鸣道:“好。”心中却也意外这少年对自己的信任。少年忽然道:“灵芯呢?”韩一鸣连忙自怀中取出紫睡莲来。少年略皱了皱眉:“唉,说你不能承受,你还不信。现下知晓了罢。”对着紫睡莲看了两眼,又对着地上的龙骨看去,地上的蓝龙龙身已散开来,龙骨露出。少年伸手指了一指,一块龙骨在他手中出现,他掌心腾起一团灵火在龙骨之上锻烧。

九三三、身外之物

    韩一鸣不知他如此所为何事,定定看着。少年道:“你去看看,挑龙爪爪尖的趾甲切下来。”韩一鸣道:“这有何用处?”少年两眼对着龙身看了片刻,道:“将龙角也切下来,还有一件,你挑两片龙鳞浸在龙血之中。”他并不答韩一鸣问话,韩一鸣也不再多问,走到蓝龙身边去,蓝龙的龙角已经残破,但依旧晶莹透亮,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韩一鸣唤出青霜宝剑,对着龙角切下去。他总觉龙角是极硬之物,这一切,自然使上了全力,他自得赵浩洋开启武慧之后,灵力大增,这一剑下去,龙角轻轻便被切了下来。如此的轻易,让韩一鸣也有些意外。又将另一只龙角也切了下来,再去切龙爪上的趾甲,也是一切便切下来了。少年道:“蓝龙已死,便没那么坚硬了,你有开山之力,青霜也是灵剑,切起来并不费力。”

    原来如此,韩一鸣虽知自己灵力大增,却也知还不曾增到那一步,将龙角与那龙爪上的趾甲都拾了起来,再去蓝龙身上寻龙鳞。他要寻两片最为完整的龙鳞,虽说少年并未要他寻完整的,他心中却认为少年一定要完整的龙鳞。这时蓝龙身上的宝光已有些黯淡,小乖与灵悟身上的宝光却明亮璀灿。蓝龙身上虽是伤痕累累,要找两片完整的龙鳞却是不难。韩一鸣不过片刻便在蓝龙身上寻到了二片完整的龙鳞,伸手去轻轻一触,如同触到了一块极好的宝石,坚硬却微有些酸凉。他伸手拿着龙鳞边缘一拔,龙鳞应手而落。再见旁边就有一滩龙血,深蓝近乎墨色,将两片龙鳞都浸在其中。

    再转过头去看少年,他依旧用灵火炼着手中的龙骨。他不抬头,只对韩一鸣道:“你再割一片龙皮下来。”韩一鸣略有些沉不气了,道:“龙皮?”少年道:“是呀,你摸一摸最软的地方,剥下来就是。”韩一鸣道:“剥下来做什么?”少年道:“这可全是有用之物,还有龙筋,这龙筋我是一定要的。”韩一鸣看了看他,不知该如何下手去剥龙皮。少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龙尾,是最软的。你去看看,不必很大,有两个手掌那样大便好了。”韩一鸣依言寻到龙尾,龙尾的别一面还带着龙鳞,虽被剖成了两半,却也还是齐整,用青霜宝剑在龙尾上划了一划,剥了一片龙皮下来。这一片龙皮剥下来已是方方正正的一片。

    他将这片龙皮剥下来,蓝龙身上的宝光只是星星点点了,少年忽然出现在他身边,将手中之物往他手中一塞,道:“拿着!”手中一亮短剑飞了出来,对着龙尾就切了一剑,之后去龙首边切了一剑,再到龙尾处来,两只手指对着切开之处就探进去,片刻之后,拖出来一条灰白之物,这就是龙筋么?少年似是知晓韩一鸣的疑问,道:“是,这便是龙筋。”龙筋被少年一把拖出来,少年又在龙尾的另一面依法炮制,又拖了一条龙筋出来,两条龙筋拖出来,蓝龙身上宝光彻底暗下去,蓝龙身上的灵气也散去了。

    韩一鸣淡淡地道:“屠龙,就是为的这些!前两年我也去过,我什么都不要,你拿去罢。”将手中的龙皮向着少年送去。少年望了他一眼,眼神极是凌利,韩一鸣瞬间又觉自己被他望了个通透。果然少年一笑:“你对于这屠龙很是不屑是么?你当这些物事我要么?”他轻轻叹了口气:“蓝龙脑你若不要,将来求都求不着。至于如悟与小乘,它们都得到了蓝龙的灵力,只须时日消化便可。”韩一鸣只是看着他,他又淡淡地道:“至于龙筋,你即刻便知有什么用处了。”他对着手中的两条龙筋轻轻吹了口气,两条龙筋在他手上轻轻舒展,他拇指在食指上一划,划开一道,两滴淡金色血液滴落,落在龙筋上,转瞬无影。少年将一条龙筋往韩一鸣面前一递:“灵骨上的灵力已散去大半,灵骨没了灵力束缚,假以时日便会散去,龙筋你拿去,系在灵骨左手臂骨上连缠九转,打个如意结,灵骨就永不会散去。”韩一鸣大吃一惊,怔怔看着少年,少年道:“切记是左手。”韩一鸣再说不出“不要“二字,接过来与蓝龙脑一同放在怀中。

    少年又道:“二枚龙鳞,你与沈若复各一枚。”韩一鸣道:“我不要。”少年一笑:“沈若复武力不足,修行不够,有了这枚龙鳞等于有了个灵盾,你让他放在手心。”停了一停道:“另一枚给你,你的要看你能练到哪一步了,同样是灵盾,各人的用法不一样。”韩一鸣略有些意外,少年正色道:“灵山如今靠的都是你,你不能有闪失。因此这灵盾,你自己慢慢去炼。我不动身去拿,是因你拿了更好练成灵盾。”韩一鸣不料龙鳞也是给自己的,忍不住道:“那你呢?你不也是灵山弟子么?”少年叹了口气:“掌门,我的灵力还不能持久,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我还帮不了你,因此这个护身灵盾你一定得练成。你是灵山掌门,你的安危可是关系到灵山存亡的!”

    韩一鸣道:“好,多谢你,我一定练成。”自地上拾起龙鳞来,也放入怀中。少年自他手中接过灵芯,轻轻用手在花上弹了弹,花上腾起一阵淡淡紫雾,少年道:“她还太小,这个给她,”将一把晶莹灿烂的珠子递过来,韩一鸣愣了一愣,这些珠子有的白色,有的黑色,还有半透明的,有的如同水晶宝石一般剔透,上面各有曲孔,十分美丽。不知少年自何处弄来的,少年又是淡淡的道:“这个是蓝龙舍利。我刚炼的,其中有着龙髓、龙骨、龙脑、龙爪、龙鳞、龙血、龙睛、龙涎因此各各不同,灵芯用这个最好,寻常物事穿不住这个,你用龙筋替她穿起来,她知晓该怎么用。”韩一鸣看着那蓝龙舍利,少年一笑,将另一条龙筋一扬,道:“我倒忘了,你的剑也割不断龙筋。”将那把蓝龙舍利扔在空中,轻轻一弹手指,龙筋轻轻弹动,自在曲孔之中穿过,将舍利串起。少年将长出来龙筋看了看,抽出短剑来,一剑将龙筋割断。

    他再将串好的蓝龙舍利与龙筋往韩一鸣手中一塞,将那片龙皮取过来,对着小乖道:“逍遥,来。”小乖微微回首,此时地上的蓝龙已朽烂开来,小乖对着少年飞来,少年将那片龙皮在手中卷了卷,往空中一扔,龙皮卷在了小乖的一只龙爪上。小乖围着少年飞了一圈,折转身来,对头井口直飞进去了,对韩一鸣一眼都不看。灵悟身上包了一层青雾,在空中翻滚旋转了片刻,也向着少年飞去,转眼消失在他胸口。

    韩一鸣将蓝龙舍利收入怀中,正想将龙筋递过去,少年已道:“这个你也拿着,这个物事练个缚仙绳再合适不过了。这可是难得的。”韩一鸣道:“我不会,你练罢。”少年不言语,只是看着他。韩一鸣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少年那样大的神通,何必还要什么缚仙绳。忍不住道:“你前来屠龙就是为了这些么?”少年淡淡地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这些物事,我都用不上。”韩一鸣道:“那你为何屠龙?”少年微微一笑:“这条龙迟早要屠,迟不如早,我可不愿它成第二个东方之主。至于这些身外之物,乃意外所得,掌门拿去可堪大用,何必浪费呢?”

九三四、拘定

    他对着蓝龙尸身看了一眼,伸手一抓,蓝龙尸身中一道紫光飞出,紫霓宝剑直飞入他手中。他右手轻轻在空中绕了几个圈,脚下震动,片刻之后,泥土裂开,少年手一指蓝龙的尸骨都向其中落下去,转眼消弥无形。少年淡淡地道:“掌门,此事到此就了啦。对了,灵悟我带走了,它不能再附着在灵芯身上。”以少年之能,韩一鸣想象不出何人能将灵悟自他身上抢下来,他那样的灵力,何人能与之为敌?

    韩一鸣自然也不认为他带了灵悟去,会有什么不利于灵悟之处,再者,灵悟是自行找上这个少年,就如同它出生之日就认定了灵芯一般,无人能左右它。少年忽然道:“掌门,你能替我去寻点物事么?”韩一鸣道:“你要去寻什么?”少年道:“我要找冰河血石。”韩一鸣对此物闻所未闻,但少年说出来,便道:“你告诉我,如何去寻?”少年道:“此物乃是异域之物,且要看天时,当出现之时,就会出现。”韩一鸣道:“好,我替你留心。只不过我要问你,你找这石头,是石头么?所为何来?”

    少年道:“只为成就灵山。”韩一鸣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少年道:“掌门,成就灵山非一人之能,你若不信我,那也由得你。”韩一鸣道:“好,我替你去找。”少年一笑,转眼,已消失无踪,他原先站立之处,紫霓宝剑轻轻闪动。

    他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韩一鸣怔怔站了一阵,眼前一亮,结界已消失。此时旭日东升,果真如少年所说,天亮了就一切皆休了。紫霓宝剑依旧在那边地上轻轻颤动,韩一鸣走过去拾起来,泥土有着翻动过的痕迹,却也不是太看得出来。方井井口依旧布着苔痕,那不可言喻的阴森已没了。韩一鸣只觉自己是做了一夜的梦,少年就那么轻易将蓝龙击败。蓝龙有伤,比之从前的白龙也逊色了不少,但在蓝龙面前自己连站都站不住,这样一个灵物,却被少年一人就致死。这果然似一个梦,修行到了这一步,当真有些惊天动地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站,一阵香风拂过,灵芯现身出来,她脸色雪白,身上轻颤,四周看了一看,道:“师兄,龙呢?”韩一鸣道:“结束了。”灵芯眉头一皱:“我竟未看着!”韩一鸣道:“你看不了的,他说你承受不住,你果然承受不住。”灵芯小嘴一扁,也不言语。韩一鸣想起蓝龙舍利来,取出来递过去道:“这是他给你炼的蓝龙舍利,说你知晓怎么用。”灵芯一听,面上大放异彩,接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阵,道:“这真是好宝贝呢。”不由分说,将那串蓝龙舍利套在腕上。韩一鸣见她欣喜万分,又将一条龙筋取出来递与她道:“这个可以炼个缚灵索,只是我没这个本事。”灵芯笑道:“我会呀,师兄,你给我罢。”韩一鸣依言递给她,灵芯拿在手中,看了看,忽然见那边草丛微动,灵芯将龙筋往那边一扔,对着草丛一指,龙筋如活了一般,直飞过去,片刻之后,灵芯踏空过去,自草丛之中拎了一只兔子过来。兔子被缚得紧紧的,连一对长耳都缚在了背上。

    灵芯大喜:“我要叫它如意索。”指着兔子,手指轻轻一弹,如意索已弹回她手中。韩一鸣转身到井口,向内看去,依旧浓黑,小乖还是藏匿其中,韩一鸣欲要下去看看,这里才用了蹑空法,井口已腾起一层黑雾,灵芯一把拉住他:“别去。它不想你去。”那黑雾腾起来,将井口笼住了,韩一鸣忍不住道:“小乖,你果真不想见我么?”灵芯道:“它在修炼,你别去打搅它。”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好,那我们走罢。”带了灵芯回黄松涛处来。

    回到同门所在,同门皆平安,想来黄松涛虽不来,但到底是他的地盘,无人敢来撒野。韩一鸣平安回来,众人都十分欣喜,韩一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先问道:“我师父的灵骨呢?”陆敬新道:“在屋后背阴处。”韩一鸣道:“师兄师姐,你们哪一位会打如意结?”抱着凌风云的谭师姐道:“我会。”韩一鸣道:“师姐请随我来。”谭师姐将凌风云交与彭师姐,随韩一鸣出来。灵骨果然在屋后背阴处,此时灰白色的灵骨已不是那样干净了,韩一鸣心里刚硬起来,看见师父的灵骨,心中还是难过,却不再是从前那样热泪盈眶,无法自持了。灵骨右手持着碧水宝剑,眉心一点灵光确如那少年所说黯淡了不少。韩一鸣自怀中摸出龙筋来,先对灵骨道:“师父,这些日子辛苦您了。弟子要为您上一道束缚,之后,您永不散去。”转而对谭师姐道:“请师姐将这个在我师父的左手臂骨上缠九道,然后打一个如意结。”谭师姐并不多问,接过来,拿在手中,看了一看,神色凝重起来:“掌门师弟,这是,这是灵物么?”韩一鸣对那屠龙不知如何说起,只点了点头。

    谭师姐比了比长短,将龙筋在灵骨的左手手骨上缠了九圈,之后打了个如意结,对韩一鸣道:“师弟,如有个拘定法,拘定住了,永不散去。”韩一鸣看那少年用了几回拘定法,口诀是知晓的,就是不曾用过,便道:“我来试试。”在心中念拘定法口诀,伸手去那如意结上一捏,手指一热,一道灵光围着如意结一绕,将那个结拘定住了。谭师姐道:“这样最好,再没人能够解开。”韩一鸣看了看灵骨,并无异样。

    晚些时,顾清泉、沈若复与陆敬新都来寻他,问那龙筋。韩一鸣心中也十分不解,细细将那少年说与他们听。顾清泉听得那少年独力屠龙,大为惊异,沈若复却向陆敬新道:“师兄,我们派内有这样一名弟子么?”陆敬新摇头:“我没见过这样的一位师兄或是师弟。灵山的师兄师弟们没有这样一个人。我进灵山的时刻也不短了,不曾听说这样一个人呀,莫非还有我不知晓的,在山下云游的师兄弟么?”顾清泉道:“这也说不成,总有师兄弟们下山历练的。只是这位同门,也太厉害了!”

    韩一鸣道:“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但也未及问得他,这会儿请教师兄。按理来说,他的法术也该是出类拔萃的,但屠龙当中,除去结界,他就只用了几个小小法术,这又是为何?”陆敬新道:“屠龙么,法术该是没什么用的。”沈若复道:“龙为灵物,想必法术于他们是没什么用处的,因此要的是武力。”韩一鸣道:“哦,武修!”顾清泉苦笑:“我是武修,可你说的这种境界,我恐怕永不能达到。那要什么样的修为,对于武修有什么样的领会才能达到。唉,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武修可以厉害到这一步的。若是我师父还在,或许可以达到罢。”

九三五、守成

    他说的“师父”指的就是赵浩洋,韩一鸣后来拜了赵浩洋为师,知道师父武修的确极高,但比起那少年来,还是大大不如。那少年真叫绝才惊艳,屠龙虽说他也该是尽了全力的,但显得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只可惜这少年不知去向何方了,有他在场,万事都被他把握。韩一鸣虽是掌门,但还是不知不觉听他的。

    顾清泉忽然道:“小师弟,你的武修不错呀,你武慧已开,智珠已亮,你好好把武修修上去罢。”韩一鸣大吃一惊,沈若复道:“是,师兄说的不错,小师弟之前是心修的,后来又修了武修,你别吃惊。我们都知晓的,同门一脉,我们怎会不知晓。何况这是好事,你修行提升,武力强劲,才能抵御外辱。小师弟进境这样的快,我想与他之前心修必定有关。”一席话说得韩一鸣楞楞看着他,这样的修行境界自然是所有修行的人都想达到的,可是自己真不能达到。自己果真不想有这样的修为么?想的,但是要如何才能达到,却是不知。但却知沈若复说对了,一定要先心修,再去武修。

    只是那少年武修的境界,着实非自己能及。就是师父,只怕也还要些时候才能到那一步!韩一鸣叹了口气:“师兄,哪有这样简单?我穷这一生,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境界。”陆敬新叹道:“这样的修为这样的灵力,寻常人自然是达不到了。我们武修能达到五师叔的境界,已经要去欢天喜地了。这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有那么一点半点沾边。你说的这种境界,一定是非常人才有的,比如魔星一类的人。”顾清泉道:“可那人并不是魔星,而是我们灵山的同门。”韩一鸣道:“魔星?”不再言语。沈若复道:“不过师弟,你却不该失去这种信心,你本来就不常人,你的修为也比我们高得多,进境也快,真该向这面去努力才是。”韩一鸣苦笑:“师兄,我不瞒你说,你们说我武慧已开,智珠已亮,若不见这少年,我当然会有些欣喜,但见他之后,这样的词再用在我身上,全然就是笑话了。一个拘定法,我看得明明白白,在他手上用出来,变幻多端,真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那么简单一个法术,在他手中真的达到了法集万物,术汇百般。他若是用什么繁复、惊天动地的法术,我倒也不会那么惊异了。他用就就是这种太简单的法术,我真真叫作汗颜。”

    顾清泉艳羡道:“这样的用法,我要是能领会,或说能想得出来,我的修为早不是目前这般了。小师弟,这个同门,你将来一定要引见给我。我一定好好向他学学,我修了一百多年,说起这拘定法来,也是这一二年才学会的,只能算是粗粗领会了。我常常想,这样一个小法术,我都要学这许多年,那以后再有些厉害的,大的法术,我又如何是好?怎样才能学会?虽说修行是漫漫长路,但看到别人一日千里,我还是很是心焦的。你要说我修为不够,心思活动,我也认了。”韩一鸣苦笑道:“我也不知他在何方,屠龙之后,他便消失了。他的蹑空法也是用得出神入化,比我御剑快得多了,我追不上的。再者,这凭空消失的法术,我也不会。以我这粗浅的见识,这近乎于通神了。”

    三人说了一阵,顾清泉与陆敬新相约去叹息。韩一鸣见他们走开,正好叫住沈若复,取出那片龙鳞来交给他。沈若复听说这龙鳞是那少年给的,眉头锁起,对着龙鳞看了片刻,拿在手中,想了一阵道:“如何炼成护身灵盾?”韩一鸣摇头:“我也不知晓,我也有一枚。说起来,师弟,你别说我得垅望蜀,少年的护身灵力,真的令我惊异。那才是我想也想不出来的法术。天马行空、巧夺天工!”

    沈若复沉吟片刻,道:“师弟,我们叫灵芯师妹来问一问。”韩一鸣道:“我倒忘记了,好。”沈若复去找了灵芯来,问她道:“灵芯师妹,你也经过了屠龙。屠龙那位同门,你可认得?”灵芯道:“我不认得他的名字,但我知晓他跟我们是一样的。”韩一鸣道:“你是如何知晓的?你问过他么?”灵芯道:“这个不必问罢!他就是我们灵山的呀。他心口有灵山的灵光,只不过,他的灵光是我见过最强的。再没别人能有那样的强了,就是我师父的灵光,也没那么强。”沈若复道:“你不想问问他的名字么?”灵芯道:“我不必问的,他不会说。”韩一鸣与沈若复都是一愣,灵芯也太过伶俐了,连这都看出来了。

    韩一鸣道:“灵芯师妹,你那个如意索是如何练成的?”灵芯道:“我的如意索上有他的灵力,怎么,师兄你们想用么?”沈若复摇头:“我们不想用,而且想知晓你是用了什么法术将龙筋练成如意索的?”灵芯道:“有个法诀,叫做圆通如意。你们试下。不过我总认为,如果你们的灵力不在那个事物之上,这个法诀就要很久才有用了。”韩一鸣听她说了法诀,将龙鳞捏在手中,心中将这个法诀念了一遍,不见动静,又连连念了几遍,手中龙鳞轻轻一动,却又止住了,韩一鸣道:“灵芯师妹说的不错,是这个法诀。只是我还没完全学会,也罢,有空之时就练上一练,总有一日学得会。”

    灵芯说完法诀,转身离去,沈若复也将那法诀记在心中,韩一鸣尚未学会,他就更需要时刻了。韩一鸣末了,对沈若复道:“师兄,有个物事,咱们须得留意。叫做冰河血石,这个是什么物事?师兄可曾听说过?”沈若复摇头道:“不曾听说过,这些稀奇之物,你该比我见得多些,我哪有那样多的机会。”韩一鸣道:“这是因那少年要我寻找的,说是异域之物,我更不会见到,听都不曾听说过。”沈若复道:“这或许就要时机了。若无时机,只怕这个物事,得见的人也不多。更不要说到手了。”

    韩一鸣道:“此人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要重建灵山,我手中现有一块蓝龙脑。师兄,我在外较多,这块龙脑在我手中,我很是担心。”沈若复看了他片刻,道:“师弟,我知晓你的意思。按理来说,我应该自你手中接过这块龙脑来,待你将来要用,再还到你的手中。可我也另有打算。”韩一鸣道:“师兄,你有什么打算?”沈若复道:“师弟,我说出来,你不要以为我是另有打算。”韩一鸣道:“师兄,我自来也不会以为你心中另有所想。咱们同门的时刻虽是不长,但师兄,你的性情我很是明了。只不过我也想知道师兄有什么打算。不知师兄可能说与我听?”

    沈若复道:“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师弟,灵山垮后,我心里很是难受。毕竟咱们都是灵山弟子,师祖成就灵山,咱们连守成都守不住,不由得我心里不难受。武修,我这辈子是做不到了。师弟,我说句话你心里不要恼。你才上灵山之时,你与我一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如今,你真的大有改观。我这做师兄的看着,心里很是触动,因此我也另有了打算,我要离开门派一些时候,我要独自修行。而自师弟身上看到的,便是不经世事,修行就难以提高。因此,我决定与罗姑一起去经历世事。没有了同门相助,我遇上再多的难处,都得靠我自己,这样一来,我的修为就会大大的提高。灵山都压在你身上,我心里如何过得去?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这些日子没少说这事。因此这个打算,可以说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打算了。我们都有这个打算了,师弟,你会让我们去么?”

九三六、肩担

    韩一鸣一下怔住,他万万没料到师兄们会是这样的打算,愣了一阵,道:“师兄,你们这样想,是不是太……”沈若复道:“师弟,换了你是我们,你心里过得去么?”韩一鸣道:“可是师兄,你们……”沈若复道:“师弟,你不必想那么多。灵山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将这担子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说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他叹了口气,又道:“所有的事都你一个人在奔忙,我们,我们心里着实过意不去。难道我们不是灵山弟子么?难道我们就不能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么?”

    停了一停,沈若复又道:“师弟,你是一派掌门,很多时候不能这样奔忙的,你有事尽可以让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去。你更应该没事的时候清心修炼,精进修为。”韩一鸣道:“师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沈若复道:“师弟,我们也知晓许多时候,很多事情必须得你去做,但很多事情,你也可以让我们去做呀!比如你说的这个冰河血石,你就交给我,我和罗姑尽力去找。我相信这些灵异之物不单单是寻找就能找到的,许多时候还要机缘。多个人去找,机缘也会显现得快些。”

    韩一鸣也知道这个道理,叹了口气,沈若复又道:“师弟,我知晓你还担心什么。丁师兄的遭遇,是么?”韩一鸣的确害怕哪位师兄再遭遇丁五当日的被暗算,沈若复道:“眼下,你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师弟,你从前看上去一派文弱气息,但心中可是十分的坚毅,平波之所以去暗算丁师兄,一来么,应该与如莘有关;二来么,他应该是认为只要丁师兄没了,余下来的灵山同门必定会大乱。虽说他也认定你会成为灵山掌门,但他便是欺负你的柔弱,因此无所不用其极。可你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太过坚韧。但灵山同门如今还剩下来的,都十分坚韧,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使你真有个什么意外,我们这些同门也不会让他得惩。今生今世,我们与平波,便是誓不两立的。平波自己也知晓这个道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没来逼我们,必定是如莘的缘故。这样的大好时机,我们怎能放过?我们须得赶紧提升修行,精进修为。到了他来与我们为难的时候,我们才不至于怕他。若是我们的修为提升了,也可以先下手为强。”

    沈若复说话向来头头是道,韩一鸣叹道:“师兄,你说的是。”沈若复道:“师弟,这次我不与你同去了,我与罗姑一同去寻找这个冰河血石。你与哪位同门结伴都好,要记得把灵芯和青竹标带在身边。师弟,青竹标我已教导了不少日子了,想来他的将来如何要全看他自己了,凡事不必强求。灵芯师妹跟着你,我也多放心些。陆师兄和顾师兄是早就说好了要同行的。别的师兄师姐们也各自有自己的打算,都等你回来与你说明了就要离开的。”韩一鸣只觉担忧不堪,叹道:“冯师兄也跟着我么?”沈若复道:“我想冯师兄不会跟你去的。我知道师弟你心中是为冯师兄担忧的,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冯师兄也是几百年修为,虽是莳花弄草,但也是很厉害的。不要小看术修。”

    说来说去,竟是非要分开不可。韩一鸣口才不如沈若复,哪里说得过他,但却也担心无限,自从丁五寂灭后,韩一鸣已将灵山挑在了肩上,只要灵山有事,都是自己的事。但他却未曾想过,师兄们也是灵山弟子,对于灵山,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与责任。这时听了沈若复这样说,禁不住细想起来,如若自己不是灵山掌门,会不会做这许多事?会的!这何消细说,灵山弟子都有灵山的责任,怎不承担灵山弟子的责任?

    想到这里,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你们说的对。那就去吧!”沈若复道:“师弟,那过了明日,我便去了。”韩一鸣禁不住想问他要去向何方,却又忍住了。沈若复笑道:“这便是了,不必问我们去向何方,该见面该回来之时,我们一定会回来。”

    次日,沈若复与罗姑果然辞别众人,向着一方去了。又过了二日,陆敬新与顾清泉也结伴离去,韩一鸣看着同门离去,说不出心中什么味道,即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冯玉藻对他道:“师弟,去了也好。无为无能,于灵山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大家各自出去历练一番,说不定还能有些好处。再者,这些同门走到哪里都是灵山弟子。你大可不必担心这许多。”韩一鸣对这位师兄很是尊敬,一来这位师兄极为和蔼,二来看到这位师兄就避免不了想到丁五。又过了两日,冯玉藻也辞别而去。韩一鸣对这位师兄是有些担忧的,他只是个术修,平波又那样狡猾,若是遇上了,如何是好?

    但冯玉藻却是洒脱之极,大袖飘飘,不多时已去得无影无踪。再然后涂师兄与傅师兄也分别前来辞别,各自去了。谭师姐与彭师姐也抱着凌风云前来辞别,师兄们都去了,韩一鸣也不能不让师姐们去。再三交待了凌风云的来历,请师姐们一路小心,若遇上凌风云的亲人,千万来找自己,凌风云只有再回到他父母身边,自己才能放心!

    至于灵骨,韩一鸣知晓会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大师伯当年给师父束缚灵力的时候,想必是特意将灵骨束缚在了灵山掌门身边,因此从前灵骨是跟在丁五师兄身边,如今会跟在自己身边。束上了龙筋,灵骨不会散去,韩一鸣也不再担心有朝一日师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门皆散去,韩一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师兄师姐们既已散去,他的担心也就去了大半。平波就是将他的门人广布天下,也不见得能将灵山同门尽数找到。起先他担心的是大家散开,单人独行时为平波算计,丁师兄不就是为平波所算计才寂灭了么?韩一鸣颇为后悔那时没有跟在丁师兄身边,因此让丁师兄遭遇了平波的暗算。此时同门散去,他也就不再打算来黄松涛处呆下去,同门都去历练了,自己更不会托庇此处。

九三七、强求

    又过了一日,专门去见黄松涛,先谢了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关照,再向他辞行。黄松涛惊道:“这便要走?你要去向何方?”韩一鸣道:“前辈,既是出去历练,就随缘了。许多事哪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楚的。”黄松涛叹了口气:“非是我不愿放你离去,只是你若去了,松风,松风,唉!”韩一鸣道:“前辈不必担心,松风师兄不一定会随我去的。就算随我去了,我也不会让他犯险,过后一定送他回前辈处来。”

    黄松涛担忧难言,也知韩一鸣去意已决,挽留不住。实则这些日子以来,平波门下没有少来烦扰他,要的就他将韩一鸣交出去。黄松涛老于世故了,交出韩一鸣去于他绝无好处,并且松风说不定会跟了韩一鸣同去,那可就更麻烦了,如何肯应,全不理会平波的意思。平波与他同为掌门,不好过于逼迫,也不便轻举妄动。

    这时韩一鸣要走,黄松涛是忧喜半参,忧的是此人一走,松风说不定便会跟了去,从此这诛魔弟子,只怕就说不得是自己的弟子了。但这诛魔弟子这么些年来,除了人在自己门下,别的便真不能称为自己的弟子,若真是要跟了韩一鸣去,自己也无可奈何。喜的是平波再不会来为难自己。灵山派也不惹事生非,但却不知平波自何处得知灵山派在这里,三天两头着弟子来传话。此时灵山派散去,平波再不会来烦扰自己。门人弟子也不用再担心平波的烦扰。松风是弟子,别的弟子也是弟子。

    韩一鸣坚决辞行,黄松涛苦留不得,只得道:“日后若有所需,只管前来找我。松风若是跟了韩掌门前去,一路上就烦劳韩掌门关照了。”叫弟子门人备办了些金银来,韩一鸣从前外出,皆是师兄师姐们打理。到了这时,也不推辞。黄松涛送出门来,韩一鸣带了灵芯、青竹标自黄松涛处出来,黄松涛直送到山下,看着他们去了才回来。

    韩一鸣离开黄松涛处第一想去的,便是平波道人处。平波道人要将如莘做何处置?看他那样,对如莘另有所图。如莘是灵山山精,在平波手上,韩一鸣着实是担心无限,既然同门都已分开,韩一鸣心中也没了那重重的牵挂,立时便向平波道人处来。

    他带了灵芯与青竹标一路同来,青竹标不如他们行走快捷,韩一鸣也不催促,这弟子与灵山的同门相差太大,但既已是灵山弟子,也不能厚此薄彼,这些日子竟比从前看开了很多。毕竟灵山今不比昔,这弟子再怎么无赖,到底是灵山弟子,也没有做什么对不住灵山的事。这个时节,该大度些才是。

    只是韩一鸣不曾想到的是,徐子谓也跟来了。灵芯为灵花所成,行走十分快捷,可青竹标却是个凡人,走得并不快捷。徐子谓轻易就跟上来了,他并不跟得很近,但韩一鸣停下来休憩时,便会看到他跟上来。

    徐子谓一如从前,但身上面上多了许多风霜之色,他并不挨近来,看到他们停下了,他也就停下了。韩一鸣对徐子谓说不出是恨还是厌恶,他要跟着就随他吧,事到如今,跟着自己,自认还是灵山弟子是没什么好处了。他一定要认为是灵山同门,自己也不便说什么。便让他认为是吧。

    青竹标走了几天,见师父与灵心都是轻快灵便,自己却十分吃力,心里多有想法,这日休憩时便对韩一鸣道:“师父,我走得那样慢,师父怎么不给我找一件灵器,让我走得快些呢?”韩一鸣一听便知这弟子想要一把灵剑。灵山弟子都该有把灵剑,灵山从前有多少灵剑,如今却连一柄灵剑都给不了新入门的弟子,刚想要叹气,另一个想法却冒上心头,对青竹标道:“灵山弟子都有灵剑,灵剑与弟子须得灵气相通。我们灵山百来柄灵剑,终会有柄与你灵气相通,你寻到哪把灵剑,那把剑就是你的。”

    青竹标向着灵芯看了一眼,韩一鸣猛然明白过来,青竹标是看中了灵芯的紫霓宝剑!便对青竹标道:“灵剑与你,相互挑选。你看中了你师叔的宝剑,但那宝剑是认你师叔的,找到你的灵剑,还须时日。”青竹标道:“可我看师父你不也拿了几柄宝剑了?可见那柄剑就不见得不听我的使唤。”韩一鸣知此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道:“那你请你师叔把宝剑给你试一试,如若你拿得了,这柄宝剑便归你了。”

    韩一鸣料定他拿不了紫霓宝剑,青竹标如何听不出来,赌着气对灵芯道:“请师叔把宝剑给弟子看看。”灵芯把紫霓宝剑拿出来递过去,青竹标伸手就接过来。拿在手中,也并不沉重,连忙道:“师父师父,这柄剑弟子拿得动,这就算是弟子的剑了吧!”韩一鸣十分意外,本以为他拿不动灵剑,谁知他却拿动了。也或许是他跟灵山同门在一起的时日长久了,灵气相通,因此他能拿得动灵山的灵剑了。

    看了灵芯一眼,她面上并没什么,但紫霓宝剑却与普通的灵剑不同,韩一鸣要说不给,已说不出来。青竹标满面得意,忽然手中的紫霓宝剑脱手飞到灵芯身边,韩一鸣道:“你是拿动了,但这柄灵剑依旧不是你的。不必强求了,灵山的灵剑多得是。将来遇上了,必定有你的一把,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青竹标十分沮丧,不再争了,随着他们向前走去。韩一鸣虽不再说,心中却知,青竹标做了灵山弟子,也该有柄灵剑的。虽是需要机缘,自己好歹是他的师父,遇上机缘果真不能放过。想起当日灵山百剑,那各式各样的宝剑,各有灵性。如今想来,宛如一梦。只是这个梦,却是自己亲自经历的,令人神伤。

    走了十来日,已来到平波道人万虚观所在的城池。韩一鸣颇为小心,带了他们自另一个城门入城,然后在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投宿,也交待都不要外出去惹眼,连饭食都拿进屋里来吃。吃过晚饭,韩一鸣看看天色黑了下来,交待他们不要出门,再交待灵芯关照青竹标。而后,转身出来。

九三八、相遇

    韩一鸣不是初次到这里来了,轻车熟路,径直向平波的万虚观走去。将要出城门,一人自身边走出,对他笑道:“韩掌门,别来无恙。”韩一鸣早有防备,回头一看,却不是平波门人,而是元慧的师兄刘晨星。他在此处出现,韩一鸣并不意外,但他在此时出现,韩一鸣却知他必定也是来看着平波道人的。元慧何等狡猾,眼线之多,着实令人意外。但刘晨星却不会只是眼线。

    刘晨星笑道:“韩掌门,哪阵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韩一鸣不欲与他在这里说话,道:“刘师兄怎会在此?”刘晨星笑道:“我掌门师弟让我前来找平波道兄,原是有事打听。我这来得晚了,不便立时去拜见,因此想明日再去拜见的。”韩一鸣不知真假,笑道:“原来如此!”刘晨星笑道;“韩师弟不会是路过此地罢?”

    韩一鸣一笑,并不作答。刘晨星笑道:“咱们也难得碰上,不如我们去坐一坐,说说话。”韩一鸣知他有话要对自己说,道:“师兄太客气了,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刘晨星四下里看了看,指着一方笑道:“那边有个酒楼,咱们去那边坐下来,随便吃杯水酒。”

    二人来到酒楼,刘晨星引着韩一鸣来到靠面前的桌边坐下,叫小二上两个素菜,上一壶酒来。韩一鸣虽不是全然茹素,但离开灵山能茹素还是茹素。刘晨星笑道:“师弟,我们派中是不茹素的,你们灵山派据我所知,也是不茹素的。大可不必太拘泥于形式。”韩一鸣笑道:“师兄说的是。我只是习惯了,并非故意茹素。也并不严格恪守这个戒。”

    刘晨星笑道:“师弟,平波道长处现下全是他的门人弟子,据他所说,乃是有人夜探万虚观,因此让门人弟子都轮流守夜。你不会去探看的罢?”韩一鸣一笑,并不回答,刘晨星笑道:“好在师弟不是去探看的。这要是撞将上去,双方都没什么好处。”韩一鸣笑了一笑,刘晨星明明便知自己是前来探看的,连同他自己,也是前来探看的。但他这样说出来,自然是不想自己撞在平波网上。平波让弟子们轮流守夜,必定有他的缘故!

    当下微微一笑道:“师兄说的是。师兄远道而来,是路过呢,还是来万虚观的?”刘晨星笑道:“我自先师寂灭后,就一直四方行走,我听说平波道长现四处搜集奇异之物,特来打听一下他要些什么奇物。不是我要与他攀近,他是同道中的前辈,我们这些小辈如有可出之力,顺手做一做,也没什么。”

    韩一鸣有些奇异,元慧何等聪明,怎会让自己的大师兄来为平波尽力。不过却也片刻之间,便想道:“他想要知晓平波的目的,自然是挨近平波最好。这个时节要挨近平波,便是给他他想要的物事。平波收一件他的奇异之物倒也罢了,多收几件,以元慧的聪明,自然知晓平波的用意了。”也不说破,只道:“师兄知晓,我是前来探看的,平波夺了我派的要紧之物,我作为一派掌门,岂能视而不见?”

    刘晨星笑道:“师弟可否告知,道长夺了灵山的什么宝物?”韩一鸣想了一想,道:“他夺了我灵山的山精。”刘晨星大吃一惊:“啊!”韩一鸣此时已决意将平波夺了如莘一事说出来,一来自然是让平波理亏,二来是想搅动这池水,让平波不得安宁。当日风平浪静之时,平波四处搅动,如今他认为风平浪静了,自己也该去四处搅动。刘晨星愣了一愣道:“师弟,我们只知道长自灵山夺了物事,却不知是灵山的山精。师弟请实言以告,是否想我们助你?”

    韩一鸣一笑摇头:“我绝没这个意思。我告诉师兄这个,乃是因师兄劝我不要轻动,不要去探看。但灵山山精是何等重要,我岂能不来探看?至于灵山的山精,他是自我派从前掌门丁师兄手中夺去的。我丁师兄因此寂灭。这样的大仇,岂可假他人之手?一定要自己亲自报的。我不是他,平波对我灵山有仇,他就假手别人报仇。我虽没什么能力,但绝不学这不入流的做法。灵山的仇,迟早要报。我是不会假手他人的,我一定会自己动手。”

    刘晨星颇有些意外,韩一鸣淡淡的道:“灵山弟子再不济,也是灵山弟子。灵山的仇怨,岂可让别人来来报,那我灵山弟子要来做什么?如果我灵山的仇都被别派报了,我灵山弟子心里过得去么?永远耿耿于怀,抱憾终生。”

    他淡淡说出这话来,刘晨星却是刮目相看,将他上下一打量,道:“师弟,你果然是我掌门师弟说的那样,心地刚直又坚忍。”韩一鸣颇有些意外。刘晨星道:“韩师弟呀!你着实与从前不相似了,丁师兄眼光着实是好。你定能将灵山传承下去!”

    刘晨星是夸奖的言辞,韩一鸣心里却着实难过,灵山现在有等于无,同门都自行修行去了,灵山将来怎样,实是不敢过于奢望!刘晨星道:“师弟,你要看开些,灵山只会好起来,不会更差下去了!”韩一鸣一愣,刘晨星道:“师弟,不是我这个做师兄的说好话安慰你,你细细想一想,将来还会有比这个更难的时刻么?灵山已经差到底了,不是么?”

    韩一鸣苦笑一声:“师兄说的是,灵山到了这一步,确认是最难的时刻了。”刘晨星笑道:“那便没有比这个更差的时候了。师弟,到了这一步,你已经没什么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了,有什么不好的?若是灵山还在,你倒要缚手缚脚。到了这一步,完全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你想怎样做,便去做!”韩一鸣听了这样的说法,十分意外。细细一想,确是这个道理,便道:“是,师兄说的很是。我确实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九三九、夜话(一)

    刘晨星笑道:“师弟,你今日来此何事,我心里也明白得很。你放心,我不会说与他人的。平波道长对灵山,着实是下了狠手的。心字头上一把刀,师弟你能这样忍着,我们已相当佩服!”韩一鸣叹了口气,其实早就忍不住了,是技不如人,不得不忍!刘晨星笑道:“师弟,忍别人之不能忍,才能成其大事!灵山到了如今,你再忍不住,只会坏事了。只要你忍得住,总有再起来的一天。”韩一鸣何尝不是这样想,但听他说出来,心里却总是难过。

    二人喝了几杯,刘晨星笑道:“师弟,我有一事不解,要请教师弟。”韩一鸣道:“师兄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来,我若知晓的,必定详细说与师兄听。”刘晨星笑道:“师弟,你去过南方罢,我想知晓,平波道长的弟子在哪儿找寻什么?我在那边看到了平波道长门下,也看到了师弟,师弟是去找寻什么?”

    刘晨星看上去十分的和蔼,韩一鸣看了他片刻,道:“师兄,我知晓平波派人去往南方,所以我也跟去了,我也是想知晓他去向那边所为何事!”他怎会说出自己前去南方是因看到了平波法阵里的那个女子来。刘晨星道:“我知晓平波道长如今总是收集稀奇古怪之物,但我不知所为何事,因此我也跟去看。不瞒师弟说,我来此,也是为了这个,我就是想知晓平波道长在忙些什么!”

    韩一鸣道:“师兄直言以告,我也直言以告,我也是来看这个的。我同门师兄弟散去,我没了牵挂,也是来看这个。”刘晨星大为惊讶:“灵山师兄弟们散去了?为何散去了?”韩一鸣一笑:“我的师兄师姐们散去,自有他们的缘故。灵山已然不复存在,同门的修行却还要继续,不是么?我也没了后顾之忧,因此我来看看平波有什么打算,要如何对我们下手。”刘晨星笑道:“这倒不至于,不过灵山的同门,在不在灵山,修行都是一样。师弟果然很想得开,很多人到了这一步是想不开的,绝不会放同门离去的。”

    他停了一停道;“师弟,许多人到了这一步,是不能放任同门离去的。因怕同门反出门去。”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们自有他们的事要去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大家各有所忙,实在不必都挤在一处。灵山走到这一步,同门师兄弟要反出门去的,早已离开灵山,不会等到现下了。到了这一步了,大家都是性命相见了,还有什么信不过的?我是绝对信任我的师兄们的。”刘晨星叹道:“贵派到了这一步,的确令我们敬佩。师弟,你很看得开,越来越有掌门的样子,你一定会是灵山最为执着的掌门!”

    韩一鸣道:“师兄,你切不可这样说!灵山的每一任掌门,都远远强过我。我这样的弟子,是灵山最普通的弟子了。不过,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不让灵山在我上消亡。”刘晨星对他细细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果然有志气!”韩一鸣本是要去平波去探看的,到了这时,心里另有了打量,又叫小二上了两个菜,再烫了一壶酒来,笑道:“师兄,多承你提醒,今天晚间,我就不去探看了,不凑上门去,不给他说我的时机与借口。咱们在此就着这点酒菜,随意聊聊,打发时光罢。”

    刘晨星笑道:“好!我就陪师弟聊聊,我没甚酒量,咱们就说话罢。”韩一鸣笑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来,我也不喝酒的。如若师兄觉得酒不好,咱们换茶也行。”刘晨星笑道:“茶也罢酒也罢,都行。师弟,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罢?”韩一鸣也不瞒他,道:“师兄,并非是有事要与师兄说,师兄好歹也是几百修行,比我修行的时刻长久得多了。许多事情,因我来得太晚,并不知晓,因此要请教师兄。”刘晨星笑道:“谈不上请教,不过师兄既然问起,我知晓的,一定会说与师弟听。”

    韩一鸣道:“我想请问师兄,平波与我们灵山到底有着什么渊源与过往?”刘晨星停了一停,对他笑道:“师弟,不瞒你说,我们皆是做小辈的。很多事情也不是很明白。不过师弟既然问起,我便将我所知晓之事说与你听。这个要自灵空前辈说起了。”韩一鸣道:“请师兄说与我听,我灵山师祖的过往,我在同门之中,也不好问起。从前师长们在,我不曾问过。等到我想问了,师长们都寂灭了。与我同辈的师兄师姐们都说不出什么来,我如何问得出要紧之处来。”刘晨星笑道:“师弟所说的紧要之处,我也知晓不多。不过就我所知的说与师弟听上一听。只是我一家之言,其中又经过几次传说,只怕也当不得真,师弟将来若是听到与我的言语不同之说法,不要见怪才是。”韩一鸣道:“师兄只管说来,我记下便是。”

    刘晨星道:“灵空前辈,我见的次数不多。前辈的灵力修为咱们就不必细说了。我听先师说起过,灵空前辈早些时候,乃是在梵山派修行。这个师弟听过了罢?”韩一鸣若不是听明晰说过,这时定会跳起来,但已听到过,便宁定如恒,点了点头道:“师兄说的是。这个我确实听到过。”刘晨星道:“灵空前辈在梵山派修行时,梵山派的掌门是木叶大师。木叶大师就是广收门徒的,派内弟子极多,出色的也不少。只不过到了如今,咱们知晓的,就只有灵空前辈与江鱼子道长了。这个,想必师弟也是知晓的。”韩一鸣道:“这个我却不知,我入门太迟,就中听也只听到过只言片语。所知甚少。”

    刘晨星点了点头道:“那也是的,派中的师长过往,做弟子的都不说。因此师弟在派中听不到什么,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灵空前辈,我们听到的却是不少。不为别的,灵空前辈着实是少见灵力高强。当日在木叶大师门下,有二位出色之极的前辈,一位是灵空前辈,另一位,就是江鱼子前辈子,那时名叫灵虚。”

    韩一鸣道:“我知晓灵虚前辈就是江鱼子前辈。”刘晨星道:“师弟,我们听到的传说呢,有失偏颇。有不中听之处呢,师弟不要介意。”韩一鸣道:“师兄只管说罢,我不介意。”刘晨星道:“师弟,江鱼子前辈算得上木叶大师门下最为得力的弟子,成着稳重,因此江鱼子前辈成为了梵山派的传人。但木叶大师最为看好的,却是灵空前辈。”

九四零、夜话(二)

    他看了看韩一鸣,才道:“灵空前辈在木叶大师门下时,听说修行方面,并不是那么的令人看好。”韩一鸣道:“这个我也听师兄们说起过。”刘晨星笑道:“灵山派果然与众不同,弟子们都可以这样说起师长来。不过,灵空前辈却是聪明绝顶,灵力天成。起始之时,灵空前辈旁鹜太多,样样都学,十分庞杂,修为也就不那么出色。但过了百来年后,灵空前辈的修为忽然突飞猛进,方方面面都出类拔萃,令人刮目相看。我们自然是不曾亲见,但听前辈们说起来,也是十分仰慕的。同道修行,彼此进境都差不了多少,但灵空前辈却能做到一日千里,也因此我们这些非灵山同门,才能听到太多关于灵空前辈的传言。”

    韩一鸣心知这传说有好有坏,也不在意,只笑道:“师兄说的是。请师兄接着说下去。”刘晨星道:“听说后来木叶大师看灵空前辈灵力非凡,灵性天成,又觉灵空前辈对于修行的许多看法都远远高出同门太多,便让灵空前辈自成一派,倒不是将灵空前辈逐出门派。不过木叶大师果然很有眼光,后来灵空前辈不止成了灵山派的开山鼻祖,并且建成了灵山。这可是同道中人津津乐道之事,建成灵山,要多么强大的灵力才能成事呀!那可是方方面面都要出类拔萃,都要与众不同才成。哪一方面不行,这灵山都不能成事。”韩一鸣道:“师兄说的是,非是我不知谦虚,我看到灵山时,也是十分佩服的,所有我想不到,或者说我不会想到之事,都出现在眼前。灵山,的确是超出了我的所见所闻,也超出了我的所想。”

    刘晨星笑道:“那是!我们也去过灵山,的确为灵空前辈的奇思妙想所折服。灵山,唉,真可惜了!”韩一鸣这时心肠已颇硬,听到了灵山,心中虽是刺痛,却不似从前那般,锥心刺骨。只是他每听一次,心中要重建灵山的打算就强一分。他知晓自己没这个灵力,也没这个能力,但自己不成还有同门,建到自己不能再建那天,自然会有同门接上。因此对刘晨星道:“师兄,我们接着说。”刘晨星道:“好!灵空前辈离开木叶大师门下后,又四处云游,之后就遇上了平波道长。”

    韩一鸣听他说这许多,便是要问到平波身上的,灵山的过往与平波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刘晨星左右看了一看,笑道:“师弟,这里是平波道长的地头,咱们说话还是谨慎些,待我施个法术,我们再慢慢说来。”韩一鸣道:“好,师兄请作法。”刘晨星愿意与他细说从头,想必也是有缘故的,韩一鸣这时却不以这缘故为碍,他就是想听到这个缘故的。这几年与平波斗下来,他深知一个道理,要胜过平波,就得知己知彼。

    灵山的过往,韩一鸣得知的并不多,灵山与平波的恩怨,韩一鸣也无从知晓,只知平波就是痛恨灵山的,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将灵山弟子置之死地。这是多深的怨仇,才会让平波如此狠毒。韩一鸣早想打听灵山的过往,但师兄们未必肯说,这回遇上刘晨星,自然是要听个清楚了。也知刘晨星说与自己,必定有他的目的,但这时全然不必去想这个目的,先听了再说。

    刘晨星一手持咒,片刻之后,屋内一暗,韩一鸣已见屋内多了个结界,将二人套在其中。心知刘晨星要讲到紧要之处了,静心听着。刘晨星收了手,笑道:“师弟,我做了个结界,这样同道中人看不到咱们,也听不到咱们。咱们接着说。平波道长当日是万法玄门的弟子,这个,想必师弟不知晓?”

    韩一鸣如何不知,但不愿打断刘晨星,点了点头。刘晨星道:“这也难怪,万法玄门消亡已几百年了。同道中人也极少提起,因此知晓这个门派的同道也不多了。”韩一鸣道:“师兄,莫非,莫非万法玄门的消亡,与我灵山师祖有关?”刘晨星道:“师弟,这个怎么说呢?依我看来是没甚关联的。那时万法玄门的掌门,乃是陈青山前辈。陈青山前辈门下也是弟子众多,少说也有几百个,只不过,出色的却极少。平波道长便是这极少之一。”

    若是从前,韩一鸣一定会冷笑:平波也算出色?但如今经历如许,平波在有些方面,必定是出色的。刘晨星对他看了一看,似是对他的不言语十分意外。韩一鸣道:“师兄,平波必定有出色之处,不然也不能让灵山一败涂地。”刘晨星道:“是的。必定有与你们不同的地方,师弟,你能这样看待,相当的令我意外。”韩一鸣叹了口气,如今是不得不这样看待了,从前若是如此看待,早就对他有所防备了。

    刘晨星又道:“师弟,我之前说的可全是人人都知晓的,并且也是人人认可的。下面我要说的,便是一家之言了,或许有失偏颇,师弟若觉有什么不妥,不要太放在心上。”韩一鸣道:“师兄请说,我听着便是。”刘晨星道:“陈青山前辈早先应是很看好平波道长的,因平波道长那时也的确出色。只不过这个出色,我是听先师说的,并未亲见。那时万法玄门的掌门就是要传给平波道长的。但陈青山前辈与灵空前辈偶遇,谈了谈各自对于修道的看法,陈青山前辈对灵空便十分欣赏,想让灵空前辈入他派中去。灵空前辈那时已要离开木叶大师门下,自行修行,不会再入门派,因此婉拒了。”

    韩一鸣灵机一动:“难道平波便是因此,对我师祖不满,因而为难我们灵山弟子?若是如此,这心眼,也太小了罢。”刘晨星何等老辣,观其神色,知其意只笑道:“师弟,你听我说完。虽是一家之言,听听也好。”韩一鸣道:“是,师兄请说。”刘晨星道:“陈青山前辈有一个女儿,我们后辈弟子自然是不曾见过了,但听得见过的前辈说,那真是一个少见的灵体。修为高且不说了,本身也是十分出色,陈青山前辈想要将自己的门派传与这个女儿,他女儿却也不愿当这个掌门。陈青山前辈与灵空前辈相遇后,对灵空前辈十分推崇,后来机缘巧合,灵空前辈与陈青山前辈的女儿相遇,彼此都十分欣赏,互有了情意,陈青山前辈十分开心,将女儿嫁与了灵空前辈!”

    韩一鸣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却不言语。刘晨星道:“虽说修道之人并不在意身外之物,但听说当日灵空前辈成亲,万法玄门中的许多法宝,都流入了灵山。”韩一鸣一听这话,心中不快,微微哼了一声。刘晨星道:“师弟,我说过了,此乃一家之言。我说出来,你只管听。”韩一鸣道:“好。师兄接着说。”刘晨星道:“陈青山前辈于寂灭之前,将掌门传给了平波道长。我听说早先这掌门就想传给灵空前辈的,只是灵空前辈说什么也不愿意接这个掌门,因此才传给了平波道长。”

九四一、夜话(三)

    刘晨星笑道:“师弟,说到这里,我很是钦服灵空前辈。”韩一鸣奇道:“师兄,这有什么可钦服的?我灵山师祖自有成就灵山的灵力,又何必看着别派的掌门之位眼馋?”刘晨星笑道:“师弟,你这话自然是对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不是么?一派之长,对你们不是诱惑,对别人可不见得不是。已有的成就,省却自己多少力气。即便要成就灵山,灵空前辈如若成为万法玄门掌门,成就灵山岂不省却许多力气。至少会有门人弟子相助,自己也少费些心力灵力!”

    韩一鸣道:“师兄说的固然对,只是我却不这样认为。成就灵山,在有灵山派之前,就只是师祖个人之事,不必牵扯上许多人。何况借别人的力来成就这事,将来人家说起来欠那么多情谊,也不是什么好事。”刘晨星笑道:“韩师弟说的有理。因此我们也就格外佩服灵空前辈,万法玄门的掌门,自然会得到许多万法玄门妙法相佑。于我们这些修道之人而言,是绝对的一日千里。再者,当日万法玄门也有许多玄妙的宝贝……”

    他说到这里,韩一鸣已经变了面色,刘晨星笑道:“师弟,你为何不听我说完呢?”韩一鸣沉住气道:“师兄请说。”刘晨星道:“师弟,万法玄门曾经有也许多玄妙的宝贝。现今万法玄门已经消亡多年,这许多宝贝自然没了下落。师弟,我说句话,你且听在心中,这许多宝贝,灵山派自然不放在眼中。但是别人却是想要的,并且想要的人还不少。不过师弟,先师在世时,可是明白说过的,灵空前辈娶妻之时,陪嫁只是一对木镯。别的再没有了。”

    韩一鸣猛然想起从前白樱师叔手上的木镯,并且记得这木镯一只落在了虫蜃当中,另一只为罗姑所藏,轻轻点了点头。刘晨星道:“只是,到了后来,不知是怎么传说的,我们听到的却是万法玄门的大量法宝,随着这次娶嫁,到了灵山派。”韩一鸣一听这话,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刘晨星看了看他的脸色道:“韩师弟,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这些都是传说,不必去细究。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传说而已,你要计较还真的计较不过来。何况这只是传说,传说么,什么都会加在其中。”

    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请接着说。”刘晨星又道:“师弟,凡事不要动气。你只管听,如果我知晓什么而不说与你听,那咱们谈什么?”韩一鸣道:“师兄说的是,谨记师兄的教导。”刘晨星道:“此事到了后来,外面所传,就为我后面的这种说法了。许多同道都认为灵空前辈得到了万法玄门的众多法宝,因而成就了灵山,可我们却知,灵山的成就,与万法玄门没什么必然的关联,灵山的成就,仅仅是灵空前辈一人之力罢了。”

    刘晨星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师弟,凭一己之力成就灵山,灵空前辈的灵力令我们着实赞叹。这样强大的灵力,也会令人嫉妒,难以自持,因此才会有灵山是依靠万法玄门的法宝而成的说法。这就是因嫉妒而起,因嫉妒灵空前辈的灵力天成,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有几个人能凭一己之力建成灵山呢?今日说与你听,就是想让师弟将来再听到这些无聊的言语并不气恼,能平静看待。”

    韩一鸣自然也知晓他今日就是一定要将这些过往都说给自己的,道:“师兄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一定谨记。”刘晨星道:“好,那师弟,我接着再往下讲。灵空前辈凭空成就了灵山,而平波前辈,却失去了万法玄门。”

    韩一鸣心中一动,讲到这一步,灵山与平波的恩怨就要出现了,刘晨星说这些给自己听,说不定就是出于元慧的示意。因此,只静静听着。刘晨星道:“灵空前辈成亲后,并没有接任万法玄门的掌门。所以万法玄门传到了平波前辈手中,平波前辈成了万法玄门的掌门。但万法玄门的弟子,如何来评断呢,这样说罢,太过众多,其中真正有才气,能够担当一派之长的,除却平波前辈,还真没别人了。万法玄门是一个太过古老的门派,弟子众多自然不必说了,并且存在的时日也够久。但这样的门派渐渐就有了没落的倾向。”韩一鸣听到这样的事件,自然是轻轻喟叹,灵山不也这么消亡了么?总有这样那样的的缘故。

    刘晨星接着道:“那时,各门各派都悄然出现,万法玄门本来的弟子开始离散。这一离散,万法玄门便有些零落了。”韩一鸣道:“师兄,为何出现了这个离散?”刘晨星道:“万法玄门那时的弟子并不似灵山的师兄弟一般,得道悟道的多。万法玄门弟子入门并没什么要求,只要想到万法玄门,就可以进入。至少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因此平波前辈在众多弟子里,是极其出色的。不过,说实话,平波前辈的灵力,也着实出色。”

    “但没过多久,陈青山前辈寂灭了,万法玄门的弟子就纷纷离散了。原因也简单,平波道长看到了同门中十之八九都不是修道之人,因此动了清理门派的念头。同门之中,师兄弟对他不服的很多。但多为那些不能参悟的同门,平波前辈也极看得开,他们要走,便让他们走。因此万法玄门的弟子散去了大半。至于离散了多少,我是不知晓的。我也听说近乎于全走,只有十来人留在派中了。这十来个弟子都是与平波道长一样有了参悟的,于道法已经有了开悟,真正进入了修道之门,开慧了智慧的。”

    他停了一停,又道:“之后没多久,遇上了一次道魔相争。这次相争的结果,就是双方大肆交手。我们这边呢是正道,对方是魔道,双方交手都很不留情,都有无数修道之人寂灭。其中出了一件事故,那就是万法玄门的有一名弟子,也寂灭了。”刘晨星说到这里,拿起酒杯来喝了一杯,两人叫了酒菜上来,至此,他方喝了一杯。韩一鸣刚碰都没碰,只顾专心听他说了。

九四二、怨恨

    刘晨星放下酒杯,又道:“本来所谓的正邪双方恶战,便会有死伤,这也在所难免,只不过寂灭的这个人,与灵山师太乃是同父同母的弟弟,他始终留在万法玄门,却在那次正邪大战之中寂灭了。并且我听说极之不巧,他寂灭之时,正在灵空前辈前方。平波前辈便因此寻上了灵空前辈的不是。说这名同门乃是因灵空前辈寂灭的,或许还说,这名同门,是因替灵空前辈挡了什么法术而寂灭的,当然我也听说过,有人说他是因灵空前辈下手而寂灭的。”

    韩一鸣怒道:“这可就是胡说八道了!这位寂灭了的前辈,与我灵山师祖怎么也算是亲戚了罢,算是我们师祖的内弟,我灵山师祖是绝不会动手的。”刘晨星道:“谁说不是呢?只是我们也想不通平波道长怎会如此认死理,认定了这个理,多次上灵山与灵空前辈为难。好在灵空前辈心地宽大,并没真将这事看得很重,还总是容让。不过,也因了这容让,生出了无限风波来。”

    平波那斤斤计较的性情,韩一鸣十分清楚,听到这里,微微摇头。刘晨星道:“平波道长起始是向灵空前辈兴师问罪,灵空前辈不与他一般见识,解说了几回,他依旧如故,便也懒得理会了。这其中就出一件难解的事故,他多次与灵空前辈不欢而散,之后灵山师太知晓了,也在其中劝解。毕竟万法玄门是陈青山前辈的心血,灵山师太如何会坐视不理?但也只是劝平波道长不要听信他人的言语。平波道长执念太深,听而不闻。最后一次灵山师太知晓平波道长要与灵空前辈为难,便赶去相劝。这途中就出了意外。不知何处出了个异兽,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同道都在想法子要诛这异兽,这异兽也着实厉害,已经是集合了十数名同道高人围剿的,都让它逃脱了。便是在这逃逸的过程中与灵山师太撞上,灵山师太虽是灵力高强,但哪里抵得上那异兽的厉害。那异兽被同道追得太惨,见人就下手,因此灵山师太寂灭在了途中。”

    韩一鸣颇有些吃惊,却只是点头。刘晨星道:“这一下,万法玄门前任掌门的后代都没了。平波正式纠集同门向灵空前辈下手,灵空前辈实则是未去参与那次围剿的,这个怨气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再加上灵空前辈夫妇向来琴瑟和谐,这忽然间去了一个,另一个自然不再能如从前那般镇定如恒。因此灵空前辈也就不再留情,打一次,万法玄门的弟子就寂灭几个,这一直打下来,万法玄门就吃了大亏。一个个同门都寂灭在了灵空前辈手下,这一来,仇怨就真的结上了。”

    韩一鸣忍不住道:“这有何可说的,明明就是平波跟我们灵山过不去。他脸皮倒也太厚了。”刘晨星道:“唉,这可有些说不成,他觉得是仇怨了,自然是仇怨。他若不认为是仇怨了,也就不是仇怨。我只记得后几回,连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都听说过的,那时我也只是新入门的弟子,但你也知晓,这些事,便是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传说得最快。”韩一鸣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梦到平波满身是血向师祖讨公道,原来这是真的!只是自己知晓的不多,当时一心认定这是幻像,而不是真事!

    刘晨星道:“平波道长的同门折损了个干净,他心中对灵空前辈是恨之入骨。万法玄门只剩下他一人了,他心中怨恨愈深,却是拿灵空前辈没法子。说句实话,平波前辈门下可能会护师,但我们都知晓,平波前辈的修为是没有灵空前辈那样高强的。灵空前辈后来也颇为手下留情,到底是想着这是万法玄门的掌门,又有着灵山师太的面子,没有真的对平波前辈痛下杀手。”

    韩一鸣道:“那后来呢?”刘晨星道:“平波前辈对于灵空前辈十分怨恨,却是单打独斗不是对手,无法胜过。灵空前辈对于平波前辈十分手下留情,总是没有重下杀手。但平波前辈对于这事却是十分不能释怀,总是记在心里。再招收弟子门人,却一直没有收到很好的弟子,与灵山的日益壮大截然相反。后来一个再偶然不过的时机,平波前辈邂逅了万虚观的无垢道长,两位前辈相当谈得来。”韩一鸣道:“平波就因此进了万虚观吗?”

    刘晨星道:“是。不知无垢道长对平波道长说了些什么,打动了平波道长,平波道长宣称他不再是万法玄门的掌门,改而投在了无垢道长门下,成为了万虚观的弟子!”韩一鸣道:“他离开万法玄门后还能活着不错了。背离师门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刘晨星道:“师弟,他也不算是背离师门,万法玄门到后面只剩一人,这个门派与没了没什么差别。平波道长把后来招收的门人弟子遣散,直接就进了万虚观,出家之后,成了平波道长。”

    韩一鸣这才明白为何平波对灵山总是十分的怨恨,但明白了这许多过往之后,也有许多滋味在心头,不知该如何说起。刘晨星又道:“师弟,还有一事,那就是平波道长从此矮了一辈。那无垢道长与平波道长本是一辈的,平波道长进了万虚观后,成为了无垢道长的弟子,直接矮了一辈。因此平波道长严格说起来,是矮灵空前辈一辈的。不过无垢道长必定是以万虚观的观主之位,一派之长的尊位许给了平波道长的。”

    又是一派之尊,韩一鸣微微叹气,大师兄司马凌逸也是因了一派之长的尊位,背弃了灵山!此时再来看平波,竟觉得没什么想不明白的,他之所以对灵山耿耿于怀,对于灵山下那样的狠手,也没什么想不通的了。只是明白这些事情,也明白得太晚了。停了一停,道:“可惜这些事情,我竟是今天才知晓!我若早些知晓,必定会早些防范,不让灵山那样一败涂地!”

    刘晨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停了一停才道:“师弟,许多事,都不能这样讲的。”韩一鸣也知是这个道理,微微叹息。刘晨星道:“师弟,我不是第一回遇上你了,你是灵山掌门,必定有许多事要去做,我也不问,也不会去传说。”韩一鸣听他如此这般,叹了口气道:“多谢师兄今天的指点,不然我一直不能真正明白平波为何如此的怨恨灵山。有了师兄的指点,这个事实,我有些明白了。”

九四三、狠劲

    韩一鸣也知刘晨星是特意讲了这许多往事与自己听的,只不知他是否是因无慧的授意讲的。但他能说给自己听,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很多疑惑。刘晨星笑道:“韩师弟,我说了这么些,拉拉杂杂,你听过便罢了。有的话,也未必是真的。毕竟时日久远了,许多事也未必是真的,我也是听说的,并非是本人,说的未必对。”他虽是如此说,韩一鸣却知他说的十之八九是事实。

    若不是事实,他不会这样说与自己听。不知他说的这些,是出于元慧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想必元慧会有将这些事说与自己的打算,元慧对于平波早有防备,他是否期望自己与平波斗个你死我活呢?平波再这样下去于元慧自然也不利,因此元慧未必没这个心思。只是刘晨星说的或许是比元慧原来的期望要多些。不过说话之时,说得投机了,多说几句也是人之常情。但以刘晨星的修为,这多说几句,只怕也是不易。

    韩一鸣自然不认为刘晨星说这许多,是让自己去与平波一决高下。但韩一鸣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决高下是迟早的事。只是如今自己的修为不够,只能忍让退后,有朝一日自己修为有成,一定要与平波一决高下。灵山就这么毁在平波手中,自己一声不吭,这灵山掌门也当得真叫个无能!

    未当这个掌门之前,韩一鸣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狠劲,如今这狠劲却由心底而生,生生要与平波争个高下。也因了这一点隐藏的狠劲,韩一鸣觉得无数想法滋生出来,无数心眼算计也都滋生出来。刘晨星这样来与自己细说从头,必定有他的缘故。只不过韩一鸣一时间将他的缘故都抛开不论,他说出这许多来,自己也将灵山的过往都了解到了。也就完全明白了平波为何与灵山过不去。

    将来要挫败平波,自己不止要精进武修,连心思也要细密。要密不透风。片刻之间,他已想了许多,却不露在面上,只道:“多谢师兄说与我听。可惜我从前不知晓这些恩怨,我那时若是知晓,也不会让平波得惩了。至少不会让他将灵山打得这般一败涂地!”刘晨星道:“师弟,已是过往了,不必再提。我说与你听,只是因我知晓,你一定会向平波前辈为难。我只想你听过这些,再去下手,便是吃亏,也少吃些。”

    韩一鸣想要冷笑,却忍住了,只道:“是呀,师兄说的是。”刘晨星笑道:“师弟,明天我要去万虚观拜见平波前辈,你不妨等我拜会之后,再去探听。”韩一鸣道:“哦!”刘晨星笑道:“平波前辈如今风头正健,我掌门师弟也让我们多加小心。说实话,我是没那么聪明的,我就想知晓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者,我只是拜会,至于要怎么做,还得看我们的掌门师弟的意思。”

    元慧对平波道人并不放心,韩一鸣与元慧并无过多接触,但对于元慧的心眼心计是十分佩服的。他起始就派了门人眼线在平波四周,就是说出来也十分的合理,他担心平波对门派不利,因此,派遣些眼线也无可非议,就是当着平波的面说出来,元慧也完全可以让人无法反驳。只是以元慧的聪明,未必会对平波不利,他更看重的是他自己门派的安危。若是平波危及他的门派,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绝对会出手。

    刘晨星又道:“师弟,我做师兄的有个建议。”韩一鸣道:“师兄请讲。”刘晨星道:“好!对于我所说的一切,你若是觉得还有疑虑,可以请教明晰师弟。明晰师弟也知道不少事。只不过你不问他,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会收在心里,不过他向来没有什么闲言碎语,最为沉稳,因此师弟,你有什么疑问,不妨去问问明晰师弟。”

    韩一鸣心中一动,明晰就是相当令人信服的,明晰就有那种磊落的气度,让人信服,韩一鸣相信,明晰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却也不愿意轻易去开口相询,无关紧要之事,不必拿去麻烦明晰师兄,只有非常之事才去相询。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师兄说的哪里话来,师兄肯说给我听,于我已经是醍糊灌顶,我们灵山与平波之间的恩怨,我是一无所知的。唉师长们一定都知晓,只是他们不说罢了。”刘晨星笑道:“灵山的师长们不肯说起这个,自然是因贵派师祖的面子了。贵派师祖对于平波道长,还是很顾及那点所谓的香火之情的,至少也是师太的同门师兄,或多或少要留几分薄面的。”

    韩一鸣冷冷一笑:“平波可不留这点面子!”刘晨星笑道:“师弟,你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的。”韩一鸣道:“多谢师兄指点,今日我得师兄指点,才明了这许多事情。”刘晨星笑道:“师弟,这些事迟早会有人说与你听,但你要想得知得这样清楚,还需时日。我是想,反正说不成什么时候,你就会听到些。只不过那些言语,我不知会否是尽实之语。与其让你听那些不尽不实之言,不如我说些我听到的给师弟听,反正不尽不实之言,我是不会说的。我也不喜搬弄是非。”韩一鸣心中却另有想法:刘晨星也几百年修为,按理说最不爱说的就是别人的是非。但他这样来说给自己听,是想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么?

    元慧的人情岂是好欠的?韩一鸣想起鸣渊宝剑来,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难过。毕竟那是师祖之物,就这么落入了元慧的手中,韩一鸣有些舍不得。但转念一想,灵山都失去了,一柄剑再如此肉痛,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了。心中又释然了些。

    正想着,却听刘晨星道:“韩师弟,离此二十来里的东面,我看到一个物事,乃是你们灵山的物事。”韩一鸣立时看向刘晨星,刘晨星道:“我是无意之中路过看到的,我看着就该是灵山之物,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九四四、灵剑

    韩一鸣愣了一愣,道:“东面,二十里。”刘晨星道:“是。你且前去看一看。”韩一鸣看了看刘晨星,他这样让自己离开,想必有他的缘故。但看刘晨星如此稳重,应该也不会拿灵山的物事来开玩笑。只是她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是不让自己去接近平波道人的万虚观?还是让自己先去把曾经灵山的物事拿到手?想必二者皆有。

    刘晨星既然在此,那今日夜间,是不必再做挨近万虚观的打算了。要接近万虚观没什么难的,但是刘晨星也要挨近去,那不如间错开来的好!想到这里,道:“多谢师兄,我去看上一看,如今灵山的物事已经散落,且极少了。我该去看上一看的。”刘晨星道:“师弟去了,要仔细的看,我也是对着看了半晌,才看到的。”

    韩一鸣与刘晨星道别,转身出来,看了东方,走出城去。走出东城门来,再走出去一段,看看左右无人,御剑向前飞了二十来里,落下地来,却是一片田野。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田野里寂静无人,韩一鸣放眼四周一望,远远的有几间农舍。几间农舍之外,便再没有别的。他落下来极轻,农家大多养有狗,却不曾惊动。

    站在田地之中,四周细看,不见有什么与众不同,韩一鸣仔细想了想,确实走的是东方,也是二十里左右。又御剑飞入空中,对着下方细看。此时天光黯淡,月光已弱,星辉疏落,韩一鸣极目四顾,忽然眼角一道灵光闪过,韩一鸣眼利,立时转过头去,对准方位看了看,直飞过去,在那处落下。

    这里正是田头,韩一鸣落下之处,有一丛荆棘,杂刺丛生。那一点灵光,就在这荆棘当中闪动。韩一鸣对着荆棘刺丛中细看,他这一看,灵光明亮起来了。一柄黑色宝剑,正躺在棘丛当中!韩一鸣一看这柄宝剑,便知是从前灵山百刃之一!他挑选兵刃之时曾见过这柄宝剑的,只不过这柄宝剑不是他的兵刃。

    韩一鸣立时转身回来,径直回客栈去,到了自己与青竹标住的屋内,青竹标睡得正酣,鼾声四起,手脚摊开。韩一鸣将他叫醒,青竹标睡得正香,不防被叫醒来,十分不耐,睁开通红的双眼,骂声到了口边,看清是韩一鸣,又咽了回去。哑着声道:“师父,这大半夜的,您老人家不休息,也不让徒弟休息吗?”韩一鸣不与他多话,只道:“你穿好衣服,跟我来。”

    青竹标半夜被他叫醒,着实不快,只不过他是师父,不便发火,只能忍着,虽是晕头晕脑,却还是挣扎着起来,系好衣服鞋子,跟着韩一鸣出来。韩一鸣有些意外,这弟子向来最是话多,也最爱讲些着三不着两的话,这时他虽是满面的不情愿,却一声不吭,确是与前不同了。也不多说,只是带着他走出客栈来,穿出东城门,向前走去。

    一路上,二人皆不出声,青竹标这时也颇能走路了,脚下也甚快。韩一鸣本想带他御剑过去的,但看他瑟缩不堪,这夜风寒冷,他未必经得住。二十来里路,二人走到那个小村庄时,天边已经微有了曙光。只不过黎是之前,却是最为宁静之时,依旧无声无息,二人连村里的狗都没有惊动。

    韩一鸣带了青竹标径直来到那一丛荆棘面前,韩一鸣远远便见那荆棘之中灵光闪动。想是灵山弟子走近,宝剑上的灵光闪耀起来。韩一鸣对青竹标道:“你不是想要一柄宝剑么,那刺丛之中有一柄宝剑,你自己去取出来。”青竹标脸上顿时一亮,他早就想要一柄宝剑了,这时听到这句话,当真是神彩飞扬,对着那刺丛看了片刻,回过头来道:“师父,你没骗我吧?这里有宝剑?”韩一鸣瞬间明白青竹标修为有限,并不能真的看到灵剑放出的光芒。因而道:“我当然看到了,才叫你去拿的。这确实是我们灵山的灵剑,但灵山每个弟子要拿到灵剑,都得自己去拿。”

    青竹标面上现出难色来,韩一鸣要将这荆棘丛扫去,自然是举手之劳,但就是要让他自己去拿。师兄卢月清当日也是让自己去拿宝剑的。青竹标对着荆棘丛看了看,道:“师父,那我怎么拿呢?”韩一鸣道:“这个是你要去想办法的。灵山的灵剑,是必须灵山弟子自己动手拿的,你拿不起这柄剑来,灵剑不能认主,那么你以后也就不能极好的用这柄剑。”

    这话极大的鼓动了青竹标,青竹标两眼对着韩一鸣看了看,又向着荆棘丛中看了一看,道:“好,师父,那我不论如何,也要将这柄剑拿出来。”韩一鸣微微一笑,这弟子有这点狠劲,着实令人意外。要看他如何将那把宝剑弄出来。

    青竹对着荆棘丛看了片刻,转回头来道:“师父,你先回去吧。”韩一鸣微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青竹标道:“你老人家这么看着,我反而没法子,你老人家回去了,我会有法子把这柄剑弄出来的。”

    韩一鸣对着这个徒弟细看,他面上全是兴奋之色,两眼放光,对着那柄宝剑细看。韩一鸣并不知这柄宝剑的名称,只是这柄宝剑独一无二的色泽,他是记得再清楚不过了。看青竹标那样高兴,便道:“行,我走开,你自己取。”放眼四周一望,已见那边有一个小小的土岗,便道:“我去那边等你,你取到了就过来找我。”青竹标兴奋之余,哪里管他去向何方,只道:“师父只管去,我取了就来。”

    韩一鸣也不管他,转身就走开,他信步走到那个小小土岗上,转回身来,却见青竹标站在那丛荆棘前,对着里面的宝剑抓耳挠腮,显然喜出望外。韩一鸣忽然一阵说不出的心酸,想当初灵山百剑,就那么随随便便扔得满地皆是。不论哪一把宝剑都是极其出色,与众不同,都灵气四溢。灵山弟子,谁没有宝剑?谁的宝剑不是灵剑?可是到了如今,要找一把灵剑是多么的艰难。韩一鸣甚而不知到何处去寻找!

九四五、夜光

    青竹标再不济,也是灵山弟子。即使他再无赖,再与灵山同门大相径庭,他也是灵山弟子。并且是丁师兄还在时自己就收下的。韩一鸣不知不觉将这从未看在眼里的弟子也算成了自己的担当,一直挑在了肩上。这时看他,依旧是形格都不入灵山弟子之流,深知自己对他有些偏见,这偏见却难以消除。

    忽然远远的青竹标向着这边看了看,转身过来了,韩一鸣对着刺丛中一看,宝剑依然在其中,青竹标并未取到手中,便等他过来。青竹标来到他面前道:“师父,难道我们门派之中便没有个取到宝剑的法术么?我曾听沈师伯说过,我们门派也有许多法术的。”韩一鸣奇道:“你这是何意?我曾记得沈师兄教过你御剑术的。莫非你没学会?”

    提起御剑术,青竹标一脸的不快:“师父,就别提那个御剑术了。我不知念了多少回,对柴刀板斧全然没有作用,对这把剑也没作用。你让弟子怎么用?”韩一鸣对他看了看,他一脸的不满,口中接着嘟囔:“这也不说了,都不知道这御剑术是什么东西,我用都用不上。别是一句没用的废话罢!”

    听到“没用的废话”韩一鸣忍不住有些生气,但看他就是个泼皮,自己与他生气,又有什么益。细细想了想,道:“你现在就对着宝剑念御剑诀了?”青竹标道:“是呀,难道我不能对着它念么?”韩一鸣忍不住道:“念是没错。可你想过没,这柄宝剑目前是你的么?”青竹标大是意外:“怎么?它不是我的么?师父,可你说那是我的宝剑呀!”韩一鸣忍了半晌才道:“那自然是你的宝剑,可你还没让它认你呀。”

    青竹标两眼睁得溜圆:“让它认我?它怎么认我?”韩一鸣忍不住道:“你还没拿它到手,它怎么知道你是它的主人?既然不知你是它的主人,它怎么会听你驱策?”青竹标恍然大悟:“师父师父,你的意思,是要我先拿到它,然后再用御剑术?”韩一鸣道:“你快去拿罢,再折腾一会儿,天都要亮了。”青竹标一溜烟,早转身跑开了。

    韩一鸣这里猛然想起自己拿到宝剑的时候,师父将宝剑的名字告诉了自己。那青竹标拿到这柄宝剑,自己也要将宝剑的名字告诉他。不知这柄宝剑的名字是否会在掌门秘书之上,韩一鸣深信灵山百剑都会在掌门秘书之内有所记载。于是自怀中掏出掌门秘书来,翻开书页来,第一页上什么都没有,第二页上也是一片空白。第三页上有了他的名字。韩一鸣细细一看,一行字迹闪现出来:灵山弟四代掌门韩一鸣,使鸣渊、青霜。这一行字,从前没有,尤其是自己的配剑,从来没有在掌门秘书里出现过。于是又细看了一回,这回看完,后面又有一行字出现:弟子青竹标,配剑夜光。

    那柄宝剑叫夜光。韩一鸣看了看刺丛中的宝剑,那就是夜光吗?韩一鸣看了看,黑色的宝剑,在日光下也是黑色的,夜光这个名字也很配这宝剑。就是不知青竹标要怎么拿到这柄剑?

    远远望去,天光微曙,有了清晨的清新气息,青竹标站在那边,对着刺丛出尽百宝,他绕了几回路,伸了无数次手,始终离宝剑有那么一段距离,触碰不到。有一回,他挨得近了些,韩一鸣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似乎碰到了宝剑,但不知为何,却差了那么一截,就是碰不到。韩一鸣险些要以为这柄宝剑也不属于青竹标,但看他那样执着,便不动声色站在原地。青竹标从腰中拔出一柄柴刀来,韩一鸣一看便知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当时沈若复师兄教他御剑术,他用的就是这柄柴刀。韩一鸣不禁有些默然,对这名弟子,从前着实是太以偏概全了。他能一直带着这柄柴刀,也就足以说明自己对他有些不知不明之处了。

    青竹标用那柄柴刀将满地的荆棘斩开一道口,虽说他用柄柴刀相当滑稽,但劈荆棘的手势却十分熟练。自然是他从前也劈过,在入灵山派之前,他自然也要养活自己,砍柴烧火一类的事应也做得十分纯熟。只是韩一鸣见他劈开一个缺口后,那些荆棘又生长起来,韩一鸣看得十分明白,几乎是立刻就生长起来。青竹标的砍劈全无结果,他始终够不到那柄宝剑。韩一鸣不认为那片地是片宝地,以至于会让荆棘在片刻间就生长起来。说不定是那柄宝剑带的灵气,让那些荆棘生长得如此之快。甚而那荆棘丛就是这宝剑自带的一个结界,因此青竹标的柴刀劈不进去。

    看到这些,韩一鸣却极想看青竹标怎样将那柄宝剑拿到手。这柄宝剑应该就是青竹标的配剑,只是青竹标要拿到手,却有些费事。只是他的性情也被激发起来,弄不到手,誓不罢休,他挥了一阵柴刀,只劈得一身大汗,天边曙光,却不能触到宝剑。他也不气馁,就站在一边,对着那丛荆棘打主意。

    这时那边村里已有了人声,已有人起身,韩一鸣看了看那边,农人起得早,那边村里已经有了人走动,正想要不要叫上青竹标先回去,却见青竹标对着那边看了看,径直向着那边去了。韩一鸣也不走近去问他要做什么,只任他去了。远远看着他找了个农人说了几句话,片刻之后,那农人自他家中拿了两根燃烧着的木柴过来递给他,青竹标拿了那两根木柴回来荆棘丛边,将两枝木柴都架到荆棘丛上。

    这一下令韩一鸣吃了一惊,青竹标这样做无异于蛮干,能将那荆棘丛烧着么?才这样一想,那火就大了起来,近乎于是熊熊燃烧了。韩一鸣离得远些,都听得到荆棘枝条在火里的噼啪声。韩一鸣十分意外,青竹标却是说不出的得意。这边烧起了大火,那边农人也过来细看,青竹标也不出声就站在原地看着那荆棘丛越烧越旺,之后渐渐的火势弱了。再等得一阵,火势灭了。那柄宝剑躺在一片烧得焦黑的枝条当中。

    青竹标的熊熊烈火把枝条都烧得焦黑,但并未能烧成灰烬,只是不再如起始那般将宝剑密密的封在刺丛当中,青竹标走到宝剑前方,弯腰去拾起宝剑,转身向着韩一鸣走来。那些农人不曾看到其中有一柄宝剑,这时见人拿出一柄宝剑来,都十分吃惊。青竹标越发得意了,脸上掩不住的得色,嘴角上扬,脚步轻快,不多时已走到韩一鸣面前,对他道:“师父,你看,我拿到了!”

九四六、学

    青竹将手中的宝剑举了一举。韩一鸣明知他等着自己的夸奖,却只是对他道:“灵山弟子都该有柄灵剑,你现在总算也有了。”青竹标见他波澜不惊,有些气馁,道:“师父,弟子不是一定要你夸奖,但你能不能让弟子心里开心些呢?”韩一鸣微微一笑:“灵山弟子有柄灵剑并不是什么稀奇不得了的事。从前我的师兄师姐们的灵剑之外,灵山还有无数灵剑。你不是一直想有柄灵剑么,现在只能说是你如愿了。你让我怎么夸奖你呢?你是斩了妖孽还是降服了精怪?还是你为民除害兼济天下了?”

    三句话问得青竹标瞠目结舌,青竹标满腔的高兴被他一下浇灭,只得悻悻地道:“师父,那些离我还远,你还没教我什么本事,我怎么去做这些,我才拿到一柄剑,我怎么能做那么些事?”韩一鸣道:“你拿到灵剑固然令人欣喜,但你也要明白,灵山弟子人人有灵剑,这对灵山弟子而言,着实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至于你说我没教你,那也是事实。你都没有到拿灵剑的机缘,我教你什么呢?”青竹标不服气的道:“谁说师父不言不语的,师父说话也相当的有一句是一句。”韩一鸣道:“你入灵山派,乃是你的机缘,现在又有了拿到灵剑的机缘,你应当好好修行了。对了,你沈师伯不是教过你御剑术么?你先学会御剑术,这是法术的根本,学会这个,学别的就简单了。你这柄宝剑的名字叫作夜光。”

    青竹标对着宝剑看了一看,神色十分不快:“夜光?这柄剑叫夜光?真难听!”韩一鸣一窒,这柄宝剑通体黑色,细看之下,剑身上有星星点点的银光,叫做夜光,着实是名符其实。实则这柄宝剑十分美丽,韩一鸣只是觉得这柄剑上的灵气不如从前了,从前在灵山之上看见这柄宝剑,当真是异常灵异。这时看见这柄宝剑,剑身之上还有灵气,但灵气比之从前,那是弱了好些了。

    饶是如此,这柄宝剑依旧是与众不同的。这世间宝剑虽多,但黑色的宝剑却没几柄,这柄宝剑,韩一鸣绝对不会看错。只是听到青竹标说这柄宝剑的名字难听,韩一鸣不禁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对着宝剑细看,神色自然是喜爱的,那他的不满,就只是对这名字了。韩一鸣倒觉这宝剑叫夜色十分不俗,正想解说,猛然想起青竹标未必识字,又咽住了。他不识字,如何领会夜光二字的神韵?

    忽然听到那边有人喊叫,韩一鸣抬头一看,那边已经形成了大火。青竹标为了取剑放的大火,正对着旁边的山坡漫延过去!这时天气晴好,这火漫延过去就要形成山火!他与青竹标都一心看着宝剑,完全忘记了那把火!韩一鸣哪里还顾得上理会青竹标,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却又停住了,伸手自怀中摸出掌门秘书来,翻了开来。

    他连翻了三页,在第四页之上,显现出许多字来,当先一行,便是“唤雨术”。韩一鸣一眼看去,不过二十个字。心里先就念了一遍,然后又念了一遍,连念三遍,不见动静。他深知灵山的法术,全看各人修行。把掌门秘书揣入怀中,将“唤雨术”在心中一遍遍念下去。那边的农人已有人取了树枝来扑打,几个健壮的农人已奔跑去找桶挑水了,韩一鸣一连念了十几遍,眼见那火越烧越旺,韩一鸣定了定神,宁心定气,再将那唤雨术在心里念过,三遍之后,耳中传来一声雷声,韩一鸣抬起眼来,本来清澈透明的天空已阴沉下来,头顶之上更是浓云翻涌。韩一鸣福至心灵,伸手对着那起火处一指,头顶之上翻涌着的乌去直涌过去,涌至那起火之处,已下起雨来。

    那之虽是越烧越旺,却哪里当得住雨浇,过得一阵,已俱都浇得熄灭。那些奔跑要将山火扑灭的农人都停了下来,韩一鸣唯恐他们向这边看来。转身就走,只对青竹标说了二字:“快走。”青竹标一声不吭跟了上来,二人脚下迅捷,不多时已去得远了。

    韩一鸣走了一阵,回头见早已走出来好几里路,亦无人追来,这才放慢脚步。青竹标凑上来:“师父,原来你会呼风唤雨呀!教我这个法术好不好?”韩一鸣回头一看,青竹标满脸的老实,想来是看见了韩一鸣呼风唤雨,他老实了许多。韩一鸣道:“你御剑术学会了么?”青竹标一愣,吞吞吐吐的道:“师父,那个,那个容弟子慢慢练习,弟子不敢偷懒。”韩一鸣一直看这弟子就无一是处,连说话都是假话甚多,因此只是一笑:“偷懒么,还是偷的,你不学会御剑术,学这个是没用的。”

    青竹标哪里理会他的拒绝,只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的,不要这样小气!教与我罢,我两个口诀一起学,说不定还更快些。”韩一鸣道:“御剑术是我灵山弟子的根本,学会这个,能让你的宝剑里的灵力供你驱策了,再学别的。”青竹标犹还要说,韩一鸣道:“你都不能用这宝剑,学别的,是学不会的。”实则韩一鸣也不知是否真是这样。也无人说过御剑术有多么紧要,但他却觉灵山的法术就是这样。尤其初入门的弟子,是要借助灵剑的,因无甚修为,一定要借助灵剑里的灵力。如不能引动灵剑里的灵力,别的法术那就更学不会了。

    青竹标虽有些不服,但心中也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师父,真是这样么?师父当年也是先学会御剑术的么?”韩一鸣道:“我自然是先学御剑术的。学会御剑术用一些时候,遇上机遇了,才学别的法术。学会御剑术,至少将来可以御剑飞行了。”

    说到御剑飞行,青竹标顿时无比向往,他在灵山也有时日了,见师长们都是来去无踪,着实羡慕。想要学,沈若复也不保留。但青竹标不论怎样学,都毫无进展,背地里也抱怨这小师伯没有好好教自己法术。今日见了那看似什么也不会的师父呼风唤雨,又听说法术要先学御剑术,这时心里有些相信了。只是他素来狡猾,心里信了八分,嘴里却道:“师父,你可不能哄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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