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秘密
平波道人将在灵山掌门秘书之内出现的那只鹿王禁于此地,已然令他大吃一惊了。那只鹿王能在掌门秘书之内出现,与灵山便是有牵连的。大师伯曾经说过,掌门秘书内所录,都是灵山的所有。那只鹿即便不为大师伯所识,也该是灵山的灵物。平波道人却将它幽囚于此,不知他意欲何为?
他这里思来去,天花道人在一旁道:“怎么了,小朋友,你这样吃惊?”韩一鸣定了定神,道:“我不懂法阵,只是看门前那只大鼎似是年深月久了,随意一说,竟然是正解。岂不令我吃惊?”天花道人看了他片刻,韩一鸣极力平淡自己的神情,淡淡地道:“我真说对了么?那法阵的阵眼,有何用处?”其实韩一鸣已然知晓,既然那里是法阵的阵眼,那下方镇住的鹿王等,便是平波道人最为在意的。也极是紧要。之所以这样问一句,乃是要排除天花道人的怀疑。
天花道人看了他片刻,笑道:“既然小朋友问起,那我少不得说与你听了。阵眼,乃是一个法阵法力最为强盛之处,也是一个法阵至关重要之处。法阵之中,这样的所在,皆是用来镇压邪秽,收藏灵力的。你可不要对别人说起,这可是平波道兄这里最大的秘密了,连他的弟子都不知晓。也是你问起来了,我才说与你听的。平波道兄对他弟子们都是言道此法阵是用于为香客奉祈福寿所用,并且是百年不动的,弟子们不得动它。他的弟子也不敢来动这个法阵。”韩一鸣看地上那油缸,果然边缘十分脏腻,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不敢清扫所致,可见这法阵于平波道人来说,着实重要。便道:“多谢道长指教。只是我也不懂这些,与谁说去呢?说也说不明白的。何况此乃平波道长派中最为紧要的机密,我是怎样也不和别人说起的。”心中却道:“他的弟子也不知晓么?那这个秘密可就大了。”
天花道人笑道:“嗯,这样我就放心了。”韩一鸣道:“我是信步前来,有扰道长清静了。这便告辞。”说着便向后退。却听天花道人道:“咦,小朋友,不要忙着离去,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呢。”韩一鸣愣了一愣,警惕又起,道:“道长若有教诲,我洗耳恭听。”天花道人笑道:“我却不是要教诲你,我只是问一问,道长白日对你所说的,你可细过了?”
韩一鸣一听是这事,便道:“道长所说,弟子细过了。弟子已入了灵山门下,不可再改投别派了,因此有违道长好意。弟子也正寻个时机与道长说个清楚明白,请道长放弟子回去,异日弟子再到道长这里来相谢。”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果真是一念执着呀!嗯,其实改投他派也不是什么坏事,道长之所以总是请小朋友到此间来,无非是因小朋友与道长有些缘份,小朋友何苦如此固执呢?”韩一鸣道:“弟子早已投了灵山派了,因此不能再到这边道长派内来修行。修行不是说随缘么?弟子与灵山派的缘份只怕更加多些,不然弟子就该那时便投在道长门下了。还请前辈在道长面前也相助弟子离去,多谢道长。”
天花道人摇了摇头:“唉,平波道兄这事做的是有些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如此让小朋友为难呢?”韩一鸣知他也是口是心非之人,便不出声,只是听他下来说的什么。只听他道:“我是定然在道兄面前替小朋友美言的,不过么,道兄若是听了在下之言,让小朋友先行回去了,我可是要小朋友相谢的。”韩一鸣虽未将他当做君子,却也不曾料到他这样裸向自己索要相谢。心道:“这可得小心了,不要授他口实才是。”
细细了一,道:“道长所需,只要是弟子办得到的,不违背常,不为害他人,不让弟子背出灵山,弟子都全力以赴。”天花道人一双老眼对他看了一阵,才笑道:“小朋友,你得很是周到。好,我先应承了你,免得你悬心。”韩一鸣见他答应了,这才松了口气,施了一礼道:“多谢道长。”天花道人笑道:“你且先去歇息,待我与道兄好好说过之后,你便可以回去了。”
韩一鸣退出门来,依旧将门关上,门内天花道人又坐在蒲团上不知做什么了。韩一鸣这里转身回来。虽说天花道人应承了他与平波道人说起让他回去,但韩一鸣并不相信天花道人去为自己美言。这个道人的好坏,与平波道人全然不同,平波道人得一分为二来看,或许对他门内弟子以及他的奉香客是极好的,只是因了从前过往对灵山弟子极其坏。这于他自己有何益呢?韩一鸣甚而不知他的这怨恨何来,他不过是与灵山有姻亲关系罢了,别的是全然没有的,他嫉恨成这样有何意义呢?
而天花道人,却是看不出其好,也难以觉察其坏。他极是古怪,若说好,是绝说不上的。他与好字,似乎全然无缘。可若说坏,却也说不出坏在了哪里,连那些传说,也仅只是传说,道听途说,是难以为真的。韩一鸣不禁叹了口气。
但这次与天花道人相遇,却令韩一鸣十分意外。天花道人与平波道人一般无二,比之从前与他相遇,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韩一鸣只觉天花道人前几次与自己相遇,都十分诡异。他有些说不出的鬼祟,并且他的笑容也有些不怀好意,加之从前二位师兄都说过他的与众不同之处,韩一鸣怎不介意?只是昨晚不同。韩一鸣甚而怀疑天花道人夜间在那正殿之中等候自己,乃是出于平波道人的授意。说来怪了,当时他也不怕天花道人真就吃了自己,来是在平波道人这里,他不敢胡作非为。
第六百四十三章 压
平波道人从前抢徒不曾抢到,这个时候来下手,韩一鸣不禁冷笑道:“难不成他认为我这时就入他门下了么?”只是韩一鸣奇异的是他这个时候前来抢徒。怎是这个时节呢?这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了,来魔道中人能得到的消息,他们也能得到。连虞卫佑这样的孤家寡人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平波道人门下门徒众多,便更不在话下了。韩一鸣心道:“难不成他已知晓了尊者前来我灵山寻我们不是之事,因此前来动摇我。”到这里,韩一鸣有些说不出的担心。毕竟尊者不知何时出现在灵山顶上,灵山的结界尊者全然不放在眼中,也隔它不住。到时灵山到底怎样,真是不敢料。
但忽然起那一只与青龙相似,金光灿然的眸子来。夔尊,在灵山不知住了多少年,必不任由青龙为所欲为罢。还有那神骏得令人不能目视的神兽,青龙上次也因了它转身便走,必它也不任由青龙来敌对灵山。到这里松了口气,长久以来,他心中皆不是那样担忧,便是因了夔尊,还有那神兽。至于平波道人与虞卫佑这等宵小,平波道人好歹是一派之尊,说他宵小,是有些不对。但虞卫佑却真是宵小,能将别人身上最好的部位都挪到自己身上、据为己有的,不是宵小又是什么?韩一鸣可不相信他的同门情谊,因此对他并无好感。他与平波道人都是要自灵山得到好处的,虞卫佑的,是要自灵山得到自己要的,或许是一些奇异的法术,又或许是一些能够解决他难处的法术。再不然,便是借助灵山的灵力,来达到自己的所。但平波道人却不止这样,他总是将自己弄入他的派中,一来是抢得灵山的弟子,出一口恶气,再来,自己是诛魔弟子,于他来说,抢到自己,不止是面子。只怕还有他图。好在昨晚天花道人并未让自己背离灵山,做平波道人的弟子。这也很出乎韩一鸣的意料之外,他明明就是等在那里要为平波道人当这个说客的,但不知为何没有及此事呢?
他不及此事,自然是好事。自己全然当不知晓混过去即可。可却还是有些意外,他为何不此事呢?天花道人不此事,未必便是好事。他若了此事,韩一鸣还可知晓他些什么,他不,又是什么意思呢?按来说,以他和平波道人的交情,平波道人托他来向自己说和,他是定然做的。可是他为何不说,只是对自己说那个法阵呢?
那个法阵可是平波道人门下的不宣之秘,他却说出来了。韩一鸣也曾听平波道人门下弟子过那个地方,他们所知,那里可是压了一个妖邪,其余便一无所知了。天花道人还及那几碗长明灯,说得那样清楚明白,必这长明灯里是有古怪的。他说平波道人的长明灯奉,是与法阵五行相合的!
韩一鸣猛然起这话来,是了,这长明灯并非是以为奉祈福祈寿为主的,平波道人挑了八字五行能够有助于他压住秘洞里“邪魔”之人,才为他们点长明灯的!韩一鸣一时通,不禁说不出话来。那秘洞之中压住了的,可不是什么妖邪,而是曾在掌门秘书之中出现过的鹿王!在灵山掌门秘书之中出现的,或多或少与灵山都有些关联,或许这鹿王便是被平波道人骗了去杀死后镇在法阵下的。那鹿王也好生了得,死而不瞑,并且还察觉到了自己,难怪平波道人要留着它的头颅,来是于自己有用。凡是掌门秘书之内出现之人,韩一鸣都觉不是坏人。灵山最坏的,无非紫依了,可韩一鸣还真不曾听师兄们说过紫依曾伤过灵山之外的生灵?来也不。
韩一鸣叹了口气,紫依怎样,自己不该评论。至于天花道人,倒真要明白他心中所才是。他最为怪异之处,乃源于他是平波道人的说客,却只字不平波道人的所,莫非他还留待下回再说?可是韩一鸣却有些不通,他连平波道人派中最大的秘密都说与自己听了,下回又用什么来与自己说呢?若无异样,他该是先说件无关紧要的小秘密来牵住自己,并且说的是与灵山有灵的秘密,以图后计才是。但他却全然不是这样的,反而是一来便将此事告知了自己。他该当知晓这秘洞之中的一切,便算不知所有,也该知晓大半。自己与他,也没有这样好的交情,值得他吐露这许多。到这里,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莫非,他是要将自己从平波道人手中抢过去?
这个念头出来,韩一鸣愣了一愣,他不愣也不成了。这样的念头,令他十分意外。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一切却都顺成章了。天花道人不平波道人所,自然为了让自己入他门下,对自己说出平波道人的秘密,是为了让自己不那样戒备。并且他定然是知晓这个秘洞之中的秘密的,因此才说得那样明白,是告诉自己平波道人不可相信。若他知晓那鹿王也是灵山之物,那他这样说,便是要让自己痛恨平波道人,远离平波道人的。他与自己说了这许多,只为了自己与平波道人翻脸,他来捡个便宜!心机果真是非同一般的深!韩一鸣一惊之后,却也坦然,此事若不通,自然十分不快。可是若是明白了,也没什么不快了。可怕的是自己不知他的心思,一步步走入他的彀中而不自知。但一旦知晓了他的法,便无甚可怕的了。知晰了他的法,尽可以早做打算,及早防备,只要他不能得手,自己便无甚可担忧的了。对于诛魔弟子,韩一鸣早已知晓众人皆要动手强抢了,只是当年他们不曾得手,这个时刻灵山的危机显现,他们自然又蠢蠢欲动起来。韩一鸣只是微微一笑,原来一名诛魔弟子,即便不在他们派内,他们依旧盘算个不止。让他们盘算去好了,自己已打定了主意,看他们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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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灯油
明白之后,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性情。并非他不关心灵山那隐约显现的危机,而是知晓自己再着急,平波道人铁了心不放自己回去,自己也走不了。若是要不告而别,就只有一个机,那便是灵山危急存亡真到了眼前,自己立时便可御剑飞回去与师长们共患难,且不必告知平波,他若有阻拦,只怕同道中人还不齿于他。但危机之前,自告而别,可就给了他口实。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他抓住这个把柄。本来他已是欲加之罪,只患无辞了,自己不管不顾,转身便走,他必然大喜过望。本来他心中所,便是要寻灵山的不是,自己把这把柄送到他面前去,可是大大的不妙。
虽说这法足以安慰自己,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他却还是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对着上方的屋顶。毕竟此地不是自己所愿,心底还是及早离去的。他已然算沉得住气了,却还是忍不住在半夜里焦急起来。偏偏平波道人仿佛窥破了他心中的秘密,每日里只让那钱若华前来相陪,好茶好饭地相待,却不再与他见面,也不叫他前去相见。韩一鸣有时隐约试探两句,钱若华也只道:“我师父说师弟只管再住些天,这些天我师父极忙,不得与师弟谈说,师弟不见怪罢?师弟若有什么非说不可的,只管告诉我便是了。我来替师弟说与师父去。若是师弟不急于一时,倒可以等我师父忙完了,再说不迟。”韩一鸣明知这不过是推托之辞,但却无法反驳。这钱若华如此精明,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韩一鸣识得的并不多,但这钱若华,却是极为机敏的,平波道人门下这样的弟子有多少韩一鸣不知晓,但这样的人不委与他重任,便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一住,又是十来天,韩一鸣白日里在那钱若华面前,遮掩得极好。但晚间一人,却有些说不出的烦恼,灵山到底怎样了?一无所知,只知并无甚大事。平波道人没甚动静,灵山也就不有动静。但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在这里住下去,一住无尽头么?但平波道人避不见面,是软禁自己么?
韩一鸣甚而还怀疑平波道人不在此间,他只是让他的弟子来陪着自己,他自己却早不知做什么去了。但这法没过两天,便被推倒了。晚饭之后,与钱若华手谈一局,钱若华看看天色黑了,告辞而去。韩一鸣出来散步,顺着往日所走的方位向前走去。后面乃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集聚之处,韩一鸣从不向后而去,只是向着前院与正殿而去。
这些日子他散步都是走向这方,这正殿之中,长明灯寂然点着,却无有人声。韩一鸣走了几步,只见前面有两名弟子也向前走,他们走得快些,转眼已走到那正殿之后,将手中着的两只木桶放下,站在正殿后方门前。韩一鸣不知他们要做何事,等了一等,只见其中一名弟子拿出什么来,在那门前捣鼓了一阵,韩一鸣听到“嗒”的一声,知他们是开了一把门锁。这里正殿后方门上,挂着一把门锁,倒不似别处的殿是不上锁的。
一名弟子推开殿门,转身与另一名弟子了门边的两只木桶进去,韩一鸣了一,摸到前门,自外面看他们在其中做什么?这里虽说白天香火鼎盛,但到了晚间,却是少有弟子前来。韩一鸣来了这些时候,还是初次见到有弟子于晚间来此。屋内灯光虽不亮,但九盏长明灯照耀,二人所为也看得再分明不过了。只见他们在那殿内站了一阵,口中念念有辞了一阵,先将悬在梁上的一盏灯取了下来,一名弟子自那桶中用一只木勺舀了些什么,倒在那碗中,韩一鸣知他们是为长明灯添加香油。本要走开,忽然,这只碗又能装多少香油?来了这许久了,这可是初次见他们添加香油。
这下看出异常来,不由得留了心,只见那两只木桶并不大,与寻常木桶无异。若是从前,韩一鸣绝不偷看他们做什么?但自从知晓了此地的异样与看到鹿王的头颅之后,对于平波门中的异常,是十分留意的。这也难怪他,平波道人心中一股怨毒,若是要杀他,那处心积虑在所难免。韩一鸣虽不怕死,却也不愿这样折损在平波道人手中。一来死在一个令人不齿之人手中,着实不愿,二来,若是平时,死便死了,但这个时节,灵山是他心头担忧牵挂之所,自己死了,丁师兄怎么办?虽则灵山还有那许多师兄弟,但自己能尽之力,自己该尽之力,乃是不能推托的。师兄们各有所长,必定也不对灵山的危难袖手旁观。但明知灵山有难,自己不能与大家一起共同担当,才是最为难受之事。
殿内那两名弟子将悬在房梁上的一只只海碗都小心取下来,添上香油。他们添香油之时,其中一名弟子总是一伸手便将油灯之中的一枚灯草取出来托在掌心中,由另一名弟子舀一勺香油,添入那只海碗之中。韩一鸣留神看去,那只海碗之中的灯油还有一半,一勺香油浇入其中,不见满上来,如同没有浇过油一般。但那弟子却不停地自身边那桶中舀出油来,一勺勺加入碗中。加了好些次,猛然间那碗便满了,却是片刻这间满起来的。似乎先前加的灯油都没用,最后这一勺才将碗加满了一般。旁边用手托着灯草那名弟子小心将手中的灯草沿着碗边放入碗中。二人加满一碗,将那碗灯又悬回梁上,这才又拿下一只碗来,向内加油。
韩一鸣再看他们加第二碗,便细心数着,那加油的弟子共向碗内加了九次灯油,那碗才满。原来是加到第九勺油那只碗才满,韩一鸣虽不知其中有什么玄妙,但也知这是平波道人的法术。
第六百四十五章 长明灯
这长明灯不止是加油异样,连那只灯芯都十分异样,被自油灯之中挑了出来托在手中,灯光也不灭,依旧幽幽一豆,发出晕黄的光泽。待得加完了油,再放入灯中,灯光也一如既往。韩一鸣心道:“难道这灯光便不曾灭过么?”
忽然身后有一个声音道:“小朋友,这是长明灯,自点起之日,便不曾灭过的。便是浇上水去也不灭的。”韩一鸣不必回头已知来的是天花道人,愣了一愣,不知他何时而来的。自己站在这时这些时候,全然不知他何时来到了身后。但一愣之后,立时便回过头来道:“多谢前辈指点。”
月光之下,天花道人站在三尺开外:“小朋友,你可知这长明灯点了有多少年了?”韩一鸣心中一动:“他这何意?这灯难不成点了几十年近百年么?”却不露上面来,只是道:“弟子见识浅薄,从前也不曾见过这长明灯,因此盯着看了一阵,哪里得知这长明灯是何时点起的呢?更无从知晓点了多少年了。”天花道人走近前来,道:“小朋友,这长明灯点了有三百年了,自点起之日起,这灯便不曾灭过。”韩一鸣本来满打满算猜了个百年,已觉时日漫长了,但却不料乃是点了三百年了,愣了一愣。天花道人顿了一顿,似要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隔着门向殿内望了一望道:“小朋友,我有几句要紧与你说。但不是现时,你记好,我应承过你的,我去做,但你应承过我的,你却也须要记得。待你离开这里时,你来寻我,我再将这几句要紧话说与你听。切记切记!”说罢,转身离去。
韩一鸣心道:“他卖这个关子做什么?”但天花道人不肯即刻说明,他也就不肯问。只是站一边。实则他见了天花道人,是问他自己可以于何时离去的?天花道人与自己有着相互之间的允诺,但他却不曾问他。或许是因在这大殿边,总觉得不便出声询问,不曾问起。
转过身来,看着殿内平波道人门下两名弟子将悬在梁上的几碗灯都加满了,走到地上的缸前去。这回那总是将灯芯挑出来拿在手中的弟子却不将油缸之中的灯芯挑出来,而是用手将灯芯扶到油缸正中,那持勺的弟子便向身边的木桶之内舀了一勺油加入到油缸之中去了。
韩一鸣默默数着他加到九勺,却见他依旧不停,手中的勺依旧向着那油桶之内舀起油来,对着同一只油缸加油,便细心替他数着。这一次竟是加得比先前多得多了,韩一鸣几次觉得自己数错了,不是多数了一下便是少数了一下,但那弟子却是不停,加了又加,过得一阵,这才直起腰来,问旁边那弟子:“师兄,你看我可加够了?”旁边那名扶着灯芯的弟子道:“嗯,没错,错不了,加了这许多年了,还出错么?师弟,正好是九十九勺,看,满了不是?咱们去加另一盏灯罢。”韩一鸣在外面,不由得暗自奇道:“这只缸也不小,怎地还能装这许多油呢?我明明见其中有油的,九十九勺,这数目可不小。”
那二名弟子依次将四只缸都加满了,最后一次,二人是背对着他加的。但那加灯油的弟子每加一勺都得弯一次腰,韩一鸣只须数着他弯腰的次数即可。数到九十九次,那加灯油的弟子道:“嗯,加完了。还好每月只加两次,再多加一回,我只怕都承受不住。”那扶着灯芯的弟子伸手将处于油缸中心的灯芯扶到缸壁边,道:“是呀!说起来别人只怕也不信,哪次加灯油不得耗费咱们几年修为?好在师父给的指导也不少,不然咱俩早就被这灯熬干了。”那加灯油的弟子道:“对了,师父将那灵山的小子留在派内所为何来?咱们不是与他们灵山有些……么,师父倒将他留在派内,是何用意?我看钱师兄还好茶好饭地陪着,着实是意外。咱们派中别派的师兄弟来得也不算少,但灵山弟子可是初次前来。”
那扶着灯芯的弟子道:“这个么?我也不知晓,师父他老人家做事岂能是我们这些弟子胡乱猜测得了的?他老人家用意深远着呢,咱们也不必问,加好灯油便是。”那加灯油的弟子道:“师兄说的是,只是我奇怪的是,师父他老人家从来不怠慢前来的师兄弟们,这回却将他一直都留在这里,很有些让我不明白。”他师兄道:“唉,师父也不曾怠慢他罢?钱师兄不是好茶好饭地陪着么?再说了,师父这些日子,熬了这许多灯油出来,这回可不比寻常,一次差不多熬了一年用的出来,只怕他老人家要离开些时候,熬这灯油,哪天不要他老人家费上许多时辰?师弟,咱们就不要私下里猜测了,凡事岂是你我猜测得到的?师父他老人家自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做弟子的,听话照做便是了。”
韩一鸣听着这话,总觉其中有些自己觉得着实奇异之处,但却一时之间不能明白到底是何处有些异常,却也不容他细,那二名弟子已转过身来,向外走来了。他们不转过身来则已,一转过身来,韩一鸣便吓了一跳,这二名弟子已是满面皱纹,鸡皮鹤发了!先前他们不曾加灯油,看上去十分年轻,虽说修道之人不能以面貌断其岁数,但他们看上去便与韩一鸣平日所见的各派师兄无甚差别,一般的精神爽利,乃是正当年的好模样。可是加完灯油之后,却变成耄耋老人,一见之下,令人意外。毕竟他们不是罗姑,罗姑的一日一生乃是她多年来修行方式所致。这两个人却是加灯油都令他们老成这样,韩一鸣立时明白他们先前说的那句话,加这灯油是要耗费二人的修为的。眼看二人已走到木门边,一开门,必然是面对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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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法阵
韩一鸣意欲回避,却是来不及了。迎面撞个正着,定是无比尴尬。他半夜在这里偷看二人加灯油,而这二人加灯油是这样的古怪,无异于一场小法事了,自己在一旁偷窥,必然引起平波道人的警觉,说不得还成为把柄。这个时刻,哪能有把柄落在他手上?韩一鸣恨不得自己即刻消失,却是不能,正是欲进不能,欲退也不能时,心底忽然有一个声音道:“视而不见。”他都来不及,心中便跟着念道:“视而不见!”四个字一念完,雕花木门便开了,二名弟子走了出来。二人如同不曾看见他一般,走出门来,回手将门关上,径自顺着来路去了。韩一鸣这才松了口气,他们与他擦身而过,却直如他不在那里一般,当真是不曾看见他。
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之中,韩一鸣这才回听到的那四字,那声音并不是大师伯的!他对大师伯的声音极之熟悉,大师伯的话声慈详和蔼,那声音却是十分清楚,甚而有些年轻的刚毅。那是谁呢?谁还灵山的口诀呢?尤其是在平波道人的派内?难不成是哪位师兄来了么?可灵山的师兄来了该当不不露面罢?平波道人也不不让他们师兄弟见面呀?他惊疑不定,在原地个不住。
若不是灵山的师兄来了,那这里还有曾经在灵山待过的师兄不成?可韩一鸣并不曾听师长们说过灵山有弟子投到别的门派去呀?尤其是投到平波道人门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鹿头,是那鹿头么?鹿王之首,那秘室之中的鹿头!它是灵山的鹿王,它灵山的口诀么?才到这里,心中那个年轻刚毅的声音便道:“孺子可教。”韩一鸣几乎要问出声来,它还在这里么?它还在这里做什么?自己已解了它头顶之上的封灵指印,它还不快快回灵山去,待在这里作甚?但那声音却不再答他后来心中所问,无声无息了。
韩一鸣四下里细看,指望能够再看到那秘室出现,但却不见。这里除却那几盏半明半暗的长明灯,全是寂静与漆黑,全无半点声息。他站了一阵,看见清冷月光已然将地上的暗影变得极短,月已到中天了。便在这时,那声音又在他心头响起:“快走!”韩一鸣一愣,它让自己快走?是何意思?是让自己离开此处,回灵山去?还是让自己离开这大殿。但他反应却不慢,右手中指一弹,不过瞬眼之间,鸣渊宝剑已出现在他面前。自他来到此处,便将鸣渊宝剑解下来,放在他所住的小屋内。在别派之中,背着宝剑晃来晃去,着实扎眼,也对这一派很是不敬。虽说师兄们并未与他说起这个,但韩一鸣自己心中知晓不妥,便将鸣渊宝剑解下来放在一边。
反正鸣渊宝剑也不怕偷。韩一鸣深知平波道人派中无人能拿起这柄宝剑来,并且便是平波道人自己,也要在回旋之中才能拿起剑来,但自己在他派中,若是丢了宝剑,他哪里脱得了干系?因此自来到此间,宝剑便自背上解了下来。此时他手指一动,鸣渊宝剑来到面前。韩一鸣正自踌躇,忽然木门之内,九盏长明灯都亮了起来。这九盏长明灯本是灯光昏暗,但这瞬眼之间,竟是亮了数倍,韩一鸣一看,本来大小如同一颗豆子的灯光,已然变得海碗大小,灯光色泽七彩,幻出阵阵彩光来。
韩一鸣心知不妙,一把抓住鸣渊宝剑剑柄,鸣渊宝剑向上飞起,将他带离地面。韩一鸣却是不敢这样便离开。那鹿王是让他快些自此地离开,并非是让他回灵山去。他若是不靠而别,平波道人定然去非难灵山。本来他也不怕平波道人的非难,但此时,任何非难都不能出现。此时的非难,只分薄灵山对付青龙的力量!
但他也不便这样离去,他着实看一看平波道人到底要做什么。盘旋在空中,又挨近那正殿而去,那正殿之中,已透出无数条光带来。不仅止是长明灯的光泽了,点着长明灯的海碗,小缸的碗壁、缸壁之上,都蜿蜒现出一些弯曲扭折的字符来,韩一鸣看不懂这些字符,但他曾见过类似的形状。便是大鼎之下那秘室之中,满室都是这样的字符,前后左右、头上脚下,无一处遗漏。
那蜿蜒的字符有的红有的黑,红的透出红光,黑的透出黑光,密密麻麻,转眼,韩一鸣已惊见那殿内地上,布满了字符,连同他曾经见过的平波道人黑桃木剑上的绿色灵光。这许多字符之中,还夹杂有泥金字,十之韩一鸣看不懂,但他却明白,这与平波道人那秘室之中的一般,也是个法阵!难说这个法阵与密屋那个法阵还是相关联的。这法才闪出来,只见先前他所站之处,也有字符闪现出来。那本来只在正殿之中的绿色灵光,如蛇一般自殿内滑了出来,将正殿四周一尺见方的地方都用绿光字符盖住了!那只黑沉沉的大鼎之下,也透出光来,一道约有两尺宽窄的字符,如一道路径一般,自那大鼎之下,向着正殿慢慢铺过来,也是红、黑、绿、金几色交错字符,转眼便与那正殿中溢出来的灵力接上,果真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韩一鸣几乎看得透不过气来,这样大的一个法阵,绝非一日之功。并且这几种色泽的字符,除去泥金字符是夹杂在其中,必是紧要之处,特意用泥金来加固封印的。其他几色字符,都是层层重叠,一层压在一层上的。来是一次一次添加上去的。不知平波道人用了多少心血来建成这个法阵,这个法阵于他来说必定十分重要。长明灯之上的几点彩光都飞入空中,韩一鸣这下不敢再凌驾于这个法阵上空,御使宝剑飞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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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好似是要降温,大家注意冷暖哦!
第六百四十七章 繁忙
只亮九点彩光在空中盘旋往复,一点追在一点之后,给黑暗的夜空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光痕,下方的几色字符都大放异彩,灵光流溢。韩一鸣猛然起那两名弟子说的话来,每月添加两次灯油,只怕这两次灯油添加之后,平波道人都要做一次法事,是为了镇住下方的鹿王么?一及此,韩一鸣便十分恼怒,这恶道人太也狠了,将鹿王头割下来镇在此间,已然狠毒了,每月还施一次法,是为了不让鹿王逃逸么?他已取了它的性命,却还不让它极乐往生,当真歹毒!
他正御剑下去,说不定能够解鹿王之困,鸣渊宝剑忽然带着他便向前飞去。韩一鸣愣了一愣,那巨阵已被鸣渊宝剑甩在了身后,待他明白过来,人已站在了一个漆黑的小小院内。这是他这些天的居所,鸣渊宝剑已不见踪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院内。韩一鸣站了一站,转身便要向着院外而去。但脚步才一动,院门前忽然显现出几个符字来,韩一鸣愣了一愣,平波道人给他门前也写了符咒么?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便是这一瞬间,几个符字都自地上飞了起来,向着他飞来,韩一鸣大吃一惊,往后一退,便见几个符字都飞到了院门之上,瞬间,院门便合了起来。平波道人不让他出去,这符字是封住他去向院外的。韩一鸣明白过来,向着院外正殿方向看了看,一片寂静黑沉,看不到丝毫异样,虽说心中担忧那鹿王,但自己帮不上它,也只能望动而兴叹。
这一夜韩一鸣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平波道人那法阵太过巨大,他南去之时,与平波道人一同遭遇诘利摩诃,平波道人画一个小小法阵,都用了些时刻,此时见他派中这个巨阵,可知他花了多少心血。但越是这样,心中越发不快,那法阵之下,镇着的是灵山的鹿王以及鹿王的前世!平波道人这样,到底是为了何事?灵山的鹿王不知在此地被困了多少年了,他意欲何为?可是韩一鸣也不能冲入那密室去,将鹿王放出来。他连那秘室入口,都不知在何处!寻不到入口,莽撞行事,只中了平波道人的道儿。便是要救那鹿王,也要回灵山去,请教过见多识广的师兄们,才能行事。心中道:“鹿王,我现下无力救你,但我回灵山之后,问个明白,却定然前来救你。”
他了大半夜,辗转反侧,天色将明之时,迷糊睡去。却是一觉直睡到门前微有话声,才醒过来。这内院墙不高,但院子不大,阳光照进来的便不多。饶是如此,他醒来之时,也觉满眼都是阳光了,门外钱若华的声音道:“怎么,你们没见韩师叔醒来么?”他声息不大,是不吵醒自己,韩一鸣也不出声,只是起身来衣服鞋袜。
只听门外一名弟子道:“韩师叔一直不曾醒来,弟子知他老人家是父与祖师的贵客,向来不敢入内打扰,请师父见谅。”钱若华“嗯”了一声,道:“韩师叔醒了,你便来寻我。”韩一鸣也不出声,只在屋内听着他去了,这才推门出来。门前一位弟子,见他醒了,见叫了声“师叔”,便送了水盆巾帕进来,之后返身出去了,韩一鸣也知他是去找钱若华了。果然不多时,钱若华来到,一进门,便笑道:“师弟,你今日好睡。”
韩一鸣含糊了一声,钱若华道:“我师父今日接到贵派掌门来信,说是要请师弟回去,敢是我们怠慢了师弟,师弟因此要赶着回去?”韩一鸣一听丁师兄来信让自己回去,心中一喜,终于师兄来接自己了。细细一算,自己在这里也住了一月有余了,早便回去了。自己是不背弃师门的,平波道人那龌龊法,也不必再了,慢说住一月,便是住上十年,百年,自己与他,始终不有什么交集。要自己入他门下,那是万万不能的。与这钱若华同为一门师兄弟,那真是前世不修,导致今日遭报应了。
一时精神百倍,定了定心神,才答道:“师兄说的什么话,我在这里,只有打扰师兄的。害得师兄每日里前来陪我,道长的教诲不得聆听,师兄的弟子们又不能教导,因此我还该早些回去才是,只是道长与师兄太过客气了,我又是小辈,道长不予招唤,我也不便前去相扰。必道长这些日子忙碌,那不如我先回去,过些日子再来讨扰,师兄看如何?”钱若华看了他半晌,笑道:“师弟说的自然是正。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有事,这些日子都极是忙碌,才不曾抽出时刻来,与师弟好好说话儿的。我看师父的事已然快要完了,不如这样,请师弟再住些日子,我师父再过个五、六日,事也就忙毕了,到时师弟也能与我师父好好说说话了。”韩一鸣一听,连忙道:“师兄,哪有这样的?道长是长辈,我做小辈的该有这个眼力才是。道长既然忙碌,我便回去些时日,让道长心无挂碍,专心至致。待得异日道长有了空闲,我再来不迟。我在这里只管这样住着,也太打扰了,师兄便不要留了,只替我请辞便可。”钱若华对他看了半晌,笑道:“师弟,你执意要归去么?竟让我没有言语了。”韩一鸣道:“多谢师兄相助,咱们将来再见不难的。”
钱若华起身去了,韩一鸣在这边如坐针毡,他早已住得不耐烦了。只是平波道人似是太过忙碌,又似是立意要将他留在这里,因此他请辞总是不得。每每叫弟子来道:“再住些日子。”若不是他颇能忍耐,早已跳将起来了。这时丁师兄来信相接,真是说不出的开心快意,哪里还按捺得住?在屋内焦躁得巴不得钱若华即刻便来,让自己离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纸
过得一阵,钱若华回来,笑道:“我师父说了,师弟若是执意要回去,便先回去,异日还有相见之日,有什么话,到时咱们再说不迟。”平波道人如此干脆利落便放自己回去了,韩一鸣一时有些不明白,他将自己留在这里这些时候,来为的不止是这样一句话罢?本来还担忧他不放自己离去,自己不得不出无数言语来对钱若华说,却不料他如此爽快便放自己回去了,一时间竟愣了一愣。
不过也是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道:“多谢师兄,还请师兄引路,我前去给道长道辞。”钱若华笑道:“师弟,我师父此刻正有些事缠身,不得见你了,但天花道长倒是要送你一送的,因此我师父便委托道长送你,你不必见我师父了,倒是要见一见道长的。”韩一鸣心中暗笑,必是平波道人将自己留在这里这许久,却只见了一面,说了那几句话,令他自己也有些难堪,因而不便再见自己。也不说破,只道:“那烦请师兄领我去与天花道长辞别。”钱若华道:“师弟是要现下便去么?”韩一鸣先前归心似箭,早已将随身之物都收拾好了,便道:“打扰了这些时候了,请师兄带我去罢。”钱若华见留他不住,只得笑道:“好好,你随我来。”
韩一鸣连忙将随身之物都带上,二人走出院来,钱若华带了他向后院而去,穿过平波道人弟子居所,后面便是韩一鸣来过的平波道人居所。钱若华并不带他进入其中去,而是带了他来到平波道人居所旁的一间小屋前,先拍了拍门,道:“道长,灵山派的韩师弟来了。”天花道人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来:“哦,请入屋内来。”
钱若华伸手推开屋门,笑道:“师弟请入。”韩一鸣顿了一顿,进入屋内。这也是一间小小客房,天花道人正坐在一个蒲团上,韩一鸣进入屋内,身后钱若华便替他关上了屋门。韩一鸣听他脚步声去了,便对天花道人道:“弟子相扰多日,前来请辞。”天花道人道:“嗯,早些回去也好,虽说平波道兄本是要与你好生说说话的。但这些日子,他也是极忙碌,竟冷落了你了,你可不要见怪。”韩一鸣道:“哪里!多得前辈青眼相看,也住了这些日子了,又听说我派师兄前来招弟子回去,因此弟子请道长转告平波前辈,多谢看顾。”
天花道人自蒲团之上起身来,道:“嗯,这样罢,我送你出去。”韩一鸣哪里要他送,连忙推辞,他却的执意送了出来,韩一鸣只得跟着,二人穿过这里的几个院子,一直自正殿这方出来,越过香火鼎盛的正殿,出了正门,平波道人才道:“小朋友,你识得回去的路么?”韩一鸣道:“识得。”天花道人点了点头,道:“嗯,那你去罢。”韩一鸣正要招出宝剑来,天花道人道:“你在这里御剑,着实不便,来来来,你随我来。”说着向旁边树林之中走去。
韩一鸣本就十分防,不欲与他独处,但他却不,直向前走。韩一鸣无奈,只得跟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入林中。走了不多时,身后已不见人影,天花道人转回身来道:“好了,你这便去罢。”韩一鸣召出剑来,忽然只见天花道人轻轻对自己招了招手,愣了一愣,天花道人已走近来道:“回去替我同你师兄问好。”韩一鸣心中戒备,正后退,忽然见他一只手中似握有什么物事,向自己轻轻一晃。
韩一鸣愣了一愣,正是否要伸出手去,天花道人手一松,韩一鸣便觉自己手中多了一张纸,天花道人道:“去罢,去罢。”说罢,转身走开。韩一鸣着实摸不着头脑,将手中的纸捏了一捏,也不言语,对着他的背影道:“多谢道长指引。”天花道人转身便走,倒有些意外。知此地乃是平波道人的地头,他不欲平波道人得知他与自己说了什么,故而一语不发转身便走。韩一鸣极知他递来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但却不敢于此地细看,也担心平波道人的耳目便在左近,即便他的耳目不在近前,也怕他使个什么法术,将天花道人说与自己之事看了去。便将那张纸在手心里捏成一团,也不揣入怀中,只是小心捏着,召出鸣渊宝剑来,飞入空中。
他回灵山回得极快,不多时已见灵山裹着云团出现在了前方,韩一鸣飞了近去,先看见的是那夔尊金色的圆眼珠,那夔尊的眼珠也是全无情义的,但看在他身上,却不是青龙那样的冰冷。一样为天赋灵力的神兽,夔尊的眼眸只让自己觉得安定,有了夔尊,灵山就多了一道守护,那怕是青龙,也不那样可怕了。
夔尊的眼珠只在他身上照了一照,之后便了无踪影。韩一鸣飞入云雾,不过片刻,一条如同悬挂在灵山上的小路已出现在眼前。韩一鸣飞到小路上,收了宝剑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茫茫云海,云浪翻涌,平波道人只怕不跟到这里来了。虽说韩一鸣还记得平波道人可以用法术看到灵山,可他再忍不住了,天花道人到底给了自己什么?他总不是给自己一道符咒,让自己中他的道儿罢?
他将在手心里捏成了一团的那张纸摊开来,已被他捏得有些汗湿了,纸早就皱成一团。这张纸不知天花道人是自何处撕来的,也无甚奇异之处,不过一张白纸,但这张白纸上,却是空空如也!一个字也看不到!韩一鸣愣了一愣,依天花道人的性情,断不做这样无聊之事,给自己一张白纸,而不一个字。他将那张白纸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儿,不见异样,着实纳闷。天花道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韩一鸣将那张白纸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阵,也猜不透其中之意,要扔掉,却觉不妥,这张纸内,就该是有什么秘密的,只是自己一时参不透罢了,只能过后再参,却是不能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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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显现
到此处,将那张纸折了起来,揣入怀中,顺着小径,走过穿堂,过了万向桥,来到翠薇堂前,只见有一位师兄站在门前,便走上去道:“师兄,掌门师兄可在堂内?”
那位师兄对他道:“掌门师兄不在其中,哦,小师弟回来了呀?师兄在去幻镜湖路边的小屋呢,小师弟你去那里找师兄罢。”韩一鸣应了一声,谢了他,转而回静心院来。还未进院门便听院内有人声,向内一看,院内有师兄正说话。比起他出门之时,回来的师兄更多了,回来的师兄多了,那师姐们便也回来得多了。韩一鸣并不因此而心安。并非回来的师兄师姐们多了,便是好事。他也不打扰说话的师兄,独自回到屋中。
他不过将随身所携之物放下,便出门来,前去寻丁五。丁五果真在他从前的小屋中,只是他门前的小菜地,依旧是一片荒芜。那些被移走了的怪异菜蔬,并未被移回这里来。韩一鸣进得屋来,只见丁五坐在椅上,正在沉思,正退出去,丁五已回过神来叫他:“师弟,你回来了。”韩一鸣道:“师兄,我回来了。”后面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说平波道人叫他去为了让他背弃灵山?他叹了口气,连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来,只是道:“师兄,可有什么要我……?”他话未说完,丁五已摇了摇头:“师弟,有劳你了,你回去歇息罢。”
丁五如此消沉,韩一鸣还是头一次见。心知师兄必大事在心,才如此,不要扰他,也不再说话,转身出来。他回到静心院中,又将那张纸拿出来细细看了一回,也不见异常,着实不明白天花道人怎有此作为,但此事到了这一步,却是不能再问。难不成问派中师兄们么?天花道人的所思,师兄们如何得知?此时他也不见到天花道人,但唯其见不着,才越发让人疑惑。
晚些时候,顾清泉回来,他与韩一鸣多日不见,不免多问了问他在平波道人处的遭遇。韩一鸣说了些许,也说了平波道人要自己入他派内做他弟子之事,顾清泉冷笑道:“他就是这样的法,你不必放在心上,还只能当他不曾过,当真是为老不尊,哪有这样抢人家弟子的!”二人说了一阵,也将天花道人那张白纸拿起来细细看了一回,却是顾清泉也看不明白天花道人到底是何意思?他向来是要早起的,歇的也早,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自去歇了。
韩一鸣也累了,躺在床上,合着眼,但心中有疑问,哪里睡得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却总是迷糊着。忽然醒了过来,向着床边的几上看去。他将天花道人给的那张纸放在几上了,先前迷糊着,也看不真切,但翻过身来,只见那纸上似乎隐约有什么,一惊而醒。欠起身来,只见那纸上似有几个字,心中一动,伸手去拿了那张纸来,却见纸上的字迹已化开了,越来越淡。此时若是有灯,便看个分明了,可惜的是他们屋中并未点灯。那字迹若是浓些,也看得分明,但那字迹却是极淡。韩一鸣哪里来得及去点灯,连忙点起梵心烛火来,他点梵心烛火已然够快了,但那字迹散得更快,待他点起火来了,那字迹已散得一干二净!
天花道人果然不是给他一张白纸,韩一鸣将那张白纸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细看了一回。该当也不是什么符咒。若是符咒,也该是自己看到了,再有什么变化。可是自己没看到便变化了,韩一鸣心知天花道人有别人不能知晓之话要对自己说了。只是他说什么呢?请自己去他处所?或是将自己那似是允诺的话上一?不论是什么,都要看个真着才是!
他坐起身来,将那张纸拿在手中细看。梵心烛火一直不曾熄灭。不知坐了多久,虽说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但眼光却一直都瞟在那张纸上。他也累了,盯了一阵,昏沉起来,头不住地往下沉,却还是时不时睁开眼睛向着那张纸上瞟一眼。
不知看了多少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张纸上隐约显出字迹来。韩一鸣精神一振,对着那字迹细看。那字迹淡淡的,韩一鸣将梵心烛火对着纸上凑过去,凝目细看。天道人的字写得颇有字骨,那字迹起始有些不可捉摸,但过得一阵,清晰起来,可是韩一鸣却看不明白他写了些什么?那明明是字,可是他却看不懂。
韩一鸣极是意外,对着那几个字看了半天,忍不住轻声道:“你到底要告诉我何事?”他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一说之后,那纸上的字迹立刻变了,韩一鸣睁大了眼睛,只见原来出现的字迹隐去,后面却有几个字浮现出来。这几个字看得明白了,灵山被弃!
韩一鸣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何意?何为灵山被弃?天花道人给的字条显出字来了,韩一鸣却全然糊涂了,他这是何意?灵山被弃?是说自己么?自己分明没有背弃师门的打算呀!便是言语之中,也没有说起过要离开灵山呀!他何出此言?韩一鸣坐在暗影里,细这些天在平波道人处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他当时也极是细心的,并不敢有丝毫懈怠,怕的就是被平波道人抓住把柄。当此境况之下,是不给平波道人可趁之机的。他再三回,终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便是对着那钱若华,自己也是极其小心的。
难不成天花道人说的不是自己?韩一鸣心头一跳,可是也不曾听说他还请了哪位师兄去呀?再说同门师兄去了,明知自己在平波道人处作客,怎连面都不照呢?这令他着实不明白。莫非是天花道人的离间之计?这倒也难说。这道人也是一肚子见不得人的坏主意,当了他的面,倒要小心才是。韩一鸣微微点头,却不言语。只是将那张纸用力捏紧,捏成一团牢牢抓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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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造一句,难过:今天家门前的那条沟真难过!
第六百五十章 湖边
他还欠了天花道人一谢,虽说他这里早已将自己自那背弃师门的不义之中摘了出来,但天花道人也是不得不防的。师兄们说过的那些过往,虽说查无实证,但韩一鸣心知无风不起浪,他能让别人抓不住把柄,已然说明他心机深不可测了。他是预先警告自己自己将来背弃师门么?那便让他警告罢,韩一鸣并不如他所愿。坐在床上,思来去,全然没了睡意,坐了一阵,忽然听那边顾清泉发出声音来,抬眼一看,顾清泉已自床上起来了。韩一鸣回头一看,天边已微有白光,天已要亮了,他在这床上坐了一夜。才转回头来,便听顾清泉道:“啊!小师弟,你一夜未睡么?”声音不小,显然他醒来看韩一鸣坐着,吓了一跳。韩一鸣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兄,我,没什么。醒得早了些。”顾清泉道:“嗯,你常常醒得比我都早,小师弟,你还是那样,有心事便用这话来掩饰。唉,你若需人相助,待我回来,不妨与我说上一说,看我可能帮你。”
韩一鸣道:“是,师兄说的是。”顾清泉道:“你也太心事重重了,我先出去了,你好生歇着,等我回来,你若好了,与我说上一说,即便我帮不了你,也不令你为难呀!他出门去采集天地精华了,雷打不动。韩一鸣也觉累了,和身倒在床上,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在梦中,韩一鸣看到了那张纸,天花道人给他的那张纸上,除却他已然看到的几个字,又隐约透出字迹来。只是还是看不分明,韩一鸣努力要看明白那不分明的字迹,却是不能。天花道人到底是何意?是他真的知晓什么?还是只是来惑乱自己的心神!便是在梦中,韩一鸣也觉心神不宁。他也知自己是在梦中。这一点十分奇异,他就是清楚明白地知晓这是个梦,但却醒不过来。要看清那隐约的字迹,却也不能够!
那张纸看不清倒也罢了,还皱成一团,要看清上面的字迹,须得将那张纸展开才是。说来也怪了,他在梦中几次要将那张纸展开,看个究竟,却是不能。那张纸展开到了最后关头,却又合上了。他看不到其中的字迹,但他却知,只要看到了其中的字迹,天花道人带给他的疑惑,便迎刃而解。他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将那张纸展开来,但总是展到最后,那纸又皱成了一团。着实令人丧气。但越是丧气,他越是要将那纸展开来。
就在不停展开那纸,窥探其中之秘时,韩一鸣忽然觉得天摇地动,摇得他如同坐在了一叶小舟中一般!韩一鸣被摇醒过来,他醒来了,犹觉身下的床摇得厉害,如筛糠一般,抖得厉害,并非只是梦中所感。韩一鸣愣在床上,床摇了几下,他心中已惊惧万分。这样的动摇,他似曾经经历过……忽然自窗口见有一人直奔入院来,却是顾清泉。
自静心院门至他们屋内,并不远,韩一鸣却见他一连摔了几跤。他这里连忙起来,站在地上,自觉地面抖动得厉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转眼,顾清泉已冲入屋内,对他道:“尊者来了!”韩一鸣心内已有些猜到,但听师兄这样一说,还是如同被雷劈在头顶一般,个人都木了,呆呆地看着师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回不过神来,顾清泉却道:“师弟,你不要担心,如若尊者要,要对你惩戒,我们这些做师兄的,是定然不袖手旁观的!”韩一鸣一瞬间,什么都不曾,却又什么都到了,小乖、金蛟、白龙、夔尊、死或是活。这许多事都涌上心头,一时怔在当地。顾清泉道:“师弟,你不要担忧,我们不任尊者惩处你的,你……”韩一鸣瞬间明白过来,连忙道:“丁师兄,尊者要罚处,定然是丁师兄!咱们快走!”
他边说边抓起放在床边几上的无色无相宝镜揣入怀中,那团纸还在他手中,也随手放入怀中去,拔腿便跑出屋来。屋外的早已暗沉下来,本来明媚的阳光已无影无踪,天空中全是铅黑色的乌云,压得极低。顾清泉也跟着跑出来,韩一鸣才见静心院中只有自己与顾清泉,但自头顶之上有师兄不停地御剑飞过,都是向着幻镜湖方向而去,韩一鸣哪里还等得及奔过去,手指一弹,将鸣渊宝剑召了出来,也如风一般,赶向湖边去。
才翻过山梁,便见那幻镜湖上空,乌云滚滚。乌云之下,湖面之上的空中,凌空站着三个人,一个白衣,另两个着淡黄色衫子。这三人虽是离得远,但却看得再分明不过。或是俊秀,或是清俊,面貌形容都是出色之极,便连他们身上的衣衫,都无与伦比的与众不同,直撞入眼帘来。韩一鸣眼尖,早已看到其中一个便是与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白龙!韩一鸣心往下一沉,无端便凝住了呼吸,它们来了,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是要讨要小乖了!一条白龙已然心狠手辣,再加上两条金龙,只怕没有小乖他们不善罢甘休!
韩一鸣先四周一看,不见青龙踪影,止住了前去之势,低声询问赶上来的顾清泉:“师兄,尊者呢?”顾清泉道:“它们都到了,尊者不远的!”韩一鸣这才知晓,顾清泉并未看见青龙,只见了白龙金龙便赶来寻自己了,不过如他所说,白龙、金龙都在此处了,青龙还远么?只见前方湖边草地之上,已站了无数师兄师姐,都是挺身而立,不是从前那样躬身行礼,都是直身而立,必都知道此一次与上回不同,要与灵山共命运了。也难说又或已是行过礼了,正等待着听候青龙与它座下白龙、金龙的差遣。
韩一鸣正要御剑赶上前去,顾清泉已道:“师弟,你不能御剑过去!”韩一鸣一愕,回过头来,顾清泉已收了宝剑,满面焦急,站在下方对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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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巨大
韩一鸣不解其意,飞了近去,顾清泉压低了声道:“你若是御剑过去,大是不妙。咱们在灵物面前,以兵刃相向,乃是对它们的冒犯。咱们走过去罢,你又与白龙尤其这个时节,不要给丁师兄添上不必要的烦难!”韩一鸣心知顾清泉说的对,虽说有师兄师姐是飞过去的,却也有师兄师姐是走过去的。忍不住道:“它们也是天赋灵力,却不许我们用灵力,果真令人不通得很。若无灵力,它们不能来我们灵山的。不是么?”实则韩一鸣说的是:“青龙这回绝不善罢罢休,它们讨要不着小乖,定然不离去。到了最后,只怕是要动手的。还怕这一点点得罪么?”他话到了口边,顾虑着离那三条龙近了,也不愿它们以此为难丁师兄,因而改了口。
顾清泉用力拉了他一把:“师弟,你心中所,我都知晓!但此时时刻,你无论做什么都让丁师兄更加为难,你可千万要好了!”韩一鸣岂不知这个道,叹了口气,收了鸣渊宝剑,走到湖边去,站在师兄师姐们的后方。
湖边最前方站着的几个人,分别是丁五、赵浩洋与白樱。上方的天空阴沉得要滴下水来,蓝天白云无影无踪,乌云厚厚压在了灵山上空。韩一鸣不见大师伯身影,禁不住暗:“难不成大师伯果真不再管派中之事了么?”虽说丁五的性情为人他十分明白,但青龙迂尊降贵,带了白龙、金龙一同来灵山,只怕已不是丁五能应对的了。韩一鸣看不清前方师兄师姐们面上的神情,但必他们对此事,也是心有不满的。便是青龙
过得一阵,一个金石般的声音道:“怎样?你们可好了,是你们交出它来,还是我们自己来找寻?”这话声并不大,却夹杂着隆隆雷声,如一串雷声,自天边滚过来,自他们头顶滚过去,延伸至无人之境。韩一鸣站在下方,只觉那雷声自自己头顶滚过,让自己头顶阵阵发麻,心知他们前来讨要,万难有善果了,一时之间,心起来,连忙摒心静气,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将所的御剑之术都使出来,这时的丝毫异动,都给丁五带来不便。他是灵山掌门,天塌下来,也是他领先顶着,要诃责灵山,首先便是诃责他!
丁五在下方不言不语,韩一鸣心中奇道:“丁师兄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能说小乖已然离开了灵山么?”正出声帮助,忽然只听一个声音轻声道:“这个时节,他不能这样说。此事本不是他的手尾,他揽在身上,只越发不便!”这个声音正是大师伯秦无方的,韩一鸣多次听大师伯在自己心底教导自己,因而一听声音,便认了出来。他先松了口气,大师伯出声了,便是在关注此事的。以大师伯的阅历,断不让丁师兄去承担他难以担当的责任的。韩一鸣在心中道:“是,多谢大师伯指教。”
白龙与金龙不听丁五回话,十分恼怒,又道:“怎么,难不成你们灵山是要死硬到底了?”丁五躬身行礼,道:“尊使请息怒。”他声音平和,不卑不亢。那个声音又道:“你休藏匿它,孽种哪能存于天地之间?快些交出来,休要等我们动手!”韩一鸣听到“动手”两个字,已悄悄回手摸了摸背上的鸣渊宝剑,白龙金龙盛气凌人,韩一鸣不知它们何时动手,但它们下手定然极快,若是对着丁师兄下手,丁师兄这哑亏便吃定了。正到这里,忽然只见前方湖面之上,凌空闪现出一匹白马来!
那不是白马,没有白如霜雪毛色,全身布满了银白如雪的鳞片,白得银光闪亮。白龙的白,白中带着冷光,而这鳞片的白,却是最为纯正的白。没有冷光,也不温暖,白得那样干净,乌云也不能掩其洁净。与之相映的,是那金色的蹄足,千条银丝般的长尾,在微风之中轻轻飘拂,马蹄灿然金光,轻轻踏在幻镜湖湖面之上,不起波纹,但湖水却泛起彩光来。一道道的彩光慢慢自它蹄足之下弥漫开来,将本已阴沉的湖水变得轻快明亮起来。韩一鸣不见它的首面,已知是灵山禁地之上的神兽来了,心中一松。能令青龙转身便走的神兽,自然也能够镇吓住这三条龙。忽然,自它足底延伸上来一道火花,转眼那流蹿的火花已将它雪白的骏马般的身躯网住了。韩一鸣一见这个,心中一动,那雪峰之上的神兽,突如其来出现在了湖面上。是真是要为灵山而战么?那神兽一只前蹄轻轻扣了扣湖面,它四足所踏的湖水之中映出蓝天来,那神兽背对着韩一鸣,却是立在湖面之上,拦在了丁五与灵山众人身前。
只听轰轰雷声之中,一个声音道:“此事与你这上古异兽无关,你且自行离去!休要裹搅进来!”那神兽抬起蹄足来,又在湖面上轻轻一扣,湖面之上已传来凄厉风声,片片雪花夹杂在狂风之中,飞卷起来。韩一鸣只觉痛快,有了这样的无上神力,便能与白龙、金龙抗衡!正间,一个巨大的影子已自湖中站了起来!
神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站起来的巨大影子。这个影子隐隐透明,可以穿过它看到对面去。乌云也能直透过来,但却不是虚无的,不知为何,韩一鸣心安许多。这个影子之所以称得上巨大,乃是因它一站起来,湖边的众人高不到它的腿,抬起头来,却看不分明它的头颅是什么模样,浓浓烟雾将它的头颅都笼罩住了,只看得清这个高大的身躯之上,四肢强健,身后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极为耀眼的,是它的手与脚,它的手与脚,都是金色的,自掌根至指尖,都是金光灿然,那也是它身上并不透明清澈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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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是那么冷,我居然咳嗽了,咳了好几天了,唉,真是冬天导致的!
第六百五十二章 神灵之争
只听上方隆隆雷声之中,那个声音道:“你不离去,休要怪我们不念同为灵兽之情了!”这话一说出来,空中便是风声尖啸,韩一鸣抬头看时,只见空中早已风起云涌,白龙与金龙都现出龙身来,一白二金,三条长长的身躯,在空中起伏。但三个龙头,却对着这边,透过神兽那透明的身躯,韩一鸣甚而可以看到白龙、金龙的龙首之上,圆眸怒睁,长须飞扬。白龙与金龙一同扑上来,韩一鸣惊异于它们的举动迅速,它们在空中飞动,韩一鸣都觉身边有着辣辣风雷,肩上被什么压住了,沉重不堪,要御剑,却连手指也动弹不了。
鸣渊宝剑也不听使了,韩一鸣心中是念过御剑诀的,却不见鸣渊宝剑弹出鞘来。再念得两回,只见前面师兄都东倒西歪倒了下去。还未明白过来,身上也如被重重推了一把似的,身不由己倒在了地上。韩一鸣要站起身来,却站不起来,抬眼望前方,只风二位师叔依旧站着,弟子只有丁五与三位年长师兄还站着,韩一鸣看背影已看到了司马凌逸,他站在丁五身后,身上衣裳被风拂得猎猎作响。上空风声凄厉,满天都是如同树枝一般虬曲的闪电,滚滚雷声不绝于耳,白龙、金龙的长爪已抓到了那神兽面前!
那神兽的前爪似乎抬了起来,若是没有它那金色的爪子,韩一鸣险些看不出来那便是它的手,它的手一挥,金色自手它掌上退去。指尖瞬间变得尖长,锐利,在空中一抓,便将一只挥到它面前的龙爪挥了开去,它的尖锐指尖将空中抓出刺耳风声来,韩一鸣惊异地看见它指尖所过之处,连乌云都散了开去,似乎它的指尖能将乌云也切成碎片。它的手上,只有四个手指,但却都是极长,指尖尖利得如同针尖一般。
那边三条龙直扑过来,当真是气势汹汹,一时间天幕之上,电闪雷鸣。闪电有如一道道利刃,将暗沉的天幕划开一道道雪白刺眼的痕迹。雷声沉厚,伴随心跳,将倒在地上的韩一鸣死死按在地上。韩一鸣只觉身周的布满了雷电,略一动弹,身上不知何处,便是一阵麻痛。听得到细小的“噼啪”声响,看得到小小的火花在身上蹿动。而那凝立于天地之间的影子,抬起手来,指尖带着凄厉风声,却不见什么异常,但它指尖的金光,却将空中抓出道道金色来,似乎洒下了金粉。凡是它指尖抓过之处,闪电、雷鸣、连带乌云都被抓裂开来,那道道金色慢慢化了开去,透出蓝天、白云来。
白龙、金龙都向着它直扑过来,那影子的手变得无比巨大,一双大手,厚实无比,金光灿然,由下至上,一挥,便将另一条金龙爪到它面前的龙爪挥开了。它一挥,那本来扑到面前的金龙被它的大手拂上身来,往旁边一拨,便将那条金龙伸来的尖爪拨开了。并且它这一拨,将那条金龙也拨得向一边飞出去。韩一鸣虽是躺在地上,却也看得再分明不过。能将金龙一拨便拨得飞开,这神兽当真非同小可!韩一鸣虽未见过这金龙有多么厉害,但他是见过白龙的厉害的。在已故那条白龙面前,修道之士渺小如草芥,狼狈逃蹿,他是先下手为强了,急切之间,将芸芸众生逼得应对无方。过后韩一鸣也知那样大的一个结界,绝对是白龙处心积虑的结果。否则青龙与它座下白龙、金龙都是奔走如风的,他不处心积虑,绝不能将青龙调开这些时候。他已然这样厉害了,那成了龙的金龙、白龙,更加厉害了。但这时却被那幻化成影子的神兽一把挥开,看在眼中,着实让人快意。
白龙扑了上来,它裹挟着一团白雾直扑上来。它离得还远,韩一鸣便已感到一阵寒意直扑过来。那白龙的身躯之上的白雾乃是逼人寒意!韩一鸣远远看着,只见它全身的麟甲,乃至头角,都隐隐透明,并不是从前所见过那条白龙那样白得一白如雪,心道:“它是冰雕成的么?怎地这样冷?”这样一,再看那白龙,果真觉得它是冰雪造就的了。它身上腾起的白雾,乃是因它是寒冰凝成的缘故。那白龙扑上来,神兽忽然一只大手自它身上划过。“叮叮”声响不绝于耳,那神兽看似一个影子,但它的大手,与白龙一碰,便发出声响来,似乎二者都是硬且脆的,碰在一起,才发出这样的声响来。白龙尖利的长甲一下切入那神兽幻成的身影中,虚虚握着,似乎一把抓住了它。神兽身上的忽然一亮,一道火网自内里而起,自白龙所握之处弥散开来,转眼已将它全都包在了其中,韩一鸣心道,火冰相撞,不知谁能占个上风。但这上风却看不出来,只见那白龙的虚握的前爪不动,但神兽的一只大手,已反过来抓向白龙龙首。
白龙的身躯扭动,阵阵寒意自它身上散出来,地上众人都冻得瑟瑟发抖,灵山之上还未这样寒冷过,韩一鸣要站起身来,却是站不起来。阵阵寒风裹挟着雪花,向着下方扑来,两条金龙早已与那神兽搅成了一团。两条金龙与白龙不同,没有裹挟着逼人寒意,它们每动一下,或是一出爪,或是一扭身,那滚滚的雷声之中,便凭空夹杂上了极响的霹雳。并且闪电也夹杂着雷鸣而来,将阴沉的天空弄得更加阴沉。一个个焦雷自它们身上滚出来,令人心惊胆跳,韩一鸣已看到有几道粗大雷电在旁边地上砸出焦黑的坑来,但这闪电也是冰冷的。再加上白龙扭动时带来的风雪,四季如春的灵山之上,瞬间就成了极其严寒之地!韩一鸣已然领略过白龙的龙爪,能够徒手挡住鸣渊宝剑剑锋的手,不能称之为手,不可小视。但不知何故,此时他觉得两条金龙的龙爪,同样的无坚不摧,比起那白龙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是因它们的爪尖闪电密布,爪尖轻动,小小的火花便在它们的指尖不停闪动,每挥动一下,都带出强大的闪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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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了,累呀,累得要蔫掉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取暖
天空之中白雪纷飞,狂风肆虐,却又同时雷鸣电闪,将阴沉的天空变得更加狰狞可怕。雪片随着白龙的舞动越飞越多,雪也越下越大,不多时,下面躺着的诸人身上,已堆起白雪来,起始还落在身上,便化了去,不多时,已在身上堆起一层雪白来。韩一鸣知晓这时已不是灵山诸位同门师长与师兄们所能出手了结之事了。已然成了灵兽、神兽之间的争斗。他们都只能旁观,不能参与,不论是谁在神兽与灵兽的争斗之中意外死去,那只能说自己时运不济了,倒霉到家了。
上方是神灵之争,下面诸人却都是凡胎,不能出力,只能在一旁心惊肉跳。而上方三条龙在空中起伏不定,搅得空中翻江倒海,众人只觉身上如压了重物一般,又似被人狠狠按在了地上,连动弹都动弹不得。除了眼睛还能看,双耳早就被雷声与霹雳刺得麻痛不止了,连身上肌肤都觉火辣辣的。那神兽没有三条龙那样快捷,却并不落下风,它身上的火网闪烁着熘金一般的光泽,时不时漾出一道金虹来,它的一双大手,比起金龙、白龙的龙爪来,只有更加坚硬的。它们的雷霆霹雳到了它身边,都减弱。
韩一鸣看出门道来了,神兽虽说动作并不快捷,但白龙、金龙与它相斗却占不着丝毫便宜,它们翻滚出来的风雪,飘不到神兽身上,或许是它自己也裹挟着风雪之故,白龙的狂风飞雪于它来说全然没有威力。那风雪还未挨近它身上火网,便已化为乌有。至于雷霆霹雳,挨近它的,被它一把挥过便消弥于无形。未能挨近的,也被它一下挥过的余势扫得无影无踪。况且白龙、金龙与它在一起翻滚扭动,那雷电劈下来,未必便劈在那神兽身上。翻滚之中,白龙、金龙自己也挨了不少。只不过白龙与金龙被雷电劈中,也无什么防碍,但这样的雷电劈在神兽之上,只怕也没什么。但下方众人都看得毛骨耸然,雷电在身边耳边响个不绝,本来已让他们须发飞扬,衣裳粘身,若是劈在人身上,只怕立时便是一堆焦骨。韩一鸣身上冷得难捱,本来灵山便无寒暑,连下雨皆在夜晚,无非有些湿润凉意罢了,并不寒冷,因而众人衣着都单薄。此时忽然风雪交加,韩一鸣只觉冷得面上肌肤都木了,雪花落在面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忽然有什么挨了近来,韩一鸣察觉有什么挨近身来,并且朝自己衣内拱进去,细细一看,三寸大小的木芝、肉芝、仙芝都不知自何处跑了出来,向着这里躺着的众人跑来!已有一个仙芝跑到了他的胸前,向他胸前的衣襟内乱钻。它们素来少在人前出现,韩一鸣也不曾见过几回,这时看见这许多芝都跑了出来,不禁惊异。但瞬间也明白过来,它们畏惧寒冷,跑到自己身边,为的是取暖。虽说他也冻得浑身冰凉了,但总是有热气的。有灵草木禀赋柔脆,哪里耐得住这样的寒冻?因此违背它们素日避人的习性,都向有人处来取暖了。韩一鸣虽不能动弹,但任它们挨到身边来,却是全然可以看到的。只见它们都如过江之鲫一般多,自树林中涌出,纷纷向着这边跑来,挨近人身。韩一鸣已然看到前方躺在地上的师兄身前身后都站满了小人小马,它们哆哆嗦嗦挨着人,贴紧了取暖,可怜之极。
上方的三条龙、一神兽斗得越发厉害了,起先它们还只是让裹挟着的风雪飞扫下来。但到了后来,三条龙的龙身时不时自地上躺着的人上方掠过,每一次掠过,众人都觉是一阵压力直压下来,压得下方人都要扁了。韩一鸣正看着小人小马挨近来,忽然只听“哗啦”一声,一条长长的金色身影自自己上方拂过,砸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山岗之上。炸雷早已将四周的地面炸得坑坑洼洼,许多树木早已倒下,有折断的,有连根拔起的,还有焦黑了的。韩一鸣听到后面传来树木碎裂之声,回头一看,身后的树木已倒了一片,白雪被砸得四散纷飞,连同泥土也翻飞起来,无数碎断木枝直飞过来,他也是应对极快,飞快含胸,将身子弓起来,背上早已挨了几下,乃是断裂树枝飞溅开来,打在背上。
过得片刻,一条长长的白影自空中砸下来,砸在幻镜湖中,砸得湖水溅起极高,如碎沫般的湖水淋得众人满头满身。满身是雪,已然很冷了,水泼上身来,更发冷了,韩一鸣紧咬牙关,牙齿才没发出“的的”声来。金龙、白龙的身躯越压越低,众人便是躺在地上,也觉三条龙的身躯是擦着自己上方过去的,凡胎哪里经得起这些非凡之物轻轻一碰?若是真碰上了,只怕众人都要化为乌有了,即使还有形迹,只怕都碎成粉末了。
那神兽也颇是厉害,能与三条龙斗得难解难分,它举动虽不如三条龙那样迅捷,也没有它们那样吓人的声势,但三条龙却不能奈何它。韩一鸣始终不曾见它显出头来,也或许是自己看不清它的头颅。韩一鸣看着它们斗得翻翻滚滚,势均力敌,却并不觉得轻松,他是见过青龙与白龙相斗的,白龙让这边众人无还手之力,可是他在青龙面前,亦无还手之力,若有还手之力,也不那样死去。若是青龙来了,怎生自处呢?
青龙可是不留情面的,说斗便斗,那时这神兽如何能够与它相斗呢?若是金龙白龙都不参与,不知这无名的神兽可有些胜算?忽然起夔尊来,若是夔尊能够相助,否与青龙相持呢?忽然只觉身上一轻,抬起头来,只见白龙与金龙都向着极远处飞去,转眼飞得不见踪影了。韩一鸣愣了一愣,它们便这样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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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终于有所好转,大家周末过得开心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 凄凉
前方已有师兄师姐站起身来,韩一鸣也站起身来,但瞬间又见师长们都对着前方行礼。韩一鸣抬头一望,前方神兽那巨大的身影正在缩小,一道白雾自它头上溢出来,迅速将它包裹住了,那白雾如流星一般,向着灵山禁地飞去,顷刻已消失了。韩一鸣也跟着行过礼,再直起身来,只见满目疮痍,幻镜湖边美伦美焕的美景已然没了,原本碧绿的草地上,有着焦痕,有着大坑,泥土翻起,树林更是毁得厉害。倒的倒,死的死。韩一鸣深知这里是白樱师叔多年的心血,向着白樱看去。
白樱脸容沉着,一双眸子之中,看不出所。韩一鸣知她与赵师叔,丁师兄是一直站着的。大师兄与两位一直都站着的师兄虽未倒下,但低头躬身是有的。只有他们没有动过,师叔们不动倒也罢了。连丁五的身影都一直如山峙岳立一般,一丝不曾动摇。
看到司马凌逸,韩一鸣不禁心安起来。司马凌逸修为深厚,又是灵山的大师兄,有他相助,韩一鸣便不那样担心。司马大师兄与一干年长师兄,都是丁师兄的后盾,再者他们经历颇多,也能够给丁师兄许多建议。
白樱站在原地,对着满目疮痍的幻镜湖边看了看,忽然转身而去。她轻盈地飞入空中,长长素色裙裾当空飞舞,远远看上去如花瓣一般,在空中轻盈飘动。韩一鸣不禁心道:“师叔这样轻盈,当得住风吹么?真有欲随风而去的样子呢!”立时又觉自己不该这样,不论何时,随风而去都不是好事。尤其是这个时候,这个念头越发的不祥。
韩一鸣从前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到了这时,看着眼前已大异往常的景象,这些念头都一一泛起。白樱师叔是灵山上下最先出手援救他的人,救他不止救过一回。也是他十分敬重的一位师长,韩一鸣只望她能够顺心遂意,于她不妙的法,是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有。看她一语不发离去,可以见她是多么的难受。
幻镜湖边的七色树林,乃是白樱与冯玉藻一同育成。韩一鸣在灵山呆的时日久了,也知这位冯师兄最是喜好收集异样种子,培育它们生长发芽,但要这位师兄却只喜好将它们一一养将出来,至于之后的生长,他就不管了。这树林长成这样,多是白樱的心血了,即便这树林之前是师祖设出来,白樱师叔在这片树林之中,也耗费了极多的心血。七色树林长成这样,她功不可没。
湖边的灵山弟子都不言语,只是站在湖边。人人皆知白龙、金龙与神兽的一战,并没有结束,反而仅仅算是个开始。各人都心头沉重,丁五转回身来,看了看这许多师兄弟,也无言以对,片刻之后,叹道:“师兄、师弟们皆请回去罢。师姐们也请回去。”
一时众人纷纷走开,或慢或快,都纷纷离去了。韩一鸣本也要走开,但眼角忽然瞟见地上有着数十具已然死去的小人小马,一时间怔住了,看着那横七竖八的小人小马,脚步哪里还迈得开。湖边只剩下了丁五、顾清泉与他。丁五站在湖边,一双小眼,看着不知何方,他前方是幻镜湖,湖水已然恢复往日的宁静,但湖岸边却早已不是往日景象,如茵绿草早从前如一张绒毯,但这时看在眼中,绿意已然极少,丁五的身形虽是魁梧,但对了这破败之影,却是凄凉之极。韩一鸣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站在原地。顾清泉要叫他一同回静心院去,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丁五站了一阵,转回身来,走到那已然死去的小人小马面前,伸手捡拾起来。韩一鸣心中也甚是难过,不知这小人小马里,可有自己识得的。但丁师兄却定然是识得许多的,即便不曾都识得,十之七八是定然识得的。说不定他还喂过它们,它们是些多么可爱的灵物。韩一鸣拾了十来个小人小马,用衣裳下摆兜着,看除却顾清泉和丁五衣裳里兜着的,地上再无那小人小马了,才走到丁五面前,道:“师兄,这……”
丁五道:“都死了,不能救的。它们的木身死了,它们也就活不了啦。白樱师叔定然很伤心。”说着走到湖边,将自己兜着的那些小人小马都倾入湖中。韩一鸣道:“师兄,就倒入湖中么?”丁五道:“是。它们是灵力所化,倒入幻镜湖中,过一日便化了去。”韩一鸣与顾清泉也如他一般,将衣裳上兜的小人小马都倒入湖中去,看着它们沉入湖水之中,三人都说不出话来。
回到静心院中,顾清泉道:“不到来得这样快!”韩一鸣沉默良久,道:“师兄,尊者何时前来?”顾清泉道:“说不定是今天,也说不定是明天。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韩一鸣道:“若是尊者来了,咱们……”顾清泉道:“该是怎样便是怎样!我不因它是尊者,就改变我的心意。”韩一鸣道:“师兄说的是。我问的是若是尊者如今天一样前来为难灵山了,咱们该如何与丁师兄一同保全灵山?保全丁师兄?”
顾清泉道:“这……师弟,我没有过。并非是我不去,而是也无用。尊者面前,咱们这点修为,啥也不算。它看我们一眼,都可以要了我们的性命,它若是真与我们过不去,咱们只怕……我只到时候尽力而为,这时候这许多有什么用?不如不,安然等着尊者来到。”韩一鸣道:“师兄,你说的是,咱们只能尽力而为。这许多师兄师姐一同,也没什么好怕的。”
二人正说着,忽然门上有人敲了一记,韩一鸣抬头一看,大师兄司马凌逸,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前。韩一鸣自下山之后,便不曾见到大师兄了,直到今日,这时见他,只觉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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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又过去了,猪年要结束了,忽然感触良多!
第六百五十五章 未归
尤其是到了当下此时,大师兄全然是灵山的依靠。二人连忙站起身来,道:“大师兄来了,快请进来。”司马凌逸微微一笑,却不进来,顾清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一鸣道:“大师兄敢有什么事要与小师弟说么?我正好出去走一走,这样罢,大师兄请进来与小师弟详谈,我出去走一走。”
司马凌逸道:“顾师弟,你不必出去,我与小师弟不在此说话,倒是久不见小师弟了,我们出去走一走罢。”转而对韩一鸣道:“小师弟,咱们久不见面了,出去走一走如何?”韩一鸣连忙站起身来,道:“师兄,请。”二人走出静心院来,一同走过山梁,看见丁五的小屋,司马凌逸收住了脚步。转回身来道:“小师弟,咱们许久不见了,这回下山,小师弟倒是进益了不少呀!”
韩一鸣叹了口气:“大师兄,今日之事……”他才说了这一句话,司马凌逸便止住了他,道:“事已至此,还有何可说?说与不说又有何差异呢?灵山,唉!”
韩一鸣听他叹息,自己也忍不住要叹息。青龙在突然之间杀上门来,到时,灵山怎样,真是不敢前去料,但也不得不。韩一鸣道:“大师兄,我阅历浅薄,要请大师兄多多指点了。”司马凌逸道:“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有甚请不请的。”韩一鸣道:“有了大师兄的指点,我也能够多为丁师兄分担一些烦难。虽说尊者灵力通天,神力非凡,但师兄、师姐们都为丁师兄分担难为之处,从志成城,便没什么可遗憾的。”
司马凌逸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小师弟说的是。”韩一鸣道:“大师兄,我经历少,也不知下来该要如何,正来寻大师兄请教些主意,大师兄便来寻我了。”司马凌逸微微一笑:“小师弟,你当真是赤子之心呀!嗯,凡事只有到了面前才知是什么样子。我现下也难教你,连我也是事到临头了,才有所作为的,只有到那时小师弟看着办了。或者,小师弟可以参看别人的作为来决定自己的所为呀!”
韩一鸣道:“大师兄说的没错,我记在心里了。参看师兄师姐们的作为,反正我师兄师姐们绝不有贻害灵山之举,谁都是为了灵山好的。”司马凌逸道:“师弟这话没错,都是为了灵山。”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韩一鸣看着前方起伏的山梁,也叹了口气。片刻之后,司马凌逸又道:“对了,小师弟,怎地我没见沈若复与陆敬新二位师弟,他们不曾返回灵山来么?你们不是一路出去的么?怎地你回来了,他们却没有回来呢?”
司马凌逸这样一说,韩一鸣这才起这几日都未见这两位师兄,他们还未回来么?对司马凌逸道:“我们是一路下山的,也一路回来了。这二位师兄回山之后,又下山去了呢,我自平波道长处回来,还未见到这二位师兄呢!大师兄何时回来的?也不曾见过他们么?他们还未回来么?”司马凌逸道:“我比你先回来几天。我不见你,也不曾见到他们,我还是否你们都不曾回来呢!原来都已回来了。嗯,他们没与你一道去平波道长处作客,去了别处,小师弟可知他们去了何处?”韩一鸣摇了摇头道:“二位师兄也不曾与我说起。”司马凌逸道:“嗯,对了小师弟,你去平波道长处作客,过得还好罢?”
韩一鸣道:“说起来也真是无味,道长十分忙碌,我虽住了一月有余,倒只见了道长一面。却也不放我回来,每日里与钱师兄手谈,虽说倒也逍遥,但我心中总有担心挂碍,还是早些回来的好。”司马凌逸看了他一阵,缓缓地道:“道长请你前去,所为何事?”韩一鸣叹了口气道:“不瞒师兄,道长要我离开灵山,投入他门下去!”司马凌逸不再言语,两眼直看着他。韩一鸣道:“师兄,我是不背弃灵山的。因此我不曾首肯,连言语都不曾透露出来,怎么,师兄你不信么?”司马凌逸道:“我自然相信。”韩一鸣道:“我不曾与丁师兄说,乃是因我不在这个时节用此事去扰乱丁师兄所思。我该去与丁师兄好好说一说的。”
他之所以没去寻丁五说起此事,还有一个缘故,便是天花道人的那张纸。那纸上写的,是何含意呢?天花道人是在说他,还是另说别人呢?是劝他背弃灵山么?韩一鸣着实摸不清他的所,也明白了再去对丁五说。忽然见司马凌逸看着自己,若有所思,心中一动,难不成大师兄以为自己果真对灵山有了背弃之意,要离开灵山么?这样一,连忙道:“大师兄,我绝不背弃灵山!我是灵山弟子,当为丁师兄分忧,我只不过……”司马凌逸微微一笑:“小师弟,你的心思,我都知晓。不必说了。”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咱们回去罢。”说着先转身回去。
韩一鸣禁不住担忧,大师兄若是对自己起了疑心,该如何是好呢?可是转念一,自己去平波道人处作客,师兄们尽皆知晓,自己也不曾就应承了平波道人要入他派中的,有何可担忧的呢?如今不似往常,大师兄有些担忧,也在情之中。
司马凌逸走了,韩一鸣对着山梁那边望去,山梁这边,看上去还一切完好,山梁的那边,已然被那一场大战毁得惨不忍睹了。韩一鸣也不愿再去看那些惨景,生怕看了心中徒添凄凉。站了一阵,回过身来,只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敝衣旧裳,却青春年少,面容姣好,正是少年的罗姑。韩一鸣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还偏在东方,因此罗姑还是年少模样。罗姑道:“你在这里看什么?”韩一鸣道:“我,没看什么。”
第六百五十六章 离开
罗姑道:“正好遇上你了,你的那两位师兄呢?”韩一鸣知她说的是沈若复与陆敬新,他们下山去了,便道:“二位师兄下山去了,怎么?你要寻他们有事么?”罗姑叹了口气:“嗯,那就不能见了。”韩一鸣有些奇异她为何出此言,忽然心中一动,道:“你,你的意思是……”
罗姑道:“我要走了。”韩一鸣愣了一愣:“你修行好了么?怎么要走了?”心,灵山的修行还真的与众不同,她几十年的修行,到了灵山不到两月,居然全然改过来了么?罗姑微微一笑:“那倒不是,你们的师叔让我离开灵山了,我正要去你们掌门师兄处请辞,顺便与你们道别。”韩一鸣奇道:“我师叔让你离开灵山么?你修行未……”忽然止住了口,心中悟道:“是了,神兽与白龙、金龙一战,灵山便与青龙誓不两立了。师叔是不愿让罗姑与牵扯进来,毕竟她不过是灵山的客人,牵涉其中,有害无益。叹了口气道:“罗姑,你不要多心,我师叔绝不是赶你离去,而是……”“你不必这样说,我都能看明白。你师叔让我离去,也是为了我好。她还借了我一支木镯,说是神木镯,虽不能立时便让我的修为改换方式,但这神木镯本是有灵力的,能够让我安然修行下去,假以时日,或许能功成也说不定。”她将一只手腕伸出来,韩一鸣见她手腕之上,一只通红的木镯。罗姑道:“你师叔说这木镯生来便是这样颜色的。它还是树木之时,便是这样的颜色。”韩一鸣“嗯”了一声,那鲜艳欲滴的红色,红得如血一般,看在眼里,不禁有些不安。
罗姑道:“我很感激你们,本也该等你两位师兄回来,与他们见面道别的。但你师叔说我早去早好,我便不等了。烦你见了你的师兄们,替我道别罢。异日有相见的机缘,自然再见的,那时再谢你们。”韩一鸣心中起伏,师叔让罗姑即刻离去,着实令他不安。罗姑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道:“我也看些因缘,我与灵山的缘份似是尽了,但与你们的缘份,却似乎没尽。只望将来,我也能帮你们一回。”
她言毕去了,韩一鸣却是一步也走不开,事已至此,她还是早走的好。她毕竟不是灵山弟子,这个时刻,还是尽早避开的好,青龙是不在乎人命的。屠龙之时,因了青龙传令死去的人不少,但青龙全然不放在眼中,也全然没有与这些门派交待过什么,他们死了就是命定,它是不管不顾的,似乎他们的死,全然与它无关。那青龙要是前来灵山追究,也定然不因罗姑不是灵山弟子便对她网开一面。
韩一鸣此时之前一直不知这一刻于何时来临,也全然不曾过,来了是何等样子,众人是何等慌乱。但这一刻忽然来到眼前,也觉得不过如此了,既来之,则安之。只可惜沈师兄与陆师兄不曾回来,韩一鸣与他们走了一路,颇觉脾气相对。沈若复与他年纪仿佛,因而脾气相对。陆敬新虽说年长了许多,但与他也颇有可谈,全然不生疏,甚而不觉他年长。若是与他们一起,只怕早已了无数应对之法了,虽说他们的应对之法未见得能够有助于灵山,但自己心中的沉重或多或少去掉些,也能从容面对青龙的来临了。
但转念一,他们远离灵山,或许青龙便不能追究也说不定。正着,忽然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一个人直奔过来,还远远地便对他招手。韩一鸣已看见那是顾清泉,愣了一愣,顾清泉已奔来面前,道:“快,快,咱们快到翠薇堂前去!”
他神色焦急,韩一鸣心悬起来,一把拉住他:“师兄,怎么啦?”顾清泉道:“各派掌门都来了!”韩一鸣愣了一愣,各派掌门?他本已迈出步去,一时收住了脚步,道:“师兄,各派掌门?”顾清泉道:“是!各派的掌门都来了!”韩一鸣道:“平波道人来了?”顾清泉道:“是!”韩一鸣又问道:“天花道人也来了么?”顾清泉道:“哪儿少得了他?”韩一鸣越发觉得不妙,了一,道:“明晰师兄也来了么?”顾清泉道:“都来了!你到没到的都来了!快走快走!”韩一鸣连忙跟在他身后,二人向着翠薇堂而去。
还在半道之上,已看见几位师兄远远离翠薇堂站着,似是听其中消息。韩一鸣心道:“站这样远,听得到什么呢?为何不挨近去?也能听得真切些。”来到面前,只见几位师兄都并无挨近去的意思,便道:“师兄们为何不走近些去听呢?”一位师兄对他道:“不必了,我们也不听其中说的什么。”韩一鸣奇道:“那师兄们在这里是何意思呢?”那位师兄摇了摇头,并不言语。韩一鸣看他们虽不听堂内说的什么,但却有些警惕的意思,愣了一愣,猛然间明白,师兄们在这里,是为了不让丁师兄吃亏!只是不便挨近去,挨近了反而成为把柄,给丁师兄带来不便。
忽然后面有人道:“咱们挨近些去看看。”韩一鸣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大师兄司马凌逸也来到了面前,便道:“好,师兄咱们一起过去!”司马凌逸和他一同走到翠薇堂门外,韩一鸣已听到堂内传来话声。仔细一听,却是平波道人的声音道:“丁掌门,你们灵山派这样,岂不是要葬送派内弟子于死路上么?你可是一派掌门,为何不将他们引向光明之处呢?”因不曾听到他们先前说的什么,韩一鸣不知他何出此言,便留心听他细说。
丁五的声音道:“前辈,那何为光明之处呢?”平波道人的声音道:“我适才不是已与你指了一条明路了么?”丁五不言语了,韩一鸣心道:“平波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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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留言我都看,但我对于有的书友的问题,已经不回答了。写字的目的就是为了钱,那还真是没意思了!
钱是重要的,但在我的工作还能养活自己的情况下,我只把它当做我的修行与爱好!感谢书友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