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阴损
赵浩洋道:“起始不能!但后来便能了。说起这个来,咱们若是不论事物的好坏,只论对事物的研,我倒也挺佩服她的。连这样的法术都可以得出来,虽说她的法术并不十分有效,装在自己面上的五官过些日子便腐坏,但她总在法子改进。也就因了她不能让别人的眉目长在自己面上,并且长得如同是自己长出来的那样好。她过不了几日,便要祸害一个或两个眉目清秀的女子。也就因了这个,他们门派才被道中人一同围剿,直到只剩了这个虞卫佑。”韩一鸣修行不过一年多,已然听到过许多从前连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奇异之事。但这时听见这个,也觉不可思议。赵浩洋道:“本来同道中人对天残派很是网开一面的,便是他们当面唾吐,大家也觉是他们心中不快所致,不曾与他们一般见识。本来他们也够可怜了,面容已然让人惨不忍睹,大家都不愿再诃责他们。他们还自己修行,同道都认为到了将来,他们不再在意自己身上的残损,面容的丑陋了,必就好些。须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门中一人开始如此,便有人跟着样了。门中弟子都偷偷跟那女子一同这阴损到了极点的法术。你们要知晓,他们取了别人面上的五官,或是手脚,可是不对人家医治的,这些倒霉到家之人,便只有等死了。死的人一多,大家都警惕起来了。”
“凡事本就如此,若是只是死一个、两个人,咱们也难以追究。毕竟蛛丝蚂迹,委实难以寻查。但死的人多了,都是类似的死法,同道中人便知此事有古怪了。看那些人的死法,多是惨不忍睹的,此事大违常,并且十分邪异,于是许多同道中人联手,狠查了一回。最后自然是找到了天残派。天残派对此事来个一个字不认,并说是同道中人污蔑他们,可同道中人亲眼看见他们之中有人本来盲瞎,换了别人眼睛得以复明的。再与他们交涉,这下他们难以推托,恼羞成怒,说是同道中人对他们是另眼相看。双方交涉不成,因此对立。那时我与师兄们也跟着去过,天残派弟子看人时,眼里的光芒都是又恨又恼的。我便是从他们而知何为又妒又恨的。几次三番相谈,都是要让他们不再为非作不歹,但却未果。他们心中总以为自己一生命苦,这世间所有人都应礼让他们三分,因此咱们不该去与他们过不去。”
韩一鸣道:“后来呢?”赵浩洋道:“后来,就为此事他们与众人意见相左,又一意孤行,咱们不能不管,这样的修行,全然悖弃了修行的本意,不如不修,后来同道中人天残派大肆为非作歹时围剿了一回。只有虞卫佑不曾这样做过,没被同道中人将他也围剿了。但从此天残派便只剩下了他一人而已。”韩一鸣“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虞卫佑不曾做这等事情,但他入了天残派,可见从前也是面貌丑陋的。但缘何他目前却不是这样丑陋呢?韩一鸣心道:“难不成他偷偷用了他门中这阴损到了极点的法子,却不曾与人说么?”可是一天残派成了众矢之的,他若偷用这个法子,只怕也逃不过去。
但他为何变成如今的样子呢?这样怪异的俊美!赵浩洋道:“一鸣,你可是惊异他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韩一鸣点了点头,赵浩洋道:“他将他门中众人尚能一看的五官四肢躯干,都挪到了自己身上!”韩一鸣一听,立时明白为何在虞卫佑背上看见这许多眼睛了,他将他已逝同门的眼睛都背在了自己背上!赵浩洋道:“按我来说,他将同门的眼睛和身躯都安在了自己身上,也是邪异无比了。若是我,是绝不放过他的。你可不要说我心狠!他这样作为,要么就是心怀极多的仇恨,迟早要为他同门报仇的。要么,他便是个见利忘义之人,不可放过。可那时将他门派清,乃是江道长与几位前辈相邀而为,我们是后辈弟子,如何能说此事的不尽之处?他们是要做好人的,不肯斩草除根,以致于这虞卫佑活到了如今。”韩一鸣道:“他来寻我们,必有要我们为他做的事罢。”
赵浩洋道:“此事,闭了眼睛都得出来,要么是借咱们灵山的灵力,达到他不能达到的目的。要么,他就是要自灵山得到些好处的。他能够让他从前师门众人不能达到的目的都在自身身上达到了,可见他比他们都要出色。再者,他那时为何不跟随师门众人所为呢?一般弟子都最爱随大流,师长们怎样做,他们便有样样。独独他却不为,不能说他没有心机,只怕他早认为此事不妥,因此没有作为。到了后来,用同门的身体来搭建,倒还让人说他念旧情,此人的心机不可谓不深。”
韩一鸣道:“师叔说的是,此人以后远远遇见,都要绕开来走。”赵浩洋道:“嗯!我看这回是他找上门来的。找上门来,便有他的缘故,我们小心些。此人此时上门,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信此乃偶然。咱们得小心防,别中了他的套儿才是。他此时上灵山,是有恃无恐的,灵山,有的是他要的东西。”
韩一鸣也知这类与众不同的修行总有些不尽人意之处,必须寻得有助于己的一些异样之物前来相助。例如罗姑,她在到灵山之前,就不得不借助沈若复的罡锐宝剑上的灵力来让自己的修为改进。每个修行者都遇上智知二障,一个人的智慧,眼界都因自身的经历受到约束。有人相助,再好不过。那么虞卫佑也是如此了,他将他门派中众人的身躯都拼到了自己身上,说不定也将他们的修为都归于己身了。因此上他应当是四处寻找这许多修为都在一身给他带来的不便的解局方法。到这里,韩一鸣道:“师叔,他将他门中这许多人的修为都集于一身了吗?他是否总是有许多不便之处?”
----------------------------------------------
平安夜了,大家过得怎么样?希望大家在年尾,也要开开心心。因为我也开开心心过完这一年。
第六百二十八章 久仰
赵浩洋道:“你说的对。他并非只是将他同门的身躯都挪在了自己身上,他全然是将他要的都挪在了自己身上。因此他身上有许多不便。以他的修为,能够维持这样的面貌,已让他吃尽了苦头了。他到灵山来寻一策良方,也意料中事。他也不止是只在灵山寻这良方。而是四处找寻了。只不过现下嘛,他收到风声,灵山有些不便之处,他来分一杯羹了。”韩一鸣一听师叔这样说,便知青龙前来为难灵山的事情,这虞卫佑不知自何处知晓了。因此他趁此机,前来为自己谋些好处了。道:“此人十分邪异,不能容许他入我们灵山来。”丁五道:“他若是真喝了灵山的水,成为了灵山的半个弟子,从此灵山也就被同道中人视为魔道异途了。”赵浩洋道:“他倒不成为灵山弟子,灵山的修行方式于他来说,是没有好处的。他首先已先违背了修心,他若是成为灵山弟子,将从前过往都抛开,他也活不下去。他不过是要个半个弟子的名声罢了。实则是灵山有些什么好处给他。”
韩一鸣道:“绝不能给他。他害了灵山的。”赵浩洋道:“他是只为他自己着的,因此他来。他虽说也有些本事,但他却忘记了一点,他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同门尚且是要的便拿,对灵山就更是如此了!灵山如何能容纳他呢?岂不是给自己找烦难么?”丁五道:“他若是再来去自如,灵山之上可真就生灵涂炭了。”韩一鸣猛然起平波道人对着木芝大吃大嚼的样子来。那虞卫佑若是上了灵山,只怕比平波道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木芝、肉芝、仙芝,定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正着,忽然又听到耳边有人声道:“灵山掌门,我们前来拜客,请容我们进来。”韩一鸣看了看丁五,道:“师兄,又有人来了。”丁五叹了口气,道:“又来了!”赵浩洋道:“看来消息灵通者,不止一二人呀!”韩一鸣看了看师叔与师兄,二人面上皆有些不快,便知晓来的,必然又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物了。站起身来道:“师叔,师兄,我先告退了。”赵浩洋道:“嗯,也不必如此。来个客人罢了。见一见也是好的。”丁五道:“那请师叔让他们进来。”
赵浩洋如先前那般,将那说话之人迎上山来。韩一鸣这回跟在丁五与师叔身后,远远地便见空中有两个人影,小声道:“来了两人。”赵浩洋道:“一人也罢,二人也罢,没甚区别。反正都是善者不来,小心些便罢了。”韩一鸣不听到“善者不来”这几个字倒还没什么法。乍然间一听到,确实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来的都是些古怪之辈,未必是件好事。虽说别的门派或许与灵山曾经有过些龆龉,但到了这一步,那点小小的问题,已然不成其为不快了。
韩一鸣这时留了心眼,细看空中两个人,只见他们来得甚慢,正他们的修为不过如此,便听其中一人小声道:“灵山原来是这样,我还当有何不得了之处呢?无非是多些世上少有的花草树木罢了。”另一人道:“嘘,休要胡说,不可小看了这些异样物种,于你于我的修行都是大有好处的。真不知何时能搞到一样两样。”韩一鸣细看空中那两个人,只见身影倒也没什么怪异之处,只是二人如同逛花园一般慢慢近来,过得一阵,才在翠薇堂前落了下来。
这两人身上都穿着十分干净的皂袍,二人都仪容不凡,却不再似那虞卫佑一般俊美得让人异样。二人落下地来,东张西望了一阵,才走上前来道:“灵山果然名不虚传呀!景色怡人,异物众多。令人叹为观止呀!”这明明与他们先前的口吻全然两样,但他们先前的话已然被韩一鸣听了个再清楚不过,因此韩一鸣知晓这二人皆是口是心非之人。并且二人那赞美之辞全然如同出自一人之口,二人面上连神情都一模一样,越发让人觉得虚假。
赵浩洋道:“原来是二位姬兄。二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韩一鸣细看二人,二人虽说长得仪容不凡,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二人绝不是兄弟,怎么称为“二位姬兄”呢?只听其中一人道:“赵兄,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出色呀!”赵浩洋道:“如道兄,你也一样呀。”姬如道对着翠薇堂仔细打量了几眼,道:“灵山果真是出尘飘逸,令人意外呀。”
赵浩洋道:“过奖了,二位姬兄,请入内去小坐片刻?”韩一鸣留意到师叔乃是问过他,而不是即刻请他进去入座。那姬如道笑道:“怎么,赵兄的意思,是并不请我们兄弟进去坐么?”赵浩洋不置可否,只是指了丁五道:“二位姬兄,这位是灵山的现任掌门丁五,你们可是来找寻我灵山掌门的?不知有何贵干?”那姬如道笑道:“原来是灵山掌门,久仰久仰!”
韩一鸣一听二人这话,立知自己不曾看错。二人果然是口是心非之辈了。丁师兄在同道中并不出名,也不曾参加过屠龙这类的道中人聚集大事。识得他的别派师兄弟说得上是寥寥无几,如何谈得到久仰呢?就这二人先前所说来看,他们之前也不曾来到过灵山,不然不说出先前那话来。因此也不言语,只是对着二人细看。忽然那姬如道身边的人抬起头来,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眼,道:“这位是?”赵浩洋道:“这是灵山的一名弟子。”那人道:“我知是你们灵山的弟子,但这只怕不是一名寻常弟子罢!”赵浩洋道:“我灵山弟子,人人皆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那人笑了一笑,道:“赵兄,咱们多年不见了,也不通消息,但未必你灵山之事,我们便不知晓。这只怕是你们灵山诛魔弟子罢。”
--------------------------------------------
书友们圣诞快乐!
第六百二十九章 毒药
赵浩洋道:“于灵山来说,弟子便是弟子,不分诛魔不诛魔。姬如玉兄,你如此这般强调这两个字,只怕是另有他意罢!”原来这人叫姬如玉,韩一鸣心道:“这二人长得全然不相似,名字倒真如一对兄弟般,难怪师叔叫二位姬兄。”这二人无论怎样看,韩一鸣皆觉他们不能算是兄弟,说是兄弟实在太过勉强了。
姬如道看了看韩一鸣,转而对赵浩洋道:“赵兄来是没有请我们进去的意思,那我也就不遮着掩着了。此来呢,乃是因我们得知灵山派如今需有人相助。我们兄弟二人不才,自荐前来相助。或许能够帮上赵兄也说不定。”赵浩洋道:“二位美意,我代我派掌门谢过了。不过灵山并没什么需要外派道友相助之处呀?”姬如玉道:“果真如此么?我们不过是看在往日大家相熟的情份上,前来相助,赵兄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赵浩洋微微一笑:“确实无有要请二位姬兄相助之处,这样罢,若是有要请二位相助之处,再请二位鼎力相助!”
二人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赵兄若有所需,只管寻我们兄弟二人便是。”二人也不进翠薇堂,只是在门外与他们说了这几句话后,便告辞而去。三人站在翠薇堂前目送他们离去。
待得他们不见踪影了,韩一鸣才道:“师叔,这二人不是兄弟罢!”赵浩洋道:“他们不是同胞兄弟,只是姓名有些巧合罢了。但这二人倒真是一见如故,结成了兄弟。因此他们对外总是称兄道弟,实际上是一对狼狈。只不过他们着实狡猾,有害于自身的事情,做得适可而止。但也就是如此,尤其可恨,虽不害人,却是专门损人利己之辈。从前他们为魔道不少人做传递过消息,做过许多事。但他们就是太过聪明了,魔道有什么事情他们皆去其中插上一脚。但一旦此事准备就绪,真正动作了,他们却是立时便抽身退出。以致于事后再去寻他们的不是,全然都寻不着。他们也就能够存活至今。他们也不入哪一门哪一派,却是从是在为人家作为的过程中,寻求一些好处。因而这两人的修为也不差。并且是兼了许多门派之长于一身的。但过他们的名声,却真是差到了极点。正道中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都躲得远远的。私下里都称他们为毒药姬。可见二人对于事物有多么毒辣了,虽说只是跑腿往来,人驱策,为人效力,其效用却不比真正为非作歹差到了哪里!”
韩一鸣道:“这样的人也有?”赵浩洋道:“这样的人多了,再过些时候,你还看到更多人。这回不知他们自何处得到了尊者与我们之间的……必是要来捞些好处了。你等着,再过两天,你看到更多魔道中人了。谁也不慢,都迟早找上门来的。”韩一鸣愣了一愣,倒真料不到魔道中人消息如此灵通,居然这样快便找上门来了。韩一鸣心知这姬如玉、姬如道二人绝不是什么好货色,因此他们找上灵山,必有他们的缘故。必是要自灵山得到什么好处的。虽说他们连翠薇堂都没进,也不喝灵山茶水,但他们也如那虞卫佑一般,是要自灵山得到什么好处的。停了片刻,赵浩洋道:“只怕不止他们,便是同道中人,必也收到消息了。咱们着如何应对罢。”丁五也沉默良久,到了末了才道:“再过几日,大师兄他们也回来了。估量着最多三日,除却沈师弟与陆师弟不能返回,其余的师兄弟们便都回到灵山了。”
韩一鸣愣了一愣,道:“那谢师兄也回来么?”丁五道:“谢师兄也回来,只不过他与别人不同,他来得慢。只怕不止三天。”韩一鸣了一又道:“陆师兄与沈师兄呢?他们能赶回来么?”丁五道:“师弟,他们是我师父派遣下山的。至于去了何方,做些什么,我就不便询问了。他们办完了事,自然回来。”韩一鸣默然不语,他也知大师伯派了二位师兄出去,自然有他老人家的缘故。但之所以问起这二位师兄来,却是着有这二位师兄,好歹自己心中的众多疑问可以有人说与,大家一同说话,可以解开自己心中众多疑问。
回到静心院中,虽说师兄们回来了不少,有人在院内屋门前出入,热闹了许多,但不知自何处而来的担忧自心底透出来,本来看熟了的静心院热闹场面,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回到屋中,顾清泉并不在屋中。韩一鸣独自坐到床边,捧了无色无相宝镜细看。
无色无相宝镜之中碧水轻漾,小小荷苞微露。韩一鸣对着它看了片刻,忽然到,那白龙不能再借自己的目光看到它所知晓的,也不能再伤害自己,莫非是这宝镜之故?自己的修为怎在短短时刻之内就精进到让白龙不能伤害呢?相比上回,自己身上就多了这块宝镜,救了自己,让白龙看不到自己心中所知的,就该是这面宝镜了。到这里,禁不住轻轻用手指划过镜面。他的指尖自碧波之上划过,那圆圆一泓碧波之中,竟然有几个小小涟漪漾了开来!韩一鸣不禁对着指尖细看,指尖之上并无湿潮,并不似触到了水。只是指尖一凉所触之处光滑坚硬,无色无相宝镜本是铜镜,韩一鸣这一下碰触镜面,与碰到其余寻常铜镜无异。但上面的碧波却起了涟漪,真令他不明白这宝镜到底是何物所成!
正看着,顾清泉的声音道:“师弟,你看什么呢?”韩一鸣抬起头来,顾清泉着刀剑两般兵刃进来。韩一鸣还未言语,便听他又道:“你何时对铜镜呆看了?可不要说我做师兄的不厚道笑话你。哪有男子对着铜镜顾影自怜的?”
第六百三十章 谜
韩一鸣笑了一笑,正解释,忽然觉察不对,顾师兄不是看不到这面铜镜的么?他从前不是将无色无相宝镜看成一株梅花么?对着手中宝镜看了看,道:“师兄,你看到这是铜镜么?”
顾清泉正施法将刀剑都挂上墙去,片刻之后回过头来道:“是呀?难不成这不是铜镜,倒是什么别的不成?”韩一鸣一时也莫明其妙,心中不知哪里出了蹊跷,却不便言声,只是站起身来,将无色无相宝镜揣入怀中,便了鸣渊宝剑走出屋来。他御剑飞上聿喜去,对着小屋直走,走到门前,进了屋内,见大师伯虽是坐在蒲团之上,正在假寐,不敢打扰,便站在一边。不过站了片刻,便听秦无方道:“一鸣,你来了!”
韩一鸣道:“大师伯,我有一事不解。请大师伯指点。”秦无方看了看他道:“好,你且说来我听听,看我可解得开你的不解。”韩一鸣道:“大师伯,尊使不能看透我心中所,不能借我的眼看到它所看之事,是否因为这无色无相宝镜?”秦无方道:“无色无相宝镜么,或许是的。这宝镜十分神奇,我也不能知晓它的来龙去脉,只知它是灵山至关重要之物。你说的尊使不能看透你心中所,我并不能说与它无关,可我也不能说与它有关。”韩一鸣道:“大师伯,顾师兄能够看到无色无相宝镜的本来面目了。”
秦无方愣了一愣,道:“哦,这样的么?他能看到了?你拿宝镜来我看一看。”韩一鸣自怀中摸出宝镜来,递给大师伯,秦无方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眼。忽然轻轻在那微微露出水面的荷花苞上点了一点,便对着镜面出神!韩一鸣也凑近去看个究竟,却终是忍住了,只站在一边。过得一阵,秦无方道:“一鸣,清泉能够看到它的本相了,或许你的许多师兄就都能看到它的本来面目了。不过,也说不定。无色无相宝镜本来就有些捉摸不定的。但为何它能被别的弟子看到了,我也不知。”秦无方再对着无色无相宝镜看了片刻,道:“一鸣,你将它留在这里,我细细看一看。”韩一鸣道:“是。”转身要走,又听大师伯道:“一鸣,这本秘书,你再替我看一看。”
韩一鸣转过身来,秦无方拿出一本册子来,道:“你多看一看,我着实不明白这其中的一些意外之处,或许你看过之后,我又能借你的眼睛,多明白些秘密也说不定。”这青色封面的册子,正是那本掌门秘书。韩一鸣接在手中,秦无方道:“这本秘书里,我写上了一些我不解之谜,这些谜,是我参看此书时写下的,不过只是随手写下来的,但不知你是否看得到。我写过之后,那些谜也消失不见了。你丁师兄这些日子够烦难了,因而我没给他看。你看过之后,若有什么,可以说与他听。”韩一鸣听说,便将那本册子翻开来,果然见纸面干净,除却自己的名字之外,上面连一个墨点都没有。
秦无方道:“那些消失的不解之谜也甚是离奇,我头天写完,次日再翻开,所写的字就都不见了。我细细试过几回,皆是如此。其中的缘故,我也不是很明白。只怕是另有缘故的。我也并没有因此便停住,但凡我遇到不解,都随手写上。这本秘书现下便给你罢。你拿着,不知何时机缘巧合,你或许能看到其中的内容也说不定。但这书,你须得小心保管,你若离开灵山,便将它交与你丁师兄,回来再去取罢。”
韩一鸣看了看手中的掌门秘书,道:“是,大师伯。弟子留意的。”秦无方道:“一鸣,今日是你最后一次上到我这里来。你回去之后,便再不准来了。”韩一鸣愣了一愣,猛然醒悟过来,大师伯是闭关,自己却总是前来打扰,只打断大师伯思绪。可是灵山虽是一派平静,实则是到了风口浪尖了。便不说自己遭遇了些什么,不说青龙与白龙的威胁,只说连虞卫佑这样的人都处心积虑找上灵山来,可见灵山确实已有极大的威胁逼近来了。不论这威胁是明的还是暗的,已然让别派都察觉了。
秦无方道:“你也很知道些事了,必你独自一人也能做得不错。我也该全心全力法子应付……”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韩一鸣心中也沉重起来,若是同道中人,大师伯还能应付得过去。青龙可是绝对应付不过去的!它无所不能,因此它要你怎样,你就真得怎样!秦无方抬起头来道:“一鸣,你记着,你离去之后,此地便只有你丁师兄能来了。你们真若有应付不了之事,我自现身的。”韩一鸣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来。走到屋外,才回头向小屋看了一眼,大师伯已然要承担太多了,自己怎还可用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烦他老人家呢?凡事自己估量着做罢,大师伯已经负担,难不成还要将自己的担忧也压在师伯身上么?
回到静心院中,将掌门秘书又看了一回,将它压在枕下。这里方才压好,便有一位师兄在门外道:“小师弟,掌门师兄请你去他处。”韩一鸣应了一声转过头来,门前站着的是一位有些面熟的师兄,只是叫不出名字来。那师兄看他应了,又道:“掌门师兄在聿乐之上。”韩一鸣连忙道:“多谢师兄。”
他忙着出来,到了聿爱之上,只听竹叶沙沙,凉风习习,极是清静,顺着竹中小径,来到从前大师伯住的小屋前,才站在门前,便见丁五对窗独坐,不知在什么。抬手扣了扣门,丁五回过头来,道:“师弟,你来了,快请进来。”韩一鸣走入屋中,一切如旧,丁五甚而不曾改动秦无方屋内原来的格局,连椅子都不曾挪过地方。
----------------------------------------------
这周要上六天班,大家也这样吗?一年的最后一周,也是最忙的一周。
第六百三十一章 相邀
丁五道:“师弟,有人前来请你去做客。”韩一鸣道:“师兄,那是何人?”丁五道:“平波道长。”韩一鸣愣了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平波道人!谁来请他他都不意外,只有平波道人来请,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丁五道:“师弟,你是知晓他与我们派的渊缘的,他来请你,你便去罢。”韩一鸣一来不知平波道人为何来请自己,二来对平波道人心中有些成见,便道:“师兄,他可说了来请我作甚?”丁五了一,道:“师弟,他只是请你去做客。别的也不曾说起,你只须小心些便是了。”韩一鸣颇有些不去,但又听师兄这样说,却是不能不去,便道:“好,师兄放心,我小心的。”丁五道:“师弟,你早去早回。”韩一鸣道:“我去了便回来。”丁五默了片刻道:“这也不成,必你是要在那里住些时日的。”
韩一鸣又是一愣:“还要住几天的么?”丁五点头道:“来是的。道长请你去,断不让你到那儿便回来。你能回来之时,快快回来便可。”韩一鸣禁不住道:“难不成我去了便不能回来么?他还要禁我的足不成?”丁五道:“你去了,若不得他允可便回来,他以此为借口,寻你的不是之处的。”韩一鸣颇不去,平波道人他本就厌恶,不欲与之多来少去的。虽说他与本派的师祖有些故旧,但韩一鸣早已记着沈若复的话,将所听到的都忘到脑后去了。真要记着从前的过往,还不被平波道人欺负死?停了一停,又问道:“师兄,我能不能不去?”丁五道:“师弟,你还是去罢。”韩一鸣叹了口气:“好的,我去。”
回到静心院中,韩一鸣也不收拾包裹,本来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但心中不愿,不由得坐在床边发呆。平波道人向来与自己不睦,韩一鸣十分痛恨于他,他又何尝不是对韩一鸣恨之入骨?两人见面再没什么好事,便是眼睛对在一起,也是恶狠狠地火花四溅。他厌恶平波道人卑鄙无耻,平波道人恼恨他乃是因他对自己全然没有弟子的样子。韩一鸣也知自己在平波道人面前极是放肆,不似在别的长辈面前那般有礼。他还真是货真价实灵山的长辈,好歹也是师祖的故人,可是对他却是怎样都尊敬不起来。他面貌已然猥琐,所作所为更加令人看不过眼去,如何尊敬得起来?
他呆呆坐在床边,一语不发,甚而连顾清泉进来,也视如不见。顾清泉是个坦荡之人,走进走出都见他呆若木鸡,便问:“小师弟,你怎么啦?”韩一鸣回过神来,道:“师兄,我在,平波老道这个时候请我去做客,意欲何为?”顾清泉对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道:“平波老道请你去做客?”韩一鸣道:“是呀!此事令我着实不明白,我与他向来便相互看不顺眼的,他请我做甚?”顾清泉道:“这许多又有何益,你去便是。去了再说,临机应变即可。”韩一鸣知晓师兄说的也对,便道:“是,师兄指导,我记在心中了。”
顿了片刻,道:“师兄,我有句话要对你说。”顾清泉道:“你只管说来。”韩一鸣道:“我并不去,乃是因此时不是离开灵山的好时机。”顾清泉默然不语。韩一鸣道:“缘故必师兄也知晓一些。”顾清泉道:“师弟,你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我小心的,你说的话,其实多数师兄弟们都知晓。现下师兄弟们回来了大半,未回来的也都在路上了。大师兄过不几日也回来。再者还有几位师尊在此,是绝不袖手旁观的。”韩一鸣点了点头,顾清泉说的不错。顾清泉顿了一顿,又道:“实则你现下去平波老道处做客,是再好不过了。”
韩一鸣一愣,顾清泉道:“师弟,你该多在他处呆些日子才是。”韩一鸣心中奇道:“我是巴不得早些回来,他却为何要我多呆些日子呢?顾清泉笑道:“小师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韩一鸣听懂了,师兄的意思,自己在平波道人处,好歹可以知晓平波道人的意图与所为,一时心中放松,道:“师兄,我明白了。我小心的。”顾清泉道:“师弟,你收束些性子,不要太过任性。或许你真能看到许多意外之事呢。”
他略微收拾了一下,不过带了换洗衣裳,背上鸣渊宝剑,深深吸了口气,走出门来。他再到丁五处,丁五道:“师弟,你已准备好了?”韩一鸣道:“师兄放心,我预备好了。这是掌门秘书,请师兄收好,我回来再来取。”丁五也不多问,接在手中,另一只手将一件事物递与他道:“好的,师弟,我先保管些日子。这是平波道长的请谏,你拿了去。”韩一鸣接过来,只见是两张合在一起的薄木板,面上磨得十分干净,手触只觉溜滑,不知是经过多少双手打磨出来了。打开来,只见平波道人的大名便写在上面,四个字都墨色深浓。除此之外,再无一字。
丁五道:“这是平波道长的名贴,你看。”丁五伸手在另一片木板上轻轻一点,那片木板上便显出几个字来,敬请贵派弟子韩一鸣到我派做客。韩一鸣看了一看,道:“他肯拿名贴来请我,还真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嗯,我这便去。”丁五指了路给他,道:“你向正北方去,这名贴之上,有他们派内的引路符,你飞近了,引路符便出现。那时你便知晓近了。他们派中也有人出来迎接你。”韩一鸣一一答应了,将那名贴拿在手中御剑飞离灵山,向着正北而去。
他飞了一阵,手中的名贴忽然漾出一道光芒,奔着前方去了。韩一鸣便知近了,略飞得慢了些,细看经过之处却与他曾去过的梵山、尘溪山皆不相似。梵山与尘溪山都远离喧嚣尘世,而平波道人这道观,却是在一个极其繁嚣的城郭旁一座山上。
第六百三十二章 待客
韩一鸣还在空中,便已见那道观乃是一大片房舍,依着九宫八卦的方位图形建成,建得粉墙黑瓦,气派非凡,与所见过的别的门派之朴拙全然不同,道观门外有着往来奉之人,衣着各异。韩一鸣便不飞近去落下,而是绕开了去,飞到那山后无人之处,收了鸣渊宝剑,这才向着道观走来。
还未走到道观前,浓浓香火味已随风飘入鼻端。看来此处香火鼎盛,难怪平波道人门下弟子大多嚣张霸道,脱不了他修行之处太过繁扰之故。师长们便不说了,弟子们修为浅薄,若是没有师长们严加管束,难免为声色货利所迷,失却了修行的本意。平波道人对他门下弟子,是绝谈不到严加管束的,韩一鸣与他们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或许他也严加管束的,只不过所管束的,自己看不到,与别派的管束不同罢了。
远远看着两个香客自那观中由两个青衣道童陪同出来,韩一鸣便不走近去,待那两个香客走开,才走上前去,对那两个道童道:“在下灵山派韩一鸣,前来拜平波道长。”那两个道童对他上下打量了两眼,道:“你来拜我家祖师?”神色甚是怀疑,似是说韩一鸣既不似香客,又年轻之极,怎是祖师之友?韩一鸣知他们说不得已是平波道人的几代徒孙了,他的弟子已然让人看不上眼了,徒孙们就更不必看了。也不与他们计较,只道:“是道长请我来的,烦请二位去通报一声。”
两个道童却道:“我家祖师可不是你见便能见的,我家祖师已然近了仙道了,你可不要前来攀附。你要进香只管去进,要见我家祖师,那可不成。”韩一鸣说他们狗眼看人低,但又他们已然是平波道人的不知第几代徒孙了,不信自己,也无甚不对的,又忍住了,只将拿手中的名贴递过去道:“这是道长送到我派掌门师兄处的名贴,请二位替我通传。”两名道童见了名贴,细看片刻、对视两眼,面容改观,其中一人接过名贴来道:“请仙客随我师弟去客间稍事歇息,我这便去通报。”说毕去了,另一名童子道:“请随我来。”引着他进了道观。
这道观里遍种松柏,因而有一股松柏特有的气息,混合了香火味道,倒也独特。这道观自外面看上去已然气派,进去之后,更觉气派。一连进了两进院子,才见正殿,韩一鸣早见正殿之前一个大鼎内插得满满的都是香,再见那大殿十分华丽,皆是雕花木门,向着其中看去只见其间甚是昏暗,点点烛光闪动。
那童子带着他自正殿一侧的一个小门穿过,来到后面一间关了门的小屋前道:“尊客请在这里歇息片刻。”他推开屋门,请韩一鸣进去,韩一鸣走入其中,只见这里倒也前面全然不相似,只是一间极清静的屋子,其中有着花梨木桌椅,也十分干净爽利,窗边几上,还有着一张棋盘,两盒棋子,墙上也悬挂着几幅字画,来多为待客之所。便点了点头道:“多谢。”
那名弟子转身去了,不多时捧了茶果过来,将一盅茶,两样茶果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道:“我师父片刻便过来,请尊客自便。”他说完便去了,留下韩一鸣一人在此。那前院十分热闹,这里倒还清静,韩一鸣在椅上坐了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呀”一声开了,一个青衣道人出现在门前,对他笑道:“韩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韩一鸣不用看面目,只听话声,便知来人是谁了。此人与他交道甚多,正是那钱若华。两人因了那方若愚师兄,也不知斗了多少回了,再认不出,就真是愚笨了。韩一鸣站起身来道:“钱师兄请我前来,必是有指教,请师兄赐教。”钱若华笑道:“哪里是我请你来,韩师弟,我可不敢拿我师父的名贴开玩笑。真真是我师父请师弟前来的,只不过师弟来得不巧,我师父处现在正有别的客人在呢,我来陪师弟坐上一坐。待我师父那厢完了事了,我便陪师弟过去。说来也巧,本来我师父是真要与师弟好生亲近几日的,不巧今日他老人家刚送出请谏,便来了一位从前的故友,也是近百年未见了,从前师父与他也颇为相得,又没料到师弟来得这样快,师父就陪着那位故友。差我前来陪师弟说话,请师弟不要介意,这位故友过几日便要离去,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能见了。我反正师弟也要在我处盘桓几日的,不急在这一时罢?”
此人狡猾之极,韩一鸣心内深知他的话不能相信,只道:“师兄言重了,道长另有来客,自然是先陪来客。我是后到,所当然等候,不急于这一时的。”钱若华笑道:“师弟,你可不要怪我们太过简慢了,也不要客气,若有所需,只管与我说才是。”韩一鸣微微一笑道:“师兄前来相迎,哪里简慢了?师兄,这里的香火着实是难得的好呀!”钱若华笑道:“都是从前的老香客,师父如今是不管这些事了,便是从前管的也不多。本来师祖在此建观,便是要惠及众人的,因此我们也不敢乱来,但凡香客有所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的,皆不推辞。”韩一鸣“哦”了一声,钱若华又道:“说起来,这许多香客,到底有些杂乱,不如灵山那般清静。但毕竟是师祖传承下来,我们也不便随意改动,因此才这样沿袭下来。”韩一鸣记得有人说过平波道人门下弟子惹事生非,此时看这样,处于此地,只要心性不是太平和,不惹事生非都难。何况他的弟子已然不是省事的,徒孙便更加靠不住了。
钱若华道:“实则我们也很是羡慕各派远离尘世的清修的,咱们也很远离这喧嚣这处,但奈何这是我派数代掌门精心积累起来的,我们不敢离弃,只能在此守业了。”
-----------------------------------------
今天是今年的倒数第二贴,书友们一定要开心过节呀!
第六百三十三章 倨傲
“师弟,前院都是香客往来,十分吵闹,我也不好意思请师弟前去入那繁嚣之处。这样罢,我请师弟到后面我们修行之处去随意走走,也算是带师弟熟一熟此处,师弟在这里一住几日,闲来无事时,也能散散步。”钱若华说着站起身来,韩一鸣也不与他客气,站起身来,跟着他出了门,向着后方走去。
后面必是平波道人与弟子们的清修之地了,虽说还是粉墙黑瓦,却已清静了许多。屋子也不似前方那样修得精致了。但处处种着松柏,没了前方的香火气味,这里迎面而来的便是松针柏枝的清香,倒也能涤荡心田。虽说此处比起韩一鸣所见过的清修之处都热闹得多了,但隔开了前方的繁喧,此地倒也能算是清静之地了。在这繁嚣之地能够如此清静,也算难能可贵。
与这钱若华,着实是无话可说,韩一鸣对平波道人修行之处也是走马观花,虽说也是令人心神静怡的清修之地,韩一鸣却视而不见。二人随意前行,忽然见对面走来一个道人,虽说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都着道装,但与这迎面过来的道人,却是极不相似。这道人比平波道人及自己见过的他门下弟子都更加似个道人,头顶道冠,身着道袍,手中抱着一只拂麈,他迎面走过来,看见韩一鸣与钱若华,也不招呼,直如不曾看见一般,便走过去了。钱若华倒有些不好意思,待他走远了,对韩一鸣道:“师弟不要见怪,他们向来如此惯了。”韩一鸣不知他何出此言,只是微微一笑便不言语。
钱若华笑道:“师弟不知我们派中,弟子是分为两类的。”韩一鸣“哦”了一声,道:“请师兄指教。“钱若华道:”指教谈不上,只不过是告诉师弟,我们与适才遇见的师兄弟们是不同的。我师父将弟子分成两类,有灵气慧根的一类,就跟着他老人家一起修行,不能跟上他老人家一同修行的,便主持观中事物,观中大大小小的繁杂事物都交与他们由他们打。”韩一鸣这才明白,原来平波道人也是因材施教的,有点灵性的弟子才让他们跟随自己修行,没有灵性的弟子全然就是当个普通的道士。钱若华道:“我师父在这附近,名声赫赫,因此有事前来相求的人也多些。师兄弟们从前就是分成两派分别修行的,因此适才过去这位,已然要算是我的后两代师侄了。他主这观中诸事,在外是很受低代弟子们敬仰的,因此他要倨傲些,师弟不与他一般见识,不放在心上便好啦。”
韩一鸣只是淡淡一笑,他连平波道人都不放在心上,何况别人呢?适才过去这道士,必是能让这里多进香火银钱,因此对谁都不放在眼内。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众多,要维持这许多弟子,没有银钱,如何得了?若是在荒僻之处,倒也罢,偏生在这个热闹处,银钱真是万万少不得的。钱若华笑道:“我们的修行自然不能跟灵山的师兄弟们相比,也没有那样自给自足的本事,我派中人数又多,师父还在广招门徒,因此这前院的杂务,也是必不可少的。”韩一鸣于他的话都不置可否。他若要说,自己便听着,他若不说,自己也不问。
钱若华领着他将这颇具规模的道观看了一遍,这才带他到一个小院前道:“师弟,此地是我派为各派前来作客的师兄弟们所备的客舍,师弟便住在此间,请随我来看一看。”韩一鸣随他举步进去,只见一个小小院子,不过几步宽阔,铺了青石板,屋舍倒也齐,地角上苍苔宛然,连墙角皆有了多年苍苔生长的痕迹,可见有年月了。这院子虽小,倒是收拾得很干净,钱若华将他让进正屋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钱若华道:“师弟看此处可好?”
韩一鸣本不挑剔,正要说好,又听他道:“我们有几处待客之处的。只是此地最为安静,师弟若是不喜欢这安静,我倒还可以请师弟去看另一处下榻。”韩一鸣心中奇怪,这钱若华怎地变了个人?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韩一鸣若不是之前与他已然有过冲突,彼此都不愉快,还真的险些被他骗过去。他这样恭敬,不知晓的,只当他性情如此。唯有知晓的,才多个心眼,小心应付。韩一鸣道:“师兄不必如此客气,我前来作客,已是冒昧相扰了,这里极好,不必换了。只不知道长何时能够见我?”钱若华笑道:“师弟不要着急呀!就在我们这里多住些日子才好。忙着来了,又忙着去,有什么意思?”见远处有个小道士路过,招呼他去收拾茶水送来待客。
钱若华这句话说出来,令韩一鸣很是警惕,如若能够,他是巴不得现下便回去的。灵山之上,师兄们都纷纷回来,要与丁师兄一同度过灵山最为艰难的时刻。自己却走开了,不说师兄们怎样看待,便是他自己也不可原谅。但钱若华这样说来,他还真就只能忍耐。虽说如此,依旧还是早些回去,道:“多谢师兄美意,但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哪有在人家家里作客一留许久的?客走主人安,我早些离去,师兄们也好安心修行呀!”
钱若华笑道:“师弟,这便是你的不通了。向来别派师长来我派作客,有长有短,短的不过一时三刻,长的也有半年一年的。至于师弟说的打扰,那是绝不有的。我们这里有两类弟子,便分工明细,我们是不管许多事的。而不随着师父修行的弟子,就主管这些闲事了。”韩一鸣道:“师兄,你说的可是师长,我一介弟子,如何担当得起贵派师兄们为我操劳?”钱若华笑道:“师弟,你与我是一辈弟子,可不是低辈。我可长着他们好几辈的,只不过不说罢了,你与我一辈,自然也长了他们几辈,他们为你服劳,乃是应当应份的。不必不安。”——
今天做了火锅,请了朋友来吃火锅,很撑呀!7年这样快就过去了,用微笑完结这两天。先祝大家万事顺意!
第六百三十四章 茶
韩一鸣笑了一笑,钱若华又道:“何况我们派内,少有哪一派的师长师兄弟来了就离去的,多是在此住上一年半载的。我们这里虽说比不得灵山,但来师弟也不嫌弃。天花道长也在这里住下了,他老人家可是我派的常客,极和蔼亲切的长辈,大家一起谈天说地,且不快哉?”
天花道人?韩一鸣愣了一愣,便不言语,如此说来,天花道人那满面麻坑的样子立时浮现韩一鸣脑中。他是小时患过天花,因而面上有些麻坑,后来虽是治好了,但面上却是麻坑依旧。韩一鸣不禁起他“吃人”一事来,陆师兄、沈师兄对自己叮咛嘱咐,要自己小心,自己定然要记得,不要凑到他面前去,吃了他的亏,才来后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花道人和平波道人这样投缘,可见就真的是一邱之貉了。不过韩一鸣也不认为他们真能如自己的师长一般品德端方,为人谦和,因此是不愿与他们亲近的。但这时到了这里,这些法都只能压住,倒是要细心体查平波道人要做什么?只怕他有什么异样念头,连天花道人也参与其中,那对灵山可是大大的不妙。
正着,只听院外有个粗嗓子骂道:“怎么?钱师兄在陪那小兔崽子么?他果真来了?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看我怎么收拾他!”韩一鸣不必真见其人,只闻其声,便知是谁来了。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他本是不动声色的,但一听这宋出群的声音,便有些忍不住。钱若华也看到他脸上神色了,略有些尴尬,低声道:“师弟你涵养好,可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待我来收拾他。”韩一鸣道:“师兄放心,我不的。”果然随着“腾腾”的脚步声,宋出群抢在送茶来的小道士前头,一头闯了进来。他一进来,一双大似牛眼般白多黑少的眼珠,先便对着韩一鸣看过来。他一看见韩一鸣,立刻骂道:“好小子,你果然敢来,看我拆了你的骨头。”说着挽挽衣袖,便向韩一鸣扑过来。
韩一鸣早和他打过架了,知道他不过是声势浩大,说到本身的修为,还真奈何不了自己,也不动身,只是看着他。宋出群还当真是个气血上脸之人,一张脸涨得通红,鼻孔大张,显然气忿已极。钱若华站起身来,往前一站,便将他拦住了:“师弟!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宋出群还只管要越过他伸手来抓韩一鸣,口中说道:“师兄,他让咱们方师兄吃那样大的亏,又骗走了杜师弟,我岂能让他过去?好小子,躲在我师兄背后不算好男子,有本事出来咱们打上一架!”韩一鸣若不是着顾师兄说与自己的话,那句“打便打,你当你能打得过我么?”便要沖口而出,但记着顾师兄的话,将这句话在口边绕了两绕又吞回肚中,只是好以暇地端起小道士端过来的茶水,揭开盖子看了看汤色,加之口也渴了,便喝了一口。
钱若华本来拦在他们中间,听了宋出群的话,气得面色变紫,用力将他往外推去,骂道:“给我滚出去!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是这句话让宋出群极是不快,要辩解,却哪里是钱若华对手,钱若华接着道:“韩师弟是师父下贴子请来的贵客!你倒来这里放肆了!幸而韩师弟不与你计较!你快些给我出去!”语气严厉,宋出群直被他推出门外,钱若华且叫门外的小道士:“将他拖出去,敢再到这里来,休怪我翻脸无情!让你们也一起受罚!”
韩一鸣本不在意这宋出群出言不逊,但钱若华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令他起疑,须知这钱若华何等心机深沉,凡事在他口中要露出口风来,可是难上加难,若不是那宋出群九牛都拗不转的脾气,他怎说出这句话来?他们要在自己身上成什么事?禁不住抬起眼来,看了钱若华的背影一眼。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听话听音了,但钱若华的话,却果真让他听了心中一动。
他心中极知晓钱若华那话是何用意,却强压下心中的不解,一语不发,只是对着手中的那盏茶看了又看。虽说他从前家中富足,但却并不奢侈,没那样讲究。茶也喝的不错,那所谓的不错,仅是茶汤清爽,色泽清亮。他也知有人喝茶讲究,不止讲究茶叶,连沏茶的水都讲究到了极点。水都分成无数种,江水、河水、井水、泉水、溪水等等,哪种水沏哪种茶最好,哪种水不能沏哪种茶,都有着十足的讲究。他是个连茶叶都不挑剔之人,对于所用之水,更不讲究了。他于此道也全不知晓,不过从前听父亲说起讲究的人家就是这样品茶的。此时对着茶水细看,只是为了不让钱若华起疑。甚而不他知晓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片刻之后,钱若华关上房门,走到他坐的椅前,对韩一鸣笑道:“让师弟见笑了,我宋师弟就是个炮仗气性。虽说长了师弟这许多岁数,却全然不如师弟沉稳。”韩一鸣微微一笑:“师兄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介意。”钱若华笑道:“那是,韩师弟最是大度了。我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韩师弟可是最聪明不外露的弟子了。”
听到他这样一句话,韩一鸣倒有些意外起来。也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思,他为何要将平波道人的话说来与自己听呢?韩一鸣心下疑惑,却不言语,连一丝一毫都不现上面来。钱若华见他对着茶水细看,便道:“师弟,你素来喜好喝什么茶?”韩一鸣道:“我么,我没什么讲究的。”钱若华笑道:“我们一般都喝毛尖,我们喝得粗些。我看师弟对着这茶水细看,眉头拧起,是觉着这茶不好。你不必客气的,我叫他们拿些好的来。师父他老人家自己是喝银毛峰的。”又起身到门前去,对着门外道:“你去师祖处向师祖讨点银毛峰来。”
------------------------------------------
书友们新年快乐!
第六百三十五章 急躁
门外一名弟子小声道:“师父,那是祖师他老人家最喜欢的茶叶了,弟子不敢去讨要。也讨要不来的。”钱若华道:“你要我如何教导你才有起色呢?你去对师祖言道,乃是给师祖下贴子请来的灵山师叔喝的,师叔也懂得茶的。定然讨要得来,师祖还认为你办事,对你另眼相看。”
那弟子应着去了,韩一鸣不意自己不过是拿着茶杯装模作样看了两眼,便又得到这个令人意外的结果。他拧起眉头,绝不是因了茶水不好,平波道人与自己,那是素来两两相厌的,但自钱若华口中说出来,却全然变了个样子,直如两人交情深厚,惺惺相惜一般。他这样做作,所为何来?正着,钱若华已笑着转回身来对他道:“师弟,这杯茶你就权且润润喉罢,待他们拿了好茶来,你再喝罢。”韩一鸣微微一笑,越发断定他这样殷勤,自有目的。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平波道人一改与自己的过不去,已然令人十分意外了,这钱若华再在一边添油加醋,更加令人打点起精神来,要小心应付了。
不多时,那弟子果然另捧了一只茶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只盖碗。钱若华笑道:“师弟,托你的福,我也喝得上一口好茶了。”韩一鸣道:“哪里,多谢多谢!”他对于自己不挑剔茶水,再不起,待那弟子出去了,在钱若华的再三央及下,将新送来的茶水尝了一口,确实茶味清新,回味甘凉,与先送来的不同。看着再无人来了,韩一鸣这才道:“师兄,敢问师兄一句,道长召我前来,不知是有何要事?”依了他本来的性子,定然要问:“你们这样待我,意欲何为?”但记着顾清泉的话,到了口边的话,变得温和了许多。
钱若华哈哈一笑:“师弟,你可是师父他老人家请来的,不是我请来的。我不过是奉了师父之命,前来陪伴些时候。我如何得知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呢?待他老人家那边事毕了,自然是要来相见的。师弟不认为我们慢待了师弟,已然是我们的福气了。”他满面堆笑,韩一鸣心下越发警惕,这人也是最为转面无恩之人,韩一鸣可是见过他狠毒之状的。只不过他自己不知晓罢了,依旧用着似是最为亲切的师兄弟情状来对待韩一鸣。
见计不售,韩一鸣“哦”了一声,心道:“我便不信我套不出你来。”原来素来便不说假话之人,要是说起假话来,那是最有防备之人也上当的。韩一鸣道:“不瞒师兄,我从前对道长多有不敬,因此不知道长召我前来,可是要责罚我?我年轻识浅,得罪了道长还不自知,也该上门前来领训,只是我也知从前太过无礼了,到时还请师兄多加指点。便是道长责罚我之时,也要请师兄相助说情。”他并不说别的,只说自己是上门来领罚的,也令那钱若华放下些许戒心。
果然钱若华满脸堆笑:“师弟,你太小心介意了。我师父再不是那样小气之人,再者,师父可是请师弟前来做客的,不曾说要与师弟追究什么,师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好生在这里好好散心才是。你可不要有什么法。”这钱若华当真也是了得,韩一鸣说到了这一步,他的口风依旧稳健之极,不露一丝半点,难怪平波道人器重他。韩一鸣了一,转而道:“钱师兄,方师兄可好些了?”钱若华笑道:“说起方师兄来,还真是托师弟的福了,谢师兄真是妙手回春。方师兄好了,性命自然是无碍了,除却留下来的一道痂痕,已然再无其他了。多谢师弟还记挂着。方师兄现下正在清修,不知师弟来了,待我见到师兄,看看他可能见师弟一面,当面相谢师弟的救命之情。”
韩一鸣明明先前曾听平波道人说方师兄闭关自省了,钱若华却说他清修。这二人中,至少有一人说的是假话,难说二人说的皆是假话。韩一鸣起这方师兄来,便是要看一看他们是何做法,自己心中也有个防备。知晓了二人说的只怕都是假话,那之后对他们可是更要小心了,就怕自己全然被骗了也不知晓。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阵,看看已到吃饭时候,钱若华唤门外弟子办了一桌客馔来,陪他一同吃饭。平波道人门中,倒是茹素的,虽说送上来的只是些豆腐、腐衣、蘑菇素菜,做得倒也清爽。二人吃过饭,钱若华又陪同他四处走了一走,韩一鸣不禁有些疑心他这样跟在自己身边,不是陪客,倒是监守了。却也不出声,到了这一步,不变应其万变,倒要好好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这一日,直到晚间歇息了,平波道人都始终不曾露面。钱若华只对他言道:“师弟,你多担待些。”韩一鸣不禁有些心焦,不知平波道人到底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不知他做些什么,便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何况心中还担心青龙忽然出现在灵山之上,要让灵山交出小乖来,交不出来,便……生怕自己不在之时,灵山就有大的变故。
可是偏偏如同知晓了他的心思一般,平波道人一连数日都不曾出现。只让这钱若华朝夕相陪,招待倒也招待得很是周到,但一俟钱若华走开,韩一鸣便觉自己越来越心急,几乎要忍不出催出声来,亏了素来忍耐功夫极好,几次三番将到了口边的催促又吞了回去,强压着急躁起来的心绪,应付那钱若华。
平波道人门徒本来便不少,其中又有不少弟子再收了弟子,因此平波道人在派中也算得上是教尊了。钱若华便是这些收有徒弟的弟子中的一位,几日下来,韩一鸣也看出他算得上平波道人的左膀右臂了,因此平波道人才让他前来陪伴自己。
------------------------------------------------
书友们新年好,这些天天气太凉,一定要注意身体呀!
第六百三十六章 正殿
他顺着来时走过的路,转过几条穿堂,已来到了那日所见的大殿后方。白日里香火热闹,到了晚间却是极之冷清,站在殿后,已见前方是漆黑冷寂。韩一鸣自那大殿旁的小小穿堂走出来,只见这一进院子,满是黑暗。连插满了香火的大鼎,也是冷寂,一丝火星都看不见,只有正殿之内,有着几点若明若暗的光晕。韩一鸣只站了片刻,便觉一股阴森之气,迎面逼过来。若不是他这一年多来,见得多了,早吓得拔腿便跑了。本来庙观之中,便令人有些微小心与敬畏,到了这种静得令人汗毛直竖的时刻,只有不知平波道人能为之人,才毫不在意。
这时的大殿早已关了门,连侧殿都关了门,只有入庙来的那入口是没有门的,却也如同关了门一般,连风都刮不进来。灵山之上没有师兄弟们的静心院,也全然没有这里这般寂静。韩一鸣站了一站,那大殿之中几点光晕,乃是几只长明灯,他虽是站在殿外,但殿内的情形,还是看得分明的。几口大缸,几只海碗,都各在边缘竖了一截灯草,微微燃着一个小小一点火光,比之没有,也亮不到哪里去。但多了这几点火光,正殿之内若明若暗,其中的泥塑木胎越发看上去如鬼魅一般可怕。韩一鸣转身欲走,眼角却瞟到一点蓝光飘然而起,在殿中轻轻晃动。韩一鸣什么都不看见,倒也不在意下,他虽不是胆大包天,但见得多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那若明若暗的昏黄与黑暗之中,一点冷冷的蓝光晕着实惹眼,不看到都难。不禁对着细看。
那雕花木门之内,看不分明,但那一点蓝光,却是向着他站之处飘来。韩一鸣并未携剑出来,不过却也不怕。鸣渊宝剑在瞬间来到,就算没有鸣渊宝剑,自己在平波道人的地盘上有个闪失,这老道也交待不过去。
那点蓝光透过雕花木门,转眼飘到了韩一鸣面前。韩一鸣早已宁定呼吸,对着周遭看了看,并无异常。见那点烛光来到面前,便不动弹,只是对着细看。忽然那点蓝光一亮,韩一鸣只觉眼中一痛,蓝光已一分为二,飞入了他的双眼!韩一鸣两眼一闭,不觉有异,片刻之后,才睁开眼来,蓝光已然不见了。韩一鸣也不知为何如此,但心知自己还是着了不知什么道儿,正回屋去,将鸣渊宝剑取了来,忽然见殿前地上,多了一个黑漆漆的物件!
此时虽是夜晚,但月光清凉,将他所在之处,照得十分分明。平波道人的道观之内,铺的皆是青石板,这些青石板都打磨得极是光滑,月光照上去,清光四溢。忽然多了一个黑漆漆的物件,着实令韩一鸣意外。此处只有那只大鼎黑沉沉的,再有便是那地上的物件,也是黑沉沉的。韩一鸣盯着那物事细看,只待它扑过来便召鸣渊宝剑出来。但看了一阵,才察觉那不是什么物事,而是有一处的青石条不见了踪影,在地上显露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来!
确定了是个洞口,韩一鸣松了口气。仔细倾听,不听周遭有什么响动,来没人过来。便悄悄走近两步。平波道人在这里修个洞做什么?韩一鸣不禁有些犯疑。忽然洞中透出隐隐光泽来,紧接着,便听到有什么在轻轻呻吟了!万籁俱寂之中,听到这呻吟,韩一鸣险些吓得跳起来。这呻吟若有若无,自那洞内传来,韩一鸣心跳快了,睁大了眼睛。此时他要走开,却是不能走开。此地是平波道人的老巢,必他不不知晓有这样一个洞!他的弟子只怕是果真不知晓,但他,定然是知晓的!那自己知晓,是一种机缘么?韩一鸣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慢慢走到那洞口边,定了定神,向内望去。
只望见那洞口有光,却望不到下面有什么。韩一鸣正回去寻鸣渊宝剑前来御剑下去一看,忽然脚下一软,那洞口不知何时变大了,他直直落了下去!那一瞬间,韩一鸣无限后悔,自己千小心万小心,怎地还中了平波道人的计!这定然是他的法术!自己还是太好奇心重了,才中这样的招儿!正要在心中默念御剑诀,只听有一个声音道:“不要惊动他们。”韩一鸣愣了一愣,这个声音并不是平波道人的,并且自己也全然不认得,但它却像是得知了自己所一般,全然就是自己的心声一般。
便是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脚下已踏实在了,韩一鸣心跳得“呯呯”作响,定了定神,四周望了一眼。只见前面有三张石台,发出萤萤绿光,三张石台之上,都着一个石匣子,前两张石台之上的石匣都是一样大小,二尺见方。只有最后一张石台之上的石匣比之前两张台上的石匣都大得多了,约是三尺左右见方,石匣之上还着一柄黑桃木剑。这把黑桃木剑,不就是平波道人随身的剑么?韩一鸣见这柄剑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是识得的,可是这里却并没有平波道人!三张石台之上,都各点着两盏油灯,满盏的灯光,却发出黯淡的七色光芒,若不细心看,几乎不知是七色光芒!韩一鸣在原地站了一阵,不见动静,细那声音,心中矛盾,是否要招来鸣渊宝剑,却又有些犹豫。不知这是什么,若是平波道人,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张。权衡片刻,决意并不前去拿剑。
站了片刻,才向前走去,走得近了,才见那萤萤绿光自何处而来,那石台之上,竟写满了看不懂的字。虽说是发出萤光,但细看之下,却有的是朱笔,有的是黑迹,还有的是泥金。但不论是何等墨色,上面的字,他却一个也看不懂。笔画弯弯曲曲,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是几种笔墨相互交迭。韩一鸣细看了片刻,心中有了然,这必是符咒罢!一下明白了,才见自己脚下、身边,以及头顶之上所有能书写之处,都写满了符咒,连同那石匣之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符咒。韩一鸣还从未见过这许多符咒重叠在一起,写得这样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乍然间,先前听到过的那声呻吟又响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韩一鸣正对着那符咒细看,乍然间听到这声音,惊得跳了起来,背上早就是冷汗重重。
定了定神,才发现那呻吟是自石台上的石匣之中传出来的。韩一鸣盯着那石匣看了两眼,不敢挨近去。因不知其中关的是什么,是吉是凶。平波道人在这里画了这许多符咒,绝不是平白无故的。这其中是什么妖孽,才让他这样花心思。便在他看的瞬间,那盒中有个细细的声音道:“放我出去!”韩一鸣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却不是敢动手。这个盒子上,写满了符字,或黑或红,还有泥金字夹杂在其中。如何轻易开得?
第六百三十七章 封灵指印
但他着实看一看其中是何物,伸出手来,点起焚心烛火来,慢慢将手移到那个盒子前方,透过火光看进去。这盒壁并未如罗姑小屋的墙壁一般变作透明,反倒是泥金符字映了火光,熠然耀眼。韩一鸣盯着手心的焚心烛火,过得一阵,火光之中的石匣石壁消失不见,无数黑字符如一道网拦在他眼前,黑符之上还有红字符与泥金字符,也似一道网一般,网住了其中之物。而在这许多的字符当中,却是一个不知什么物事的头颅!
韩一鸣沉住了气,盯着细看,焚心烛火越来越明亮,渐渐将那个石匣都透过了,在他眼前的,是红、黑、金三道字符构成的一个金色的网,网下罩着的,是一个鹿头!一个闭了眼睛的鹿头!韩一鸣起先不曾看出这是什么头颅来,像是马类的头颅,却又不是马。只知不是人的头颅,后来看到了头颅之上的两只头上残留的鹿角有如一顶冠戴般,盘根错节,往来环绕,十分美丽。只是鹿角被人锯去了大半,看了一阵,才认了出来。但即便如此,这残余的鹿角都是极之美丽,若是鹿角齐全,这只鹿不知是何等完美!韩一鸣瞬间便摒住了呼吸,这只鹿头如此眼熟,若是鹿角俱全,他竟有似曾相识之感,只是不知在哪里见过!他这一生,便不曾见过鹿的,他连龙都见过几条了,就是不曾见过鹿!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觉自己见过这只鹿,尤其是鹿头上犹如冠戴般漂亮的鹿角,是定然见过的!
他对着鹿头细看细,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自己不曾真正见过这只鹿,但却在一本书内看见过这只鹿!掌门秘书!他曾在掌门秘书之内,看到过这只鹿!一时之间,愤怒得全身颤抖!平波道人竟如此龌龊!竟将灵山上的灵物都弄到了这里来残害、幽囚!这只鹿已然没有了身躯,只有一个头颅!连头上的角冠都被锯去了大半!
那只鹿头睁开了眼睛,眼珠乌黑,向他看来。它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穿透了石匣。韩一鸣呆呆看着,它竟然还活着!只有一个头了,却还活着!一时之间愤怒之极。却听一个声音道:“你终于认得我了!”韩一鸣不假思索地道:“我在书上看到的那只鹿,就是你么?”那个声音道:“是我!”韩一鸣道:“好!我放你出来!”那个声音道:“你先在油灯之中蘸过手指,你怕被火烧痛手指么?”韩一鸣摇了摇头,灭了梵心烛火,走到石台边上,将手指慢慢伸入那七色的灯火之中,触到了下方的油。那火烧在手上,却并不烫手。他将两手都在油中浸过了,走到石匣之前,看了看石匣的缝隙,用手扶住石匣上方的匣盖,双手一举,将石匣打了开来。
匣中就是那个鹿头,一双黑乌乌的眼珠,看着他,轻轻转动。这石匣之中盛了一层水银,仅仅将匣底掩住。韩一鸣正将那鹿头自盒中拿出来,又听那个声音道:“不必,你看我头顶,有三个红指印么?”
这里萤光微弱,韩一鸣细看了半晌,才见那鹿头的毛皮之上,有三个已然成了褐色的圆点,便道:“没有红指印,只有褐指印!”那声音道:“哦,是了,变成褐色。是我忘记了。你伸手在我眼中,取我泪水,将指印拭去。”韩一鸣看那鹿冠十分美丽,忍不住问道:“你是我灵山的鹿王么?我听说西方有獒王。你这样,是鹿王么?”那声音沉寂下去,良久方道:“我是鹿王。”韩一鸣见它眼角沁出泪珠来,连忙伸指蘸了,将它头顶的指印拭去。它为鹿王,却被平波这无耻之徒困于此间,必是要自它得到什么的。因而才这样封住了它,它着实可怜。韩一鸣道:“我如何才能放你出去?”
那声音道:“你拭去了我头上的封灵指印,便是放了我了。”原来那是封灵指印!韩一鸣道:“这是平波点在你头上的么?”那声音道:“好了,将手伸到我的嘴下来。”韩一鸣不解它意,将手伸到它嘴下方,不知什么落在了手中。韩一鸣收回手来,只见是一枚小小雪白的物事。那声音道:“你将盒盖盖上罢!”韩一鸣道:“我抱你出去,你快些回灵山去。”那声音拖长了道:“不是时候。”韩一鸣愣了一愣,那声音道:“这是我的一角灵牙,你今晚回去,将它含在口中,可解这里的符咒之毒!解了符咒之毒,也就没人知道你放了我。”韩一鸣一愣,这符咒也有毒么?一平波人如此在意这只鹿头,必符咒是极厉害的。便道:“好!”
那声音道:“你可再放我一回?”韩一鸣愣了一愣,道:“再放你一回?”那声音道:“第二个石匣内,是我的前世。也是被他用封灵指印封住了。”韩一鸣愣了一愣,掌门秘书内有这只鹿,可这它的前世……平波道人为何一连将它的两世都困于此呢?只听那个声音道:“我有他要之物,自然囚我于此。我从未为害于世,不过是天赋灵性,他才困我于此的。”韩一鸣一咬牙,放一个是放,放两个也是放。可是他若是出去为害世间,自己岂不是放了个魔王出去?正犹豫之间,那声音道:“我绝不是一个魔王!灵山掌门秘书之内出现的灵物,是魔王么?”
听到掌门秘书,韩一鸣不再犹豫,走到第二张石台前,伸手浸过灯中的油,揭起盒盖,只见其中却是几块焦骨。最上面的焦骨之上,也有着三个封灵指印。那声音道:“你来取我的泪水,那是我的前世,我的泪水能放他出来。”韩一鸣依言去蘸了泪水,将那骨头上的封灵指印也拭去。那声音瞬间变得十分欣慰:“多谢你了!”韩一鸣道:“不必谢我!”那声音道:“也是。灵山大难临头了,我所谓的报答,只能是在将来你遇难之时,我能赶得及能你一臂之力!”
--------------------------------------------
哇,还是觉得冷,虽说天气转暖了,我还是觉得冷。大家注意身体哦!
第六百三十八章 幽禁
韩一鸣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这鹿如何知晓?只听那声音道:“晚了,终究是晚了!不过还好,没有晚到底!”韩一鸣道:“你如何知晓?”那声音却道:“第三个石匣之中,乃是平波的怨怒,你不要去碰触。”说了这话之后,那声音便再也不曾响起了。韩一鸣呆呆站了一阵,慢慢走到第三张石台前,却不敢动手去碰那盒子。
他极看一看那第三个石匣内装的是什么,但对着那石匣看了半晌,只却不曾伸手去碰。那石匣上也押了许多字符,却是泥金字符多些,红黑二色的字符却没有这样多。并且看着那石匣,便觉其阴森之极。加之那鹿对他说了这话,更不肯轻易去动那个石匣。看了片刻,脚下一轻,眼前一黑,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了那正殿前,站在黑暗之中。韩一鸣愣了一愣,回首一望,那正殿的雕花木门掩没在黑暗之中,越发觉得阴森。他站了片刻,那大鼎前方的地洞已然没了踪影,韩一鸣心内忐忑,虽说平波道人作恶多端,但他如此慎重镇在那里的,必有他的缘故。韩一鸣若不是看见那只鹿头,听到掌门秘书,是断不敢放它的。在那殿前站了一儿,转身离去。
他将那角灵牙放入口中噙着,又顺着来路回去,路上无人,直走过了两道小门,才见前面有两个人影。虽说此地无灯,但月光倒底是清亮的。看身形背影,是两名平波道人门下的徒子徒孙。韩一鸣走在后面,悄无声息。走了几步,只听前面有一名弟子道:“师兄,你说来的那个是钱师叔请来的客人,还是祖师请来的?”另一名弟子道:“听说是祖师请来的。”先前那名弟子道:“可是祖师这些天都没见他,别是钱师叔请来的客人罢。”后一名弟子道:“你管他呢,谁请的都是客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前一名弟子道:“唉,我不是管事。而是这样的,那日他来时,与师父走了个对脸,咱们师父在派中,可是担当一派重任的。他居然正眼都不看一眼,便走过去了。因此我师父心中有些不快,我正寻个法子作弄他一下,好给师父出一出这口气。”后面那名弟子道:“你倒取巧,很是思量师父的心思。只不过,他若是钱师叔请来的客人倒罢了,你作弄便作弄了。可他若是祖师请来的,这作弄可就作弄不得。要被祖师责罚的。”只听那前一名弟子道:“我也就是为了这个,才不敢轻易下手的。我本将他引到正殿前去的,但可惜也没这个机。他也不见得跟我同去。”
韩一鸣只听了两句,便知这两名弟子是平波道人派下不跟随修行的弟子了。必就是来的那日见的那趾高气昂的道人的弟子。听他们到那正殿,心中倒留意起来。只听那后一名弟子道:“你便是引他去,也未必能够如意。那地方本来古怪,我几年前曾听师父说那地下是他老人家压着的妖孽,时不时显灵,那妖孽压了这许多年了,不知化没化?听说从前几位早夭的师伯也是因为那妖孽而死的。你可不要去惹祸!”
那先一名弟子笑道:“我哪凑到这个倒霉头上去,我还多活些年呢!我是偷偷带他到那大鼎前去,说不成被镇在下方的妖孽残余灵力所伤,那咱们不就替师父也了这口气了么?”后面那名弟子道:“这个法子不妥,着实不妥。那妖物咱们谁都没见过,只是传说罢了。便是年长的师兄们也不曾见过,你能当真么?至于那些师叔师伯,可是从来都不曾过这事,只怕也当不真。”先前那名弟子道:“可师父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不是假的罢?”后一名弟子道:“你倒是好心,但如若不是这样的,下方有的不是妖孽,而是什么灵力,适得其反,岂不是弄巧成拙么?还是不要动作的好。凡事都是这样的,一动不如一静。”
韩一鸣听他们这样算计自己,是要用自己今晚放了的鹿王前来算计自己,不由得有些叹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还是心术不正。眼看着已走到自己住的院前,二人依旧向着后面走去,便不跟过去,收住了脚步,转身进了院内,来到屋前,推开屋门,屋内黑漆漆的。韩一鸣出去之时点了灯的,不知何时灭了,此时也不去寻火来点灯了,直接走到床前,便躺在床上。
这一躺下来,才发现这床甚窄,比平日自己睡时窄得多了。韩一鸣不禁奇道:“怎地这样窄,连身都不能翻。”边边向里一看,只见床里躺着一个人!韩一鸣吓得险些跳了起来。他出去之时,这屋内明明没人,怎地自己出去回来,这床上便多了一个人。正要跳起身来,只觉身上绵软无力,身边那人动了一动,韩一鸣身不由己向着他扑了上去。
忽然头上一阵晕眩,韩一鸣只觉自己落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头晕目眩不止,要定住,却不知自何处使力,猛然落到了底,自背上传来一阵麻痛。他猛然睁开眼来,看到的上方青布帐顶,映着昏黄的灯火。韩一鸣一时动弹不得,斜眼一看,不见身边有人影,这才松了口气。难不成适才是自己做梦么?韩一鸣定了定神,活动手脚,坐起身来,屋门关得好好的,桌上的油灯也没有灭,只是灯油不多了,显得若明若暗。那鹿头绝不是自己做梦,连两名弟子,也绝不是臆出来的,他们说话自己跟在后面听得明明白白。本来韩一鸣还有些不安,总认为自己放了那鹿,不有些不妥,但到了这时,再无不安了。那只鹿定然便是他在掌门秘书内见过的鹿,是否鹿王自己并不知晓,但不论是否鹿王,它都与灵山有着关联,平波道人将它幽禁于此,不知意欲何为?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
我还是生病了,头痛得厉害!书友们要注意身体呀!身体才是码字看书的本钱呀!
第六百三十九章 作客
韩一鸣起身来,到桌前吹灭了油灯,又返回床上睡下。不多时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再睁开眼来,天已亮了。这里才起身,便有小道士来道:“韩师叔,我师父说祖师今早送了故交离去了,过儿请韩师叔过去相见。”韩一鸣正洗漱,一听这话,不由得停了一停,道:“好,有劳你了。”
不多时有人送了早饭上来,韩一鸣吃过早饭,那钱若华已来到门前道:“韩师弟,这几日慢怠你了,今日我师父的故交一早去了,我师父说请师弟前去相见。”韩一鸣道:“师兄先前不是曾差弟子前来说过了么?”钱若华笑道:“那是,我这是来请你前去的。你随我同去罢。”韩一鸣便站起身来,道:“请师兄带我前去见道长罢。”他本携了鸣渊宝剑同去,但却又忍住了,虽说平波道人不得不防,但自己这时携剑同去,着实太过火了。便不曾携剑,只身随着钱若华出来,跟在他身后去见平波道人。
二人一路走过几个院子,韩一鸣心道:“平波道人住得如此之深么?”又走过两道小门,只听钱若华道:“师弟,便在此间了。”韩一鸣早已看到正面屋门外站着两名青衣弟子,有些面熟,必是见过的。钱若华走到门前,站在门外先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道:“师父,韩师弟来了。”
屋内传出平波道人的声音:“哦,快请入来。”这句话说得与他平日对韩一鸣的态度相去甚远。韩一鸣禁不住有些怀疑,那屋内的,是否平波道人?二人自相识以来,可是从未听到过他如此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正着,钱若华已回过头来道:“师弟,请进!”韩一鸣微微定了定神,道:“多谢师兄。”走上前去,在门前站了一站,举步入内。
屋内一左一右坐着两人,左边坐的,乃是天花道人,右边坐的,正是平波道人。韩一鸣看见天花道人,略有些意外,这许多天了,他依然在此么?却见二人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才醒悟过来,自己进屋未给二人行礼。便对二人各施了一礼,道:“道长有命,弟子前来听候差遣。”平波道人道:“这些日子,慢待你了,原是我来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交。我与他有个迷关相商磋,因而冷落你了。”他此时真是语气慈详,韩一鸣简直怀疑自己面对的不是平波道人,而是一个自己不识得的人了。从未听过他这样对自己言语。若是换了别人听这话,说不定便要受宠若惊了。韩一鸣却不,他与平波道人的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好的时候,两人如同陌路,差的时候,简直是誓不两立。他厌恶平波道人,平波道人也十分痛恨于他,因此他不为此表相所惑,真就以为平波道人是这样慈详了。
待平波道人言语毕了,韩一鸣才道:“道长招弟子前来,所为何事?但凡道长有命,只须吩咐便是。”他将“弟子无有不从”几个字都咽入了肚中,他是可以吩咐自己,自己却不能相从,万一他让自己为非作歹呢?可是不能相从的。
平波道人道:“这回是特意请你前来作客的,你只管好好住着才是。”韩一鸣愣了一愣,心道:“这个时节,将我从灵山上叫来,岂不是要让我滞留此地么?难不成……”还未明白,便听天花道人道:“能到此处来作客,也是你的福缘。你可不知,能来此地作客的弟子不多。”韩一鸣哪里他,径直对平波道人道:“道长若有所命,只管命来便是。让弟子在此长住,只怕是有所不便。”
平波道人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还真是直爽脾气,道长留你在此,自然有话要与你说的。只不过说话也要看时机,此话还不到说的时机,你只管住着,过几天时机到了,自然与你说的。你急于一时,也没什么益处,不如不急,凡事不都有时机么,待得时机到了,你便知晓了。”
韩一鸣若是心里不牵挂着灵山,倒也可以慢慢等下去,可是心中总是牵挂着师门,不知青龙于何时出现在灵山之上,那师长师兄们可就真得面对那无所不能的强大灵力了。此时韩一鸣不能在灵山,无疑心中是难受的。尽早离开此地,却是不能。平波道人并未着人看管他,白天他不便离去,但是夜晚,却是走便可以走。只是他深知自己若是不告而别,只令平波道人大怒,平波道人怒了并不可怕。韩一鸣的确不曾将之放在心上,但这个时节,自己的作为却是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一步不慎,都只给灵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因此只是看了看天花道人,却并不言语。
平波道人道:“嗯,这几日我这里杂事繁忙,不曾得空见你。你在我派中住得如何?”韩一鸣看了看他,道:“师兄的招待很是周到,多谢道长了。”平波道人笑道:“嗯,这是该当的。”韩一鸣从未见他笑过,此时居然得他赏脸一笑,不禁有些诧异,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对自己如此和蔼可亲,亲切之极?天花道人笑道:“道兄,你看,咱们总是让他站着,很是不必,来来来,坐下再说!”
他边说边指了指侧面的一张椅子,韩一鸣此时满心都是防,如何肯去落座?这两个人若是恶狠狠对他,他倒不如此防,唯有他们如此客气,他才心吊胆。也不回头去看那张椅子,躬身施了一礼:“多谢二位前辈赐座,二位前辈面前,弟子站着即可。前辈若有教训,弟子洗耳恭听。”天花道人笑道:“果真是个有气性的孩子。随你罢。”
平波道人道:“这样罢,我今日才送了老友离去,精神短少,不如咱们明日再说。”他语气平和,韩一鸣却是十分警惕,道:“道长若有教训,今日说也无碍,道长若是不说,弟子便要请辞了。”平波道人道:“怎么?难不成是我弟子对你招呼不周?因此你要急着回去?”
--------------------------------------------
今年冬天我在的地方很干旱呀,很盼望下一场雨。嘛哩嘛哩哄!
第六百四十章 后路
韩一鸣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钱师兄招呼得很是尽心尽力。弟子要回去,乃是因弟子心中牵挂灵山的师兄弟,因此请辞。待道长养足了精神,弟子再来聆听教导不迟。”平波道人道:“那倒不必。嗯,既然如此,哪咱们便说了罢。”
他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天花道人说的。天花道人微微点了点头,平波道人便对门外道:“若尘、若涤。”韩一鸣回头一看,本来站在门前的两名弟子都走了进来,便闪在一边。那两名弟子对平波道人躬身行礼:“师父有何吩咐?”平波道人道:“嗯,你们先下去罢,让我们自在说几句话。待得过儿,我叫你们了,你们再来。”二人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是走出院子去了。
平波道人道:“嗯,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罢。”韩一鸣见他与天花道人都是神气平和,便静心听着。平波道人道:“小朋友,你觉得我派中弟子如何?”韩一鸣一听这个,先到的,便是宋出群,接着到的是钱若华。这两人一个暴躁莽撞,另一个奸狡之极,全然与别人不同。但平波道人既然问起,便道:“贵派的师兄们,嗯,很是热心。”他不愿违心夸他们如何如何,只能拣出一个并不要紧的问题来说。平波道人道:“你们可还相得?”韩一鸣是说:“哪里谈得上相得,不过相安无事罢了!”但这话却是不可说的,韩一鸣只得道:“同一派的师兄弟,还有相得与不相得的。何况是两派的师兄弟呢?我个性使然,并非是一个和善亲切之人,因此贵派师兄对我容忍良多。着实是感激。”平波道人哈哈一笑:“那倒没什么,谁人没个脾气呢?你与你的师兄们也是如此,与我的弟子们也是如此,已足俟了。凡人都有自己的法,不必全然相同。”
韩一鸣不知他是何意,只是冷眼看着。平波道人说了这话,便与天花道人笑了笑,才道:“此回请你前来呢,乃是有一事,问问你的意思。”韩一鸣心起来,道:“道长问我的意思?何事问我的意思?”平波道人笑道:“你可知你派与我派的渊源?”韩一鸣心中一动,他这是何意?却答道:“弟子才入门不久,于这些事全然不知晓。”此时他不能说知晓,只怕一说知晓,平波道人便生出别的意图来。也怕平波道人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套儿,让自己掉进去。因此明明知晓的,也推为不知晓了。
平波道人道:“哦,原来你还不知晓。嗯,那我不必多说,我只说我派与你派,许久之前是有关联的,你可相信?”韩一鸣不说信与不信,只道:“果真么?弟子不知。”平波道人道:“至于是如何关联的,你去问问你派的师长们即可,我便不在此细说了。嗯,请你前来,乃是有句话要问你。”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韩一鸣两眼看着他,却不追问。到了这时,他大约也猜到平波道人的意思了,只不过不敢断然说出来。
平波道人停了一停,道:“灵山与我派有些渊源,因此我问你,将来可到我派中来修行些时候?”韩一鸣听到这句话,已然不意外了。平波道人的礼遇,为的就是这个。他当日没能抢到自己为徒,被师父先下手为强了。此时又来打这个主意,不免令人有些不齿。韩一鸣如何与宋出群、钱若华等为伍?他心中是极不愿意与他们混为一谈的,虽说在哪里修行都是修行,但绝不能挑选这个地方!但平波道人直视着他,不容他回避,韩一鸣了一,毅然道:“多谢道长青眼有加。我是灵山弟子,自然是在灵山修行,我也有师兄们,怎能弃他们而来贵派呢?贵派的师兄们也是极为出色的,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何况我也不到能够与师长们互相切磋智知障的地步,因此就不前来打扰了。”
平波道人还未言语,天花道人已笑道:“果真是一名极好的弟子。对师门极是忠诚。这样的弟子,真是不可多得呢!”平波道人面色变了一变,韩一鸣陡然察觉自己说话不留神,必是刺痛了他,但既已说了,也无可细的。只当自己对他的从前往事都不知晓,随他去。平波道人不再言语,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虽说灵山样样好,但凡事总有不测不是?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为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韩一鸣本不他,哪知他又接着道:“你可知平波道兄与你灵山有何关联?”
此时不能再任他说下去了,平波道人坐在旁边一语不发,便是要让天花道人来说这话的!韩一鸣忍不住道:“天花道长,平波道长请我前来,我是客。不论是何事,我都得站在灵山的地步来说。至于我派与贵派有何渊源,那是得我派师长汇同道长一起坐下来说,弟子们才能听得的。道长此时起渊源,是否是要请我派师长们来此,一同坐下来说呢?”平波道人自然不能说请灵山诸人同来,只是笑了一笑道:“不必不必,很是不必。”韩一鸣心知说了这话,天花道人便说不下去了,可以不必再听他在此事上纠缠了。天花道人对他打量了两眼,笑道:“果真是名好弟子。”
平波道人淡淡地道:“嗯,是好弟子。这样罢,你再在此好好思量思量,过两日咱们再说。”韩一鸣着实即刻离开此地,却是说不出来,也知平波道人不放自己走。自己偷偷走了,或是强行离去,过后他必然去寻丁师兄的烦难。千忍万忍,看在丁师兄面上,都只有强忍。躬身对二人施了一礼,退出屋来,回到自已住的小院中去。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殿
虽说他与平波道人、天花道人不欢而散,但那钱若华待客之道与之前却是并无差别,一样是殷勤周到。韩一鸣此时知晓他所为何来了,他无疑是为平波道人心中那点法而周到的。他是为平波道人前来对自己周到的。若不是为了这个,还不知他是何等面目呢!但他不表露出来,自己也不必去揭穿。
二人一如平日,手谈了几盘,间或说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吃过了晚饭,钱若华又带着弟子告辞而去。韩一鸣看看天色尚亮,便也掩了门出来散步。他也不去平波道人弟子聚居之处,而是向着昨日前去的正殿而来。
正殿之中,隐约有光,韩一鸣知晓是长明灯的光。便走近去,昨日在此不意见到了平波道人的秘室。不知今日可能再见?虽说放了那鹿王,韩一鸣却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平波道人将它镇在此间,必有他的缘故。但自己放了它否真带来祸患呢?若是祸患,那又如何是好?走到那正殿前方,只见那只黑色的大鼎中插满了香棍,香烛早都燃尽了。
他站了一阵,那大鼎四周全然没有动静。韩一鸣转回身来,只见雕花门内,长明灯忽明忽暗,晕黄的光晕之中,有一个人坐在地上的蒲团上。韩一鸣看他背影似是在专心思索,便悄无声息走开。他这里才抬起脚步,那人已道:“小朋友,你且进来坐一坐。”他头也未回,便发出声来,韩一鸣愣了一愣,左右看了看,不见人影,他叫的乃是自己。定了定神,伸手推开门,踏入殿内。
殿内几盏长明灯,灯光昏暗,将那人映得越发诡异了。韩一鸣听他那句话,已然知晓他是天花道人。但他在这里这样独坐,必等的就是自己。韩一鸣本不愿与他多来少去,但听到他叫自己,还是走入屋来,也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他和平波道人混在一起,必对平波道人的所是极明白的,与他说几句话,只怕也能知晓些自己所不能知晓之事。
天花道人坐在蒲团之上,不知在捣什么鬼,韩一鸣走入殿中,他也不回过头来,依旧忙于他的作为,韩一鸣也不打断他,只是站在一边,对着那几点长明灯看了看。这几点长明灯,有的是缸,有的是极大的海碗或大或小,一一排在地上。几口缸放在地上,碗却不放在地上,而是自房梁之上垂下几条长丝来,将它吊在半空。
这几碗灯或高或低,高的对下方投下一片阴影,低的却不能照亮屋宇,将这本来就阴暗的正殿映得越发阴暗。天花道人并未转过身来,也未站起身来,依旧坐在那蒲团之上,不知还在做什么。韩一鸣也不愿去看他作为,细看这几碗灯高高低低,似乎有意而为,只是他不解其中之意。便只得暗自猜测。
天花道人背上似是长了眼睛,头也不回便对他道:“小朋友,你看这几盏灯如何?”韩一鸣并不回答,只是对着那几碗灯又看了看。天花道人道:“这些长明灯,是按平波道长从前设下的一个法阵来点起来的。这个法阵,有镇邪降魔之用,对于异样邪魔,都可以用其降压住。你不要看这几点灯火不明就认为是这观中缺少香油钱,如今多的是香客前来奉的,求福求寿。这里的香火,真是鼎盛的,少点几盏灯,并非是观里要省这几个香油钱,平波道长这观中,还不必在意这几个香油钱的。让这几碗灯点在这里,一是借助香客诚心之力,二来嘛,乃是此处已然在几百年就做成了法阵,这几盏灯足矣。再多添灯火,只破了其功。因此你只看得到这几盏长明灯。不过香客们也不懂得法阵之用,他们只须看到自家奉的长明灯在殿内燃着,便心满意足了。”
韩一鸣道:“原来如此,多谢道长指教。”天花道人道:“可不要小看了这几盏灯,功效非凡的。”韩一鸣心中一动,功效非凡?是求福求寿的功效非凡,还是镇邪降魔的功效非凡?虽说那个秘室乃是在大鼎下方,但这里设法阵,未必便没有镇那秘室之中所藏之物的意思。
天花道人道:“能来此间进香之人,多为与道长有道缘之人。道长对奉也颇为挑选,先要有道缘,其次八字五行要能与此法阵配合。若不配合,也无用。他这里就这九盏长明灯,可来奉之人多了。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不止观边城内,还有远在他处的奉,远路而来,为的只在这里点一盏长明灯。小朋友,你不曾留意么?这里就只有这九盏灯,再多便没有了。”韩一鸣早已看到地上是三只大缸,两只小缸,空中吊着四只海碗。他不通法阵、符咒之类,只能看个热闹罢了。至于其中的奥秘,便更是一窍不通了。只知这九盏长明灯分布零乱。
忽然外面一阵风吹来,殿内九点灯光都摇曳起来,韩一鸣道:“风不吹灭长明灯么?”天花道人笑道:“风一吹便灭,哪里还算得上长明灯呢?这灯火可是于法阵大有益处的,这样对你说罢,法阵之力,大半来自法阵本身,小半来自这九盏长明灯呢。”韩一鸣心道:“法阵之力,他这样对我说,是何意思?这里有个法阵,于外人都是不宣之秘,除非此法阵只是求福求寿之用。但这法阵明明在求福求寿之外还有他用呀!他却明白告诉我,其中有什么意义呢?”到这里,回头望了望昨夜那秘室显露出来之处,道:“依道长这样说来,那大鼎也是法阵之一了?”
天花道人站起身来,转过来对他看了半晌,道:“你眼力不错呀!这个法阵的阵眼,就是那大鼎。你很懂法阵之要义呀!”韩一鸣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吃了一惊,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料却果真如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嘿嘿,又一周了,才周一我就着周末,真是贪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