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五、偶遇
韩一鸣点了点头。陆敬新早就高声向着那门帘后方问道:“主人家,你家中有些什么茶叶?”不听回答,小声地道:“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女子必有古怪!罗姑极少在白日离我们而去,这时去了,想必便是要避开什么的。咱们都小心些,若是有什么异样,千万不要惊惶!”三人都点了点头,韩一鸣向着来处望了望,罗姑依旧不见踪影,越发让人提起心来。
这一坐便坐了好久,三人本就饥饿,坐了一阵,都忍不住将干粮拿出来吃。只是干粮极是噎人,有得一口热茶入喉便会好上许多。偏生这口热茶迟迟不露面,韩一鸣盯着那门帘看了许久,却是看不透那门帘,便是凝神定气,也看不透那门帘去。全然不知其中那女子在做什么。越来越觉蹊跷,正思虑是否挨近去看上一看,忽然门帘一掀,那女子走了出来,她拿了四只茶杯出来,一一放在桌子的四边,又去门帘后提了一只乌黑的茶壶过来,这回来得倒快,转眼来到桌前,往杯中浇水。
这壶中盛的满是热腾腾的开水,冲在茶杯内,热气腾腾地。虽说那水看上去与白水无异,但却带了一股茶香,四溢开来。虽说辨不出是什么茶叶,但这茶香却着实清爽,沈若复道:“主人家,你家倒真有好茶叶,这是什么好茶叶,请你告诉我们,我们将来也好买了泡来喝。”那女子头也不抬地道:“这不过是新茶,不算是什么好茶叶,你们将就着喝罢。”陆敬新忽然道:“咦,你怎地摆了四只茶杯,我们只有三人,怎地喝四杯茶?”
那女子愣了一愣道:“三人?你们不是四人么?”陆敬新道:“四人?你不要开玩笑,我们哪里有四人?”那女子抬起头来,随手一指道:“咦,那不是你们一道的么?”韩一鸣顺着她手指之处一看,一个身着土黄袍子的汉子正走近来,这人来得极是突然,似乎之前并不在那里,而那女子随手一指,便将他指了出来一般。
那人身形适中,脚下甚快,转眼已走到了茶铺之外,韩一鸣见他面目便忍不住叫道:“明晰师兄!”那人收住脚步,向他们这里看了一眼,果真是明晰。他对着三人看了一看,又看了看茶棚,举步走入茶棚来,笑道:“韩师弟,怎地你会在此处?”向那桌上看了一眼,对着他们看了看道:“你们不是三人么?怎会多一只茶杯,不要说我自作多情,敢情是留给我的?”沈若复笑道:“可不是留给明晰师兄的么?明晰师兄,你这是自何处而来,要向何方而去?”
明晰道:“师弟,你们却又是自何处而来,要向何方而去?”陆敬新道:“自灵山而来,向去处而去。师兄,你为何是一个人来的?我们丁师兄都不曾下山,你怎地独自出来了?”明晰道:“我与大家不是一路,我是因事离开梵山派,现赶回梵山去的。我与丁师兄一般在派内,不曾跟随师兄弟们一同四方行走。有事才出来的,我来去匆匆,总以为遇不上别派的师兄弟了,却还是遇上你们了,还真是意外。”
沈若复忽然道:“师兄,你为何不用御剑飞行呢?”明晰微微一笑道:“我本想用的,但……”他四周环顾了片刻,笑道:“若是用御剑飞行,岂不是就遇不上师弟们了么?”他看了看桌上,道:“主人家,请再添个茶盏来。”却不听那门帘之后有人应声,那女子似是十分害羞,一见人来便躲进门帘后面去了,想必要她出来要等上许久了。陆敬新道:“师兄走累了罢,将就着这只茶杯喝两杯罢。这只茶杯还真是为师兄准备的。”明晰“哦”了一声,陆敬新道:“这里的主人家看见师兄来了,还当师兄与我们是一路的,就拿了四只茶杯出来,因此这杯茶还真是为师兄备下的,师兄就将就着饮上一杯解解渴罢!”
明晰拿起茶杯来,看了片刻,道:“这可奇了,我……”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对着这小小茶棚打量了两眼,将那杯茶一饮而尽,道:“倒也是好茶,很清凉解暑。只可惜我不识茶叶,拿此来解渴,当真是饮驴了。”韩一鸣略觉奇异,明晰素来不是多话之人,怎地这回相见,却觉他极是多话,难不成真是不见了些时日,他变了个人?
又过得片刻,明晰道:“我是要起身了,师弟们,你们也跟我一同告辞了罢。”这边三人都有些意外,韩一鸣正想说再歇片刻,却见明晰眼神闪烁、警惕,到了口边的话便不再说出来,拿起面前那盅茶,一饮而尽,只觉遍体清凉,便道:“走罢,师兄。”明晰自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来,压在茶盅之下,道:“师弟们,咱们走罢。”陆敬新虽觉此处有些异样,但此时要走,依旧伸手去摸铜钱。明晰笑道:“几位师弟,我这里一并结帐了。咱们走罢。”韩一鸣看得分明,他明明是将一张纸压在了茶盅之下,难道这样也就算会帐了么?虽说那茶十分清新,可也不见得要用银票来会帐罢?哪有这样贵的茶?韩一鸣虽不知梵山派是否富裕,但灵山的师长们可是十分简朴的。再看明晰穿着,与他做弟子时一般无二,便是连他接任掌门那日,他都不曾穿新著锦,可见他也是个朴素之人,那给的是一张白纸么?从未听说过白纸也能会帐的。
明晰道:“走罢!”催着三人收拾东西走出茶棚来,又顺着三人来路走了一段,明晰才道:“师弟们,咱们就此别过,凡事将来再说。”韩一鸣甚觉古怪,明晰又道:“你们再不可顺来先前的路前去了,可绕过那地方去。只怕能省却许多麻烦。”三人都追问,明晰却不再说,只道:“切记切记。”说罢,拱一拱手,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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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是女鬼.长假放完,周身都是懒骨头!
五五六、纸上
韩一鸣忽然想道:“难不成明晰师兄给那女子的,是什么紧要的话么?”除却是互通消息,再无别的理由可想。不禁去回想那个女子,说来也怪,那女子站在他们面前,眉目面貌真是清清楚楚。但此时去回想,却是怎样也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是一个女子,年貌已然不轻了,但是形态模样,却是一片空白!这样一个女子,和明晰师兄要用纸条来互通消息么?那纸条上写的是什么?若说是明晰师兄是前来与这女子相会的,似乎不必写这样一个字条,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分明不好么?难不成明晰师兄是看到了他们,有许多话不便说出来,这才将要说之语写在纸上交与那女子的?
忽然沈若复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小师弟,你在想什么?”韩一鸣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明晰早就走了,此时连罗姑都不见踪影,周遭除却自己三人,再没有人影了。韩一鸣道:“师兄,我在想,明晰师兄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沈若复道:“我也极想知晓,明晰师兄乃是堂堂正正之人,绝不会做甚阴暗鬼祟之事。但他这张纸,却令我十分意外。”转头回陆敬新道:“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陆敬新沉吟片刻道:“他这张纸甚是奇异。可我却觉那女子更加奇异。那女子到底是谁,能让明晰师兄给她传递消息?我更想知晓的是这个。知晓了此事,想必那纸上所写的,就能知晓得八九不离十了。”沈若复道:“咱们回去看看罢!虽说明晰师兄嘱咐咱们换条路走,可我却极想去看一看,说不定咱们一回去,便会看到意外之景也说不定!”
韩一鸣也是一般心思,陆敬新虽说多经过见过些,却也极是想去探个究竟的。三人心思相同,沈若复道:“只不知罗姑到哪里去了?”话音未落,罗姑凭空出现,陆敬新道:“师弟,你敢情是学会了拘神法,说到她,她便来了!”沈若复愣了一愣,罗姑道:“倒不是他学会了什么法术。而是我本就在这左近,是你们到了这里,我看起先有外人,因此走开了片刻。这会正好回来,时机楔合得好似你们一提到,我便出来了。”
沈若复道:“来得正好!罗姑,你可能告知我,你先前看到了什么?为何会避开?”三人都向罗姑看去,罗姑显然便是看到了什么的,因而避开了。想起她能看出平波道人门下弟子的满身怨气,不由得期望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罗姑看了他们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曾看见什么,我只是……”话才说到这里,沈若复已道:“不曾看见?那你为何不走上前去?”
罗姑道:“我不过是忽然看见别处……”韩一鸣听她一出声,已是辩解,也顾不得不礼貌了,立刻就打断她道:“罗姑,咱们一路同来,彼此也算是心知肚明了,这些托辞,便不必再说了。咱们知己知彼,好过什么都不知。”罗姑的下半截话头被他打断,半晌不语,只是看着他。韩一鸣也毫不退缩,过得一阵,罗姑叹了口气道:“非是我有心要骗你们,实是我所见的,乃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的见识原也短浅。虽说我并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也不知厉害与否,我却不能挨近了去,我只知我挨近去不会讨好,因此我避开了。”
她虽说了,却还是强如不曾说过一般,众人只知有异,却还是不知其所以然。但明晰的作为,却着实令人意外。沈若复道:“难不成明晰师兄娶了亲?或是对那女子有甚意思,若不是这样,我可猜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按说他一个光明磊落之人这样传信,便已足以告知大家其中有异了。何况他还语焉不详!”韩一鸣道:“我却不认为是这样的。便算是明晰师兄娶亲,也不是什么不能见人之事,何必如此回避呢?该当大大方方给咱们引见才是。他却如此回避,还让咱们不要过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意思呢?可若是妖异的话,明晰师兄是不会放过的呀!”
陆敬新道:“咱们过去一看,不就都明白了么?何必在此猜测!”沈若复与韩一鸣都道:“好。”罗姑迟疑片刻,道:“我还是不去了罢。”三人也不勉强,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何必一定要强人所难呢。罗姑道:“我们自别的路越过那处,在前方路上等你们罢。”
说毕,她便带着阿土走开了。三人复又顺着来路回去,走了不一会儿,已临近那个小茶棚,只须再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陆敬新先收住脚步,道:“咱们都小心些,待会儿若有意外,不要与之硬碰。咱们不知其是什么,不如回避的好,若有危险,咱们都御剑飞开,反正遇上不明事物,咱们得先保住自身。切记不可争一时之勇!”韩一鸣是经历过些危境的,自然知晓是明哲保身,才能再图反击。沈若复道:“是的,我记得了。”他修为不出色,因此便知师兄这样说,乃是专门说与自己听的。
三人站在原地,宁定心神之后,这才向着那小茶棚的所在之处走去。韩一鸣满心好奇,虽说他不知那女子有何异样,但那女子异常乃是必定的。片刻之后,三人顺着小路转过来,那地便在眼前。三人一看,立时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作声不得。
那小小茶棚已然不见踪影,不止没有了小小茶棚,那地竟全然没有有过人烟的样子!前方树林茂盛,长草丛生,全然不是一个可以驻足之处,哪里有茶棚?三人呆了片刻,面面相觑,先前那小小茶棚虽是简陋,却也还算齐整,不是片刻之间便可以撤得无影无踪的!但这小小茶棚却真的撤走了,这里杂草丛生,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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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七、空空
沈若复愣了一阵,走上前去,弯腰伸手摸了摸前方齐腰的长草,道:“是真的!”韩一鸣已知这不是幻象,这就是杂草,并且是生长了许久的杂草。倒是先前见的那小小茶棚才是幻术,不知那是怎样的幻术,竟然连自己都看不出异常来,虽然察觉不对,也仔细看过,却是全然看不出来!须知他自到了灵山,没有什么是不能目见的,再繁复的幻景,到了他的眼前,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连诘利摩诃都栽倒在了他的眼中,但这小小的茶棚,他却全然看不出来,还不止如此,连那女子的本来面目,他也全然看不出来!
那女子的确有些异样,韩一鸣自知晓自己能静心看到事物的本来面目,几回下山,闲暇之时,都会静心去看路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路人便是路人,无论他怎样看,都是那样,并无改变,可是今日看到那女子之时,那女子心口的一点光亮,却是之前路人所没有的,难道那女子是灵犀一点在心中之人么?韩一鸣未见过何人心中有灵犀一点,但却不能因自己不曾见过,便否认那是灵犀。他当时对那女子仔细看过,她还是一个女子,只是不似寻常人等那样的面目清楚。相反在他看时,那女子似乎变成了一个影子,衣服形貌都不存在了,除却能看分明是一个女子,别的便分不清了。当时韩一鸣也想过,或许这是一个如同罗姑一般有着异样修行的女子,唯有这个解释,方才合符此事。
因此再来此地之时,也想过会见到一个异样修行的女子。但万不料看见的却是那女子无影无踪,连同她的茶棚也无影无踪了!若说她是异样修行,那她的灵力应当极强才是,能将那茶棚变幻得无甚缺憾,瞒过这许多人的眼睛,她的法术便已然是高深莫测了。那她的灵力,也应当极是强盛才是,可是为何韩一鸣只看到她心头的一点灵光呢?如若她只有那一点灵光,那她的茶棚是如何让韩一鸣看不出异样来的?难道她那一点灵光也能将那茶棚变幻得天衣无缝么?韩一鸣相信她那点灵力与自己一般无二,浅淡之极,那点灵光也不耀眼,着实看不出来什么妙处,可她在片刻之间便遁去无踪,却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便是韩一鸣自己,也要对此望尘莫及。
沈若复道:“明晰师兄定然看出来了,只是不说罢了。明晰师兄才提醒咱们离去,不要靠近。可我依旧想不明白,他那张纸上到底是写了些什么?”陆敬新道:“明晰师兄想必不会是早早将自己所要说的话写在白纸上的,想来是忽然之间写的。我想他与咱们一般,与那女子是偶然遇上的。若是刻意前来寻找,必当与那女子说几句话的。他不仅不曾说话,过后还让咱们也不要挨近去,想必他是看出什么来了,只是不便说话罢了。”
韩一鸣道:“若是因咱们在场,师兄与那女子不便言语,但只须出声,咱们便会离开,想必他一个磊落之人,若是真有话说,不会用这个技俩。师兄不曾言语,想必便是要避人耳目的。可他要避的是谁呢?总不至于是咱们几个罢,咱们也都在当场呀,有何可避的?传字也不该让咱们看见才是!”陆敬新笑道:“可避的多了,多极了,难不成人家的私语你也要听么?”韩一鸣道:“我想那不是私语罢!”陆敬新笑道:“自然不是。可是既然不是私语,他到底避的什么呢?师弟们,这一避可是我再也想不明白之处。”
韩一鸣也想不明白,明晰师兄到底与那女子说了什么。韩一鸣深知明晰也是颇有见地之人,不会囿于成见,也不会在心中想到什么“男女受授不亲”之类的陈规陋习,连一句话都不敢与那女子说,而要写在纸上才显得自己足够正人君子。若细究起来,只怕那张纸递过去,比起面对面说话来,更加让人浮想联翩。暗通款曲不就是片纸传情么?只是明晰这人,便是这样磊落,连递纸条这样令人暇想之事,在他做起来,都显得是那样光明正大,丝毫不让人觉得隐晦。韩一鸣倒是觉得他那时有些急迫,巴不得他们快些走开的样子。却也不是想将他们支开与那女子单独在一起,反而是跟他们同时离开,看来明晰师兄看出了这个女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三人看着那空空如也、一片荒芜之地,各自思索,过得一阵,陆敬新道:“二位师弟,咱们也走罢。明晰师兄叮咛嘱咐,便该放在心上。至于此地到底有什么古怪,还是过后再探知罢。”沈若复点了点头道:“此地的古怪想必不是咱们能敌的,因此明晰师兄让咱们离去。”韩一鸣也道:“明晰师兄若是认为那女子对咱们有敌意,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总觉他不止是让咱们避开了去,还让那女子也避开了去。此事很有些让我费思量。”沈若复道:“小师弟所说颇有见地,明晰师兄一来之后那女子便没了踪影,想必那纸上所写,便是告诫这女子,速速离去。看她的幻术,连小师弟都瞒过了,想必咱们加起来都不是对手,她还将灵光收束得不引人注目,可知她的修为有多深了。此事我认为咱们不必提起,尤其是对外派之人。提起只会给咱们带来不便。只咱们几人知晓便罢。好了,咱们也早些离开才是!”
三人说走便走,头也不回向前走去,走不多远,已见罗姑在路边等候,四人汇合一路,这才向前走去。
这日一直走到红日西斜,才寻到一家鸡毛小店停下来歇宿。本来他们一直是在路途之中露宿,但这日晚间,罗姑道:“我总觉着有些后怕,今日不要在荒野之中歇息了。咱们找个小店歇宿罢!”韩一鸣三人自遇上罗姑以来,一直在野外露宿,虽说也习惯成自然了,但野外露宿到底辛苦些。这时听她主动说要投店,都十分欢喜,一路走到一间小店去,要了两间房,在那里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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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八、见面
罗姑带着阿土独自进一间屋内去了,这里韩一鸣与两位师兄同住一间屋子。进得屋来,床温被软,三人与床铺久违,都躺上chuang去。韩一鸣却睡不着,那女子令他十分意外,而明晰就更令他更加意外了。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却总是想要想个清楚。自从他知道大师伯是想让自己跟随两位师兄,学会他们的聪明机灵之后,不论遇上什么事,都要想个清楚了。
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倦意渐渐涌上身来,沈若复与陆敬新早就睡了,韩一鸣打了个哈欠,也昏沉起来。他昏沉之中,一线若有若无的声音钻入耳中来,这鸡毛小店还真是吵闹,韩一鸣抄起被子,将头一起捂住。但那缕声音却直钻进来,让他避无可避。韩一鸣想要入睡,那缕声息却是无孔不入,让他很是烦躁,忍不住坐起身来,却听一个声音在心中道:“一鸣,你听到我的声音了么,你出来!”
韩一鸣一凛,大师伯就在他心中这样召唤过他,但此时他听到的这个声音,却全然不是大师伯的,甚而不是他曾经听过的。韩一鸣愣了一愣,有人这样召唤自己,却不是灵山的师长们的声音,那是谁呢?同道中人识得他的甚多,他识得却不多。能在他心中召唤他,想必就是同道中人了,想着翻身起来,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却迟疑了片刻。不知对方为何,便这样出去,只怕不好!
那人又叫了一声,韩一鸣只觉他叫自己的名字再平平无奇了,自己的脚却会向着那声音来处而去,似乎有些不由自主。他回手去枕边拿鸣渊宝剑,却拿了个空,一身冷汗还未出透,已见鸣渊宝剑浮在了身边。向来他有鸣渊宝剑在身边,便无所畏惧,一时心定下来,迈步向外走去,鸣渊宝剑静静浮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出了门,向着声息来处而去。
出得门来,眼前已然是一片昏暗,连路都看不到了,脚下也是一片昏黑,似乎自己踩在的不是地上,而是一片虚无之中。手边的鸣渊宝剑静静浮着,剑身闪烁明亮光泽,韩一鸣心中的不安被这剑光一映,已然无踪。
走了几步,眼前依旧是昏黑,韩一鸣越发断定自己走到了一片虚无中。右手拇指在食指上用力一掐,确实身临其境,不是在梦中,定了定神,回头一望。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适才住过的屋子在身后已了无了踪影,身后,也是一片浓黑!
这黑暗他已不是初次面对,但好几次都是在梦中,这回却是身临其境,韩一鸣四周看了看,脚下探了探路,十分平整,正要向前走,忽然觉得头顶顶心一阵发麻。韩一鸣一时定住身形,头顶发麻,上方有什么正看着他!虽说他并不胆小,但头顶上有了这异样,还是不能乍然便抬起头来,定了定神,准备好了如影追风剑,这抬头向上看去。
上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对明亮的眼睛,正对着他。韩一鸣盯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也一动不动,直视着他。韩一鸣看了片刻,手指一动,鸣渊宝剑却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发出那温和的光芒,全然没有一丝剑气透出来!韩一鸣一背冷汗,鸣渊宝剑不听使唤,他就全然受人宰割了!正在紧张,忽然鸣渊宝剑的光芒亮了起来,韩一鸣心中一松,鸣渊宝剑却向上飘去,跟着那对眼睛飘走了!
那对眼睛轻轻动弹起来,一上一下,韩一鸣瞬间明白过来,那不是一对眼睛,而是一对有着眼睛花样的蝴蝶或蛾子,现在扑扇着翅膀,跟着鸣渊宝剑向着一个地方飞去。鸣渊宝剑去得极快,“刷”地一声,一道华光,便没了踪影。那对眼睛,却轻抖着翅膀,慢慢向前飞去,韩一鸣跟着它,向着前方走去。
走了一阵,前方有了一个白点,韩一鸣看着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到过这黑暗之中。此时也容不得他想,那双眼睛已向着那个白点飞去。韩一鸣看它飞近了白点,那白点也越来越大,知道那里便是出口,加快脚下,向着那一点白光跑去。他跑快,那点光亮越来越大,如豆子般大小直到那如窗口般大小,他现今脚下强健,跑起来飞快。在这浓黑之中奔跑,也全然不疲累,不多时已奔到那窗口般大小的白光前面,外面是什么,他全然看不分明,但那对眼睛飞出去了,他正想越窗而出,忽然眼前大放光明,黑暗已不知所踪,他站在了一片雪光之中。
这雪光并不刺眼,韩一鸣放眼四周,隐约看得到似乎有什么在起伏晃动,却没有挨近身来。他四周望了一阵,回过头来,面前已多了一个人,正看着他。这个人面似冠玉,眼眸闪烁星光,两道剑眉,使得他神色犀利之极,他身上一件布衣,也是白色,却是最平常不过的白色,也是极简单的样式,但穿在他身上,却十分英挺出色,只是他已然不年轻了。神色十分从容,乃是韩一鸣从未见过的从容,却又是极为分明的透澈与犀利。韩一鸣不禁心道:“阅尽千帆也不过如此了。”微有点疲态有点惫懒之状,但配在他身上,却是恰如其分。韩一鸣正想开口问他:“你叫我来此,所为何来?”但却心中一动,将那到了口边的话咽下肚中。
他一双眼睛对着韩一鸣看了片刻,口唇轻动,韩一鸣却听不到声息,正想让他说得分明些,那声音在脑中响起:“咱们又见面了。”似乎他与韩一鸣是旧友重逢,但韩一鸣却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样一个人!他已然见过好些出色之人了,但那些人的出色,都是在某些时刻才会显露出来,而这人一出现在他面前,韩一鸣已然认定他极是出色了。他从未遇上这样一个人,若是遇上了,绝不会记不得。但此时无论他怎样想,都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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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九、来日之忧
无论他怎样细想,都觉这人不曾见过。这人抬头看了看上方,道:“嗯,还有片刻,可以略说几句话。你修为如何了?我看你的进境还好。心智已开,修为虽说简单,却已有所成。”韩一鸣越发诧异:“你叫我出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个么?”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愣,他本是想问:“你是何人的?”但不知怎的,到了口边却全然变了。那人道:“我要对你说的是,即刻返回灵山去罢!灵山的来日之忧已显现,丁五一人扛不起这重任,你该前去相助于他!”
韩一鸣大吃一惊,灵山已然危在旦夕之间么?何为灵山的来日之忧?这个人是谁?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丁师兄派他前来传信么?一时之间,种种想法,都涌上心头,刚要出声,眼前一暗,本来盈满眼眸的白光,忽然便暗了下来!韩一鸣眼前一片昏黑,不禁出声道:“你是谁?是我丁师兄要你来的么?”
黑暗之中,那人的轮廓一一浮现出来,如同一个金色黑底的剪影。他还在原地,并未离开,韩一鸣却是猛然到了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到。片刻之后只听他道:“他要我来?他哪能要我来?倒是我是要你来才对。”韩一鸣将信将疑,眼角向旁边瞥了一瞥,鸣渊宝剑静静地浮在身边,韩一鸣暗想道:“他到底是谁?”那人便如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道:“你可想知道我是何人?”
韩一鸣顿了一顿:“我确实想知晓你是何人,但我更想知晓,你为何要来告知我此事?”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不算愚笨,能想到这个。你知晓了我是谁,便知我为何要来告知你此事了。我从前的一个名字,叫作灵空!”
“灵空”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将韩一鸣震得呆住了,两眼睁得圆圆地,看着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灵空,初次知晓,是从平波道人口中听到,之后听的次数并不算多,但韩一鸣知晓此乃灵山之祖,灵山因他一手而成,并且是他的师祖!与萧逸徒手相持、让小乖藏匿、弥蕤交出生命的师祖,从来只听大家口耳相传的师祖,瞬间就来到了面前么?韩一鸣愣了一愣,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是我的师祖?”那个影子道:“你若想信,便能相信!”说着,他抬起手来手指一动,鸣渊宝剑如同听到了召唤一般,自韩一鸣身边飞了开去,落在他的手中!
韩一鸣正想叫他“师祖”,忽然心中一动,好似有什么自心头活了过来,韩一鸣怔怔看着他,忽然想到也有人能够拿起鸣渊宝剑来。一想到这里,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出现在心头,平波道人!瞬间,平波道人咬牙切齿的话语在心头响起,他要害的,不是刘师姐,而是赵师叔!冲口而出:“平波道人也能拿起鸣渊宝剑来!”
他是想起了在回旋之中的一切因而说出来,却不是回答影子的话。影子道:“他有他的回旋,自然能拿起鸣渊宝剑。他却不能御剑,你的御剑法也用得甚是简单。我一使御剑法,你便知道我是灵空了。”他提起鸣渊宝剑来,轻轻一挥,剑刃明亮,光泽华丽,一道灵光自剑身溢出,分成两道华光,围着他流转。一道有如龙形,绵长明亮,另一道却有一双展开的翅膀。弥蕤与鸾鸟的灵力,居然在他的一挥之间,都激发出来,韩一鸣顿时知晓自己的御剑术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呆了半晌,才道:“师……”“祖”字还未喊出来,喉头已然出不了声。韩一鸣看着那个神秘莫测的影子,心中猜测他要做什么。片刻之后,只听他道:“你不要叫出声来,我今日与你的相见,也不要说与不紧要的人听到。你只须快快回灵山去便可。”他话一说完,韩一鸣便道:“那,那你不与我一同回去么?”他道:“我与你?嗯,我还需要时日才能回灵山,你只记得,回去便可。我并未让你有何举动,只是让你回灵山去。不要对外人提起我来,切记切记!”
他“切记”二字一说完,韩一鸣眼前便有了亮光,只是并不强烈,韩一鸣微微闭了闭眼,四周一看,他正站在所住的客栈的一堵墙前。鸣渊宝剑浮在手边,应当是他一直就站在这里,只是这时客栈里的景象才显现出来,韩一鸣四周看了看,师祖当然都已走了,这是韩一鸣初次见到师祖,他却来去无踪,可想而知他的灵力有多么高强了!
正想间,忽然面前多了几个人,韩一鸣一愣,只见两个人都自头顶上下来,还都是识得的,头一个,便是平波道人,另一人,却是天花道人。韩一鸣素来对这两人都无甚好感。平波道人向来与他不睦,而天花道人,却是韩一鸣十分防备之人,因而一见是这二人,心下便警惕起来,尤其见了平波道人,俱来往矣都涌上心头,若不是他刻意压制,只怕早就睚眦尽裂了。
平波道人先对他扫一了眼,眼睛四处探看,道:“他呢?”韩一鸣并不出声,平波道人又道:“人呢?问你呢?你只管瞪着我做什么?灵山派真是缺德少教!”韩一鸣怒视着他,咬了咬牙,将胸口恶气强压下去,这才冷冷地道:“道长是与我说话么?道长你要找谁?是找道长门下的师兄么?”他一连三句,让平波道人一愣,只因韩一鸣这“道长”二字虽是尊称,却全然无有敬意,十分冷淡,倒不如不称呼的好。平波道人愣了一愣,这小子怎么几日不见,就会变个样子?从前他什么都不称呼,让自己看了横生闷气,如今他称声:“道长!”居然让自己还是气闷不止,甚而想跳起身来暴揍他!
忍不住骂道:“小兔崽子,你可知我是谁?”韩一鸣一听这话,便是平波道人要用他的辈份来欺压自己了,绝不可让他得惩,便道:“我不知道长要说自己是谁?也不在意道长是谁,我只想知晓道长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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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中是有很多很聪明的,佩服佩服!大家接着猜,我给大家加精。
五六零、激将
平波道人本要端出长辈的架子来压他,哪知他先说了“不在意是谁”,那到了口边的话,便不好再说出来了。他已然说了不在意自己是谁,自己再说是他的长辈,岂不是自取其辱?一时之间,气愤不已,直气得胸前不停地起伏上下,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花道人却对着韩一鸣上下打量了片刻,才笑道:“小朋友,咱们又见面了,你在这里做甚?”他虽是笑容可揖,但比之平波道人,更加令人戒备,韩一鸣沉住了气,冷眼看着他,却不出声。过得一阵之后才淡淡地道:“我没在做什么,道长这样突如其来,所为何事?”天花道人对他看了一眼,对平波道人笑道:“师兄,灵山这名诛魔弟子如今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从前我便觉得他极是聪明,只是并不外露,到了如今,我已觉他的聪明脱颖而出了!”平波道人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小把戏罢了,有何可惊异的?喂,我来问你,适才是谁在这里?”
韩一鸣心知这话他是必然要问出来的,不如反过来问他,也好看他是何意图。便道:“道长问我么?道长已然看见了,这里有何人,便是何人在这里。”平波道人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道:“果真么?”韩一鸣冷冷地道:“道长若不相信,那道长认为先前是谁在这里?”平波道人被他一句话反问住了,韩一鸣看他脸色,已知他被自己所问住了。师祖先前叮咛嘱咐,即便他不是师祖,不嘱咐自己,自己也不愿说与平波道人听。即便那人不是师祖,只是一个与灵山无关的人,也不愿说与他听。这道人名叫平波,实则最是生事,凡事都要自己小心才是。
平波道人面色变了又变,天花道人接上来道:“小朋友,你果真是越来越厉害呀。嗯,我们之所以问你,乃是因我们看到这里有异样的灵气出现,才赶过来的。这灵气十分诡异,或许有害于人也说不定,你若是替它隐瞒,到了末了可是自身受害呀!没听说正邪向来不两立么?你可要想好了。”韩一鸣看了他片刻,明知他的和颜悦色之下包藏着的,都是祸心,却也不说破,只道:“并没有谁在此。只我一人而已。”
天花道人哈哈一笑:“小朋友,你说这话,就太会吹牛了。以你的修为,似乎还不能到这一步,你就不必替他人掩饰了。”韩一鸣手一伸,将鸣渊宝剑召在手中,往前一伸,道:“我没有这修为,但它的灵力却是不弱。”鸣渊宝剑泛起明亮泽,紫棱纹格中金光流淌,阵阵雾气自剑身上升腾起来,带着淡淡金色,点点金光自那雾气中溢了出来。鸣渊宝剑之中,一道金光缓缓顺着剑刃流动,的确与平日里不同。平波道人与天花道人都盯着那道明光,神色各异。韩一鸣淡淡地道:“鸣渊宝剑乃是我师祖从前的配剑,灵气与众不同,时不时都会灵气四溢,你们看到的灵气不是这样的么?”韩一鸣想起适才那人手一挥,鸣渊宝剑之中的两股灵力都溢了出来,因此以剑问他们。他们若是看见了异样灵气,那鸣渊中的灵力便不会看不到。
平波道人却不相信,但盯着鸣渊宝剑看了一阵,也不知拿什么言语来反驳,只得勉强道:“原来如此!倒让我虚惊一场!”虚惊?韩一鸣立时抓住他的话柄反问道:“虚惊一场?道长缘何会虚惊一场?”平波道人愣了一愣,道:“这个,这个,我对你这宝物里的灵力见识不够,只当来了什么不该来的祸患呢!”韩一鸣一听这话,疑心陡起,道:“道长,何为不该来的?何为该来的?莫非这不该来的指的是我么?”平波道人冷冷地道:“我不过随口一说。”韩一鸣也淡淡地道:“我也是随口一问,毕竟此处只有我一人,这不该来的人,指的不会是我罢?”
平波道人似是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天花道人笑道:“小朋友,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口齿半点也不输人,咱们也是担心这里有什么妖异,会害了小朋友你的性命呀!因此看见那异常的灵气,先便来此查看。小朋友可不要多想呀,你当平波道兄是视你为妖异么?不是,你的灵力,还真不如你的宝剑。哈哈!”
韩一鸣自然知晓他不过是激将自己,要令自己不愤说出那人来,冷笑一声,并不以为意。这天花道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虽说他不若平波道人那般将恶毒都放在面上,但他却也是恶毒的。不知为何,韩一鸣便是认定他恶毒,只是他的恶毒并不显露在面上。平波道人虽说万恶之极,但他的恶,韩一鸣还觉得不算最恶,这心底不为人知的狠毒更加狠毒。见他眼中闪动着不为人所知的光芒,心中警惕起来,不知他又要打什么主意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算计了去,因而只是淡淡地道:“我这点修为还真让道长说着了,浅而又浅,当然是不如我的宝剑的。有劳道长对我青眼有加了。”
天花道人笑了笑道:“小朋友,咱们不必再说其他,你只须告知我,先前那灵光……”韩一鸣心中一动,他为何总要追究这灵光呢?冷冷地道:“怎么,道长认为那不是我宝剑的灵光么?那是何人呢?我可没见着。我修为浅,见不到道行高深的前辈,反正我是不曾看见什么人的。难道道长看见了什么人么?或许替我引见引见!”他滴水不漏,天花道人也拿他没法,只笑道:“果真么?”两眼如锥子一般向他看来。韩一鸣若是没这一年多的进益,还当真耐不住他这双尖利的眼睛!但经历如许,他的双眼已然不再害怕了,迎着他的目光道:“道长,或许你看见了什么?但我可什么都不曾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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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韩并不傻的,不是么?
五六一、信 疑
忽然觉得不对,向着旁边一望,只见天花道人两眼看着自己,神色间颇有探究之意,心知他对自己起了疑心,并且他果真不相信自己所说,才这样探究自己的。只不过天花道人与平波道人之间,还各有各的盘算。韩一鸣想了片刻,不见异常,猛然明白平波道人并未给自己施什么法术,先前嘴动,十之八九是在暗地里责骂自己。自己几句话得罪了这道人,他心中不忿,想要骂出声来,却惟恐有失长辈身份,只能暗地里骂了。平波道人倒不是会留口德之人,不出声责骂显然因旁边跟了一个天花道人,不想因小失大。原来在他们虽是结伴同来,却各自肚肠,韩一鸣看了不由得冷笑。
见二人都各自盘算,韩一鸣道:“二位道长,我要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说罢也不等二人说话,先躬身施了一礼,转身走开。他不听二人在他身后出声,但二人的目光却一直追随在他的身后,韩一鸣头也不回地直向前走,直至走入屋内,关上房门,这才透出口长气来。
这回不是做梦了,韩一鸣再清楚明白不过,向着屋内看了一眼,两位师兄依旧睡得很沉,走到自己床边坐下,虽说身上疲累,却是再也睡不着。那人果真是师祖么?看他能将鸣渊宝剑用到那一步,韩一鸣不信也有几分信了。但这人是半途遇上的,便是相信了,也忍不住有些疑惑,他真是师祖么?为何会突如其来?为何师祖不去灵山解除所谓的危难呢?按理来说师祖若是知晓了灵山危在旦夕之间,必定要回灵山的,可他却前来让自己前去,这是何因?
也因了这一点,韩一鸣并不是十分相信那人便是师祖。虽说看他,也觉他与众不同,出类拔萃但说到是自己的师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何况他是来寻自己,而不是亲自回灵山去解此危难,尤其让韩一鸣摸不着头脑。欲要信他,却是实难相信,可是欲不相信他,却是事关灵山的生死存亡,不可大意。将信将疑间,还是相信多些。毕竟若是不信出了大事,谁也当担不起!那人说得确有其事似的,韩一鸣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不知灵山将要面对何种危难?
他虽是十分疲惫,这一夜却是半睡半醒,迷糊之间,天色已亮,那人再没有出现,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担忧不已。好容易熬到天亮,连忙起来叫二位师兄起床。陆敬新与沈若复多时都是在外露宿,此时睡在了床上,床温被暖,远非野外的露宿可比,都睡得无比香甜,韩一鸣连叫几声,不见二人醒来,索性动手将二人摇醒过来。
陆敬新勉强睁开眼来,道:“小师弟不要闹!”对着窗外看了一眼,见到隐约的亮光,忍不住道:“这样早,你叫我做什么?即便上路,也还早着呢?”沈若复则干脆便叫不醒,推他他也只是向床里缩身,让韩一鸣推不着罢了。
韩一鸣忍不住道:“二位师兄,我,我见到,不是,咱们快些回灵山罢!”他话到口边,猛然缩口不说,那人嘱咐不能说与别人知晓,再者也不便说是师祖,乃是他心里都十分怀疑这人到底是否师祖,只好说见到一个怪人了。陆敬新重新睁开眼来,瞪了他片刻,接了他的话头道:“是人?还是鬼?是人就算了,是鬼也由他去罢,不要扰人清梦!”说毕倒回枕头上,继续呼呼大睡。韩一鸣忍无可忍,道:“师兄,咱们回灵山罢,灵山,灵山危难在即,咱们快些回去!”
“呼”地一声,陆敬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道:“小师弟,你说什么?”韩一鸣道:“总之我不能细说,咱们快些回去!”话音刚落,旁边传来沈若复的声音:“小师弟,你还不信我与陆师兄么?但有什么事,快些说出来。你若有事不与我们说,我们便不能随你同去。”韩一鸣十分为难,想要说与他们听,又记着那人说的话,但想不说与他们听,只怕他们过后全然不会跟着自己一同回去。这两位师兄可不是顾师兄那样平和的师兄,而是各有想法,各有打算的。
权衡利弊,半晌方道:“二位师兄,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都可说与你们听,却也只是说与你们听,别的人我是不能说的。”忽然陆敬新抬起手来,止住了他,道:“师弟,你等一等,你若不便这样说与我们听,想必是有你的难处的。不妨先施个法术,咱们再说!”沈若复道:“你虽不防我们,但防一防隔墙有耳,却是该当的。”
陆敬新看了看门窗,道:“我能封住窗户,沈师弟,你便封住门罢。”沈若复道:“不行!师兄的这点灵力,只能封住窗,还是你来封门罢。”陆敬新想了一想道:“那让小师弟来封住此屋罢,封住了此屋,便无人能够听到了。小兄弟,你的鸣渊宝剑要封此屋,那真是易如反掌呀!”说着教了他们封锁的口诀。沈若复与陆敬新各自出剑,将门窗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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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末了,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呀。天气真好,不冷也不热。
五六二、内 外
韩一鸣对这些口诀向来都觉得不难,灵山的口诀听在他耳中本就极为简单。因而也拔出鸣渊宝剑来,一拔出鸣渊宝剑来便吃了一惊。鸣渊宝剑凝重大器,远非别的宝剑可比,平日里阳光、灯光照耀之时,总有淡淡华丽光泽。而今日的鸣渊宝剑却是明亮非常,韩一鸣已见剑刃之中,两道长长的光泽循环往复地流动,正是那人唤出来的弥蕤与鸾鸟的灵力!
那人真是师祖么?韩一鸣心里暗自猜疑,换了别人似乎也不能如此厉害。便是白龙替他唤醒灵剑之中的灵力,但是将宝剑交与他后,便失去了这样流溢的灵力。而这人将宝剑之中的灵力引动之后,到了他的手中,依旧如此熠熠生辉。这人果真是师祖么?韩一鸣拿不定主意,但看了看陆敬新与沈若复,知道这二位师兄极是聪明,不如让他们来拿这个主意。
他依照陆敬新所交,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将宝剑往地上一插,一道白光猛然自剑首溢了出来,在空中弥散开来,点点莹光浮在了空中,将这本来简陋的屋子妆点得如梦如幻,一道白光在屋顶慢慢旋转,屋内格外明亮。陆敬新啧啧称赞:“当真是千年灵剑,灵力与众不同,这样的防护,就是来个道行八百年的,只怕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了。好了,小师弟,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便说罢!”
韩一鸣迟疑片刻,虽说那人对他言道:“不要说与外人。”他却实难做到这一点,陆师兄与沈师兄都是刁钻古怪的脾气,韩一鸣便是想隐瞒他们,只怕也隐瞒不住。再者,只怕他不说明白此事,二位师兄根本不会随他一同回灵山去。尤其是沈若复,自来便向往下山的,这些日子在山下,虽说比山上辛苦多了,但却是太多姿彩了。他甚是喜爱山下的生活,连韩一鸣自己如今也喜爱起山下来了,灵山固然是一片净土,但世间的百态,于他来说也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这些时日以来,韩一鸣已知这两位师兄虽有或多或少的小心思,但瑕不掩瑜,这二位师兄都是性情中人,绝无坏心!但那人的话却也令他不得不在出口之前再三思量。他这里犹豫不绝,沈若复已道:“小师弟,你是否有何不便出口的言语呀?”韩一鸣道:“师兄,你怎会知晓的?”陆敬新道:“这还不简单?你虽是一个谨慎之人,但不善于吞吐,有话便会直说的。你这样欲言又止,岂不是告诉了我你心中有事,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韩一鸣点了点头道:“师兄说的是,我果然有一件事想要说出来,但我却被别人嘱咐过,不能随意说与外人听。可我着实愚笨,再者二位师兄都不算外人,我又有许多首尾想不明白,想说出来请二位师兄帮我拿个主意。”
沈、陆二人对望一眼,陆敬新道:“何事如此诡秘?”韩一鸣只道:“此事本来诡秘,因此我才来与二位师兄相商的!”沈若复道:“小师弟既已答应了别人不能说出,却不得不说与我们,那我们只进不出便是了。”韩一鸣正要点头,沈若复又道:“我绝不与任何人说起小师弟说过的事来,哪怕便是与我有手足之谊的师兄们。陆师兄,你呢?你是否也不与师兄弟们说?”
陆敬新道:“那是自然,我也不与师兄弟们说。”韩一鸣心中安定,正想说话,沈若复又抢在头里道:“对大师兄也不说么?”韩一鸣愣了一愣,陆敬新道:“大师兄?唉,说实话,但凡有我拿不准的事情,与大师兄说一说,只会给我带来许多好处。怎么?这事不能与大师兄说么?”韩一鸣心中一动,大师兄博学多识,说一说只怕能辩其真伪。再者,大师兄定然与师祖相熟,师祖还未下灵山,他便已入了灵山门下,与他说一说,只怕会获益良多。
正想说:“好!”沈若复已抢在头里道:“陆师兄,你为何凡事都要拉上大师兄呢?难不成是离了大师兄,你就不能独自拿主意了么?”陆敬新道:“沈师弟,何出此言?我无非想着大师兄比咱们……”话未说完,沈若复已道:“师兄,大师兄固然是见多识广,但咱们能事事问他么?为何不能咱们自行去思想此事,了结此事呢?有大师兄提点固然好,但没大师兄提点,咱们不是能把许多事想得更明白么?”
陆敬新看了看沈若复道:“沈师弟,你是否对我凡事与大师兄相商颇有异议?”沈若复道:“非也,非也。师兄要将所遇之事与大师兄相商,本也无可厚非。但此事与别不同,小师弟本来已得人嘱咐,不能说与外人听,何为外人?除却小师弟与那人外,连你我俱算外人,大师兄不在此处,当然更是外人了。但小师弟前来说与给我们听,乃是对咱们的信任,此事该到咱们这里便止住的。你心里想着大师兄是自己人,说与他听没什么,我却也想着顾师兄与我情如手足,说与他听只怕还会多个主意,那传来传去,岂不是传得人尽皆知了?大师兄也有情如手足者,顾师兄也有意趣相投的师兄弟。那小师弟这不能外传之事可是由咱们传得人尽皆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告人的呢?”
一席话说得陆敬新无语,半晌才道:“沈师弟说的,也有沈师弟的道理。我本来也无甚意思,只不过想着若是说与大师兄,便会得大师兄鼎力相帮。大师兄比起咱们来,修为见识都强太多了,对咱们有益无害。可是如你这般说来,倒是不该说的,好!小师弟,你说与我们的话,便只到我们二人耳中,绝不外传!连大师兄我也不会说的。”韩一鸣本来的意思,倒也不如沈若复所想的这般,只觉说与大师兄只会是好事。但听了沈若复的话,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道:“好,那此事便咱们三人得知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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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三、可靠
韩一鸣见二人再无异议了,这才道:“我晚间见了一个人,他说他是咱们的师祖!”不出他所料,陆、沈二人都呆呆望着他,好似望见了什么稀奇古怪之物一般!韩一鸣不知自己哪里说得不对,收住了口,看着二人。片刻之后,才听陆敬新道:“小师弟,你看到了师祖么?果真?”韩一鸣道:“我也认不实在,因我从未见过师祖。但鸣渊宝剑认了他的,鸣渊宝剑不是从前师祖的配剑么?配剑都会认主的。我想该当不会错罢!”他口中说着不会错,心中却是着实没低的,毕竟他不曾见过师祖,那人的古怪,令他有些不能全然相信。
沈若复半晌才道:“小师弟,你,你不会是做梦罢?你见过师祖了?”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陆敬新则是两眼紧盯着韩一鸣。韩一鸣摇了摇头:“师兄,我绝不是做梦,若是做梦,我说与你们听有何义呢?”沈若复道:“小师弟,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这样说,并非是怀疑你。只因我曾听顾师兄说过,小师弟会有栩栩如生的梦境,因此才多此一问的。”韩一鸣摇了摇头道:“师兄,我当时被他叫醒过来,清清楚楚知晓自己是醒着的,自己走出屋去的,之后便见了那人。”
随即将昨晚所见说了一回,末了道:“我未曾见过师祖,不辩真假,因此请师兄们帮我辨个真假。”陆敬新沉吟半晌,道:“小师弟,年长的师兄们,大多都见过师祖。可是我却没见过。一来我不算年长,二来,我是师祖下山之后才入灵山的,我入灵山不过百多年,师祖下山可有三百多年了,我没有得见师祖的福份。想必我上面的好些位师兄,都不曾见过师祖。沈师弟就更不必说了,定然是没见过的。因而我不能辨别此人是否真是咱们的师祖。”停了一停又道:“可若是大师兄,定然就分得清了。”韩一鸣还未出声,沈若复已然道:“师兄,你又来了!难道离了大师兄,你便什么都做不成么?”陆敬新道:“师弟,全然不是这样说,若是大师兄……”
话音未落,沈若复已道:“能够让鸣渊宝剑如此听话,又能唤出鸣渊宝剑灵力,若不是师祖,也是极厉害的同道了。其能为只怕是师尊们也不能抵挡的,大师兄能看出他的本来面目么?或许你认为能,我却认为不能!修为不可同日而语,大师兄在他面前,只怕也是真假莫辨!”陆敬新道:“师弟!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他一句话未完,又被沈若复截着道:“我便是知道,陆师兄你离了大师兄的提点,便一事无成了!”韩一鸣万不料他俩先争了起来,连忙道:“二位师兄,不必为此事争执罢!”
陆敬新道:“好呀!小师弟,还好你也在此地,也好作个见证,此事我若对大师兄提起只言片语,都算是我的不是。”韩一鸣道:“师兄,倒也不必如此……”沈若复却抢着道:“陆师兄,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在心里了。若是你说与大师兄了,可别怪我说你不守信用!”陆敬新道:“莫说大师兄,便是对着师尊们,我也绝不提起一个字来!如何?”韩一鸣听着二人言语越来越冲,连忙插进去道:“二位师兄,那咱们可要先回去一趟?”
他话音刚落,陆、沈二人都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道:“回去,自然是回去!”两人似都不曾料到对方与自己竟都是一口说出这话来,愣了一愣,韩一鸣连忙道:“那咱们就回去罢!”沈若复道:“那是自然,此事即便不是师祖前来传话,咱们也当回去一趟的。无非空走一趟罢了,若是误传,那也没什么,咱们到时再回来。可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咱们不曾回去,岂不是要误事了?还是回去才好!”陆敬新也道:“是,师弟说的是,咱们歇一歇,待罗姑起来了,与她相商。”
不过片刻之间,二人那争执之状已全然没了,并似不曾争执过一般,韩一鸣不由得好笑,暗想:“这二位师兄真是一对活宝。”陆敬新道:“我倒是饿了,要不咱们先去吃些点心?”沈若复看了看窗外,道:“嗯,我还不想去,要不师兄你先去?我和小师弟再歇一会儿!”韩一鸣本也饿了,正想说跟陆师兄同去,忽然脚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便道:“师兄,我一夜没睡好,还是再歇会儿罢。要不,师兄先去,我过后再来!”
陆敬新去了,韩一鸣看着他去得远了,才道:“沈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总是跟陆师兄对着干,难道大师兄知晓了,反倒不好么?大师兄要是能给我们指点一回,只怕会好些!”沈若复沉吟半晌,道:“小师弟,我如何对你说呢?此事还是不要轻易让人得知的好,他有自己认为可靠的师兄弟,我也有。都把这事对自个儿认为可靠的师兄弟说了,就等于公诸于众人了。可靠之人同样有可靠的人,最终便是谁也不可靠了,那不如不说。再者,为何一定要说与大师兄知晓呢?大师兄知晓,咱们须得回去,大师兄不知晓,咱们也得回去。那不如不说,省了多少口舌。不止我们不说,小师弟,连你对了大师兄,也不必提起才好!”
韩一鸣这里正想着回山之后,要把此事对司马大师兄提上一提。毕竟此事已对陆师兄与韩一鸣说了,再多一个大师兄,也无可厚非。再者大师兄见识广博,也非别人可比。沈师兄与陆师兄虽说十分聪明,但哪里会如大师兄那般海纳百川?但听沈若复这样一说,不觉有些奇异:“沈师兄,那,你的意思是不必与大师兄说起喽?”沈若复眉头一皱:“这可真是奇了,小师弟,怎地你与陆师兄一般,总是想依靠大师兄呢?不说与大师兄便遍身难受么?便没了自己的主张?你还能万事都依靠大师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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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四、回头
韩一鸣一愣,沈若复虽与自己年纪仿佛,却果真是十分有见地的,见识也算十分超妙的,他这样说,还真让自己静心细想,此事果真就是如此,有大师兄放在那儿,似乎自己就有了定心丸。长此以往,真会成为依赖的。抛开了大师兄,是会有些心神不宁,但也未必自己就不能担当!
于是道:“好,师兄,我听你的,我就不与大师兄说了!”沈若复道:“小师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个算计了,此事若是我遇上,而不是你遇上。我只会坚持要回灵山去,不说出昨夜的遭遇,也让师兄跟我一同回去。你信么?”韩一鸣道:“我自然相信!只是我……”
“只是你实在拿不定主意!小师弟,你须知晓,主意只能你自己拿。只要你不存恶意,什么样的主意都可以一试的。”沈若复淡淡地道。他一句话,将韩一鸣想说而未说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韩一鸣点了点头。沈若复道:“小师弟,你可须知晓,为何你拿不定主意?乃是因你害怕。”韩一鸣一愣:“师兄,我害怕什么?”沈若复道:“你害怕此事有个意外之处,你必须担当随之而来的所有。因而你总想让别人来替你承担,可你想过没,若是别人有私心,在此事上害了你,你又该如何是好?”
韩一鸣愣愣看着沈若复,明明这位师兄只大自身几岁,想法却是如此之多,远超自已,看他成日里与陆师兄嘻皮笑脸,可是心中却全然不是这样。叹了口气道:“师兄,你说的是。实则是我自身都不曾想得如此深入,是了,我绝不会再如此,凡事自已拿主意才是。”沈若复道:“是了,这就是了!你自己拿了主意,不论是对是错,对你自身来说,都是件好事。但别人替你拿的主意,到了最后,只会害了你。你不要以为别人会为你承担过错,你的过错只能自己承担。即便是别人的主意错了,那错也在你,谁让你挑错了人呢?导致一错再错。因此这过错还得你自身承担。难不成你以为大师兄便会替你承担错处么?”
谈及大师兄,韩一鸣收口不言。所谓非礼勿言,沈师兄这话,虽说极有道理,却已涉及到了大师兄,因而不便再说下去。沈若复听他不言,也知他为何不言语了,转而道:“小师弟,大师兄给你挑的书,你可都看过了?”韩一鸣这些天来,也会翻一翻当日自灵山带下来的几本书。虽说这书他从前已看过了,但这回大师兄再交与自己,他也不曾看出其中有什么奥秘来。除去这几本书古旧些外,与他从前看过的,没有丝毫差别!这几本书也不似大师兄给的那本掌门秘书,会让人总是想去探寻其中的奥秘。韩一鸣无论怎样看,那便是几本寻常的书!
听沈师兄提起这几本书来,道:“嗯,我看过了。可师兄,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书呀!”沈若复微微一笑:“书没什么不寻常的,不过就是那几本书罢了。不过给你书的人,可不见得……”说到这里,道:“好了,陆师兄回来了。”
待得陆敬新回来,三人便计议回灵山去。陆敬新道:“咱们倒是没什么,说走便走,但罗姑如何?她是跟咱们一同回去呢?还是留下来?”沈若复道:“是呀,罗姑虽说也不是什么坏人,却到底不是咱们灵山的弟子,咱们也带她回灵山去么?”韩一鸣道:“师兄,咱们若不带她同去,她可就前功尽弃了!”陆敬新道:“小师弟说的没错,她不是咱们灵山的弟子,自然不能是咱们说带了走,便能带走的。可要是将她放在此地,定然是会让她前功尽弃的。何况她的前功尽弃还不止是她想改变修行之后的所为,只怕连她之前的修为都会大为受损,那她可是即刻便会……”
韩一鸣已知后面是什么了,罗姑的修为如若真的没了,她只怕也就不再能活在世间了!毕竟她年纪已然不轻了,若是在瞬息之间失去那许多修为,她便是灯尽油枯地死去!沈若复道:“不如咱们先问问她做何想法?她想必有自己的想法。即便要与我们一同回去,她也该先行知晓,想上一想,才做决定的。”陆敬新道:“那是,总不是能勉强她罢!嗯,也不知她可起身了,若是起身了,倒可以与她先说上一说。”
三人等了一阵,直至听到旁边那间屋子有了开关门的声响,阿土的吠叫传来,知道罗姑起身了,这才让小二前去请她。不多时罗姑过来,阿土也跟着顺势溜进屋来,它一进屋来,就奔到桌下,围着桌角转圈儿。沈若复道:“定然是嗅到师兄带回来的点心了!”陆敬新回来之时,顺手带了些许糕饼回来,进屋便放在了桌上,三人都没吃,这阿土闻嗅极厉害,只怕还未进门,便已知这里有点心,在肚子里盘算这些点心了。罗姑也不坐下,只站在一边道:“咱们何时上路?”
三人对望一眼,罗姑道:“怎么?你们有事要与我说么?”陆敬新道:“真不愧是罗姑,着实厉害!我们确有事要说与你知。”罗姑看了他片刻,缓缓地道:“你们莫不是要对我说,不再向前走,你们要回去了?”韩一鸣大吃一惊,罗姑竟如此聪明,一下便将这事猜了个正着!陆敬新道:“罗姑,你说得没错,我们不得已要回灵山去了,不再向前走了。”罗姑眉头一皱:“那,我如何是好?”
沈若复道:“你若是愿与我们一同回灵山,那我们会有一人先回山去请问掌门,可能如此。并将你的情形一并告知掌门。”罗姑道:“若我不与你们一同回去呢?”沈若复道:“那,你要去哪儿?”罗姑默然不语,韩一鸣知晓实则她也无处可去,便道:“你可愿跟我们同上灵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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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五、不愿
罗姑道:“我与你们同去灵山,那自此我便算你们灵山派的么?许多门派都是入我门来为我弟子的,你们也是如此么?”此问倒是韩一鸣全然未曾想到的,却听陆敬新道:“不会如此罢!便是同道亲友,也多有去过灵山,在灵山住过的。如若踏上灵山便是灵山的弟子,那这世间剩下门派也就寥寥无几了!”
罗姑道:“我是不愿背弃我的师父的,虽说她已然去世多年了。但若没有她,我也活不到如今,因此即便你们能让我长生不老,永保年少,你们的灵山再是与从不同,我也不会改投你们门下的。”沈若复道:“改投别派,不论哪一派都是极为忌讳的。这个想法你也不必老放在心上,我灵山派可是绝不做这样的事的。”罗姑看了他们片刻,低头沉吟了一阵,道:“那,容我细想一想罢!”
韩一鸣心知她有隐忧,虽说他心中急着要回到灵山去,不知那人说的“危难”到底为何物,但心中早已是不安之极了。见罗姑出去,想要出声催促,却是好不容易忍住了。看着她出去了,道:“师兄,咱们要不要先回灵山去,跟掌门师兄说上一回,请掌门……”却见陆敬新对着自己摇了摇手:“不必,小师弟,咱们分开来走,罗姑更要怀疑咱们有什么用意了!你也不必说她多心,此事本就是突如其来,咱们都十分意外,更何况她了?她有些意外,也是在所难免。再者,让她细想去罢,她想明白了,跟咱们一同回灵山去,只会有益。但须得是她想明白了,跟咱们前去,咱们才能带她去。她若不愿,咱们带了她去,只会让她不快,也让咱们十分为难!咱们总不能看着她就这么……”他的意思人人都知晓,后面的话也就不必再说下去。
罗姑一去,韩一鸣便有些坐立不安。虽说那人让人疑虑不断,但事关灵山安危,怎能不担忧?不禁有些期望那人说的是假话罢了,无非诓这里三人回去。可是他要将三人诓回去干什么呢?他为何要将这边三人都诓回去呢?若说他是个与灵山无关之人,大可不必来传此话!韩一鸣对于他是师祖这一点,还是十分怀疑的。毕竟师兄们也说过,除去年长的师兄们,便没有人见过师祖的。师祖下山已有三百多年了,这三百多年间灵山所收的弟子,都不曾见过师祖,无从辨别真伪。但只须一回灵山,便可知此事真伪了。灵山若是安然无事,他便是前来骗他们的。灵山若是有什么意外,那他便真是师祖,自己的所遇,真是师兄们都不能设想的了!
沈若复道:“咱们最好还是带了罗姑同走,咱们若是乍然将她抛下,没意外则罢了,有意外,那可是谁心中都过意不去。尽量说服她同去罢。咱们也没有要让她入灵山门下之意,还是为了她能够平稳地将修为转为别的方式。此时她若是半途而废,便是前功尽弃了。”陆敬新道:“是,不论如何,还是好言相劝她同去罢,灵山之上灵气充沛,于她的修行,只会有好处!或许事半功倍也说不定!”三人计议已定,便单等罗姑过来。
过得一阵,罗姑过来这屋内,道:“我不能随你们同去。”转而向着沈若复道:“你应承过我,宝剑借我一年。如今不过三月左右,你们便要离去,那你们只管回去,我也回来处去,九个月后,你到我那地方前来取你的宝剑罢。”沈若复道:“你为何不愿意随我们一同去灵山呢?须知我们灵山是从不勉强别样修行加入我派中的。即便你上灵山去作客,在我们灵山住上些时日,也不会就此变成我们灵山的弟子的。我们灵山也有师姐,待她们回来,你与她们……”罗姑淡淡地道:“我与她们不同,如何能够在一起,只怕我去了都会吓坏她们的!”
陆敬新道:“罗姑,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灵山的师姐师妹,也都是上了年纪的,怎么吓坏她们呢?也都是……”忽然听罗姑截住他的话头:“我便是不愿意去与别人待在一起,你们不必白费口舌了。”说罢,转身出门去了。韩一鸣大是意外,当初她答应与他们一同上路,是何等干脆爽快,怎地此时说起去灵山,她却是坚决不去。甚而都不听他们后面的相劝,眼睁睁看着她出去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与沈若复面面相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待她去了,沈若复才道:“哈,真是固执!要不咱们打晕了她,拖她一同上山去?”陆敬新道:“沈师弟,你真是,唉!她不去自有她的缘故,你强行拖了她去,只怕适得其反。还是好言相劝才是。”韩一鸣奇道:“师兄,她当时应承与咱们一同上路,虽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却十分干脆爽快。哪里似今日这般,一语不发便是拒绝,跟咱们一同上路吃苦受累都无怨言,怎地去咱们灵山,却如同咱们叫她跳火坑一般,坚决不去!”
沈若复也道:“是呀,罗姑向来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怎地这会儿,却是这样的不通情理?难不成她怕咱们将她骗上灵山,便让她成为灵山弟子不成?咱们灵山可不会用这无耻手段。”陆敬新想了一想,叹道:“嗯,我明白了。她之所以不去灵山,一来是怕上了灵山咱们便强行收她做灵山弟子。”韩一鸣道:“可是咱们不会。”陆敬新道:“她自然也知晓咱们不会,不过她不愿上灵山,为的却是这第二个缘故。”
韩一鸣与沈若复都异口同声道:“什么缘故?”陆敬新道:“她不愿上灵山去,面对咱们的师姐师妹罢了。”韩一鸣奇道:“咱们的师姐们很亲切呀,并且我虽不曾与师姐们说过什么话,但我觉得师姐们都十分亲切,并且善解人意。罗姑去了,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孤寂,再者白樱师叔若是出手相助,只怕于她是大有好处的!”陆敬新道:“那是自然,但即便有了这些,罗姑依旧不愿意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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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六、女子心性
韩一鸣见他有些故弄玄虚的样子,便道:“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可不明白她为何不愿去。”沈若复忖度了半晌,忽然悄然大悟:“嗯,我知晓了。这不算什么缘故罢,不过是女子心性罢了。罗姑也太过在意了!”陆敬新道:“那是自然,她不在意,那是之前,不曾入世。如今入世了,定然会在意的。只是她若在意,咱们就须得多费些口舌了。”
二人如打哑谜一般,韩一鸣听得莫名其妙,看看二人一付心知肚明的样子,着实猜不透二人说的是什么,忍不住道:“二位师兄,你们到底说的什么?怎地我一个字也听不明白。”陆敬新道:“沈师弟明白了,小师弟却不明白。这也怪不得,小师弟年纪还轻,怎能猜得透罗姑的女子心思。”韩一鸣颇有些不服气,道:“我便想不明白了,为何沈师兄会知晓呢?沈师兄也年纪轻呀!他却是缘何猜透了这女子心思呢?”
沈若复得意地道:“小师弟,这足以证明我聪明。”陆敬新笑道:“这些话便不必说了,小师弟确实没有你机灵,只不过是因他从前心地太过单纯之故。哪象你,什么都要记在心里,当多了壁虎,自然是要比他机灵些的。”沈若复道:“小师弟,你好好叫我一声师兄,说不得我便教与你了。”韩一鸣求知心切,果然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请师兄教导。”陆敬新道:“有模有样,沈师弟,你可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沈若复道:“那是当然,小师弟你可知罗姑从前住在何处?”
韩一鸣心内道:“这有何不知,她不是自她的住处与咱们一路同来的么?”便道:“师兄,这个地方叫什么我不知晓,但我是能找到的。”沈若复摇了摇头道:“嗯,我不是问你寻不寻得到,而是问你,哪是怎样的一个地方?”韩一鸣道:“深山幽谷,再无人烟之处!”沈若复道:“是了,你说对了。她既然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她会如何?”韩一鸣苦思铭想,却想不出来。
陆敬新笑道:“沈师弟,小师弟可不曾经历过什么世事,年纪又轻,又不若你机灵,你直说与他听罢,你倒在一边问他,他定然想不出来的。”韩一鸣顺着他的话意道:“请师兄指教!”沈若复道:“这着实不算什么事,我也是忽然才明白的。若不是罗姑说了那句话,我再想不到的。她说:‘我便是不愿意去与别人待在一起’一来是怕别人笑话她,但看咱们的为人,咱们的师姐是绝不会笑话她的。她还说怕吓坏了师姐们,可知她心中是自惭形秽的。这便是她不愿前去的缘故了。但凡女子,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罗姑也如此,不过自小至大都住在人迹罕至之处,自身美丑无人得见,也不放在意中。我猜想她之所以从不离开那地方,便是为的自己有这难言的难处。这难处对咱们来说,不算什么。见多不怪,可是世人见了,那是怪异非常!咱们初见她时,连她最为老迈的模样都见过了,咱们没有异状,因此她也不以自己美丑为异。忽然要到外面面对那许多女子,并且咱们的师姐们虽不是天人一般,却都是很出色的,她心中是极不愿意的。再者,若只是路上相遇,倒也没什么,擦肩而过,别人也未必留意。可是她这一去,面对咱们出色的师姐,心中自然就不开心了。倒不是说她有了嫉妒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罗姑也是女子,怎会能够这样去面对许多人,与众多师姐们在一起呢?在一日之内,众目睽睽之下,由幼及老,那于她来说,着实难堪!”
韩一鸣恍然大悟,道:“师兄说的是。只是咱们能如何让她想开些,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呢?师姐们现下也不在灵山呀!”沈若复道:“这却要费上一番口舌了。让我想想。”陆敬新道:“嗯,或许我来与罗姑说罢。你们便在这边等着我,我前去邀请她。至于我如何费这口舌,你们也不要管。”沈若复道:“好呀,只要说得她去便好,我倒不在意师兄你说的什么,只要她能去便好。总不能因了咱们要回灵山去,害她在此丧命。可我也不能将宝剑给她呀,灵山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我可不希望躲在众师兄弟身后图求保命。我也是灵山弟子,危难之时躲在师兄弟们身后,还叫汉子么?”
陆敬新道:“那是。”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出门去了。这边韩一鸣与沈若复着实想听他与罗姑说些什么,但师兄嘱咐在这边等待,便不好跟去偷听。忍不住道:“沈师兄,你说陆师兄会对罗姑说什么?”沈若复摇了摇头道:“既然不让咱们听,想必要说到从前过往呢,咱们不必前去。反正陆师兄定然能够劝得罗姑跟咱们同去。”韩一鸣有些拿不定主意,道:“陆师兄到底会说什么?”
沈若复笑道:“小师弟,罗姑在意什么,陆师兄便会说什么!只要说到罗姑的心坎上,她不存这点芥蒂了,便会跟咱们同去。”韩一鸣道:“难不成,师兄会对罗姑说上了灵山,能让她不会再在一日之内经历这由生到死?”沈若复道:“这可说不成,我想着这话必然是有的。这话一说,罗姑必定心动。到时你不让她去,只怕她也要去了。”韩一鸣心道:“果然厉害!”这招若是对了自己,自己是定然要去的。多年的心病一扫而空,果然极是诱惑!想来陆师兄百年经历,也颇有些别人没有的见识,他又极是机灵,颇有口才,说得罗姑心动,也说不定不是什么难事!
等了一阵,旁边屋门“呀”地响了一声,片刻之后,陆敬新走入屋内来,道:“好了,咱们这便走罢!”韩一鸣道:“罗姑同意了?”沈若复接道:“小师弟,你这不是废话么?师兄出马,一个顶仨。罗姑不同意跟咱们一同去,师兄是不会说走的!”韩一鸣道:“我好奇的是,师兄是怎样说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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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七、好办
沈若复笑道:“动之以情,诱之以利。”陆敬新笑道:“从你嘴里说出来,好话都变味儿了。不过也确实如此,她随我们去灵山,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好处,毕竟师尊们都十分出色,对她这种修行方式或许能有自己的看法,能从根本上除却了她内心的烦恼也说不定。再者,咱们的师姐师妹们都已不再年轻,却还是如花年貌,只要她上了灵山,保不齐也是如此。毕竟她这种修行方式乃是传承下来的,若是我灵山能对她有所相助,她必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时机!”
还果真被沈若复说中了,韩一鸣道:“是了,果真如此。那既然罗姑也愿随我们同回灵山了,那等她过来,咱们这便回去罢。”三人又等了一阵,不多时罗姑过来,虽不言语,但却已然是首肯了。陆敬新道:“咱们回去得匆忙,到时到了山下,要烦劳罗姑你稍等片刻了,我们前去为你拿得引路符,引你上山。”罗姑点了点头,陆敬新又道:“我们带你御剑飞行过去罢!”罗姑摇了摇头道:“那倒不必!”
三人意外,沈若复道:“罗姑,你也会飞行之术么?”罗姑淡淡地道:“我不会,这法子我没有学过,不过我有别的法子。”她看了看四周,道:“嗯,要劳烦你们给我拔几根羽毛来。鸽子的羽毛就好。”她说得轻巧,鸽子的羽毛,哪里寻去?韩一鸣心道:“难不成我在空中去找不成?”却听沈若复道:“这事好办!只要鸽子的羽毛么?”罗姑道:“你若能找到凤凰的羽毛,我就更加多谢了!”沈若复道:“凤凰的羽毛,我也想要呀,你就不要想了,那是我没本事弄到的,但要鸽子的羽毛便不太难。”
罗姑点了点头道:“嗯,不难么?那就好,我还以为很难呢!我要自鸽子身上活着拔下来的羽毛,你找那种已然死了要做成菜的鸽羽,于我可是全无好处的,拿来了我也不能用。”沈若复愣了半晌,道:“活着的鸽子?你的意思是要活着拔下来的?”罗姑道:“是呀,越快越好!”沈若复满脸难看,韩一鸣不知为何,想笑却是笑不出来,陆敬新道:“嗯,沈师弟,既然你说好办,此事便是你去办罢!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回来一同回灵山!”
沈若复满脸的为难,韩一鸣看他的神情就忍俊不禁,好容易忍住了笑,把脸别开一边。不敢去看沈若复的脸,生怕一看他的脸,自己就会大笑出声,令沈若复气急败坏,偏是自己说了“好办”在先,被陆敬新抓住了把柄,此时再说难办,只恐会令罗姑生出不去之意,但依旧忍不住道:“师兄,怎地又是我?”陆敬新道:“什么叫怎地又是你?不是你说的‘好办’么?我和小师弟可没说‘好办’。你即说了那便去办罢。几根鸽毛,还不至于难住你。好啦,快去快回!此事不是你,还真办不成了,此事对我而言可是难事,对小师弟而言……”韩一鸣连忙抢上去道:“难上加难,陆师兄都不成,我便更不成了。”沈若复狠狠瞅了他们一眼,夺门而出。
等着他听不到了,陆敬新与韩一鸣都哈哈大笑,罗姑也忍不住笑了,道:“你们又何苦为难他呢?”陆敬新道:“罗姑不必担心,我这师弟着实机灵,他绝不会飞上天去找这几根羽毛的。你只等着看罢了,他定然能弄到的。他的鬼点子,比别人只有多的。”罗姑笑了一笑,叹了口气道:“我着实有些害怕,若是到了你们灵山,人人都视我为怪,我怎生自处?”陆敬新道:“罗姑,你这便是自寻烦恼了,灵山之上,怪的事多了。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咱们初见之时,你也是如此这般,但你可曾见我们惊怪过?”罗姑叹了口气道:“你们着实厚道,我十分感激。我实不能想象,若是我在世间,早被视为妖孽了。”韩一鸣默然,世间若有罗姑,是定然要被称为妖孽的。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不就这样称呼罗姑么?亏了是罗姑,隐忍得住。若是换了自己,哪里会忍得住?
三人等了一阵,沈若复推门进来,倒也衣履整洁并不狼狈,手中持着几根白鸽翅羽。韩一鸣与陆敬新对他上下打量,他怒道:“哈,我寻了来,你们又想看我的好看么?哼!”韩一鸣与陆敬新相视一笑,道:“果然是很厉害,换了是我,哪能如此快捷?”沈若复将那几根鸽翅羽交与罗姑道:“好听的话就不必再多说了,亏了我忽然想出个主意来,不然这番定然被你们暗算了。鸽子飞在空中,我哪里拔得着它的羽毛。你们两的坏心,我是领教了。”韩一鸣忍不住一笑,有时与沈若复作对,确实颇有些开心。
陆敬新道:“好了,有劳师弟了!罗姑,你要的物件已然齐备了,咱们可以上路了罢。”罗姑道:“我去准备片刻,还须劳你们再等我一等。我比不得你们,说走便可以走的。要飞入空中,先得做些备功。”说罢,拿了几根羽毛出去了。
韩一鸣忍不住笑问沈若复道:“师兄,你是如何搞到这几根羽毛的?”沈若复道:“这有何难?我一出门,就去找了一家卖活鸡鸭的,看他们也有鸽子同,指明要一只活鸽子的翅羽,给几个钱,在他们宰杀之前,将那鸽子拿到手,几下拔下羽毛来,不就弄到手了么?咦,你们为何这样看我,难不成你们还真要我飞上天去活捉一只鸽子,在空中拔下它的羽毛来,才算数?”韩一鸣连忙与陆敬新一起摇头:“不不不,我们绝没这个意思!”但都回过头去偷笑。沈若复道:“你们嘴里没这个意思,心里有的是有这个意思。当我果真不知么?我也要能做到才好!就我御剑那两下子,别说捉鸽子了,连鸽子屁都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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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天,再坚持一天就是周末了。大家也在坚持吗?
五六八、羽
韩一鸣忍不住又笑起来,这师兄活宝起来,还真有意思。沈若复忽然问道:“她这法术用的鸽毛没有飞的鸽子和做菜的鸽子之分罢?”陆敬新笑道:“罗姑不曾说什么,想必你拿来的她就合用了。只要你不拿鸡毛来冒充即可。做菜的鸽子也会飞呀,难不成做菜的鸽子是不会飞的,不叫鸽子?”
韩一鸣本来已笑得说不出话来,再听陆师兄这样说,更加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沈若复道:“我也想过,若然真找不到鸽子,找一只白毛乌鸡来冒充一回。不过想着用了白鸽的羽毛她能飞上天空,若是用了白毛乌鸡的羽毛她只能飞入油锅,不是坏事了么?”陆敬新笑道:“真有你的!你要真是用了,我可要骂你了。法术却是半点马虎不得的,咱们灵山的法术已然是简明扼要了,但也不能马虎。不然可是适得其反的。你若是害她飞进盘子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三人说说笑笑,过得一阵,罗姑推门进来道:“好了,咱们走罢!”一同出了客栈,罗姑道:“不知你们要到何处去施法,我却是不能在这里施法的。”陆敬新道:“那,咱们便离了这里再说。”四人一同走出镇来,走到一个荒无人烟之处,这才收住脚步。韩一鸣有心要看罗姑怎样飞,便不召宝剑,只是站在一边。偏生沈若复也与他同样心思,站在一边看罗姑如何。
也不见罗姑有什么举动,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脚下的阿土。阿土又肥了些,想来离开那个幽冷山谷于它来说大对脾胃,这些日子长得肥肥胖胖,肉墩墩的。不知嗜食狗肉之人看见了,会否说:“好一块香肉!”忽然见阿土对着太阳打了两个喷濞,眼中忽然闪现出幽幽蓝光来!
阿土眼中的蓝光是一对星芒,它的星光眼又出现了。虽在阳光之下,都极是明亮。它并不眨眼,便星光却是不停闪烁,闪烁一下,它便会长大若许。这边三人都默不作声,只静静看着。那星光闪烁几得下,阿土已众一只肥胖的狗变成一了只身体强健,腿脚粗壮的大狗!与平日的那又馋又懒的它全然两样!
只是更加令人侧目的是,它的两边肋间,各长出三根毛根粗壮,约一丈左右长短的羽毛来!韩一鸣一眼便认出,这便是沈师兄拿来的鸽毛。阿土本是一只黄狗,但它两肋间的羽毛却是雪白,微微有着莹莹冷光,正是鸽毛才有的冷光。只不过韩一鸣一看阿土的模样,便有些忍俊不禁。它虽不若平时那般肥胖,但那几根鸽毛长在它肋间,着实有些怪异。鸽毛便是鸽毛,长在狗身上,丝毫也不相称。忽然旁边传来“嗤嗤”声响,韩一鸣回头一看,陆若复还好,面上纹丝不动。但沈若复拼命却是忍笑的神情。好在罗姑只是看着阿土,看它长出了六根粗大羽毛,走到面前来,便坐在它的头肩之间,对他们道:“咱们走罢。”
韩一鸣看着阿土,它眼中星状蓝光闪动,身上的六根粗大羽毛与它健壮的身躯颇有些不相配,看着也着实怪异,不由得细看那羽毛长出来之处。阿土肋下皮肉与粗壮羽毛连在一起,居然看不出衍接之处,好似那羽毛就是它生来便有的一般!但这样一只黄狗与几根粗大羽毛连在一起,实在令人有些忍俊不禁。皮毛与羽毛混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罗姑怎么弄上去的?
陆敬新倒似是全然看不到这怪异之状似的,道:“走罢!二位师弟,我这里带着罗姑先走,你们后面跟上来。”韩一鸣点了点头,沈若复却道:“师兄,你不先向掌门师兄禀明罗姑前来一事么?”陆敬新道:“嗯,不须如此了。咱们带了罗姑飞近灵山,我看看快到了,加快几步去向掌门师兄要得罗姑的引路符即可。”韩一鸣立时明白,这样能够减去罗姑心中的不信与担心。
陆敬新召出宝剑来飞入空中,罗姑侧身坐在阿圭肩上,阿土弓起背来,“汪”地长啸一声,却是十分尖利,听着令人背脊发冷,它则已如闪电一般跃入空中。它这一跃跃得极高,陆敬新本已凭立空中,阿土这一跃,竟似直向着太阳冲上去,越他而过,那六支比船桨还大羽毛上下扇动,让它越来越高,全然没有落下来的趋势。忽然那羽毛之上一点火光一闪,转瞬间六支羽毛都燃起来了。下面三人大惊,粗大的鸽羽何等干松,遇火便着,再一眨眼,已烧得干干净净,而阿土还好好地在高高空中,这里三人才舒出口气来,明亮的阳光照得人眼前发昏发黑。陆敬新见罗姑无恙,才在空中身形一动,向着一方飞去。韩一鸣与沈若复再看罗姑之时,才见阿土早已在空中摊开了四肢,,它的身体两边,前后两腿之前,多了发出幽幽蓝光的两片膜,透过阳光,还看得到其中的血管,那两片膜色泽鲜润,隐隐血红,却是自前腿与腋下长出,直长到后腿之上。如鸭脚之中的蹼一般,连着前后两腿。
沈若复道:“小师弟,你看那是什么?”韩一鸣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道:“那,那不是蹼罢?我看着象!”沈若复道:“我看着也像,可这蹼也长得太离奇了!原来阿土要那只根羽毛,只为了飞起。走,咱们快跟上去看看。”他说走便走,话一说完,已召出罡锐宝剑来,追了上去,韩一鸣也是无比好奇,立时召出鸣渊宝剑来,直追过去。
陆敬新的御剑飞行远比平日里慢多了,韩一鸣与沈若复是见过他的御剑飞行的,知他也是来去极快的,今日飞得这样平缓,想必是为了照拂罗姑,能够让罗姑也跟上来。韩一鸣的御剑飞行本来就十分出色,一眨眼便赶上了,倒是沈若复的御剑飞行进步不少,居然紧紧跟在后面,没有拉下多远。韩一鸣才赶及阿土,阿土便回头来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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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了,大家开心吗?周末愉快!
五六九、要紧
这一看不要紧,倒将韩一鸣吓了一跳,阿土眼中是星光凶狠之极不说,连面貌都变了。平日里的黄狗模样全然不见了,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六颗獠牙自口中长出,一边三颗,都是刺穿上颚皮肉,长长地戳了出来,哪里是狗,分明比狼都要狰狞多了!
韩一鸣本要飞近些的,一见此情景,连忙止住去势,不敢挨近。阿土的四肢虽说是摊开在空中,但它狞恶的神情,却与平日的阿土的温和之状大相径庭,令人不敢靠近。韩一鸣虽说明知阿土与寻常土狗相去甚远,但此时才知它是怪异到了这一步,甚而是不敢挨近。
陆若复本要飞近些看个究竟的,但见韩一鸣忽然收住了去势不挨近,便立时也收住了自己的疾飞之势。他更加聪明,看见韩一鸣不同平常,已知有异,不再挨过去。韩一鸣向着阿土背上的罗姑看了一眼,只见罗姑将衣袖翻起来盖在面上,她侧身而坐,坐在一个细细的木圈之内,那个木圈有些眼熟,韩一鸣看了一眼,立时想起来,这便是罗姑的桃木杖!原来她的桃木杖是如此厉害,能令她在如此高空安如泰山。
阿土与狂飙全然不同,狂飙是在空中纵起跃落,每一下都出人意料。阿土却是四脚摊开,全然是在空中滑行。它身上长出来的六片羽毛早已烧毁,但那自前腿连到后腿的肉蹼,却有着鸽羽的微微蓝光,在上面轻轻闪烁!
飞了一阵,陆敬新忽然收住了势头,转头对着这边遥遥喊道:“二位师弟,你们陪着罗姑在此等候,我去去便来!”说毕飞速向前而去。韩一鸣早已见前方空中云团起涌,知道离灵山近了,便止住了去势,与沈若复在一边守候。阿土已不再向前飞行,而是浮在空中,它身躯庞大,但浮在了空中却如同一片树叶,静静飘浮。罗姑的衣袖依旧覆在面上,她始终不曾将衣袖放下来,对着一望无际的碧空白云看上一眼。韩一鸣不禁有些猜疑她会眩晕。碧空之广,身处其间,只觉无比渺小。
等了不多时,陆敬新破风而来,停在他们面前,对罗姑道:“罗姑,这是我派的引路符,你到了灵山便拿上引路符,离开灵山之日,引路符会自行被灵山收回。请随我来!”他边说边伸出手来,手心之中一点白光。罗姑本是将衣袖覆在面上的,听了这话,放下衣袖,伸出手来。陆敬新在她手掌上一拍,道:“好,咱们这便走罢。”罗姑忽然道:“且慢。”韩一鸣只当她要说什么,向她看去,只见她背过身去,过得一阵再转过面上。面上已蒙上了一块布巾,那布巾色泽与她身上的旧衣无甚差别,说不定便是自她衣上撕下来的。韩一鸣眼尖,见她衣袖缺了一块,果然是自衣袖上撕下来的。她还是女子心性,不愿自己一日一生之状为人所见。
罗姑准备完毕,道:“好,那,咱们这便走罢。”一语说毕,前方本来轻轻飘逸的云团刹那间便翻滚起来,韩一鸣三人带着罗姑飞入云团,穿过那滚滚而来的雷电和风雨,不多时已见云雾之后显现出一座青苍大山来,苍苍茫茫,韩一鸣三人是早已见惯了,罗姑却是初次见此神异之景,惊异得睁大了眼睛。但她比之韩一鸣初上灵山之时,是镇定得多了,想来到底是修行多年,这点异样虽是来得突然,却不会令她大失常态。
四人穿过云团,片刻之后已落在灵山翠薇堂前的小小山峰上。罗姑面上的神情都被那张布巾遮住了,但她的双眼之中,却是惊奇无限,将灵山看了又看。不止看了翠薇堂所在,看了头顶的九座神峰,还看了这小小山峰依傍着的青苍大山,许久之后,轻轻叹道:“你们将你们的灵山说和天上有,地下无的,我只管不信。却不料还有这样的地方,当真出乎我的意料!我的眼界还真是狭窄到了极点!”
韩一鸣心中忽然有了以灵山为傲的念头。师祖建成灵山,确实是灵力强大,有鬼斧神工之才能,方完成之事。灵山,无论谁看了,都不得不赞叹它的美丽与神妙。罗姑仰面向天,对着上面九座山峰看了许久,轻轻地道:“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修行。”沈若复笑道:“罗姑,你随我们一同去见见我们掌门师兄罢!”
四人穿过那小小穿堂,走过万向桥,来到翠薇堂前,韩一鸣远远便望见碧玉竹丛中,一个肥胖的身影正走出来。丁五,一如往常,衣衫下摆沾着泥土,远远望见他们,便迎过来道:“师弟,你们回来了!”他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令韩一鸣无由温暖,道:“是呀,师兄,我们回来了。”韩一鸣心中有一句要紧的话要寻个人来说,两眼四处张望,不见别人,便道:“丁师兄,五师叔呢?”
丁五道:“五师叔在他的处所。怎地?师弟,你要寻他么?”韩一鸣点了点头,丁五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先去罢。”韩一鸣也无暇再与他说什么,匆匆与众人道别,向着头顶的山峰飞去。飞入空中时,已听到下方的陆敬新道:“小师弟怎地这样匆忙?哦,师兄,这位便是……”
他后面说的什么,韩一鸣已然听不到了,赵浩洋乃是在聿恨之上修行,韩一鸣飞到聿恨之上,已见一连几间涂着泥粉的屋前,赵浩洋长剑如雪,素衫如风,正舞到急处。韩一鸣素来不曾见过这位师叔修行,便定住了眼睛看。忽然赵浩洋不见了踪影,一柄长剑如箭离弦,已飞到面前。韩一鸣正要闪身,长剑剑刃之上,一个人影透出来,赵浩洋已自剑中走了出来,道:“一鸣,怎地你回来了?”原来他并不知这边三人回来。韩一鸣也不细说,只道:“师叔我有一句要紧话要说与你!平波道人那日想杀的人,是你!而不是刘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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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了大家开心吧?我的好朋友来看我了,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