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传说
黄静玄说到这里,韩一鸣禁不住起那个女子来,她那身华丽的衣裳,那身金光闪闪的华丽装饰,是她的嫁衣么?一个女子,这样去寻找自己的丈夫,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实在悲壮。黄静玄道:“这个女子走遍了所有能走到的地方,都没能换回吃食,就回到摩罗身边来哭泣,哭过之后,在野地里寻找野果给摩罗吃,以支持他将自己对佛教的释义写在树叶上留传后世。每一种果子她都先尝过,如神农尝百草一般。尝过之后,才递给摩罗食用。最后她不知尝到了什么毒果,毒发身亡!”
韩一鸣心中一抖,忍不住“啊”了一声。万万料不到那个昨夜在自己面前鲜艳的女子,是这么为了摩罗而死,心中一阵难过。明知她如今不是善类,却还是禁不住难过。黄静玄道:“这只是一种说法。关于这个女子之死,众说纷纭,其中流传得最多的,共有三种,第二种说法,说的是这个女子为了救摩罗,如佛祖割肉饲鹰一般,将自己身上的肉都割了下来,喂给他吃。摩罗活了下来,她自己却伤重而死。”韩一鸣难过之余禁不住恶心起来,皱了皱眉头。
黄静玄道:“还有一种说法,乃是说这个女子在一个深夜,悄悄回城,到娘家欲取些食物回来,不料却为外人看见。众人都点了火把齐聚到她家门外去,要这个女子的娘家交出她来。若不交出来,便要烧了她全家!”
韩一鸣先说:“不交!”他但听到后面,心中越发难受,牵一发而动全身,切肤之痛,却是椎心剜骨,忍不住泪承于睫。黄静玄道:“那女子的父母不得不交出她来,以保全家。那些人拿住了那女子,便对她言道,她受了摩诃引诱迷失了本性,她的丈夫早已死了,活着的是诘利摩诃。她若是离开诘利摩诃回到城中,众人便既往不咎,甚而将来娶嫁自由。可她若是要一意孤行,那么她就应该随他已经死去的丈夫一同死去,以保贞洁。”
众人都默然,韩一鸣忍不住道:“好残忍的法!”话一出口,才起来不要打断师伯,却见师兄们都十分不忍。黄静玄叹了口气道:“何尝不是?可那女子却道:‘我的丈夫正在苦修,他没有死!你们才是摩诃!’众人再三相逼,她都不肯改口,众人便把她放入火坑,活活烧死了!”虽说韩一鸣早料到必是一死了,可是亲耳听到了,还是十分难受。黄静玄叹道:“前面这些都是传说,我也不能分辨真假。但诘利摩诃却是因此成魔,他见到相依妻子为自己而死,尸首弃在野地,悲伤莫明,痛哭七天之后,迁怒众人。将从前的修行都抛开,把已写下的佛典释义都付之一炬。带着妻子的遗骨远离他乡,四处周游。多年后不知自哪里了极厉害的法术归来,他回到妻子的故居,对着她家门前行过礼,便大展手段,一夜之间,便将城内之人杀了大半,从此沦入魔道。他的大名,诸瞻部洲传扬不止,连我等都听说过。从前的修道之人,也大多都听过他的名字!”
韩一鸣向平波道人看了一眼,黄静玄道:“平波道长也曾听过这些传说,因而他听你说,便已十分惊异。诘利摩诃感念妻子的恩义,妻子死后,并未下葬,而是将她的遗体留在身边,听说他为让妻子永远与自己再不分离,永远相伴,所能到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后来听说是了异域的一种熔炼,将自身与妻子的遗体合而为一,自此他可以在亡妻与自己的面貌之间任意变幻。虽说许多神魔都是夫妇双修,但唯有他是这样合体的。并且听说他合体之后,一体养两人,灵力时强时弱,因而他时常都窃取别人的灵力和活力。或许是他杀戮太多,戾气太重,他取了别人的灵力和活力之后,那人若是能活过三日,便觉得饥渴,要悄悄去窃取别人的灵力和活力来养自己,便是所谓的行尸走肉。然后那人吸取过灵力之人,也依前者所为,循环往复,周而复始。青峰也是听过这个传说的,因而他,他自寻了了断,为的就是保全大家!”
韩一鸣也忍不住要叹息,一是为诘利摩诃的遭遇叹息,二来是为二人那坎坷的遭遇叹息。他情门未开,却已感受那剜骨之痛,过了半晌才道:“师伯,真没有别的法子救他的妻子么?”黄静玄道:“一鸣,灵山已是集大成的门派。门中诸人都死过父母妻子,都是骨肉,谁不救活?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修道为的只是长生吗?凡人哪有不死。神魔还有寂灭的一天,即便是夫妇双双修道,亦还有个高低之别,不见得就真能永远相守的。何况大凡英才,都招天妒,更是历经坎坷。这便是俗许说的不许人间见白头呀!”
这几句话中颇有感慨,韩一鸣深知二师伯也是感慨万千,颇有些唏嘘,不胜悲凉。黄静玄道:“这诘利摩诃不遇上则罢,遇上了,咱们只怕都不能摆脱,咱们这许多灵力,都是他要的,往后必是你死我活!”韩一鸣起杜青峰来,对诘利摩诃的怜悯又化为愤恨,一咬牙道:“弟子一定要为杜师兄报仇!”
黄静玄叹道:“杀人便是报仇么?诘利摩诃如不报仇,怎真的沦入魔道?”韩一鸣又是一愣,黄静玄道:“死者长已矣,生者何以堪?一鸣,你师兄去前,何等大度,为的就是不让咱们有报仇之念。诘利摩诃非同小可,他本有慧根,又极聪明,不论成魔成神都不同凡俗。咱们也不能后退,遇险而退,怎能算是修道之人?尤其是面对摩诃而退,实在是下下策,他绝不就此罢手,不论迟早还来的!”
众人都是一惊,司马凌逸小声问道:“师叔,咱们一定要走到那里么?”黄静玄向他看了一眼,道:“怎么?凌逸,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不再向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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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无影
司马凌逸道:“弟子认为,既然没有天边,那么,天边即是眼前,眼前即是天边,到了这里便与到天边无异。”黄静玄道:“你说的很对,只是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诸瞻部洲也多有修行者,虽说之前,是他们有些过错。但之后的杀人无数,却是诘利摩诃之过,诸瞻部洲的苦修者也曾数次相邀围剿诘利摩诃,却是收服不了他。他确实法力高强,领悟透彻,近乎神道,平平无奇的苦修者,哪是他的对手?无非白白丢了性命。每回相遇,都以修行这方死伤无数收场。因而诸瞻部洲也是谈其色变的。他下手极快,往往一击得手便走,这里刚有了对策,他已去得无踪了。终是不曾捉住他!”
司马凌逸道:“师叔,弟子并不惧怕,只是为师弟们着。弟子曾听说诘利摩诃厉害非常,他的法术与咱们修道之人的法术极不相似,他所害的每一个人的怨气也都凝聚在他身上,因而他汲取别人灵力与活力之时,怨气四溢,伤死在他手上之人,魂灵都痛苦到极点。铲除这种邪魔,确实是咱们修道之人义不容辞之事!弟子的法是,师弟们既然不能与之相敌,要不要回山再请几位师尊来,就将此邪魔了账算了?”
黄静玄叹了口气:“哪有如此简单的事情,诘利摩诃的修为正邪相依,他本身已有修为,后来不知了些什么异样法术,从此两般法力在他体力便相互冲突,此消彼长,若不能相互制衡,便是失控。或许他也察觉这一点了,因而才来吸取修道之人的灵力。”司马凌逸一楞:“师叔的意思是,诘利摩诃如今是异样法力强于他从前的修为了?”黄静玄道:“我只是这样猜,毕竟前来吸取修道之人的灵力,比吸取凡人的活力,要难得多了。修道之人灵光一点,又是结界相护,他须得冒险前来。灵力极高之人,都收束灵力,韬光隐晦,他不一定能远远便分辨出来,因而来了,也是危险之极。但他既然冒险前来,便告之咱们,他是冲着咱们的灵力而来,非得之不可。咱们要全身而退,不伤毫发,是不可能了!”
众人都沉默不语,韩一鸣轻轻抚摸背上的鸣渊宝剑,忽然眼角跳动了一下。伸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来,向黄静玄看去。哪知片刻之后,眼角又跳动了一下,韩一鸣也觉有些累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来,霍然发现,并非是他的眼角跳动。而是他眼角扫到的一个地方,在轻轻颤动!
诘利摩诃!韩一鸣立时到这四个字。闭了闭眼,摒住呼息,不动声色,悄悄对着那边细看。不知是白天的缘故,还是他他心里担忧的缘故,除去一块微微波动的石块,再也看不出什么来。韩一鸣心急起来,额头汗出,看不分明,哪里好惊动众人,更怕自己一喊,惊动了对方,他立时发难。这边可是全无警戒,乱起来便要吃大亏。但他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越是心急,越是看不分明,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间手触到前胸一片坚硬之物,无相宝镜!
瞬间,韩一鸣福至心灵,是呀,还有无相宝镜。摸到无相宝镜,如同摸到了救命稻草,心里稍稍安定。四周一看,见众师兄都在听二师伯说话,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也坐在另一边,似也在讲说这诘利摩诃的来历。便悄悄向外挪了挪身子,见众人都十分专注,不曾关注自己这方,猫了腰,向旁边的树林里挪去。
他才挪动两步,一只手已落在他肩上,将他按住!韩一鸣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望,却是赵浩洋。赵浩洋正要说话,韩一鸣不敢出声,已伸出一只手指,向上指了指。赵浩洋见他神色焦急,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一跃,便跃上空中。
韩一鸣一入空中,便伸手入怀,取出无相宝镜来。先闭目片刻,这才向镜中看去。只见宝镜中,那幽静的白莲在一泓碧水之上怒放,十分美丽。他盯着镜中细看,目光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便向下方滑去。诘利摩诃来无影去如风,又是有备而来,若是他突然发难,众人又看不见,必然为他所害。
他越是忧急,越是看不分明。越是看不出所以然来,就越是心焦。赵浩洋在一旁道:“一鸣,不要如此焦燥,于事无补。这个地方我们设过结界,便是诘利摩诃要穿破这个结界,也不是一时半儿的事,你只管静心细看!”他话语沉稳,一语点醒了韩一鸣,静下心来,闭上双眸。
片刻之后睁开眼来,只见镜中白莲花瓣轻轻颤动,慢慢张开来,直至露出金黄莲蕊,开到最盛。忽然莲花莲瓣收叠,还成一个花苞,沉入下面的一泓碧水之中。韩一鸣对着映着水波的镜面细看,却不见其中显出自己要看的东西来。
忽然起昨晚女相的诘利摩诃将手插入自己胸口,难道因此无相宝镜真的损坏了么?韩一鸣大惊,手颤起来。将铜镜细细看了一回,并无缺损,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良久,铜镜之上都不显现任何,只是微微有水纹荡漾,看了一阵,方才平复下来的心境,禁不住又焦急起来。忽然镜中一亮,一束亮光自水波之中射出,虽在白天,却是雪白刺眼。这束光一自水波之中射出,韩一鸣手上便是一轻,无相宝镜自他掌心脱手而出,旋转起来,飘浮在空中。
韩一鸣大吃一惊,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向身边的赵浩洋看去。他头虽是转开了,两眼却转不开,依旧看着宝镜。无相宝镜似有极大的吸力,将他的目光牢牢吸附在镜面上。只见无相宝镜越转越快,那束雪白的光芒也越来越亮,随着宝镜旋转,那束光芒也自中心向外扩开,直至占据了自镜心而起的半面宝镜。由细细的一束变作三寸左右的一束光柱。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如风
忽然那道强光向下射去,韩一鸣两眼也随着光向下看,只见那强光之下,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显现出来。外面三道结界如光幢,里面三道结界如荆棘,六道结界之中,坐着的正是平波道人、他门下弟子以及灵山派诸人。
只是那如光幢一般的三道结界每一道上均有了一处缺口,连里面那如荆棘的结界都已有破了两道。一个淡淡的人影,正在努力穿透第三道结界。韩一鸣一见那个淡淡的人影,忍不住叫道:“诘利摩诃!”
诘利摩诃回过头来,只见她额头之上横着两道漆黑如墨画的娥眉,下面是一对极大的双眼,眉眼相距甚近,却是轮廓分明,眼珠色泽浅淡,瞳仁深色。回头一看,眼波如水流转。她满头繁花般精致的首饰和浓密的黑发,将她的面容遮住了大半。单止那双水波般的眼眸,已让人惊艳不已,神魂颠倒。
诘利摩诃不曾回过头来时,只是一个淡淡的人影,如水波一般清淡的人影。她回过头来,面容却已是韩一鸣见过的娇艳面容。只是那勾魂摄魄的双眼与璀璨长发下裹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长布之中的身躯,却是瘦长的身躯,乌黑瘦长的胳膊和腿脚,手似鸡爪!
诘利摩诃两眼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眼,自长发而下,慢慢地向他见过的华丽盛装变去。上身渐渐显出新娘的描金披纱和鲜艳嫁衣来,一条乌黑的粗辫垂到腰间。刹那间,诘利摩诃就变成了两人合体。胸部以上,是那美丽的女子,而胸部以下,却是那曾经苦修的男子摩罗!
韩一鸣一出声,地上众人都愣了一愣,待得看见诘利摩诃,都跳了起来,各自拔剑出鞘,各自施展法术,立时之间,剑光纵横,道道剑光向诘利摩诃扑去,密如雨点。诘利摩诃仰天长啸,瞬间,众人眼中轰鸣声、女人痛苦的尖叫响彻心底,眼前一片雪光,不得不以手遮拦,攻势顿缓。韩一鸣也不得不眯起眼来,却紧紧盯着下方,手中鸣渊宝剑捏得紧紧的。若不是下方人多,他怕自己不辩方位,不慎伤到同门,如影追风剑早就使了几回了。
忽然间发现,那道极强的雪光,不是来自诘利摩诃,而是来自无相宝镜!无相宝镜不知何时,已自韩一鸣身边飘开,高高飘浮空中,已不再旋转,那道雪光,便是自镜中射出。这道光芒一白如雪,似乎比阳光还要明亮,众人眼前都是亮到了几乎昏盲的地步,耳边是诘利摩诃震耳欲聋的狂啸,那排山倒海的压力一自诘利摩诃所在之地传来,将众人都压得透不过气来。哪里还能顾及各人的法术,连黄静玄、赵浩洋和平波道人都只能在那强大压力下用全身灵力抵抗这强大的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啸声停止,诘利摩诃已不再是先前所见的样子。面对众人的一面是万种风情、勾魂摄魄的盛装女子。背对灵山派的,则是一个面目清瘦,竹肌梅骨的男子!这一男一女,都没有后背,仿佛互相生在了对方的背上一般。两人一个头颅,同一具身躯,一双腿。只是身躯似乎是男人的,略显得宽长了些,因而昨晚那女子美丽曲线也有些不那么美丽了。但双腿却是女子的腿,修长浑圆不说,脚踝处挂了大串的精美脚铃,风过之时,传来细碎轻响。
只是这具身躯之上,却有四只手臂,丰润娇嫩、绘了神秘美丽花纹的一对,是女子的,十指张开,拇指与中指轻扣,搭在胸前,十分美妙。另两只骨节粗大,竹肌梅骨,是男子所有。这双手一手握住一个金色圆环,另只手却是平摊在胸前。
韩一鸣已自师伯处得知诘利摩诃是夫妇合体,但骤然间看见这样任意变幻的合体,还是惊异得说不出话来。楞楞看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只见男子面上,双目微合,那女子却是眼眸灵活,四周顾盼,眼眸所到之处,万种风情。片刻之后,轻轻又向前迈了一步。虽是极轻的一步,她的脚铃还是发出一阵悦耳的轻响。诘利摩诃的身型随着这一步迈出,也慢慢变淡,变得如同一团雾气一般。
诘利摩诃向前迈步,还渐渐隐身,而地上的结界早已没了踪影,韩一鸣一见不妙,已默念如影追风剑诀,只盼自己也与众人一同将诘利摩诃拦阻在当地。哪知念完七遍,鸣渊宝剑却丝毫没有反应。正在惊异,忽然一道金光自上而下,刺入声中。抬头一看,无相宝镜中莲花盛开,莲蕊中射出一道金光来,直射在诘利摩诃身上,将他笼罩其中。
一阵尖叫,只见诘利摩诃的身形显现出来,已停住了脚步。他本已渐淡的身影又深浓起来,变得有血有肉。诘利摩诃张开口来,众人耳中都是轰响不绝,他发狂怒吼,那道金光似乎让他万分恼怒,身躯摇摆不止,张口狂呼。片刻之后,诘利摩诃已转身一晃,没了踪影。
诘利摩诃没了踪影,无相宝镜射出来的金光也瞬间消失无踪。韩一鸣两眼昏花,头晕脑胀。只觉手中一沉,冰凉冷硬。低头看了半天才看分明,无相宝镜已落在手中,忙揣入怀中。将鸣渊宝剑收入鞘中,对赵浩洋道:“师叔,我们先下去。”赵浩洋拉了他的手,自空中直落下来。
只见灵山弟子只有司马凌逸还能站直身子,其余的都倒在地上。黄静玄手持劈风宝剑,对着诘利摩诃退去的方位思索。而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都倒在了地上,只有平波道人持剑立在一边。片刻之后,倒在地上的众人都纷纷爬起身来,神色惊恐,四顾茫然。
赵浩洋道:“师兄,怎么样?你不曾受伤罢?”黄静玄摇了摇头,赵浩洋转身问灵山弟子:“你们怎么样?可有受伤?”众人都摇头,黄静玄舒了口气道:“诘利摩诃好生厉害!果然是成魔都不同凡俗!”赵浩洋道:“师兄,他来无影如去风,我们要如何才能与之抗衡?
第一百六十九章 破除
黄静玄微微一笑:“他去如风是不假,可是来无影,是再也做不到啦!”此言一出,众人都呆在当地。诘利摩诃来时无影,已是众人亲自领教,最可怕的莫过于他无声无息地,便将众人的灵力与活力都汲取干净。若是见他过来,众人还可以有鱼死网破的打算。可见不到他,从何拼起?日夜戒备能戒备多久?人总有松懈的时刻。
不论是灵山弟子还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除韩一鸣外,都修行有成。经历颇多,各种阵状不是亲身经历,便是耳熟能详。因而众人同时到的,皆是这个问题。不能目见,甚而不能知觉,就只能眼睁睁等死。但黄静玄却于这个时刻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令众人都大为意外,又惊又喜。呆了片刻之后,都纷纷围拢过来,问道:“果真么?”
黄静玄道:“该是如此才对。若是诘利摩诃的隐身法不被破除,只怕咱们都无法看见。只有破除了他的隐身之术,咱们才能见其真身。他显出合体双修之相来,在慢慢隐去之间,忽然又还回原身,令我颇为疑惑。他这样鬼祟而来,不似来和咱们过不去,以他之力,咱们全部加上,只怕都是不能占据赢面的。他若是杀我们,何须如此大费周张?”
众人一,果然是道,诘利摩诃非同一般,真要杀这几个人,何必如此?黄静玄道:“我之前的猜果然不错,他便是一心要偷取咱们的灵力的。不过我却有一点不透,他也当知道,咱们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已偷了三人灵力,也是好几百年了,却总无厌足,这是为何?”平波道人道:“哈,你倒说说你如何知道他隐身之术已破去了,尽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知道轻重缓急么?”
黄静玄哪里在意他无礼道:“我之所,将来也用得上。平波道兄,你还是这样性急。诘利摩诃隐身术十分怪异,我虽不知其,但我看他在适才慢慢隐去之时,忽然终止,又显出身形来,且他十分恼怒,便知他的隐身之术已被破除。他一心隐身,结果却显现出来,不是法术被破去,又是什么?”他话音一落,平波道人凑了近来:“依道兄之见,是什么破除了他的隐身之术呢?”边说眼睛边向韩一鸣看来。
韩一鸣心头一紧,他早已不惧这恶道人了,可无相宝镜之秘,却是万万不能让他得知。这恶道人凡事只顾自身,若是得知了无相宝镜,多办就要方设法将其弄到手了。这个时候,他起了私心,于大家都不是好事。只听黄静玄道:“道兄不曾听说过一物降一物么?既有诘利摩诃,便有降魔之道。或许,他便是被这降魔之道破去了他的隐身之术。”平波道人哈哈一笑:“那这降魔之道又是何物呢?请道兄不吝赐教,在下愿闻其详。”
黄静玄笑道:“平波道兄的道行不在我之下,我哪里敢在平波道兄面前弄斧。”平波道人沉下脸来:“你灵山派后辈之中,果然是人才辈出呀。我眼见这位小朋友跟着赵道兄跃入空中,没多久这诘利摩诃便现出身来,这其中难道没什么关联么?”他言下之意,竟似指韩一鸣与诘利摩诃有勾连了!
韩一鸣怒气上冲,忍了一忍,正说:“你这是何意?”赵浩洋已道:“道兄,一鸣便是担忧诘利摩诃前来袭扰,才让我带他上去看的。他的心清眼净,在这里的人,无人能及,结果也是救了众人性命。你说话不要紧,可不要将矛头都指向一鸣。再说若不是他叫了一声诘利摩诃,不知又有几人要遭暗算了!”平波道人讪笑两声:“那是,那是!不过这道金光来得蹊跷,不知你们站得那样高,可曾看到是什么了?”
赵浩洋道:“道兄道行高深,尚不明所以,我这点微末道行,又能看见什么?只见一道金光自上而下,双目都险些被耀瞎,还能看见什么?对了,一鸣,你可曾看见什么?”韩一鸣早知平波道人看不见无相宝镜,一点既通,顺着师叔的话道:“弟子除了诘利摩诃,也不曾看见别的。”他是新修道弟子,道行近乎低微之极,而这道金光比起鸣渊宝剑的剑光来,又是千差万别。但平波道人素来多疑,将信将疑向他看了一眼,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大敌当前,难得看见御敌之术,禁不住多问一句,道兄不见怪罢?”
赵浩洋哈哈一笑:“不见怪,不见怪!道兄还有什么要问吗?问罢,请问!”两人虽是面带笑容,言语之中却早已枪来剑往。黄静玄咳嗽一声:“好了,咱们还是一心御敌的好。毕竟诘利摩诃非同一般,他又找上了咱们,我看他不轻易放手,咱们都要加倍小心才是。”
黄静玄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但凡合体双修,都有两个相貌,一善一恶。示人之时,也多以善相示人,令人不生防备。恶相显现,乃是恶意丛生之意。同时显现,便是聚合两者之力。一鸣初见诘利摩诃之时,见了他的男子背影,转过来后,却是女子样貌,但终是单体出现。男相是行恶,女相是迷惑。女子轻盈,故而令人难以察觉,也难怪他来,我们不能知晓,的确是厉害非常!”
平波道人道:“他这般厉害,多年前便已名动天下,咱们怎生是好?他的隐身术确已破去了么?”黄静玄道:“凭他的修为,要取谁的灵力,都是易如反掌,咱们全部人加在一起,只怕也难以抵挡。听他遁去之前那声怒吼,何等恼怒?何等惊异?再看他男女混相,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他的隐身术已被破除。他也十分震惊,因而不再急着与咱们为敌,而是退却。只要他没了隐身术,咱们便不防不胜防。他这样退去,一时半儿不再来,咱们都先好生歇息,养精蓄锐才能专心御敌!”
第一百七十章 似梦非梦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言语。韩一鸣不禁在心中感激无相宝镜,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一摸已躺在怀内的无相宝镜,手方一动,便见平波道人阴沉的目光对着自己射来,他毫不畏惧,迎着平波道人的目光,却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众人都十分疲惫,却不是因昨晚没得好生歇息。而是诘利摩诃与无相宝镜抗衡时,那巨大的灵力相撞,众人都不得不用自身修为抵御。两股巨大的灵力相撞,场中众人都头晕眼花,如置身无尽深渊之中,过后不免疲累不堪,坐了一阵都各自睡去。
韩一鸣本有些担心,诘利摩诃不是善类,不见得便就此罢休,不敢入睡,强自支撑着。可身周众人都睡得酣畅淋漓,他强撑着坐了一阵,眼皮也渐渐无比沉重,耷拉下来。昏暗之中那个浓艳女子盛装而来,披红着绿,妩媚妖娆,每走一步,都风情万种,每走一步,都伴随着轻细悦耳的铃声。忽然一团火焰自地下升起,将她裹在其中!
韩一鸣大惊,她的薄衫遇火就着,要冲上去将她自火堆之中拉出来,却是跑不动。四周闪耀的全是冷漠的眼睛,面目模糊的人影,却有一双双狼一般明亮的眼睛。冷漠而又凶狠地盯着那个在火堆之中依然美丽的女人,她在火焰之中翻滚,却一声不出,韩一鸣几次三番,伸出手去助她一臂,却总是抬不起手臂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烈焰舔噬她,在原地全身发抖。
忽然她自火焰之中一跃而起,已是诘利摩诃的男女合体!只是不再是他曾看见过的合体。诘利摩诃个人,自眉心开始向下,一分为二。左半边是那苦修男子,肌肤灰青,面目清瘦,高鼻深目,嘴唇乌青,唇角下撇,手中持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剑,剑身不过一尺长短,剑刃却极窄,弯曲如波浪。右半边的女子却是盛装浓抹,风情依旧,明艳如昔,五指如兰,姿态极尽优美!一左一右,相映相辅,却是格外的让人觉得惊心!
韩一鸣一见诘利摩诃的合体,心中就禁不住一阵难过。这两个人这样合成了一体,永不分离,可是却让他十分难过。忽然诘利摩诃大步向他走来,男边眼中寒冷如冰,女子眼中却是媚惑如水,两相极大的反差,却是奇特的让人心酸。韩一鸣看着诘利摩诃,忍不住心中伤感。却见诘利摩诃几步走到自己面前,挥起那把剑,向自己刺来!韩一鸣大惊,俗要招出鸣渊宝剑来,手指才一动,胸口就是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手已插入胸口!
那只手在自己胸口搅动,韩一鸣只觉胸口奇烫无比,那只手如一团火,烧灼得他口干舌燥。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幽幽蓝光,那柄弯曲的剑,劈开面前重重影象,已对准他的眼睛刺来!韩一鸣大叫一声,猛然惊醒过来,只见眼前阳光明媚,轻风徐徐,依旧是白天。这才明白适才乃是一场噩梦!或许是诘利摩诃的故事太让人震憾,梦里又梦到了他!
四周众人乃在歇息,韩一鸣定了定神,他已是浑身冷汗,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抬起手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猛然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按了按胸前。不按还好,一按之下,只觉如按到了烧红的铁块一般,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缩回手来,指尖上已烫出一个泡来。左右望了一望,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水坑,还积着些尚未干掉的雨水,正奔过去,将手在水中浸一浸,忽然见树林中似有一片黑影涌动过来。
收住脚步,对着那块黑影看去。这一看,大吃一惊,那不是一块移动的黑影,而是一片越来越大的阴影,正向着这边涌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召出鸣渊宝剑来,飞上空中向前望去。竟见极目所及,都是一片灰黑,所有的树木全都干焦枯死,没有了树叶,只有如焦炭一般的树桩矗立地上。自己头顶依旧是晴空万里,而前面远方的天空随着地上的阴影扩展,也变成一片灰黑,吞噬着头顶的蓝天。地面上早已没了生机,土地如被火烧过一般,荒芜、干枯,冒着焦烟,已没有了生的迹象。连一个活着的小兽,一只活着的禽鸟都不再看得见!
韩一鸣被这可怕的景象怔呆,愣了一阵,猛然见那黑影的边缘如潮水般向这边漫延过来。一望无际的黑色已将前方这片森林都覆盖住了,并且渐渐向四周扩散开去。韩一鸣回头望了一望,身后的森林还是一片青翠,林鸟轻啼,依旧是一派繁荣景象。忽然见那黑色边缘已接近了适才歇息的地方,大叫:“师伯,诘利摩诃!”
他叫声甚是响亮,地上众人虽是劳累昏睡,却因身在险境,都竖直了耳朵,一听他喊叫。都惊醒过来,也都是颇为了得之人,一醒过来,立刻便御剑飞入空中。黄静玄与赵浩洋乃是手持长剑跃入空中,转眼便出现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向那漆黑看去。
只见那黑影漆黑如墨,向着这边而来,所到之处,树木干枯,花草无踪,连林中的鸟兽都一一由活物变为青烟,变成干尸。瞬息之间,原本生机盎然的密林,已是死地!黄静玄与赵浩洋一眼,赵浩洋道:“好厉害的诘利摩诃!”黄静玄道:“他所到之地,皆为死地,咱们必然不是他的对手,快,先离开这里。他吸干这地方的活气,为的就是与咱们为敌,如此声势浩大,大动干戈,他到底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平波道人喊道:“诘利摩诃!”众人都循着他的声音看去,只见那焦黑之中,走出来的,不是昨日所见的男女各占一面的诘利摩诃,而是韩一鸣梦中的男相女相各占一半的诘利摩诃!
韩一鸣呆在空中,不知适才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也不知这时是真是幻?诘利摩诃走出那片焦黑之地来,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苍翠便在瞬间便枯黑,冒出青烟,男子的乌青嘴角向下一撇,女子那丰润欲滴的樱唇便向上翘起,女子越是婉转妩媚,男子就越发阴沉压抑。黄静玄道:“咱们得法子拦住他,他汲取越多活力,咱们越不是他的对手!他这是要要将咱们一网打尽之势!”赵浩洋道:“好,师兄!咱们就奋力一搏罢!”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焰
黄静玄右手持着劈风宝剑,左手先在空中随手划了个圆圈,之后在剑身上一扣,向外一指,一道淡金光泽自剑身而出,向前飞去,却只飞出去一丈左右,便在原地打起圈子来。黄静玄左手不停地自劈风宝剑上扣过,向外弹去,点点金光闪烁不定,都向前飞去,尾随在最先那一点金光之后,不停地打起圈子来。
起始之时,他每在剑身上扣一下,便弹出一朵金光来,随手弹出去,那点金光都追随着先前的金光一起打圈子。到了后来,他随手一弹,弹出来的却已是无数点细小的金光,也追随而去,跟在那些大点的金光之后,如同美丽慧星的长尾,越来越多的金光聚集过去,那长尾也越发显得绚丽夺目。虽说此时是白天,但诘利摩诃带着一片黑暗来到,这里已不再是阳光明媚,只是也不是黑暗的夜晚。但黄静玄随手弹出去的点点金光都是耀目可见,金光聚集多了,一片奇异的明亮,连四周的阴沉都被照亮许多。
诘利摩诃依旧不紧不慢向他们走过来,随着他脚下的黑色扩散,一股焦味直冲众人鼻观,转眼之间,众人都觉身边热了起来,本来的潮湿燠热,忽然就变成了干燥炎热。韩一鸣左右一看,众师兄都各自戒备,都不再立于宝剑之上,而是手持长剑浮在空中。每柄长剑上都剑光闪烁,都是蓄势待发!
忽然司马凌逸飞到身边,对他道:“师弟,快换做以手持剑!诘利摩诃厉害非常,只怕不是咱们能敌,以手持剑,同样可以飞在空中。用相应手指敲击剑柄,如影追风剑也能使得心应手!他若是对你不利,你还可挥剑抵挡!”
韩一鸣起始御剑术,便是以手持剑,此时定了定神,见诘利摩诃还未过来,先飞到地面,换做以手持剑,再飞入空中。此时他飞行已有多日,手持长剑,已不复那日那般仓惶。只是他一挨近地面,便觉地面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烤得他浑身滚烫、口干舌燥。飞入空中,这才透得过气来。
赵浩洋在一边,却是凝神不动,对诘利摩诃似是不闻不见。他闭了双目,右手将碧水宝剑持在胸前,左手两指搭在上竖的宝剑身上,剑尖顺着他的眉心直指向上。剑身上青光蹿动,自剑首至剑尖,周而往复,循环不绝。
诘利摩诃走了近来,忽然抬眼向上看来。他的右眼,还是清朗如水,娇媚如昔,而他的左眼,却已是血红!瞳仁中闪动着一点蓝火,一点蓝火在眼中闪动,本就妖异。而在青灰的皮肤与血红的眼中闪动的蓝火,就更加娇异。
他向上看了一眼,忽然张开口来,一口黑焰向上喷来。黑焰才自他口中喷出,空中众人已觉一股火辣辣的气息扑面而来,面上都仿佛烧焦了一般辣辣作痛。除了黄静玄与赵浩洋巍然不动,众人都相顾而视,只见人人都是须发卷翘,面皮干焦。诘利摩诃不过吐出一口黑焰,众人便都被这股黑焰烤得焦头土脸,不禁相顾骇然。
诘利摩诃一口黑焰吐过,嘴角向下一撇,颇有轻蔑之色,又张口一口黑焰向上吐来。这一口黑焰吐得比先前那股黑焰猛烈得多,才见他张口,众人都已觉一股焦热扑到面前来,各自打点精神,小心应付。只见一团黑焰,自他喉咙深处扑了出来,黑中带着极深的紫红,向着众人铺了开来。
这团黑焰之中,升起无数艳红火苗,一个女人凄厉的呼叫突破火苗先蹿到众人耳中,韩一鸣虽已在梦中听到过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呼号,还是觉得眼前一花,脑中“轰”的一声,便似乎空了,只有那个女人凄厉的呼号在自己空荡荡的脑中回转。这声呼号似乎无止无休,越来越尖利,那声音将韩一鸣的思绪都切成了碎片,连他的身体都在这呼号之中止不住地发起抖来。似乎这声音,抓住了不知他身上的哪一个地方,用力挫磨,挫磨得他筋骨酸软,连手都抬不起来,再过片刻,个头颅都开始隐隐作痛。
韩一鸣紧咬牙关,右手紧紧握住鸣渊宝剑剑柄,生怕自己一松懈,宝剑便失手脱落。只是他头痛欲裂,个身体里翻江倒海,他还浮在空中,却已是难以支撑。似乎这叫声如一只大手,钻入了他的身体,在其中乱搅,搅得他恶心吐,身软乏力。
他颇以自己的孱弱为耻,左手也紧紧握成拳,狠狠在嘴唇之上咬了一下。这一下咬得甚重,血流不止,剧痛之下,稍稍清醒过来,身边的几位师兄,除去司马凌逸,也是摇摇欲倒。忽然见不远处平波道人正凌空盘坐,怀抱着他的黑木剑,闭目凝神,对周遭不闻不问。他门下弟子,也都是东倒西歪,不堪重负。
韩一鸣本无什么对敌经验,却是若是师伯师叔都不出手,因此只是咬牙忍耐。只见那闭黑焰来得极慢,似乎是十分凝重,全无先前烈焰的迅猛与快捷。可黑焰每逼进一步,众人就觉呼吸都难受一分,似乎黑焰所带的热力,不止将四周都烤干,还将众人的呼吸也都纳入其中,众人口鼻干焦不说,只觉每一下呼吸都十分费力,吸入鼻中的都不再是气息,而是火焰!
眼看那团黑焰越来越近,众人都已是勉强支持,不知黑焰扑到面前,是何等模样!忽然只见赵浩洋猛然睁开眼来,他的双眼之中,已无了瞳仁,全是碧绿的盈盈水波,他眼中的水波在碧水宝剑淡青的剑身上一映,连剑身上都泛起鳞鳞波光来!
突然赵浩洋左手向前一翻,碧水宝剑已翻过身来,剑尖向外。赵浩洋左手捏了个剑诀在剑身上一按,也如黄静玄一般向外一挥,道道青光自碧水宝剑之上透出来,赵浩洋长剑一振,自上而下一剑劈下!
一道长长的锐利的青色剑光,带着一道淡青色的波光,向那团黑焰扑去。这道剑光十分凌利,连韩一鸣等人站得远些,都觉一股凉意随着青光,呼啸而过,身边的逼人酷热竟稍有减退。青光与黑焰劈面相遇,青光如闪电劈入黑焰之中,片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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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青丝
赵浩洋右手的碧水长剑,每一劈斩都斩出一道青光,他双目中空无一物,只是手中的碧水宝剑上的道道剑光带着寒意奔着诘利摩诃而去。有的剑光没入黑焰无影无踪,有的剑光却是直奔诘利摩诃而去。诘利摩诃长长的五指张开,那把水波形宝剑一挥之下,道道剑光如花绽放,闪电般将碧水宝剑逼到身边的剑光都化为无形。诘利摩诃长臂挥舞,闪电般的剑光纵横飞散,将划到黑焰前方的碧水宝剑剑光都划成碎片。
黑焰压得越近,越是炽烈,猛然间赵浩洋双手持剑,凌空一跃,个人随碧水剑一同向上飞去,片刻之后,折转过来,飞速向下坠来,一道白光直插下来。韩一鸣只见碧水宝剑,不见了赵浩洋的踪迹!不知这片刻之间,他去了何方!韩一鸣的双眼与众师兄一起,牢牢盯着师叔,只见他高高跃起,衣襟拂风,哪知转瞬间就失去了他的踪迹,都骇然无语!
碧水宝剑快逾追风,转眼已插入那团黑焰之中。一插入那团黑焰之中,便将那团黑焰一分为二,碧水宝剑青光闪烁,自黑焰之中四射而出,赵浩洋也不知自何方冒了出来。他身上的素衣有了几处焦黑,他自黑焰之中出来,便挥剑将黑焰划成无数碎片。左手衣袖一挥,张嘴一吹,将那些碎片吹得烟消云散。
黑焰一去,那不堪忍受的炎热便消去许多。众人都透过一口气来,却见诘利摩诃两眼一睁,眼中也飞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右手向前伸来。他的右手是那女子那温润如玉的右手,手臂上一路挂着无数细细的金镯,连臂上都裹着几道金镯,连同她手上的花纹,与那柔腻无双,丰润晶莹的指尖,轻轻捏出万种风情。
韩一鸣大惊,他深知这只风情万种的手上生杀予夺不过在片刻之间,正要出声,却见诘利摩诃又张开口,一股黑焰对着黄静玄这边喷来。只见黄静玄前方早已有一个由无数金光汇成的小小旋涡,如同星空一般璀璨,正自慢慢旋转。黄静玄持剑守在后方,见一口黑焰扑来,长剑当胸,左手手掌架在胸前,轻轻抹了一个圆圈,那个小小旋涡立时就旋转起来,由内而外,慢慢扩大,那流星一般的长尾也越拖越长,将旋涡变得大了起来。
黑焰一扑到旋涡之上,便紧紧附着在上面,也旋转起来,却与旋涡的旋转方向恰恰相反。两边旋转都是各自为阵,却见黑焰慢慢变得薄了,而这边的金色旋涡也变得有些黯淡。两者似乎在相较,韩一鸣见大师兄司马凌两眼紧紧盯着诘利摩诃,似要伺机而动,心中也一动,暗道:“我只要跟着大师兄,他一动,我便也出来帮他便可。”
还未完毕,已见诘利摩诃的背后一条乌黑的发辫向上飞起,片刻间就向上伸展开来,如丝如瀑般浓密的乌发转眼便长到无以伦比的长度,以极其快的速度向四周铺开,将他头顶的天空都遮没了,也向这边天空铺来,韩一鸣并不知这样于诘利摩诃有何益处,却见五师叔手挥碧水宝剑,道道剑光都不离那妖异到了极点的右手,那右手五指如兰,却是手爪形状,且无限纤长,对着这边抓来,要越过赵浩洋抓入来,却总被他拦住。那只右手来回极快,却每一个动作都柔媚到了极点,象一个极美的女子,载歌载舞,婷婷袅袅。
赵浩洋则是长剑挥舞,身形纵跃,一招一式都雄浑无比,阳刚十足,白衣长剑,在无尽的黑发之下,更加鲜明夺目。韩一鸣曾听这位师叔说过他是武修,此时果然见他一招一式都格外分明,一气呵成,只是每一招都有一道光自剑锋之上透出,直逼过去。诘利摩诃的出手收手极快,他的手到了这个时刻,已是无限之长,可以触到赵浩洋了,但每每那只手挨了近去,都被赵浩洋那带着阵阵凉风的剑光逼开。赵浩洋与诘利摩诃截然相反,每一招都是恰到好处,每一剑都是使到极致,他的青色剑光有的是直刺出去,有的是斜劈而至,都无比刚猛,带着尖锐的啸声。他有时回剑一勒,长剑一抹,便是一道弧形青光。这许多剑光,加上碧水宝剑的犀利,还真让诰利摩诃不得不时时收回手去,以避极锋。
韩一鸣抬头望见那满天的黑发已向这边铺来,正用鸣渊宝剑将它们斩断,突然一道青光闪过,平波道人手持他的黑木剑,已跃入天空。他右手持剑,左手在剑脊上一抚而过,只见黑木剑上道道字符都亮了起来,发出莹莹绿光。平波道人左手在剑锋上一弹,黑木剑立时大放光芒,亮若星辰,平波道人右手一挥,黑木剑迎风而长,长逾一丈,向那满天的青丝袭击划去。
他黑桃木剑到之处,满天的青丝都分为两段,一半还平铺在天空之上,另一半已向下落来。韩一鸣此时才知这恶道人的木剑如此厉害,只是那青丝斩断,片刻又长得极长,平波道人也是一剑又一剑,不让青丝铺满天空。只是那青丝不仅长得极长,还向他黑木剑上缠来,若不是他黑木剑不同凡响,早被青丝夺去了。青丝缠了几回,设若是碰着他的长剑,都是断成寸寸。几回之后,青丝改而向他身上缠去,平波道人长剑连晃,晃出无数剑光,缭绕在自己身旁。
平波道人先前不出手,显然是养精蓄锐,此时出手也不算太迟。他素来与灵山派不睦,但此时却是危急存亡之秋,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先合力将诘利摩诃打退再说。若是袖手旁观只怕灵山派不是对手,那时他也难以带着弟子离开此地。
韩一鸣自上次过那虫蜃,便已知此人虽是小气,但这些厉害心里最是明白。便算是为他自身盘算,也该先将诘利摩诃打退再说。忽然见一道波浪形剑光一闪,弯曲如蛇,直向着黄静玄头顶扑来。不知何时,诘利摩诃一挥手中那柄弯弯曲曲的短剑,直向黄静玄扑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克力士刀
黄静玄全力抵挡那黑焰旋涡,全神贯注。那黑焰旋涡比之他的金色旋涡,不相上下,但那他与赵浩洋不同,赵浩洋用的是碧水宝剑,水与火相克,因而并不吃亏。他却是用劈风宝剑,劈风宝剑也是火性,与黑焰相较之时,便看谁的灵力厉害了。他虽是几百年修为,但诘利摩诃已用异术成魔,他不能与之相敌,因此只能全神贯注,哪里还有闲暇去顾及头顶上那道弯弯曲曲的剑光。
司马凌逸长剑脱手而出,如箭离弦,紧跟着他的金青宝剑,众位师兄的道道剑光也直奔黄静玄头顶,将他头顶笼罩在宝剑之下。诘利摩诃手中那弯曲如水波的剑竟极是柔软,在他指尖往复缠绕,他五根手指绽开,在剑刃上闪动,弯曲的剑身在他指尖如鲜花绽开。那柄剑不过一尺来长,绿光闪烁,细长的剑身上也长满了铜绿,在诘利摩诃的指尖任意旋转,仿佛化为了绕指柔。忽然诘利摩诃双目一闪,手指一弹,已转得如花一般的剑飞上天空,向司马凌逸头顶压来!
韩一鸣大惊,右手两指在鸣渊剑上一击,正要念如影追风剑,手中一热,鸣渊宝剑上一道剑光透出,已直扑向司马凌逸。他只一招如影追风剑,此时紧急,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长剑前伸,右手两指不停敲击鸣渊宝剑剑柄,心里将如影追风剑诀也念个不住。
他始终担心那旋转如风轮的长剑透入进来,让下面的师伯师叔及师兄都大为棘手,御使宝剑直飞过去,与司马凌逸并肩而立。只见那弯曲的短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总是围着二人打转,旋转片刻之后,一道如菊花般的剑光便自其中分离出来,也打着转,对着二人而来。韩一鸣两的鸣渊宝剑也透出道道剑光,只是他的灵力还低,好几道剑光才能将一道菊花般的剑光推开,相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拙了。
他道行还浅,不多时候,已觉全身无力,身软眼困。开头还勉强支撑着,又支持了片刻,只觉手臂酸软得连抬都抬不起来了。但司马凌逸护着黄静玄头顶,自己怎能停手,勉力起鸣渊宝剑来,勉强支持着。只是鸣渊的剑光黯淡下来,近乎于无,好在后面师兄们的剑光在自己与大师兄头顶缭绕,那菊花般的剑光才透不进来。韩一鸣眼看着自己力不能支,诘利摩诃却还是气定神闲,只有眼中的血红越来越浓艳,红得娇艳欲滴,忍不住焦急起来,生怕一个不慎,害了师伯与师兄的性命。
正在焦灼之间,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奇妙的乐声,似是几个女子轻声吟唱,音调模糊,却十分轻快,还伴有清脆短促的“叮咚”轻响,悦耳动听。韩一鸣向着声音看去望去,只见除却满天浓黑的青丝之外,并无人影。那声音也只响了片刻,众人眼前便是一亮,韩一鸣双手紧紧握住鸣渊宝剑,瑟瑟发抖,个人挂在剑柄上,连手都因力尽而微微发抖。
诘利摩诃瞬息之间已了无踪影,上一刻,他弯曲短剑的剑光还在韩一鸣身边三尺之外打转,下一刻,他已没了踪迹,连那柄旋转时刀风割面的弯曲短剑,都没了踪影!韩一鸣喘息不已,四处张望,只见黄静玄、赵浩洋与平波道人都飞入天空游目四顾。本来暗无天日的天空,瞬间便是万里无云,连适才那强大的攻势,都在片刻之间晏旗席鼓。若不是地上那一望无际的焦黑,一望无垠的死寂,韩一鸣简直要疑心这场恶斗也是一场噩梦。
诘利摩诃来去如风,片刻之间,此地便是一片寂静得令人惶惑之地。韩一鸣勉强支撑着,四周一看,只见几位师兄都是疲累不堪。转眼赵浩洋已收剑折转回来,平波道人也飞回弟子群中,只有黄静玄还在原地,看着那空荡荡的荒野出神。
众人经历这一阵恶斗,都已累得脱力,各自寻找地方休息。韩一鸣一落在地面上,便不由自主合眼睡去,究竟是累坏了。这一觉睡醒过来,天空早已是一片星光灿烂,只是眼前还是那片没了生气,焦土一般的荒野。
只听众位师兄都小声议论诘利摩诃的厉害,他独自一人便让灵山诸人与平波道人门下所有人等都应付不堪,况且他还处在上风,端的是厉害非常。韩一鸣起那五百年以上的灵虫来,也是十分厉害,但此时的诘利摩诃,比那灵虫可怕十倍不止。
那灵虫体形虽大,但哪里有诘利摩诃这般可怕。灵虫还可以看到它的弱点,诘利摩诃却似没有弱点,听他的声音,看他的外貌,都令人受伤。韩一鸣甚而有些疑惑,似乎这边众人加起来也未必能够与之为敌。看来确如二师伯所说,难以全身而退了。
正间,司马凌逸过来道:“小师弟,累坏了罢?全仗小师弟在那个时候出手相助,不然,我不死也要重伤。”韩一鸣怔了一半天,才明白过来:“师兄说的哪里话?我只恨自己力不及,不能助师尊们一臂之力。”司马凌逸在他身边坐下,将一块干粮递给他:“小师弟,有心即有力,强于有力无心。须知力由心生,因而无心也无力。本来鸣渊宝剑便须有极强的修为、灵力才能驱策,你能做到那般已然是很不错了。也多亏了你的鸣渊宝剑,我的金青宝剑未必是诘利摩诃的敌手,若不是你用鸣渊宝剑助我,我只怕难逃他的克力士剑了!”
韩一鸣奇道:“什么克力士剑?哦!大师兄说的,是他那把弯弯曲曲的剑吗?我从未听过这样古怪的名字。”司马凌逸道:“就是那一把剑,确切来说,应该叫做克力士刀。师弟说名字听上去古怪,乃是因它并非中土之物,乃是外邦一国的国刀。听说是用异样天降神铁冶炼而成,并且为王族所有。不知诘利摩诃是如何搞到手中的,不过我也是在祖师留的手札之中得见,祖师从前游历四方,遇上异样物件,都在手札之中有所记载。其中就写到这克力士刀,小巧玲珑,弯曲如蛇,刀身花纹如行云流水,锋利之极,截金断玉。”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兼济天下
停了一停又道:“私下里说一句,虽说不见得有多么锋锐,但我猜这把刀另有用途。况且诘利摩诃也似乎不是用来劈砍,他居然让克力士刀在指间轮转,真是绕指柔了,十分怪异,却是让人难以抵挡!”
起那无所不入的刀光,韩一鸣也有些心惊,叹了口气道:“大师兄,咱们赢不了诘利摩诃,又当如何?”司马凌逸道:“赢得了赢不了,有什么关系?本来我们便不是诘利摩诃的对手,异样修行,本就出乎你我意料之外。何况诘利摩诃成魔之前,便已极有慧根,参悟不少道,若不是他因妻子死去,积了这许多仇怨,愤然成魔,难说将来终成一派之尊。”
司马凌逸说得合情合,韩一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诘利摩诃来的时候那天地同暗万物死寂之状,已让人触目惊心,确实是极为厉害。司马凌逸道:“咱们别说赢得了诘利摩诃了,能够在他手下活着走出来,已是万幸了。我只奇异,明明咱们这边已是力有不继,他却为何突然退却了?”
最后一句话醒了韩一鸣,细当时的情形,确实如此,再相持片刻,这边倒下一两名弟子,便全盘处于下风。诘利摩诃便能将这些人的灵力都悉数收入囊中,可是就是在这最后关头,他却退却了,去势疾如闪电,倒似是落荒而逃,这却又是为了什么?
司马凌逸也不出声,低头了片刻,叹了口气:“小师弟,你多歇息一阵吧,看来片刻之间,诘利摩诃是不再来了。不过他也不放过咱们,大家都养精蓄锐,等他下次再来罢。”说罢站起身来走开。韩一鸣掰了一块干粮送到口中,他又累又饿,但干粮送到口中,却食不知味。总是那诘利摩诃为何在忽然间退走,猛然起那奇妙的乐声来,难道是那乐声之故?与大师兄探讨,却见大师兄已在师伯师叔处,三人似在相商斟酌,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鸣渊宝剑,几次三番都靠鸣渊宝剑,才算逃得生天,这柄宝剑,确实是一柄灵剑。韩一鸣不由得暗自感谢弥蕤与鸾鸟,说是它们合力救了他,也不为过。到这里,也不由得起无相宝镜来,无相宝镜似乎也颇具灵性,这两回诘利摩诃无声无息地靠近,都因无相宝镜异常而发现,因此并没有作伤损人手。难道,也是什么灵物所化不成?只可惜这个疑问,只怕唯有大师伯才能解释了。
这日晚间,诘利摩诃并没有前来。韩一鸣虽知他的隐身术已被破去,依旧小心谨慎,时不时摸一摸怀里的无相宝镜。只是随着天空渐渐暗沉下去,眼皮也忍不住合了下来。
然而诘利摩诃却再无踪影,不止夜晚没来,连第二天白天,也不曾前来。而黄静玄与赵浩洋却也不向前去,只停留在那翠绿与焦黑的交界之处。便是平波道人,也带着他的几名弟子,在与灵山派相距数丈之地歇息。此时平波道人全然没了从前的贪婪与狡猾,端坐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之上,怀抱着黑木剑,闭目宁神,看上去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样子。若不是韩一鸣谙熟他的种种手段、伎俩,见他这副模样,也定认为他是得道高人。
眼看着太阳斜向西方,黄静玄将弟子召集齐聚,道:“不知何时,诘利摩诃定然来,咱们须得全力一拼,诘利摩诃必不放过我们,咱们也不要心存侥幸,好生防备才是。”说话间,平波道人也带了弟子过来,道:“好,必然是如此。只可惜我灵力伤损,七环宝镜用不了,若是能用上,必定能帮上不少忙。”说着两眼自韩一鸣面上扫过。
韩一鸣面无表情,冷冷相对。黄静玄道:“诘利摩诃必定觊觎我等的修为灵力,他所到之处,焦黑一片,乃是因他火性太重之故。火性太重,又是异样修行,很难化解,不得不时常汲取众生灵气以降魔性。可每次汲取众生灵气,必有带上为之丧生的生灵的戾气,循环往复,周而至始,却只是火上浇油。此番他虽是退去,但不久必定返来,咱们若是退却,飞速逃离,也能保个平安。但这方圆百里的人畜草木,都要化为焦炭了。咱们修道之人,兼济天下,遇此当口,怎能临阵退缩?我已过,大家全力一拼,未必没有赢面。若是除去这一害,也不枉咱们到了这里。”
却听平波道人道:“道兄说的极是,我及我门下弟子,皆非贪生怕死之辈,这场硬仗,必打无疑。只不过道兄说的赢面,到底是哪一面,能否透露一、二?也好让咱们有个准备。”黄静玄笑道:“平波道兄,在下说的,是未必没有赢面。未必嘛,就是难以料定。既然不能料定,何必说出来?大家放开手来,全力一搏便是。知道了这个未必,难说还真的将那虚无飘缈,不可指望之事当做了臂膀靠山,惜命惜力,反倒只坏事。不如不知道的好。”韩一鸣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只听平波道人道:“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问了,道兄若是考虑周全了,咱们便动手罢!”
黄静玄微微一笑:“平波道兄不要心急,容我再细一。咱们仅只有这一次机,方方面面都详尽些才好。若是草率从事,你我都是早已活得够本了,就怕害了这些弟子们。”平波道人点了点头,向那一望无际的焦黑土地看了看,道:“好,道兄参详好了,咱们再说。”带着弟子又走开了去。
韩一鸣见师兄们都若无其事,各自散开,便悄悄跟在黄静玄身后。他总觉心中有什么事向师伯请教,但此时却是不起来,因而也不开口,只是跟在师伯身后细。忽然司马凌逸问道:“师弟,你在什么?”司马凌逸一开口,韩一鸣便了起来,向黄静玄背影看了一眼,悄悄问道:“大师兄,你在诘利摩诃退去之时,可曾听见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火性
司马凌逸摇了摇头:“不曾听见呀。怎么啦?小师弟,难道你听到了什么不成?”韩一鸣一听师兄不曾听过,心道:“是了,是我太累了,耳鸣罢了。”微微一笑,道:“师兄,为何二师伯说诘利摩诃是火性太重?我最早见诘利摩诃之时,他并不是所到之地一片焦黑的。这样也能说他火性太重吗?”
司马凌逸道:“小师弟,诘利摩诃的女相,乃是他死去的妻子。师叔不是也说有传说是他的妻子乃是被活活烧死吗?若是被活活烧死,他合体之时,用的便是烈火烧灼过的焦骨,火毒最重。”韩一鸣点了点头,忍不住又道:“还好,若是他带着半边焦骨出现,那不知怎样骇人。”忽然黄静玄远远地道:“这也难说。不是也有传说说的是他妻子是为了饲喂他,割肉给他食,伤重而死。死因并非他火性太重的缘故。那女子若是后面说的这个缘故而死,便与火无关。他的火性太重,一来,是怒火太盛,怨毒太重。二来,乃是他将自己与妻子的身体都弄得残损,再用熔炼,二人合体的。二人的身体都是在火中烧过,面目全非,才能熔为一体,变化自如。或许他是让为他而死的妻子,永远活在他身边,才如此这般。用过此法,天生便带有一种毒火。”
韩一鸣与司马凌逸都走近黄静玄身边,黄静玄道:“这熔炼之法,我也是很久之前听别人说起过。此乃异术,极少有人知道,只听说用此法可得肉身永不寂灭,但魂魄却永远在那熔炼之时的烈火之中焚烧,不得脱离。因而他永远是渴的,凡到之地,所有的生灵的活力,都被汲取得干干净净。但这许多怨灵都附在他身上,让他更加焦渴难耐。当然怨灵所集,他的魔力也突飞猛进。非常人所能敌。咱们这点道行,对他来说,不堪一击。不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就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司马凌逸道:“师叔也说,全力一拼,未必不能有赢面。咱们便全力一拼好了。”黄静玄微微一笑,道:“是呀,凌逸,你是大弟子,这番你要多担当些了。我已过了,你们五师叔有碧水宝剑,他是武修,能将碧水宝剑之能发挥到极至。独挡一面不在话下,不用我分心。平波道长与他门下弟子,也颇有实力,虽说平波道长灵力受损,但有他的几名弟子相助,拦挡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凌逸,你的修为,已是四百多年,你又颇有见识,阅历丰富,带着你的师弟们,也该能有所作为。”司马凌逸道:“师叔请放心,弟子一定尽力而为!”
黄静玄微微一笑:“这样就好。一鸣,你就跟着我罢。我的劈风宝剑,也是火性,在诘利摩诃面前,不能克他,那么用你的鸣渊宝剑来对付他罢!”韩一鸣大为意外,愣了一愣点头:“全凭师伯调派!”司马凌逸也大吃一惊:“师叔,让我来挡这一面罢,小师弟年轻,未必拦得住诘利摩诃的攻势!”黄静玄摇了摇头道:“凌逸,你若是与我配合,那么你的师弟们怎么办?他们可拦不住诘利摩诃一击。你已是大弟子了,要以大局为重。咱们四个方面才拦住诘利摩诃,须知他若是再向前,汲取更多灵力,咱们都只有束手就毙的份儿了!”
司马凌逸向韩一鸣看了一眼,无限担忧。韩一鸣道:“大师兄放心,我虽没什么修为,但一定尽力而为!”司马凌逸道:“二师叔定是要拦在诘利摩诃灵力最盛之处的,小师弟,我,我本与你换一换,可,师叔说的也对,只有你自己小心了!”韩一鸣心中感动,道:“大师兄,我小心的,你和各位师兄也要小心。”司马凌逸笑道:“好,我先过去了。”转身走开。韩一鸣回过头来,只见黄静玄默默而坐,似有所思,不敢打扰,守在一边。
黄静玄默默坐了一阵,道:“一鸣,我有一句话要嘱咐你。”韩一鸣道:“请师伯吩咐。”黄静玄道:“我们皆不是这诘利摩诃的对手,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因而再来,是迟早之事。不过若是我不曾料错,七日之后,他才再来了。他原算得上佛门出身,以七为界。你不管他何时而来,也不管他做什么,只要我不出声,你都不要轻动。你只要等待时机,适当的时候出击便可!”
韩一鸣忍不住道:“师伯,何为适当时机?”黄静玄道:“到了那时,你便明白。不过,你先将鸣渊宝剑给我看上一看。”韩一鸣自背上解下鸣渊宝剑来,躬身递到黄静玄面前,黄静玄伸手握住鸣渊宝剑剑柄,将鸣渊宝剑抽了出来。
夕阳西下,天边全是似血残阳,将鸣渊宝剑那淡金色的剑刃上也映出一抹残红。黄静玄两眼看着剑锋,良久不出声息。韩一鸣哪里去惊动师伯,只默默守在一边。
黄静玄右手两指轻轻顺着剑刃,轻轻抚摸,叹了口气。韩一鸣道:“师伯,为何师伯不用这柄剑呢?”黄静玄道:“一鸣,你不是不知鸣渊宝剑认主罢?我若是用鸣渊,反倒不如用劈风宝剑那般顺手了。这是一柄灵剑,我只望它能在危急关头灵那么一次两次,能救得下灵山弟子来,已是万幸了。还是你拿着罢,我只是对着它,了一件事!”
他停了一停,道:“一鸣,你与诘利摩诃相对之时,是否十分疲累?”韩一鸣点了点头:“弟子还没有修为,诘利摩诃既已称为摩诃,弟子哪里能与他相并论。因而疲累些,倒让师伯担心了。”黄静玄摇了摇头:“并非是你修为低的缘故。我也觉着力有不逮,我正在思量此事,若是他再次来到,咱们再有心无力,不要谈降服此魔了,连逃出生天,都是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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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踪
说罢,将剑递还韩一鸣,站起身来,向前走去。韩一鸣远远望着师伯与师叔一同去叫了平波道人,三人一同步入半空中说话,心知必是谈此一事。便在黄静玄先前所坐之地坐下来,看平波道人离得甚远,忍不住轻轻摸了摸怀里的无相宝镜。
不知无相宝镜是何灵物所化,能否再相助一回?韩一鸣原以为无相宝镜只是用于看视,哪知亲眼见无相宝镜破去诘利摩诃的隐身之术,才知此物也厉害非常,只是为何无相宝镜在那时与诘利摩诃过不去呢?不过此物本就稀奇,这些疑问都不必去。
忽然到那日晚间,诘利摩诃右手插入自己胸前,就是这面铜镜救了自己一命。忍不住自怀中把无相宝镜拿了出来,此时天光黯淡,韩一鸣向铜镜之上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铜镜之中空无一物,本来在镜中盛开的莲花已没了踪影!
韩一鸣自拿到这面铜镜之日起,镜中那朵白莲宛如生长在其中一般,时时刻刻静静开放。可是此时却不见了踪影,不禁将他惊得目瞪口呆。对着铜镜看了半晌,铜镜镜面幽深如许,便是将面容贴在镜面之上,镜面上也是乌沉沉的,什么都映不出来!
他对着无相宝镜细细看了一阵,只见无相宝镜并无破裂,也看不出哪里有缺损,但镜中的碧水莲花,确确实实是没了踪影!韩一鸣将无相宝镜收入怀中,心中惶惑。无相宝镜虽没有损坏,但其中的碧水莲花没了踪影。当初秦无方将这铜镜给他之时,已说过这不仅仅是祖师留下来的宝物,那定然是意义非凡,可是此时,铜镜还是铜镜,镜中的白莲与碧水都没了踪影,很难说还是完好如初。
经历了这许多事情,韩一鸣已知无相宝镜中的白莲,必定是非凡之物。忽然之间没了,怎能不心慌意乱、惴惴不安?何况与诘利摩诃大战在即,还借助无相宝镜之力,与诘利摩诃一番大战,却在这时看见白莲无影,碧水不再,哪里还能安稳如初?向黄静玄看了几眼,始终见他与赵浩洋、平波道人远远在半空说话,三人都神情专注,又强忍住了心中的不安。只是思绪却是十分混乱,一时到诘利摩诃,一时到无相宝镜。
不知坐了多久,黄静玄的声音道:“一鸣,你怎地不去休息?”韩一鸣抬起头来,不知何时黄静玄已来到身边。他对韩一鸣看了一眼,道:“你在等我吗?”韩一鸣满心都是无相宝镜,要说与二师伯听。可当二师伯问了起来,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怔怔看着二师伯。
黄静玄道:“一鸣,不要着急,慢慢说罢。”韩一鸣向平波道人看了一眼,黄静玄道:“你随我来。”伸手拉了他的手臂,便腾身而起。这一回是黄静玄盘膝而坐,身子却如从水中上浮一般向上飘去,韩一鸣随着二师伯,也慢慢浮入空中。只见脚下的那片焦黑之地越来越远,而头上天幕却越来越宽阔,宽阔到了一望无际。
韩一鸣放眼望去,只见深蓝近乎黑色的天空中,满是明亮星辰。在天空中看到那些明亮璀璨的星辰,心中的焦虑不知不觉慢慢放松下来。黄静玄放开了手,道:“好了,一鸣,你说罢。”韩一鸣回过神来,向下望去,只见下方早已是漆黑一片,身周也没有人影,确实是万无一失了,才道:“师伯,无相宝镜里的碧水莲花,都不见了!”
黄静玄眉头一皱“哦”了一声,道:“你拿来我看。”韩一鸣将无相宝镜自怀中摸了出来,递给黄静玄,黄静玄对着无相宝镜看了一阵,摇了摇头:“怎如此?”韩一鸣道:“难道是那天晚上弄坏了?”黄静玄道:“你胸前可有伤口?”韩一鸣道:“我不曾看过。”
他自己心中也是惴惴,诘利摩诃那样厉害,他能活下来,实在已是侥幸到了极点。黄静玄道:“风吹过来时,你可感觉疼痛?”韩一鸣看了师伯片刻,点了点头。黄静玄道:“可你并没有化为飞灰。”韩一鸣又点了点头。黄静玄道:“一鸣,我说了你不要害怕,你还是为诘利摩诃所伤。不过,或许是因为你胸前有无相宝镜之故,你只是伤,并不曾被他汲取了活力。也难说无相宝镜的碧水莲花就是因此而消失。你不要太担心,凡事都有个定数。无相宝镜本就是十分奇异之物,有些变化也不必大惊小怪!”
韩一鸣心头一松,点了点头,黄静玄道:“一鸣,无相宝镜当用之时,便要用了。诘利摩诃与众不同,他卷土重来重来之时,必定是十分厉害,咱们都要小心为上。”韩一鸣迟疑片刻:“师伯,还能用吗?”黄静玄笑道:“此乃灵器,如何不能用?只不过要灵气逼显时才能用罢。”韩一鸣道:“上一次用无相宝镜,平波道长似已察觉,弟子担心……”
黄静玄笑道:“你不必如此担忧。难道你不知道长看不见无相宝镜么?”韩一鸣原有些怀疑,听师伯如此一说,不禁道:“弟子是有些怀疑,只是不敢确认。”黄静玄笑道:“我原也不知,只不过听他问你师叔,便知是这个结果。这也不足为奇,无相宝镜,本就无色无相,他又不是灵山弟子,看不见,也是常情。便是灵山弟子,也多有看不到的,这样的担心很是不必!”
韩一鸣道:“是。”黄静玄道:“一鸣,我看你面色还好,来伤势也不重罢?”韩一鸣老实答道:“只是那天道长一口气吹过来时,有些疼痛。”黄静玄道:“还好,一鸣现下我要存积灵力,不能帮你封住伤口了。”韩一鸣道:“师伯,不碍事,并不疼痛。”黄静玄道:“也还好,你现下修为还浅,若是没有无相宝镜,那一下插入你的胸口,你就化为飞灰。你没有即刻化为飞灰,便不有大碍。”韩一鸣道:“师伯,那几天之后,诘利摩保来时,无相宝镜,还能、还能用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所要
他心中所系,便是与诘利摩诃敌对时能否再用宝镜一回,因而又追问一回。黄静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此物本来就奇异。一鸣,凡事自有定数,咱们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身外之物,不必期待。太过期待,便太过失望。放弃期待,难说突然之间,有惊喜也说不定!”韩一鸣略有些失望,道:“师伯说的是!”
黄静玄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问道:“一鸣,诘利摩诃与咱们力拼斗法之时,突然遁去。你可察觉什么吗?”韩一鸣愣了一愣,道:“弟子也不太明白,看那时他比咱们厉害许多,怎么突然遁去呢?”黄静玄道:“是呀,他若是再与咱们僵持片刻,咱们便要支持不住了。他却突然遁去,这是何因?”
韩一鸣也无法回答,正细间,只听黄静玄问道:“一鸣,你那时可听到什么声响?”他这一问,韩一鸣顿时起那奇妙的乐声来,还有乐声之中,曼妙的女子吟唱。先前韩一鸣曾问过大师兄可曾听到什么声响,司马凌逸却道不曾听见。因而韩一鸣也只当自己听错了,不再追问。此时师伯问起,韩一鸣不禁暗道:“难道我不曾听错?”
忽然身上一凛,回过神来,只见黄静玄两眼望着自己:“一鸣,你在什么?”韩一鸣道:“师伯,我,我曾听见有人吟唱,似乎还有少许乐音。”黄静玄道:“哦,你也听到了么?”韩一鸣道:“师伯听到了吗?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黄静玄道:“你不曾听错。我也听到了。这阵乐声十分奇妙,难道是这乐声让诘利摩诃心惊么?”韩一鸣道:“五师叔与平波道长又是如何说呢?”
黄静玄道:“一鸣,你五师叔并不曾听到这乐声,平波道长,也不曾听到。”韩一鸣吃惊不已,黄静玄道:“我也问过他们,你五师叔不曾听到,平波道长也不曾听到。因此我也没有多说,怕他们有所期望,到时心有旁鹜,不能全力以赴,反倒害了弟子们的性命。”
停了片刻,道:“一鸣,我再教你一招千钧斩罢!”韩一鸣道:“千钧斩?”黄静玄道:“是,这一招,不止可用于剑,还可用于刀、斧等等兵刃,只有一招,绝无第二招。让你这一招,克敌致胜,也是迫不得已呀。”说着摇了摇头。
韩一鸣低下头来,片刻之后,道:“弟子修为低微,让师伯操心了。”黄静玄摇了摇头道:“面对诘利摩诃,谁的修为算得高?一鸣,你要明白了,千钧斩实乃是两败俱伤的招数。若是,若是……”韩一鸣毅然道:“师伯,只要能够让诘利摩诃落败,弟子不怕与他拼个两败俱伤。”他已知这里全部人加起来,都不是诘利摩诃的对手,全力一拼,或许都不能逃脱一个半个,那还有什么可保留的?不如大家一起全力一搏,或许还能有人逃出生天去。
他并非没有见识过所谓的灵力高强,回起来,已逝魔星的灵力,就高得令他难以象。至少他让平波道人、黄松涛等一干人等的算盘都打了个空,若不是有他珠玉在前,韩一鸣险些就要坐井观天了。虽说平波道人的修为也是不可小视,但韩一鸣心中却是十分不屑。
黄静玄道:“一鸣,你要记着,这招千钧斩,你一日之内,只可用一次!”韩一鸣怔在当地,他已盘算好,既然师伯说这招千钧斩能够克敌致胜,那么自己之后,便将它往转反复,用个没完没了,力不尽竭绝不罢休。哪知师伯却道只能用一次,不禁沉吟起来。
黄静玄道:“这是一招绝杀招法,别说是你,便是我,一日之内,也只能用一次。何况你用的是鸣渊宝剑,用这招必杀技,乃是要你引动鸣渊之中灵力,你也见过鸣渊灵力扑杀了,何时是用两招的?”韩一鸣恍然大悟,以他的那点点修为,只怕诘利摩诃手指一弹,便将他弹为飞灰了,他哪里是诘利摩诃的对手?但若是引动了鸣渊之中的灵力,就算再不济,也当能抵挡一阵。
如此一,便道:“是,弟子一定尽全力,将这招用好。”黄静玄又叹了口气道:“本来这招必杀技,乃是要你百年修为之后再传给你的。只因便是引动剑中灵力,也要看弟子本身的修为。你若是有百年修为,那么引出来的灵力可以让天地为之变色,诘利摩诃哪里还是你的对手?你前番与灵虫相较力之时,引出来的灵力,少说也有千年,因而一击得手。但诘利摩诃本就是异样修为,十分利害。他又颇有智慧,领悟极高,这一招出手,便绝不能收回反悔,若是收回,便……”
韩一鸣听师伯说话间,颇有些犹豫。经历了这此事,他已不再似从前那般木讷。黄静玄虽说不似赵浩洋那般意气风发,棱角分明,但却沉稳有余,说话从不拖泥带水。此时吞吐,必有缘故。韩一鸣将他这句话细细了一回,已知他话中之意,若是用到一半收回,定然对自身不利。对二师伯道:“师伯,弟子绝不收回反悔。只是怕弟子修为太低,不能与诘利摩诃相抗衡,不能达至师伯所。”黄静玄微微一笑:“一鸣,我并没有什么所。我与你五师叔,还有平波道长一起,做一个结界,将诘利摩诃封在这边,不让他再向咱们身后而去,他若是再汲取些活力,更难对付。诘利摩诃这样的灵力,若与你师祖相遇,倒是一场好看,一场恶斗,不是我夸耀自己的师父,只怕他还不是你师祖的对手。但是你我遇上他,那就万万不同了。在他面前,你与我没什么不同。他是要定了咱们的灵力,因而总是接近咱们。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两千多年的灵力是有了,他拿了去必有他的用处。若是再多有些时候,我便知他拿了去意欲何为,那便另有对策了。只可惜并没有这样的机了,咱们不用那些没用的,来,我教你这招千钧斩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力
韩一鸣道:“多谢师伯。”黄静玄微微一笑,将千钧斩的口诀教给他,韩一鸣竖起了耳朵,却只听到六个字,颇为有些不信,但这是何等紧要的关头,师伯断不与他玩笑。可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杀气十足的千钧斩,口诀却只是平淡无奇的六个字。小心翼翼在口中念了一遍,黄静玄笑道:“是了,就是这几个字。”韩一鸣难以置信,却又是不得不信。
黄静玄道:“千钧斩,要积蓄千钧之力。一鸣,你身上何处最为有力?”韩一鸣一愣,他从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之人,有了这几个月的奔走,渐渐强壮起来,但要说到哪里最为有力,还当真说不出来。若是说手最为有力,那是因为他的手能拿得动鸣渊宝剑,可是这几个月来,他的脚力也是强壮非常,每日里走那许多路,爬山涉水,也已成了家常便饭,脚力似乎和手力难分轩轾。
他愣了一阵,张口结舌,答不出来。黄静玄微微一笑,道:“一鸣,依我看,你身上最为有力的,乃是你的心。”韩一鸣怔在一边,黄静玄道:“只有你做到,才尽力去做。至于你的手脚,都不过是因为你的心里所,才有所作为而已。因而我认为,人最为有力的,应当是人的心力!”
韩一鸣也不禁点了点头,黄静玄如此一说,他也很是赞同。黄静玄道:“因而,你的心力,是你最强之力。欢喜,你得力;哀愁,你也得力;欢乐,你也有力;悲伤,你更是力从心起。有力无心,往往到了最后,也变成无心无力。而有心无力,却引出你最强盛之力。因而一鸣,千钧斩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心力。至于口诀,反倒只是起个引导作用。”韩一鸣道:“是。”黄静玄道:“本门法术,都是力求精练,因而,口诀都是简单明了。性命相搏之时,哪里有那个闲工夫来念那又长又繁的口诀。口诀念到一半,人家已杀到面前,还念个没完么?那是找死了。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好了这些你将来知,目下你自己慢慢去念这六个字罢,何时你心中生出巨大力量,你能使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这招千钧斩你便算是了。这个便是我无法帮你的了,你只能慢慢去领悟。总之,这一招你若是了,动静极大,咱们就有了活命的指望!”
末了,黄静玄又道:“其实,这回,也还要感激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不也罢,但你心里一定要记着他。因我查觉,你与他的缘份,不止于此。过去未来,都应顺应。毕竟凡事都有个因果。若不是他,这回咱们很是凶险。”
韩一鸣吃了一惊,道:“是谁?”黄静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一鸣,他从前与你只是路人,可是目下,他便要成为你的救命恩人了!”说罢,轻轻抚摸鸣渊宝剑。韩一鸣还在思索,黄静玄已道:“但凡灵剑,都是灵气。若要驱策,须得唤醒其灵。一鸣,你有灵气,却十分浅薄,能让鸣渊认你,已到了极至。说到引动鸣渊,令它灵光俯射,你还不能。”韩一鸣立时明白过来,二师伯说的是那白衣男子。确实如此,他立时便要用鸣渊使这千钧斩了,这一斩若是能救他们逃脱生天,那白衣男子便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不止是他的,是他们的。他还没有千年灵力,如何引得动鸣渊,那男子果真是救了他们了。
正说话,黄静玄对他轻轻摇头,道:“千金一诺,我能说而你不可说。”韩一鸣点了点头,心中对那男子感激不尽。
韩一鸣便在一边,将千钧斩的口诀念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只是无论他怎么念,都不觉有什么异样之处。他御剑飞行,是即刻便。如影追风剑,也是静心念了几回剑诀,便觉手心发热,似有什么要自手心涌出一般。可是念这千钧斩,却是不论念多少回,都没有丝毫的异样,韩一鸣险些要疑心自己听错口诀了。可细细回,自己当时还念了一回,二师伯也说自己念对了,便当不出错。可是这没有丝毫反应,却让他有些不安起来。
后几日,他们也不向前走,就在这里停歇。韩一鸣每日里的头等大事,便是在心中翻来覆去念千钧斩的口诀,只见各位师兄也是各自坐在一个地方,都是各自沉思,连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弟子,也是在离他们几丈远处,各自盘膝打座。来是人人都知此这一战非同小可,若要活下来,先就要准备充足,连应对之术都得方方面面考虑周详。
转眼已到第六日傍晚,韩一鸣每一日间均是勤苦练。千钧斩口诀若是石子做成,都要被他嚼烂了,可不论他怎么念,却还是一无所获,全然不能因此调动鸣渊宝剑。黄静玄说诘利摩诃七日必来,他深信不疑。不论做什么,心中着的皆是那六个字。干粮嚼在口中也是如同嚼蜡,师兄们与他说话,他也是魂不守舍,答非所问。司马凌逸对他言道:“小师弟,你这两日怎地看上去如此劳累?好好歇息歇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对付诘利摩诃。”韩一鸣叹了口气,只说:“多谢师兄!”
天色刚暗沉下来,韩一鸣就见平波道人手持他那把闪烁着幽幽绿光的黑桃木剑,在地面上用木剑尖划上符咒。黄静玄与赵浩洋则在身后设下一个极大的结界,不让诘利摩诃越过界去,只有将他拦在这边,他才没有源源不断的活力,或许有一丝希望。
平波道人仗着黑桃木剑,飞快将四面八方都书上了符咒。韩一鸣此时才知各人修行方式确是大有区别,他自来便没见过师尊们书写符咒,似乎灵山派并不注重符咒。平波道人的黑桃木剑也是厉害非常,剑身上绿光闪烁,道道绿气自剑锋之上逸出,围绕着剑身旋转。平波道人每书完一道符咒,就有两道绿气自剑身旁飞开,飞到符咒之上,融入其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碧水青锋
地上那道符咒就发出莹莹绿光来。待他将四面八方的符咒都书写完毕,众人已如坐在一张萤光闪烁的符网之上。
司马凌逸取出定心针来,黄静玄接在手中,双手的拇指、食指各捏住一边针尖,向两头一拉,定心针在他手中越变越长,长得近有一尺。黄静玄双手一弯,将定心针弯成一个圆圈,向空中抛去。只见那个圆圈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大,并且发出明亮白光,升到空中后,悬浮不动,柔和明亮的白光洒将下来,如同一个圆筒将众人罩在了其中。
黄静玄着劈风宝剑跃入空中,在空中将手中的劈风宝剑一晃,对着地面砍来!他一剑砍下,一道金虹色剑光自天而降,如一道屏障,将他们与身后的青葱树木一分为二。赵浩洋则是待黄静玄一剑劈下之后,起碧水宝剑,高高举起,一剑破土而入。他剑锋入土,韩一鸣甚而觉得地面颤抖不已,可见他这一剑何等强烈的力度!片刻之后一道碧光自地而腾空而去,拦在黄静玄劈出的金虹光幕之前。片刻之后,二人都在地上坐下来,闭目等待。
韩一鸣苦念那千钧斩,日里夜里,心中着的都是那六个字,连睡梦之中,只怕都见的是那六个字。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念,都没有起色,眼看着天色黯淡下来,不免有些着急上火。可是说来也怪了,无论他是怎样的念那六个字,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韩一鸣不由觉得对不住师伯的苦心。
月亮慢慢移过头顶,韩一鸣早已停住无休止地念那千钧斩,仔细回那日黄静玄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以期从中寻找到一星半点的头绪。了许久,终还是一无所获。正在沮丧间,地面微微一颤。
韩一鸣心里一震,睁开眼来,先抬头向天上看去,月亮刚移过头顶。只这一眼,天色就变得混浊起来,满天的繁星与如朗月都在瞬间就没了踪影,除了众人身边平波道人的符咒发出绿光,身后黄静玄与赵浩洋的两道屏障发出光亮之外,面前那一片焦黑的死寂之地,更是没有丝毫光亮!
韩一鸣敛声摒气,那一颤片刻之后,又是轻轻一颤,再过片刻,又是一颤。韩一鸣禁不住暗:“来了!”正要出声,只听身后黄静玄道:“来了!大家各自小心!”只见众位师兄与平波道人门下弟子都跃起身来,各自持剑在手,面对那一望无垠的黑暗天地。韩一鸣手持鸣渊宝剑正要跃起,忽然只觉身上不听使唤了,别说跃起,连动一动都似是不能,不禁大吃一惊。
一人自他身边跃过,落在他前方。手持闪烁金虹光泽的劈风宝剑,一身白衣,正是黄静玄。他背对韩一鸣,道:“咱们就按先前说好的各自行事!”说着左手伸向后方,对着韩一鸣一指。韩一鸣只觉一股大力在他身上一撞,个人向后退去,片刻之后,已退入赵浩洋碧水宝剑劈出来的那道青光之中!韩一鸣大惊失色,要扑出来,却是动弹不得,身上如同冻僵了一般,完全不由自己作主,心中焦急,却是动弹不得,无能为力,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分明,平波道人黑桃木剑直指地面,黑桃木剑上绿气浮动,地上字符间的幽幽绿光如水一般四处蹿动,将众人的脸都自下方映得莹莹发绿。他们的前方,除了那焦黑与死寂,已没有了天地之分。忽然一个亮点自那一片浑沌中显现出来。
如同开了一扇门一般,诘利摩诃突然就自黑暗中侧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先显现出来的是女相的一半,高鼻深目,如绿宝石一般色泽的双眸中,波光闪烁。嘴角含笑,眉稍高挑。若不是片刻之后,那狞恶的另一半也闪现出来,确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
诘利摩诃的男相肤色灰暗,闪烁着淡蓝光泽,红眼阴鸷,左手执克力士刀。他凭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描画着美丽花纹、纤纤秀美的右足落地之时,地面上一亮,如同踩亮了烛火一般。但他干瘦的左脚落在地面,地面却一阵颤震!韩一鸣分明看见他落足之处越发黑暗,连泥土都龟裂开来。他落足极轻,右足所到之处,纤尘不起,颇有步步生莲的美态。而左足所到之处,却是深深细瘦足印,触目惊心!
韩一鸣颇为奇异,怎地他两足有如此大的差异?上一次见时,他双足所到之处都是草枯花萎,这回却是如此怪异。但并不曾去细,诘利摩诃已来到众人面前。他举起手中的克力士弯刀,轻轻一挥,一道弯弯曲曲的粗壮霹雳便向下砸来!
那道雪白的霹雳伴随着一声巨响,韩一鸣虽是坐在后面,这声炸雷还是炸得他打了个突。只见那道霹雳已狠狠劈在到众人头顶之上,韩一鸣只觉地面狠狠震颤了一下,身上禁不住一麻。平波道人精心绘制的符咒都在片刻之间都大放光芒,道道绿气蹿涌,将那道闪电拦在了众人头顶三尺之处!
诘利摩诃两眼看了看面前的诸人,碧眼之中,秋水盈盈,红眼之中,一团烈火熊熊燃烧。忽然他张开嘴来,一股黑气自咽喉而出,向众人扑来。韩一鸣惊骇地望见这团黑气之中,无数男女的面孔闪现出来!
这些面孔有的十分狞恶,都张口而呼,声音或高或低,或尖锐或凄厉,这许多声音汇集在一起,首先就有了无比强大的穿透力,气势汹汹地扑到了众人身上。韩一鸣头脑里一晕,似乎一根极大的尖刺狠狠扎入了脑海之中!头脑中一晕,接着便是尖锐的刺痛,紧接着只觉自己所有的血脉都贲张起来,但却被一张大网牢牢勒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张网越勒越紧,勒得他的头随着血脉的“簌簌”跳动,也一松一紧地疼痛不已!
韩一鸣紧咬牙关,向外细看,只见赵浩洋手中碧水剑先是黯淡下去,片刻之后,明如秋波,灿若星辰。赵浩洋起剑来,轻轻抖了抖。他每抖一下,碧水剑便暴涨一尺,抖过两次之后,三尺青锋已长逾五尺!
第一百八十章 左手
剑锋如水波一般轻颤,剑柄之下,剑刃已随风弯曲,轻轻飘荡。碧水剑剑锋柔软之极,在空中飘荡,赵浩洋飞身一跃,长剑一挥,剑锋弯弯曲曲,却是啸响连连,那弯曲剑锋在瞬间已将他与诘利摩诃之间的距离填满。弯曲剑锋在两人之间来回荡漾,片刻便将自诘利摩诃口中蹿出来的那团黑气击得粉碎!
无数碎片四散飞开,依然可见碎片之上有着残破的面孔,或是一只眼睛,或是一只鼻子,或是一张嘴。向着四周飞溅开来。诘利摩诃伸出雪白柔腻的右手,便向碧水宝剑上抓来。他的手离剑刃还有三寸,碧水宝剑倏地缩小,变回原来的大校赵浩洋手持宝剑,左起右落,转眼已劈出六七道剑光,直奔诘利摩诃而去!每一道剑光都如闪电一般,直扑诘利摩诃双眼!
诘利摩诃右手伸出,拇指与中指相扣,有如兰花,轻轻舒展,在飞扑过来的几道剑光上一一弹过,几道剑光已不知去向!韩一鸣摒息细看,他早知诘利摩诃这只手,无坚不摧,无坚不破,却不料碧水宝剑那青光凛凛的剑光,被他一触便没了踪影!赵浩洋对诘利摩诃一眼都不看,手中长剑,一招一式,凝重之极,又大气之极。只将道道剑光,源源不断向诘利摩诃送去,诘利摩诃虽不惧怕他的碧水剑光,却是不得不分身对付。
赵浩洋一出手,黄静玄也起劈风宝剑来,他气定神闲,动作舒缓,与赵浩洋的大开大阖、气势逼人截然相反,却是仙风道骨,有如信手拈来。
劈风宝剑逾出点点星光,或直或弯,或快或慢,汇集成流,如一道带着无数闪亮星光的流星,向诘利摩诃涌去。诘利摩诃左手的克力士刀在他瘦长的手指之间转动,忽然他手指一弹,克力士刀已幻化出无数道弯曲扭动的灵光,铺天盖地,便向这边压来。黄静玄手中劈风宝剑旋转如风,点点金光飞撒开来,两边灵力相撞,撞出满天星光。
诘利摩诃的黑气碎片四散飞溅,司马凌逸带着灵山弟子,与平波道人门下几个弟子都挥剑抵挡。一时之间浑浊天空之中,灵山的各色宝剑翻腾飞舞,各色剑光弥漫天空。平波道人门下弟子的桃木剑也是灵符闪亮,灵光四射。虽说那道黑气已被赵浩洋一举击碎,但每一片碎片,都带着利啸之声四处散开,这利啸之声,更加令人头痛,听上片刻,头晕眼花,耳中鸣叫不已。定心针的白光似有屏障作用,大多数碎片来到白光面前,都被那莹莹白光化为乌有。
忽然繁星点点的剑光之中,一道绿光冲天而起,转而化为无数把小剑,向着诘利摩诃劈头盖脸地扑过去!这正是平波道人的黑桃木剑,他坐在符咒中央,身周的符咒都次递闪亮,那柄黑木剑更是亮得如一块上好的阳明碧玉,连那无休无止的小剑,也如碎玉一般,格外明亮耀眼!
这一番众人齐攻,看得韩一鸣几乎透不过气来。却见诘利摩诃左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嘴角下撇,脸色越发暗沉,右眼却是深碧似水,嘴角上挑,笑颜如花。忽然他左手收回,克力士刀在空中劈了一刀,右手紧跟其后向下一撕,又伸出去将飞到身边的碧水宝剑剑光弹开。左手将克刀士刀随手一扔,克力士刀围绕着他四处飞舞,挡去不少剑光。他左手向前一伸,伸入他先前撕了一下的所在,便这么凭空不见了。这几下动作快捷之极,却又让人看得无比清楚。韩一鸣心头一惊。这一类隔空取物的法术,黄静玄也是十分厉害,但使出来的时候,却远没有诘利摩诃那么干脆俐落、邪异霸道。
只听一人尖叫一声,韩一鸣向出声处望去,只见平波道人门下一名弟子撇开了桃木剑,手脚乱扭,口中尖声大叫,转眼间,便没了踪影!突然诘利摩诃左手显现出来,韩一鸣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左手两指着一个小人,一尺左右,一身青衣,似乎便是先前尖叫的那名弟子!
一时之间,除却赵浩洋心无旁鹜,黄静玄定力非凡,对身周一切都不闻不问之外,平波道人连同司马凌逸及弟子们都愕然停住了手。只见诘利摩诃收回左掌来,将那小人在手中晃了晃,左手便将那一尺来长的小人递在右手之中。那小人拼命挣扎,却无异于蚍蜉撼大树,不能撼动分毫。诘利摩诃右手一抓,已将他身躯牢牢握住,用力一捏。只见那名弟子手脚抽搐,片刻之后,干缩下去,便没了动静!
韩一鸣睁大了双眼,竟不敢相信诘利摩诃就这样将这名弟子弄死了。如同掐死一只手中的小鸟一般,不费吹灰之力!诘利摩诃枯瘦青灰的左掌也收了回来,与柔润无骨的右手互搓了几下,掌心中亮起一道青光,一闪即逝,而那名弟子的小小身躯,却被碾成尘粉,随风散运河。韩一鸣大惑不解,白光罩住山蚑,便让它不能出来。可这时看来,这白光似乎没有了作用一般。猛然醒悟过来,山蚑有什么修行可言?诘利摩诃可是魔力非凡,因而定心针困他不祝
便在这时,赵浩洋的数道凛冽剑光已越过克力士刀光,飞近诘利摩诃身边,剑光锋锐,转眼便将诘利摩诃身上割开了几道口子。黄静玄如流星一般长长的剑光,也撞在了诘利摩诃身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响,片刻之后,流星剑光所到之处,也裂了开来。破口处却无血迹渗出,只露出期间青灰色的肌,看了让人身上不寒而栗。
韩一鸣又惊又急,心中不停念那千钧斩的口诀,只盼能有一丝起色。猛然间平波道人怒吼一声,骂道:“妈的,敢取道爷门下的灵力!道爷跟你拼了1飞身跃起,双手手势如轮,转个不停,一阵急雨般的斩魔剑向诘利摩诃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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