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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汲取

    诘利摩诃忽然起右足来,左足单立,左手手指在飞到面前的克力士刀身上一弹,克力士刀弹入空中,刀光如花绽放,在他身周旋舞,左掌收回来便竖在胸前,他的右手收回来,如兰花般的中指在左掌掌心一扣,任凭克刀士刀在身周往复旋转,幻化出道道剑光。

    他对身周缭绕的剑气不不睬,克力士刀虽是厉害,但离开了他的手,刀光便不如先前凶猛。倒是赵浩洋的剑光一道道都透进去,将他身上划开口子来。诘利摩诃任凭身上多了无数个口子,却只是一动不动,若无其事。韩一鸣心里虽是将千钧斩念个不住,两眼却是死死盯着诘利摩诃。忽然只觉自两腿之下,似有一只手,抓住了他,向下用力拉去。韩一鸣乍然起诘利摩诃将那名弟子抓了去碾为齑粉,吃惊汗出,暗:“难道他来抓我了?”忍不住要御剑,哪知身上却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可是他分明看见诘利摩诃的双手都在胸前,并且右手还是一个极美妙的姿势,克力士刀并没有在面前一斩,右手也不曾用力一撕,哪一只手掌都不曾凭空消失,那他是如何前来拉自己的?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似乎诘利摩诃动了一动,定睛一看,却又没动。却总觉哪里不对,可是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心中异常不安。

    忽然一团寒光一闪,飞到诘利摩诃面前,正是他的克力士刀。韩一鸣猛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出哪里不对了,那一尺来长的克力士刀在诘利摩诃身边,分明就小了许多!不是克力士刀小了,而是诘利摩诃发身长大了!

    韩一鸣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此时他看看这边诸人,再看向诘利摩诃,有了比较,看得更是明白。诘利摩诃确实发身长大了,已比才来的时候,大了一倍有余。却见这边诸人的剑光更发密集,但诘利摩诃发身长大之后,剑光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就小而又小,并不如先前那般厉害了。

    这边众人之中,韩一鸣便是修为最低的那一个,近乎于没有。黄静玄、赵浩洋与平波道人都是经历广博,见识极多的,早已看出诘利摩诃发身长大。便是司马凌逸一干弟子,也是数百年修为,经历颇多,也看出不对来。他若再这样长下去,众人的攻击便如蚊叮虫咬一般无济于事了,众人也加紧攻势。一时之间,浑沌之中,剑气森然,灵光闪烁,此来彼往,热闹非凡。

    而诘利摩诃却一如先前,右足高高起,足踝上的脚铃发出细碎悦耳的轻响,闭目站在地上,只是他的左足,足掌已陷入地下。韩一鸣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自己脚下的青青绿草已全部变做了枯黄。愣了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诘利摩诃已开始汲取所能汲取到的活力,他本已极难对付,这一发身长大,汲取了活力,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片刻之后诘利摩诃睁开眼来,此时他已长高了一倍有余,睁开眼来,却见那妖媚的右眼,已全然变做了通红,瞳仁之中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而那狞狠的左眼,却是绿得要滴出水来!右瞳变做艳红,似乎火影重重。而那本来碧如春水的绿瞳,到了左眼之中,却是无比诡诈!

    诘利摩诃双眼一睁开,一只巨手就向下抓来,下方正好是司马凌逸。韩一鸣惊骇得险些叫出声来,只见司马凌逸忽然向右飞开,那只巨手,堪堪挨着他的衣角擦身而过!韩一鸣已惊出一身冷汗来,若是大师兄也被他抓了去,捏为齑粉,他身边的师兄与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便失去了最为有力的一个支撑,到时候谁也逃不出去!难说还累及师伯师叔,顾此失彼。

    诘利摩诃一抓不得手,片刻之后,一把就向旁边一名弟子抓去。那是平波道人门下弟子,修为不若司马凌逸那般深厚,就是这一点相差,他醒悟便晚了少许,待要闪身避开,已被诘利摩诃一把抓住!诘利摩何的右手三指,飞快就插入了他的胸口!

    平波道人怒吼大骂,那名弟子便在他的骂声之中慢慢干瘪,他的手脚连抽搐都没有抽搐一下,便枯干成了皮包骨!韩一鸣圆睁双眼,看着那名弟子枯干成骨架,被诘利摩诃扔在一边,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诘利摩诃这是在汲取活力与灵力!难道他的灵力不足了吗?韩一鸣几乎是片刻之后,便抛开了这个法。诘利摩诃若是处于下风,还可以认为他是灵力不足。可此时他明明占了极大的上风,绝不是落下风之举!

    转眼间,又见诘利摩诃伸手向旁边的陆敬新抓去,韩一鸣不能动弹,急得大喊:“小心!小心1陆敬新早已防备,一见诘利摩诃伸手来抓,早已飞开。他十分机灵,并不飞直线,而是弯弯曲曲向前飞去,诘利摩诃变大之后,举动未免有些笨拙,哪里抓得到他?眼睁睁看着他自自己掌下溜了开去。

    韩一鸣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诘利摩诃此时已不再管顾黄静玄等人的宝剑剑光与及身上一点点绽开小小破口,他只管一昧用那右手对着众人抓来。韩一鸣瞬间醒悟过来,诘利摩诃身上并不似他的右手那般无坚不摧,无坚不破,连汲取活力与灵力,都用那右手。他那柔腻无双的右手才是最可怕的,可是要怎样才能破他的右手呢?

    忽然又见诘利摩诃向黄静玄看了一眼,一把向黄静玄抓去。韩一鸣急得满头大汗,他现下已看明白,黄静玄乃是站在自己前方,他决不肯退开。他若退开,碧水宝剑砍出来的这道光障,未必能够拦得住诘利摩诃!诘利摩诃也是聪明之极,何况若是将黄静玄逼开或是汲取到黄静玄的灵力,都是胜举。黄静玄的灵力若是被他汲取,这里所有人都是片刻之间便灰飞烟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手

    而若是黄静玄闪开,他破去碧水剑的屏障,便可以汲取到这边活力,同样是难以对付!韩一鸣眼看着那只巨掌对着师伯压下来,师伯的劈风宝剑剑光打在上面,最多印上一道血印而已,全然不能改变它的方向,不由得急得要跳起来!

    黄静玄劈风宝剑在右手中一转,劈风宝剑光泽流泻,灵光四溢,转眼已在黄静玄头顶形成一道旋涡,慢慢旋转。诘利摩诃的右手抓到他的头顶,便抓不下去。诘利摩诃两只眼睛,都对着他看来。他右手略略压低,食、中两根手指变得纤长,便向黄静玄胸口插来!

    韩一鸣见二师伯动作轻缓,对那两指尖长的手指视而不见,急得满身是汗,若是可以,便要冲出去,挥剑拦在他前方了。但见黄静玄劈风剑上逸出几点剑光,向那两根手指飞去。韩一鸣刚透过气来,却见诘利摩诃那干枯精瘦的灰蓝色左手,也对着黄静玄抓了过来!

    此时赵浩洋与平波道人的攻势还是十分迅猛,平波道人的斩魔剑如雨点般洒落,赵浩洋在半空中纵起跃落,每一剑斩出,都是剑光霍霍,青光漫射。诘利摩诃面带微笑,单凭那四处飘荡的克力士刀在空中幻化出万道弯曲如蛇的光芒,便将赵浩洋平波道人都拦在了一边。

    诘利摩诃左手顺手将克力士刀接在手中,向下一劈,右手在空中一撕,左手便向那撕过的地方伸去。韩一鸣大急,这一伸进去,不知抓出来的是谁,要是……却不敢再下去,心中越是焦急,口中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忽然身后“刷”的一响,一道金光横在眼前。鸣渊宝剑已弹出鞘来,浮在了他的面前!

    韩一鸣一抬手,便握住了剑柄。不知为何他此时已能动弹,手指一握住剑柄,便觉被剑柄紧紧吸住,一股热流自剑柄透入手心。突然鸣渊宝剑“刷”地一声,向上飞去,韩一鸣右手紧紧握住剑柄,也被带上空中。

    他两眼紧紧盯着下方的诘利摩诃,只见诘利摩诃也抬起头来,一红一碧两只眼睛对他看来。鸣渊宝剑金光大盛,突然向下坠去。宝剑下得极快,韩一鸣不禁有点眩晕。他本来头上脚下的,也被它拖得头下脚上。只见诘利摩诃的左手也收了回来,抬起右手就向上迎来!韩一鸣紧咬牙关,左手也伸过来握住了剑柄,向下撞去!

    忽然一顿,顿在空中,诘利摩诃的巨大右手抓住了鸣渊宝剑的剑锋!韩一鸣大吃一惊,鸣渊宝剑无往不利,诘利摩诃的右手也是无坚不摧,两强相遇,竟僵在了空中。韩一鸣用尽全身力量向下压去,诘利摩诃手中的鸣渊宝剑金光四射,照人欲盲,可诘利摩诃的两只眼睛,却一眨不眨,紧紧盯着鸣渊宝剑,与剑上的韩一鸣!

    韩一鸣用力向下压去,一声清越的鸣叫响彻天宇,一道金光自剑锋之上逸出,流光逸彩!诘利摩诃也张口呼啸,他一张开口来,那嘈杂的呼啸便响彻四方。有女人痛苦的号叫,有男人的惊呼、听不分明的急切咒骂,还有小孩的啼哭,夹杂着凄厉的风声,烈火吞噬木柴时的“噼啪”声。各种声音融汇在一起,颇具声势,铺天盖地地向众人席卷而来!

    突然那自鸣渊宝剑上逸出的金光如一只大鸟展开双翅般向天空飞去,转眼又向下压来,绕着诘利摩诃飞了一圈。一连串清脆悦耳,响彻九天的鸣叫将诘利摩诃那凌乱而疯狂的呼啸压了下去。等着那些呼啸没了踪影,那道金光也随之消失。诘利摩诃碧眼之中多了一点红光,对着韩一鸣看了片刻,一口黑雾便喷在他身上。

    韩一鸣只觉一阵烈焰自面上扫过,全身如万针攒刺一般,处处都灼痛起来,似乎全身都烧了起来,四周又热又烫,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一般,烤得他眼耳口鼻无一处不是辣辣作痛,连心中也烫了起来,一股火苗自心中蹿了起来,向外扑出,全身都如木柴对着烈火一般,有要燃烧起来的样子。

    他两眼干涩,连眼珠转动,都是一阵阵干涩。死死盯着下方的诘利摩诃,将全身力气都压到双肩上,将手中的鸣渊宝剑用力向下按去。他深知自己的修为浅薄得不能再浅薄,全靠鸣渊本身的灵力与诘利摩诃抗衡,也知成败在此一举,自身之力虽是微不足道,但到了生死关头,再微薄的灵力,都全力一搏!

    诘利摩诃右脸女相的嘴角垂了下来,笑容倏忽不见。那血红的瞳仁眯了起来,眉头紧皱。他左脸的男相就更加狰狞,青灰的皮肤,乌黑的嘴角,看在眼中十分不舒服。忽然诘利摩诃嘴一张,又是一道黑雾喷向韩一鸣面上。

    韩一鸣先前已要被烤焦了,心中火烧火燎。这时见那阵黑雾带着灼烧一切的热力,扑面而来,手下压得越发紧了。生怕自己压不住,诘利摩诃自鸣渊剑下蹿了出来。如果说千钧斩是必杀之招,那么诘利摩诃能招架得住,已令众人万万料不到了。韩一鸣牢牢记着此招只能用一次,个人压在剑柄之上,绝不放松!眼睁睁看着那团黑雾带着无数狰狞的眉眼,向着自己面上扑来!

    忽然一道金光自他与诘利摩诃之间飞蹿出来,与那团黑雾撞在一起,都化为乌有。诘利摩诃左手已抬起来,向韩一鸣身上抓来。韩一鸣深知若是被他左手抓住,转眼便是他的右手插入自己胸膛,自己便是死在眼前。可是当此情景,却也不能松手,松手也是束手就擒,死路一条,还连累众人。不看那越来越近的巨大左手,将眼睛只盯着诘利摩诃那只握住剑锋的右手,全力向下压去!

    正在僵持,远远传来几声“叮咚”轻响,轻快短促,微有些乐韵,轻接着便有女子妙曼的声音传来,轻柔吟唱,十分妙曼,却全然听不懂。韩一鸣心中一动,手上的鸣渊宝剑猛然向下压下去些许。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本来面目

    诘利摩诃面上全然变了颜色,那妩媚的女子样貌荡然无存,柔腻的肌肤片片隐去,变得焦黑难看,面颊也陷了下去,颧骨高高突出,也是焦黑一片。他那艳红欲滴的妖媚右眼,变成了一个圆圆的眼球,如死了的鱼眼一般,瞪着韩一鸣!

    韩一鸣恍然大悟,这才是诘利摩诃的本相,这半边右脸此时呈现的样貌,便是那女子死后的样貌!只见那只眼珠向后看去,只留出一片白色,十分可怖!韩一鸣此量哪里放松,只是全身都压在鸣渊宝剑剑柄之上,要用力向下压去!

    只听“叮咚”连声,越来越近,眼前一亮,一只修长丰润,柔若无骨的手已伸到诘利摩诃与韩一鸣之间。那只手臂上挂着两只拇指粗细的金镯,拇指与食指轻扣,其余三指如兰瓣张开,轻轻自二人之间拂过,在诘利摩诃胸前一弹,诘利摩诃狂啸一声,韩一鸣眼前一黑,只觉似被人用力一推,再也压不住鸣渊宝剑,向后跌了出去。

    他跌倒在地,头晕眼花了片刻,才见远远的一团金光之中,立着一个人。不知这人如何自那样遥远的地方将手伸到二人之间来,也不知这人的到来是好是坏,但这“叮咚”轻响,韩一鸣却不是第一次听到,忍不住向黄静玄看去。

    此时满天纵横的灵力和剑气,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黄静玄、赵浩洋与平波道人都已收剑入鞘。三人分两边肃立,连司马凌逸都已将剑收好,只有几名弟子还手持长剑,一脸茫然,与韩一鸣一般,不明所以,望一望那诘利摩诃,又望一望那极远的人影。

    诘利摩诃跪倒在地,全身黑气乱蹿,他口中吐出一串串听不分明的言语来,左手支在地面上,右手捧在胸前,身上的肌肤片片剥落,露出灰白的骨骼。突然众人眼前一亮,那人影已出现在众人身边,仿佛他迈了一步,却也似不曾动弹过,却已来到众人面前。

    韩一鸣目瞪口呆,这人高鼻深目,前额正中还生着一只眼睛!这只眼睛也是色泽深碧,但却没有眼白,只有一圈金色围在瞳仁之外。而令韩一鸣目瞪口呆的,不仅仅只是这只眼睛。这人如同诘利摩诃一般,右半边脸上,眉头皱起,表情狞恶,眉宇之间颇有残忍之相,人中之间的一抹胡须也微微挑起,嘴角刚毅,神情暴躁。而他的左半边脸上,却是神情温柔,脉脉含情,眼目之中还有一丝快乐。他脖颈之中挂着一串惨白骷髅,围成一圈,但惨白骷髅之中,一条黑蛇穿游其中,时隐时现。而他颈项上的肌肤,却是极深的蓝紫色!

    他双肩之上,共长着四只手臂,左边一只掌心中托着一簇金色火苗,另一只掌横在胸前。右边两手,一只手中拿着一面扁圆的皮鼓,另一只手拇指与食指相扣,姿势十分美妙。这人的右足微弯站立,踏在一个浮在空中的火环内,左足却高高起,偏向右方,膝盖弯曲,足尖对地。这个姿势优美,有如舞蹈,他头顶一顶扇形宝冠,腰间围着一条兽皮,看上去十分奇异,却也异样美妙。而令韩一鸣震惊不已的,却不是这些。他甚而不知此时面对的这人,是男还是女!

    这个人身上仅有腰间裹着一条兽皮,上身赤露,手足上除了几个金环之外,便再无别物。他身形均称,修长健美,右胸平坦,右胯窄小,壮硕有力。而左胸却是高耸,丰满飘逸!韩一鸣已见过诘利摩诃的男女合体,倒也还衣饰遮掩,此时看见这人光着身子,站在自己不远处,吃惊呆愣了一阵,忽然羞得满面通红,要别开头去,不再看他。

    他头一转,才见师伯师叔都已肃立在一边,他们都俯首弯腰拱手行礼,连同几位师兄,也都弯腰行礼,便是平波道长与他门下的两名弟子,也立在一边,弯腰垂首,左手竖在胸前行礼,全无避诲之意,不由得又是一怔。

    忽然听黄静玄道:“一鸣,快起来见礼。”韩一鸣连忙爬起身来,也弯腰行礼。但他好生奇异,这人一来,诘利摩诃便成了副模样,而师伯他们对这人也极是尊敬,这人到底是谁?忍不住又偷偷抬头看去。

    只见这人一只手伸出来,凌空一抓,便将那身上已破烂不堪的诘利摩诃抓在手中。他那只捧着火苗的手一下便插入诘利摩诃胸前,诘利摩诃闭上双目,片刻之后睁开,火苗已自他的七窍之中钻了出来,四处燃烧舔灼。只听一阵杂乱的啸声响起,有尖利的叫骂,也有大声的哭泣,还有痛苦呻吟,诸般声响,夹杂在一起,听得韩一鸣十分不忍,诘利摩诃面上现出那个女子痛苦之极的面容来,扭曲挣扎,之后,又现出无数陌生的面容来,面上的表情却无一例外,全都是愤怒、惊惧、痛苦!

    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直至消失。韩一鸣抬起眼来,只见诘利摩诃已变做一个形锁骨立、眉头深锁的男子,他跪在地上,双手合什而礼,亲吻那人的脚跟,伸手抚摸他的右足。之后抬起头来,再不是从前面目,他须发虬结、面貌清瘦、神情忧郁、平心静气。韩一鸣不知怎地,一看,心中起的便是诘利摩诃从前的名字:摩罗。此时,他才见到摩罗的本来面目。摩罗双手合什,跪在地上,慢慢地弯下腰去。瞬间云开雾散,星月显现,天边已有了一抹鱼肚白。那人一动不动,还是单足而立,“叮咚”轻响中,他的右足已踏在了摩罗的背上。摩罗伏在地上,面孔埋入怀中。瞬眼之间,两人都已消失不见!

    那人自来至走,一语不发,除了额头上那只眼睛对着各人扫了一眼,其余两眼对众人视而不见。但韩一鸣却觉十分可畏,连他半男半女的身躯都不敢多看,不敢视而不见,也不敢盯着看个不祝见他倏忽不见,来去都不过是瞬间,这才舒出一口气来。转头师伯师叔都是十分恭敬,心中更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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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自在天

    那人转眼消失,这里众人却是一动不动,依旧是一副恭敬之极的模样。韩一鸣悄悄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片焦黑之地,万籁俱寂,连一星半点声响都没有。而诘利摩诃带来的浑沌却已没有了踪影,韩一鸣呆呆地望着那片焦黑死地。

    过得一阵,一个人在韩一鸣耳边道:“小师弟,起来罢。”韩一鸣抬头一看,司马凌逸对着前方细看。片刻之后,转过头来道:“走了,真走了。”韩一鸣道:“师兄,这是谁?他……”话音未落,就听司马凌逸“嘘”了一声,立时收口。

    司马凌逸道:“你请二师叔说与你听罢。我修为不够,不敢妄言此神。”韩一鸣回过身来,只见黄静玄还默默站在当地,连赵浩洋和平波道人也都凝立不动,两派门下弟子瘫倒在地。韩一鸣也觉身上又软又累,果然那千钧斩只能用一回。这时他便是再用第二回,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诘利摩诃一去,众人都各自歇息。韩一鸣到底还有些惴惴,也禁不住对后来那人的好奇,来到师伯身边,小声问道:“师伯,后来来的是什么神佛?好生厉害呀!”黄静玄微微一笑:“一鸣,很厉害吗?”韩一鸣点了点头。黄静玄笑道:“你好生歇息去罢,只管好好歇息,不用再心吊胆,诘利摩诃不再来了。今日你累坏了,好好歇息,改日我再告诉你听。”他伸手一招,将定心针收回手中,递给司马凌逸。韩一鸣也极是乏力,与师兄们坐在一处,不久时,便已睡得极酣。

    次日天明,众人早早起来,随着黄静玄与平波道人,越过那片荒地,向那道陡峭挺拔的山脊而去。这一路下来,再不见诘利摩诃,也不再遇上什么奇异之事,走了两天,来到那座山梁之下。

    平波道人到了那道山梁之下,便收住了脚步,不再向前,只道:“我只到此,不再前行。”黄静玄道:“平波道兄,那我带弟子们上去看一看,他们都没见识过什么,好容易到了这里,带他们上去看一看也好!道兄要不要等一等,咱们一同折转回去?”平波道人道:“静玄道兄,你们自便。我就先回去好啦。”他带了八名弟子同来,到了这里,已折损得只剩两名了,虽说他门人弟子还多,但毕竟这几名弟子都算是其中出类拔萃之辈,折损成了这般,实是让他恼恨。既已到了终止这处,哪里还有往前的心思。黄静玄也不挽留,与他拱手道别。平波道人召出黑桃木剑来,带着剩下的两名弟子,化为三点流星,划过天幕,飞速向北而去。

    众人在山脚休息了一夜,待旭日东升,御剑飞上山去。这道山梁陡峭之极,韩一鸣站在鸣渊宝剑之上,只见山梁上全是嶙峋怪石,无处下脚,但看山上,也似乎并没有人迹,飞了一阵,身上寒冷起来,只见面前已是皑皑白雪,已飞过半山腰,到了雪线之上。一阵寒风吹来,夹杂些许雪粉,扑在面上,格外醒神。

    韩一鸣抬头一望,只见山脊之上,有一座尖削雪峰,掩映在一片薄纱般的云雾当中。蓝天之下,阳光明净,雪峰纯洁无暇,遗世而独立,孤寂却幽美。韩一鸣只觉那雪峰似有莫大的吸引力,令人心神震摄。

    飞到山脊之上,黄静玄先落了下来,对着雪峰凝视片刻,众人也落在他身边。韩一鸣一落下来,便向前看去,只见山脊的另一面也是皑皑白雪,雪线以下,幽深密林,再向下方,沃野千里,一条宽阔河流,蜿蜒向前,直至天际。

    黄静玄道:“一鸣,你曾问过我天涯地角是什么样?我曾回答,天涯地角只在你心里。咱们的天涯便是此处,便是脚下所站之地。再过去,又是一个新的所在,这个所在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天涯地角。因而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天涯地角。”众弟子都道:“是。”

    黄静玄笑道:“那好,我今日要告诉你们的,便是咱们的是道,别人的道也是道。”韩一鸣听得不甚分明,向两边的师兄瞟了一眼。黄静玄道:“道,并非一尘不变。所谓的万法万象,用在道上,也是不错的。一万个人,就有一万种道。不求人人同道,但求彼此尊重。”众弟子都道:“是。”

    停了一停,黄静玄又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处的道,不过来干预咱们,咱们也不能过界去干扰。就如同这道山梁不可逾越一般,每一片天空之下,都各有神魔,各有管辖,因而,道也是各行其道的。咱们这边,出了所谓的妖异邪魔,只要妖异邪魔不越过这道山梁去做恶,那边的神魔便不能干预。同,那边的邪魔,只要不逾越山梁,咱们也不能出手管辖。”众人都道:“是。”

    停了片刻,黄静玄道:“你们已知诘利摩诃的来历,但你们可知后来来的是什么人?凌逸,你是知道的,但你不要说。”司马凌逸笑道:“是。”韩一鸣与三位师兄对看,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道:“请师伯指教。”黄静玄道:“那是管辖眼前这片土地的三位主神之一,叫做湿婆大神,大乘之中,也称为大自在天。”

    黄静玄道:“大自在天也被为称为半女之王,因他半身为男,半身为女。传说湿婆大神,智慧深不可测。他法力无边,曾用长发兜起铺天大水,让涤荡罪恶之水温和流淌,洗去罪孽,挽救众生。他的咽喉因为了解救众生吞食太多毒药而变为蓝色,到于出手惩恶,更是不胜枚举。可他也是恶魔及游魂之主,统管他们。对于摩诃,即是所谓的恶魔,他要么是践踏他们,要么是大开杀戒!”

    韩一鸣一干弟子都听得入神,黄静玄继而道:“他脚下所踏,乃是冰火,冷极也热极,却能够荡涤罪恶。诘利摩诃还是摩罗之时的过往,咱们不了,但他成为摩诃之后,确实是叛逆邪恶,无端杀生无数。大自在天迟早要惩戒他。”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分界

    “这一点,他自己心内也是再明白不过。因而我私下里猜测,诘利摩诃总是接近咱们,为的就是汲取咱们的灵力,来与即将到来的惩戒对抗。这也没什么意外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诘利摩诃!他成魔之后,并非就再也没有了善念,我始终认为,便是为魔,也有善念,但他绝对不甘心束手就擒,这也是常情。”黄静玄叹了口气,众人也各自不语。

    听到这里,韩一鸣瞬间福至心灵,道:“师伯,难道我先听见的那轻快的乐声,便是这大自在天么?”黄静玄笑道:“是。大自在天善舞,其舞蹈也称为天地之舞,所到之处,皆有妙伦仙乐。他的舞蹈极尽优美,恶魔都在他舞蹈时的踩踏中得到灼烧灵魂、赎回罪衍。因而他所到之处都是未见其人见闻其乐。也因此诘利摩诃上一回听到他的妙伦仙乐,便收束灵力,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便是我教一鸣用千钧斩的用意了,一鸣若使这招,诘利摩诃不被斩个正着,消散于无形,便不能退缩,因而这一回他虽是听见他到来,却被一鸣以鸣渊宝剑压住,鸣渊宝剑中的灵力不容他稍有分心,他若分心遁逃,鸣渊宝剑中的灵力贯顶压下,他也难逃寂灭。但好在一鸣也斩不下去,大自在天怎容许诘利摩诃伤在我们手上?若是斩下去了,只怕大自在天也要与咱们翻脸了!”

    众人起大自在天的厉害,都敬畏不已。陆敬新道:“果然很怪异,诘利摩诃乃是恶魔,咱们将他收了,不还省了他的事么?”黄静玄笑道:“大自在天生性自负,诘利摩诃又是他管辖之地所出,他怜悯众生之时也睥睨众生。他的事情,从不容别人插手。大自在天,还是有些人的脾性,七情使然。”陆敬新眼睛四周一望,不再出声。

    黄静玄向诸瞻部洲那广骛无垠的大地看了一眼,道:“各自的天地,各自管辖。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的一方水土,就有一方天地,一方神灵。”灵山门下众人都道:“谨记师尊教导!”黄静玄叹了口气道:“这里本也可以不来。此山不止是两地的分界,也是两个天地的分界。平时若不是有邪魔外道来到这里,都是互不逾界的。平波道长就恪守这一点,我也只带你们来此一回,你们今后也不要再来了。”

    众人对着那浩渺无边的前方看了一阵,都各生感慨。韩一鸣左右一望,只见两边弯弯曲曲的山梁,如巨龙一般蜿蜒伸展,一路之上,雪白的山脊如银线一般铺向远方,不觉心旷神怡,目为之夺。

    山梁之上众人都是感触良多,转眼太阳已到头顶,黄静玄道:“一鸣,你可知先前我为何不让你出手?”韩一鸣摇了摇头,黄静玄道:“只有到了你最紧急的时刻,你的心力才是最强。因而千钧斩的绝窍就在这里,绝不轻易出手,一出手便要有所斩获。”韩一鸣恍然大悟,道:“多谢师伯!”黄静玄笑道:“走罢,咱们回灵山去罢。”转头对赵浩洋道:“师弟,你先带他们回去。我带一鸣去一个地方。”赵浩洋道:“好,那我们就先回灵山了。”韩一鸣给赵浩洋行过礼,也眼看着几位师兄给师伯行了礼,都召出宝剑来,转眼之后,几道极快的白光划过碧天长空,消失在远方,山脊之上只剩下韩一鸣与黄静玄二人。

    黄静玄道:“一鸣,你随我来,咱们先去一个地方,再回灵山去。”说罢,四下里看了一看,指着一个地方对韩一鸣道:“你看见那朵雪莲没有?”韩一鸣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前面白雪覆盖的陡直山壁之上,生长着一朵白花,那朵白花在白雪掩映之下几乎看不分明。若不是生有一圈厚厚的绿色花萼,几乎分辨不出来。

    韩一鸣从未见过这样的花,看上去并不精致玲珑,也不沾染颜色,却格外入目清心,引人心动。黄静玄道:“一鸣,你过去,小心些,连根一起采来,不要伤了根须。”韩一鸣道:“是。”召出鸣渊宝剑来,飞了过去。飞到那朵花面前,才见那朵花花瓣厚实,花瓣白中带些微淡绿,花瓣微有些青涩,花蕊深紫,越发冰清玉洁。轻轻伸手拨开花萼与叶片,伸手去挖土。雪线之上的泥土,都冻得生硬,韩一鸣指尖冻得生疼,但着师伯的嘱咐,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挖了一阵,将四周的泥土都挖松了,估摸着差不多了,左手握住花茎,右手托住花根及下方的泥土,向上一拔,连根拔了出来。

    将那朵花捧在手心里,飞回黄静玄身边,道:“师伯,这样可好?”黄静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很好。一鸣,你可知这是什么花?”韩一鸣摇了摇头:“弟子不知。”黄静玄道:“这是雪莲花。也叫做岗拉朵梅,或者夏规所巴。雪莲花也有几种,最常见的,乃是一种如绒花一般的,花朵极小,十分不起眼。这一种虽说不算少,但也不是是寻常能得见的。好了,咱们还欠一个人情,你跟我来罢。拿得小心些,不要弄坏了。”

    韩一鸣将那朵雪莲小心拿在手中,随着黄静玄飞下山脊,向北而去。飞了一阵,忍不住又回头望去,只见那条笔直的山脊已是天边的一道银线,闪烁光芒,亘古不变。回过头来,只见黄静玄早已飞出去在前方好远,连忙紧紧跟在后面。

    黄静玄御剑飞行极快,韩一鸣全神贯注,跟在后面。这一路飞来,飞了许久,才见黄静玄慢了下来。韩一鸣身在空中,已望见下方是一个小小山岗,山岗上长着一片矮松。他一见便认了出来,这便是紫裳所在之地。

    二人都落下地来,收了宝剑。韩一鸣向手中的雪莲看了一眼,花瓣已经微有些蔫了,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它恢复先前模样,便听黄静玄道:“紫裳道友,黄某特来拜访。”

第一百八十六章 雪莲

    韩一鸣静心一看,只见花田里鲜花开放,无数蝴蝶在花丛之中飞舞,花田之中的花朵,竟全是紫色。或深或浅,或浓或淡,全是无一例外的紫色。这许多紫色的花朵凑在一起,蔚为大观。韩一鸣一生也不曾见过这许多紫色的花朵,也不能象有这许多花开出花朵来,全都同是紫色。站在其中,竟是那样的不切实际,美伦美焕,如梦似幻。

    忽然只听紫裳的声音轻声说了句什么,听不真切。韩一鸣素来见紫裳,见的都是她喜怒无常之状。听她说话,要么便是隐有愤怒,要么便是幸灾乐祸。可是这句听不分明的话语,却是轻脆婉转,温柔有加,竟如同在对自己至亲之人说话一般。韩一鸣一听这样的语气,不禁起自己的父母来。他们对自己说话,便是这般的亲切。这样的语气放在何人身上似乎都是再自然不过,可是放在紫裳身上,韩一鸣不禁有些诧异,紫裳道长也有至亲之人吗?但凡人都是父母生养,手足相护。便算自己没有手足,可是父母,却一定是有的,可是不知为何,看见紫裳,却总觉连“父母”两个字摊在她身上都有些勉强。

    正在胡思乱之间,忽然听紫裳清脆的声音道:“道友何故前来?”话音一落,她已出现在韩一鸣前面。阳光之下,她面带微笑、、紫衣紫眸,衬着身后的花田,肌肤胜雪、容颜绝美、清逸出尘。她一出现,几只蝴蝶就自花田之中飞过来,围拢在她身边,翩翩飞舞。

    黄静玄笑道:“不过小事一桩,何劳道友出来相迎?”紫裳对着黄静玄看了片刻,眼眸中的紫色变幻不定。这片刻之间,她面上的神情也变换不定,微笑隐去,两道秀眉微蹙,面上又是韩一鸣曾见过的那似怒似怨的神情。

    她冷冷地道:“有何贵干?”黄静玄微微一笑道:“我带了两样东西来给你。”说着,自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递过去。韩一鸣一见紫裳变了脸色,早就将眼光望向脚下。只听紫裳淡淡地道:“哦,馥芮!多谢道友,我收下了。”黄静玄道:“我知你广为收集奇花异草,特意收了来给你。馥芮算不得什么稀奇之物,但现今却已不多见了。”紫裳道:“那好,多谢你了。”她口中称谢,语气却是十分冷硬。韩一鸣甚而可以象她那如怒如怨的神情。

    却听黄静玄道:“一鸣,你带来的花呢?也给紫裳道长罢。”韩一鸣先前已将那棵雪莲纳入衣袖之中,此时听见,先悄悄将衣袖拨开些许,向内瞟了一眼,只见那朵雪莲的花瓣虽说微有点蔫了,却也还看得过去。伸手将它自衣袖之中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向紫裳递去。紫裳却不来拿,韩一鸣知她素来都是一阵轻风掠过,便将东西取去,可是这时,却不觉有微风吹过。等了一阵,雪莲依旧拿在他手上。

    韩一鸣忍不住悄悄抬起眼来,向紫裳看去。这一看不禁十分意外,紫裳两眼望着他手中的雪莲,一动不动,双眸睁得极大,眸中微微有亮光,嘴角却紧紧抿着。忽然她抬起手来,一把便把那棵雪莲抢了拿在手中。韩一鸣这才察觉不妙,紫裳樱唇微动,竟是又惊又怒、咬牙切齿!她右手紧紧握着那朵雪莲,拇指在花茎上一按,便将雪莲的花茎折成两折,狠狠扔在地上!

    她喜怒无常本不在韩一鸣意料之外,而她一把便将雪莲折成两折,却很是让韩一鸣惊异。此地放眼都是娇嫩无比的鲜花,开得纷纷攮攮,热闹非常,站在这里早已闻见暗香盈溢,紫裳无疑是个爱花之人。可是此时亲眼见她折断花枝,将那份雪山之上,不为尘世所扰的美丽折断,不由得不吃惊。

    紫裳右手紧紧捏成拳,樱唇微开,双眸闪动,却是牙关紧咬,片刻之后向黄静玄看了一眼,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来:“黄道友,你这是何意?!”她声音冷若冰霜,十分生硬。韩一鸣不寒而栗,向二师伯看了一眼。黄静玄一如往常的温和声音道:“紫裳道友,这仅是一朵雪莲而已。别无他意。”紫裳怒气勃发,恨恨向韩一鸣看了一眼,将手中那朵雪莲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对黄静玄道:“好个别无他意!你存心……要你来醒我么?!你……”忽然间收住了口,睁得又大又圆的紫眸向韩一鸣看了一眼。瞳仁之中全是深得发黑的深浓紫色,她的面色本就极白腻,这时怒气勃发,面色更是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韩一鸣本有些担心她迁怒于己,但紫裳尽管是怒不可扼,却只是对着他恨恨看了一眼,便向黄静玄看去。黄静玄微微叹了口气道:“紫裳,这许多岁月了,你,你老记着那些有什么益处?”紫裳大怒:“我记着不记着,是我自己的事!这与你又有何相干?!你这样醒我,我就是不记着,也难!”她声音微微发颤,与她的目光一样锐利。黄静玄道:“紫裳,你难道不是我是看见了这朵花,特意带来送你么?并不是醒你什么。反而是你看开些,你看见了这样的花,能够欣慰快乐,才是我的所。你为何总是如此呢?你总是记着这些,于人于己都没有益处。”紫裳冷冷地道:“受教了!也多谢了!让你看见这些异样花草,还着给我采来!你们还要回,回灵山罢。路途遥远,我就不请你们进去了!”

    她颇为不客气地下了遂客令,黄静玄只道:“好,那异日有了时机我再来拜访。后有期。”紫裳冷眼相对,不发一言。韩一鸣施了一礼随着二师伯御剑飞入天空,飞入空中,悄悄低头向下望去,只见下方紫裳站在原地,对着地上那朵雪莲,一任风将她的紫衣紫裙吹得翩然欲飞,却始终在原地凝立不动。

    虽说紫裳喜怒无常,韩一鸣却觉她似乎十分可怜。那雪莲花冰清玉洁,哪知到了紫裳面前,竟掀起如此轩然大怒。紫衫在二师伯面前说话,语气都极冷,全无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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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避

    韩一鸣心道:“难道是二师伯得罪过她么?她怎生如此对待二师伯?”可一初见紫裳之时,她便烧了自己的紫桃木剑,似乎也客气不到哪里去,而这怒气也不似是冲着二师伯一人。他毕竟年轻些,也不曾经历过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尾随二师伯而去。

    一路之上,黄静玄默然不语,神色凝重。韩一鸣再是愚笨也知二师伯与紫裳之间并非普通的道友情谊。虽不知紫裳与二师伯有些什么过节,但也知二人之间只怕有些不愉快的过往,只是长辈的事情,小辈哪里敢动问,因而也不发问,只是紧紧跟在后面,向着前方而去。

    正自胡思乱间,前面的黄静玄转回身来,飞快便对着韩一鸣抓来。韩一鸣还不及反应,他已自身边擦过,伸手抓着韩一鸣手臂,便向后而去,快得无以形容!韩一鸣被他揪着手臂,向来路而去,鸣渊宝剑却与他背道而驰。

    寒风扑面,韩一鸣来不及细,先召回鸣渊宝剑来,回头望去。忽然听黄静玄道:“不要回头!”他语气是素来都没有的急迫,韩一鸣不禁一呆,转回头来,只见二人已飞近地面,黄静玄拉着他,头也不回地飞入树丛之中。

    这片树林全是苍天巨木,树冠如盖,在地上投下片片浓荫,阳光自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将林间照得斑斑驳驳。二人落在地上,黄静玄这才松开手臂,抬头向上看去。韩一鸣莫明其妙,见他神情紧张,也不先发问,抬起头来四处看去。

    头顶满是树冠,便是看见天空,也是不大的一片。韩一鸣走到树林边缘,站在一棵大树之下,抬起头来,便向天上望去。天空明净如洗,远远的有几片云朵变幻不定,缓缓飘浮。韩一鸣看了片刻,忽然见天空划过一道金线,虽是阳光明媚,这道金线还是十分显眼,在天空中如流星一般飞快划过,灿然生光。

    韩一鸣经历了这些时候,也知那是有法力高深的修道之人快速飞过天际。只是他不明白二师伯的修行也是颇高了,为何还要远远避开对方?连对方的风头都避之唯恐不及。回头一望,只见黄静玄也看向空中,看了片刻,眉头一皱,低头思索。韩一鸣见那道金光已远远消失在天际,这才问道:“二师伯,那是什么?”黄静玄道:“一鸣,不要问了,有的事情,还是不知为好。”

    韩一鸣道:“是。”黄静玄对着天际又看了一阵,韩一鸣只见他神情十分小心,十分诧异。黄静玄素来沉稳如山,便是面对虫蜃迷津,面对诘利摩诃,面上的神色,都不曾有半分改变。此时却变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被对方发现。

    难道是紫裳道长?韩一鸣忍不住道。但看二师伯每次见到紫裳道长都是以忍让为先,便是紫裳道长有些言语之中的挑衅,二师伯也只是不接她的话头,让她自己去说,却绝无回避之意。那这又是谁?忍不住又抬头向天空看了一眼。

    天空碧蓝如洗,纤尘不染,令人心神安宁,十分美好。那划过长空的金色流星已没了踪影,并不留半点痕迹。只听黄静玄道:“好啦,一鸣,咱们走罢。”话音一落,劈风宝剑已化为一道金虹,带着黄静玄向空中逸去。韩一鸣连忙也招出鸣渊宝剑来,紧紧跟在二师伯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风驰电掣一般,划过天际,忽然只见前面一个极大的云团,云涛上下不停翻涌,云团不停旋转,冲着这边而来。韩一鸣眼看二师伯头也不回就飞入云层之中,大惊失色,不由得跟着也飞入其中。

    云团之中弥漫呼呼风声,周遭雪白的云涛忽起忽落,偶尔自面上掠过,留下淡淡清凉。这云团极厚,韩一鸣在其中飞了一阵,总是飞不到尽头。越向里飞,越听得风声凄厉。这朵极大云团之中,竟暗藏乾坤。他先前还能盯住前方的黄静玄,但云团之中,四周都是茫茫白色,哪里还盯得住黄静玄的白衣,不过片刻,便已失去了黄静玄的踪迹。

    茫茫白色之中,哪里还有方位可辨,韩一鸣四周环顾。从来二师伯对弟子们都是照顾有加,这时却将他抛在这里,令他十分意外。止住鸣渊宝剑,四周看了一阵,还是没有丝毫异常。韩一鸣甚而不知该向何方而去,况且这里似乎也很难辨别方位。停了一阵,不管不顾,依旧向前而去。虽说这个云团极大,但总有尽头不是?不茫无边际罢。

    如此一,倒也安下心来,御使鸣渊宝剑,一气向前飞去。飞了一阵,只见前方的白云渐渐稀薄,透露出淡淡的蓝天来。韩一鸣心中一喜,便向前急飞过去。眼望着那片蓝天越来越大,不禁四处寻找二师伯身影。

    忽然一片阴影自头顶降下,将他个笼罩其中。韩一鸣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巨大的龙头对着自己,别的还未看见,一张巨口首当其冲,对着他直咬下来!韩一鸣大吃一惊,转眼已被那张巨口咬在口中!

    韩一鸣万不料才自云雾之中穿出,便有一条巨龙浮在自己上空。并且对着自己一口咬下,虽说并没有将自己咬成两段,或是咬得四分五裂,但还是惊得魂飞魄散。惊魂稍定,韩一鸣右手食、中二指一转,便向着龙口一指。

    忽然龙口微开,光亮透入,韩一鸣猛然看见脚下踏着的那条舌头上,布满斑斓紫斑,心中一动,大叫:“小乖!”这两个字一叫出口,眼前便是一片光明,他已自那巨大的口中滚了出来,只见那硕大的头颅已不再是龙头,而是一个鱼头。两只黑眼珠都挤到前面来,正对着他,可不就是小乖?韩一鸣与它乍然相逢,狂喜不已,正说话,眼角瞟到一缕金光,如流星一般向这边奔来,正是鸣渊宝剑!韩一鸣连忙收了宝剑,对小乖道:“小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乖说什么,请书友们关注下一章内容。非常感谢书友们的支持,非常感谢!请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为它投票!感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温暖

    乍然见到小乖,韩一鸣有些喜不自胜。小乖偏过头来,一只大眼珠对着他看了一阵,忽然向下坠去,丢下一句话:“你昏头了吗?什么叫到这里来了?”它倏忽不见,韩一鸣倒也不意外,向来它便是来去如风的。但它那句话却更让韩一鸣摸不着头脑,愣了一阵。

    只见前方的碧空之中飘浮着一座高大山峰,座山飘浮在空中,并不显得突兀。山峰青翠碧绿,十分美丽。远远的山顶之上有一座雪峰直插云霄,山腰上有一面蓝如天空的湖泊,蓝得沁人心脾。韩一鸣愣了一阵,忽然醒悟过来,这里便是灵山!灵山,他回到灵山了!

    此时方知为何师伯并不等他,已到了灵山,便不必等了。忽然湖里浪花涌现,小乖长长的身躯浮出水面,对他瞟了一眼,又沉入水底去了。韩一鸣连忙御剑飞下去,落在湖边。只见小乖探出头来,两个嘴角下撇,似是不快。但韩一鸣忽然之间便回到灵山,顿觉神清气爽,哪里在意这些小事,道:“小乖,我回来了。”

    小乖又从湖心浮了起来,一只极大的眼珠对着他看了一眼,又沉入水中去了。韩一鸣连叫了两声都不见它浮上来,不知它又为什么生气了,只好转身沿着小路,向静心院而来。路过丁五厨房,本进去打个招呼,但着自己回来,还未去见过大师伯,便不曾进去。

    这回下山,他行走甚多,脚力旺健,不过转眼,已来到静心院外。隔着院墙,已听得院中静悄悄地。便向翠薇堂而来,还在那长长的木梯之上,已见大师兄司马凌逸对着这边招手。韩一鸣加快脚步,走到堂前。司马凌逸笑道:“师弟,你回来了,快进去罢。我师父等候你好一阵了。”

    韩一鸣走入翠薇堂,黄静玄已坐在椅上,一盏香茶正散发出袅袅茶香。黄静玄笑道:“骁鳐又吓了你罢?它执意要躲在那里吓你一跳,我也拿它没办法。”韩一鸣不禁微微一笑,道:“多谢师伯关心。”秦无方坐在椅上,对着他微微一笑,道:“这一趟下山,果然是益处多多,一鸣看上去也壮实了好些。看来是历炼出来了。”白须白发的秦无方面容十分温暖,韩一鸣心中一暖,上前施了一礼:“大师伯,弟子回来了。”

    秦无方笑道:“一鸣,我已听你二师伯说了,你做得非常好,先下去休息罢。”韩一鸣退出翠薇堂来,只见翠薇堂前那一片碧玉竹长得欣欣向荣,抬头看见头顶的蓝天,湛蓝清澈,简直可以将自己溶入其中,心情一片宁静。

    忽然听翠薇堂内传出话声,黄静玄的声音道:“师兄,这回下山,我没有能将所有的弟子都带回来,实在是……”秦无方轻轻叹息:“师弟,怪不得你。碧玉竹枯萎,我便知有弟子回不来了,凡事都有个定数。何况五师弟也告诉了我些许经过,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韩一鸣还欲再听下去,却再也听不到丝毫声息了,忍不住悄悄回头向堂内看了一眼,堂内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秦无方与黄静玄的身影。

    回到静心院中,只见碧草如昔,白墙依旧,一阵阵静谥自心内透出。静心院还是一如他下山这前那般,初上灵山时的心情却再也没有。那时看什么都觉得意外,好奇,此时只觉得心静。抬起头来,只见九座小山峰一如永恒般飘浮在空中。忍不住御使宝剑,向上飞去。

    飞到聿爱之上,只见逸性非常,几位师兄坐在卢月清门前的树荫之下。有的对着眼前的一花一草瞑思,有的缓慢翻动书页,在徐徐轻风之中,眼前这一幕实在令人陶醉。灵虫、迷津、以及那让人震撼的诘利摩诃,似乎是另一个世间,另一个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世间。遥远得难以到达,遥远得与自身无关。可他又是亲自经历了这些,甚至觉得有些象是一个梦幻。一个潮湿、昏黑、迷乱、却是性命攸关的梦。

    弥蕤、鸾鸟就更加如梦似幻了,只是听说,虽说就存在于他的脚下,但却更加不真实。韩一鸣无法象,在这一座青翠如玉的山峰之上,满地的细草之间,有鸾鸟那不能挽回的一撞,有那凄厉伤感的呼啸。此时放眼四周,哪里还能分辨得出鸾鸟的消逝之地?韩一鸣不禁有些怔怔出神。

    忽然有人对着他道:“一鸣,你在做什么?”声音并不响亮,却一下便将韩一鸣自恍惚之中拉了回来。韩一鸣回过神来,只见师父卢月清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身边。愣了一愣,才道:“师父,弟子回来了!”卢月清笑道:“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跟我来罢。”走入屋中。

    卢月清的屋内仍旧纤尘不染,临窗的书桌之上,几本书被轻风吹拂,书页轻轻翻动,微有声响,却更加觉得心中宁静。卢月清笑道:“坐,一鸣,你下山一趟,实在是好处多多,看来你二师伯的确教导有方!”韩一鸣道:“师父,弟子从前无知,这回下山,虽不曾什么,但总算知道自己从前浅薄无知了!”卢月清点了点头:“能知自己从前浅薄无知,你已是大有进益了。有了收益,就没有白白下山一趟。看来将来我要多建议师兄,让弟子们都多出去历练历练。虽说弟子们总没断了下山历练,但似乎还是去得少了,多去才好!”

    韩一鸣再回灵山,感触良多,只是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只是站在一边,卢月清对他上下打量了片刻,道:“一鸣,你先去歇歇罢。你远路回来,该好好歇一歇。对了,你将无相宝镜还给你大师伯了么?”韩一鸣这时才起来无相宝镜还在自己怀中,道:“师父,弟子这便去还。”卢月清道:“哦,这倒不急。你明日再去还罢,现下你大师伯与二师伯只怕在一起说话。你上不了聿乐,不如明天再去!”——

    韩一鸣回到灵山就要开始他的修行了吗?请书友们关注下一章内容。非常感谢书友们的支持,非常感谢!请喜欢本书的书友们为本书投票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从前

    韩一鸣回到静心院从前住的屋前,轻轻推开屋门,只见屋内还是十分简洁,两把木椅,一张书桌。墙上依旧悬着顾清泉的刀、剑两般兵刃,与从前并差异,可他心中,却总觉有说不出来的异样。走入屋内,将背上的鸣渊宝剑解下来,放在桌上,又将包袱也解下来,放在床上。起小乖来,信步走出屋来,顺着屋后小道,向幻镜湖而去。

    走了不一儿,丁五的厨房已出现在小路尽头,远远丁五蹲在他的宝贝蔬菜边,正拿着一个小铁铲松土。过得片刻,丁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转过身来,对他这边看了看,道:“师弟,你去看小乖吗?”他并没有讶异,韩一鸣见他魁梧的身躯更加肥胖了,起动也似乎越发费力了,便道:“师兄,好久没见了,你可还好吗?”

    丁五笑道:“我又有什么不好?倒是你,这一路上可还好?”对着他打量了两眼,道:“壮了些,好象也长大些了。”他说话平平无奇,却格外让韩一鸣觉得亲切。他才上灵山之时,这位貌不出众,也无甚识,甚而是大老粗的师兄,总是在平平无奇之中给他些许感动和启发。此时他的平淡话语也让韩一鸣感觉十分温暖,韩一鸣道:“很好,多谢师兄关心。”

    丁五两手对拍了拍,将手上的泥土拍去,道:“师弟,你去看看小乖罢。等着,我做了点吃的,你带去给它。”说着走入他的厨房去了。

    片刻之后,拿了一个小包出来,递在韩一鸣手中。平时喂小乖,都是用竹篮装着它爱吃的东西。可是这时只是一个小包,韩一鸣不禁有些担心够不够小乖吃饱。丁五道:“我今天已喂过它了。这个是单为它做的,它似乎在生你的气。”韩一鸣奇道:“它生我的气了?”丁五道:“我喂它的时候和它说起你,它翻了个白眼,就不我了。”韩一鸣奇道:“我才回来,先被它吓了一跳,它倒生气了!”丁五道:“你是不是答应了给它带什么吃的?结果没带来,它小孩子家,最记挂的就是吃,这下子吃不着,自然生你的气了。”

    韩一鸣这才起下山之前去与小乖告别之时,它确实向自己要好吃的东西,自己也应承了它。可是这一路来,风波不断,况且他也不知何时回灵山,也不曾着带山下的东西回来。其实他这一路走来,餐风露宿,大多时候吃的是干粮,并且灵山派弟子下山之后,都是茹素,思虑极多的倒是如何逃得生天,哪里还得起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来。因而这回事,早就被彻底抛之脑后了。此时经丁五一,方才起来。

    这一起来,不由得有些惭愧。丁五道:“师弟,你别同它计较,它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嘴馋些。我给它做了点别的,你带去给它吃罢,反正都是吃的,小孩子不记仇的。你们一路之上,辛苦劳累,吃不安睡不稳,哪里还记得这些。”说着抬头看了看天,道:“你快去罢,再多等一阵,它说不定要发脾气了。”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韩一鸣谢了丁五,拿着那个小包,穿过树林,来到湖边,远远便见湖心一圈圈深紫色的浪花漾开来,小乖却不见踪影。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对着湖心。过了一阵,湖心浪花一闪,一条修长的身影自湖心蹿入空中,阳光之下,那修长身躯上的鳞片都闪耀着金色光芒。

    小乖在空中轻轻扭动身躯,忽然自上而下,正对着韩一鸣而来。韩一鸣本拟它要落入湖中,哪知它向下落来,落到自己头顶,却不再向下落来,那硕大的头颅对着自己,修长的身躯就浮在空中,长尾轻轻摆动。小乖的两个嘴角下弯,两只大眼也是眼珠向上,只让自己看见它眼中一片雪白。

    韩一鸣道:“小乖,我很你,你也我吗?”伸手去轻轻拍了拍它的头颅。两个眼珠向下滑来,对他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又将眼珠翻向上去。韩一鸣道:“小乖,我回来了,你反要生我的气了吗?”小乖又将眼球滑下来瞄了他一眼,立刻又将两个黑眼珠滑向上去。它越是这样,越象个小孩子。韩一鸣忍着微笑,将手中丁五递给他的小包轻轻一扬。

    小乖两只黑眼珠立刻便滑了下来,对着那个小包。韩一鸣将小包解开来,只见其中包着一团米饭,大为意外。原来他丁五既是特意为小乖做的,不知是何等精致的美味,哪知却是一团极其普通的米饭。对着那团米饭看了一阵,不见上面有什么花样,亦看不出其中的玄妙,不知小乖可满意。

    抬起头来,只见小乖两只本来下撇的嘴角,已向上挑起,已是一副欢喜的模样。但丁五的手艺,韩一鸣也亲自领教过了。当下不再怀疑,将那团米饭向上一抛。小乖早已蹿起好高,一口吞下,再落下来,已不再是生气的样子。它问道:“这是你给我带来的吗?”韩一鸣摇了摇头道:“小乖,我没能带什么好吃的回来。这是丁师兄特意为你做的。”小乖也不生气,转身游入湖中,只留下一句话:“我什么都知道,好在你没有骗我!”

    韩一鸣坐在湖边,看着它在湖心忽沉忽浮,悠然自得,心中一片安宁。直坐到红日西斜,才漫步回静心院来。

    回到屋中,顾清泉早已在屋中等候。他似是等了许久,一见韩一鸣进来,便道:“师弟,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韩一鸣道:“师兄,你等我有事么?”顾清泉道:“你下山一趟,看起来是收益颇多。师弟,杜师兄怎么……怎么……”

    韩一鸣也叹了口气,如若说刘欣竹的死出乎众人意料,那么杜青峰的死,就更让人意外,甚而是防不胜防。到之前杜青峰来此间谈笑阔论,恍如昨日,连面目都栩栩如生。只是这却是从前,现今,他是再也回不来了。韩一鸣不禁有些伤感

第一百九十章 终结、开端

    两人相对无言,韩一鸣满心难过,过了一阵,却听顾清泉道:“师弟,你何必如此伤感呢?”韩一鸣大为意外,他与杜青峰相处时候并不久长,亲眼见他化为飞尘,心中的难过难以承受。杜青峰与顾清泉已是多年知交,韩一鸣本以为顾清泉更加难过,哪知抬眼看他却是一派淡然,不由得惊诧起来。

    顾清泉道:“小师弟,你看开些。说到底,杜兄也是有三百来岁年纪了。平常之人,哪里能够活到这个岁数,早就投胎轮回转世几回了。他的一生也不算短暂了,还有什么不通的。经历了这许多岁月,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还有什么是没经历过的?”韩一鸣愣在一边,顾清泉笑道:“小师弟,不是我没有情谊,我也很是惋惜。毕竟我与他相识,也有年头了。修行不是漫漫长路吗?所谓的漫漫长路,你慢慢便能体。活得越长久,这些东西就越该看开才是。何况就算是死了,不还有轮回吗?因而死,并不是人生的终结。或许是个新的开端也说不定。”

    韩一鸣道:“可杜师兄,他并不是死了,而是,而是……”“化为飞灰”几个字,他说不出来,心中总是有些不忍。顾清泉微微一笑:“化为飞灰,是也不是?一鸣,飞灰自由自在,漫天飞舞,到哪里就到哪里,有什么不好么?凡人做而做不到的事情,飞灰却能做到。这又有什么不好么?”

    他信口说来,韩一鸣只得张口结舌,顾清泉说的句句都对。只是韩一鸣禁不住道:“师兄,你,你又是多少,多少……”将“高龄”两个字犹豫了一阵,还是咽下了。顾清泉笑道:“小师弟,我么,也有一百六十多岁了。”韩一鸣虽是早有所料,却还是惊讶不已。顾清泉道:“你很吃惊么?可是跟师尊们,还有许多师兄们相比,我这些年纪根本算不得什么。大师兄便有近五百岁,当然他的修行在弟子中算是出类拔萃了。”

    次日清晨,韩一鸣浇过碧玉竹,将无相宝镜揣在怀中,来到聿乐之上。远远地就见竹浪起伏,竹香与“刷刷”声沁人心肺。秦无方的小屋在竹影之中,越发显得极是寂静。来到门前,木门早已洞开,韩一鸣在门前收住脚步,屋内已传来秦无方的声音:“一鸣,进来。”

    进入屋内,秦无方如从前一般,端坐在竹榻之上,他慈祥的面容,白眉长垂。韩一鸣不禁有些感慨,只叫了一声“师伯”便说不出话来。秦无方笑道:“一鸣,来来,坐下。”韩一鸣在他榻前的木椅上坐下,正要伸手自怀内掏出无相宝镜来,秦无方道:“且等一等。”

    韩一鸣收回手来,秦无方道:“凌逸,进来罢。”司马凌逸自屋外进来,韩一鸣早已站起身来,叫了声大师兄,立在一边。司马凌逸道:“师父,弟子前来交还定心针。”自怀中将定心针取出来,交给秦无方。秦无方接过定心针来,道:“好了,凌逸,你先下去罢。”司马凌逸退出屋外,秦无方对着定心针细细看了一看,才道:“一鸣,你坐。”

    韩一鸣在椅上重新坐下,正要掏出无相宝镜来,却见秦无方将定心针放在食指指尖,轻轻转动了几下,一滴红得发黑的血滴自针尖渗了出来,秦无方右掌平伸,那滴血滴落在他的掌心,轻轻闪动几下,慢慢地变得晶莹剔透。秦无方右掌轻轻掂了一下,那滴血滴跳了起来,韩一鸣此时已看出,那已不再是血滴,而似真成了一块闪烁光泽的红宝石。

    秦无方两指拈着那块红宝石看了看道:“一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韩一鸣愣了一愣,忽然间明白过来,道:“大师伯,这是棒槌灵虫的鲜血!”秦无方微微一笑,道:“说对了一半,再一。”韩一鸣明明见这根定心针扎入棒槌的迷眼之中,后来与诘利摩诃相斗之时,定心针并没有扎在诘利摩诃身上。那么定心针上沾的就定然是棒槌的血了,可是说出来,大师伯又只说对了一半,那还能是什么?

    仔细回当日所见,定心针是扎入棒槌的眼中。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道:“大师伯,难道这是棒槌的灵力么?”秦无方微微一笑,道:“是。这就是棒槌的灵力。”韩一鸣惊异莫明,秦无方道:“定心针是白龙骨练成,穿铜过铁都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这条白龙,这条白龙有近两千年的灵力,灵虫不过八百年,先不论种属,两者的修为已不能相并论,它如何挡得住这一针?”说着将那块凝成宝石状的棒槌灵力在手心轻轻掂了一下,道:“这一下,棒槌的两百年灵力都到了这里。若不是它,你们要出那个虫蜃,还要大费周折!”

    韩一鸣恍然大悟,原来棒槌灵虫瞎了一只眼,骤然间便被定心针汲取了两百年灵力,因而二师伯能够在瞬息间将它的虫蜃破去。秦无方道:“这一点点,便是两百年呀,两百年!”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韩一鸣听大师伯叹息似是颇有深意,不敢插言,只是默默坐在一边。过得一阵,秦无方道:“一鸣,你抬起头来!”

    秦无方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力道,韩一鸣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只见大师伯两眼如水一般清澈。忽然只见那清澈的双眼之中,两点金光亮起,越来越亮,脑中一晕,禁不住瘫倒在竹椅之上。不过是片刻之间,便清醒过来。坐起身来,秦无方已长长叹了口气。

    韩一鸣莫明其妙,忽然起无相宝镜来,伸手自怀中取出无相宝镜来:“师伯,这是无相宝镜,特来送还。”秦无方并不伸手来接,只是对着一处怔怔出神。韩一鸣也不敢出声惊扰,只是捧着宝镜,站在一边。

    良久,秦无方道:“一鸣,你的无相宝镜可有什么变化么?”他的眼睛并没有对着这边,而似看在了一个遥远而又虚空的地方,但韩一鸣毫不怀疑他能看见无相宝镜镜面之上的空空如也。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显现

    韩一鸣正说诘利摩诃伸手插入自己胸膛,无相宝镜之中的碧水莲花无了踪影。却见秦无方抬手轻轻摇了两下,也拿出一面铜镜来。韩一鸣一看便认出此乃无色宝镜。无色宝镜与无相宝镜看上去一般无二,只是无色宝镜比无相宝镜大了一圈。韩一鸣这一路来,无相宝镜早就细看过无数回,闭了眼睛都能将上面的花纹说个清楚明白了,这时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让他吃惊的是无色宝镜中本该是碧波荡漾,镜面上有一朵小小白莲花飘荡。此时却是乌沉沉的,碧波与莲花都没了踪影,无色宝镜也如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铜镜一般,只是镜面光滑,凑近了看,也映不出人影来。

    对着无色宝镜,韩一鸣吃惊呆愣了一阵,抬起头来,却见秦无方两眼望着自己。韩一鸣说不出话来,慢慢将手的无相宝镜递到大师伯面前,两面铜镜都一般无二,再映不出人影来,其中的碧水莲花亦没了踪影。秦无方神情肃穆,对着无相宝镜看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韩一鸣道:“师伯,弟子不慎,弄坏了无相宝镜,请师伯责罚!”

    秦无方淡淡地道:“你可知无相宝镜是何物?”韩一鸣摇了摇头,又道:“不是铜镜么?”秦无方微微摇头道:“你尚不知此物是何物之本来面目,如何能弄坏?只怕让你弄,你也弄不坏它。此事必有缘故,只是我也不明白,你就更谈不上责罚了。”韩一鸣奇道:“难道不是弟子弄坏的么?”秦无方道:“不是。”韩一鸣道:“那是诘利摩诃弄坏的罢。”秦无方又摇了摇头,道:“诘利摩诃虽是魔中之魔,但,他也不能弄坏此镜。”

    韩一鸣道:“师伯也知道诘利摩诃?”话一出口,便觉不妥,二师伯曾说过修道之人大多听说过诘利摩诃,大师伯怎不知?秦无方微微一笑,道:“我曾听说过他,毕竟他魔力强大,法术异样,名声四扬。不过我却是从你眼中看到了他。”韩一鸣愣了一愣,秦无方道:“我在你眼中已看到了你下山之后看到的所有,因而我也识得了诘利摩诃。”韩一鸣困惑不已:“可若不是他,便没人再碰过无相宝镜了,弟子实在不出是谁弄坏了宝镜。”秦无方道:“一鸣,此事连我都不明白,你不知其中的关键,如何能明白?”说着伸手将韩一鸣手中的无相宝镜收了,又掂起定心针来看了看。韩一鸣道:“大师兄还用定心针救了我一回的。”秦无方淡淡地道:“哦!那是他该做的,他不是你师兄么?”

    韩一鸣察觉大师伯与下山之前不同了,他下山之前,秦无方亲切和蔼,回来之后,便觉有些异于从前。此时方看出来,大师伯眉宇之间有着说不出来的些微焦虑,韩一鸣甚而怀疑是否是因自己弄坏了无相宝镜,而让师伯心忧。不敢再言语,站在一边。

    他在一边诚恐诚惶站了一阵,秦无方也不再说话,只是对着前方出神。韩一鸣不敢私自走开,只在榻前站着。过了一阵,秦无方抬起头来,道:“一鸣,你坐。”韩一鸣坐在椅上,秦无方道:“这些时日以来,我思虑过多,因而总是出神。”韩一鸣道:“是,大师伯请多加保重。”

    秦无方微微一笑:“你回来了,也有了自己的法,这样很好。一鸣,下山去多了些经历,未免就有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望你细看,多,凡事多一,总是周详些。”韩一鸣立起身来,道:“是。”秦无方道:“许多事情,无法在片刻之间与你说得清楚明白。并且千头万绪,便是说,也难以顺。还是将来再说罢。一鸣,你自己不要胡思乱,凡事往往到了最后,才露出本相。无相宝镜也是如此,你不要老是将它放在心里。”韩一鸣道:“可是,师伯,宝镜的确是在弟子手中坏了的。”

    秦无方微微一笑:“你这孩子,还真是认死。”韩一鸣道:“弟子没有修为,当初这宝镜若是交与大师兄,就不坏了?”秦无方哈哈一笑:“一鸣,你真是孩子气。”摇了摇头,道:“也怪不得你,我都不能看透的东西,你怎能看透?”停了片刻,又道:“无相宝镜,交与你大师兄与没交无异。他用不了这宝镜,拿在他手中,有何意义?而拿在你手中,至少有了几回作用,这难道不比空放着一面宝镜强吗?宝物固然可贵难得,可若是只能做为陈设摆件,便成了物件,失去了宝物的意义。没有了性命,宝物也就不是你的了。何况,无相宝镜助了我灵山弟子这许多,我已很是意外了。这就是所谓的,用在当用之时。”

    一时之间,韩一鸣豁然开朗,道:“多谢师伯教导。”秦无方淡淡一笑:“好了,你先回去罢。你可以多去看看骁鳐,它现今时不时在龙身与鱼身之中变换,也是十分奇异。”韩一鸣道:“是。”秦无方微微一笑,又低头沉思,韩一鸣退出屋来。向着聿爱而去。

    聿爱之上,卢月清正与几名弟子围坐谈论,见韩一鸣来到,站起身来,道:“一鸣,你随我来。”韩一鸣叫了一声“师父”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内。卢月清在木椅之上坐下,道:“一鸣,你虽是我的弟子,可我却没有教导过你什么。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下山之前,在灵山不过呆了十来日,下山一去半年有多,倒也是好事,长了见识不说,也得你二师伯悉心教导了许多。不过你对本门的所知,还是有限,我来给你讲上一讲。”韩一鸣道:“多谢师父。”

    卢月清道:“你也坐罢。”他手一指,一张木椅已出现在韩一鸣身边。卢月清道:“一鸣,你的二位师伯可曾与你说过本派的渊源?”韩一鸣摇了摇头:“只有二师伯曾说过咱们灵山派是集大成的门派。”卢月清点了点头道:“是了,你可知何为集大成?”韩一鸣摇了摇头道:“弟子无知,请师父恕罪。”

第一百九十二章 震颤

    卢月清微微一笑道:“一鸣,你不用如此拘谨,从容些岂不更好?不过或许过些时候,咱们相处的时日久了,就好些。”顿了一顿道:“所谓集大成,是指咱们灵山派的修行方式,是集合了多种修行方式的精妙成果而成。”韩一鸣吓了一跳,道:“师父,咱们灵山集合了多种修行的精妙成果吗?”卢月清笑道:“怎么,你不信么?”韩一鸣实难相信,看着卢月清,说不出话来。

    他不出声,他心中的疑惑卢月清已是再明白不过,只是笑道:“这绝非夸大其辞,你们的师祖,我与你诸位师尊的师父,从前便叫做灵山之祖。必你也知道灵山便是因他而成,本派也是因他而起的了。师父在修道之人中,天份颇高,他老人家遍读儒、僧、释、道各家典籍,融贯通,又经过多年的参悟,集这些典籍之中的所成,自行修道,最终成为一派鼻祖。因此,灵山派乃是积大成之派。一派之中,结合了这许多大家的精华,自然厉害非常。也因此,灵山弟子修行便如近水楼台一般。便是大家同时修行,灵山弟子的道行都比别派的弟子都要高出许多1

    韩一鸣听得入神,忽然起大师兄司马凌逸来,韩一鸣自认没多少眼力,但大家与诘利摩诃生死相拼之时,司马凌逸便带着几位师兄与平波门下几名弟子独挡一面。不说别的,大师兄一人之力,化解了不少诘利摩诃的凌利攻势。在韩一鸣看来,大师兄所出之力,并不比平波道人少。他边听边,不禁点了点头。

    正在出神,却听卢月清道:“一鸣,你下山一趟,已是了许多东西。灵山之道,在于领悟。了多少不见得有用,只有领悟了,才真正有用。你领悟了什么呢?”韩一鸣愣了一愣,这一路之上,无事之时甚是平淡,有事之时,却是风起云涌,逼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他本不是聪明之人,这领悟,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卢月清手拈胡须,微笑听他回答,韩一鸣哪里答得出来,正在额头出汗,巴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之际,忽觉脚下一阵震颤。韩一鸣愣了一愣,抬起头来,卢月清已变了脸色,韩一鸣向门外看了一眼,不见异常,再向师父看去,卢月清已站起身来,对他道:“一鸣,快跟我来1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韩一鸣眼前一花,耳边风声呼呼,卢月清已带着他飞出了小屋。卢月清拉着他,已飞速向着灵山背后而去。远远地,只见前方一条金光,蜿蜒曲折,在自幻镜湖中升起。卢月清飞得极快,转眼已赶到那道金光身边。不怒自威的巨大龙首已自二人面前滑过向上而去,两条长须泛着淡淡金光,一对灿然金光的瞳仁睁得滚圆,正对着上方的天空。后面是那修长漂亮的龙身,正在弯曲,要向上飞去。

    卢月清左手拉着韩一鸣,右手拇指食指对扣,对着龙首一指,如意环带着淡淡光华自他袖中飞出,飞速旋转,拦在龙头之前。韩一鸣早已瞥见那龙背之上巨大的红、黑二色斑点,惊道:“小乖1小乖回过头来,怒目圆睁,张口露齿。卢月清眉头一皱,道:“骁鳐,你先下去1

    小乖不屑一顾,转过头去,向另一方游去。卢月清道:“一鸣,你自己下去,在湖边等着1反手一指,如意环“嗖”地一声,也飞了过去,又拦在小乖前方。韩一鸣招出鸣渊宝剑来,御剑落在幻镜湖边的草地上,抬起头来,只见师父拦在小乖前方,似是说了句什么。他努力要听分明,却哪里能够,毕竟相距太远。只见小乖长尾四处甩动,头上尾下浮在空中,不时变换方位,从师父身边穿过。但无论它如何换方位,师父始终拦在它前方。

    忽然小乖长尾一甩,一阵劲风吹过,幻镜湖泛起道道波纹,向湖边推来,韩一鸣站在下方,都觉风自上向下吹来,抬头望去,只见小乖的长尾已扫在卢月清的如意环上!韩一鸣大吃一惊,虽说他不曾见过小乖与诸位师尊在一起的样子,但上回大师伯召唤它时,它即招即到,并无不快之举,显然十分听话。可此时它的长尾拍在卢月清的如意环上,拍得卢月清的如意环有些变扁。不过瞬间,如意环又是正圆,在阳光之下发出淡淡白光。

    忽然一人凭空出现,站在了卢月清身边。素衣银发,正是秦无方。便是此时韩一鸣又觉脚下震颤起来。小乖长尾一摆,张开口来。韩一鸣大吃一惊,生怕它将二位师尊吞下肚去。好在它只是张开巨口,并没有吞咽,也没有声音,可韩一鸣却觉脑中一晕,眼前一花,身子一晃,踉跄几步,这才站稳。却见二位师尊都宁立不动,忽然秦无方伸出右手来,对着小乖面前一引。韩一鸣在下方只见他的右手大放光明,两个明晃晃的圈子自他掌心飞了出来。

    那两个圈子一飞出来,便急遽变大,在空中翻转了两下,已套在一起成了个球形,兜头对着小乖便罩了下来。小乖甩头摆尾,却已被那圈子圈住,挣扎不出来。秦无方双手对搓两下,那个圆圈便小了下来,再搓得两下,已小得可以在手中。韩一鸣惊诧之极,小乖也随着变小,却在其中左冲右突,只是冲不出来。那圆圈并不厚重,甚而有些单薄,韩一鸣有些担心小乖用力过猛将那色若冰雪的圈子碎成无数碎片,而事实却是小乖突不出来。秦无方伸手一抓,将那个圈子与圈在其中的小乖抓在手中,向着卢月清手中一塞,道:“去1卢月清转过身子,飞速消失在山后。

    韩一鸣正在莫名其妙中,只见秦无方伸手在面前飞快写了几个大字。他指尖白光闪烁,几个字写完,都轻轻浮在身面前,韩一鸣看得分明,乃是“云开雾散”四个字。秦无方写完这几个字,凝神站立,片刻之后,只见那本来晴朗无云的天空之中,现出一个人影来——

    这个人是谁,将在下一章内讲述,请书友们关注下一章内容。从这里开始,的确如书友们所料,要开始解谜团了,只是谜团太多,是慢慢解的,而故事也在往前发展,所以不一下全部解开。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请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为它投票吧!感谢!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雪山、飞瀑

    这人仿佛是一直站在那里,此时才现出身来。他也是一身白衣,凭风而立,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势,压得韩一鸣有些透不过气来。那人的一袭白衣与灵山派的素衣千差万别,灵山派的素衣简朴到了极点,并非白得耀人眼目,而是有些淡淡的月色。有了比较,韩一鸣心道:“这就是月白色罢。”而那人的白衣,却是白如霜雪,白中仿佛还透出淡淡的冷光。他凌空而立,身上的白衣也如日月一般散发出清冷光辉。

    忽然那人已出现在韩一鸣面前,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已从那高高的天空落到了地上。可韩一鸣并没见他落下来,只是见他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竟似不比那大自在天来临时缓慢,越发惊异,不知此乃何方神圣,心中有些惴惴。这人面目十分英挺,鼻直口方,英俊异常。他面上的肌肤都透出淡淡的清冷光辉,真如同冰玉一般。他两眼对着韩一鸣扫了一眼,韩一鸣只觉他的目光凌利非常,虽只是一瞟而过,却让自己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悸,避开了他的目光。

    秦无方也落了下来,正落在那人面前。他躬腰行礼,韩一鸣又是大吃一惊,心道:“大师伯都对他行礼,难道这人竟是祖师么?”他上了灵山,只是听过师尊们起祖师,并不曾见过祖师,此时有了这个念头,惊奇之下,反倒愣愣对着那人打量。

    那人四周一看,冷冷地道:“我连敲你两回山门,你才将山门打开,如此怠慢,是何用意?若是我三回敲不开,你难道不怕我一怒将你灵山上下毁个干净么?1韩一鸣一听此言,又是大吃一惊,此人出言如此张狂,又言到将灵山上下毁个干净,便不是师祖了,可大师伯为何如此恭敬?

    秦无方对弟子向来都和蔼可亲,对别派的道友也是礼敬有加,但韩一鸣自来不曾见大师伯是这样的恭敬,心中越发奇怪:“这到底是何人?”好似听到了他心中所一般,那人回过头来,对韩一鸣看了一眼。他的双眼一望过来,韩一鸣就觉一阵寒冷自心内透出,冻得他瑟瑟抖索。只听秦无方道:“小徒无知,冒犯尊驾,还请尊驾不要在意。”

    那人冷冷地道:“我岂与他一般见识?我不过是看了他一眼而已。至于他修行低微,不能抵挡,便不关我的事了。”秦无方道:“是。多谢尊驾留情。在下不知尊驾大驾光临,有失迎迓,请尊驾勿怪1

    韩一鸣已冷得牙关都“的的”作响,却听那人道:“你灵山的结界做得很不一般,连我都不能擅入,难不成你灵山之上,有什么不能见人东西么?”秦无方道:“此事从何说起,我灵山之上,有些什么,尊驾不是一目了然么?”那人抬起眼来四处一望。

    他四周望了一望,便对韩一鸣望来。韩一鸣本来低头颤抖,他一望过来,却是无端便知道了,抬起头来向他看了一眼。哪知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山石飞瀑,如同亲眼所见。韩一鸣大吃一惊,这些山石飞瀑都飘逸出尘,隐约有些雾气,看上去毫无疑问是灵山所有,只是却不是他曾见过的。灵山上的飞瀑他曾见过一处,清亮婉约,不染尘埃。而此时他脑海之中闪现过的飞瀑却是高不见顶,十数条白练自白雾之中、青苍色的绝壁之上悬挂下来,虽不见宽阔,有的也只是一条银线,却是惊心动魄,壮美异常。

    忽而脑海中闪现瀑布的尽头,乃是云雾缠绕的山顶,大片青苍色的险峻山壁,与他曾见过的草木郁郁葱葱的灵山大相径庭。猛然山顶的云雾散开,韩一鸣惊异之极,这哪里是山顶,这不过是一道极高的山梁,如他亲见的那长着雪莲的山梁一般,高耸入云,险峻深邃。而这道山梁之后,一座雪峰,和它下方苍凉山脊之上的几道冰瀑,霍然跃入韩一鸣眼中。

    那座雪峰冷峻陡峭,峰顶尖锐,直指天际。迷朦的云雾环绕山腰,雪峰如剑一般闪烁寒光,在云雾之中若隐如现。韩一鸣早已呆在一边,不知自己是身处幻镜湖畔,还是已到了那雪峰之前。举目所见的七色植株告知他身在幻镜湖畔。而自心底骨内透出的冰寒之意,又让他觉得自己已到了雪峰之上,与冰瀑两两相望。

    然而不止于此,韩一鸣只觉自己还在向上飞去,那雪峰之上的点点雪花已扑面而来,自心底而起的寒冷也难以抑止。眼前一阵迷茫,似乎已穿入风雪之中,耳边全是凄厉的风声。韩一鸣莫明所以,却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雪峰越来越近。

    便在此时,雪峰之巅出现一团雾气。那是一团晶莹通透的雾气,其中似乎有星光透出,有星云流转,忽然那团云雾向这边扑来,韩一鸣还未及反应,脑中已是轰响不绝,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狂吼了一声。这声吼叫似乎无声无息,又似乎震天动地,无声无息是因韩一鸣耳边并无声息。而震天动地则是因他心中震动,个躯体之内,都有那声轰响回旋激荡。这轰响侵袭他全身,震动得他摇晃不止。

    忽然眼前一亮,身上的寒颤消失无踪,韩一鸣抬起头来,只见那白衣人依旧站在秦无方对面。他冷冷地道:“原来你灵山还有这一手1秦无方微微叹息,并不言语。他看了一看,道:“我的来意,你俱已知了,此事若成,你灵山犯此大忌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你灵山若还是一如从前,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1他本就语调冰冷,说到后来,每一个字都如一块寒冰,让韩一鸣自心底冷了出来。

    他说完这话,一道白光闪过,极亮而又极冷,一闪即过。白光闪过后,那人也没了踪影,只有秦无方站在一边,若有所思。韩一鸣站了片刻,确定那人已不在面前,正说话,只觉身上一阵恶寒,再也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颤抖不已——

    小韩怎么样了,这人又是来干什么?请书友们关注下面的内容,非常感谢书友们的支持,非常感谢!请喜欢这本书的书友为它投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哭泣

    秦无方飘然而至,对他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胸前一按。韩一鸣颤抖之中,只觉身内的恶寒都疯狂旋转,扫荡他躯体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向他胸口凝聚而来。突然秦无方起手来,韩一鸣只觉胸前有什么欲突破出来,低头一看,随着大师伯手掌起,自己胸前慢慢突出一根映着阳光,漾出彩虹的冰柱。不过两寸来长,小手指粗细。

    冰柱自他体内脱出来,他身上立时暖和起来,但他才冷颤之后,一暖,便有些恶心。秦无方伸手自旁边摘了不知什么草来,在掌心搓了搓,递到他嘴边:“一鸣,吃下去。”韩一鸣张口将那草咬在口中,一股极苦的味道弥漫身心。

    韩一鸣自来没有吃过这样苦的东西,但此时这草一入口,心中的烦恶便少了许多,强忍着那苦味,用力嚼了几下,直着脖子,将那团草吞下肚中。片刻之后,一团暖气流蹿全身,向上升起。韩一鸣坐起身来,正要说话,腹中一阵紧缩,张口吐出一口紫黑色的东西来。

    那东西吐在地上,像水,却又不是水。秦无方道:“好啦,吐出来就好了。何苦如此之毒?”韩一鸣奇怪之极,但身上不适却已消失无踪,对着看了片刻,不能分辨到底是什么,忍不住问道:“师伯,这是什么?”却不听秦无方回答,抬起头来只见秦无方对着那一望无际的蓝天出神。韩一鸣哪里敢打扰,站在一边,连声息都不敢出。秦无方站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一抹,“云开雾散”四个字慢慢自碧空之中浮现出来。秦无方看了一眼,伸出手指,在每一个字上轻轻弹了一弹,轻轻的几声轻响,如裂冰破玉一般,四个字都碎成无数小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无方面色凝重,韩一鸣自来也不曾见大师伯的面色是这般沉重,不敢出声相扰,站在一边。此时他身上不适已一扫而空,心中奇怪那白衣人是何人,怎能一句话便让大师伯如此思虑沉重?正在间,只见人影一闪,卢月清已出现在湖边。

    卢月清四周一望,对秦无方道:“师兄,怎样了?”秦无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咱们先回去再说1转头对韩一鸣道:“一鸣,你留在这里,与骁鳐做伴。它,唉1卢月清道:“师兄,我没将骁鳐带过来。”秦无方道:“你去将它带过来,让一鸣陪着它,只怕好些。”卢月清道:“也是。”说罢,身形如轻风一般向山后飘去。

    不多时,卢月清又出现在湖边,手中捧着那个圈子。韩一鸣远远便望见小乖在圆环中,它十分愤怒,甩头摆尾,只是不论它如何挣扎,终始被困在那个单薄的圆环之中。秦无方伸手在圆环上一弹,“啪”的一声轻响,两个圆环都自小乖身周滑脱出来。小乖迎风长大,片刻之后已是身长十数丈,龙首之上,一双金色的眼珠突出。它昂首向上,便要飞向那一碧如洗的蓝天。

    秦无方道:“骁鳐!你不能离开灵山,你若是硬要走,我不拦阻。但你若能飞出这块天地的话,我便让你离开。”小乖两只金色的圆眼对着秦无方看了一眼,它瞳仁之中两片风雪飘荡起来,巨口张开,龙须翘起,连身子都弓了起来。秦无方伸出手掌,掌心之上两个如冰似玉的圆环轻轻翻滚。

    对恃片刻,秦无方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小乖与秦无方之间的草地上,长草被吹得如波纹般四散开来。秦无方默默不语,两眼看着小乖,片刻之后道:“你一定要如此固执么?”小乖一动不动,此时韩一鸣耳中已听到凄厉的风声,要叫小乖,却是叫不出来。

    又过得一阵,秦无方微微一笑:“你如此固执,要试上一试,那便试罢。休说我不曾醒过你。我不用困龙圈对付你,你若飞得出去,便去罢1小乖那弓得紧紧的身躯忽然一伸,箭一般弹上空中,转眼已变成小小一道金光,飞入天幕。它这一弹快得不可思议,只能说是早已蓄势待发,才能有如此快捷的去势。韩一鸣看着它消失无踪,心中一阵惘然。

    忽然幻镜湖湖水如开了锅一般翻滚起来,自湖心起,一个个极大的水泡泛起,一的水波涌现出来。本是天空般碧蓝的湖水转眼间就浓黑如墨,洁白浪花直泛到湖边,拍打在岸边,发出响亮的“刷刷”声。韩一鸣早知幻镜湖湖水变幻莫测,并不意外。只是抬头向已没了小乖身影的天空看去。

    猛然间,一道华光自湖心透出,直刺天空。耀眼生花,韩一鸣不得不眯起了眼,那道华光只如昙花一现,片刻之后眼前又是如常。韩一鸣正在莫名其妙,只听头顶传来呼呼风声,抬头一看,一条长长的身影自天空坠落,转眼已落入湖中,激起好一片一人多高的浪花。

    韩一鸣惊愕不已,片刻之后,湖心跃出一个小孩子来,满身鳞片,对着他们望了一眼,放声号啕。秦无方叹了口气:“一鸣,你留在这里陪骁鳐说说话罢。”韩一鸣向湖心望了一眼,小乖早已又没入湖中,但那放肆的哭声却穿透湖水,传到了他的耳边。秦无方又向湖心望了一眼,微微叹息,摇了摇头,对卢月清道:“师弟,咱们走罢。”二人一起转身,消失不见。只剩下韩一鸣呆呆站在湖边,还有就是小乖那响彻天地的哭声。它哭得十分伤痛,听在耳中,十分难受,连天色似乎都暗了下来,湖面上风声也凄厉紧凑起来。

    在湖边站了一阵,小乖始终不曾自湖心出来,而它的哭声,无比沉痛,又无比响亮。听得人心中难受,韩一鸣在湖边站了许久,才听到那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既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只能愣愣站在湖边——

    小乖遇上什么了,哭成这样?请书友们关注下一章内容,非常感谢书友们的支持,非常感谢!我不因为凑字数而码字,我只因情节故事发展而码字,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码多少字。解开前面谜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要依故事情节来解,希望大家谅解。请喜欢这本书的书友们为它投票吧,感谢!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伤心

    小乖的哭声越来越低,天空也重新明亮起来,湖面上的凄厉风声也渐渐止息,韩一鸣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低头一看,一匹小小白马自自己衣摆下跑了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小白马悄悄跑到了他的脚边,之前韩一鸣都不曾注意。此时事事皆休,小白马跑了出来,便注意到了。

    它跑开几步,回过头来,向韩一鸣望了一眼,又止住了脚步。它一对明亮的小眼睛对着韩一鸣看了一眼,便向旁边的一朵野花望去。韩一鸣叹了口气,明知它是千年灵芝,已是千年道行,可是见它这样,还真如一个孩子一般,无忧无虑。蹲下身来,摘了那朵花,向前伸出去。小白马没有丝毫犹豫,四蹄放开,奔到他面前来,咬住一片花瓣,大嚼起来。韩一鸣瞬间有种被信赖的酸楚,他已没有了亲人,凡人的一生都在那天下午失去了。却没到在这里,在这千年修行的灵芝身上,体味到本来已不再有的凡俗情谊,一时之间,眼眶湿润。

    过了一阵,小白马吃完花瓣,小小的黑眼睛对着韩一鸣,如一个孩子一般。韩一鸣又摘下一朵花来,小白马向他挨来,韩一鸣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它的头顶。小白马乖乖让它抚摸,片刻之后,它向韩一鸣手上舔来。韩一鸣猛然不能被它舔中,将手抬高,道:“好啦,你不能舔我。吃东西罢。”

    小白马身形矮小,便是三匹小白马叠在一起,也未必能舔到韩一鸣的手。它“呜呜”了两声,韩一鸣将花送到它面前,它却转身就跑,钻入草丛中去了。这一下大出韩一鸣意外,呆了一阵,不知所措,抬起头来,阳光之下,碧波之上,一个小童正看着自己。

    他披着一身淡淡金色的鳞片,冷冷看着韩一鸣,他的目光之中没有龙首时的风雪飘渺,却是冷淡到了极点。韩一鸣呼吸略有些凝滞,小乖冷冷地道:“哈哈,你伤它的心了!哈哈1他的冷笑让人自心内寒了出来,韩一鸣怔怔看着他。

    小乖咬牙切齿地道:“灵山!哼哼!灵山!我终有一天要让这里土崩瓦解,不复存在!终有这一天!看你们如何阻拦我1说罢,翻身入水,再也不出来了。韩一鸣在湖岸边直站到太阳偏斜,腹中饥饿,都不见他出来,韩一鸣虽不知今日事件的来龙去脉,便见他自高高的空中落下来,也知异常,因此坐在湖岸之上,寸步不离。

    一直守到下午,都不见小乖出来。丁五来过一次,着偌大的篮,肥胖的身躯有些笨拙,在韩一鸣身边坐了一阵,均不见小乖出来。眼看红日西斜,丁五先行回去,将竹篮留在湖边。韩一鸣数次揭开竹篮上里包裹着吃食的荷叶,让香气四溢出来,而小乖却无动于衷。任湖水色泽变幻,他却再也不冒出头来。

    天边泛起一丝红霞,韩一鸣不得不回静心院来。他将那竹篮放在湖边,走到树林边,回头去望,后面湖水平静无波,湖边一只竹篮孤伶伶放着。走到山梁上回头再望,依旧不见动静,不知小乖出来吃了不曾?看这情形,他是不出来了。

    回到静心院中,院内众师兄一如从前,各自说话。唯一不同的是,再没有人对他侧目而视、指指点点了。或许是他下山之后,师尊们重新饬过。也或许是与他一同下山,朝夕相对的师兄回来,说了他与别人并无不同的言语,让别的师兄们再不从前往事。不论如何,结果是他如释重负。虽说此时他未必再如下山前那般害怕别人闲言碎语,但没了这些烦恼岂不更好?

    来到屋前,还未进门,便见顾清泉正将挂在墙上的刀剑两般兵刃取下。听他进门,顾清泉回过头来笑道:“小师弟,我正等你呢。”韩一鸣走入屋内,道:“师兄有何见教?”顾清泉道:“我是问你,你下山时都带了些什么?我带上我的刀剑可好?”韩一鸣一愣,顾清泉却是满脸堆欢,显然甚是开心。

    顾清泉对他看了片刻,笑道:“师弟,你愣什么?我也要下山去了1韩一鸣“哦”了一声,顾清泉笑道:“我自上山来到如今,就下过两回山。也很出去走走,只是自己修为低下,不能如大师兄那般独挡一面,常常下山,看在眼中很是羡慕。不知何时才能如大师兄一般来去自如,因此今日师父对我说过几日就要派我们下山去了,真是令我意外之极呀。哈,我尘心动了,师弟莫笑,毕竟我也有几十年不曾下过山了。俗话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呀。我总下去看看,可惜总没有这个机。”他喜形于色,韩一鸣也颇为他高兴,微微一笑:“恭喜师兄了。”

    顾清泉笑道:“有什么可恭喜的1韩一鸣道:“得偿心愿,也是喜事。”顾清泉笑道:“我只能说同喜同喜,你也同去的,有什么可恭喜的。不过大家一路上相互照应,谈天说地,倒实在是快活事一桩。”

    此言一出,韩一鸣大吃一惊,他才回灵山两天,便又要下山了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望着顾清泉。顾清泉道:“师弟,你愣什么?三师叔还不曾与你说么?这番下山,灵山能去的弟子都要跟去,六位师尊,有四位要去。自三师叔起,到白樱师叔,还有师姐们,都要一同下山去。怎么?你果真不知道么?”

    韩一鸣愣了一阵,才答道:“我,我没听师父说起。怎么,我也要去么?”顾清泉道:“是呀,灵山弟子,除却丁师兄,还有几位与丁师兄一起术修的师兄师姐们外,都是要去的。便是师尊们,也是能去的都要去。”韩一鸣奇道:“大师伯不去么?”顾清泉道:“我师父素来是不下山的,但凡师尊们下山,他老人家都是在山上留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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