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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魔传全文阅读

作者:匪兵兵     道魔传txt下载     道魔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六七、善变

    正要开口说话,元慧已道:“多谢师弟相信我,并非我要卖这个关子,不爽快说与师弟。实则是此事我记得不多,起始之时,我是什么都不记得。过了十来年,想起来些许,却是在梦中梦到,大声叫喊。醒来后历历在目,问过我师父,才知道那便是我不记得的时刻。只是这样的梦,或许十多年会有,也或许二、三十年才有一回。便是到如今了,我也才梦到过五回,并且是支离破碎,难以拼凑在一起。这更加令人迷惑了,要么一点不知,要么就是知道得清楚明白才好。这样一知半解,很让人悬心。”

    韩一鸣万不料他是这样的,那么比之自身,他更加难过了。自身对那时刻是知道得明明白白的,只是说不出来罢了。虽说不知晓那魔星的来龙去脉,也问不出来。但他与自己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再清楚不过,并无遗漏,而元慧,却是只知道一鳞半爪,便知再也不用问了,问也无济于事!

    元慧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师弟,我曾听我师父说过,但凡常人遭遇到魔星之后,都会有异于常人之处。我也曾请问过明晰师兄,听说他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我自己还能想起来的,零碎得无法拼凑!无名根本不必去问,他常常是数年都不吭一声的。你呢?我也不必问了,你那日一开口,我便知你也有疑惑,或许咱们都注定就是要残缺不全的!”

    韩一鸣不由也心生感慨,从此后再也不用去想这许多。毕竟他已经死了,虽说死得蹊跷,但总是死了。便是如今的自己去面对当时的情景,只怕也不能将那结局改变分毫。不禁叹了口气,却听元慧又道:“我就这样等着,等着有朝一日能这些梦都连接起来,等到那时,还会有什么不明白么?不会了罢!凡事都会有明白的一天,不是么?”韩一鸣不禁道:“师兄说得有理。”元慧道:“师弟,你叫我一声师兄,我也当你是师弟,便请师弟往后不要再躲避我了。”韩一鸣不禁面上一红,从来大师兄都为自己挡元慧的驾,哪知元慧也看得清清楚楚。当下道:“师兄勿怪,是小弟无礼了,还请师兄原宥!”

    元慧一笑:“不必挂怀!告辞!”转身离去,韩一鸣松了口气,正要走开,忽然一个人凭空自身边走出来,两道剑眉微锁,对着元慧的背影沉思。韩一鸣先是毫无防备,吃了一惊,但却见那人是四师叔陈蔚芋,一惊之后,放下心来。

    陈蔚芋两眼对着元慧背影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韩一鸣不由得也对元慧的背影看了两眼,但见他身形挺拔,一身灰衣,却看上去干净爽利,衣袂翩然,颇有些出尘之态。但想他的修为也比自己高深,有这点出尘之态实在不算出乎意料之外。韩一鸣本就十分向往师长们的出尘之态,此时见元慧背影中也有飘然之态,不觉多看了两眼。

    回过头来,依旧见四师叔对着元慧背影细看。正要出声,陈蔚芋已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伸出手来,空中一抹,一抓,韩一鸣霍然望见元慧背影心口处一点白光,灿若星辰!陈蔚芋眉头紧锁,怔怔看着,却不言语。韩一鸣也不敢打扰,站在一边。陈蔚芋低声道:“果然厉害,将灵力都封在了胸口。还差点瞒过了我的眼睛!”

    过得一阵,元慧已走入那边众人之中,陈蔚芋这才回过头来,道:“一鸣,元慧此人,你有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之处?”韩一鸣闻言一愣,不明白师叔为何出此言语,远远向着元慧的去处看了一眼,在他眼中,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摇了摇头。

    陈蔚芋遥遥对着人群之中的元慧又看了一眼:“他这几日每日都与前日不同,我每每见他,都觉得与上一回想见不同。不知是为何,他竟变得如此之快?也不尽然是灵力的凝聚的缘故,可他到底是为何会这样多变?”韩一鸣哪里接得上口,只是听着。陈蔚芋看了他一眼,道:“一鸣,你可记得你第一面见元慧是什么样子?”韩一鸣摸不着头脑,元慧不都是这样么?还不知该如何开口,陈蔚芋已道:“并非是说他的外貌,而是说他前前后后对你所说的话语及势态。”

    韩一鸣立时明白师叔为何会说元慧“变得如此之快”了,初次见元慧之时,他并不出色,甚而不似明晰那般引人注目。元慧看似一名寻常弟子,除去腾蛟宝剑之外,他并无特异之处。可惜初次相见之时,自己连腾蛟宝剑的名声都不曾听说,也不曾留意他背上的宝剑。若是自己平日多留心些,也不会对着宝剑却不知不识。

    及至后来每次与元慧相见,都有出人意料之处,此时静下心来一想,这些意外,确也算得上变化了,只是自己还是不能明白这些变化自何处而来。陈蔚芋看着元慧道:“一鸣,此人你确要十分小心留意才是,聪明太过,难免就会奸狡。他算得上一个奸诈狡猾之辈了!只不过还算不得大奸大恶,你只须多加留意便是了。”韩一鸣十分惊诧,陈蔚芋道:“也就是如此罢了,我倒还想看看他还要如何变化!”

    韩一鸣愣了一愣,却也说不出话来,元慧还要变下去么?但看师叔的神态,知道不是玩笑,不知该如何搭言,只站在一边不说话。片刻之后,陈蔚芋收回眼光,对韩一鸣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一鸣,你也要长些心眼,凡事多加思索才是!”韩一鸣不禁红了脸,他确实不会凡事思索,更不用说多加思索了。自来懒散惯了,也不在意,何况灵山派中人人都比他年长,也比他多有见识,早听师兄们说出结果来,哪里还会去多加考虑。但此时师叔说起,也颇为不好意思,道:“是,师叔教导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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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灵山掌门

    陈蔚芋道:“你是个极有灵气的弟子,性情也极为踏实。就只一样不好,凡事不爱多想。修行大多是修心,修心便是要思想的,凡事百情都有踪迹可寻,所谓一通百通,你若是从头至尾想明白了一件事,连枝稍节末的细处都想得明明白白,那么也就没有想不明白的事了。所需的不过是时刻罢了!一鸣,你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灵山交到了你的手中,你成为了灵山的掌门,你会怎样?你该怎样?”

    韩一鸣闻言吓了一跳,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位师叔,这念头他可是从未有过。此时师叔对他说起这话题令他震惊不已,现任掌门还在,便想到自己当新任掌门,如同父母还在生就谋夺家财一般,韩一鸣从前虽是胆小懦弱,但这样的不敬不孝,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但见四师叔双目灼灼,看着自己,硬是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便道:“弟子从未想过!”陈蔚芋道:“那你现下便想上一想罢!”

    韩一鸣两眼睁得溜圆,看着这位师叔。陈蔚芋面上神情坦白而又淡然,全然没有玩笑的意思,嗫嚅道:“师叔,这个念头弟子可从未有过!唯有大师伯才能执掌灵山,弟子可不敢与大师伯相提并论!连想也不曾想过!”陈蔚芋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迂腐!灵山本是有灵之山,谁能执掌灵山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的,灵山弟子皆有份执掌灵山,只看是谁能够真正执掌!你当执掌灵山便是从此在山上颐指气使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听陈蔚芋这样一说,韩一鸣不禁有些脸红,只是他见识短浅,哪里插得上嘴,颇有些怕这位师叔再问下去,自己不能回答,却也不敢走开,只能听着师叔继续说下去。陈蔚芋道:“我问你,何为灵山?”这倒是听过的,韩一鸣松了口气道:“大师伯说过,灵山乃是有灵之山,灵山之上,万物有灵。不知我答的可对?”陈蔚芋点了点头道:“何为有灵?”

    这一问又问得韩一鸣又答不上来,陈蔚芋倒也不为难他自行解释道:“灵有灵巧、灵活之意,也有神灵之意,还有聪明、通晓事理之意。灵山之灵,诸般含意都囊括其中。因而谁执掌灵山,不是由我们这些做师长的说了算,而是任由灵山挑选!”韩一鸣大吃一惊,任由灵山挑选?这灵山要怎样挑选,却是不敢问出来。并非是怕师叔觉得自己心中有了异想,而是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傻透了。既然是灵山挑选,问师叔能问出什么来?

    陈蔚芋道:“但凡灵山弟子,都有灵根,都可能成为灵山掌门。毕竟你大师伯也需下山来,四处游历,以增见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用日新月异来说世间变化,绝不为过。若是这时你有了这个机缘,大师伯将灵山交在你的手上,你要怎样?灵山之上,一草一木都有灵,万物有灵,这许多灵物一时之间到了你的手上,你如何是好?灵山掌门,不止法术让它们都心悦臣服,还要让它们能够继续这乐土之上怡然自得地生长下去!”

    韩一鸣张口结舌,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忽然有几人自歇息之处走了过来。陈蔚芋便不再说,那几人都穿着土黄色袍服,韩一鸣已见其中一人器宇不凡,乃是明晰。转眼他们已来到面前,收住了脚步,对着陈蔚芋行礼,都叫道:“师叔。”陈蔚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们才直起身过去。明晰大器沉稳,他的几个同门也是十分稳健之辈,陈蔚芋站在他们面前,反倒更加年轻些,因而他们毕恭毕敬的样子,多少有些异常。

    待他们走过去了,韩一鸣才道:“师叔,灵山不是由大师伯执掌么,便是将来也还有师叔们,再不然还有大师兄……”他言下之意乃是这些事,不必他这最不成器的弟子来思虑。陈蔚芋怎会不知?对他看了一眼道:“嗯,你说的对,但掌门传与大弟子,并非定规,灵山也不会这样。执掌灵山,并非易事,单说灵山之上的灵物,何等刁钻古怪,你便知道执掌灵山并非易事了!你见逍遥卖过谁的帐?你又见它听过谁的话,除去你师祖能让它心服口服之外,便是我大师兄,它也只是心服,面上绝对不服的。若是换了别人执掌灵山,不是它认可的,定会跳出来放肆为难,兴风作浪!”韩一鸣不禁想起小乖对大师伯做的那个极大的鬼脸来,忍不住微微一笑。

    陈蔚芋道:“哪一个门派之中有一件灵物,都令人羡慕不已。而灵山却不止有一件灵物,灵花灵草咱们都不说了,这些都不算在其中。灵山的灵物可不止逍遥一个!灵物总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多有几个,可想而知有多么难缠了。灵山虽是乐土,但还与外界修道之士相互之间有音讯相通,比如这回屠龙,不也须得来么?”韩一鸣不禁点了点头,陈蔚芋道:“因此,灵山的执掌,并非易事。说到底,除去你师祖一人,我还不曾见谁能一人算得上真正执掌得了灵山!”

    此事便不是韩一鸣能置喙的了,只有低头聆听的份儿。陈蔚芋道:“因此,你大师伯自你师祖下山之后,便不曾下过灵山。将灵山之下的事物,都交由我们来办。因而灵山,实则是人人的责任,并非一人的担当。”韩一鸣不禁点了点头。陈蔚芋道:“事已至此,你也是灵山弟子,将来也会有自己须要担当的责任,便是弟子,也会有担当责任的时候。还是凡事多加思索罢!”

    韩一鸣不禁道:“师叔说的是,弟子太怠惰了……”话音未落,胸前一点温热散开,耳中传来一声雷响,眼前一片雪光,顿时将下面要说的话都打断了。片刻之后,雪光消失,自己还是站在当地,师叔还在对面,正要说话,忽然陈蔚芋道:“白龙!”飞身而起,转眼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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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双结界

    韩一鸣手指一弹,召出鸣渊宝剑来,飞上天空。只见那边众人都不知不觉似的,正要出声,忽然觉两耳之中似是灌入了什么,再也听不真切,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消失,知道白龙又做了结界。前向前一看,深深的混沌之中,师叔的身影已极是渺小,如风筝飞上了极高的天空,只有一点踪迹还在前方。当下也直追上去。

    说来也怪,看上去他与陈蔚芋相距似是极其遥远,但他一动了追赶的念头,却是转瞬便赶到陈蔚芋身边,陈蔚芋道:“我……开……”他的声音时断时续,听得并不分明,韩一鸣正要再问,忽然眼前几个小小光点飞过,如萤火一般大小,韩一鸣正要伸手将这两点萤火拂开,抬起手来,却定住了眼睛。只见那几点小小萤火之中,一点色泽雪白,其余几点皆为土黄,定睛一看,竟是几个极小的人,每个人不过半寸大小!

    韩一鸣大吃一惊,向陈蔚芋看了一眼,陈蔚芋口唇微动,片刻之后道:“小心!”这一声是听得再分明不过了,话音未落,韩一鸣只觉脚下一晃,身不由己,已向着他们飘了过去。忽然身后一股大力传来,韩一鸣回头一看,只见陈蔚芋已定在空中,右手食中二指指着自己,两眼之中,灵光闪动。陈蔚芋猛然将那指着自己的手向左一引一收,韩一鸣只见那几个萤火虫一般的小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片刻之后,已退到陈蔚芋身边。

    陈蔚芋道:“在别人的结界之中,定要十分小心在意才是!白龙虽未成龙,但它的修为岂是你能小看的?”韩一鸣心知师叔说的对,但还是焦急万分。说不明白是担心白龙还是担心明晰。他不想白龙死在明晰手上,也不想明晰死在白龙手上。江鱼子虽与自己之间虽有些不快,但明晰此人,与他的师父全然不同,颇有磊落之态,与白龙的潇洒也不尽相同,却都让人激赏。明晰不会是白龙的对手,若是真斗起来,伤的必定是明晰。这个结果,也是韩一鸣不愿意目睹的。

    因此他虽是被陈蔚芋拉了回来,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飘浮着的几点萤火。陈蔚芋道:“你自己小心,这是个结中结!白龙与他们又在另一个结界之中,我先看一看,咱们再进去!”韩一鸣本以为师叔抓回自己来,为的是不让自己进去,哪知师叔这样说,大出意料。眼睛紧盯着那几点萤光,口中问道:“师叔,咱们也要进去么?”

    陈蔚芋道:“那是自然,虽说明晰不是我们灵山弟子,但咱们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韩一鸣心中一热,回过头来看了看师叔。与这位师叔相处时日不长,但深知这位师叔最是机敏,不知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去。韩一鸣本来担心师叔不会出手相助,毕竟过于聪明之人,都善于审时度势,明晰又不是本派弟子,师叔若不出手相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师叔要出手相助,心中自然热络了起来,叫了声:“师叔!”陈蔚芋两眼盯着几点萤火看了看,道:“白龙若要结果他们,是易如反掌,这样引得他们一连进了两个结界,就要小心了。只怕另有他图!”韩一鸣不禁心道:“师叔果然极有见地,若不是他说破,自己哪里想得到这里。”陈蔚芋道:“明晰虽不是灵山弟子,但我们却不能袖手旁观!一鸣,别派师长是若是见了你遇此险境,也绝不会视而不见!”韩一鸣心中一动,暗想道:“平波老道只怕就不会作此想法!”

    这念头还未闪过,陈蔚芋已道:“平波道长也不会毫不动容。他便是有千般想法,也会出手相助,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他口中虽是说着这话,眼睛却不曾离开那几点小小人影,韩一鸣一时放下心来,却又有些焦急,也不知自己急的是什么,只是不好催出声来,只是在一边险些要催出声来。

    几点萤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飘浮不定,或急或缓,看不出其中玄妙,但令人十分担心,毕竟那是一条白龙,虽未得道,却不能和人同日而语。白龙连轻吹一口气,都让肉体凡胎不能承受,若是真的敌对起来,只怕这几名弟子都不能逃得活口。偏偏只是师叔在一边看着,韩一鸣急得额头冒汗,却是不好出声催促。

    陈蔚芋又看了一阵,道:“好,一鸣,你随我来!两个结界套在一起,你只要稍有偏差,便是万劫不复!”韩一鸣正跃跃欲动,一听这话,不禁一呆,看了看师叔,陈蔚芋道:“每个结界,都是灵力所成,两个结界之间,必然就有灵力冲突,你若是走在两个结界之中,会被灵力冲成碎片。你定要聚精会神,我能带你走,却要你自己集中精神,将杂念都抛开。此时心中有杂念,只会害了你!你要记住,分心杂念不但害了你,还于事无补!”韩一鸣心中一凛,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陈蔚芋伸出手来,抓住他的左臂,便向前走去。

    这一步跨了出来,韩一鸣只觉眼前的迷朦都轻轻颤动,如水波一般轻颤、迷糊。瞬间,一阵呼啸响彻脑海。不知自哪里传来一阵呼啸,并不响亮,却浸透了渴望,从自己心灵之中直透出来。那声音极近,就似自他自己脑海之中传出来一般,从左耳传自右耳,又反弹回来。韩一鸣吃了一惊,愣了一愣,脚下已沉重无比,一步都迈不出去。

    韩一鸣不禁一怔,向师叔一看,只见师叔身上透出灵光,灵光自他身上渗了出来,连自己的左臂都沐浴在了灵光之中,可除去左臂之外,身上却开始疼痛起来。似乎有无数只手,用力拉扯着自己,让自己不能前行。再眨了一下眼睛,那拉扯的手越发狠了,力量极大,扯得他全身都似要散了开来一般!他看不见这些力道自何处而来,也无从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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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零、碎玉

    忽然陈蔚芋的声音道:“聚精会神!”韩一鸣一凛,忍着四分五裂的疼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来,勉力提起脚步来,向前迈出一步,只见本来已迷糊了的前方有几点小小萤光明亮起来,便盯着细看。渐渐那拉扯她的力量都慢慢消失,韩一鸣身上轻松了起来,正想向前,忽然左面有人一扯,身子已向左倾去,顿时便失去了重心,向着左边倒进去!

    他眼前一明一暗,陈蔚芋身形已显现出来,回头看了韩一鸣一眼,韩一鸣霍然惊见他两道剑眉之间,多了一点雪白。定睛一看,乃是一团白雾在他眉间转动,如同旋风一般,却并不是自他的肌肤间透出来,而是不知自哪方凝聚起来,在他肌肤之上不到一分之处,慢慢旋转。陈蔚芋喝道:“什么时刻了!你还迟疑什么?你要害死这许多人的性命么?”韩一鸣才知自己适才那一愣,险些连师叔也牵连进去,不但救不了明晰,还要饶上自己和师叔的性命。原来在两重灵力之间,竟是生死关头。当下暗自发誓,永不会再这样迟疑!

    陈蔚芋道:“性命悬之一线,永不要迟疑回头!”韩一鸣道:“是!”陈蔚芋两眼灵光闪动,向前望去,韩一鸣也向前望去,结界之中,本分不清远近,但前方数人已显现出与自身一般大小,二人已进了这个结界,只是离他们还有些距离,这倒不怕了,只要赶过去便是了。

    二人正要赶上前去,忽然前方一亮,白龙修长的身躯起伏游动,长尾自二人面前一划而过!陈蔚芋道:“不好,白龙要下杀手了!”韩一鸣大吃一惊,陈蔚芋已如流星一般,赶上前去,韩一鸣召出鸣渊宝剑来,跟在后方。他还只会御剑飞行,不会如众位师长那般快捷飞行。但这半年多来他御剑飞行也是颇有进境,飞得稳且不说,且是极快。他的鸣渊宝剑也用得越发纯熟了,出剑收剑都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因而紧紧跟随在陈蔚芋身后,不曾被拉下半步。

    忽然前方一道莹润的光芒划过,瞬间化做点点碎光,向着白龙洒去,竟带有利器破空的呼啸之声,韩一鸣眼尖,已见那点点碎光竟是无数熊熊燃烧的碎石,密如雨点。白龙忽然昂首张口,须牙怒张,双目圆睁,啸了一声。浑厚悠长,点点碎石便在这声鸣叫之中粉碎开来,腾起一阵烟尘。地上已传来“簌簌”的石粉落地声。

    韩一鸣正向前飞,忽然觉得前方一股巨力传来,脸上身上如刀割般疼痛。想要向前,却反被这股力量向后推了开去,忽然见前方明晰与他的几名师兄弟如风筝一般飞起,都是身不由主,便向后摔出来。韩一鸣看得眼花缭乱,这几个人同时飞过来,他一时间不知该伸手接住谁,只见一个身影已砸到眼前,连忙用双臂在他背上一推,将他拦住。

    一推之下,只觉双臂都震得麻木,但那人好歹是停住了,没有直撞在自己身上。要是撞个满怀,定然是撞得肋骨碎断,口吐鲜血。韩一鸣道:“师兄,你怎样?”那人却不回答,依旧站在他面前。韩一鸣略微奇怪,收回双臂再要出声,那人已倒了下去。韩一鸣一愣,向下一看,下方早不见了土地,只有一片混沌。那人倒下去,身子飘浮在那片混沌之中。韩一鸣只看了一眼,便呆若木鸡。

    那人七窍流血,面色死灰一般,已是死了!韩一鸣呆呆望着那人的脸,从前魔星杀人,只在瞬息之间,他又是慌乱之际,不曾清楚看见人死后的情形,魔星便将他们都深埋于地下。便是诘利摩诃杀人,也只是瞬息之间,虽说恐怖,但却没有这样挨近过。韩一鸣看着那死去之人,心头紧缩。原来离死这样近,心中是那样的伤感、难过。

    抬起头来,只见一人拦在众人面前,却是陈蔚芋。他右手持着青霜宝剑,左手前伸,拦在白龙面前。他身后还有一人,土黄色衣裳,器宇不凡,手持着一柄亮如金汤的宝剑,只是脸色灰黄,嘴角流血,却无惧怕退缩之色,正是明晰。

    白龙两眼由先前的滚圆变做三角形状,越发增添了一丝狞恶,嘴边两条雪白的长须扬起,神威凛然。韩一鸣愣了一愣,发现白龙身躯渐渐长大,周身的白光也越发明亮了。白龙周身本就白得耀眼,连脚爪都白若霜雪,只有两点眸子,幽然深黑。他周身一白,眼眸更加幽深,韩一鸣正要出声,忽然只见那深幽的眸子之中一股冷气直扑出来,身上已感到寒气袭人。

    韩一鸣还不及反应,一道极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寒风所到之处,已浮现出一层白霜!陈蔚芋手一松,青霜宝剑已脱手而出,带着森森冷意、彻骨寒气,已向着白龙而去。白龙身上的白光在剑锋上一映,越发将青霜宝剑映得寒光显现,锋利十分!韩一鸣先是后退半步,避开那让自己汗毛直竖的寒冷,默念御剑诀,右手一抓,鸣渊宝剑已抓在了手中,向前飞去,飞过明晰身边时,只见他面容刚毅,虽是站在陈蔚芋身后,却全然没有退缩惧怕之色,两眼望着白龙。

    转眼飞到陈蔚芋身边,那白霜已变成冰霜,虽还是气雾,却如一堵墙一般带着一股寒气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韩一鸣全神贯注,虽说不愿与白龙为敌,但师叔剑已脱手,为敌是为定了!青霜宝剑飞入那由白霜变为冰霜的气雾之中,转瞬便没了踪影。韩一鸣紧紧盯着逼近来的冰霜,一俟它们挨近身边,便要用如影追风剑砍开。

    哪知那冰霜飞了近来,却都在离他们身边三尺之前崩裂开来,碎冰乱玉纷纷坠落。韩一鸣一楞,这时挨得近了,看得分明些,这些碎冰都晶莹剔透,有着冰晶般的光泽,白龙眼中的寒意与四师叔的青霜剑相逼,两寒相遇,竟是化为碎玉!正在看间,忽然只觉头顶上有极强的压力向下压来,飞快抬头一看,白龙竟已在瞬息之间,来到了头顶,龙爪张开,向下压来!便是一瞥之中,已见白龙右爪长伸,向着众人头顶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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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会不会爪下留情,请书友们留心下一章的内容!寒流来袭,书友们要记得加衣裳,不要着凉了!

二七一、无往不利

    韩一鸣已见龙爪上尖利的白光,如影追风剑不由自主使出来,道道剑光向上冲去。忽然旁边一柄极亮的宝剑横了过来,明晰道:“师弟,宝剑不能脱手!”韩一鸣本就不会用诛魔剑一类的脱手剑招,但见明晰手一挥,一道剑光向上挥出。却是极宽阔的一道剑光,自剑尖溢出,如金汤泼撒,横向上方而去。剑光明亮,果然不是自己鸣渊宝剑可比的!

    明晰的修为高出韩一鸣许多,一剑斩出,又斩了一剑,剑光极是明亮,亮得韩一鸣都不得不眯起眼来。去得比先一道剑光更快,片刻之后,与先前那道剑光齐头并进,已扑到白龙那下伸的爪尖。白龙那本来伸长的前爪,猛然便不见了踪影,对着几道剑光一声长啸,震得人耳鼓生疼,身躯摇晃,韩一鸣只觉自己如同站在风口浪尖一般,心头紧缩,再也站不直身躯,弯下腰来,却不愿低头,死死盯着上方的白龙。那几道扑到白龙面前的数道剑光,都被它一声长啸化为乌有!

    陈蔚芋伸手在空中一抓,凌空抓出青霜宝剑来,不知青霜宝剑到了何方,此时被他伸手一抓便抓了出来。陈蔚芋也不言语,青霜宝剑在手中一晃,他身周已亮起无数宝剑来,都是两寸大小,将他围在中央。他手一挥,一阵寒风掠过,他周身那无数小剑都随着这阵寒风向白龙扑去。那小小宝剑起先是小,韩一鸣看着,却见它们越来越大,忍不住向师叔看了一眼,只见他又是一剑向前挥去,又带出一阵彻骨凉风,那直奔白龙而去的宝剑又大了些。恍然大悟,原来师叔每挥一剑,前面扑敌而去的宝剑就会因他的灵力补充而变大,那每一柄剑的形状都与青霜剑一般无二,不知是否也是同样锋锐。

    虽说韩一鸣已知白龙厉害非常,便是龙鳞已是坚固异常,可是青霜宝剑已不是寻常可见的宝剑。那飞去的无数宝剑都打在白龙身上,只怕也要受些皮肉之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劝住师叔,不知是否会这里三人束手待毙。但白龙却是劝不住的,韩一鸣早已对他说过,望他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可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来挨近他们。不论他是故意也罢,不得不来也罢,这样挨近,总不是好事!

    忽然白龙身躯盘旋起来,长长的身躯头尾相连,如同一枚玉龙环,飞快旋转。带起一道旋风,众人耳中都是呼呼风声,那已飞到它面前的无数青霜宝剑陷入其中没了踪影。韩一鸣目瞪口呆,看了片刻,转回头来,陈蔚芋却是手持长剑,两眼紧紧盯着白龙。只有不知何时已站在陈蔚芋身侧的明晰也回过头来,望了韩一鸣一眼。

    两人倒似心有灵犀一般,对望一眼,都向上望去,白龙的龙首自旋风之中探了出来,一只前爪也伸了出来,向下抓来!陈蔚芋扬声喝道:“你当我怕你么,要我切下你的一只前爪来么?”韩一鸣深知师叔并非虚言,既然紫霓能断弥蕤,青霜或许便能切白龙。大吃一惊,道:“师叔!”陈蔚芋充耳不闻,依旧朗声道:“你须知要有缘份才可,强求不来的。何必强求?咱们斗了这一阵,你的结界已不牢靠,若是有声响传了出去,赶过人来,你还能走么?青龙未必便不知这里有这结界!”白龙那探出来的龙爪缓了一缓。韩一鸣见师叔手中青霜宝剑上已凝结起一层白霜来,越发清冷,连师叔握剑的手,都蒙上了一层白霜,不知是好是歹,也抬起头来道:“快走!快走!”

    忽然白龙的前爪已抓到了头顶,却是抓向明晰。韩一鸣大惊,手中的鸣渊宝剑一挥,一道剑光横掠上去,明晰也是修行深厚,临危不乱,手中那亮如金汤的宝剑向上一挥,一道剑光自下而上,向上顶去。韩一鸣一剑挥出,不禁后悔,大声叫道:“你快走!”两道剑光纵横交错,一起向上扑去。

    白龙却无退缩之意,一只前爪对着下面便抓了下来!韩一鸣忧急不堪,却是不能收手。他一迟疑,手中的鸣渊宝剑便一迟钝。但明晰那如金汤般让人昏盲的剑光却横亘在天地之间,带着让人窒息的隐隐风雷之声,向上横去!斩犀剑果然名不虚传,一出手便不同凡响!韩一鸣急得停了手,大声对白龙道:“快走!”

    只可惜那场中已是气象万千,雷霆阵阵,连他自己耳中都是轰轰作响,自己喊出来的声音全然听不到!忽然白龙张开口来,韩一鸣还未想明白,陈蔚芋已高高跃在空中。手中的青霜剑一横,便压在了明晰的斩犀宝剑上!韩一鸣在下方望去,四师叔只是极小的一个,而明晰的斩犀宝剑却已是极宽阔明亮的一道,轻轻一挥,似乎便会将四师叔荡得松碎。急得要叫出声来,却见明晰的宝剑不再挥动,四师叔面对着白龙龙首,似是轻声说了句什么,白龙忽然静止住了。

    韩一鸣与明晰对望一眼,明晰也抬头向上看去。忽然白龙怒吼一声,长爪伸下,便向下抓来!韩一鸣还不及反应,明晰的斩犀宝剑一扬,绕过陈蔚芋,向着白龙斩去!韩一鸣大急,斩犀宝剑如此怪异,师叔又还在上方,万一,万一……忽然只听场中全是陈蔚芋清朗的声音:“你速速离去,你的结界已支持不住了!当真要青龙这会儿前来么?”

    话音未落,猛然间空中一亮,明晰的斩犀宝剑已挥到了白龙的前爪之上,瞬间,便见那道金汤掠过白龙的爪尖,将他的一只尖尖长甲切了下来!韩一鸣虽知斩犀剑锋利之极,但不料竟是这般厉害,呆了一呆。明晰眼光坚定闪烁,却全然没有退缩之意,白龙狂啸一声,已向后退去,如一阵旋风,没了踪影!

    只听“啪”的一声响,那本来的混沌没了踪影,眼前又是一片荒野。白龙和他的结界都没了踪迹,只有夜风掠过树稍带来枝叶轻动的“沙沙”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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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下一章将为书友们讲述这些!感谢书友们一贯的支持。感谢!

二七二、难

    韩一鸣游目四顾,不见人来,松了口气,白龙到底还是没有惊动众人,在结界破去之前走了。呼出口气来,转回身来,正要说话,却见东一条、西一条躺着几个人,都是土黄衣袍,皆是明晰的同门!

    忽然地上有一点白光,韩一鸣定睛一看,乃是一枚尖圆的指甲,有一寸左右长短,色泽莹白如玉,正是白龙的趾甲。禁不住蹲下身去,拾了起来。这是明晰的斩犀宝剑切断的,断口齐整,以玉非玉,韩一鸣站了一阵,将那枚指甲对着明晰递过去。明晰也不伸手来接,只是站在一边。

    二人便一动不动站着,过得片刻,明晰叹了口气,忽然摇了摇头道:“师弟,这个东西我不要。我并非蓄意伤它,只是……你若是想要便留着,若不想要,找个地方埋了它罢!”韩一鸣也听说过斩犀宝剑是无往不利,绝不空出,叹了口气。见明晰面色沉重,心中一沉,这才想起白龙杀了明晰的同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那地上东一具西一具的尸首。过了片刻,只听陈蔚芋道:“明晰,你怎样?可有受伤?”不听明晰回答,韩一鸣又抬起头来,只见明晰微微摇了摇头,陈蔚芋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弟么?”明晰叹了口气道:“有两位是我的师兄!”陈蔚芋又道:“明晰,你去请你师父过来,我在这里替你守着他们。”明晰低声道:“多谢师叔!”转过身去,对着满地的尸身看了一看,向那边诸派众人歇息之处走去。

    陈蔚芋看了看地上的尸首,抬起头来看了看渐行渐远的明晰,又低下头去,韩一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目光不敢乱看。并非他怯懦怕看见尸首,乃是因看见这些,会不由自主想起他不堪回首的从前。虽只是一时之间的不堪回首,却终是不堪回首。

    他记得自己上山前在家的适意生活,记得母亲放在窗台上的芙蓉花,也记得家里的点点滴滴,连上了灵山之后的所有,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再不记得离家那几日内所发生的事情,也不是不记得,就是不愿去回想。他深知自己回想,那沉睡的所有就会清清楚楚翻上心头。可他就是不敢也不愿去回想,连那几日的日子,都不记得。不记得父母的生辰死忌,乃是大不孝。他从前是那样的孝顺,可这时却背着这样一个不孝的罪名!

    不知将来的哪一天,能将这不孝的罪名洗去,那时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他不知那是何时,却知终有那么一天。只是这时,却是本能回避所有能够引起自己回忆的事物,包括那离自己不远的尸首。转过身去,不再看地上,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眼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带着一道寒凉划过面庞。

    他上了灵山之后,便再没如此软弱过,忍而又忍,要将眼泪忍回去,却是怎样都忍不住,眼泪都争先恐后地向外涌来。转身站到一边,仰着头,泪如泉涌。好在四师叔不言不语,也不过来打扰他,依旧远远站在那边。韩一鸣站在当地,悲从中来,迎风洒泪。

    过得一阵,已有脚步声自背后传来。韩一鸣忙将那枚尖甲揣入怀中,明晰不要此物,他也不愿据为己有。却也不愿真被别人拿去,还是收入了怀中。还未及拭去泪痕,已有人来到面前,道:“师弟,多谢你了!”韩一鸣赶紧别过头去,听声音已知是明晰。不愿他看见自己失态,因而将头别开。拭去泪痕,转过身来,勉强道:“师兄不必客气!”话音才落,已听到那边江鱼子与师叔说话声。明晰道:“师弟,多亏你和陈师叔相救,我感激不尽!”韩一鸣摇了摇头,正要说话,有人道:“唉,韩师弟真是心善,还为我师兄们哭了一场,多谢你了!”却是另一个身着土黄色袍服的弟子对他说话。韩一鸣尴尬不已:“师兄误会了,我,我……”后面的缘故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心中一痛。

    明晰道:“韩师弟,这是我师弟,娄观聆。娄师弟说的对,若是没有陈师叔与韩师弟及时赶来相助,我也要躺在这里了!多谢师弟相救之恩!”说着行了一礼。韩一鸣此时满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只得苦笑道:“师兄不必如此,师兄有难处,怎能袖手旁观!”明晰点了点头,道:“我们过去给师兄弟们收拾善后,就不打扰师弟了!”韩一鸣道:“师兄请自便!”

    娄观聆与明晰自他身边而过,向着江鱼子与陈蔚芋所站之处而去。韩一鸣转过身来,向他们来路走去,他心事重重,不禁走得慢些。才走出十来丈,陈蔚芋的声音已追到身后:“一鸣,你且等我!”韩一鸣收住脚步,回过头去,远远地,只见陈蔚芋与明晰说话,陈蔚芋面色凝重,明晰也面色沉重,连江鱼子都有些沉思模样。

    不多时,便见陈蔚芋和江鱼子各自走开。陈蔚芋向着这边而来,衣袂飘飘,转眼已来到面前。韩一鸣的“师叔”二字还未喊出来,陈蔚芋已道:“一鸣,我来问你,若是白龙向你借鸣渊宝剑,你会如何?”韩一鸣一愣,不知此问何来,张口结舌,呆呆看着这位师叔。

    陈蔚芋紧追着又问:“若是白龙向你借剑一用,你会如何?”韩一鸣愣了一愣,道:“他若是向我借剑,那我,那我……”“我”了两声,“我”不下去,虽不知师叔此问何来,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对,似乎这剑,并不能借!陈蔚芋依旧道:“你怎样?借是不借?”韩一鸣心中矛盾,鸣渊宝剑本是白龙唤醒,这柄剑在自己手中又救过自己的命。若是说不借,白龙已是数次救了自己,连自己胸前诘利摩诃的伤都得他的龙麟相护,渐渐长好。对自己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可这个“借”字,却是千难万难说不出口。猛然间明白,为何这个字说不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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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始,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加大更新力度。感谢大家的支持!

二七三、抢夺

    白龙绝不会是青龙的对手,眼前的这许多人,也是他的一大麻烦。他借了这柄剑去,此间便有人会死在鸣渊宝剑之下,并且不是一人两人,或许会是此间大多数人,也或许会是所有的人!青龙只怕也会因此对师尊们大加为难,这许多人的性命都在自己口中,因而这个借字,难以出口。抬起头来,陈蔚芋凛然双眸对着自己,道:“你想明白了?”韩一鸣轻轻点了点头,艰难之极。

    陈蔚芋道:“那自此刻起,你不得再擅自走动!须得在我、你五师叔与你师父目见之处,以防万一!”韩一鸣心中一凛,他本想若是再见到白龙,私下里劝他离去,再如此相持下去,于谁都没有好处,却不料师叔已先吩咐下来。可白龙又能躲到哪里去?天涯海角,只怕也躲不过去。心中颇为担忧,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陈蔚芋道:“你休要再有那些想头!我告诉你罢,你的想法于事无补,你若再挨近他,也是凶险无比!”

    韩一鸣不禁想起几回与白龙的想见来,深觉“凶险无比”四个字太过,只是陈蔚芋乃是师叔,师叔有命,做弟子的怎能胡乱回驳?忽然听陈蔚芋道:“一鸣,你说明晰的修为与你的相比,如何?”韩一鸣不由得奇异,这显而易见,有何可问?却依旧实在答道:“明晰师兄的修为比弟子高出许多。”陈蔚芋道:“那他的修为与白龙相比,又是如何?”韩一鸣道:“这怎么能比,毕竟白龙是龙种,大师伯说过,不可同日而语。”

    陈蔚芋道:“嗯,算你识得厉害!我与你明说了罢,死去的几人中,有两位是明晰的师兄。都有是三百年以上的修行了,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却挡不住白龙一击!明晰毕竟只有两百年多年修为,便算他是美质良材,不以常理来度,近三百年修行比得过别人五百年修行,也不是白龙的对手。那为何白龙杀了他几名师兄弟,却单留下了他?”

    韩一鸣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该说什么。陈蔚芋冷笑道:“只因白龙想抢夺他的斩犀宝剑!”韩一鸣心一沉,他并非全然没有猜到,已模糊想到,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陈蔚芋道:“斩犀宝剑跟着明晰已有二百多年,与他灵气相通,白龙若是硬下杀手,杀了明晰,宝剑失却明晰灵气滋养,百年之内,是用不了的。再等个百年,这柄剑也未必与白龙通灵,那等于废剑。但白龙若是逼得明晰点头,便可借得他些许灵力,斩犀宝剑用起来,就非同凡响了!因而白龙不曾下手杀明晰,倒不是因它心慈,乃是因要得他首肯。只要明晰首肯了,白龙便可以借得明晰的灵力,让斩犀宝剑的灵力都发挥到极点,可与青龙拼上一拼!逼到底了,谁也不会心慈手软!”说罢,向韩一鸣看来。

    陈蔚芋两眼看着韩一鸣,目光锐利之极!韩一鸣瞬间明白,师叔知道自己的鸣渊宝剑与白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因此也受益良多,只要心一软一点头,白龙便要用鸣渊与众人敌对,与青龙敌对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当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极其为难。

    他为难之极,陈蔚芋却叹了口气,道:“凌逸回灵山了,此时并非他一人离开,别派也有弟子离去。白龙这样滑溜棘手,实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青龙也急着要将白龙除去,只不过凌逸回去,还是空手回来。金刚困龙圈要是谁都能拿,还有什么奇异之处?反正他们也只是听说有这样一件东西,并不明白此物的来历。”韩一鸣心头一凛,大师兄回去是去取金刚困龙圈的,心头一片寒凉。但细听师叔的话,得知金刚困龙圈拿不来,心中又略略平静些。陈蔚芋道:“一鸣,这样逼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只要不离我们左右,白龙便不会贸然前来相见。它要设下结界,挨得近了,定会惊动我们。若是不想惊动我们,便要花些时刻,青龙带着座下白龙、金龙四出追寻,它在一地停留的时刻长了,它们便会赶来。我已告知江道长不要让明晰走开了。还有元慧,也要去嘱咐!无名我倒不怕它去找,那辟獬可还能用都不得所知!”韩一鸣心中百味杂陈,默默不语。

    陈蔚芋也不催促他,过得片刻,才道:“走罢,咱们回去!”韩一鸣随着师叔回去,一路上,只觉背上的鸣渊沉甸甸的,再不复往日的轻巧。回到众人歇息之处,果然见大师兄已然回来,心头更是惶惑,

    倒是司马凌逸一见他,便过来道:“师弟,你放心罢,六师叔已回灵山休养了。不必担心。”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多谢大师兄。”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大师兄,嗯,那个,你要取的东西取来没?”司马凌逸看了他片刻,道:“取不来的,此物非同一般,只是在灵山有用,离开灵山,便用不成了。”韩一鸣意外,司马凌逸道:“此物我哪有本事取来?只有我师父才能信手掂来,却只是在灵山之上才行。若离开灵山,乃要,唉,这时说这个也没用。你将来便会知道。”

    韩一鸣也知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并不追问,但听说白樱师叔安然回到灵山,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些下来。司马凌逸道:“嗯,师弟,你先歇上一歇,咱们过后再说。”说着,越过他身边,向前而去。韩一鸣转过身去,司马凌逸已没了踪影。

    这一日韩一鸣也是颇为疲累,又在白龙的两个结界之中乱了一阵,这时心里略一放松,便觉身上倦软,见那边有一块大石,便走到石前去坐下,靠在石上。他心中纷乱不堪,便对面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是低着头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边有人道:“老友,我来也!”声音清澈,韩一鸣一惊,抬起头来,不见人影,回头一望,只见一人站在身后,白衣胜雪,意态洒脱,正是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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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真的来了吗?今晚还会更新一章,不过可能会晚些。感谢书友们的支持,非常感谢!

二七四、借剑

    韩一鸣大吃一惊,跳起身来,道:“你怎么来了?”白龙哈哈一笑:“不是有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么?怎么你见了我,全然无乐不说,还倒似见了鬼一般呢!”韩一鸣急道:“你快走!”他牢牢记着师长们都在此地,并且盯着自己,白龙来了,便会惊动他们,那时又是一场打斗。因而先出言让他远去。

    白龙忽然收了笑容:“我走也行,不过走之前,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韩一鸣心头一紧,他到底说出来了!怔怔看着白龙,白龙道;“我借你的鸣渊宝剑一用,如何?”韩一鸣张口结舌,“不借”二字怎样都说不出口,但“借”字,同样也说不出口。讷讷不能成言,只是看着白龙。

    他久久不言,白龙也不催促,只是两眼亮若星辰,冷冷望着他。韩一鸣想起这一路来,多亏他引出鸣渊宝剑中的灵力,才让自己和师兄们安然回到灵山。忽然想到胸前那片龙鳞,心中更发难受,好半天,才道:“我,我……”白龙哈哈一笑:“不必说了,你不肯借!”韩一鸣一听他明白将自己想法说出来,更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白龙淡淡地道:“你不肯借,便休怪我自己动手拿了!”韩一鸣大惊,伸手向背上一摸,摸了个空,连忙念御剑诀,右手中多了一件东西,坚硬冰凉。低头一看,鸣渊宝剑已握在手中,剑刃之上灵光流蹿,剑身发出淡淡光芒。韩一鸣急道:“你,你真的抢明晰师兄的宝剑了么?”白龙冷冷地道:“抢便抢了,这算什么?也值得你问?又有什么可不承认的!”说着,平平伸出右手来,手掌向下,用力一抓。韩一鸣只觉半边身子酸麻,鸣渊宝剑已脱手飞去!

    当下大吃一惊,心内将御剑诀念个不住,右手食中二指向前一伸,反引回来。只见鸣渊宝剑本已飞近白龙,忽然转而向自己飞来。韩一鸣大喜,心中越发将御剑诀念得快了,右手手指不敢放松,御使鸣渊宝剑向自己飞来。眨眼间,鸣渊宝剑便消失不见。韩一鸣惊急万分,忽然右手中一凉,鸣渊宝剑已握在了他的手中!

    韩一鸣用力捏紧剑柄,两眼望着白龙。白龙也冷冷望着他,眼中面上没有丝毫波动。韩一鸣乍然间想起先前在白龙的双结界之中,总是看见他龙爪向下抓来,想来是非要取得宝剑和灵力不可了。此时他只怕也是定要取得宝剑的!一时间横下心来,若是自己还活着,便不能看着他拿了这柄剑去对诸人大开杀戒!要拿此剑,必要让他先杀了自己再说!没有了性命,便不会担忧了。他可以夺得剑去,却不能借得自己灵力!一死谢他,算自己还了他唤醒灵剑的恩情。主意一定,牢牢抓着剑柄,看着白龙!

    白龙两眼之中,冷气森然,面目之上,也是毫无表情。韩一鸣紧紧捏着鸣渊宝剑剑柄,用尽全身力气。白龙一语不发,傲然站在一边,韩一鸣心中一阵愧疚,叹了口气:“你快些走罢,不要让人发现!”白龙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向他手中的鸣渊宝剑看去。韩一鸣叹道:“多谢你几次相助,你若要拿这柄剑去,也行,我失去性命之后,这柄剑就由你做主了!”他虽不聪明,却也知四师叔确实猜到白龙所想了。他于自己有恩,自己本当涌泉相报才是。可是他拿了剑去,后果便是不堪设想。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拿了鸣渊宝剑去杀那许多人。死,果然是最无能的法子!

    他虽不想与白龙为敌,可手指却是紧紧握住剑柄。白龙一动不动,只是冷冷望着,韩一鸣等了一阵,不见他动,叹了口气:“多谢你几次相助,我无以为报。但借剑一事,请恕我万不能答允!”白龙哈哈一笑:“你当我不敢杀你么?”他轻轻说出这句话来,声调不高,韩一鸣却觉耳中都如被利针所刺,连太阳穴都阵阵刺痛。似乎他吐出来的不是话语,而是无数细针,刺得自己疼痛不已。

    韩一鸣道:“我并不认为你不敢杀我,在你面前,我软弱渺小。我不能因你的友情而害死我灵山的众多师长,要我借剑、借灵力,那是万万不能!便是你即刻杀了我,也只能这样!”白龙看了他一阵,眼神寒冷如冰,韩一鸣心知他动了杀念,此时早已不害怕了,只是想自己若是死了,他拿到鸣渊宝剑,只怕青龙会……突然手中一烫,低头一看,鸣渊宝剑剑身发红,片刻之后,剑身透出明光,亮了起来。

    鸣渊宝剑越来越亮,他的手心越来越烫,却是紧紧抓住剑柄不敢松手。抬起头来,猛然发现白龙一只右手,也已如点亮的烛火一般,明亮起来。韩一鸣越发握得紧了,他心中防备,已开始念御剑诀,右手手指紧紧贴在剑柄之上。心中一片悲惊,万万料不到,他最不愿意与之为敌的白龙,现下便站在面前,已是剑拔弩张!但心中还是那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绝不点头,可以一死相谢,但绝不点头!

    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有鸣渊宝剑与白龙的右手,越来越明亮,到了后来,已亮得耀眼,周遭一切,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龙忽然伸手一抓,韩一鸣右手之中剑柄已烫得几乎捏握不住,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依旧紧紧握住,掌心早已痛得麻木。白龙这一抓,韩一鸣只觉剑身猛地脱手而出,不及细想,也伸手一抓,又将剑柄抓在手中。鸣渊宝剑本已飞出他掌心,被他一抓,又抓在了手中,只是手心却是疼痛不已。

    此时剑柄已烫不可握,韩一鸣紧咬牙关,用力握住,只觉掌心都烧糊了,鼻中也隐约嗅到一阵焦臭。但白龙站在对面,怎能松手?只是还是忍不住悄悄向下看了一眼。鸣渊宝剑早已是光彩流溢,灿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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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抢得走鸣渊宝剑吗?请书友们关注下一章!书友们周末快乐!

二七五、似梦非梦

    一道明亮得让人不敢逼视的金光,沿着剑锋轻轻流动。半晌,白龙道:“你确实不愿助我一臂之力么?”韩一鸣心中难过,忍了又忍才道:“我,我,你走罢。我不愿你死在青龙手上,但我也不能看着你杀这许多人。他们,他们……”白龙微微一笑:“那就看着他们来杀我!”

    韩一鸣哑口无言,心中无比难过,确实如此。不给他鸣渊宝剑,便要看着众人与青龙一道杀他!可是给了他鸣渊宝剑,却会看着他将众人都一一杀在剑下!给或不给,都是错!白龙哈哈一笑:“好,那就这样。休怪我无情翻脸了!”双手一伸,韩一鸣霍然见他两手之中,已有雪白的一个旋涡在旋转。

    他说翻脸便翻脸,快捷之极。倒让韩一鸣一愣,怔怔看着他。手中的剑提不起来,怎样也提不起鸣渊宝剑对着他。忽然耳边有人道:“一鸣,一鸣,师弟师弟!”似是沈若复的声音。韩一鸣大急,道:“快走!快走开!”生怕这时别人闯入,伤及无辜!

    白龙手一挥,那旋涡已对着自己兜头罩了下来,韩一鸣一抬头,脸上已感到狂风如刀,吹得脸上作痛。要伸剑去拦,却见那旋涡已大得没有了边际,无从挡起。忽然一道圆环飞来,飞速旋转,在他头顶放出萤萤白光。一人的声音道:“一鸣,一鸣!”却是师父的声音。

    韩一鸣心中一喜,大叫道:“师父!师父!”卢月清道:“一鸣,闭眼!”韩一鸣愣了一愣,却见白龙面上颇有恼怒之色,卢月清的声音又道:“你还不快些离去?!真要打起来惊动众人么?”韩一鸣望向白龙,卢月清的声音又道:“一鸣,闭眼!不要睁开!”却是严厉了许多。韩一鸣依言闭上眼睛,忽然身子似从去端落下,全然没有了着力之处,头晕目眩,浑身上下又酸又麻,如万针攒刺一般难受。却是记着师父的话,不睁开眼来。忽然麻木的双脚下触到了什么,只是身上还是不听使唤,依旧向下落去,只不过片刻之后,便觉身上麻痛了一下,便觉着自己坐在了地上。

    睁开眼来,眼前围了几个人,师父及两位师叔都围在身边。韩一鸣不知所以,正要出声,已听卢月清道:“好啦,好啦,醒过来了。”韩一鸣呆了一呆,只见自己坐在地上,背靠一块大石,想是靠的时候久了,背上发麻发疼。再看头顶,依旧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才知自己做了个梦。适才的一切,都是梦!

    一时间那揪得紧紧的心才放松下来,长长出了口气,只觉自己满身都是冷汗,连额头上都觉汗津津的。抬起手来,擦拭额头的汗珠,却见师父与两位师叔都还站在身边,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弟子做了个噩梦,惊扰师父师叔了。弟子……”忽然说不下去。他的右手掌心触及额头,一阵疼痛!韩一鸣愣了一愣,对着掌心看去,焦糊一片!他怔怔望了自己的右掌掌心一阵,再伸出左掌来。左掌血色红润,肌理鲜润,而右掌却是掌心焦糊,似是被烧灼过一般!

    怔怔看了片刻,将右手手背翻过来,手背上却与平常无异。一时之间,汗透重衣,后怕起来。呆了一阵,抬起头来道:“师父,这,这是……”说不下去。卢月清叹了口气道:“你说是噩梦,便算是罢,只是这噩梦,却是你亲身经历!”韩一鸣伸手一摸背上,鸣渊宝剑还好端端在背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对着右手看了又看,原来梦也可以亲自经历,一时无语。

    陈蔚芋道:“一鸣,白龙灵力太高,无所不至。好在你不曾应允借剑,你若是透了一点半点口风,白龙就借得你的灵力和鸣渊宝剑去了!连我都不知他能在梦中借剑,大意了!”韩一鸣心中一凛,陈蔚芋道:“一鸣,你须得心意坚定才好。便是因了你睡前的三心两意,才有了这一梦!”韩一鸣不禁糊涂,望了望师父,又望师叔。陈蔚芋道:“是梦,但白龙一心是要借剑的,总在一边窥伺。察觉此梦,便用灵力与你梦中相见。这便叫做似梦非梦。不过以后你不要再想他,也不要再在睡前想这许多,他便不能如此轻易接近你了!”

    韩一鸣愣了一阵,点了点头,卢月清道:“好啦!你自己小心。只须你心意坚定,便是他站在你面前,也拿你无可奈何!”韩一鸣轻声道:“是,弟子记住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待师父师叔离去,又对着那焦糊的掌心发呆。忽然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拍,韩一鸣一惊,抬起头来,却是顾清泉与沈若复。

    顾清泉道:“师弟,你还好罢?”韩一鸣道:“嗯,我很好,怎么师兄看我不好么?”顾清泉道:“哈,你以为你很好么?你都人事不知了,还好么?”韩一鸣一愣,沈若复已道:“小师弟,你坐在这里,好似是睡着了,可我不留神踩了你一脚,你都全然没有动静。”韩一鸣向自己脚上看去,六耳麻鞋之上尚看不出什么,但袜子之上,果然印一个鞋底印,完整无缺。

    沈若复道:“师弟,我是不留神脚下,才踩了你的。”韩一鸣道:“师兄不必介意。”沈若复道:“我踩了你,你全无反应,我轻轻碰了碰你,你就倒在了地上。我倒被你吓了一跳!”顾清泉道:“沈师弟不知怎么回事,就跑来叫我。我一看,你根本就是晕过去了。连呼吸都几乎停住了,赶紧叫了师叔们过来。好在你没事!”

    韩一鸣道:“多谢师兄!”心中却是警觉起来,白龙能够如此厉害,无声无息便进入自己梦乡,好在自己并不是摇摆不定,虽是同情伤感,却并未因此而没了主见。只是白龙的神态也令自己十分讶异。全然没有讨要从前恩义的样子,就只是借剑,绝不拖泥带水,何等干脆爽快!若不是有这许多关联,韩一鸣早为白龙折服,将宝剑拱手送与他了。

二七六、方法

    也因了这些,更加矛盾!这样杰出,如何见得他这样死去?那情景真是不堪设想,可这结局,却定是如此。叹了口气,心中越发难过。忽然胸前一热,回手一按,却正好按在龙鳞之上。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心知这枚龙鳞之上附有白龙灵力,若是自己愿意借剑,他自会知道,前来找寻自己。可是这剑却是借不得,万万借不得!

    这柄剑到了白龙手中,必定厉害非常。与在自己手中,那是根本不能相比。白龙已是两千多年灵力,又是龙种,自然能将这柄宝剑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用剑,不过只是揭开了这柄灵剑的冰山一角。但这里这些人,包括自己的同门,师尊们,却全都会因这柄剑而丧生!与青龙几次相见,已知它最是无情,决不会姑息纵容借剑之人。便是这里所有人都死在它与白龙面前,它都在所不惜。即便是它不咎此事,二龙相争,殃及的池鱼仍是此间众人!不能指望白龙对灵山弟子稍加留情,这许多人混在一起,白龙也难以手下留情。可是除去灵山的同门,明晰、陈如风等人,便不值得担心么?韩一鸣不禁又叹了口气。如今眼睁睁看着白龙一步步走到绝境,自己却是不能出手相助,连剑都不能借给他。当真是心如刀割!

    正在想间,陈蔚芋的声音道:“一鸣,你来。”抬头一看,陈师叔站在一边,对自己招手。也不及对两位师兄说话,站起身来,便走过去。陈蔚芋道:“你随我们来。”韩一鸣点了点头,师父已来到身边。陈蔚芋道:“师兄,咱们走罢。”卢月清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走去。才走了几步,已消失不见。

    韩一鸣跟在后面,猛然之间只觉眼前一暗,已走入一个结界。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团黄光,照亮了结界中的众人。韩一鸣首先便望见江鱼子与明晰,再望才见各派师长都已来到,而众人之后,还有一人,面目清秀,却是元慧。韩一鸣心中一动,猛然想起元慧曾对他言道,再也不会说起白龙来。心中又略微安宁。

    这许多人站在面前,又都是师长,元慧与韩一鸣都敛声摒气,静静立在一边。忽然听江鱼子道:“我听闻白龙前来借剑。明晰已遭遇白龙,幸而不曾被他抢去了斩犀宝剑。此事只怕还有,咱们本已不是白龙的对手,若是再让它夺去一柄灵剑,那还了得?咱们倒也想个法子来了结此事才好!”众人都默然不语。江鱼子又道:“明晰是决不会借剑的,因而斩犀宝剑白龙是拿不去的。不过鸣渊宝剑如何?还有腾蛟与辟獬,你们是如何打算的?”他口中说着宝剑的名称,却是问人。

    韩一鸣心头沉重,他不会借剑给白龙,可是“不借”二字却沉重如斯,连吐都吐不出来。众人都看着他,他却说不出话来。陈蔚芋在一旁道:“鸣渊宝剑自然也是不借的,若要借,早已借了。不瞒诸位,白龙已向一鸣借过鸣渊。一鸣也不曾出借,因此鸣渊宝剑,诸位就不必悬心了。”韩一鸣心下叹息,却见众人都点了点头,神色甚是欣慰。

    古宏波道:“白龙还未来向元慧借剑,及至来了,自然也是不借的。”陈如风道:“那便好,只是辟獬刀还不知在何方?”却听一人道:“松风更不会借出,诸位便不必担忧了。”韩一鸣循声一看,正是黄松涛。他与黄松涛也打过几回照面,此人倒也没什么出色之处。只是韩一鸣还未上灵山之前便见过他一面,之后听说了无名,不免留意了几回。

    静轩道人道:“黄道友,松风并没有来呀,他如今修为怎样?可能抵挡白龙?”黄松涛道:“静轩老弟是什么意思?难道老弟的意思是松风还不如灵山才入门半年的弟子么?他好歹也是诛魔弟子!便是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也不会全无修为!他能背得动辟獬刀,足以证明他并非凡俗之辈!”韩一鸣从前见过平波道人回护弟子,不料此时听起来,黄松涛对无名,也是回护非常。唉,果真是诛魔弟子,青眼有加么?

    却听陈如风道:“黄师兄,我可不认为松风与元慧明晰有何不同。异于常人,修行之时往往另有所得,乃是好事。只是我担心师兄在这里,无名却在他方,若是白龙找上门去,他一介弟子,你叫他如何抵挡?面对白龙,既便是咱们,也都力有不逮,何况弟子们呢?你若是将他带在身边,我们倒又放心些!”陈如风说话确实明白,韩一鸣不禁暗暗点头,心,却也一点点沉下去。

    黄松涛默然不语,陈如风道:“黄师兄,我建议师兄去将松风也接到这里来,弟子们心意坚定,又有这许多人一同保护,便不怕白龙下手为难。师兄看如何?”韩一鸣微微叹息,陈如风所说,确实是最为可靠的法子,若是在这里,众人一起守护,只怕白龙还真没有了借走兵刃及灵力的机会。

    黄松涛却依旧默然不语,众人等了一阵,古宏波先忍不住,道:“如何?”黄松涛叹了口气,道:“这,唉……”似有难言之隐。江渔子已道:“这什么?黄道兄,你爽快些罢!折转回去,将松风带到这里来,万事大吉!”黄松涛叹了口气道:“这个,这个,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诸位了,松风已不在派中了!”

    刹那间,结界之中,已是静寂一片。无数双眼睛都望向黄松涛,黄松涛颇有些不自然,避开众人眼光,道:“嗯,咳,松风这孩子,向来便有些古怪。”韩一鸣也曾听师兄说过松风的古怪,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意外。他身在灵山还未觉察师尊们对弟子有厚此薄彼之状,但韩一鸣却见江渔子、古宏波对诛魔弟子都颇为着紧,想来黄松涛也是如此。但见黄松涛面色尴尬,想来松风离去,对他来说,也是难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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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重装电脑,会晚点更新下一章,多谢各位书友的关注!

二七七、促不及防

    良久之后,才听古宏波道:“不在你派中了么?怎会如此?”黄松涛吞吞吐吐地道:“嗯,哦,这个,这个,本来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话音未落,静轩道人已急道:“若是在平时,这自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本来大家都是修道,门下弟子云游四海的也多。你派中之事,我们也不好多问。不过,这时可不是你派之事了,我问道兄一句,那辟獬宝刀,可还在贵派之中?”

    他这一问,对了许多人的心思,无眼双眼睛都看着黄松涛。黄松涛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那我便说了。辟獬宝刀,也随着松风一同不在了!”此言一出,场中寂静之极。过得一阵,才听有人道:“道兄,此事只怕是有时候了罢?”却是陈如风发问。

    黄静玄叹了口气道:“是,陈道友说的没错,就在我应青龙尊者相邀,下山来追寻白龙的两日之前!”众人又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陈如风叹道:“黄道兄将这消息封锁得极紧,我等竟然都毫不知情。唉,难怪贵派这回不带同松风同来,也不见辟獬宝刀!”

    陈如风一言毕了,众人都才又纷纷出声,虽说众口不一,但听在耳中却不一而同全是惊异。黄松涛默然片刻,道:“我本是要请众位道友相助,可,唉,怎样相助?连我都毫无头绪,诸位能如何助我?”只听天花道人道:“道兄此言差矣,咱们虽说不见得能够帮得上道兄,但这里全是同道中人,天南地北都有各派的弟子,道兄若是早说,咱们看见了,告知道兄一声,岂不是免去道兄的担心?”

    黄松涛叹了口气道:“道兄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此事确实连我都意外之极。又恰好赶着下山来,我心想下了山,也是四处行走,大家在一起,我看见松风,诸位也就看见他了,不说也罢!”众人也知说的是,都默不作声。黄松涛又道:“这样奔忙,哪里还有时刻请诸位相助?诸位也知,松风平日里便不言语,问他什么,全然听不见,他也不言语,因而我门下弟子与他都甚少交道。他虽与众人同住,却恍若活在无人之境。他忽然不声不响背了辟獬而去,又恰在我们下山之前,倒叫我促不及防。我忙着叫弟子寻找了两日,哪里有他的踪影?本来下山便要带上辟獬而来,可是辟獬向来只在他手中,他一走,连刀也带走了,再叫与他同住的弟子来问,哪里还问得出所以然来。他前一日还好好地,后一日清晨便不见了踪影!谁曾料想得到会是这样呢?”

    韩一鸣也颇为惊异,本来听大师兄说起无名,已觉此人怪异,但他居然在下山前两日失去踪迹,就更让人意外了。忍不住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见众人都眉头紧锁,似是极为担心。忽然眼角瞟到一人,眼中目光闪动,却是元慧。此时的元慧,脸上微有哂笑之色。韩一鸣不禁一愣,猛然想起四师叔说元慧这些时候总有变化,此时自然又和先前所见不同了。

    愣了一愣,便听黄松涛又道:“松风入我派之时,已是这样古怪。从前过往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他又不与别人说话,因而他的过去,无人得知。每日里他也是随处乱走,只是晚上会回来歇息罢了,便连吃饭,都时是不时便不与众弟子们同吃,人人吃完了,他的饭菜还好端端堆在桌上。连我门下弟子都私下里说居然没有将他饿死,也是神奇!日间更是行踪无定,一时之间走了,一时又来了,因而时时不在,众人也不在意。后来是与他同住的弟子前来告诉我,他前一日晚间不曾回来,我才知他不见了。再去寻找辟獬宝刀,也不见了。但紧接着我便带着弟子下山来了。我门下没有随同来追寻白龙的弟子还四处寻访他的下落,可是直到如今,也没有找见!”

    他长长叹了口气,神色甚是无奈,众人一时无语。韩一鸣却想那无名是怎样古怪,让黄松涛无可奈何,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也有丝说不出来的快意。忽然察觉有人望着自己,心中一动,回望过去,只见元慧眼中光芒闪动,微有一丝狡黠。韩一鸣心中一动,难道他知道?可元慧乃是古宏波的弟子,他的下落元慧怎会得知?

    正在想间,忽然听黄松涛道:“现今诸位已知了此事,只有请诸位替在下多加留意,拜托诸位道友了。”众人都道:“不必吩咐,自当留意!”忽然有人道:“嗯,依在下来看,此事只怕大有可为?”韩一鸣一愣,不知要在此事上为什么?向着说话之人望去,只见那人满脸麻坑,乃是天花道人。

    韩一鸣望着天花道人,忽然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韩一鸣牢牢记得他是最先来到自己前面的,也是毫不犹豫便向魔星出手之人!可见这人心机何等厉害!两眼望着他,不觉紧张起来。众人都收住了话语,半晌没有声息。韩一鸣只见他们都互相以目示意,心里越发紧了起来。他阅历浅薄,不知天花道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越是不知,便越是不寒而栗!

    呆了片刻,忍不住向师父和师叔看去。只见师父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师叔。赵浩洋脸上一如平时般平静,不过他素来是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再看陈蔚芋,却见四师叔面上颇有些惋惜,还夹杂着不忍,心底越发寒冷起来。心底有一个想法蠢蠢欲动,却如同猛兽一般可怕,不敢去想去动。

    场中寂静无声,半晌之后,有人道:“道兄之意,咱们先去寻找松风么?”天花道人道:“正是!”他一出声,顿时场中的紧张气息便松下来不少。众人都不禁点头,韩一鸣心道:“他们不屠龙了么?”心中却不轻松,全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心底那隐隐约约的害怕,一点点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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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死活

    只听天花道人道:“白龙不能自尘溪山借去斩犀宝剑,也没能自灵山派借去鸣渊宝剑,那自然是要找元慧借腾蛟宝剑了!咱们严加防犯,让它无隙可乘,最后,它必然是要找松风借来辟獬宝刀,最后来与青龙尊者放手一搏的!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的。它定会去找松风,咱们不是跟不上他么,不如找到松风,守株待兔……”

    他说到“狗急跳墙”几个字,韩一鸣不禁怒从心起,这四个字用在白龙身上,何等侮辱?紧咬了牙关,双手捏拳,冷冷看着那张满是麻坑的丑脸。只听天花道人道:“咱们只要小心防备它不要再接近诛魔弟子便可。没有宝刀宝剑,他不是青龙尊者的敌手。借不到宝剑宝刀,于它来说是死路一条,因而借兵刃,是势在必行的!咱们要是先行寻到了松风,再请得青龙尊者前来,不是便万事大吉了么?”韩一鸣只觉全身都冷了,果然是再歹毒不过的毒计!便是天花道人不说,韩一鸣也知白龙借兵刃是必然之事,他也来找过自己。只是自己权衡利弊,不曾出借,白龙便只能向别人借了。

    天花道人在片刻之间,就为白龙下了两个陷阱,心机之快,之深令人惊诧。韩一鸣不禁向他看了一眼,只见他满脸坑坑凹凹,两眼之中一点光亮,让人不由自主敬而远之。天花道人道:“咱们在此事上耽搁时日也不算少了,早些了结了也好。再者,迟早会有这一场对决,与其遥遥无期拖下去,不如早些了事。再者咱们先白龙一步,便可免去不少伤损,也是好事!”韩一鸣早已麻木了,天花道人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两难便是由此而来,要么任着这里许多人被白龙所杀,要么便看着白龙为青龙和这些人所杀。再无别的法子,也不能避免此事发生。不知该向着哪一方,向着白龙,便得眼睁睁看着这里许多人死去,惨不忍睹。虽说白龙并不残暴,但韩一鸣已见他瞬息之间便杀了数人,可见真如天花道人所说逼急了,顾不上这许多了。向着这里众人,便要眼睁睁看着白龙夫妇死去,哪里忍得。原来你死我活的关头,竟不知自己该向着哪一边才好。

    可是白龙于自己有恩有义,对着他怎么下得去手?怎么看着这一切发生?几次与白龙相见,他绝口不提给自己的相助。韩一鸣知他并不放在心上,他本是心怀尘世的灵物,不提自己施与别人的恩,更显灵物本色。唯其不提,才让自己越发觉得心中愧疚。绝口不提,便是义了。恩义俱全,却还是要翻脸成仇,这份沉痛与难过,让韩一鸣喘不过气来。若是白龙骂自己忘恩负义,自己会不会好受些?

    忽然觉得胸口一热,不禁轻轻用手按了按胸前的龙鳞,便是这小小的动作,也是极小心才做出来,生怕被别人看见。忽然想到,若是能知会白龙,让他多加防备小心,也算自己尽了一分力。

    正在暗自盘算,又听天花道人道:“黄道兄,那松风是全无踪迹了么?”黄松涛道:“我门下弟子除去带到这里来的,便只留了两名弟子在山上看守,其余的都四出寻找松风去了,。只是这些天了,都不曾听到他们前来告之松风的音讯。我自身又不能去找,实是让人心焦。”旁边江鱼子道:“嗯,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不过……”

    他忽然收住了口,静轩道人已道:“江师兄,你这不过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什么找人的法子?”江鱼子微微一笑,并不言语。黄松涛已道:“江道兄,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上一听,早些寻到松风,也算是免去一场灾劫。白龙要是借到了辟獬宝刀,到时拿来对付我们,那可是大大不妙!咱们哪里是青龙尊者的对手?白龙借灵刃,必然是要与尊者一拼到底的。咱们的修为哪里能与这二者相提并论?必然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了!道兄若有什么法子避免,不妨说出来大家听上一听,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黄松涛面上颇有些担忧,众人也不言语了。片刻之后,江鱼子道:“其实这个法子,道兄应该很是明白。只不过我却十分奇异,为何道兄不用这个法子呢?”黄松涛道:“什么法子?请道兄说来听听。”江鱼子道:“辟獬也是灵刃,必然会有灵气透出,黄道兄为何舍这灵气,而专为用人去寻呢?”黄松涛叹了口气道:“这固然也是个法子。可是说出来也是有些惭愧,辟獬与别的灵剑都不相同,自传到我手中起,便不曾显现过灵气。因而我也不曾用过,向来都是供在先师的灵位前。松风入派之时,我们也不曾对他提过,他却自己寻到这柄刀,打磨成了那样,很是令人意外。不过他一言不听,一语不发,我也不好责罚。便是罚他,他也全然不当回事,罚与不罚,也没什么区别。辟獬没有灵气,让我如何寻找?说句不怕诸位笑话的话,虽说我是松风的师傅,辟獬在我手中,与寻常兵刃无异,我是没法驱策的。不知各位有灵刃的师长,是否也如我一般,不能驱策?”

    韩一鸣原来听二师伯说过,用鸣渊并不顺手,此时听黄松涛也说不能驱策灵剑,心中一动,不禁向古宏波与元慧看了看。但见他们也是听得入神,想来也大家都是这样的。便也仔细听下去。只听黄松涛道:“辟獬没有灵力,松风又不言不语,宛如天外之人一般,咱们要怎样找呢?”

    这一问,众人又沉默了。黄松涛的弟子已是四方寻找,难道这里众人也要四方寻找么?只是白龙是定会去寻找的,它已在这里借过剑了,不能得手,那辟獬单独流落在外,比之这里似乎是更好弄到手了,它又来去如风,找这样一个人,不是更加快捷么?这样一想,性急火躁之人,已将眉头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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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诱饵

    江鱼子干咳一声,道:“如此说来,咱们是找不到辟獬了?”黄松涛苦笑一声:“道兄这样说,倒令我很是汗颜。不瞒道兄说,我但愿不曾收过松风这样的弟子。虽说我不能驱策辟獬灵刃,但毕竟辟獬灵刃乃是先师传下来,就这样失落了,乃是我做弟子的不是。因而我也是想早些寻找回来,方才心安!”众人又都默不作声了。

    忽然有人道:“嗯,在下有个想法,想请问各位。”这声音韩一鸣再熟悉不过,乃是平波道人。一众人等都向他望去,平波道人咳了一声道:“辟獬灵刃,说什么也是神兵利器。咱们知道,白龙自然也知道,它比咱们活的更加长久。它会不会是先下手为强,将辟獬引了出去,便是图求这日后之用?”众人都默然,却不是认同,而是因神兵利刃的奇异之处别人只能目见,不能明白,不便插嘴。

    黄松涛道:“道兄所说,的确是一重担心。只是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大可能。毕竟神兵利器之中的灵力若是没有奇异之处,只认对方修为高下,那白龙也不必来这里夺剑了。既便如此都它还未能夺去,那辟獬利刃,它更难夺去了。松风虽说在我门下已有近二百年,但除却性命长久之外,丝毫看不出有何进益。性命长久,可归之于我派的灵气所致,也可归之于所饮所食。说句实话,他既不修行,我也看不出他的修行有多深。若不是有这点寿数放在他身上,便已红尘俗世之人无异了,只此一点,也不能算修为罢。他这样一个人,白龙如何借得他的灵力?我可是听说要给人灵力,乃是要本人允可的。这些年来,可没有弟子听松风完整说过一句话,他也不说话。便是出声,也是全无意义的单字,还几年才出一声。他如何允可?”

    韩一鸣却是深知这一点的,白龙自明晰处夺剑,向自己借剑,都是关乎灵力而功亏一篑的。四师叔也说过,若是不用借灵力,白龙早就杀了明晰了,说不定也夺了鸣渊宝剑去与青龙一决胜负了。白龙虽能引动鸣渊宝剑,有两千年灵力,却不能敌自己的御剑诀。不由得心中一紧,只是说不上来是为白龙担忧,还是为无名担忧,又或许两者兼有。

    停了片刻,天花道人道:“道兄便没有注意到有些奇异之处么?”黄松涛道:“嗯?道兄的意思是指什么奇异之处?”天花道人道:“咱们这里倒无甚奇异之处。我只是訥悶,松风就这样不见踪迹了,之前难道没什么异常征兆么?”黄松涛道:“唉,他日日都自由散漫,不是我不加约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约束,又有些疯癫,你说什么他也不能明了,他要做什么,全然不受别人的影响,因而弟子们都说他本是天外来的人,难以管束!”天花道人道:“嗯,道兄也不必心焦,咱们处处留心,这里自此刻起,将诛魔弟子集结在一起,不让白龙得惩便可。咱们过会儿也把找寻松风的消息送回门派之中去,让留守的弟子们私下留意。或许咱们倒可以将白龙引得东奔西走也说不定。放出些许风声,它便是不来也由不得它!”

    韩一鸣一惊,却听黄松涛道:“这,可好?松风可是全无修行,遇上了它……”天花道人笑道:“道兄不必担心!松风若真是如此,白龙便借不着辟獬宝刀。还得来咱们这里,咱们只要能够及时请得青龙尊者前来,它便走不脱了。咱们倒是想个什么法子,能困住白龙些许时候,让尊者赶得过来才是!”天花道人心机如此之深,怎能不让韩一鸣吃惊,心急如焚,却是不好露出来。怎样才能知会他呢?

    听众人声口,是不会让诛魔弟子落单了,或许还会真的做个陷阱也说不定!韩一鸣不禁焦急起来。要他坐视不理,那是万万做不到。虽说不愿看到白龙将这些人杀到尸横遍野,却也不愿见众人将白龙陷入圈套之中,为青龙所灭。在一边急得汗流狭背,却是无计可施。

    天花道人笑道:“今日咱们就暂且说到此处,诸位都下去思谋一番罢。现下咱们倒是不用想如何去追白龙,倒是想一想如何请动尊者,在瞬息间来到?白龙自咱们面前大摇大摆来去,已是无数回。尊者来得也快,但架不住长途奔袭,来到这里,这厮早已溜了。咱们追是追不上了,引还引不来么?”他此言一出,众人都面目舒展,点头称是。

    韩一鸣急得无法,向师父望去,却见师父皱起了眉头。再向旁边一望,五师叔面上依旧恒定如常,可四师叔面上,却是深深思索。他心乱如麻,哪里还静得下心来听,悄悄伸手按了几回胸前,只望那枚龙鳞此时灵光四射,将这许多话都传到白龙耳中去,让他心知肚明。

    只是那枚会熨热他胸口的龙鳞此时全无动静,韩一鸣甚而怀疑它还在不在自己身上?但当着这许多人,这想法只能悄悄隐藏,连伸手去按胸前,都得十分小心谨慎。正在魂不守舍间,忽然见师父来到面前,道:“走罢!”韩一鸣眼看二位师叔也过来了,心中叹息,跟在师父身后,向前走了两步,走出了那个结界。

    他站住脚步,对着眼前的明媚阳光,却觉心中无比沉重,郁塞。忽然有人在他肩上一拍,回头一望,却是四师叔。陈蔚芋对卢月清与赵浩洋道:“师兄、师弟请先行一步,我与一鸣有几句话要说!”卢月清向韩一鸣看了看,默然片刻,道:“好,也该说了!五师弟,咱们先过去!”

    陈蔚芋看着他们走开,这才对韩一鸣道:“一鸣,你很担心么?”他不说还好,此言一出,韩一鸣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师叔,我……”陈蔚芋道:“一鸣,若是诸位师长让你与鸣渊宝剑,成为引诱白龙前来的诱饵,你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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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些时候,还会再更新一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二八零、乌云盖雪

    韩一鸣简直为此话震呆在当地,呆呆望着他。陈蔚芋道:“一鸣,我与你一般,并不认为白龙有何过错。你几位师尊的看法也与我一般无二。但事已至此,你又能如何?”韩一鸣怔了半晌,道:“再没别的法子么?”

    陈蔚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一鸣,何故厚此薄彼?难道这里许多人的性命,便不算是性命么?”韩一鸣哪里答得上来,陈蔚芋道:“一鸣,你可知你二师伯为何要闭关?”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因为刘师姐。”陈蔚芋微微摇头:“欣竹只是一个诱因,而绝非起因。你又可知你二师伯从前的诨号叫什么?”韩一鸣乍然想起“镜面阎王”四个字来,却是素来尊敬二师伯,叫不出来。

    陈蔚芋道:“嗯,你是知道了。只不过你可知这个诨号自何处而来?”韩一鸣摇了摇头,陈蔚芋道:“这个诨号乃是祖师给你二师伯取的!”韩一鸣大是意外,看着四师叔。陈蔚芋道:“你二师伯在入灵山派之前,乃是一个真正的江洋大盗!”韩一鸣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二师伯飘逸超然,身上已无半点尘世之味,谦冲和蔼,给平波道人欺负成了那样,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在不知不觉之中与平波道人作对了,他都没有一丝火气,哪里有丝毫江洋大盗的样子?

    他的私心中,甚而认为二师伯懦弱得过了头了,对平波道人处处忍让。明明自身修为比平波道人高出许多,却总是被他压在头上,每每激得自己都要跳起来跟那恶道人针锋相对了,二师伯还是不出声,自己也只得强压着将那口气强咽下去。陈蔚芋道:“一鸣,技强,不一定要势强。修为高低多寡也不在面上,修为越高,往往是越发谦和的。”韩一鸣点了点头,陈蔚芋却道:“只是你二师伯的谦和,却是过了头的,我们都认为他是过犹不及。而你师姐的死,其中原因诸多,我不便一一细述。但我说你二师伯早年的故事与你听,听过之后,你或许便会明白何为过犹不及了。”

    韩一鸣侧身站定,陈蔚芋道:“你二师伯从前的确是个厉害非常之人。心黑手狠,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是一点都不假。灵山这许多弟子都经历七情六欲,唯独你二师伯没有过骨肉亲情!他原名叫做狗儿,四岁那年大病,高热不退,全身起泡,一抓便破。总也不好,父母村人都疑是天花,看了几个弊脚的游方郎中,也说是天花,便被远远地送到村外的一个山洞之中去独活。虽说父母也时不时送些吃食来,却从不走近,只是放在一边,也不等他看见便走开了。实则就是从此遗弃他了。”韩一鸣大惊,遗弃,可天花是何等可怕,他虽没见过,却也听说过些,略知一二。陈蔚芋道:“可你二师伯得的,却不是天花,乃是痘疹。过些时候便好了,可怜他才四岁,说不清楚,家人也不敢走近他细看,因而都不知道。过了不久,有盗贼路过,见他一个孩子,便起了歹意,将他拐进了一伙盗贼之中。因而你二师伯自小算是在盗贼之中长大。盗伙之中,哪有温情,他小的时候平白挨过无数打骂与责难。早早便学会了以眼对眼,以拳还拳。打得过了,自己得意一阵,打不过了,那就下回再打!总之要将对方打服为止!别人这样对他,他也这样对别人!后来大了,身强力壮,心地冷硬,倒没人敢打他了,他也还是丝毫不改!至于杀人越货,那是连眼皮都不瞬的,连朝夕相对的人都全无情谊,那素不相识的,就更没情谊了!”

    韩一鸣不禁想起二师伯和蔼可亲的样子来,怎样也不能将“心地冷硬”四个字加诸于二师伯。四师叔说的是二叔伯吗?与自己知道的二师伯全然两样!想要叹息,却连叹息都叹息不出来,只是站在一边默默无语。陈蔚芋道:“你二师伯成为名震一方的强盗之后,骑一匹黑马,乃是一匹名马,通体如墨,只有四个蹄脚雪一般白,这种马称为乌云盖雪。因了这匹黑马,当时人称你二师伯为黑马阎王。这匹黑马乃是在一次劫掠中得来,身高腿长,毛色光亮如缎。强盗之中,有一个强盗头子,他们称之为盗头,对这匹马极是喜爱,要亲自驯服。”

    “乌云盖雪奔走如风,却是性烈暴躁、野性难驯,那盗头每每接近,乌云盖雪不是人立起来踩踏,便是张嘴乱咬。若是鞭打,便是被打得浑身是血,都不容人近身。有两回盗头叫人断了食水,连饿了它几天,乌云盖雪奄奄一息,盗头便趁机骑上背去。乌云盖雪起身是起不来,但立刻便就地翻身打滚,是宁死也不屈服!盗头又爱又恨,但奈何不驯服不了,只得罢了。越是喜欢,越不愿让别人得了这匹好马,可盗头骑不上马背去,也不肯放它自去,叫了几个人按倒乌云盖雪,将马蹄捆绑起来,断了食水,要饿死渴死它。”

    陈蔚芋停了一停,又道:“你二师伯向来心硬,毫不动情。见了乌云盖雪倔强无比,已是饿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都不屈服,不由触动自己年幼时的遭遇。陡生不忍之心,想来也自然,他对别人全无心肝,那是因别人对他自也是全无心肝,自己不得不刚硬。见了乌云盖雪的绝不屈服,不由得有些惺惺相惜。每日里都趁夜深人静,无人在意之时送些草料去。”

    “起始几日,乌云盖雪并不理睬,你二师伯也是放下便走。天天如此,过了十来日,乌云盖雪已饿得趴在了地上,身上瘦得皮包骨头,你二师伯看着它是不行了,知道它要活活饿死自己了,却也是全无办法。正好那日他们短少粮草,倾巢出动,将邻近的平安镇洗劫一空,也抢回来不少白米,就煮白米饭来吃。师兄就拿了白米饭来,送到乌云盖雪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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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还是黄静玄的故事。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感谢!

二八一、反咬

    陈蔚芋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有盗伙看到了,还嘲笑你二师伯,说他女人气、婆妈,一匹马,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怜的!你二师伯听了火起,拔出刀来,一刀劈在面前的马槽上,说,‘谁再多嘴,先看此刀!’他素来心硬手狠,抢劫之时杀人不眨眼。且又身型健壮,连盗头都不敢小看他,盗伙自然也不敢惹他,各自散开。你二师伯解开了绑住马蹄的绳索,乌云盖雪的辔头,拍了拍它的头道:‘你吃吧,反正你也要死了,吃饱了有力气上路。我就不送你了,反正我迟早也是个死,将来咱们还有在阴间相见的时刻。’说罢便走开了。”

    韩一鸣默不出声,二师伯的从前过往,让他万万想不到。他切齿痛恨的,便是杀人越货、心硬手狠的强盗。自己遭遇如此,不由得不恨!却不料师伯便是一个强盗,一个让他恨不起来的强盗!陈蔚芋道:“乌云盖雪后来便不知所踪了,你二师伯并不放在心上。盗头已知乌云盖雪奄奄将毙,全然放在心上,众人更不留意。哪知他们洗劫平安镇,烧杀抢掠,惊动了官府。官府调动兵马,于两个月后,前来围剿。所谓盗众,不过是一帮草寇、流寇,乌合之众,哪里是官府驯练有素的兵马的敌手,被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蹿。流寇定会扰民,官府是绝不放任自流的,于是往来反复,将他们盘踞的几个山头如同梳子梳头一般清理了几遍。几回下来,大多数流寇都没能逃脱,只有盗头和你二师伯身手灵活,见机得快,又绝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多,得以存活下来!”

    万不料二师伯从前是这样的,韩一鸣摒住了呼吸,静静聆听。只听陈蔚芋又道:“他们在山野之中奔逃,彼此倒也相安无事。只是那追捕却是不歇不止,盗头见多识广,知道是被捕的强盗供出自己是盗头,官府怕自己还会再兴波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将主意打到了你二师伯头上。”韩一鸣无端便止住呼吸,怔怔看着四师叔。

    陈蔚芋道:“盗头想将你二师伯杀死,砸烂他的脸,再将自己的衣裳换在他身上,自己只身一人,没人再识得,或许还可伺机逃脱。”韩一鸣呼出口气来,忍不住插言道:“只怕不行罢。”陈蔚芋道:“没什么不行的,死到临头,都是只顾自身的。只是他忘记了一点,你二师伯也是自小便在没有人性的盗群之中滚打过来的,手段心机都异常狠辣。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杀掉对方!”韩一鸣一窒,二师伯也想到了杀人代替么?这样狠毒的一个人,怎会是二师伯?又忍不住插言道:“二师伯不会是这样的,他……”陈蔚芋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不会的。这可是你二师伯亲自对我说的。只不过你二师伯想的并不是要杀人代替,而是不想死在盗头手中。”

    韩一鸣身上一寒,一股寒意,自心底透了出来,二师伯亲口所说,是绝不会错了。可是自己心里却是怎么也不能设想。陈蔚芋道:“许多年后,二师兄才对我们说了这事,他说师父对他说,什么时候他能将自己心中最为不愿意面对的丑恶说出来,一字不错的说出来,才是真正悔悟了!一个人最难面对的,不是别人的丑恶,而是自己过往的丑恶!”韩一鸣不禁点了点头,片刻之后,陈蔚芋又道:“盗头便时时寻找时机,若是害人,最好便是趁对方不防备,背后下手。你二师伯起先很是防备,但随即便故意将自己后背卖给了他。为的就是给他一个动手的时机,也给自己一个动手的时机。只要盗头一下手,自己便也动手,有了这个打算,便趁盗头四处张望之际偷偷捡拾了一块石头揣在怀里。”

    韩一鸣无言,二师伯心机竟是如此厉害,难怪二师伯对平波道人的种种算计,全然不在意。原来他曾经有心机比平波道人更加狠辣的时刻!陈蔚芋道:“盗头初次见你二师伯将后背对着自己,略一犹豫,没有下手。过了一阵,你二师伯又将后背对着他,并且久久不转过身来。原来盗头是要等你二师伯不防备了才下手,你二师伯猜到他的想法,故意装出四处张望,探看风声的样子来,引他上勾。”韩一鸣禁不住问道:“他上勾了么?”

    陈蔚芋道:“上了。”韩一鸣其实也知是这个结果了,只是忍不住就是要问。陈蔚芋道:“他扑上来,就去掐你二师伯的脖颈,你二师伯早就料到了,他年轻力壮,身手也灵活得多,转身先一拳将盗头打得头晕脑胀,然后一手掐住盗头的脖颈,将他按倒在地,不待他清醒过来挣扎,另一只手已从怀里摸出那块石头来,对着盗头的头上狠狠砸了几下!”

    韩一鸣“啊”了一声,陈蔚芋看了他一眼,依旧道:“盗头还喊了一声,‘我养了你这么大……’你二师充耳不闻,将他就这样打倒在地,盗头没了还手之力。你二师伯才道:‘你养过我便可以杀我么?这些年来我也没少做事,可不欠你什么!’也不走开,就坐在旁边,冷眼看着。若是看见他手脚抽动,便抄起那石头再砸,直到那盗头的头骨全都碎裂,手脚僵硬,才站起身来走开!”韩一鸣早已听得呆了,这是二师伯么?这真是二师伯么?这冷漠狠辣的人根本不是他识得的二师伯!

    陈蔚芋又道:“你二师伯深知自己不能逃脱官府兵马的追捕,却也不放在心上。强盗本来就是搏命的营生,因而盗伙里总说这样一句话,除死无大事。你二师伯心想这死既然是大事,便不该潦草塞责!反正就凭他自己的双脚这样走,是走不出去了。与其这样东躲西藏,不如迎上前去,受那痛快一刀,也算死得其所。便向前走去,要寻找官府的兵马,成就自己明明白白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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