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剑会慈航上
梵清惠的神色平静,似乎对独孤凤的突如其来的一问早有心理准备,微微一笑道:“独孤小姐请讲。”
独孤凤举目望向这美丽的夜空,回味着刚刚那种天人交感的动人感觉,良久,才蓦然低头,将目光深深的投向梵清惠,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道:“我兄长独孤云,梵斋主以为如何?”
梵清惠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只露学着独孤凤一般仰望星空,清丽得不着一丝人间烟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尽管在这冰天雪地里,却让观者心头升起一阵挥不掉的暖意,她露出一个似是追忆似是缅怀的表情道:“三十多年前,我曾有缘与天刀宋缺一会,共论天下局势。是时杨坚刚北周宇文氏的‘禅让’,成为北朝之主。宋缺曾评价说,杨坚得天下之易,古今未有,然则杨隋成易,亦将败于易,杨隋天下不出二代,必有大变,这才甘愿潜伏岭南,以待时机。哎,纵观今日的局面,一切未出宋缺的意料之外。”
梵清惠的回答似是而非,但是独孤凤和歧晖却听得十分清楚明白。独孤凤提议其兄独孤云为梵清惠所说的明君之才,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若是慈航静斋真的像其标榜的那样心怀天下,自然要对独孤凤的提议慎重考虑,双方的交着点自然就是在独孤云是否有成为明君的天下之才上了,若是梵清惠在此问题上纠葛,独孤凤自信有着前世数千年历史的见识积累,也许在具体行动力上不如这些古代的政治家,但是在讲治国的大道理上不会输给任何人,必能侃的梵清惠找不到北。
以独孤云身为楼观道的嫡传弟子的身份,梵清惠显然是不可能选去独孤云作为天下明君的备选的,这个要求就像让梵清惠支持石之轩成为天下至尊一样,完全是个不可能的笑话,除非慈航静斋和佛门集体脑残,否则绝对不会让独孤云等上皇位。静斋以及佛门可以和道门妥协,支持一个和双方都关系不大的人物来一统天下,但是绝对不会支持对方的门人去取得天下,一旦独孤云成为天下之主,道门的势力必将空前强大,而佛门必将受到新生政权的彻底打压,甚至可以预见一场规模甚至要超过三武灭佛的劫难必将发生,那对佛门来说简直是最大的灾难,甚至比让石之轩统一魔门还要可怕。从某种意义上,佛道的真正敌人从来都不是非主流的魔门,而是他们彼此。如今慈航静斋虽然有与楼观道联合的意向,那也是出于压制魔门的需要,而并非真的要脑残了要主动投降道门。
不过,此番佛道和解的提议乃是由慈航静斋提出来的,梵清惠自然不好一口回绝独孤凤。因此才拿杨坚举例,指出独孤家与当今朝廷走的太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在佛道的支持下改朝换代,也不过重演了杨坚旧世,没有经过铁与血的杀戮,没有对原本旧势力的残酷清扫的王朝必然是根基不稳,难以长久。而且梵清惠拉出宋缺来,也隐隐有暗示说南方还有个雄才大略的宋缺虎视眈眈,一旦独孤家改朝换代,宋缺只怕立刻相机而动,席卷江南,重演南北朝两地分裂的局面。如此种种,不说独孤云本身的才具如何,直截了当的封死了独孤家夺天下的选择。
独孤凤自然知道独孤家自身存在的缺点,独孤家身为两朝后族,门生党羽遍布朝野,势力庞大,若论声威,在四大门阀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是独孤家的最大的缺陷也正是如此。独孤家两朝后族,势力多在朝廷中枢,虽然财雄势大,但是缺乏地方根基,并不如李阀和宋阀一般有着自己的固定地盘,这种情况在天下太平时尚且显现不出来,但是一到乱世,缺乏根基的缺点就暴漏无疑,争天下必须有着稳固的地盘和起家班底,独孤家与隋室纠葛太深,隋室灭亡,对独孤家遍布朝野的势力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打击,原著中独孤家空有尤楚红独孤凤这样的高手,却在与王世充争夺洛阳的战斗中一败涂地,其原因便是如此。当今天下虽然有着四大门阀,但是细数起来,真正有势力争夺天下的也就李阀和宋阀。独孤凤若是男儿,这些问题倒不是不能解决,凭她如今表露出的天赋能力,若是男儿身,只怕早已经被视为独孤家的新一代继承人,凭着先知先觉,未雨绸缪,抢下布局,也是可以弥补这些劣势。但是可惜的是,独孤凤这一世是女儿身,哪怕她表现的再出色,也不会被视为家族的继承人,她虽然因为武学天赋而被家族重点培养,但是培养的方向也紧紧是一个绝顶高手而已,她超卓的武功也不过能够保证自己的独立而已,实际上对于独孤家的决策的话语权并不大。更何况独孤凤的目标是破碎虚空,一心剑道,对于争天下这种耗费心力的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若非出于对原著结局的不满以及自身立场的考虑,只怕她连搜罗人才布局天下的兴趣都没有。
独孤凤并未继续多说,而歧晖却是哈哈一笑道:“梵斋主莫非欺我无知?据我所知,杨坚可是你们慈航静斋一手培养出来的。而且杨隋代周,不费一兵一卒,天下烽烟未起,天下万民未受战乱之苦,不正和梵斋主心怀天下之念?如今隋室大厦将倾,为挽狂澜于既倒,你我道佛两门联手,支持独孤家,效仿当年杨隋代北周宇文氏之事,使天下万民少受苦难,岂不是功德无量之举?”
梵清惠目光重投向无尽的夜空,露出一丝伤感的神情道:“正是因为我们犯过这种错误,所以才要重新弥补。杨坚正是因为与前朝纠葛太深,未有大行杀伐,这才使得魔门有机可乘,支持杨广弑父杀兄,祸乱天下,将杨坚留下的基业败坏的一干二净,使天下从有大乱之祸。”
她的声音柔和亲切,透着一股子坦诚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歧晖微笑道:“既然宁道兄也同意梵斋主之间,我自然也不好一意孤行。只是我们道佛两家联合选取天下明主,不知该以谁为主呢?”
梵清惠料不到歧晖如此的好说话,深若海洋的眼睛爆闪起前所未有的异彩,不禁露出欢欣的笑容道:“自然是由我们两家一并商议推选。”
歧晖沉吟不语,却是对梵清惠的提议微微有些心动,看梵清惠的条件,此时联合该是很有诚意的,不过一并商议并不是说两家就从此弥合裂痕,亲如一家了,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在明主的选择中可做的猫腻大了去了。
独孤凤踏前一步,目视梵清惠,长笑一声道:“何用如此麻烦,天下的道理信念,还需要实力支持。你我较量一番,谁胜谁负一目了然。若是我胜了,天下之主的人选自然是以我道门意见为主,若是你胜了,那天下之主的人选自然是由你们佛门来提议。这样解决简单直接,省得大家继续扯皮浪费时间。梵斋主意见如何?”
梵清惠对于独孤凤的直接不以为忤,而是微笑道:“独孤小姐之名我从了空师兄和道信大师那里多有了解,两位都对独孤小姐推崇备至,许为江湖数百年来最为杰出的天才剑手。便是天才如天刀宋缺、邪王石之轩,在独孤小姐这个年龄也是稍有逊色。只是天下大势,非一人一剑所能决定,纵然独孤小姐剑神无双,也有许多难以挽回之事。就算独孤小姐能够胜得了我,与天下大势又有何关呢?”
独孤凤对梵清惠的话嗤之以鼻,在这个中武的世界,绝世高手虽然不能像高武世界那样一人敌一国,直接决定天下局势,但是高手的力量也超过了普通人所能阻挡的层次。武功到了宗师境界,就算千军万马之中也可来去自如,若是一个高手铁了心思刺杀,哪怕是对方武功再高也要头疼。更何况还有大宗师这种超越普通宗师之上,足以击杀宗师,灭门屠派的存在。而三大宗师之所以在天下间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处处受人推崇,就是因为其本身就是战略性的力量存在,大宗师无惧于任何高手围攻,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除了同等级高手,天下无人能挡其锋芒,已经达到了可与政权取得微妙平衡的层次。最典型的例子,杨广三征高丽而不下,最大的困难便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存在。
不过,独孤凤也懒得和梵清惠多说,和尚尼姑都是靠口才吃饭的,个个辩才无碍,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独孤凤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像某些有猪脚模板护体的人一般,几句话就能将这些职业辩论大师驳的哑口无言、纳头便拜,因此径直道:“大道如渊,不在口舌。你我都是非言语所能动之人,何必废话。久闻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为天下四大奇书之一,首创以剑道修天道,独孤凤不才,亦对剑道略有心得,今日既然有机会,正好做过一场。梵斋主若是怕了,不若我将条件放低,若是你胜了,我们便如你所言,两家共商。若是我胜了,大家各回各家,天下之事,各凭本事天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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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剑会慈航下
独孤凤如此步步紧逼,梵清惠势必不能再退让,不然就算能够合作成功,佛门也输了气势,无形中就在佛道联合中落了下风。因此梵清惠目视歧晖,问道:“歧道兄的意见呢?”
歧晖哈哈一笑道:“梵斋主何必多问,师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铛!”
铜钟轻响,悠扬的声音传递到每个人耳中,奇异的使人明白了空的意思。
独孤凤将目光转向这个因为修炼闭口禅而一言不发的俊俏和尚,微笑道:“上次一战,你没有出全力,战的不够痛快,若是有机会,我自然想和你痛快的打上一场。不过,今天有梵斋主在,我更想会一会梵斋主的来自于慈航剑典的剑法,看看如今当世到底谁才是中原剑术第一人。”
梵清惠双手合十,玉容止水不波的道:“多谢了空师兄好意。只是此战关系佛道两家的关系,非比寻常。贫尼虽然不愿操持干戈,但是既然独孤小姐和歧道兄执意如此,贫尼也只能勉力迎战。”
独孤凤见梵清惠答应迎战,不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好。明日早晨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这里时,我就在这百丈冰瀑之上恭候梵斋主的大驾。”说罢转身离去,身形几个闪烁,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峡谷两侧的一处山崖之上,有着一座轻巧的小木屋,木屋以红松为墙,松针为顶,十分的简单,这座木屋显然新建不久,屋内尚且飘着刚刚砍伐不久的新鲜的红松香味。木屋虽小,却五脏俱全,不但有着座椅等物,还有柴米油盐锅碗瓢勺等物,一切整备的都十分齐全,显然是歧晖早已经吩咐人安排好的。
歧晖亲自动手烧火,泡了一壶热茶,为自己和独孤凤斟上,道:“梵清惠要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只看她能收敛本身的艳光,纯以真性情动人,就可知其禅功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境界,就算没有达到静斋心法的最高境界剑心通明,只怕也相差不远。”
独孤凤轻轻喝了一口香茶,微笑道:“师兄不用担心。慈航静斋说到底不过是脱胎于佛门慈悲法中的一门媚术而已。不过,这门心法倒是十分的有可取之处。听说佛门有四大菩萨,观音大慈,文殊大智,地藏大愿,普贤大行,慈航剑典即以慈航为名,自然是以大慈悲之心为根本,悟大智发大愿践大行,融四家之长于一炉,成天女本尊色相,故而魅惑之道,举世无双,无论是我道门还是魔门,在这方面与其相比,相差何止一倍。”
歧晖倒是第一次听人如此解说慈航剑典的奥秘,不禁来了兴致:“慈航静斋与静念禅宗来历神秘,之前谁都不知道她们的存在,也就数百年来才渐渐闻名天下,甚至成为佛门的领袖。据说慈航剑典乃是汉时的一对师兄妹两人中的地尼所创,专供女子以剑道修天道,位列江湖四大奇书之一,前些年,听说宁道奇曾经摸上慈航静斋观看剑典,结果吐血而退。师妹对此有何见解?”
独孤凤结合前世看原著的一些知识以及今天亲眼所见的梵清惠,对于剑典的奥秘已经有所了解,因此笑道:“四大奇书除了慈航剑典无一不是上古流传的典籍,我想慈航剑典既然能够名列在四大奇书之列,想必也有不凡的来历,未必是地尼所创。而且我看慈航剑典虽然表面上走的是佛门的路子,但是其核心却是‘炼心’二字,慈航静斋的传人出山之后必须在尘世历练三年,就是要在红尘之中磨练心性。而剑心通明要想大成,更是必须要经历过一场红尘情劫,入情后而出情,方才有望超脱?”
歧晖听后露出沉思之色:“入清后而出情,这可不像佛门的解脱之道,倒是与我道门的太上忘情有几分相似。”
壶口瀑布是黄河之中流水量最大的瀑布,上下落差足有百丈。瀑布流水结冰后层层叠叠,漫延至石壁四周,形成天下第一冰瀑,奔泻而下的滔滔之水被冻结在半空,远远看去似一条玉雕的巨龙从崖壁上俯冲而下,气势磅礴。
当新一天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将那第一缕阳光投射到这片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的时候,独孤凤早已经站在那百丈冰瀑的最顶端,仗剑而立,等待着梵清惠的到来。举目望去,但见十里冰川、百丈冰瀑,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一下,泛着五彩缤纷的奇异霞光。一条条冰棱将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使得宛如水晶宫一般的世界变得更加的雄奇怪瑰丽。冰瀑层层而下,沿途的小冰笋、冰凌、冰花、冰瀑星罗棋布,形态各异,跌宕起伏的冰河蜿蜒流长,贯穿整个峡谷,形成了一个巧夺天工的冰雪世界。
梵清惠踏着朝阳送来的霞光,翩然而来,一袭淡普通僧袍随风拂扬,却有一种说不尽的适宁静典雅,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非但没有为她增添锋芒之气,反而多了几分古朴优雅,增添了她出家人的飘逸出尘,亦似在提醒别人她非尘世中人。
从独孤凤的角度瞧过去,晶莹剔透的冰棱折射出五彩纷纷的霞光,把她沐浴在色彩缤纷的霞光之中,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锺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她的身影仿佛是从太阳照射的朝霞中走出一般,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独孤凤微微一笑,明白梵清惠已经全面展开了来自慈航剑典上的功法,以独孤凤的心性意志,亦不由的涌起异样的感觉,可想一般男性遇到她时,必然是何等的震撼。
慈航剑典独有的仙化之能被梵清惠全面展开,整个天地都似因她出现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教人无法走出,更不愿离开。在梵清惠平静和淡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梵清惠在距离独孤凤十丈处停下脚步,以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贫尼实在不愿於这种情况下和独孤小姐论剑。”
独孤凤神情自若,反而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梵清惠仙化之姿,笑道:“四大奇书之中,《战神图录》虚无缥缈,无人得见,《长生诀》艰深晦涩,无人能够习得。世间所传,唯有《天魔策》与《慈航剑典》而已,《天魔策》虽然奇功秘技层出不穷,但是唯有道心种魔大*法备述天人之道,可堪一观,至于《天魔功》《紫气天罗》之类,都不过是小道而已,不值一提。静斋的《慈航剑典》号称以剑道修天道,想必也记载了天人之道的奥妙。就是不知道梵斋主学到了其中的几层功夫,希望今天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梵清惠露出一丝讶然的微笑,旋又欣然道:“原来独孤小姐也是专志于天道之人,如今天下,武学衰微,高手凋零,像小姐这般一心追求天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顿了顿,又柔声道:“我静斋并非敝扫自珍之人,独孤小姐既然对我静斋的《剑典》感兴趣,若是有暇,尽可前来我们静斋一观。”
独孤凤暗叫一声“厉害”,慈航剑典的厉害显然在心法之上。梵清惠只是一句话,就不动声色的打消了她拔弩张的敌意。独孤凤毫不怀疑梵清惠的话的真实性,因为纵观大唐武侠系列,慈航静斋确实没有对《慈航剑典》敝扫自珍过,每每遇到打不过的高手,必定高高兴兴的任对方观看。独孤凤若提出观看《慈航剑典》的要求,梵清惠肯定不会拒绝,但是这场架是肯定打不下去了,独孤凤的脸庞还没厚道拿了人家的东西转身又翻脸砍人的地步。而且,尽管独孤凤知道梵清惠的这句话乃是攻心之计,但是还是不得不对梵清惠降低了几分敌意,这个大方的举动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独孤凤就自问自己不太保守,但是也做不到任由她人观看《心剑神诀》的地步。
独孤凤深深的看了梵清惠一眼,嘴角逸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慈航剑典》的厉害我已经见到了,梵斋主的这着攻心一剑果然厉害,我差点忍不住要答应。不过,一些东西得来的太容易了,就不珍惜了。对于想要的东西,相比于别人主动送上来,我更喜欢自己亲手抢过来。也只有付出了十分辛苦后,得来的东西,才分外的珍贵呀!”
梵清惠微微一怔,却没想到会得到独孤凤的这样的回答,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语音转轻道:“独孤小姐果然心志坚毅,非外力所能动摇。既然如此,就让贫尼领教一下独孤小姐的‘心剑神决’吧!”
蓦然间天地静止了下来,时间似若停上了它永不留步的逍逝。
梵清惠一对秀眸变得幽深不可测度,俏脸闪动着圣洁的光泽,飘飞的宽大僧袍软垂下来,紧贴着她修美的身躯,露出那无限较好的又没曲线。梵清惠刹那间进入甚深境界的禅境,超然于世间一切事物之上,包括了生死成败。
独孤凤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梵清惠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与心灵中有所挂碍,始终无法进入心气神一体圆满境界的阴后祝玉妍相比,梵清惠的显然要更胜一筹,甚至已经半只脚迈进了大宗师的门槛。梵清惠最可怕的却是她的智慧,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对独孤凤出剑了。武功到了她们这种层次,在招式内力上的差距已经相差无几,比拚的就是情神、意志、修养和战略,阴后祝玉妍的意志和修为并不比梵清惠逊色,但是在精神战略上,却有着巨大的差距。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剑无终上
“锵!”
一下清脆的剑吟,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响彻这漫天冰雪的百丈冰瀑之巅,余音萦耳,久久不去。
藉着这有若九天龙吟的剑鸣,独孤凤的心神转往倚天剑那不可言传的剑体之中,辨识到如晶体一般的细微结构,在真气的激荡共鸣之下,与身体心脏的鼓动、呼吸、细胞等微不可察的变化统和成一个整体,倚天剑仿佛活过来一般,由一个冰冷的死物变成了她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寒风乍起,独孤凤的衣衫单薄,衣襟随着冰雪在寒风中飞扬,全身散发着无坚不摧的气势。风动,人静,这一刻,独孤凤如同万古恒存的冰川一般,与这天、这地、这冰雪、这朝阳,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手持四尺多长的倚天长剑她站在百丈冰瀑之巅,仿佛如恒古以来就是如此,让人丝毫不觉得突兀,与天地构成完美的整体。
生平第一次,梵清惠无法从对方的气机之中看出丝毫的意图,独孤凤的气势沉静、深不可测,又仿佛似在积蓄着什么,心有灵犀的冥冥直觉告诉她,独孤凤的气势每时每刻都在增长,一旦她的气势增长到巅峰,那么发出的必定是惊天动地的绝世一击。但是她却不能主动出手打断这个过程,静斋的心法以“静守”为主,面对独孤凤这个强大的可以与她分庭抗礼的绝世剑手,她的心神意志意境都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剑典的心法之中,容不得半点分神。
“倚天剑”一寸一寸的缓缓出鞘,锋刃与朝阳相映,发出一种梦幻般的光芒。无形剑气弥漫天地,倚天剑每出鞘一份,无形的剑气便暴涨一份,峡谷中寒风卷起的冰雪打着旋四处飘散纷飞,却在侵入到独孤凤周身三丈前戛然而止。
梵清惠玉容恬静无波,一尘不染的心境之上掠过一丝惊讶,剑如人,人亦如剑,独孤凤赫然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剑道至高境界,纯以剑法修为而论,当今之世能够有望胜过独孤凤的恐怕只有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一人了。
“锵!”
倚天剑全部出鞘,剑尖于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赫然挥洒出如朝阳初升一般的绚丽夺目的光彩!独孤凤手持倚天剑挥洒而出,带出一圈闪耀夺目的光芒,如普照大地的阳光,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巨网,向着梵清惠迎面罩去。银芒闪掣于梵清惠身前的每一寸空间,夺目光弧盘旋疾飞,如梦如幻,而独孤凤的身形在银芒之间若隐若现,更是洒脱飘逸至极。挥洒盘旋的剑气,在她的剑意摧动之下,卷起万千的冰雪。细碎坚硬的冰棱如千万支晶莹剔透的水晶剑,飞舞盘旋,化作漫天的剑气光雨,向着梵清惠一**的攒刺。
梵清惠仙容恬静无波,秀眸射出温柔之色,水月剑奇迹般出现在手里,忽地剑芒暴长,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化成一圈先天剑气形成的气罩。
光雨在剑气的接触下纷纷飞散,在朝阳的照耀之下,化作道道烟霞,七彩流光,绚丽无常,美丽而又致命。独孤凤恍似闲庭信步,漫步流光彩霞间,倚天剑尽化流光虚无,卷起漫天光雨,持续不断的向着梵清惠发出致命的打击。
两人一攻一守,达到一个奇异的动态平衡。被两人卷起满天冰雪在剑气激荡之中悄然蒸腾成一片云雾,在阳光中折射出一道道美丽的七色彩虹。
漫天的剑光冰雨悄然消散,独孤凤的身形卓然立于一片冰雪蒸腾升起的一片云雾之中,冰雪云雾折射出七彩的云霞,使她看起来就像来自于天界的女神一般,英武锐气,带着俯视苍生的傲然之色。
独孤凤长剑遥指梵清惠,笑道:““慈航剑典剑气无双,果然不凡!”通过一番试探性的交手,独孤凤已经摸清楚了慈航剑典的某些特性。慈航剑典最重炼心,走的是以心驭剑,以剑驭气的心剑之路,最擅长剑气变幻,尤其是梵清惠,其对于先天剑气的应用可谓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让独孤凤丝毫也没有把握在剑气的比拼上能够胜过她。慈航静斋的心剑之道某种程度上与独孤凤的以情入剑的心剑神诀有很大的相似,差别是慈航静斋视七情六欲为阻碍修行的魔障,故以红尘六欲磨砺出一颗圆润通明的剑心,以大智慧大毅力斩断世间情缘纠葛,达到剑心通明的无上境界,这很符合佛门的涅槃解脱之法。而独孤凤的心剑神诀却是截然相反,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七情六欲之中,以七情六欲为力量来源,品味人生种种爱恨情仇,当爱则爱,当恨则恨,当断则断,入于七情而不拘于七情,最终达到从心所欲的境界,是洒脱随性的自然之道,是人道之剑,亦是自然之剑。
梵清惠平静如水的眸子之中掠过一丝惊讶之意,道:“想不到独孤小姐的剑法比之数月前又大幅的精进,如此天分,真让人佩服。”
“这还要多谢贵方的了空大师和道信和尚,若非有他们以身试剑,我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大的进步。”独孤凤傲然望向远远的站在冰瀑边沿观战的了空,口中悠然说道。手中“倚天剑”斜指前方,看似悠闲,无形的先天剑气却层层叠叠的封死了梵清惠所有的移动方向。两人同样精纯犀利的先天剑气,正在说话之间展开激烈的交锋。剑气无形,而空气有形。笼罩在两人身周的飘渺云雾,如水一般的泛起层层的涟漪,显示这两人交锋的激烈程度。
梵清惠的俏脸亮起圣洁的光辉,深深的望着独孤凤道:“欲界七天中最高一层天,又称他化乐天。居于此天的众生,不用自己乐具变现,而利用下天化作,假他之乐事,自在游戏,故曰他化自在。独孤小姐的剑术以情入剑,剑有情而人却无情,以无情之心而御有情之剑,与他化自在之道颇为相似。只是他化自在天之道只能化他人之乐,而不能自化,虽为自在,却非大自在,更非超脱之道。”
独孤凤不禁微微一笑,这梵尼姑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灵情心法”的真意,灵情心法灵情分离,以灵御情,以佛门的他化自在天比喻,虽然有不当之处,但是也大致相似,勉强可以说通。不过梵清惠指出她的心法有大阻碍,不能超脱,独孤凤就嗤之以鼻了,大道三千,又岂是佛门一道所能囊括,她的灵情心法是以人法地,地法天的师法自然之道,自有无穷的奥妙可以探索,不是梵清惠所能度测。
独孤凤目光一闪,“倚天剑”扬起。慈航剑典的心剑之道善于以剑驭气,而独孤凤的心剑神诀长于剑意,既然在剑气上无法胜过梵清惠,那就换成自己最擅长的打法,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好了。正所谓大道至简至繁,独孤凤十几年苦练基本功,早已经将剑道的基本功融入到了身体本能之中,上次与阴后祝玉妍的战斗之中,贯通了心意,领悟到了全心全意、以剑意灌注入基本剑招之中、化平凡为灿烂的剑术。独孤凤的剑法由此化繁为简,有“刺”“削”“斩”“切”“抹”等八种基本剑招,集数十年苦练的身体本能与七情剑意为一体,玄绝至极。“刺!”!
招无定式,只是最简单的一刺。
这一刺,风定。
这一刺,雾散。
这一刺,雪消。
“倚天剑”洞穿虚空,一剑划开两人之间蒸腾的冰雾,漫天冰刺来不及飘散就被剑气粉碎,化作雾气重新填补倚天剑划过留下的空洞。
梵清惠漫空的剑气在独孤凤的一刺之下如同无物。独孤凤这简简单单的一刺,蕴含着一股堂皇正大,不可阻挡的气势,无坚不摧的剑气摧枯拉朽一般的将所有的阻挡尽数撕裂,直接射向梵清惠的心口。
梵清惠仍是举止雍容,体态娴雅。尽管在这兵凶战危的当儿,她仍予人似若隐身在浓郁芳香的兰丛,徘徊在深山幽谷的超然感觉。她的心神晋入至静至极的无上道境,忽然似若无挂碍,漫不经一意地一剑劈出,仿如柔弱无力地递向独孤凤那堂皇正大、势不可挡的剑尖处。
“叮”,剑刺相交,“水月剑”准确的迎上“倚天剑”。
“叮叮当当!”
刹那间,一阵清脆的鸣响,两人的长剑瞬间交击了十三次。独孤凤剑势堂皇正大,坚定不移的向前推进,而梵清惠的剑势浑圆,心有灵犀一般的腾挪变幻,一连一十三次,都准确的封住了倚天剑的进击路线。
平生第一次有人能够以剑正面封住自己的剑法,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独孤凤升起十分的快意。
独孤凤长笑一声,剑尖一翻一挑,锐利的剑气巧妙的走个弧线,避开梵清惠水月剑锋芒,强行的切入她剑法的缝隙,斜割向她的双腕脉门。独孤凤集合了速度和灵巧的这一剑妙得不可思议,几乎是眨眼之间剑尖触手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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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百剑无终下
梵清惠平静的看着独孤凤剑尖的迅速接近,心中不起半点涟漪,甚至没有想过以何招却敌,一切均发乎自然,出自真知的反手一转,在剑尖及腕的瞬间,以剑柄磕上倚天剑的剑尖。
“呯!”
灌注了双方全部精神的剑气毫无花假的硬碰了一记,两人的身体都微微一晃。
两人的身形同时一窒,却是在这记硬拼之下真气同时紊乱。独孤凤深吸一口气,瞬间将体内经脉中微微混乱的真气重新纳入掌控之中,真气天然流转,刹那间恢复到巅峰状态。
独孤凤踏前一步,剑光连闪,连续斩出九道连环剑气,霎时间,纵横九道剑气连绵飞射,不绝如缕,夭矫自如,剑势凶厉惊人。
顿时满天剑风呼啸,梵清惠只觉自己宛如立在狂风暴雨之中,独孤凤纵横捭阖的剑光连绵一片,形成一片青光之海,宛如要把她斩成千万道碎片一般。“爧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独孤凤的剑光纵横,千变万化,如急雨乱射,却又忙而不慌,快而不乱。每一剑都是全力以赴的一剑,九剑连绵交织在一起,剑势矫捷,清明灵动中而又不失磅礴大气,威力何止大了一倍。让梵清惠清明通透的心灵之中也涌起难以应付的感觉。
面对独孤凤这前所未有的惊天剑法,这位身为佛门两大圣地之一的静斋斋主亭亭而立,一手持剑,另一手轻捏剑诀,清丽的俏脸静若渊海。
连绵如海的青光攻至。
梵清惠嘴角掠过一丝柔柔笑意,心灵晋入通透澄明的境界,将独孤凤连绵如海的剑光一清二楚,全无遗漏。这一刻,她用的并非是肉眼的视觉,而是数十年禅定修行得来的心内的慧觉,眼所见或不见的,均没有遗失,独孤凤连绵的剑光再也不是毫无缝隙。
梵清惠缓缓一剑直劈连绵如青光海洋奔腾而来的攻势正中处。
在这样凶险激烈交锋之中,在一旁观战的了空和歧晖,不知如何,心中忽地同时升起了一种没法解释的宁静感觉,这并非因他们的注意力太过集中的缘故,而是因为梵清惠的这一剑有种虚极静极的意境。
青光如海。
澎湃若剑气呼啸着自剑身涌出,剑光掠起!密集的银色剑光蓦然分化一化为三,三化为九。九道剑光闪耀,仿佛凝江海之青光,幻作九条矫健翻腾的白龙,以不可阻挡之势,纵横天下之威,噬向梵清惠!
梵清惠玉手轻摇,长剑像钟摆般摇往两边,幻出九道剑影,似缓又似快,分击在九道剑光之上。
“呯呯……”
九记金铁交击声连绵响起,两人的真剑又撞击在了一起毫无花假的撞击在一起,发出雨打芭蕉般一般的绵密的有一丝间隙清脆的声响。清越的交击之声响彻四野,一股无形的音波冲击开去,撞上两侧的峡谷,回音不住地来回激荡叠加,无数的千姿百态的冰棱仿佛承受不住激扬的震荡之声,轰然爆裂开来,几处倒挂的冰瀑棱柱更是轰然断裂,发出滚滚雷霆一般的轰鸣之声!
梵清惠险之又险的当下独孤凤的连绵攻击,却再也没有余力收敛外泄的劲气。双方的全力以赴的剑气在激烈的对攻中来回激荡,最终轰然爆裂四射,四溢的剑气又将冰雪崖面开出万千沟壑,无数孔洞!碎裂的冰块更如弩箭一般爆射开去,发出“嗤嗤”的破空之声。
剧烈的反震之力真的两人同时飞退,在平滑的冰雪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直到数丈之外才停下身子。
两人的脸色同时一红,在这连绵九记激烈的对拼之下,同告负伤。观战的岐晖和梵清惠同时露出关注的神色,却是没想到两人的交锋竟然如此的激烈,在经过短暂的试探之后,就进入了全力以赴的激烈对拼之中,刚刚的交锋虽然短暂,但是激烈无比,两人无论谁的反应稍差,都必然是落败重伤的结局。但是现在的局面,却是两人两败俱伤,显然是刚刚的交锋中无论内动还是剑法,两人谁也胜不了谁。
“痛快!”独孤凤压下翻腾的气血,灵情真气迅速游走各处受损的经脉,治疗着那不轻不重的伤势。她的一张俏脸泛着一层动人的嫣红,却不是因为受伤,而是碰到难得的对手时的激动,她的眼睛兴奋的盯着梵清惠,问道:“刚刚的那一招很有味道?叫什么名字”对于梵清惠能够硬挡下住她连续九剑的一招,独孤凤也十分的感兴趣,要知道她那九剑可非同一般,每一剑都是全力以赴,蕴含着她十成功力的一剑,独孤凤自信就算再次面对阴后,她也肯定无法在她全力以赴的九剑之下全身而退,然而梵清惠却不仅接下了她那九剑,竟然还能以守为攻,在她强行突破防御的同时,也对她发动了凌厉的反击,两人同时宣告负伤。这一招的结果,正是平分秋色。
梵清惠扬起已经恢复如常的俏脸,露出一个微笑道:“这招剑法是上古秘传下来广成子的‘剑笑轩辕’。”
“剑笑轩辕?”独孤凤轻轻一笑,道门先贤广成子的绝技竟然跑到佛门圣地之中,还被用来对付她这位道门传人,不能说不有点讽刺。一旁观战的岐晖听到梵清惠这句话,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独孤凤手并剑指,在倚天剑的剑锋上轻轻的滑过,嫣然一笑道:“梵斋主的这招剑笑轩辕十分的不凡,以守为攻,以势破敌,颇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味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里也有一招‘百剑无终’请梵斋主品鉴一下。”这招百剑无终当然不是某邪帝的绝技,而是独孤凤自创的山寨版。自从突破到宗师巅峰的境界之后,独孤凤现在已经可以保持每一击全心全意的一剑,威力不会受心境的影响。到了这个境界以后,她的每一击都是当前状态下最强的一击,出手的威力已经不能从功力招式本身上提升。独孤凤虽然不可能通过提高输出功率提升杀伤力,但是也可以通过提升出手的频率次数来达到提高杀伤力的效果。面对一剑杀不死的敌人,自然要出两剑三剑四剑乃至十剑百剑,只要出剑,就没有不可能杀死的敌人。因此,处于这样的考虑,独孤凤创出了这招“百剑无终”,专门用来对付与她实力相当乃至于更强的高手。
独孤凤蓦然一弹长剑,长剑发出一声直入云霄的“剑鸣!”,她身形瞬间原地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冰瀑雪原之上拉出一道道残影,倚天剑化作一道清冷的银色电弧,挟着彻骨寒意,直取梵清惠。冰冷的杀意!毫无保留的笼罩着梵清惠。冲天冰雪骤然而起,独孤凤一剑横空,化天地万物为己用,一化为千,千化为万,剑气激起无数冰刺层层叠叠如千万道暗器寒芒向梵清惠射去。
梵清惠的心神晋入至静的禅境,身形飘然一转,水月剑随着旋身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形。那迸射而成的万千冰雪碎片,如遇磁石吸引一般,纷纷聚拢在长剑滑过的圆圈之上,宛如一道环绕行星的陨冰光环一般。
独孤凤暗赞一声梵清惠的反应,这绝妙的一剑不但化解了她以剑气激发的完全冰雪之剑,还将这些冰雪环身而绕,形成一条护身的实体星环,使她紧随在冰雪碎片之后的必杀一剑再也攻不下去,不然气机牵引之下,必然受到那条如星河一般璀璨的冰环的致命打击,这种神乎其技的反击方式也只有最善于以剑御气的慈航剑典才能做到。
若是单纯比剑气剑法,独孤凤未必能够胜得过梵清惠,但是剑道决战,胜负不仅仅是靠剑法修为。
“狭路相逢勇者胜!”独孤凤毫不犹豫,身形暮然加速,原本光华璀灿的倚天剑却因为她真气全力催发,突然间从实体变得仿佛有质无形一般,恍如一泉秋水,一流清溪,刹那间流入那美丽而危险的冰雪圆环。
冰雪星环丛中,一抹银色悄然浮现,一闪即逝,万千道光雨似的冰雪碎芒蓦然向往爆散开。群起的冰棱,碎片散开出最绚美的最后灿烂,迅速蒸腾雾气再朝阳之下映射出七色的彩虹,那天地间至纯至美的感觉使人难以言传,只觉眼前大亮,丝毫不忍心破坏。
一缕剑气磕关而入,破入梵清惠完美无瑕的防守之中。梵清惠玉容恬淡,身形如行云流水,一般的飘然而动,却是再也无法在原地硬接独孤凤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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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剑凌尘
独孤凤剑式狂急,剑光闪动,身形如幻影一般时隐时现,招招式式,俱是迅若奔雷疾电,剑气凌厉无俦,一刺一卷,收发间更是迅急无比。一时间剑气千条,如乱石崩云,巨浪穿空,雪花似的银光笼罩着梵清惠身周,宛如一条银色的巨茧一般。
梵清惠踏着一种暗含上乘深奥诀法的奇异步法,身形如圆舞一般的不断回旋,水月剑幻出层层叠叠的幻影,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一般,撑起银色的天幕巨茧。
两人皆是以快打快,以十分惊人的高速在这片冰雪天地中追逐无定,兔起鹊落的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腾挪躲闪。独孤凤的剑法实已臻达自身的某种极限,全力以赴的独孤凤的剑法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快字可以形容,倚天剑仿佛失去了自身的物质特性,在虚实之间变化不定,清冷的剑锋如流水又似清光,每每于不可能之中切入梵清惠剑气缝隙之中。
面对独孤凤轻灵快捷至无以形容的剑法,梵清惠亦露出压箱底的功夫,她的身形虽然在毫不停留的做着高速运动,却奇异的给人一种静止不动的感觉,与独孤凤那快的如一道流光的剑速不同,她的每一剑都十分的平稳,虽然速度与独孤凤的剑光有着不可弥补的差距,但是她的剑气牢牢的锁定着独孤凤的身影,无论独孤凤从何种角度发起攻击,面对的都是她与心意合一的先天剑气。
独孤凤的长剑卷出万道青光之海对梵清惠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近身攻击。而梵清惠的剑气变化万端,水月剑在剑气的微妙效用下,组合成了一道无懈可击的完美防线。双方都奇招迭出,以快对快,独孤凤念动剑至,剑如流光,仿佛突破了虚实限制一般神出鬼没,而梵清惠心动气生,以精妙的先天剑气弥补速度的不足,在独孤凤高速的攻击之下没有半丝迟滞。两人都是当世的绝顶剑道高手,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紧凑激厉处又隐含逍遥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让旁观的了空和岐晖亦感到大开眼界。
两人的身影如交织在一起,如一条长龙般高速在冰瀑从中飞掠滑翔,将冰天雪地之间的一切绞得稀烂,星罗棋布的冰笋、冰凌、冰花、冰瀑在两人剑气余波之下被叫的粉碎,劲风激荡,漫天都是破碎的银虹光雾。
“百剑无终”的心法偷师于宋缺的天刀心法,在每一剑出手时留一份余力,出剑回剑之间宛如能够呼吸一般,故每一剑都是神完气足,剑势连绵无穷无尽,直至百剑千剑。
漫天纷飞的冰屑银雾之中,一道耀眼夺目的银芒划破迷雾,又仿佛闪电急速消逝,只剩下梵清惠眼眸间残留的银电状光痕。
凭着如心有灵异一般的灵诀,水月剑向身前三尺处横扫,挡住凭空出现的倚天剑。
出乎梵清惠的意料,独孤凤的这一剑虚荡荡的碰上水月剑,毫无半点着力之感。梵清惠心中一凛,闭上眼睛,全神贯注的以慧心捕捉着独孤凤快至无法形容的剑光。水月剑顿时活过来般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绕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反击像独孤凤。
独孤凤露出一丝微笑,蓦然停下神出鬼没的身法,只见倚天剑如洞破了虚空一般忽现忽隐,每次出现,都恰到好处地斩断梵清惠精妙的杀着。
眨眼之间,双方长剑交击变幻了数十剑。
独孤凤将心意融入到剑法之中,剑法已经不只是靠其变幻莫测的速度,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生动意境。一剑刺出,其速竟可忽快忽慢,甚至连轻重感觉亦可在短暂的距离间变化百出,就若她的步法般诡幻。
独孤凤越打越是畅快,许久以来的种种思考在激烈的战斗中不断得到印证,心剑七诀亦渐渐开始以心狠剑疾为基础融合一起来,当她能够做到将互相冲突的情绪意念融合到一起,必然会形成真正天下无人能与之匹敌的心剑神决,到时候即便是傅采林也有把握一剑挑翻。
独孤凤长笑一声,蓦然劈出一剑。
梵清惠被独孤凤着突兀的一剑劈得身形在光滑的冰面上飞速滑退。
独孤凤得势不饶人,身形连闪,如影随附的追着梵清惠连连攻击。
梵清惠退至冰瀑边缘,身后就是悬空如银河倒挂一般的冰雪悬崖,那是水流完全凝结后形成的巨大的冰柱,晶莹的冰帘以及千姿百态的冰幔冰挂,好似一派璀璨耀眼的冰晶世界。
独孤凤一剑刺出,一道高度凝聚锋芒无匹的剑光,以一种迅捷无伦避无可避的速度直击而来!
梵清惠避无可避,心头了无半丝恐惧,一脸的平静,长剑回击过来,正撞上倚天剑的剑尖。
“轰!”
梵清惠翻身落下悬崖,独孤凤毫不客气的飞身直下。居高临下的斩出连绵的青光,青光如海,交织成一片大网,向着梵清惠笼罩而去。
“呯呯……”
数不清的长剑交击之声响彻山谷,在疾速的下坠中,两人仍然展开着最激烈的交锋。
岐晖和了空连忙飞身掠上,当两人掠到悬崖边缘的时候,所看到的是这幅景象。原本水晶项链一样的瀑布,被两人飞射的剑气纵横切割,整座冰瀑仿佛被切割碎片,那凝固成玉琢的佛塔、静化成冲天的利剑、或像水晶莲花般盛开冰棱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之声,片刻之后支离破碎,漫天的冰雪轰然而落,带来一道凶猛的冰雪洪流。独孤凤与梵清惠的身影在洪流之中若隐若现,激烈而华美的战斗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轰然破碎的冰雪世界,如天仙凌尘一般的绝世风姿,使人看到至纯至美的画面。
“呯”
独孤凤一剑下劈,剑刃恰好切在梵清惠的剑尖之上。两剑相交,发出一声如龙吟一般的剑鸣。
独孤凤借着澎湃的反震之力飞身而上九天。而梵清惠则如炮弹一般的向下撞去,眼见就要落到冰河之上,却奇迹般的改变方向,原本如炮弹一般的下坠之势,变为了平飞,双脚牢牢钉住冰面之上,如离弦的箭一般后退,所经之处,竟在坚硬的冰层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独孤凤的身形如旭日一般冉冉上升,直冲上二十丈高的天空。长剑虚刺苍穹。
风起。
云动。
独孤凤周围十丈内的气流,急速旋转,一股股有如利刃的气锋,以长剑虚刺的一点为中心这范围内急速激撞。
独孤凤的背后光芒万丈的朝阳,金色的霞光披照在她身上,使她看起来彷若女武神降世。
气旋愈转愈急,独孤凤的功力已经提聚到了毕生的巅峰,长剑刺破虚空,竟然让人生出电闪雷轰一般的错觉。
独孤凤清啸一声,手中倚天剑挟善那积蓄到巅峰的气势,凌空向梵清惠劈斩下。
剑气斩破空气,剧烈的摩擦中发出类似龙吟虎啸的异声。
一时天地间只有这尖锐刺耳的剑啸。
梵清惠首次露出动容之色,独孤凤这一剑不但携带这凌空下击之势,更为厉害的是其气势精神竟然与这冰瀑朝阳融合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剑气位置,无形的精神已经牢牢的锁定住了她,让她生出避不开挡不住的的错觉。
在这生死关头,梵清惠的心灵格外的宁静,她彻底的闭上双眼,将心灵沉入了那最深沉的禅境,剑心通明,眼所见或不见的,均没有遗失。因为她用的是心内的慧觉。
梵清惠闭目,身子往前微俯,两手握剑,刹那间,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向着凌空下斩的独孤凤刺去。
“呯!”
一声远远超过之前所有长剑交击的清响,山鸣谷应,传遍晋陕峡谷的每一角落。
数百丈外的冰瀑两岸,松林上的积雪在这声清响之下悉悉索索的落下,如下了一场大雪一般。
“轰隆!”平地一声轰雷,梵清惠被独孤凤挟带着天地大势的一剑,劈得如破炮弹般倒飞而下,轰然砸进冰河之中,足有一尺多厚的冰层瞬间被梵清惠撞破,冰层破裂,大块的冰块四射飞溅,露出滔滔的黄河之水,梵清惠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东流不息的黄河之中。
“咔嚓”
如玉龙一般的百丈冰瀑在无坚不摧的劲气冲击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轰然破裂,顿时如雪崩一般,轰然砸了下来。
独孤凤挥剑斩破一个劈头砸了下来的巨大冰柱,借势横飞出去,如灵巧的雨燕一般,脚尖在这些飞落的冰块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大鹏一般的扶摇而上,一个旋身又来到了百丈冰瀑之巅。
独孤凤飘然落地,挽了个剑花,收回倚天剑,俯视着下方的万里冰川,微笑道:“好剑法!无论剑技还是气势内力,都配合的完美无缺!竟然能够完整的接下我一百剑,慈航剑典果然不愧是四大奇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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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局
歧晖飞身来到独孤凤身侧,脸上露出明显的喜色,又关切的问道:“师妹的身体无碍吧?”
独孤凤笑着摇摇头,和梵清惠的这一场战斗,虽然十分的激烈,但是论凶险程度只怕还比不上和阴后祝玉妍那一战。梵清惠的剑法不凡,但是慈航剑典的剑法以静守为主,以势压人,以守为攻,乃是不杀的慈悲之剑,这种剑法碰到其他的高手或许能够凭着慈航剑典的仙化之能与慈悲剑意,达到以势迫人,让人知难而退的目的,但是独孤凤却偏偏不吃这套,全力展开的“百剑无终”连续百剑的强势轰击最终在梵清惠完美的防守中轰开一个漏洞,最后的惊天一剑彻底的将梵清惠砸落到黄河之中,把仙子变成了落汤鸡。
了空飞身掠下数十丈高的冰瀑悬崖,冰瀑之下的数十丈方圆都被轰隆砸了下来的冰块掩埋,连梵清惠掉落的冰窟窿也被漫天的冰雪堵的结结实实。
“篷!”
一声巨响,原本光滑平坦的冰河上突然炸开一个大窟窿,碎裂的冰块四射而出,一个身影从冰下冲出来,带起了一道冲天而起的水住。
从冰河中飞出来的自然是被梵清惠打落到黄河之中的梵清惠,若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落在这冰天雪地的黄河之中,只怕是再也没有上来的机会,但是修为到了梵清惠这个境界,只要不是失去意识,小小的冰河还真冻不死她。
梵清惠的身形有些狼狈,湿透的僧袍紧紧的贴在她身上,露出曲线玲珑的傲然身体,她手中握着的水月剑只剩了半截,原本秀丽的仿佛钟天地灵秀的脸蛋变得发白,不知是因为在独孤凤将剑下受到的伤势还是在冰河中浸泡造成的。
梵清惠先是向飞身赶过来的了空单掌一礼,接着又满是哀伤之情的看着手中的那半截水月剑,她被独孤凤那避无可避的强大一剑斩破了护身的剑气,不但被独孤凤的剑气灌体而入,身受重伤,手中的水月剑更是因为了没有真气防护,在倚天剑锋利无匹的剑气锋芒之下,一剑两断。梵清惠的佩剑原本是色空剑,不过收了师妃暄为弟子之后,那柄色空剑已经被她送给了师妃暄,她手中就换了这把“水月剑”,水月之名正是取自她和宋缺初见之时宋缺所作的一首诗,以“水月”命名此剑,正是寄托了她对宋缺的感情。但是没想到,这柄陪了她近十年的水月剑,却彻底的毁在了独孤凤手里。现在,水月剑除了她手中的这半截外,另外半截已经彻底的遗落到这片冰川之中了。
梵清惠目视手中的半截水月剑良久,突然放下剑,合什道:“罪过罪过!物物皆真现,头头总不伤;本真本空,无非妙体。”然后又仰头看向立于数十丈悬崖之上独孤凤和歧晖道:“此番比试是贫尼输了。静斋自当恪守约定!哎,天下万民从此多苦。又向两人合掌一礼,与了空转身飘然而去。
梵清惠走的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让独孤凤微微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以这些和尚尼姑的脾气,哪怕是输了也要靠着天下无双的嘴皮子功夫硬撑上两句,最起码也要说上两句场面话,却没想到梵清惠认输之后就干脆利落的走人了。不禁有些奇怪道:“这就完了?”
歧晖盯着梵清惠和了空冰天雪地之中越行越远的身影,冷笑道:“自然不会这么完了。佛门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一些小动作,说不定下次又要请出宁道奇了。”说完又转向独孤凤,眉开眼笑的道:“梵清惠这次可是吃了个大亏,嘿嘿,只怕慈航静斋的传人自从出道以来还没输得这么惨过,被人直接打落到冰河之中,若是传出去只怕慈航静斋的名头要大大的受损。师妹此举,真是大快人心。”
独孤凤淡淡的一笑,对击败了梵清惠并无多大的兴奋,现在她的目标已经换成了三大宗师那个等级的人物,梵清惠这类距离大宗师只有一线之隔的人物已经不能对她产生多大的压力了,若是慈航静斋能够请出宁道奇出马,那是再好不过了。
歧晖看着独孤凤,突然叹了口气道:“若是师妹真的是男儿就好了。”
独孤凤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挑,这个张果这个臭老头师傅,果然还是将她另一个身份告诉歧晖了,因此她将目光转向歧晖道:“师兄此言何意?”
歧晖举目望向顺着峡谷蜿蜒而下的冰川雪原,长叹了口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有句话慈航静斋说的不错,大隋天下已经是大厦将倾了。师妹该比我这个出家人清楚,隋室内有魔门居心叵测,外有佛门图谋不轨,自杨玄感起兵后,各大世家门阀也与杨广离心离德,就算我楼观道愿意继续支持他,也是独木难支。哎,我们楼观道也确实该做出新的选择了。”
独孤凤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歧晖此言显然是有不太看好独孤家争天下的意思,再联想到历史上的歧晖早早的就亲帅八十弟子就投效李唐,对李阀要钱给钱要兵给兵,支持力度比佛门还大,以前独孤凤一直以为佛道一起支持李阀显然是两门妥协的结果,因此她才欣然接过这个破坏佛道联盟的任务。不过,显然独孤阀的自身缺点太过明显,像歧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看不出问题的所在,要说服他乃是楼观道支持独孤家,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独孤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歧晖道:“未来的天下之主,莫非岐师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歧晖看着独孤凤,露出一丝苦笑道:“说句师妹不爱听的,独孤阀与当今朝廷早已经融为一体,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隋天下若乱,受害最大的除了杨家,便是你家和宇文家。若是杨隋一倒,当今天下四大门阀,怕是只有李阀和宋阀最有望得天下。不过宋缺其人虽然雄才大略,但是宋阀偏安东南,底蕴不足,若是出兵参与天下之争,最多是一统南方,南兵不擅北战,以南统北困难重重。就算宋阀有宋缺坐镇,只怕天下最多重回南北并列的局面。”
独孤凤微微一笑道:“师兄所说的自然是有道理。不过事在人为,世间之事并非天命所能注定。我独孤家虽然和杨隋一体,虽然有着不少的坏处,但是福兮祸所依,身在中枢,却也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世间之事,从来没有注定一说,若是我家一力争取,未必没有机会。”
歧晖苦笑道:“师妹说的不错。不过,独孤家的其他问题尚在其次,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出色的继承人,天下之争,乃是是人主之争。师妹恕师兄直言,独孤家这两代男子之中并没有清平宇内的人君之才。师妹虽然天才纵横,但是到底是女儿身,难以得到天下人的认可。所以我才说,可惜师妹不是男儿之身。”
独孤凤听的微微点头,歧晖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都是大实话,独孤家无论是上一代的阀主独孤峰还是这一代独孤策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人物,作为一方诸侯,勉强维持一大家族的延续已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更进一步争天下,绝对不是那些乱世枭雄的对手,原著中独孤家的结局已经很好的解释了这一切。独孤凤这一世若不是女儿身,凭着先知之能和前世的见识,扭转这一切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可惜的是她身为女儿身,又一心追求无上剑道,对于天下之争不可能花上太多的心思。不过,她自身没有兴趣和精力参与争天下的游戏,可不代表她不能选择一个代理人参与天下之争,寇仲就是她手中最好的棋子。不过,现在寇仲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孩子,别人可不知道他是这个世界天定的主角,独孤凤说是现在说出扶植寇仲争天下的话,只怕不但别人当做笑话来看,寇仲自己都不会相信。寇仲现在可不是原著中扬州城中被人打骂看不起的小混混,自从跟了她之后,好吃好喝还有上乘武学科学,生活幸福的如同在天堂,若非还记得以前的苦处,只怕都要得意的忘形了,寇仲现在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做到大将军而已。独孤凤现在的目标就是拖延时间,哪怕不能争取楼观道支持独孤家,也要拖延到寇仲崭露头角的时候。
因此独孤凤细长好看眉毛一挑,晒道:“女儿身又如何?世间既然有始皇,也未必不能由女帝。”
歧晖却是哈哈一笑道:“师妹若是能够舍弃无上剑道,那师兄就算全力支持师妹成为女帝又何妨?”却是看准了独孤凤乃是醉心于剑道,绝不会舍弃剑道追求皇帝之位。
独孤凤眼睛微微一眯,笑眯眯的道:“师兄倒是将我看的很透嘛。”
歧晖顿时升起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看着独孤凤笑眯眯的无害表型,不由的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干笑了两声道:“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师叔的指点。”在这危险的关头,他毫不犹豫的就将张果卖了出来。
“是吗?”独孤凤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看来我要和师傅他老人家多多谈谈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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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渐起的纷争
独孤凤与晴雪说的此行只需要三天时间,实际却只用了两天。在独孤凤离开的这两日,独孤峰、独孤霸、独孤盛以及独孤凤的父亲独孤开元也回到了独孤家,随着独孤家的主事人的到来,西寄园一下子变得忙碌和紧张起来,下人们除了准备尤楚红的寿宴外,更为每日往来不息的宾客忙碌不已。就连独孤凤的剑园也不免染上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独孤凤一回来就被凝霜拉着诉苦,原来独孤凤的母亲杨氏一直对剑园的丫鬟的散漫没规矩十分的不满,只是在独孤凤在的时候,不好当面指着,驳了自己这个十分有主见的女儿的面子。但是在独孤凤离开的这两日,除了成熟稳重的晴雪和心思缜密的听雨,剑园的大小丫头几乎都被杨氏找个由头训斥了一遍,剑园的丫鬟一个个都苦不堪言。
独孤凤看了一眼大吐苦水的凝霜,不禁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倒不好说是谁对谁错,她前世毕竟生活于一个讲究人人平等的世界,骨子里就没有这个世界贵族高人一等的想法,虽然她也没有刻意将前世待人处事的标准待到这一世,但毕竟学不会这个世界主人的刻薄,因此她无论是在下人还是在其他的人眼里,都算是个宽宏仁厚的人。剑园的这些大小丫头几乎跟着她一起长大,早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脾气,跟她相处起来也比较随意,气氛也比较宽松,这在极为注重规矩的母亲看来就是没大没小了,看不惯也是很正常的。
凝霜正在吐着口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晴雪的声音:“小姐,夫人来了。”凝霜顿时脸色一变,吐了吐舌头,正襟微立,不在说话。
独孤凤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去迎接母亲,这时晴雪打着珠帘,杨氏走了进来。
独孤凤笑着上前扶住母亲,道:“阿母来了!我听说父亲也到了,正要去拜见呢!”
杨氏看了独孤凤一眼,笑道:“这个不急,你父亲刚刚被阀主请去商议一些事情了,你就算回家也见不到他。说来,凤儿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你父亲了吧?”
独孤凤点点头道:“是有二三年了。”独孤凤的父亲身为禁军宿将,长年伴驾在杨广之侧,等闲没有假期,独孤凤在入终南山修道以后,基本上没有回过洛阳,上次回洛阳的时候,又恰好碰到父亲随杨广征高丽,没有机会见到。
杨氏爱怜的抚摸着独孤凤的脑袋道:“哎,可怜的我儿,这些年父亲和母亲不在你什么边,苦了你了。”
独孤凤笑道:“阿母说什么的,阿母将我送到奶奶跟前教养,也是为了我好嘛!再说,奶奶也很疼爱我,哪有什么苦吃。”
杨氏道:“老太太自然是疼爱你的。但是家里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哼,有些人可是见不得你有一点成就。”
独孤凤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历芒,微笑道:“阿母,是不是谁又在你面前说闲话了?”
杨氏看了一眼屋里侍立的丫鬟,晴雪忙知及的道:“夫人,我们先告退了。”说着偷偷的向凝霜使了个眼色,凝霜亦明白老夫人和小姐有重要的话谈,也连忙乖乖的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推出去之后,杨氏问道:“凤儿最近是不是有了大笔的进项?”
独孤凤眸光一闪,已经明白杨氏指的是她获得了杨公宝藏的事情,关于这件事情,她也并没有刻意对独孤家的高层保密,派去起出宝藏的人虽然以她的亲信为主,但是大部分人手也都是独孤家的精锐,就算奶奶尤楚红和妹妹独孤馨不说,也瞒不过独孤家的高层因此点点头道:“我得了杨素的藏宝。”
“啊!”杨氏忍不住惊呼一声,经历过杨素时代的她,可是真正明白当年的杨素是如何的权势滔天,那是还要超过当今独孤家的势力,杨素权倾天下那么多年,四处搜刮,若论财力,还要胜过当今四大门阀的任何一家。独孤凤虽然说的清淡描写,但是话中的意思显然是指她得了杨素的全部遗产,这样的一大笔财富,几乎要和独孤家历年来的积蓄相当了,怎么能不让杨氏吃惊。
“怪不得……怪不得正房的二娘三娘今天都来一个个挤兑我。话里话外的提醒我儿女的成就不能忘了家族的栽培……”杨氏喃喃道。
独孤凤冷哼一声道:“阿母,她们这些话只怕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说给我听得。”独孤凤明白,自从她得了杨公宝藏后,就必然要面对这个问题。杨公宝藏的财富实在是太巨大了,由不得家族中的人不眼红,虽然这个宝藏的获得和他们没哟多大的关系,但是也阻挡不住他们以家族的名义来分一杯羹。不过以独孤凤如今的武功成就和闻名独孤家的脾气,自然没有人敢当面以教训的口气和她说话,更遑论让她主动吐出到手的宝藏,这些女人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搅扰,但是侧面从母亲这里旁敲侧击一下施加点压力还是可以的。
杨氏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只是震惊了一下后,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不过想到杨公宝藏可能的数量,仍然是心中砰砰直跳,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呀,只怕足够使普通人一跃成为天下有数的富豪了。独孤开元乃是独孤家的庶长子,但本身并不是多么的出色,没有继承到独孤家的家业,家庭情况也不过是贵族之中的中等水平而已。如今自己的女儿手中突然有了一笔天降横财,怎么能不让身为杨氏惊喜万分。
“凤儿呀!”惊喜过后,杨氏也开始考虑伴随着这么大一笔财富的问题:“你是打算怎么安排这笔财宝呢?”
独孤凤微微一笑,杨公宝藏的财富她自然有自己的用处,虽然靠着她的指点的点子,独孤家的商业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但是其中真正属于独孤凤掌控的只是一小部分,因为年龄的原因,她在独孤家的话语权并不大。以她现在手中拥有的力量,进行天下布局还显得薄弱,这批杨公宝藏自然都要用到改用的地方。对此,独孤凤自有打算,不打算听从家族中某些人的意愿。因此独孤凤笑道:“阿母放心,这些我自有安排。”
“那么……”杨氏欲言又止,知女莫若母,她自然明白自家女儿深有主见,她既然说自有安排,那就肯定有安排了,在这些大事原则之上,她劝说也没用。因此话头一转,和独孤凤拉起家长,讲起独孤远的教育方案来。
尤楚红的寿宴,自然是少不了尚秀芳这位天下第一才女的歌舞。以独孤凤和尚秀芳的关系,请尚秀芳前来跳舞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了。因此,在寿宴的前一天,独孤凤就邀请尚秀芳住到剑园来,尚秀芳接到邀请函,欣然答应。很快,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公然入住西寄园的消息轰然传开,这比第一次听说尚秀芳留宿独孤云时还要让人震惊,因为这意味着尚秀芳决定嫁给独孤云,从此成为独孤云的禁脔,不复歌姬之身,无数人或痛恨、或谩骂、或嫉妒,对独孤云抱得美人归表现出最深切的羡慕嫉妒恨。
汗血宝马,香车美人,在西寄园缓缓停下。
独孤凤亲自前来迎接尚秀芳,身边也跟着许多因为好奇尚秀芳这位天下第一才女而跟过来的独孤家年轻一辈的才俊,他们并不太清楚独孤家其实没有独孤云这一号人物存在,还只真的只当自家的云哥俘虏了这位色艺双绝的佳人的放心,都感到与有荣焉。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一向喜欢抽热闹的独孤馨却不在等候的人群里,独孤凤扫了一圈人群,这才想起似乎自回来以后就一直没见到独孤馨,不禁有些奇怪,漫不经意的向身边人问道:“馨馨呢?”
提到独孤馨,独孤策将目光微微偏向一边,独孤略则露出个恍然的神色:“确实耶!这两天好像都没看到馨馨。”其他人亦都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这才注意到这两天竟然一直没有见到独孤家的那个小混世魔王,这对三天两头不闹出事情来觉不舒服的独孤馨来说,实在是件稀奇的事情。
独孤凤将目光定格在独孤策身上,独孤策似是曾受不住独孤凤的压力,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话,却听到比独孤远稍稍大上一些的独孤谋小声的道:“馨馨姐被二叔关了禁闭。”
独孤凤眉头微皱,道:“馨馨又闯了什么祸了吗?”独孤馨顽皮跳脱,惹得麻烦不计其数,若是按家规只怕要被关过无数次了。不过独孤馨和她一样有奶奶尤楚红宠着,就算是她母亲都不好管教,想要将独孤馨老老实实的关起来,只怕要阀主独孤峰亲自下令才行。不过,独孤凤不觉得独孤馨能够惹出什么大麻烦让独孤峰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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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寿宴之前
独孤凤正要进一步追问独孤馨的情况,正在这时,只见一只如玉一般的手揭开车帘,众人只觉的蓦地眼前一花,尚秀芳身着一袭雪白狐裘袅袅而入,雪白的狐尾环绕着她粉嫩的脖颈,紧裹的狐裘轻薄柔软,完美的体现了她纤细动人的身姿。她前额乌黑的秀发经过精心的修饰,盘成一个云纹凤髻,两缕鬓发平贴额鬓翩然垂落到雪白的狐裘之上,发黑衣白,更显得分外精神。
尚秀芳娉婷的下了马车,姿态优雅曼妙,看的迎接的少年男女们都目瞪口呆,露出惊艳之色。
独孤凤暂且放下关于独孤馨的疑问,上前迎接尚秀芳。
尚秀芳美目流兮,如秋水般脉脉含情的动人的双目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待看到独孤凤时,眸子蓦然一亮,盈盈一笑道:“这位就是风姐姐吧!妹妹见过姐姐。”
尚秀芳盈盈浅笑,微微向独孤凤行了一礼,神情别有一番动人魅力,看得其他男人心中砰砰直跳,心中对自己家的云哥的羡慕嫉妒之情难以言表。
独孤凤不禁一笑,没想到尚秀芳也这么顽皮的一面,不但装作不认识自己,还以新妇对待小姑子的礼仪来对付自己,真是让人觉得有趣。
独孤凤上前握住尚秀芳的纤纤玉手,眼睛一扫围观的人群道:“秀芳妹妹跟我走吧!不要理会这些闲杂人等。”
尚秀芳嘴角含笑,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份羞涩的表情,向周围围观的独孤家的年轻一辈微微点头致歉,然后身不由己的被独孤凤拉着扬长而去。却是将一个初入婆家的新媳妇的表情饰演的完美无缺。
二人在西寄园中漫步前行,一路雪树琼花,冰雪灿烂,白雪皑皑的西寄园中另有一股清幽雅致的味道。尚秀芳微微偏头,温柔的笑容之中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风姐姐,怎么不见云郎呢?”
独孤凤的目光在尚秀芳的身上转了两圈,突然笑道:“嫂子这么想念我哥哥呀!嫂子不要着急,今晚你肯定够见到他。”
尚秀芳被独孤凤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大囧,白皙透明的脸颊上不禁飞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霞。
独孤凤心中不禁微微得意,尚秀芳虽然言辞锋利,但是道德思想毕竟受这个时代的约束,若论斗嘴,哪级得上她经过网络时代熏陶的词锋。
独孤凤带尚秀芳来到说剑阁,参观自己的居所,尚秀芳对独孤凤别出心裁的种种设计赞不绝口,听的独孤凤十分得意,至于这些创意完全抄袭自前世某些建筑的事情完全被她忘记了。
晴雪上来请示尚秀芳房间的安排,独孤凤正与尚秀芳聊的开心,漫不经意的道:“我和秀芳一见如故,正要秉烛夜谈。秀芳今晚就和我一块住好了。”
尚秀芳听的脸色微微一红,嗔怪的瞪了独孤凤一眼。
而晴雪却是听得微微一愣,看向独孤凤的目光中充满了古怪的意味。
独孤凤心中暗叫不好,却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万一晴雪吃醋闹别扭了那可就不好了。不过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好改口,独孤凤面色不变,笑吟吟的看着晴雪道:“我也好久没有和晴雪姐你聊天了,今晚你也跟我们一起秉烛夜谈吧!”
晴雪自然知道独孤凤所谓的夜谈是什么样子,两颊不禁飞上了一抹红晕,没好气的瞪了独孤凤一眼,心道:小姐是越来越荒唐了。要不是因为客人在侧,只怕要对独孤凤出言嗤之了。
尚秀芳先是为独孤凤的话吃了一惊,不过只看了一眼独孤凤与晴雪之间的表情,便隐隐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禁以手掩口,似笑非笑的盯着独孤凤看。
独孤凤的脸皮某些时候堪比城墙,自然不在乎被尚秀芳盯着看。她神色不变,没有一丝秘密被察觉的窘迫摸样,随口的问晴雪道:“晴雪,你知道馨馨为什么被禁足嘛?”
听到独孤凤问起独孤馨的情况,晴雪收起了不满的表情,正色道:“馨小姐最近领着寇仲和段玉成在城里玩闹,和一些人起了冲突,阀主回来后,这些人家一起向阀主告状,其中有几家还是和咱们家关系不错的,馨小姐这才被阀主下令禁足。”
独孤凤听的微微不解,独孤峰可是十分护短的人,一向对自己的一对儿女疼爱有加,平时连族里人来告状,也不过是口头斥责两句而已,这次竟然狠心下令把独孤馨禁足,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转性了。因此笑问道:“怎么回事?难道馨馨还能把杨倓给揍了。”杨倓乃是已故的元德太子杨昭的长子,深得杨广的喜爱,乃是最有可能被立为皇太孙的继承人,他这会不在长安,独孤馨自然也是打不到他,独孤凤此说,不过开玩笑而已。
晴雪去没有笑,而是眉头微微一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独孤凤一见晴雪的表情,就知道她有些不方便说的事情,不禁笑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嘛?”
晴雪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阀主关馨小姐的禁闭,除了馨小姐在外面打人外,最重要的原因是阀主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谣传?”
“什么谣言?”独孤凤目光一转,已经隐隐猜到了晴雪不好讲出口的谣传是什么。
“馨小姐常来剑园找小姐您,但是最近小姐你经常不在……”晴雪说到这,看了独孤凤和尚秀芳一眼,见独孤凤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馨小姐找不到小姐你,便常去找寇仲玩耍。这些事情被外人看在眼里,就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闲话……阀主听到后,十分的生气,下令将馨小姐关起来,不准任何人探视。”
独孤凤听得不禁微微皱眉,这个时代的民风上承秦汉,又经过北朝洗礼,十分的开放,男女之间并没有明清时森严的礼教,就算是成年男女郊游往来也不过平常之事,更何况是独孤馨和寇仲这样的半大孩子,两人的交往并无半点越礼之处,根本也不值得人去八卦谣传。这些风言风语的背后显然有着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推波助澜。独孤家乃是当今天下四大门阀中风头最盛的一个,最为重视门第出身,寇仲出身微寒,独孤馨跟他传出不好的流言,怎么能不让独孤峰怒火中烧。事实上,若非顾忌到独孤凤的面子,独孤峰只怕要连寇仲也一块处罚了。显然这藏在幕后的人是在蓄意挑起独孤凤和独孤峰的矛盾。
独孤凤有尤楚红撑腰,又武功高强,更有着自己的一系班底,在独孤家的分量也是越来越重,就算阀主独孤峰也不好轻易得罪她。因此,对于独孤峰发火,独孤凤倒是不怎么在意。唯一让她在意的是独孤馨和寇仲的关系。寇仲是独孤凤未来天下布局的一枚重要棋子,虽然是不是选择他做皇帝还在两可之间。但是无论何种选择,寇仲未来都将是一个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重要人物,出于巩固独孤家和他关系的需要,联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而无论怎么看,独孤馨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若是将来独孤凤选择支持寇仲做皇帝,那独孤家必然会提出让独孤馨做皇后的条件,这是几乎无可避免的。当然独孤凤并不怎么喜欢政治联姻,更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出于政治的原因嫁给某个人,若是独孤馨不愿意,独孤凤也不会强求,到时候自然做出另外的安排,若是独孤馨自己愿意,独孤凤倒也不反对。因此,独孤凤对待两人的态度是放任自流,让他们自己选择。不过,现在这个谣言一出,只怕独孤馨和寇仲不能再向以前那样相处了,两人年纪虽然小,但是毕竟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谣言将两人之间朦胧的东西说破,不管两人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怕都会产生异样的感觉。据独孤凤自己前世的体会,她中学时代见过的许多对恋人走到一起就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的传言,某些时候,谎言也会促成真实的结果。
转眼间,尤楚红的寿宴的日子到来。独孤家的西寄园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长安的无数达官贵人,名流富豪都纷纷赶来独孤家为独孤家的这位老祖宗级的人物拜寿。除了许善心、苏威这些留居长安的高官之外,就连杨广也派了专人前来贺喜。
这麽多宾客,自然非一处所能安排,主宅前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挤满了婢仆和宾客,这里接待的都是身份一般的宾客。而真正的贵宾,则是被引入一处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地方。
富丽堂皇的厅堂,地上铺了厚软的地毡,家具的精致讲究不在话下,墙上挂的画和装饰摆设,全是价值连城的珍品,看得人眼花撩*乱。宽阔的大厅中左右分列这一个个案几,阳光从西面的窗隔斜透进来,一片宁和。正堂北端有张雕花嵌金银的卧椅,自然是今天的老寿星广的座位。
乐队暂停演奏,鞭炮声、劝酒和说笑的戏谑声,少年男女嬉玩的喧叫,不断从前两堂和
前园里传来,带来热闹喜气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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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寿宴
内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廊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他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此时堂内摆设了近三十个席位,又聚了数十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若非是长安最有头脸的人物,就是像杨广的使臣那类身份不一般的外来客人,不够斤两的只能在其他两堂参宴。
独孤凤换了男装,在独孤家年轻一辈的子孙之中如众星捧月一般,潇洒从容,卓尔不群,吸引着在场中人目光。独孤峰与独孤开元只瞥了他们一眼独孤凤一眼,脸上微微一怔,旋又恢复正常,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倒是独孤霸看到独孤凤虽然愣了一下,倒是笑着和独孤凤打了个招呼。
独孤家和独孤凤同一辈的年轻人倒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独孤云十分的好奇,他们小时候也听过一些独孤云的事迹,不过长大后却都没有见过独孤云。今天看到这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哥,都好奇的过来攀谈。
独孤凤既然有心扮作独孤云出场,自然要将这场戏演好,因此收起自己的不耐烦,拿出前世的性子,随意的应付着这些兄弟姐妹。
大厅的正宗有一队十八人的女妓,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叁排站立演奏。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的欢乐悠扬音韵。
寿宴开席,尤楚红在独孤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在主位上坐下,不过当看到尤楚红年轻的面容时,都大吃一惊,不过在场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虽然心里吃惊却不会面上露出来。只是稍稍的顿了一下,众宾客一起起立为这位老寿星祝寿,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不过,有心人还是从尤楚红的面容改变中,猜测到这位尤老夫人只怕不但哮喘病好了,显然武功还有大进,不然也不会出现恢复青春的景象。
众人祝寿之后,独孤峰长身而起,欣然举杯道:“今天是我母亲九十大寿的日子,难得各位贵宾大驾光临,其中更不乏远自千里而来的好友,令在下备受荣宠,谨借一水酒,聊表敬谢各位的心意。”
众人纷纷起立回敬,气氛登时热烈起来,恭维与斗酒之声不绝於耳。
好一会後众人才坐回原位。
独孤峰微笑道:“在菜肴上桌前,先送给各位贵宾一点惊喜,有请尚秀芳小姐。”
众人一齐哗然叫好声中,乐队起劲地吹奏起来,厅内洋溢着一片欢乐的气氛。尚秀芳与独孤云的故事已经天下闻名,尚秀芳前日已经住进西寄园的消息更是瞒不过这些消息灵通之辈。因此众人对于尚秀芳的出场演出,早已经期盼已久了。
而一些年轻的贵公子更是目射奇光,聚精会神的等待这闻名天下的才女出场献艺。尚秀芳花落独孤家,只怕以后登台献艺的机会越来越少,说不定眼前这场就会是最后一场,众人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尚秀芳甫一登场,登时令在场的美女失去点颜色。若论容光艳态,跟随父辈而来的各家贵女是各有特色,颇难判别高下,可是尚秀芳那种别具一格的风韵仪态,却顿时把诸女比了下去。
十数多名歌舞伎在尚秀芳的领导下从两侧的后门中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歌舞中的尚秀芳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自有一番说不出的动人的韵味。
只见裙裾翻滚,长袖飘荡,尚秀芳婉转动人的歌声,尽情的展露着能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大厅中几乎人人听得如痴如醉,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表现不堪的更是目射奇光,似恨不得骨嘟一声把这活色生香的佳人一口吞掉。
只听尚秀芳领唱道: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
龙衔火树千重焰,鸡踏莲花万岁春。
帝宫叁五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
西域灯轮千影树,东华金阙万重开。
一曲既罢,灯火倏暗,忽然众女手上变戏法般多出一盏彩灯,霞光耀射中百灯齐舞,在大堂的空间变化出千万种由灯火舞动轨迹所编织出来的图案,人人看得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当厅堂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厅堂外。
喝采声震天响起。
苏威边鼓掌,边向尚秀芳道:“秀芳大家这场舞曲,确是精采绝伦,教人佩服。”
尚秀芳此时已经入席,翩然坐在独孤凤身侧,亲昵的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听的苏威的赞扬,尚秀芳连忙谦让。
苏威有笑着向独孤开元道:“开元老弟好福气呀!家有麒麟儿,真是羡煞旁人。只怕以后,我们都再也没机会看到这样的歌舞了。”
独孤开元看着一声男装,英姿飒爽,颇有祖父遗风的独孤凤,不禁暗叹了口气,尚是首次如杨氏一般感慨独孤凤不是男孩。见得苏威举杯相邀,忙收敛心思,回敬了一杯。
独孤凤此番以独孤云的身份出场,不过是为了向外人宣示独孤云的存在而已,毕竟身为男子,在祖母寿宴时不出现,实在是说不过去,反倒是女子对这种公开宴会,出不出席,全看自己的意愿。
独孤凤握着尚秀芳的玉手道:“刚刚看了秀芳的舞蹈,我很嫉妒呢!”
尚秀芳轻轻瞥了她一眼,掩口轻笑道:“凤姐姐就算不用换上女装,上前一舞,也能倾倒众生,该是秀芳嫉妒你才是。”
独孤凤拉着尚秀芳的手,笑道:“我当然不是在嫉妒你得舞蹈。我不喜欢别人看秀芳你的眼神,以后秀芳妹妹只跳舞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尚秀芳微感愕然,俏脸一热,白他一眼低声道:“难道云郎还想金屋藏娇不成!”
独孤凤微笑道:“若得秀芳,金屋又算得了什么。”
独孤凤和尚秀芳笑语嫣然,一副琴瑟相得,旁若无人的模样,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
宴会中歌舞升平,气氛热烈,自然没有小说中长见的不开眼之辈前来捣乱。等到宾客散尽之后,独孤家的重要人物却没有散开,而是聚集在一起,另有要事商议。如独孤家这样的大家族,平时家族成员分散在各地,少有聚首之时,如今正好借着尤楚红的九十大寿,全家人聚在一起的契机,共同商讨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独孤凤见了父亲独孤开元,笑着拜道:“见过父亲大人。”
独孤开元深深的看了独孤凤一眼,叹气道:“凤儿已经长大了!”
独孤凤笑道:“长大了才好为父亲你分忧嘛!”对于独孤开元这个父亲,独孤凤并不算太亲近,这主要是因为她这一世身为女儿身,本能的对男人比较排斥,哪怕是父亲也是一样。而独孤开元是那种少有的声望不错的官僚,作风正派,修养良好,虽然没有特别出众的才华,但是胜在勤恳认真,于仕途上倒也还算顺利。而在家中时也和普通的士大夫差不多,对于内宅之事并无过多关注,因此和独孤凤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不过独孤凤喜欢这个父亲的一点就是独孤开元对她十分的宽容,她小时候闹脾气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烦,母亲奈何不得她时,前去找父亲告状,独孤开元都是一笑置之。因此,独孤凤对父亲还是十分的尊重。
独孤开元看着即便换回女装仍然不减英武之气的女儿,心中感叹不已。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不简单,小小年纪时就颇为有主意,不但诗才敏捷,还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独孤开元虽然外表木讷,但是内心并不是保守之人,再加上当时多年膝下无子,就顺着独孤凤的性子将她当做男孩子养,聊以自*慰,倒是没想过放任独孤凤捣鼓还真弄出了不少成果。如今再看独孤凤取得的成就,让他不禁感叹不已。
两人错开一个肩身,走向举办内宴的后堂,独孤开元轻声道:“今晚可能有一些事情,凤儿你要小心应付。”
独孤凤点点头,微笑道:“父亲放心,我明白的。”
独孤开元见独孤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亦笑了笑道:“父亲明白,凤儿你自小就有主意,别人也左右不了你。不过今日在左的都是你的叔伯长辈,你言语上注意些就是了,不要给人又告到老太太哪里。”
独孤凤听的不禁一笑,自己老爹的意思很明白,这种场合,因为出席的都是他的长辈,只要注意下言辞就行了,至于实际的利益,随她的意思。这就是表示对她的行为的支持。独孤凤心下一宽,说句实话,独孤家中只要不是父母和奶奶这些亲近的人,独孤凤并不怎么在乎,对他们的意见一向是自动忽略,才懒得理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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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家事
独孤峰大马金刀的坐在厅堂正中处,一边是独孤霸、独孤楷和独孤盛,另一边则是脸色不善的独孤啸、独孤群、独孤照等人,却不见尤楚红。独孤家自独孤信发迹,独孤信有六子,独孤凤的爷爷独孤罗正是嫡长子,不过当年与其他几家关系处的并不融洽,就连继承赵国公之位也多有波折,当年若非文献皇后独孤伽罗发话,只怕这赵国公之位还轮不到独孤罗来做,独孤峰更是没有机会成为独孤阀的阀主。
独孤开元和独孤凤走进来,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独孤凤身上。独孤凤对这些别有意味的目光视若不见,跟着父亲独孤开元在独孤霸上首坐下。说起来,独孤阀这些年来,最富盛名的高手除了近期崛起的独孤凤外,就数独孤霸和独孤盛。独孤霸和独孤峰是亲兄弟,都是老夫人尤楚红所生,是正房嫡系。而独孤盛却不是真正独孤家的血脉,独孤盛和其兄长独孤彦都是独孤楷的儿子,独孤楷原本是独孤信在战场上俘虏回来的奴仆,但是因为后来屡立战功,对独孤家忠心耿耿而被独孤家所接受,正式成为独孤家的一支。
见人已经到齐,独孤峰首先起身举杯道:“先祖父信公亲冒箭矢,披荆斩棘,才有今日我等子孙之洪福。赖先祖之德,我等子孙开枝散叶,同族齐心,以旺根苗,方有我家今日之盛况。我敬诸位兄弟一杯。”
众人连忙起身想和,说些场面话。独孤凤听的有些无聊,不管话语如何,所说的内容不外乎一个意思——家族事业能够蒸蒸日上,都是以独孤峰同志为首的领导集体的功劳云云,和前世开会时的总结并无不同。
场面话说完,各地方分家开始做工作报告。奇异的是,刚刚还说今年事业蒸蒸日上的诸人,在做工作总结时,却异口同声的诉起苦来,所言不外乎如今天下纷乱,世事艰难,某一地某一事如何如何,亏了多少,说的是声情并茂,惨不忍睹,只差黯然泪下了。
独孤凤听的暗暗好笑,这些人显然是听到她的了杨公宝藏的消息,想要分上一杯羹,不过却碍于颜面,不好直接开口,才这样旁敲侧击。若是她独孤凤识相,就该主动出面,拿出杨公宝藏,让大家分分果子,好弥补损失。
若是在往年,出现这种情况,只怕不用独孤峰动问,这些人只怕都要群起而攻,质问对方的行事失当之处。但是今日显然不同,众人似乎都说好了一般,对彼此的惨淡的业绩视而不见,齐心协力的诉苦起来,一面诉苦,还一面频频用眼睛示意独孤凤。
独孤凤安坐不动,她才懒得理会这些人的表演呢!反正闲着无事,就把这些人的表演当戏剧看吧!这一幕幕和前世某人中了大奖后,亲戚朋友轮番上门的情景何其相似。独孤凤前世只听说过这种新闻,还没见过亲眼见过呢,现在可算是弥补了这个空白。
众人声情并茂的演说了半天,吐沫星子吐了一地,嘴唇都干了,却看到独孤凤父女一个如老僧入定,面无表情,一个目带嘲讽,看猴戏一样的看着他们,却半点表示也没有,不由急了,纷纷以眼色示意独孤峰。
独孤峰心理颇为无奈,他得到了杨公宝藏的实情后,也是颇为的眼红,为此还去找了母亲尤楚红,无奈母亲说这杨公宝藏是独孤凤自己发掘的,怎么处置归独孤凤自己,旁人管不着。此事若是换一个家族成员,他还可以靠着阀主的身份迫使对方将宝藏的所有权教出来,归家族所有,但是独孤凤武功高强,背后又有楼观道的势力支持,他父亲独孤开元这两年也越来越受皇帝的器重,在独孤家中的地位非同一般,而且独孤凤性子古怪,软硬不吃,若他直言向独孤凤讨要,只怕是要直接碰个钉子,白白的没了脸面。这才暗暗的将消息泄露出去,让其他眼红的几房中人大头阵,借着家族大势的压力,逼迫独孤凤低头,哪怕是不能让独孤凤交出全部的宝藏,就算交出一部分也好。
独孤开元和独孤凤的沉着让独孤峰很失望,无奈之下,只得干咳一声,向独孤开元道:“大哥,最近家族遇到了点困难,你看,是不是……”
独孤开元面色肃然,正色道:“家族有困难,我自然责无旁贷。我为官数十年,也薄有积蓄,若是家族需要,我可以尽数贡献出来。”
独孤凤听的忍不住一笑,而其他人脸色一下子便的很有趣,就连独孤峰听到此言也是面上一僵。众人都知道独孤开元不善经营,在独孤凤之前手下并无多少产业,多年为官的收入也不过能够维迎来送往的开支。所以,独孤开元这个说法,虽然诚意十足,但是那分量却轻的微乎其微。
独孤峰见独孤开元如此表态,知道借他压独孤凤是不可能的,只能转头找上今天的正主,迟疑了一下道:“听说凤儿最近得了杨公宝藏,手头想必非常宽裕。现如今家族颇有困难,凤儿可否慷慨解囊,帮衬一二。”
独孤凤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将在场的叔伯扫视了一边后,淡淡的问道:“各位叔父大人,请恕我愚钝,没有听明白各位的意思。各位叔父是自己家经济上出了问题呢,还是各位负责的商行亏损了呢?”
在独孤凤淡淡的眼神扫视之下,众人顿时觉得仿佛被一柄利剑直刺过来一样,遍体生寒,汗水不知不觉中从背后流了下来,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外界对独孤凤武功的传言。独孤凤只是一个眼神就压得他们心生胆寒,大气都不敢出,若是在战斗中,只怕独孤凤不用出手,他们就不战自溃了。
独孤峰虽然被独孤凤锐利的目光扫视的心惊肉跳,但是他毕竟非是一般的人物,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道:“这个,自然是两样都有的。凤儿肯定也明白,最近国事家事艰难,陛下意欲三征高丽,我们家也要跟着出一份力,花销难免要多了起来,各方面入不敷出。凤儿既然有能力,何不帮衬一二。家族自然不会忘记你的贡献的。”
独孤凤听的不禁笑了起来:“这我就不明白了?国家出兵争战,花的是国库的银两,关我们家何事?”
“额!”独孤峰沉吟了一下,道:“不瞒凤儿你说,如今天下纷乱,盗贼蜂起,商路不靖。各家各姓都在募兵自保。我们家也不例外,招募人手、马匹、粮草每一笔都是很大的开销。我们家这虽然也薄有收入,但是一下子支出这么大一笔,也有些入不敷出。”
独孤凤当然知道自己家也在招募人手,暗中做些小动作,不过独孤家毕竟和隋室走的太近,一举一动都在杨广的眼皮子底下,纵然算是有动作,这些动作的幅度绝对不会太大。开销更不可能像独孤峰所说的那么大。也懒得和独孤峰继续扯皮,冷笑一声道:“二叔何必欺我?先不说这些花销具体如何,只说这两年家族的商行收入就不止是日进斗金可以形容吧!”说着目光一转,盯着独孤盛道:“盛叔,与倭国高丽的海运贸易可是你负责的。请你来说说这些商行是如巨额亏损的吧!莫非是我们在海上的船只全沉了不成?”
独孤盛给独孤凤犀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与倭国贸易这条线路本来就是独孤凤提议组建的,其中能够有多大的收益独孤凤自然一清二楚,自己今天拿出来的那对账目实在是糊弄不过去。
独孤凤又将目光转向独孤霸,冷冷的道:“霸叔,还请您跟我讲一下通往西域的商队是怎么出现亏损的吧!各家经营丝绸之路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独孤霸本人虽然颇为好色,在外名声不好,但是在家族内却是为人仗义,对小辈们最是爱护,所以人缘一直挺好,和独孤凤的关系还算融洽,这次若非是阀主独孤峰的命令,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这么做。因此听到独孤凤的质问,独孤霸顿时感到十分的尴尬,面有愧色的避过独孤凤的目光。
独孤凤的目光又专向对面的独孤孝、独孤群等人。当年独孤信有七子七女,其中有三个当了皇后。并且还是接连更替的三个皇朝的皇后。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门三后的佳话!独孤信的七子亦都位列公侯,除了独孤凤的祖父蜀国公独孤罗外,还有河内郡公独孤善,金泉县公独孤穆,武平县公独孤藏,项城县伯独孤顺,武喜县公独孤陀,平乡侯独孤整,显赫一时。不过世事无常,经过几十年的起落沉浮,有兴有衰,到目前为止还能保持兴盛的只有三家而已,但是已经不能与独孤家本家相比。因此独孤峰继承阀主之位后,与其他几家修复关系,其他几家亦主动向主家靠拢,倒是使得独孤家的起来越发的兴盛。
独孤凤看着几位旁支的叔父,嘴角逸出一丝冷笑:“昔日太祖父信公投北周,独留祖父于北魏,辗转流落数十年,历尽艰辛方才回国本家。然各位叔祖以太祖母没齐,先无夫人号,不当承袭,若非先皇后过问,只怕如今也没有这一脉。前车之事犹在,诸位就算真的穷困,又有何面目来求助?”
见到独孤凤犀利的目光扫视过来,独孤孝不禁脸色微变,而独孤群更是脸上一怒,怕案而起:“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你的叔父,岂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
独孤凤目光一冷,盯着他道:“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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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决的麻烦
独孤凤如利剑一般的目光在独孤孝、独孤群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阀主独孤峰脸上,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失望的感情。她一直以为独孤峰这个阀主虽然好色小气了点,但是作为一阀之主的气度眼光还是有的,但是这件事看来,却是让人大失所望。取杨公宝藏之事,除了她身边人之外,还有尤楚红独孤馨参与,所以独孤凤并没有就打算再此事上瞒过独孤峰这个阀主。在独孤凤想来,无论独孤峰是不是有别的想法,都应该和单独和她谈判,而不该弄得家族之中几乎人尽皆知。杨公宝藏固然让人眼红,但是此时还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杨广毕竟未死,若此事让杨广得知,原本就对独孤家忌讳颇深的杨广难免会对独孤家更加的忌惮,虽然未必会和独孤家翻脸动手,但是进一步消弱压制独孤家那是肯定的,在如今的形势下,不能在杨广死去之前发展出自己的地盘,独孤家参与争霸那是困难重重。在独孤凤的心目中,知道此事的人选除了她身边的经手的人外,顶多只限于父亲独孤开元以及独孤峰独孤霸知道,连独孤楷独孤盛都不能知道,更不用说其他各房的掌权人了。独孤凤不知道该说独孤峰自信还是愚蠢,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独孤峰难道是这个阀主当得久了,真的以为独孤阀就铁板一块了,其他各房就和正房一条心?哼,若是独孤峰遇到大事就是这种水平,那也难怪在原著中一败涂地,连王世充一个小人都争不过。
独孤凤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凌厉的气势镇压全场,大厅内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低了几度,寂静的落针可闻,众人的武功都不弱,但是在独孤凤的气势压迫之下,都生出如芒刺在背的感觉,顿时明白独孤凤的“剑神之名绝不是虚传。
独孤凤盯着独孤峰,冷冷的道:“二叔是否忘了现在的皇帝可是还在位呢,私没逆产是什么罪名,二叔不会不知道吧!”说着独孤凤又看了独孤孝等人一眼道:“二叔将此事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莫非已经做好造反的准备了?”
“你……”独孤凤的一句话说的独孤峰赫然色变,顿时又惊又怒:“你胡说什么,我们独孤家乃是陛下姻亲,一向忠心耿耿,何来不逆之心。”
独孤凤懒得理会独孤峰是真的没有造反之心还是只是假装的,冷冷的看了他两眼道:“是吗?二叔公开讨论此事,我还当二叔已经有了与隋室决裂之心呢。昔日杨公起不臣之心,与其妻郑氏争,杨公忿之‘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由此事泄,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他人乎?”
此言一出,不只独孤峰,就连独孤霸独孤开元也同时色变,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独孤孝等人。独孤孝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独孤凤说的他人指的就是他们。
独孤峰顿时后悔起来,独孤凤的这几句话如利剑一般,句句诛心,让他原本糊涂的脑子顿时清醒起来,将此事泄露的严重后果想了明白。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没有造反之心,不过如今天下纷乱,隋室的威信日益下落,杨广在他心中并无多少权威,因此他对于占有杨公宝藏并无半点畏惧之心,因为隐匿逆产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当年杨素抄家时可没少干这种事,就算是皇帝知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下纷乱,杨广疑心病甚重,杨公宝藏的数量又非同一般,先帝曾因为梦到“杨花落梨花开”赐死了李浑一家一百多口人,还弄得天下姓李的跟着一块倒霉,杨广知道了独孤家隐匿杨素遗产的消息,未必不会以为独孤家亦心有不轨,万一来个依样画葫芦,那独孤家岂不是祸从天降。独孤峰越想越觉得自己欠考虑了,顿时冷汗直流,无言以对。
独孤凤看着独孤峰,冷冷的道:“若是在以往,隐匿逆产当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在现在,消息泄露出去,被皇帝知道,二叔想必知道后果。此事也不用我多说,二叔你看着办吧!”
说着又冷冷的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独孤孝等人被独孤凤充满了警告意味的眼神一扫,顿时打了个寒战,明白独孤凤的意思,若是消息泄露了出去,独孤凤只怕要就要拿他们开刀。不禁相视苦笑了一下,今天真是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不但招惹了独孤凤这个有名的小煞星,更是平白的弄到了被主家怀疑的立场,真是倒霉透顶。
独孤凤扬长而去之后,现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冷场。过了许久,独孤峰方才缓缓道:“诸位,此事对我家确实关系重大,希望各位能够守口如瓶,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去管独孤峰如何的善后,独孤凤径直离开,前去看望独孤馨。独孤峰今天的表现,让独孤凤失望透顶。“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整个独孤家,到处都是这种人,莫说是与一门英杰的李阀相比,就算是与宋阀宇文阀相比也相差甚远,难怪原著中的独孤家只能当个小BOSS,处处打酱油,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独孤凤若想插手天下之争的这盘棋局,只怕还是要另起炉灶。
独孤馨被禁足在她居住的燕子矶中。燕子坞距离独孤凤的剑园不远,临水而居,因独孤馨喜欢看硕果累累的景象,因此院内遍植桃李杏树等果树,若是在春季,当可见杏花夹径,芳菲满园,使人沉醉忘归。而此时正值深冬,满园冰雪,细长的树枝之上挂满了冰霜,远远的看去如琼枝玉树一般,小径中扫起的雪堆在路旁堆积在一块,被雕成一个个造型别致的雕像,一眼望去仿佛让人来到了瑶池仙境一般。
独孤凤还未走到门口,两个建妇忙迎了上来,行礼后拦住独孤凤的去路道:“五小姐见谅,老爷吩咐了,让小姐在此闭门思过,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独孤凤眉头微皱,还未说话,那边独孤馨已经听到了动静,从窗户中探出头来,见来人是独孤凤,不禁面露喜色,喊道:“凤姐姐救我!”
独孤凤淡淡的扫视了拦路的两人一眼,理也不理她们,径直往前走。
那两个妇人还要阻拦,但是被独孤凤淡淡的目光一扫,顿时心头一寒,阻拦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独孤凤一路走进屋中,沿途的丫鬟婆子想要阻拦,但是在独孤凤淡淡的目光之下,凛然生寒,没有一个敢上前拦阻。因此独孤凤顺利的找到了独孤馨。
独孤馨一看到独孤凤就欢呼一声,飞鸟一样的扑到了独孤凤怀里,欢声道:“还是姐姐最好,都知道过来看我。”
独孤凤原本还以为独孤馨被关了几天禁闭,会变得垂头丧气呢,没想到今天见了她,竟然还是活力十足的样子,不禁觉得大为欣慰。摸了摸独孤馨的脑袋,笑道:“我还以为馨馨你见了我会大哭呢!现在看了是我白担心了。”
独孤馨扬起一张满是笑容的俏脸道:“我本来就是一直在哭来着,但是见了姐姐就不由的欢喜起来,再也哭不出来了。”
独孤馨的欢乐倒是感染了独孤凤,让她刚刚不爽的心情进去,变得开朗起来,笑问道:“你呀!比我当年还会闹腾。知不知道二叔为什么把你禁足?”
独孤馨撇撇嘴,不满的道:“父亲太狠了,一点都不疼我。我不就是不小心碰了苏家的那个小白脸嘛,打不过人家就会去告状。父亲也偏心,明明我才是她女儿,凭什么为了外人罚我呀!孔子还说过,亲亲相护呢!父亲坏死了。”
独孤凤听的微微一笑,看来独孤馨还不知道她被关禁闭的真正原因。原本独孤凤过来看独孤馨,除了安慰安慰她外,还想问一下她对寇仲的感觉,若是她喜欢寇仲,独孤凤也不介意得罪独孤峰而直接支持她,若是她不喜欢,独孤凤也不会强自要求。不过现在独孤馨这样一无所知也好,关于她和寇仲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感情这种东西还是纯粹一点比较好,生在高门大阀,能有一份快乐的童年和纯洁的初恋,那几乎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独孤馨抱着独孤凤抱怨了好一会,才略有些垂头丧气的道:“凤姐姐,我父亲这次只怕是认真的了。连奶奶说情都没用。父亲说让我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燕子坞。可是,无不觉的我哪里错了呀,又不是我先挑衅的,是苏小白脸自己来找麻烦。姐姐你教我的,对付登徒子色狼,就要狠狠的教训,就算不没收作案工具也要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让他从此不敢祸害女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独孤凤听的不禁莞尔,独孤馨这小丫头,还真把她随口说的话当真了。不过,看她这么听话的份上,还是要安慰一下的:“放心,等明天姐姐去劝劝你父亲去。保证他会放你出去。”
“真的吗?”独孤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当然是真的,二叔若是不同意,我就和他比比剑法,看他输了后还好不好意思再关馨馨。”独孤凤清淡描写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哈哈,姐姐你太好了。”独孤馨一下子欢笑起来,踮起脚尖在独孤凤脸上“啪”的亲了一口:“我爱死你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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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惊雁宫
独孤馨的问题很好解决,当独孤凤找独孤峰谈过一次后,独孤馨就被放了出来。独孤馨照例又每天跑到独孤凤那里,一切如旧,和寇仲玩闹起来不见任何异样,倒是寇仲有些别扭。独孤家来了这么多人,独孤凤懒得跟他们每天见面,索性离开了说剑阁,住到骊山别院中去了。
古代社会的冬季是一个悠闲的季节,独孤凤除了每日练剑看书,闲暇时与尚秀芳调琴论乐之外,便开始着手布局。对于一些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开始着手拉拢,本来独孤凤打算将那些不能拉拢的人才统统干掉的,但是却发现这些人都是大有背景,统统干掉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必然会导致这些人背后势力的反扑,虽然独孤凤本身不怕,但是这种无限战一旦开头就很难收尾,所以权衡了一遍后,还是放弃了这种诱人的想法。
转眼间冬去春来,春暖花开。梨园中的梨花开了满园,洁白的花朵缀满了全树,就像漫天的大雪落满了新树一般。独孤凤与尚秀芳徜徉于梨花深处,在这雪浪一般的花海之中端坐调琴。树密花稠,在和暖的春光下,如雪如玉,洁白万顷,流光溢彩,璀璨晶莹,簇簇闪光的梨花,一簇簇,一层层,酷似那江上的朵朵雪浪。
梨花,石桌,古琴,素衣,佳人,犹如一幅轻笔淡墨的山水画,清淡、恬雅。尚秀芳调琴,独孤凤舞剑,写就了一副让人不忍破坏的完美画面。然而,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这琴剑相合的静谧的气氛。
阳春之声悄然停止,而独孤凤亦停下舞剑,晴雪带着枝头红杏绽放一般的喜意闯了进来。独孤凤还未开口询问,她就举着一封书信道:“好消息,小姐,你一直想找地方找到了。”
“一直想找的地方?”独孤凤微微一愣,旋又明白过来:“你是说惊雁宫找到了?”
晴雪点点头,呈上那封书信道:“这是鲁先生的来信,先生按小姐所列的那几个可疑地点查询,终于在找到第三处时找到了小姐所要寻找的惊雁宫。”
独孤凤的心头涌起难以抑制的兴奋,从习武不久就开始的谋划,今天终于见到成果了,怎么能不让她激动。纵观黄易的武侠世界,能够做到独自破碎虚空的,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上宗师令东来,其他的人,哪怕是天才如庞攀浪翻云之流,也需要有一个对手激励,才能打破天人之限,晋级破碎虚空的无上境界,独孤凤虽然自信自己的武道资质意志不逊于庞斑浪翻云,但是却没把握能像无上宗师令东来那样独自破碎,但很可惜的是这个时代正好处于武学的低潮,大宗师已经是世上的巅峰无力,纵观中土域外,找不出一个突破到天人之境的无上宗师级人物,独孤凤想学庞斑浪翻云这样寻个对手磨砺都不可能,唯一可以借鉴的只有燕飞和传鹰的路子,燕飞除了有丹劫嗑药之外,尚有天心三配这中BUG级神器,独孤凤虽然能够找孙思邈配制丹劫洞极,但是却没有天心配来观摩,更没有孙恩这样的对手来磨砺,就只能学习传鹰了。战神图录是四大奇书中唯一一个学习后能够达到破碎虚空境界的,而且过程不必像道心种魔大*法那么奇葩,自然只能成为独孤凤唯一的选择。
独孤凤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鲁妙子的书信,果然,在信中,鲁妙子详细的叙述了他寻找惊雁宫的过程。根据独孤凤的了解,惊雁宫就在留马平原上附近的千里岗上,按理说如此清晰的地名,该很好找才是,但是遗憾的是这个地名是宋朝以后才有的,留马平原也是在宋初才开始有人烟,在这个唐朝还未建立的时代,留马平原正像这个时代多数的未开发的地域一样,还是一片荒原,自然没有可供辨识的标志性东西。不过,惊雁宫所在也不是没有线索存在,据《破碎虚空》原文中所说,惊雁宫被发现后就一直为宋朝皇室所占据,派有重兵把守,由此可见惊雁宫的位置必然在宋朝疆域之内,参考宋朝那在历代中原中堪称最小的地图,已经可以确定惊雁宫不是像某本漫画中那样建立在大草原上。而且原著中曾经提到过,蒙古1万大军3日夜从汴梁赶到惊雁宫,结合汴梁的位置和大军的行走速度,那么惊雁宫的大体范围基本可以确定。不过这个范围仍然十分的庞大,独孤凤纵然有着独孤家的物力人力可以借用,但是面对这么大的范围,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还好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了玄幻的世界,自上古留存至今的神秘古迹有很多,一些古书中也颇有记载,结合这些记载,独孤凤圈定了很多可疑地点。最终一一派人前去查询,花费了十几年功夫,总算是找到了地方。
尚秀芳自从认识独孤凤以来,尚是首次见到独孤凤如此的激动失态,不由对惊雁宫十分的好奇,问道:“惊雁宫是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关注?”
独孤凤已经将鲁妙子的书信看完,按捺下心中激动的情绪,放下书信,开心的笑道:“惊雁宫是一座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建筑,年代极其久远,据传乃是我道门先贤广成子证道之所,其中留下了道家飞升成仙的奥秘。我们道门一直在寻找这个地方,今天总算是找到了。”虽然尚秀芳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不过有些事情不必对她细说,独孤凤的这番话虽然不全面,但也不是假话。
尚秀芳微微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上下看了独孤凤一眼,突然“扑哧”一笑道:“你寻找这个地方,莫非还真的想成仙不成?”
独孤凤心情大好,跳到尚秀芳和晴雪中间,伸出双臂,一左一右的揽住两人道:“放心吧,就算我成仙了,也会学先贤淮南王一般,带着你们一起飞升的。”
尚秀芳和晴雪虽然都知道对方和独孤凤的关系,不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还是第一次,两人对独孤凤的大胆言行不禁又羞又惊,晴雪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独孤凤一样,一转身脱离独孤凤的怀抱。
倒是尚秀芳似笑非笑的白了独孤凤一眼:“你这样眷恋世情,尘心难出的人也能飞升成仙吗?”
独孤凤喜滋滋的在尚秀芳白里透红的光洁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有你们在,就算不飞升也没关系嘛!这叫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句话惹得晴雪和尚秀芳同时娇嗔,两人一致对独孤凤表示鄙视。
惊雁宫的出现,足以让独孤凤将其他的事情全部放下。独孤凤二话不说,召集手下亲信高手集合,准备组团前往惊雁宫,虽说现在不一定是惊雁宫开启的时间,但是惊雁宫建筑奇特,上应天星下合地理,自有一股奇异的精神气势,高手前去观摩一下,对于武道修为也是有好处的。此事的重担,连一直在终南山学艺的徐子陵也被独孤凤喊了下来,本来也还要叫上师傅的,不过这个不靠谱的师傅竟然将她男装的秘密泄露给歧晖知道,这让独孤凤很生气,凤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张果就这样被从这次参观名单中划去了。尤楚红本来也是要去的,不过考虑到独孤家需要有人坐镇,老夫人多年未出门,一旦出动动静太大,会无端惹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平白被人盯上惊雁宫,而且惊雁宫什么时候开宫还是未知之数,也不着急前去,所以并未一同前去。
尚秀芳似乎是被神秘的惊雁宫勾起了兴趣,也提出前去参观的要求,面对佳人的闻言软语,独孤凤实在提不起拒绝的心思。因此,前往惊雁宫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编外之人。
出乎独孤凤的意料,惊雁宫并不在她一直猜想的南方一带,而是在正宗的中原腹地,大致在后世的三门峡以北,靠近太行山麓的千里高*岗之上。
独孤凤一行人从长安出发,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末辰,太阳稍离中天而较偏西时分,来到了惊雁宫。惊雁宫在阳光照射下,巍然耸立。宫外是大片的原始草原,此时正是草长莺飞之时,长满了蒿草的草原如铺上了一层碧绿的地毯,延伸到无限远处,各色的野花疏落有致地布满了碧绿的背景之上,为这碧色的地毯染出五颜六色的图案。
惊雁宫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山势而建,背靠千里岗主峰惊雁峰,亦呈这宫得名之来由。惊雁峰高插入云,秀出群山之上,使惊雁宫雄视整个留马平原。全宫除主殿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主殿雁翔殿坐落全宫核心,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两边飞出雁翼;两个副殿,以左雁翼殿和右雁翼殿为名。宫前护沟深广,引进千里岗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往惊雁宫除了由千里岗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功,气势磅礴,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怀古
惊雁宫雄伟的气势,顿时将第一次见到如此壮阔的上古遗迹的一干人深深的震撼了,寇仲仰望着耸立在高插入云的惊雁峰上的大理石宫殿,嘴巴不由自主的长得大大的,一副不能自信的神色,而徐子陵更是一脸的动容,仿佛沉浸在一种神奇的境界,泪水不由自主的留下。其他人的表现虽然没有这两人夸张,但是也都露出各种震惊不已的表情。就连独孤凤这个前世看惯了高楼大厦的人,突兀的见到这气势磅礴的惊雁宫,亦升起奇异的感受。
惊雁宫的主殿雁翔殿高约八丈,毅然耸立於整个建筑组群之上,左右两偏殿左雁翼和右雁翼,虽较雁翔为低,亦高出其他建筑物两丈有多,各由一二十丈的长廊走道连接主殿。三座建筑物一主二副,自成一个体系,气象肃森。独孤凤的武道修为已经已经极为接近大宗师境界,心灵修养更是坚毅强大,虽然还未到能够直接以精神异能施展天视地听一类的奇功探测整个惊雁宫,但是只是目之所见,心之所感,就可感受到这惊雁宫那超乎寻常的庞大力量。惊雁宫一土一石,无不巧夺天工。在独孤凤近乎大宗师级的精神感应中,茫茫天地之中,有一股巨大的超乎人力想象的自然力量,自那遥远的难以穷尽的苍穹之上横贯而下,又深入那幽深的难以探测的大地深处,与这惊雁宫的一草一木混成一体,这雄伟的惊雁宫顿时在独孤凤的精神意念之中放佛活过来一般,伴随着日月星移潮水起落发出缓慢而又富有韵味的呼吸之声。
独孤凤原本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就算早已经从原著中了解到,但是亲眼见到这座蕴含着无尽神秘的上古遗迹,独孤凤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撼。惊雁宫的神秘显然已经超越了独孤凤所知的科技的范畴,已经颇为近似她所了解的仙道的境界了。独孤凤心中不禁浮起一个想法:这这个中武世界,该不会原本就是个仙侠位面吧!
独孤凤修长的身躯笔挺,缓缓向殿门走去,惊雁宫的神秘让她升起强大的斗志和好奇心。十数年的剑道精修苦行,使她体悟到这惊雁宫超脱世俗的玄奇意境。
独孤凤走进惊雁宫的主殿雁翔殿内,宽阔的大殿之内,只有鲁妙子一人。独孤凤走进来时,他正毫无形象贴着那殿内的浮雕,一寸一寸的抚摸着那些造型奇异的浮雕。
独孤凤没有打搅鲁妙子,而是负手而立,兴致昂然的观看着着殿内的浮雕。这些浮雕雕造型高古,手工细致精雅,描绘的都是奇禽异兽。看着这些雕刻的神韵十足的异兽,独孤凤的嘴角不由的逸出一丝微笑,也许换一个人这个世界的人过来看这些浮雕,哪怕这些人知识再渊博,恐怕也不会认识这浮雕上的生物,但是独孤凤却偏偏认得。这些浮雕雕刻的古朴大气,一个前古巨兽或行于高大奇异的丛林之中,或飞翔于苍凉的山川之巅,或半隐半现于江河湖海之中,只看一眼,那股来自远古洪荒的苍茫大气之感铺面而来。这些浮雕中,出现最多的,分明是恐龙,这一幅幅壁画所画的内容,俨然一副地球生物进化史,除了一些开头的几幅独孤凤也无法了解的奇异图画外,其他的画完全就是自恐龙横行的爬行类时代一直到巨兽赢野的哺乳类动物时代生命的演化进程。这个世界的文明或许武功与工程学上较为发达先进,但是在考古学上还是一片空白,所以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能明白这些浮雕上的意义。
独孤凤看着这些浮雕,不禁入神,同时对建立了这个惊雁宫的主人们充满了向往,这必然是一个有着远超前世世界科技的强大文明。
“很壮观吧!”不知何时,鲁妙子已经停下了他的研究,走到独孤凤身旁,以一种满怀着敬仰痴迷的目光望着那些浮雕:“这些浮雕造型高古,手工细致精雅,工程必然惊人的庞大,当非一时一地可以完成的巨构。其内容尤令人难解,描绘的都是奇禽异兽。我虽曾阅典籍无数,多年来四处游走,更足踏遍天下,但浮雕上的事物,却是一无所知。”顿了顿,又道:“在来此之前,我原是目空一切,自认为这天下之间,若论机关术数之道,无人能够胜过我。但是这驾雁宫的布置却令我眼界大开,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前妄自尊大,自以为才学天下无双,其实不过井底之蛙而已。”
独孤凤收回注视着浮雕的目光,微微一笑道:“鲁老太过谦虚了,若是连您老这天下第一巧匠都是井底之蛙,那我们这些与机关技巧丝毫不通的人岂不是蚍蜉一般的存在了。”
鲁妙子闻言不禁摇头苦笑:“连这浮雕都认不出来,我还算什么天下第一巧匠。”
鲁妙子傲气全无的表现,让独孤凤不禁觉得有趣,总算是让这个提到机关术就骄傲的不得了的老家伙吃瘪了,不过,独孤凤却不介意在他这失落的心情上洒上一把盐,因此微微一笑道:“这些浮雕有何难认?所画的不过都是些上古异兽而已。讲述天一生水,生命由一而生,长与水,成于陆,进而演化万类,物竞天择,繁衍生息,乃至现世。”
鲁妙子听的震惊不已,不敢置信的看着独孤凤道:“你看的懂这些?”
独孤凤面带微笑,胸有成竹的点点头。鲁妙子自然不信,随手指出一副图让独孤凤辨认,独孤凤自然毫不客气,靠着前世看到的知识毫不费力的解答着鲁妙子的疑问。一开始,鲁妙子尚且将信将疑,但当独孤凤搬出进化论,将地球生命的产生演化大略的讲了一遍之后,鲁妙子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生出生命就是如此来的的感觉。
“凤儿是如何知道这些知识的呢?”鲁妙子亦是悟性极高之人,独孤凤只是将进化论大致的讲了一遍,他便已经听的明白,凭他的才学智慧,自然判断出这很有可能是真的,因此对独孤凤如何知道的十分的好奇,这显然不是独孤凤所能研究出来的。
就在独孤凤为鲁妙子讲解进化论的时候,寇仲徐子陵等人也走了进来,他们也正好听到了独孤凤的讲述,进来的无一不是智慧高绝之辈,自然是觉得独孤凤的道理新颖而有符合常理,很可能是真的。因此都十分好奇独孤凤怎么得来的这个结论,听到鲁妙子的疑问,顿时将目光转向了独孤凤。
而独孤凤却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也不回答,径直偏过头去看这大殿中的浮雕。
其他人见独孤凤不回答,也没法奈何她,只得相视一眼,各自在这大殿之中好奇的观望摸索起来。
过了一会,独孤凤走到鲁妙子身边,笑问道:“鲁老来这里研究了十来天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鲁妙子环视一遍这个宫殿,叹了口气道:“惊雁宫的布局,和天上的三垣二十八宿、五星日月的运转行度,有一种玄妙的契合,故而可以万古常存,若推论其建筑年代,只怕能上溯至三皇五帝的时期。”
听到鲁妙子的论断,除了独孤凤,其他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三皇五帝之时,那距今至少有数千年之久,惊雁宫这里至今还是蛮荒之地,实在难以想象在几千年前就有人耗费巨大的工程量只为在这里建议座宫殿。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鲁妙子长长的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叹道:“宫中一草一木,均按某一超越当下理解的神秘序列加以安排,并非是现今流传的河洛理数、先後天八卦等格局。我在这里潜心推演数日,终于推论得这里的一切操作:均按天地人之道来运作,不假人手。天上的星宿,人间的宫殿,以及我们脚下的大地,天地人三才合为一体,相辅相成,秘异莫测。”
独孤凤笑问道:“据我所知,这惊雁宫地下亦有一套庞大的地宫结构,传说中广成子证道飞升的战神殿就在这地下深处。不知道鲁老能不能探出下去的路径?”
鲁妙子闻言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我虽然不能尽窥这惊雁宫的神秘格局,但是这几日的推演也不是没有收获。这惊雁宫的建筑简直是达到了机关术中最登峰造极的境界,整个宫殿的气机与天地相连,机关无时无刻不在随日月星辰运转而不断微调,故而进入地下宫殿的入口也在随时调整。若我猜测的没错,这地下宫殿的入口该是每隔三十年开启一次,而机关和入口必然是相互分离的。”
独孤凤听的微微惊讶,这鲁妙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只是来了十几天就将惊雁宫的机关有了头绪。要知道同样是天下第一巧匠,当年的北胜天可是花了好多年功夫才解开惊雁宫的秘密,独孤凤原本还做好了等上几十年的准备,现在看来,也许不会等那么久了。
PS:终于写完了,困死了,睡觉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娶妻当娶阴丽华
今晚天气极佳,留马平原覆盖在一夜的星空底下.宇宙神秘浩瀚,无边无际。雄据惊雁峰半山上的惊雁宫,君临整个留马平原,瑰丽无伦,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秘异。独孤凤负手而立在惊雁峰顶,俯视着无限远方那天地一线的壮丽情景。背后巍然耸立的惊雁宫就像躲进黑夜的阴暗里,诡异难测,像一个建筑出来的谜。
俯视着这壮丽的情景,独孤凤的心神却飞往了千年之后。千年之后,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使得惊雁宫名闻天下。这场战斗的参与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参战人员武功之高,战斗之激烈,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集合了中土域外大批高手的惊雁宫之战,足有数位大宗师级的人物参与,这场灿烂的碰撞又造就了“传鹰”破碎虚空之路的起始。遥想后人风范,独孤凤不禁心生向往,恨不能穿越时空,亲自参与那场精彩绝伦的惊雁宫之战。
夜沉如水,寂静非常,整个惊雁宫没有半点蚁虫鸣叫之声,这是因为惊雁宫特殊的气势使得使得所有的生命都本能的远离惊雁宫。然而寂静的夜色之中,突然传来两声低低的私语,虽然相距颇远,但是以如今独孤凤接近大宗师的修为,晋入天人交感中的特殊状态后,五感大幅增加,就算不刻意运功,效果也与天视地听大*法差不多,整个惊雁峰的动静都很难瞒过她。
在惊雁宫下的不远的地方,寇仲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之上,头枕的双手,嘴里嚼着根草茎,百无聊赖的仰望着星空。
徐子陵盘膝坐在草地上,面带疑惑的看了寇仲两眼,问道:“怎么感觉你最近很不对劲?从我下山回来,就见你整天心事重重的。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了吗?”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小陵!我有心上人了!”
徐子陵失声道:“甚麽?”
寇仲低声道:“你不觉得师傅的妹子长得很标致吗?虽然比起美人儿师傅还差那么一点点,但她既活泼又可爱,娇蛮却没有心机,从不因为我们出身低微而对我们另眼相看。她的那对眼秀而媚,仿佛都会说话一般,尤其是瞪我时候,那个样子,简直迷死人了。她脸蛋儿红扑扑的,肯定是这世上最可爱的脸蛋。皮肤则嫩滑如缎锦,白里透红。天啊!若能每晚都搂着她睡觉,我便不会再作他想,因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她说话的声音和神情才教人倾醉.,间中来个甜甜的微笑,横你娘的那麽一眼,小陵啊!我快要爱死了。”
徐子陵给他那越说越迷醉的表情弄得微微一愣,旋又笑了起来,抓住他的肩膀道“这就叫爱吗?你这混蛋别是见色起心吧。她是我们的小师姑呢,让师傅知道了,只怕要狠狠的教训你呢!”顿了顿又奇怪的道:“你不是常说娘儿愈多愈好吗?还说最羡慕的就是扬州守备,一个人娶了三十多个老婆。为何今趟只她一人便觉得满足了呢。”
寇仲苦恼道:“不要翻我的旧账好吗?我说那种话时,只因我什么都不懂,自以为娶得老婆越多人越威风越厉害,才以此豪语来安慰自己。现在有了她,自然就要专心一志。明白吗?”
徐子陵改为拥着他宽厚的肩头,愕然道“看来你是认真的。”
寇仲挠了挠头,笑道:“当然是认真的。我和她相处这么久,对她的小动作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说着又突然忘了一下四周,确定了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后,才凑近徐子陵道:“额,忘了告诉你了,有一次她不小心撞到我怀里,那玲珑凹凸的胸脯蹭过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寇仲眉飞色舞的表情,看的徐子陵觉得好笑,不过他并没有像寇仲这样陷入爱情中一般头脑发热,而是对寇仲爱情之路的艰难有着清晰的认识。等寇仲眉飞色舞的说了半晌后,他才苦笑着道:“不要说这些话了。说到底你只是见色起意。不要怪我在你兴头上泼冰水。师傅虽然待我们很好,独孤馨和你也很亲近,但是像她这类高门大族出生的女儿家,绝不会嫁给我们两个市井小流氓的。就算她愿意嫁给你,只怕独孤阀中的其他人也不愿意。”
今次轮到寇仲反手搂着他的肩头,笑嘻嘻道:“小陵你想的太多了。大丈夫出于世间,就要敢爱敢恨,当年汉光武帝刘秀贫寒之时,也喜欢上了贵女阴丽华,还说什么‘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最后不但老婆娶到手,还当上了皇帝。咱们后辈不是都该向他学习吗!我看师傅不是迂腐之辈,只要看出我是一片真心,一定会支持我的……”
“是吗?你觉得我一定会支持你?”独孤凤的声音冷冷的从两人背后传来,骇的寇仲滔滔不绝的演说戛然而止。
寇仲一下子跳起来,和徐子陵一起看向负手立在他们身后三丈远的地方的独孤凤。以两人的修为自然发觉不了独孤凤是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的。
“师傅……”就算以寇仲的厚脸皮,被师傅听到了他窥视小师姑的话,也感到不好意思,同时也有隐隐的担心,生怕师傅二话不说,直接斥责他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独孤凤目光冷冷的扫视着寇仲,冷笑道:“小仲的目光很远大嘛!”
在独孤凤如利剑一般的目光压迫之下,寇仲诺诺的不敢言语,在没有摸清楚师傅真实心情的情况下,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功夫,静待师傅的雷霆之怒。
“师傅……”徐子陵刚刚开口,却给独孤凤一道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将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独孤凤冷冷的扫视了寇仲半晌,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凝重。就在寇仲心中越来越不安,有些吃不消的时候。独孤凤突然开口:“想娶馨馨,一个执金吾还不够格。”说罢也不理会寇仲,径直转身离去。
等独孤凤走远了,徐子陵面带笑容,一怕寇仲道:“恭喜你呀,小仲。师傅同意你的追求了。”
寇仲仍还在琢磨独孤凤留下的那句话,一时有些呆呆的,本徐子陵一提醒,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不过又有几分不确定,靠近了徐子陵,低声问道:“你确定吗?师傅的意思确定不是在说我不够格?”
徐子陵笑骂道:“仲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师傅若是反对这事,直接明言就好了,何必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
寇仲给徐子陵一提醒,顿时反应过来,不禁精神大震,喜道:“没错,执金吾不够格,大将军够了吧!大将军不够,皇帝总够了吧!”
寇仲的豪言壮语倒是听的徐子陵一呆,低声道:“你不会真的想学光武帝吧!凭你现在的本事,好好拼搏一般,当个大将军倒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当皇帝就太夸张了吧!”
寇仲一挺胸膛,昂然道:“小陵岂可这么没志气。若是现在是太平盛世,我的梦想自然是做个大将军。但是你也是听鲁老师讲过课的,当然知道大隋天下早已风雨飘摇。既然乱之将至,男子汉大丈夫,不作出一番不世功业,岂不是白来世间一趟。汉高祖刘邦当年也不过是混混出身,如今你我同样是混混出身,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又一个个汉高祖呢。”
徐子陵呆了半晌,苦笑道:“你倒是很有雄心。但是你忘了乱世之中平明百姓的苦难了吗?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有没有想过争天下会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少苦难?”
寇仲反手搂着他的肩头,笑嘻嘻道:“小陵你这就理解差了。天下大乱,又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大隋的江山是杨广自己和一些野心家自己败坏的,这是天下大势,无可避免。师傅教育过我们,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天命,更没有什么救世主,就算你想要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与其寄希望与他人,还不如我们亲自动手。我们自己,总比其他人可靠来着。”
徐子陵皱眉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了皇帝,你只怕就要有三千后宫了,就算想只娶一个小师姑一个人也不可能了。”
寇仲显然没想及此点,愕然语塞。
徐子陵叹道:“你尽管去追求小师姑吧!当皇帝的事情就另说吧!只要你表现的杰出的成就,相信无论是师傅还是独孤家都不会反对的。”
寇仲和徐子陵的对话一丝不落的落在了独孤凤的耳朵中,寇仲的话虽然略显张狂,但是正和少年人意气飞扬的心性,倒是徐子陵的观点让独孤凤暗暗皱眉。看原著时,许多人都对寇仲的最后放弃争天下的行为十分的鄙视和痛恨,却没有仔细追究寇仲这种心理的来源。事实上,让寇仲做出放弃天下的最大的因素就是徐子陵,寇仲本质上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而特殊的经历使他和徐子陵结成了牢不可破的深厚情谊,若说这世上谁能够影响到寇仲,那只有徐子陵。纵观原著全书,对于慈航静斋代表的白道以及高门大阀,寇仲始终是一种叛逆不服态度,面对魅力非凡的师妃暄,寇仲从来没有像徐子陵一样腿软过,甚至隐隐有一种愤懑和不满,只是碍于好兄弟徐子陵而不得发作,寇仲能够一眼道出慈航剑典武功的特色,除了其高明的武功见识之外,最大的原因是他早已经洞穿了慈航静斋的真面目。可惜的是,徐子陵腿软耳根子软,不但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师妃暄牢牢的牵着鼻子走,还轻易的被静斋思想洗脑,时时不忘在寇仲跟前劝说。面对自己最要的兄弟以及心爱的情人双重打击,再加上寇仲本就跳脱随性的性子,这才毅然放弃到手的半壁江山,给读者留下了巨大的遗憾。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放飞
若是以中立或敌对的角度来看,徐子陵的性子那是极好的。但是作为同一个阵营的朋友或战友,那就太坑人了,他实在是太善良了,善良到处处替对手着想的地步。为了保证将来徐子陵见到师妃暄后,不会被忽悠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叛变师门,独孤凤觉得自己有必要加强徐子陵的思想道德教育。同时也觉得不能让这家伙太闲着,必须给他找点麻烦才行,等他一堆麻烦缠身时,看他还有没有功夫替敌人操心。只是心念微转,独孤凤就定下几个调教徐子陵的主意。
惊雁宫有着现成的建筑可用,倒不用众人在动手搭建木屋,独孤凤与晴雪、尚秀芳三人住在藏有开启惊雁宫机关的偏殿之中,其他人住在另一侧的偏殿。独孤凤有意将惊雁宫作为未来的山门所在,因此倒是对惊雁宫的布局倒是查看的十分仔细。若不是考虑到现在尚且不知道惊雁宫何时开启,不便大兴土木,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独孤凤真想现在就将惊雁宫圈为己有。
夜色幽深,空旷的惊雁宫左雁翼殿内,只有独孤凤三人,尚秀芳自从在主殿听了独孤凤所讲的生命演化史后,就对此十分的感兴趣,一直拉着独孤凤盘问,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摸样,倒是让独孤凤十分的头疼。
独孤凤被问得烦了,干脆将尚秀芳扑倒在早已经备好的软榻之上,一口封住了她的柔软而温暖的香唇。惹来尚秀芳呜呜咽咽的抗议之声。
晴雪看了一眼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脸色一红,说了句:“我去外面看看。”便转身跑了出去,自动的在外面放哨起来。
又过了几日,几人将惊雁宫上上下下探查了一遍,算是将这里的大致摸清楚了。鲁妙子本身就是建筑大师,在研究惊雁宫奥妙之余,还在独孤凤的要求下,亦做出了山门设计的规划图。
独孤凤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确认一下惊雁宫的存在,如今既然已经确定,在留在惊雁宫也没有意义。因此在安排了一些人手为鲁妙子帮忙后,独孤凤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惊雁宫。
不过在临走之前,独孤凤将寇仲、徐子陵、段玉成三个徒弟叫道了跟前。
寇仲这次难得的变得十分的老实,见了独孤凤如徐子陵段玉成一般老老实实的向独孤凤行礼。独孤凤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指桌子上的一封写好的书信,对徐子陵道:“小陵,师傅有个任务给你。”
徐子陵一看到桌上的信便明白独孤凤的意思,这是让他做个信使前去送信,不禁微微有些奇怪,不知道是给什么人送信,需要他这个徒弟亲自去送。不错虽然心中好奇,面上还是平静的说道:“请师傅吩咐。”
独孤凤前天刚刚收到消息,华山派的内部矛盾彻底的爆发,因为新掌门的人选,支持沈落雁的一派和支持岳世明的一派在华山上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沈落雁的好时机。因此独孤凤临时起意,写了一封书信,准备派徐子陵前去送信。因道:“我这里有封信,要送给华山派前掌门沈均庭的女儿沈落雁。这封信就交给你,你要保证亲手送到她手中。”
“是,我一定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沈落雁。”师傅的吩咐,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徐子陵一口答应。派弟子前去送信,在武林之中一般只有关系亲近或者表示尊重之意才有。徐子陵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沈落雁当然和独孤凤没有任何的交集,那么唯一的的解释自然就是师傅很看重沈落雁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徐子陵可是对自己师傅的性情十分的了解,独孤凤一向眼高于顶,很少将人放在眼里,这次这么郑重的派他前去送信,可见对这位沈落雁十分的重视,这让徐子陵不禁生出几分好奇心。
看着徐子陵一口答应下来,独孤凤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派徐子陵给沈落雁送信,自然不只是为了表示会对沈落雁的重视,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徐子陵和沈落雁之间。原著中的徐子陵对于女子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几乎大唐中最出色的女子都偏爱徐子陵,现在的徐子陵虽然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但是跟随张果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已经初步具备了那份俊逸出尘的风范,再加上少年特有的青涩,同样正值豆蔻年华的沈落雁有很大的可能性喜欢上徐子陵。对于这位心机颇深的美人儿军师,独孤凤没什么兴趣,若是她能够缠上徐子陵,给徐子陵找找事情做,那倒也是十分有价值的。
安排徐子陵,独孤凤又看向了段玉成,对这位半路收来的弟子,独孤凤一直十分的用心,寇仲和徐子陵过于富有个性,武功上不能继承她的衣钵,人生更不可能为她所掌控,而段玉成既有足够的资质悟性继承她的武学衣钵,又十分的忠诚可靠,正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下一代门派掌门人,因此独孤凤一开始就将她当做未来的掌门人来培养。不过她这次要和段玉成说的并不是这方面的事情。独孤凤看了段玉成一眼,突然忍俊一笑,道:“玉成,离家这么久,有没有想念你的小媳妇呀?”
段玉成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的看着独孤凤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徐子陵和寇仲也都忍不住一乐,差点笑出声来,他们两人也同样没少拿这事和段玉成开玩笑。
逗了一下自己的这个老实的小徒弟,笑了一会,独孤凤才止住笑容,正色道:“前日我收到你父亲的来信。提到你年龄不小了,也该与荷花完婚了。你自己觉得呢?”
段玉成还未说话,寇仲就笑的几乎打跌,用手拍着段玉成的肩膀道:“好师弟。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辜负爱你的女人。你还是听伯父的话,早日回去完婚吧!也好给我们生个师侄出来,我可是等着有人叫我师叔呢。”
徐子陵到没有寇仲那么无良,他替段玉成打开寇仲的手,笑骂道:“你这是在出主意呢,还是在取笑人?师弟这么早完婚,只怕对武道修行有碍。师弟要慎重考虑。”
段玉成给两位小师兄弄得很不好意思,好半天才抬头向独孤凤道:“弟子尚无主意,但凭师傅吩咐。”
独孤凤看了徐子陵和寇仲一眼,制止了他们的起哄,微笑着道:“武道一途,并非绝对禁欲。只要不过于沉溺其中,成婚与否,于武道并无多大影响。你若是没有注意,那就回家看看吧!荷花一个普通女孩子,又无父无母的,让她等上太长时间也不太好。至于武功方面,该教的我都已经教你了,至于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出来了。”
段玉成也颇为想念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过他亦是心智坚毅之人,为了武道修行,一直将这份思念藏在心里,如今得了师傅的允许,自然十分的高兴。
安排完两个徒弟的今后一段时间的事情,独孤凤就将他们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寇仲一人。
独孤凤留下寇仲,也不急着和他谈话,而是曼斯条理的喝着茶水。而寇仲单独面对独孤凤,不禁有些坐立不安,独孤凤不先开口说话,他自然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不过,等到独孤凤一杯茶饮尽的时候,寇仲抓住机会,跑上前殷勤的主动为独孤凤倒茶。
独孤凤任由寇仲小心翼翼的献殷勤,面上不露丝毫表情,淡淡的问道:“你是真的喜欢馨馨吗?”
寇仲顿时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独孤凤转过头,一双剑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寇仲顿时有一种被看的通透的感觉一般,仿佛所有的心思在这一双如冰雪一般的冰冷清澈的眸子中无所遁形,让他不由自主的升起偏开目光的冲动。寇仲强自抑制住偏开目光的冲动,目光坦荡的迎向独孤凤的审视。他明白自己必须在师傅的目光下坚持,若是连师傅审视的目光都无法承受,那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可笑的谎言而已。
好一会儿,独孤凤才放过寇仲,收回审视的目光。而寇仲则毫不掩饰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心情却是大好,贼兮兮的笑道:“师傅,我是不是过关了?”
独孤凤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道:“你和馨馨的事情,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感情的事情,一切顺乎天然。馨馨若是喜欢你,我自然也是支持你。馨馨若是不喜欢你,你也不许耍手段纠缠。”
寇仲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都听师傅的。”
独孤凤又看了他一眼道:“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该明白,就算馨馨喜欢你。以她的身份,也不能随便嫁给一个普通人。以后的路,该这么走,你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寇仲顿时高兴起来,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一挺胸脯道:“师傅放心,我一定努力上进。一定要做个大将军,风风光光的将馨馨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