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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隐仙者     大唐之我是独孤凤txt下载     大唐之我是独孤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魔魅舞

    独孤凤一剑惊天,气贯长空,凌厉的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这一剑赫然将无处不在的空气洞穿,刺出一道没有点滴空气存在的真空通道。倚天剑瞬间洞穿犹自泛着涟漪的层层空气,直射祝玉妍的面门,大有一股睥睨天下,挡者披靡之态。

    祝玉妍一个翻腾,变成头下脚上,双掌朝独孤凤的凌厉的天下无双的长剑按去。这似简单的掌击,实是毕生功力所聚,没有变化中隐含变化,凌厉无匹,刹那间,无形的天魔力场笼罩着独孤凤。

    刹那间,独孤凤只觉得所处空间凹陷下去,仿佛突然间来到万丈高空一般,生出毫不着力的空洞之感,倚天剑瞬间被数十道凭空而生的杂乱力道拉扯,就像是投入到一个杂乱的乱流中一般。独孤凤尚是首次体会到天魔力场的可怕,这种有形无形的气场似乎能够自由的操纵空间一般,不但能够瞬间形成一个凹陷的空间,大乱对手的空间感,同时也能够产生数十道方向不一的无形劲道,扰乱对手的出招落点。

    独孤凤毫不理会那可怕的仿佛要使人忍不住前倾的天魔力场,一意一气贯穿长剑,人与剑结合成一个不和分割的整体,倚天剑忽地爆起了一团耀目的剑芒,瞬间将那介于有形无形之间的劲道斩的干干净净,天地顿时回复清明,楼高月小,清风徐来。

    祝玉妍左右袖内分别射出天魔带,左带直冲独孤凤的长剑,右带现出波纹状,绕弯卷往独孤凤头侧。天魔飘带可和天魔场配合得天衣无缝,飘带制敌缚敌,令敌人无法脱出气场之外,就像蜘蛛织网,猎物陷身网内,只有待吞噬的份儿。祝玉妍那表面看来似要卷上独孤凤刺来长剑的飘带,真正的作用是绞缠她的双手,使她的惊天动地的剑法难起展开,最後的杀着是上拂的带式。若是给那条看似柔软的飘带抚重,哪怕是三大宗师之流,也要毙命当场。

    独孤凤长剑横斩,长剑越空,剑尖嗤嗤作响,划出一道真空组成的弧线,一道惊人和高度集中的剑气斩破天魔功的束缚气劲,余势不休的斩向祝玉妍的两道飘带。

    高度密集的惊人剑气斩上祝玉妍的两道飘带,两道飘带如波浪一般的极速抖动,搅动的空气尖啸不断,声音入耳,彷如厉鬼悲泣。

    祝玉妍攻向独孤凤的天魔飘亦无功而还,硬给独孤凤高度密集的剑气斩开。凌厉的攻势被独孤凤一剑瓦解,祝玉妍毫不气馁。飘带一旋,合身向独孤凤自上而下的扑去,天魔带幻出无数带影,朝这位当代最杰出的绝世剑手疾卷而去。

    丝带斩开,满空都是带影交织成一片密集的大网,配合着诡秘莫测的天魔真气,宛如捕食的蜘蛛一般,要将独孤凤如被捕的昆虫牢牢的束缚的其中。

    独孤凤的身影瞬间消失,化作一道道残影,绕着祝玉妍疾旋,剑光连闪,如迅雷疾电一般,交织成一片青光之海,密集的剑光与祝玉妍满空的带影激碰在一起,爆出灿烂夺目的气芒。

    “轰轰!”

    两人气劲交锋的余波激射而出,气劲打在玉石栏杆之上,火花四溅,嗤嗤激荡之声,不绝于耳,十丈之内的草树被劲气扫过,树断枝折,霹雳啪啦的倾倒之声连绵不断。

    人影咋合骤分,电光石火之间,独孤凤与祝玉妍各自交换了数十击,最终同时一口气尽,错身而过。

    独孤凤一个旋身,凌空虚踏,身形一闪,已经落在右侧的栏杆之上。与此同时,祝玉妍姿态妙曼,如一朵轻云一般冉冉落到左侧的栏杆之上,无限优美的身形姿态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

    两人各自踏着栏杆而立,隔着论剑台对望,独孤凤神采飞扬,目光中满是激扬的战意。

    而祝玉妍轻纱之下的眸子中神光闪闪,望向独孤凤的目光之中少有的现实出了凝重之色,独孤凤的剑法武功高明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原本只当她是个小辈,受限于年龄经验的限制,再强也不过是与自家的绾绾统一水准,最多是稍稍高上一些,哪知道今日一交手,赫然发现独孤凤的武功修为已经不必她逊色了多少,这样的惊人成就古今罕见,让祝玉妍再也难于拿小辈的眼光看待她,心中更是升起要不计代价毁掉她的念头,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修为,若是再过些年,岂不是又一个宁道奇。

    祝玉妍秀芳轻扬,美目冰冷,毫不掩饰的释放出冰冷的杀机,冷然道:“你的剑法果然不凡,年轻一辈中,只怕是本门与慈航静斋的新一代传人也不及你,也算有自傲的资本。可惜,你这样的天才也让本后升起了必杀之心,若不在现在扼杀掉你,只怕过一段时间我魔门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独孤凤左手并指成剑,轻轻的在倚天剑剑脊上划过,一边感受着那冰凉的感觉,一边轻笑道:“此台名为‘观星论剑台’,自建成之后,尚无机会与人观星论剑。今日难得阴后大驾光临,就请品一品我这这心剑神决吧!希望阴后你还老当益壮,能够一一品完我这心剑七诀。”

    说着长剑直指祝玉妍,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去,牢牢地锁定着祝玉妍。剑气森然,空气中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杀机弥漫。

    祝玉妍的眼中紫芒大盛,秀芳如灵蛇般飞舞,脚尖轻轻一点足下的汉白玉石栏杆,身形如鬼魅般消失。

    “咔”的一声,被祝玉妍踏过的栏杆发出一声轻响,轰然碎裂。

    独孤凤轻笑一声,长剑一抖,一剑化千百点寒芒,闪电前移,带起漫天剑气,往前卷去。

    祝玉妍凌空前行,藏在袖内的左手缓缓探出,玉指遥点眼前像慧星般崛起武林当代最杰

    出的剑手。在星月交辉下,祝玉妍没有任何瑕疵的手闪亮着超乎凡世的动人光采,无论形态动作,均齐集天下至美的妙态,含蕴天地间某一难言的隐秘,让人突然像忽然陷进另一世界去,与正在进行的生死决战没有再没有任何关系。

    一缕低吟从祝玉妍隐在重纱之後的檀口吐出,化为天籁妙韵贯穿向独孤凤的耳朵。这魔

    门最有地位的绝顶高手,终于全力展开天魔大&法,无隙不入的向独孤凤全面进攻。

    面对祝玉妍集魔音魔相魔功大成的凌厉攻势,独孤凤凌然不惧。刺耳的剑啸响起,倚天剑在独孤凤的手上化作万千芒点,像狂风般卷进凌空而来的祝玉妍。

    “逢!蓬!蓬!”

    独孤凤长剑连刺,剑光闪动,刹那间和祝玉妍从不同角度拂来的叁袖寸步不让的硬拼三下。天魔功如钱塘江的狂涛怒潮一般,一**的冲击过来,独孤凤的剑气如九天之上落下的银河,势如破竹的将天魔功怒潮斩开,迫得祝玉妍从罗袖探出来的玉掌与剑锋狠拚一招。

    “逢”

    无形的劲气狂飙四射,卷的论剑台上如被台风肆虐一般。

    此时明月当空,独孤凤的精神与冥冥中的天地合一,心神在满月影响之下,变得格外的活泼敏感。见到祝玉妍毫无花假的硬接她十层功力的四剑,独孤凤不禁心中战意高昂,自她剑术又称以来,尚是第一次遇到能和她硬接她四剑,而豪不露出颓势的人,这个阴后的名头,果然没有没有半点水分。

    剑光闪耀,如疾雷电轰,独孤凤绕着祝玉妍连连出剑,剑气破空,如龙吟虎啸一般,赫然将祝玉妍的天魔音压下。独孤凤的剑法完全的展开,一招招使来,剑气撕裂长空,音爆连声炸响,剑气轰鸣,如滚滚雷霆在九天之中相互激荡。

    祝玉妍顿时如身处雷霆风暴的漩涡中心一般,只觉得身周天雷滚荡,剑气纵横,无匹的剑气在她十丈方圆内纵横切割,赫然制造除了一个宛如刀兵地狱的一般的绝杀之地。

    危机关头,祝玉妍展露出了她身为魔门第一高手的绝强实力。她两袖自动卷了上去,裸露出光致嫩滑、闪闪生辉,使人目眩神摇的两截藕臂。她双手作出一个曼妙无比的姿态,往上一翘,一对美眸射出似怜似怨的神色,配合她颜容某种不能言传的感人表情,确深具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这魔门最负盛名的高手,同时檀口吟唱,娇躯缓缓舞动,其婀娜多姿使人意乱情迷之态,能教铁石心肠的人,或修练至凡心尽去的佛门高憎亦破戒动心。

    独孤凤自然不会动心,她虽然喜欢美丽的女子,但是对这位年龄几乎可以做她奶奶的大婶丝毫不感兴趣。她毫不客气的展开自己新领悟的剑法,身如疾电,剑如迅雷。拉出一个个残影,斩出一道道快的超越人视觉捕捉能力的剑光,一转即逝的青光交织成一片如同绞肉机般的剑气光网,细密锋利的剑气如同毫不留情的向着祝玉妍切削而去。

    祝玉妍衣袖风扬,足不沾地般翩翩起舞,刹那间一双纤长白皙的玉手,幻化出二十四种手诀,而每只手还能在不影响双手合击的同时,分别单独地做出千百种手诀,再加上首、颈、臂、腿、脚的配合,其舞蹈姿势的变化更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飘带风扬,随着舞蹈穿插交织,赫然组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防御网,将独孤凤细密锋利的剑光之海尽数挡下。最神奇的是,随着她整套*动作的舞动,方圆一丈之内赫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任独孤凤剑气如何的狂轰乱炸,没有半点动摇。

    舞蹈中的祝玉妍有着一股神秘的味道,像吸铁的磁石般,吸摄着任何人的注意和精神,以至乎吸去三魂七魄。这一套舞蹈虽然充满着魅惑的味道,却毫无淫邪之感,反而充满着神圣的味道。从中甚至可以隐隐体会到天地山川,白昼和黑夜等自然现象,甚至人世间的一切都可以在这套舞蹈动作中得到表现。

    祝玉妍似乎如痴如碎,全身心的沉入到这套舞蹈之中。独孤凤却没来由的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她的剑气纵横,刺击之间蕴含着一些空气物理技巧的独特剑气,每每刺中祝玉妍一丈方圆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影无踪,而威力足以切金断玉的剑锋,却在祝玉妍如舞蹈一般的诡秘手法下,如中败革的滑开。

    独孤凤看过很多舞蹈,她本人也是剑舞的高手,但是从没想过舞蹈也能变作一种武学手段。祝玉妍的舞蹈与歌姬们赖以谋生的舞蹈不同,有着一种古朴苍凉的味道,仿佛就像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祭神之舞。这种舞蹈神秘莫测,有着一种独特的神圣的特质,通过舞蹈,仿佛能够于冥冥中的存在沟通,达到一种超然解脱的境界。

    阴癸派的天魔功来自于四大奇书之一的《天魔策》,乃是魔门仅次于道心种魔大%法的奇功。作为穿越者,独孤凤知道天魔功天魔场的特性,也清楚天魔功有一招同归于尽的杀招“玉石俱焚”。却从不知道天魔功中还有这么一套天魔舞存在,很显然,这条原著中从未出现过的天魔舞,很可能是和紫血大%法一样乃是阴癸派真正压箱底的功夫。

    “不过,挡得住一时又如何?在我连绵不断的攻击下,看你能防守多久。”独孤凤如此想着,也是如此坐着。只见她蓦然一动,身形在论剑台上疾速的闪动,跃动之间拉出一道道实体幻影。

    独孤凤心情高涨,剑光舞动之中,灵台清明,灵情真气随心所欲的流转,在经脉中轻微震荡激荡,正反之气来回交替,制造出种种力场,在力场的作用之下,剑光忽左忽右,宛如违逆了物理法则一般的,迅疾如电,飘忽不定刺击向祝玉妍。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剑生花破天魔

    独孤凤放弃了极为耗费真气的远程剑气攻击,以超出一般人视觉捕捉能力的高速绕着祝玉妍不断的出剑,剑气含而不漏,内敛于剑锋,在正反之气制造的加速力场之下,速度快的超出想象,只能看到一闪即逝的青光,青光凌厉无双,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划出了一道细密的真空波纹。

    祝玉妍立足三尺方圆之地,使出压箱底的功夫天魔魅舞,或手或肘或膝或头发,以种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在间不可发之际,接下独孤凤快逾闪电的一剑。独孤凤的剑速虽然已经超越了视觉捕捉能力,但是在她这个层次的高手的灵觉之下,没有任何花俏,直来直去的高速剑光轨迹就好像黑夜中的火堆一般的明显,她的速度虽然没有独孤凤快,但是在方寸之内凭着天魔魅舞提升的出手速度勉强跟上独孤凤的剑速还是没有问题。她尚是第一次见到独孤凤这种独特的剑法,舍弃一切气机虚实变化,只追求极端的速度,这种极端的剑法十分的恐怖,如果速度跟不上独孤凤,对上独孤凤,哪怕修为再高,也都是被一剑秒杀的结果。而且祝玉妍冥冥中的灵觉感应到,独孤凤的剑不仅仅是快,而且剑气锋利无比,尤其是那剑尖前三寸的地方,更是让她感觉到莫大的危险,冥冥中的灵觉提醒她绝对不可以触碰那剑尖三寸之处的锋芒,更不能被攻击到。

    独孤凤剑光如电,身形绕着祝玉妍时隐时现,来去自由。祝玉妍虽然凭着这套阴癸派秘传的来自于上古巫女忌神的天魔魅舞立于不败之地,但是给你个小辈压着打的现实让她升起十分窝囊的感觉,她出道几十年来,还首次遇到过这种只能接招不能反击的情况,独孤凤的剑法身法实在是太快了,哪怕是石之轩的幻魔身法在速度上也要逊色一筹。不过阴后一代宗师,魔门巨匠,平生大小战斗不下百次,经验丰富,没多久,就隐隐察觉了独孤凤剑法身法快至这种无以形容的速度的奥秘。独孤凤的速度明明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但是却每每留下一道道残影,这自然不是为了耍帅。祝玉妍凭着天魔功对于力场妙到巅峰的理解和感知能力,感觉到,独孤凤的每一道幻影都有一个微微的停顿,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上的气机微不可查的变化一下,生出一个只作用于自身的力场。祝玉妍本身就是玩弄力场的大师级人物,自然明白以力场作用于自身,可以产生种种助力的效果,独孤凤速度虽然神奇,但是其本质必然是以本身正反之气的变化产生一个作用于自身的力场,从而产生轻身加速变向等等奇特的效果。

    把握到独孤凤剑法的奥秘之后,祝玉妍不禁自信的一笑,心思电转,已经想出了一个对付独孤凤的办法。

    一道微不可查的青光瞬间乍现,祝玉妍如有先知一般的扭动腰际,间不容发的避过剑光。剑光一闪即逝,削落一缕随风扬起的青丝。

    就在此时,祝玉妍怒叱一声,眸子中紫芒亮至前所未有的程度,天魔大*法毫无保留的全面展开,顿时十丈内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一般,空间凹陷,无形的天魔场瞬间笼罩独孤凤。这次的天魔场不在像以前一样乃是范围攻击,而是如有灵性一般的紧紧锁定着独孤凤。

    独孤凤顿时觉得身躯一沉,浑身被无形的天魔劲场笼罩绑缚,重力仿佛瞬间大了十倍一般,让她的速度陡然一慢,仿佛是从天下掉落到人间一般,行动再也不复刚才的轻巧灵便,灵情心法产生的加速效果,赫然被天魔场的力场束缚所抵消,让她的速度一下子落回正常水准。

    祝玉妍显示出高踞魔门首席的功夫,在独孤凤身法慢下来的瞬间,柔身而上,飘带与劲场配合的天魔大*法,生出一个牢不可破的束缚力场,将独孤凤的身影牢牢束缚在一个狭小的活动范围。同时全力展开天魔功中的近身夺命招数,真气似是无穷无尽,催动招招夺命的骇人攻势,忽左忽右,上攻下袭,其诡奇变化,非是目睹难以相信。

    独孤凤顿时落入十分危险的境地,祝玉妍全力展开的天魔气场,就算是完美状态的石之轩也无法在一时半会内突破,何况是现在的独孤凤。

    独孤凤的活动范围顿时被缩小到一个狭小的范围,天魔场产生的束缚之力抵消了她一部分轻身加速能力,而狭小的活动范围,更是使她无法将身法完全展开。祝玉妍贴身的近战更是招招夺命。天魔劲,天魔场,天魔飘带,天魔魅舞的完美配合,使得祝玉妍的战斗力提高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面对此刻的祝玉妍,就算是石之轩三大宗师之流只怕,也要抽身后退,暂避锋芒。

    从上风瞬间落入到险境,独孤凤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祝玉妍庞大的压力,使她的心灵意志前所未有的集中。在失去了速度上的绝对优势,又被祝玉妍近身缠上,天魔功诡秘玄奇,招招夺命,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将被祝玉妍抓住,最终在她无孔不入的致命打击下败落身死。

    这个时候,任何精妙的剑法都来不及展开,面对生死危机,独孤凤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她全神贯注的将意志集中到自己手中的倚天剑上,刹那之间,倚天剑仿佛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倚天剑划过空气时空气发出的最微小波纹颤振。

    在祝玉妍贴身的致命攻击之下,所有的花俏剑招都被独孤凤舍弃,只余下最基本的运剑招式。挑、刺、抹、削一个个基本的运剑动作在独孤凤手中展开,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封死祝玉妍的进攻。

    独孤凤十几年如一日的锤炼基本剑招的效果在这一刻终于显现。千锤百炼的基本剑招早已经被铭刻到了她身体和灵魂的深处,成为她的本能反应,而数千年武道文明总结出的基本剑招已经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程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和破绽。

    祝玉妍如影随形,紧贴着独孤凤狂攻不休。天魔带幻出无数带影,天魔场变幻出无穷的劲道,天魔舞以指掌拳脚轮番狂攻。但是独孤凤就如惊涛骇浪之中的礁石一般,岿然不动。

    独孤凤长剑飞舞,宛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她的剑速度既不快速也不缓慢,却自有一股如天道一般恒常不变的味道,祝玉妍的每次致命进攻,都会正面撞上独孤凤的剑锋,武功而退。剑法的基础招式,在独孤凤的演绎下,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光彩。

    局势虽然惊险,但是独孤凤却是越打越是顺手,十几年的剑道修行,一场场的生死决战,前世所知的武学知识,一切尽在这套基础剑招中演绎,来来回回、简简单单的几招,却如同写字绘画中的基础笔法一般,任她随意书写,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于一剑中而演绎万千变幻,让独孤凤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刹那间,独孤凤忘记了生死,忘记了天地,甚至忘记了自己,她的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眼前的对决之中,忘情的演绎这剑法。

    作为对手,祝玉妍最能体会到独孤凤的变化,独孤凤的快剑威力虽然强大,速度更是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但是尚且有迹可循。被她贴身压制的独孤凤,却真正展现出了绝顶的剑道修为,独孤凤的剑法只是最基本的用剑招式,但是每一剑都使用的恰到好处,无论她从何种角度攻击,面对的都是独孤凤那充满锋芒的剑锋,独孤凤就像是一个浑身插满长剑的堡垒,没有任何死角破绽的地步。但是战斗中的独孤凤的变化更大,她的剑法看似平平无奇,却有一种有了灵魂一般的感觉,交手之中甚至能够顺着祝玉妍的气机变化而自行演变,寻隙而入,逼得祝玉妍连连变招。

    祝玉妍心知独孤凤定然出于某种顿悟的状态,不敢任她再继续领悟下去。使出另一套带法,飘带彷似重若千斤,举轻若重,招招逼迫独孤凤硬封硬架。而独孤凤却凝立不动,剑光如丝,百转千回,以精奇玄奥的轻巧剑法卸开祝玉妍的攻击。

    祝玉妍心下一狠,天魔场收窄至半丈的范围。刺耳的尖啸声同时响起,天魔飘带交织成一张大网,罩定独孤凤,猛的收缩。

    独孤凤神色不变,似乎丝毫不受祝玉妍的天魔音影响,长剑直刺。祝玉妍目射奇光,瞳孔紫芒大盛,天魔飘带愈趋缓慢,带起的呼啸声却不断增强。

    天魔飘带越缩越小,最终如蚕茧一般裹上独孤凤的长剑。倚天剑剑气吞吐,柔转百变,刹那间将天魔带切割的粉碎,散碎的丝带如蝴蝶一般片片飞舞。

    祝玉妍玉容逸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蓦地把天魔音提至极限,同时伸出探出一双勾完美无瑕的玉手,抓向独孤凤趋势已尽的倚天剑。这是她早已经拟好的战术,先牺牲天魔飘带耗尽独孤凤催发的剑气,再施展这一手天魔功的绝杀之招“纤手驭龙”,以手握住独孤凤的长剑,再以天魔劲吸附,使其无法弃剑而退,这样不但可以遏制住她出神入化的剑法,更可以迫的她比拼真力,凭着她天魔功的诡秘和一个甲子精纯修为,必然可将独孤凤一举重创饮恨。

    独孤凤的长剑去势已近,就在祝玉妍的玉手堪堪要捉住倚天剑时。倚天剑的剑锋突然急速的颤动。祝玉妍心中突然警兆大起,但是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急速颤动的剑尖突然吐出一朵绚丽的剑花。

    由无数道细密的实体剑气组成的剑花蓦然绽放,如牡丹盛开一般,灿烂无法想象。但是这份美丽之中蕴藏的确实致命的危险。细密的实体剑气组成的花瓣层层展开,张开一个凹陷的缺口,瞬间将祝玉妍的玉手吞没。

    祝玉妍厉叱一声,天魔劲场倏地以自己的玉手为中心收缩,细窄至近近乎脸盆大小,包裹起那朵美丽而又致命的剑花。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悄然绽放的剑花被暮然紧缩的天魔场冻结,就像是凝结在琥珀中的鲜花一般。下一刻,惊人的真劲,突然爆开,以惊人的高速成半月形扩散波前方达三丈方圆的空间。细碎的实体剑气往四外激溅,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溅起四射的火花,划出一道道深及拇指的刻痕。

    祝玉妍借着爆炸之势飞身后退,一直退到十丈外的栏杆之上,方才立定。祝玉妍目视独孤凤,右手无力的下垂着,只见原本完美的无法形容的玉手鲜血淋漓,上面布满了细密的伤口,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看起来凄厉无比。

    “好,果然不愧‘剑神’之名,四十年来,除了石之轩和宁道奇,还是首次有人能够使我受伤。独孤凤你果然不愧‘剑神’之名。”祝玉妍目视独孤凤,眸子中的紫芒前所未有的凌厉,气势不但未因为受伤而衰落,反而前所未有的强盛。

    “何方鼠辈!竟敢夜闯我独孤家!”尤楚红中气十足的声音,开口时像是来自遥不可及的远处,说道一般时已经来到山下的某处,等到说完时已经清晰无误在正门外响起。

    祝玉妍望了一眼尤楚红来的方向,冷哼一声,身形一闪,笔直往远方流星般飞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

    衣衫破空之声响起,尤楚红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论剑台上,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本七八十岁的老婆子形象,而是恢复了四五十岁时的年轻容貌,原本佝偻的身躯也直立了起来,看起来高大健壮,气势迫人。

    尤楚红显示看到祝玉妍高速远期的背影,又看到一片狼藉的论剑台,不禁脸色微变,连忙看向独孤凤,见到独孤凤神色完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问道:“凤儿没受伤吧!”

    独孤凤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笑道:“没有,只是真元损耗过巨而已。”这场战斗赢得可不轻松,尤其是最后那一招“剑花”,乃是一团高度凝聚的实体剑气组成,最是耗费真元。不过这一招的威力确实强大无比,若不是最后关头,祝玉妍不惜施展天魔解体之类的功夫催发潜能,以小范围的“玉石俱焚”引爆剑气,只怕这一朵剑花就能将祝玉妍的手搅得粉碎。

    隐显鹤的身影从树下的阴影中走出来,道:“阴后十分的小心,让我没有出手的机会。”

    独孤凤点点头道:“阴后成名数十年,乃是老江湖了。哪怕是身受重伤,也不会给人偷袭的机会。”阴显鹤比尤楚红来的还要早一步,他隐藏在暗处准备称祝玉妍受伤之后偷袭,却没想到祝玉妍会以天魔解体之类的功夫激发潜能,功力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有了一定层度的提升,让阴显鹤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只得坐视她离去。

    “笃!”尤楚红重重的以碧玉杖拄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冷哼一声道:“哼,算她祝玉妍跑得快,她若是敢多停留一会,今天必定要让她留在这里。”

    独孤凤微笑道:“没关系,这次祝玉妍的右手被我重创,又使用了天魔解体催发潜能,没有个两三年的修养休想完全恢复过来。”对于这次没有留下阴后祝玉妍,独孤凤并不怎么在意。向祝玉妍这种接近大宗师级的高手,就算有她有阴显鹤和奶奶相助,也很难留下。不过这次战斗独孤凤不是没有收获,在祝玉妍的强大压力下,她终于能够长时间的保持全心全意的境界,有了这次的体现,她只要闭关一段时间,就能修为就能再上一个台阶,稳步步入宗师级高手的巅峰层次,到时候,就算面对大宗师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她相信,三年后再碰上阴后,就不是两人间谁胜谁负的问题,而是阴后能不能逃掉的问题。没了阴后的阴癸派,完全不足为虑。

    此时的论剑台上一片狼藉,论剑台原本平滑如镜的地面被剑气冲击一道道拇指深的刻痕,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深坑,看起来像是被破了像的麻子一般,好不难看,而论剑台一侧的汉白玉栏杆也坍塌了一半,碎裂的石块溅射的满地都是,而论剑台下更是宛如台风过境一般,到处是被劲气余波扫的七零八落残枝败叶,原本高耸苍郁的几棵古松齐齐没了上半截枝叶,只剩下铁干嶙峋的下半截枝干,断落的枝叶撒的满地都是,有些甚至还直接跌落到下面的剑池之中,正随着波浪沉浮不定。

    独孤凤看的不禁心疼,这可都是钱呀,她当年可是花了好大价钱建房筑台,移植花木,这才将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假山改造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这些钱很大一部分都还是奶奶垫付的,为此没少被家族中一些人背后偷偷的嘀咕。没想到今天只是打了一场架,就破坏成这样了。这让独孤凤得了个经验,以后绝对不能在自己的家里打架,要打也要在别人的家里打,反正打坏了自己不心疼。

    此时衣衫破空之声连绵不绝,听到动静的护卫们都纷纷往这里赶来,颇有后世总是在事后姗姗来迟的警察风范。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独孤凤的剑园在西寄园可谓是园中之园,一向禁止普通男人入内,所以等护卫们听到响声后,再赶过来时,独孤凤和祝玉妍已经打完了。至于说剑阁的丫鬟们,对付普通的毛贼还算可以,但是对付阴后祝玉妍这种接近大宗师级的高手,完全就是送菜,她们要是出现,在独孤凤与祝玉妍的战斗中能够不碍手碍脚就算万幸了,所以独孤凤一开始就传音她们,勒令她们不许出来。

    “你们,带人去把阴癸派在大兴城的产业都给我查封了。哼,打坏了东西也要是赔偿的。”独孤凤绷着脸,冷冷的对赶过来的手下吩咐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阴后打完了就跑,阴癸派的那些产业可跑不了,正好拿来做赔偿。

    听到独孤凤的话,姗姗来迟的护卫们都面面相觑。阴显鹤朝那一片狼藉的现场中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些被破坏的东西,绝大部分都留有独孤凤剑气的痕迹……

    秋雨连绵,细如发丝,带着料峭的轻寒,淅淅沥沥的洒落在人间,湿润了天空,湿润了房舍,湿润了树木,也湿润了风景如画的跃马桥。游人如织的跃马桥头,尚秀芳穿着纯白色的长裙女服,素手执着一柄油伞,倚栏立在桥上,出神的望着那在如丝如雾的秋雨落入水中泛起的点点涟漪,在朦胧的雨雾下,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来往的行人,时不时的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却无一人上前打扰。

    红拂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手中却没有拿着她那标志性的尘拂,而是提着一把连鞘长剑,也不撑伞,英气凛凛的站在雨中,目光凌厉的巡视着四周,若是看到像试图上来搭讪的,马上一个恶狠狠的目光瞪过去。凶狠的目光吓阻了许多登徒子,使得尚秀芳能够悠然自得的看着风景。

    红拂环视一周,见再无人试图上来搭讪,这才转过身,向尚秀芳抱怨道:“小姐,我们干嘛要等那个没良心的坏人。他和那些登徒子一样,有什么好的?而且,他要是对小姐你有心,就不会一连一个多月都不来见一面,整日的送些有的没有的的东西,把小姐你当成什么人了。真白费小姐你对他这么上心,见了他的一封信,就巴巴的来这里等他。秋雨这么冷,小姐你要是冻着了,受了风寒怎么办?”

    对于红拂喋喋不休的抱怨,尚秀芳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而是轻轻的伸出手,去接那朦朦的细雨。

    在茫茫烟雨的永安渠水之上,两边楼房矗立,河岸大小舟舶往来不息。一叶扁舟,顺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悄然而下。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身影,正负手立在船头,濛濛的细雨落到他身前三尺,自动分开,宛如碰到一个透明的罩子一般,顺流而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味道。

    尚秀芳看到来人,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轻舟来到跃马桥前三丈之时,暮然停下,静止的立在川流不息的河水之中。迎着带着清凉水汽的秋风,独孤凤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风流飘逸。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隔着朦胧的秋雨,默默的对视。

    细雨淅淅沥沥的在下着,河水在缓缓的流淌着,两人对视了良久,尚秀芳突然嫣然一笑:“云公子来晚了哩!”

    独孤凤微微一笑,双手虚托。尚秀芳顿时觉得一股柔和的气流包裹起自己,身不由己的飞离地面,向着那一叶轻舟飘然落去。

    “啊!”尚秀芳发觉自己忽然腾空而起,泛着涟漪的水面迎面而来,忍不住惊呼一声。

    尚秀芳的身子如一朵白云一般,轻飘飘的落到独孤凤船上,姿势妙曼,如同她的舞蹈一般十分的好看。

    独孤凤揽着尚秀芳柔软的柳腰,正要开船走人。突然听到站在桥上的红拂喊道:“站住,你要把小姐带到哪去?”

    独孤凤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轻轻的挥掌一击水面,小船如离弦的箭一般,顺流而下,没入跃马桥的桥下。

    “混蛋!”红拂暗骂一声,转身向着桥对面奔去,冲到栏杆前时,正好见到独孤凤的小船从桥下出来。连忙纵身一跃,腾空向着小船落去。

    看着红拂锲而不舍的追过来,独孤凤不禁起了促狭的念头,脚尖轻轻的在船头一点,小船瞬间横移出三尺。红拂原本预计的落点顿时由船头甲板变成了白花花的水面。

    眼看就要一头落入水中,红拂顾不得大骂那个害人的混蛋,半空中猛提一口真气,硬生生的止住下坠的趋势,一个旋身越过一丈距离,向着船头落去。

    独孤凤正要继续使坏,却给尚秀芳轻轻的一拉衣袖,止住了使坏的动作。最终,红拂一个漂亮的旋身,稳稳的落在船头,对着独孤凤怒目而视。

    独孤凤无视红拂愤怒的仿佛要吃掉她的眼神,若无其事的笑道:“红姑娘好轻功。”

    红拂顿时气苦,怒视着这可恶的混蛋,眼神若是能够杀人的话,只怕独孤凤要被她犀利的眼神分尸几百块了。

    尚秀芳一拉独孤凤的衣袖,也狠狠的瞪了独孤凤一眼,嗔道:“不许欺负红拂。”

    独孤凤潇洒的一笑,接过尚秀芳手中的油伞,为她遮挡起风雨。指尖触碰间发觉她的玉手冰凉,反手握住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一边输入一道真气为她驱寒,一边笑责道:“秋雨料峭,秀芳要多穿点衣服才行!”

    尚秀芳只觉得被她握住的手掌中传来一股暖流,这股暖流遍全身,顿时觉得浑身一暖,所有的寒意不翼而飞。

    独孤凤轻轻的一甩衣袖,船舱的门无风自开。独孤凤笑道:“外面天冷,到里面坐下吧!”说着看了红拂一眼道:“红姑娘也一起进来吧!”

    红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红拂!”尚秀芳轻轻的唤了红拂一声。

    红拂不情愿的转过头,哼哼了两声才道:“我不去,我才不和这个色狼待在一块呢!看到他就讨厌。”

    独孤凤微微一笑道:“既然知道本公子是色狼,还放心我和你家小姐待在一起,你这个护卫做的可真够称职呀!”

    红拂鄙夷的瞪了独孤凤一眼:“仗着武功高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莫要以为你的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你要是真的欺负了小姐,自有你叫苦的时候……”

    “红拂!”尚秀芳责怪的瞪了红拂一眼,红拂悻悻的闭上嘴巴,又满是鄙视的瞥了独孤凤一眼后,昂然转过头去看两岸的风景,打定注意是不进船仓,绝不与这个混蛋共处一室。却又似乎对尚秀芳的人身安全十分的芳心,一副驽定了独孤云不能把尚秀芳怎么样的样子。

    独孤凤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挑: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表现的雷声大雨点小,现在被小看了呢!看来需要做点什么,纠正某些人心中的印象呢!

    尚秀芳步入船舱,不禁微微的面露惊讶,船舱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小小的空间之中,座椅席架一应俱全,布置的十分温馨典雅,恰到好处的器物摆放充分的利用了所有的空间,一应需要的器具都放在伸手能及的地方,十分的方便。船舱的两侧开着两扇大大的窗户,一道透明的琉璃窗镜将如晖的风雨阻隔在外外。

    船舱中间的小桌上摆着一壶酒,数道菜肴。独孤凤请尚秀芳在桌旁坐下之后,一边为尚秀芳斟酒,一边笑道:“为了张罗这桌酒菜,好与秀芳赏雨共酌,倒是让秀芳久等了,实在是我的过错。”这倒不是谎言,独孤凤闭关一个多月出来,武功又有所精进,原本预计要三五年后才能突破的关隘,在与祝玉妍的一番交手之后,尽数悟通,不禁心情大好。又见秋雨连绵,勾人情绪,突然升起和尚秀芳泛舟雨**游的兴致来。兴致大好之下,一面派人去邀请尚秀芳,又一面去厨房,捡起放下了十几年的厨艺,做了几个小菜后才兴致勃勃的乘船来接尚秀芳。

    尚秀芳听的微微惊讶,倒是没想到独孤云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还会亲自下厨,抬眼看去,但见桌上摆着一碟凉拌豆腐干,一碟凉拌莴笋,一碟山药木耳,一碟小葱拌豆腐……都是些最简单的家常菜。

第一百三十九 凤求凰

    秋雨如丝,淅淅沥沥的下着,落在船篷上劈里啪啦的作响。小船内放置着红泥小火炉,通红的火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将船外的清冷隔绝在外。独孤凤举起泛着新绿的琥珀美酒,向尚秀芳道:“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与秀芳同船共赏秋雨,可见我们前世已经修了百年的缘分。为了这份缘分,当共一杯。”

    尚秀芳捧着还带温热的酒杯,不禁“扑哧”一笑:“云公子真会说话。不过,只是同船就修了百年缘分的话,那秀芳这些年来乘船也不在少数,那么多同船人一一数来,岂不是要修千世万世?这样一算,累都累死啦!”

    尚秀芳美人浅笑,自有说不出的动人姿态。独孤凤大大方方的欣赏着尚秀芳动人的风姿,微笑道:“我和秀芳自是不同。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旁人不过是与秀芳擦肩而过,只是红尘中偶尔相交的两条直线而已。我与秀芳千年万年修来的缘分,就是为了修得今世的同船共枕呢!”

    独孤凤大胆的话语,听的尚秀芳不禁露出一丝羞涩之意,还未喝酒,脸颊上就飞起了一抹绯红。

    独孤凤见一句话就逗得这名闻天下的才女羞涩不已,一副美眸轻垂,情意款款的模样,不禁心中微微得意。举杯和尚秀芳轻轻一碰,笑道:“为了我们千年的缘分,干了这杯。”

    独孤凤仰首一饮而尽。尚秀芳垂首轻啜了一口,又仰起头,美眸之中泛着如水一般的潋滟的光彩,柔声道:“云公子有好逑之意。秀芳亦非无情之人。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云公子爱慕人家,是否只是贪图一时的欢愉,待腻味厌倦之后就弃之如敝呢?”

    这种时候,是个男人都知道该这么说的,额,虽然独孤凤现在是女人,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思想像个男人。因此她没有丝毫躲闪的迎上尚秀芳的目光,满是深情的道:“我对秀芳之心天日可鉴,若得秀芳倾心,山无棱,天地合,亦不与君绝。”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尚秀芳美眸如水,一边轻声念着这首乐府古诗,一边款款的打量着独孤凤,念到一半突然“扑哧”的掩口轻笑,道:“我母亲说过,世间男子,情话说的越动听的,人越靠不住。”顿了顿,眸光流转,露出一个勾魂夺魄的动人笑容后道:“不过,曲为心声,最能表露一个人的真实心意。云公子熟谙音律,不如为秀芳奏一曲《凤求凰》如何?”

    “凤求凰?”独孤凤听的心中微微一紧,《凤求凰》是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的古琴曲,这一曲造就出了他与卓文君的名传千古的爱情故事。因此也多以此隐喻男女之间的思慕之情。尚秀芳热爱音律,在此情境下要求她演奏一遍《凤求凰》也是合情合理。但是,看尚秀芳的神情语气,独孤凤总觉得要点古怪的感觉,此凤非彼凤,尚秀芳是否意有所指很难确定。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独孤凤脑海中打了一转就放下了。就算尚秀芳猜出了她的身份又如何,你既然敢装,我就敢奉陪下去。因此面不改色的笑问道:“我若以凤求凰?秀芳何以回我?”

    尚秀芳嫣然一笑道:“自当以《卷阿》报君。”

    “好!”独孤凤闻言大喜,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卷阿》出自《诗经?雅?大雅?生民之什》,其中有“凤凰于飞”之句,虽然原诗是用来形容周王礼贤下士的,但是后来多用这句来形容夫妻合欢恩爱的,亦是新婚常用祝福之词。有此一诺,不管将来如何,尚秀芳是跑不住她的手心了。

    独孤凤的这条小船,原本是她以前出来游玩时特意造的,并没有放置琴铮等乐器,不过今天为了招待尚秀芳,还都预备齐了。独孤凤出身高门大阀,自小受到全面的贵族教育,对音律乐器都不陌生,前一段时间为了专研音杀之道,对于乐器又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因此演奏一曲《凤求凰》并没有什么难度。

    当下净手焚香,端坐调琴。尚秀芳则坐在独孤凤一旁,一手托腮,美目眨也不眨的盯着独孤凤看。当看到独孤凤娴熟的手法时,美目不由自主的流出赞扬之色。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典雅的琴声铮铮响起,初时尚有几分滞涩,而后就渐渐流畅起来。独孤凤正襟危坐,乌黑长长发半散半速,悠然随性的自肩头垂下,随着琴声的奏鸣,她的神情变得专注,气象顿时一变,一股登临绝顶,傲然当世卓然气度油然而生。看的尚秀芳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琴声“叮咚”作响,激扬清越,在这秋雨连绵的河水之中荡漾开去,声声入耳,那股蕴藏其中的炽热缠绵的情意勾起人深埋的情绪,这如丝如雾的细雨,也变得更加缠绵迷蒙。

    小舟缓缓在河水中顺流而下,雨势更加绵密,河水与烟雨浑和在一起,泛起蒙蒙的水汽,琴声激扬,若天地般无边无际。红拂独立在船头,顶着阵阵的秋寒,原本正在将独孤云暗暗骂个不休,当听到清扬的琴声之时,却渐渐的被这琴声吸引,入神的听了起来。

    永安渠两侧都是高门巨富聚居之地,院舍林立,堂殿楼阁,无不极尽华丽。楼阁与河水之间,曲桥相连,无限地加强了整个景象的深远感和空间感。尚秀芳一边倾听着独孤凤琴声,一边观看着船外如画的风景,十分的惬意。突然间一艘画舫从后面驶来,画舫赶上来后,并不超前,而是与独孤凤的这条小船并排而行。尚秀芳一眼望去,但见画舫上人影憧憧,似有不少人物,却了无声息,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此时精致的画舫中,独孤凤以前见过的苏威正坐在上位,他的右侧是一位面色清隽的中年男子,下面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的年轻人。

    料峭的秋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带着点点的秋雨,给画舫内带来丝丝的凉意。不过厅堂中放置的几只铜炉,燃着通红的炭火,又给持这画舫中带来一股暖意,几位衣衫轻薄的侍女般穿梭其间。众人的目光却不在其身上,而是都给临船的琴声吸引过去。

    一曲终了,天地寂静,余音犹绕梁间。

    苏威站起身来,长笑道:“好一曲《凤求凰》,昔日司马长卿一曲动佳人,引得卓文君逾墙夜奔,传为千古佳话。今日闻得这一曲,果然是情深意切,名不虚传。”说着又向邻座的那个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说道:“宏大兄遍游天下,精通古今域外音乐,不知可否识得对面的是当今哪位国手?”

    那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似乎被琴声触动了某种情怀,神情恍然,听到苏威的话之后,淡然一笑道:“天下之大,人才辈出,四海之内,多有奇人异士,裴某又岂能尽识天下国手呢!不过若论抚琴之人,技法固然高妙,但是这气度胸襟更是不凡,显然是心中大有沟壑的奇士。”

    “喔!”苏威听的微微惊讶,他可知道眼前这人才学不凡、深得陛下宠信,一向眼界颇高,轻易不夸奖人,今天却破例对抚琴之人开口赞赏,不禁暗暗称奇,对抚琴之人产生了几分好奇,笑道:“既如此,裴兄就与老夫一起见见此人,若是投缘,就邀其上来共饮如何?”

    裴侍郎自然对此没有意见,两人一起走到窗前,只听苏威扬声道:“不知对面是哪位才子,在此效仿先贤?”

    独孤凤一曲完毕,正与尚秀芳谈笑。却听到有人打扰,不禁微微不爽,本不打算理会,不过透过琉璃窗户一瞥,瞧见苏威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儒服的中年男子,不禁眼光一凝。这人身形高挺笔直,面容清隽,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不过最让独孤凤在意的是他刚刚看过来的一眼,那蕴含着玄奇异力的眼神一闪即逝,却瞬间引起独孤凤的警觉。不过当独孤凤回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饱经风霜的儒生一般。独孤凤可不是一般人物,她自然不会以为刚刚察觉到的那一眼是个错觉,能够将浑身的气息收敛的如普通人一般的,必定都是武功绝顶的人物,而且她的窗户上的琉璃乃是经过了能工巧匠的特殊工艺处理,一般人绝对无法从外面看到船舱内的情景,那人分明是将目光穿透了这一般透明的琉璃,显然不会是一般的高手。

    出于对这人的好奇,独孤凤打开琉璃轩窗,向苏威笑道:“苏大人好雅兴呀!”

    苏威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端坐的独孤凤和尚秀芳,不禁露了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笑道:“我道是哪位风流才子在此呢,原来是独孤贤侄与尚大家,果然是鸾凤求凰,佳偶天成。”

    尚秀芳不禁露出个羞涩的笑容,独孤凤却是爽朗的一笑道:“多谢大人赞赏。”顿了顿又客气的问道:“不知大人身旁的这位是……”

    苏威闻言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当今吏部的裴侍郎。裴侍郎在先帝之时就参与平陈之役,继而经略岭南,北抚突厥族启民可汗。又与曾参定隋礼。当今陛下即位后,又受陛下之命,经略西域,常年不在中原。贤侄该有所耳闻才是。”

    独孤凤听的微微惊讶,裴矩,那不就是石之轩嘛!这可是大唐双龙传世界最大的反派BOSS,没想到她前一阵子刚刚打跑了一个阴后,今天又碰上了个邪王,看来邪帝舍利的吸引力果然强大,这些平时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的魔门大BOSS都一下子蹦了出来了。不过,相对于阴后,独孤凤对于邪王还是颇有好感的。她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位在前世的读者中颇有人缘的反派BOSS,却有点遗憾的发现,也许是经过易容的关系,这位裴侍郎并不怎么英俊,看起来像是个饱经风霜的儒者更多于像个威风凛凛的邪王。

    独孤凤向石之轩微微拱手,笑道:“原来是裴大人。久闻裴大人之名了。当年裴大人受陛下之命,经营西域。深入西域数年,尽力搜集西域各国山川险易、君长姓族、风土物产等资料,绘画各国王公庶人服饰仪形,撰成《西域图记》,并北抚突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将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使突厥连连内战,元气大伤,就连东突厥的启民可汗也不得不臣服于我大隋。这番手段,可谓一言兴国,一言灭国,深有古之纵横家的风范,让人敬佩不已。”

    石之轩听的微微惊讶,没想到独孤云对他的事迹这么的了解,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当世赞赏者不多,甚至有人指责他鼓动杨广穷兵黩武,征伐列国,空耗钱财而五一所得,乃是祸国殃民的佞臣。但是从独孤云的话语中,他却听到了肯定和赞扬,这让石之轩颇为意外。关于独孤家的这位神童的名声,石之轩也听说过,那些流传的诗词,他更读过,只能说是天授英才,尽得风流真意,甚至让他升起收徒的心思,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而耽搁。今日见了独孤云,免不了用心打量了起来。

    苏威笑道:“今日赏雨宴饮,除了老夫与宏大外,与会的都是当今的年轻才俊,正缺了贤侄这位天下第一等的风流才子。既然有缘,不如上来一聚吧!”

    若是只有苏威,独孤凤定然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不过既然船上有个她感兴趣的石之轩,她倒是起了上去见一见的心思,因此回头向尚秀芳问道:“秀芳的意思呢?”

    尚秀芳嫣然一笑道:“奴家自然一切听从公子的安排。”

一百四十章 风流无双

    独孤凤揽着尚秀芳飘然上了画舫。

    “好个风流人物!”看到独孤凤和尚秀芳联袂而入,在做的人都忍不住心中赞叹。独孤云谈笑自若,神情有度,虽然只是一袭青衫,但是挥洒之间风采照人,朗朗如天空明月,就算在做的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也不得不赞一声是浊世佳公子。

    而尚秀芳素白罗衣,眉目含情,行动之间仪态万千,她的嘴角噙着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一双秀目含情脉脉的落在独孤云身上,使她清雅如仙的天生丽质之外,更增添了几分迷蒙旖旎的妩媚之美,动人的风情几乎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使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放在她修长均匀的身段之上,有的还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这厅中唯一能保持常态的不过苏威和石之轩两人而已。苏威年岁已老,于女色已经不太上心,石之轩见惯群芳,心志坚毅,自然不受影响。其他的年轻人都纷纷失态,对于揽着尚秀芳的独孤云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果然是佳偶天成,珠联璧合。”这次连石之轩都忍不住出声赞叹,独孤云丰神玉秀,俊逸无双,就算纯以外貌论,比之尚秀芳也不遑多让。两人都是天人之姿,站在一起,当真是珠联璧合,日月同辉,如神仙眷侣一般,最是合适不过。再看独孤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

    对于石之轩的赞赏,独孤凤洒然一笑道:“多谢裴公谬赞。裴公的事迹,晚辈也多有耳闻。裴公当年风流雅安,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于弱水三千之中,只取一瓢而饮。当真是情趣高雅,用情唯一。却是让晚辈深深敬仰。”这话倒不是套话,对于石之轩这位上一代的悲情主角,独孤凤还是颇为欣赏的,只看魔门静斋两大绝世美女都被他哄上床,再对比徐子陵的一事无成,就可知他的情场手段厉害。这一点独孤凤自觉的还是要虚心学习的。不过那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石之轩到底还是不够厚黑,吃了碧秀心这颗佛门的香饵之后,不但变得嘴软,也变得腿软了。这一点让独孤凤不取。对于石之轩,还是要批判的学习。

    “哈哈,裴兄看到没,你的事迹,晚辈们都知道了。你看,云贤侄可是对你十分敬仰呀!”苏威不禁哈哈一笑,打趣石之轩。苏威虽然不知道裴矩就是石之轩,但是裴矩多年来一直独身,他还是了解的,虽然裴矩一直说他家有妻小,不过却没几个人见过,但是这专情之名,却是传了出去。

    尚秀芳似是为独孤凤话中隐隐的专情之意打动,俏脸宜喜宜嗔,望向独孤云的美眸中更会脉脉含情。看的在座的年轻人吃味不已。

    苏威一笑之下请独孤凤入席。此时宴会乃是分席制,没人各俱一案,分列而坐。早有人为独孤凤和尚秀芳安排好席位,就在苏威的下手。

    独孤凤与尚秀芳共座一席,尚秀芳笑语款款,一双美目似乎只在独孤云之上,独孤凤言笑无忌,洒然自若,除了偶尔应酬苏威和石之轩的对答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和尚秀芳浅笑低语,两人之间情意绵绵,亲昵无忌,倒是羡煞旁人。

    “云贤侄真是福缘不浅,能得尚大家青睐,让我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老头子都看的羡慕不已。”苏威捋着长须,油然笑道。

    石之轩看着眼前的独孤云与尚秀芳这对玉人亲昵之态,又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和碧秀心,被勾起了上情之事,只是持酒默然不语。

    独孤凤看的奇怪,此时的石之轩虽然神情黯然,但是精神气机尚算圆满,并没有显露出人格分裂的迹象,莫非这会碧秀心还没有死?大唐双龙传原著中并没有提到碧秀心死去的时间,不过结合原著的上下文,以及独孤凤在这个世界得到的信息来看,很可能正是这个时间段来着。对于碧秀心和石之轩之间的感情纠葛独孤凤实在是有点看不懂,两人好歹做了近四十年的夫妻,竟然没有培养出多少夫妻感情,还将魔门与佛门的争斗带入到家庭中来,最终一死一疯,从表面上看,是两败俱伤,但是从结果上看,明显是碧秀心赢了,碧秀心以自己的死成功的击溃了邪王这个魔门最大的威胁。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一对狠人,石之轩舍得狠下心留下可以害死爱人的动西,碧秀心更狠,可以舍弃自己的命给丈夫致命一击,只能说这两人是天生一对,弄成这个结果也算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不过,这也让独孤凤升起警惕之心,无论是魔门的妖女还是佛门的圣女,都是狠心的女人,哪怕表面上再柔情款款,万种深情,都是碰不得的。对她们,一旦动心,你就输了。有邪王前车之鉴,独孤凤暗暗告诫自己,对于绾绾和师妃暄绝对不能动心。

    如此想着,独孤凤转头深深望了尚秀芳一眼,尚秀芳亦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与那两个只可亵玩不可动心的妖女圣女相比,还是尚秀芳这个醉心音律追求简单的佳人更值得倾心。这样想着,看向尚秀芳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柔情。

    独孤凤与尚秀芳秀恩爱情深,自然看得旁人颇为不满。若是换个人,只怕这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就要出言讽刺了,不过独孤云的身份非同一般,独孤家权势滔天,这些人对独孤云还是颇有顾忌的。不过,到底有人忍不住了。

    “独孤兄诗文名传天下,才学让人佩服,只是不知对书画之道有何见解呢?”独孤凤对面的某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出言挑衅,不过他总算知道独孤云在诗文一道才贯天下,不敢正面挑战,而是将话题转到书画上去。

    独孤凤对此类的挑战早有心理准备,闻言也不吃惊,而是将尚秀芳为她斟满的酒一饮而尽后,才瞥了一眼对方,淡淡道了句:“阁下何人?”

    那人身材匀称,仪表堂堂,长了副还算看得过眼的容貌,闻言一开折扇,露出扇子上月下美人图,轻摇折扇的道:“在下阎立德。”

    在座的年轻人似乎都认识这人,见他出言,都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对于独孤云独占佳人,他们都非常不满,不过这些人都没有把握在诗文一道上胜过独孤云,故而不敢出言挑衅。这位阎立德乃是当今画坛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不但家学渊源,天分出众,小时候更是得到过前代画道大家展子虔的亲口称赞,称其画风工丽端秀,得前代顾陆之长,隐然自成一家。若说其在画坛的地位,与独孤云在诗坛的地位颇为相仿。由他出场在画道方面挑战独孤云,自然是稳胜不败,正可打击独孤云的气焰。

    独孤凤并不答话,只是微微偏头,向尚秀芳轻声问道:“这位阎公子是何人?”声音虽轻,但是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尚秀芳不禁掩口轻笑出声,不过笑完还是一本正经的为独孤凤介绍阎立德:“阎公子乃是前朝清河郡主之子。家学渊源,画道精湛,尤善人物、树石、禽兽,乃是当世第一等的画道大家。”

    阎立德面色平淡,向尚秀芳拱手道:“尚大家谬赞了,有独孤兄这样的大才在前,在下那点微末伎俩,何德何能敢称画道大家。”

    独孤云微微一笑,道:“阎兄见谅,在下久居山中,只见山中椿槐,不识世间栋梁,见识不足,倒是让阎兄见笑了。”

    上首的苏威和石之轩自然都听出了两人话中的锋芒,不禁相视一笑,对年轻人之间的争风感到有趣。而石之轩见独孤云表面上云淡风轻,言行无忌,其实话中锋芒毕露,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傲然之意,倒是和他年轻时非常的相似,对独孤云不禁多看了两眼。

    阎立德朝苏威拱了拱手道:“苏公新得了前代大家展子虔大作《寒林清远》,正召集大家来鉴赏,不过在做的诸位虽然都精于鉴赏,但是却意见不一,难分真假,独孤兄才名冠天下,想必与书画深有见地。不如也来品鉴一番如何?”

    独孤凤听的不禁一笑,若说是诗词文章,她这一世的名声到有九层是抄袭剽窃来的,但若说到书画,那却九层是她自己的本事,她虽然没有可以宣扬,但是偶尔隐匿身份拿出去让人品鉴的作品,都被评为不逊于历代大家之作。故而,对于考校她书画上的功底,她是毅然不惧,更何况她还知道那套真迹《寒林清远》正是他们独孤家的收藏,她常常拿出来临摹,对此再为熟悉不过。

    展子虔虽以人物画成名,但成就最大的是山水画。在他之前山水只是人物画的背景配衬,到他UU小说山水才成为主题,反而人物变成点缀。这副《寒林清远》是展子虔的传世代表作,亦是凭着这幅图与《游春图》令他成为山水画的鼻祖。不过《寒山林远》收藏在独孤家,《游春图》却是被岭南宋家收藏,不过这两件事情都颇为机密,除了两家的核心人物,没有外人知道。《寒林清远》是纯山水的作品,所以在画史上意义重大,若确是真迹,称之为稀世奇珍当之无愧。因此苏威得到之后,不敢十分确定,因此特意请来了精于书画鉴赏的裴矩、阎立德等人来鉴赏。

    苏威着人将《寒林清远》取出,独孤凤略微扫了两眼,就给出了赝品的答案。这副赝品虽然出自高手之手,制作的几乎以假乱真,就连书卷所用的厚麻绢的厚度也几乎毫厘不差,不过独孤凤真品在手,看都不用看都可以肯定。不过让这副字画却让独孤凤越看越熟悉,怎么看怎么像当初从自己手里流传出去的那几张临摹作品。没想到转了一圈,今天又让她这个原作者来坚定真假,世间的事情的离奇巧合,真让人哭笑不得。

    独孤凤的这一手一下子镇住了阎立德,就连苏威、石之轩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要知道在独孤云来之前,他们已经鉴定出了结果,确实是赝品。不过他们却是花了大半日的时间讨论推敲,这才肯定这幅画是赝品,却没想到独孤云只看了两眼,就确定了结果。他们自然不知道独孤凤真品在手,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只当独孤凤眼界高超,扫了几眼就看出了破绽。

    阎立德膛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犹自有几分不信的道:“独孤兄真的确定?”

    独孤凤微微一笑道:“这副赝品做的几乎一眼乱真,显然是出自熟悉展子虔画风和运笔用墨风格的高手之手,细节也考虑的十分周到,连所用的纸张都与真品一般无二,只是在笔力上还是露出了问题。须知作画如用剑,每个高手作画时都有自己习惯的起笔方式,这是无论如何也模拟不来的。赝品的作者显然也是明白这点,因此起笔时刻意模仿展子虔的用力方式,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刻意模仿,才造成笔力不足。露出一丝破绽来。”

    独孤凤的这一番说辞说的众人都信服不已,他们找出了好几个漏洞,但是却以这个漏洞最为确定,其他几个都是模棱两可的小节。在众人的视线之外,当石之轩听到独孤凤将作画和用剑联系在一起时,眼睛中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精芒。

    “哈哈!贤侄果然了得,真是一语中的。来,老夫敬你一杯!”苏威站起来哈哈一笑,举杯向独孤凤劝酒。一杯饮尽,又向石之轩笑道:“云贤侄可真是你的知音。连这副画的漏洞都说的与你一般无二。”

    石之轩微微一笑,举杯向独孤凤道:“我观此画成品不过在近两年内,而作画之人虽然尽力模仿展子虔的笔力,但是落笔之间仍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锋芒,显然作画之人是一位用剑高手,云贤侄是否对作画之人有印象呢!”

    若论用剑,当今之世,除了高丽奕剑大师傅彩林外,就以独孤家和宋家最有名。而江湖上近两年内,最杰出的用剑高手自然是独孤家中有着“剑神”之称的独孤凤最出名。石之轩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将目光集中到了独孤云身上。显然是怀疑,这副赝品的作者是独孤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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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凤凰于飞

    独孤凤微微一笑,举杯与石之轩对饮一杯,道:“裴公法眼无差,这幅画正是舍妹的游戏之作。在下曾于舍妹处见过此画,故而一眼能够认出来。”

    “喔!”在场中人无不动容,却是从来没想过以剑法武功闻名天下独孤凤竟然是一位丹青国手。

    苏威先是一愣,旋又开怀笑道:“好呀!我可找到正主了。令妹游戏之作,害我损失千金。我这个苦主可不能白白放过你?不知云贤侄又何以偿我?”

    独孤凤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苏公失去一真品,我就还苏公一真品如何?”

    “喔!”苏威顿时来了兴趣,他自然不会误会独孤云要拿真的《寒林清远》送他,不说独孤云与他只是略微投缘,哪怕是和世交之间也会不会这么慷慨,独孤云之意自然是送他一副自己所做的真品而已,因此笑道:“令妹精湛丹青,想必云贤侄的丹青造诣亦是不凡。今日佳朋满座,都是我道中人,正要见识云贤侄的大才。”

    独孤凤站起身来,洒然一笑道:“画当然是有的,不过,还请苏公来为我斟酒,裴公为我磨墨,如何?”

    “轰!”在场的人都顿时议论纷纷,这可不是小事,苏威裴矩何能身份,哪怕是独孤云出身独孤阀,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失礼之极。

    这要求本来非常失礼,但是在独孤云做来,却从容自若。在他的身上,那种风流不羁、自然随性的气质,使人人都感觉到,他的这番要求是理所当然的。

    “果是少年风流!”石之轩哑然一笑,独孤云这般不拘一格,狂放任达的性格倒是颇为锲合他们花间派的行事风格,若非他已有传人,独孤云又大有来历,他只怕又忍不住动了收徒的心思了。因此看着苏威,笑了笑道:“无畏兄以为如何?”

    苏威显然是对独孤云颇为有好感,十分感兴趣的道:“少年意气,我等自然要成全。”说着亲自执壶,走到独孤凤桌前,笑道:“云贤侄,我和宏大兄亲自执酒磨墨,这幅画可是要价值千金才可!”

    酒已经倒上,独孤凤也不说话,只是微微大笑,一口饮下,道:“还请借苏公笔墨一用。”

    只有侍女捧出笔墨画具等物在厅中摆好。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众人看向独孤云的表情不一,有钦佩的,有鄙视的,亦有幸灾乐祸的,种种神情,尽显人情百态,不一而足。须知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独孤云真有佳作传世,那自然是风流佳话,如果无上品书画,那就贻笑大方,成为世人笑柄了。

    当下有苏威斟酒,石之轩研磨,独孤凤连饮三杯,并未用内力压制酒精,不过片刻就酒意上头,心中即朦胧模糊,又清醒之极,心意畅快,气机活泼,难以言明,只觉得此时运笔,当是最合心意。

    尚秀芳亦笑吟吟起身道:“既然如此,让秀芳弹奏一曲助兴吧。”

    众人顿时齐声叫好,却是早已对尚秀芳的曲艺闻名已久,只是碍于独孤云打跑洛阳首富荣凤祥的凶名,不敢出言邀请而已。现在尚秀芳主动献艺,众人自然无不欢迎。

    尚秀芳上前,抚琴为曲,琴声铮铮作响,一个个音符如流水一样流出,空灵剔透,将人带入一个清新自然的世界。琴声连绵,如秋雨一般如雾如丝,一点一滴的流过整个大厅,又越过窗外,飞入漫天的雨丝之中,与这天地的雨声水声交响齐鸣,化作一片天籁之声。

    琴声入耳,独孤凤心神放空,即清晰又朦胧,冥冥中处于一种恍惚寥兮的玄奇境界,以笔做剑,仿佛是平时练剑演武一般,运笔如飞。笔意婉转,如走龙蛇,在上好的宣纸之上尽兴的泼墨挥洒。

    独孤凤以情如剑,以剑如画,情如秋雨,绵密漫长,画意百转千回,一气呵成,每每在笔意将近时却突然笔锋一转,如柳暗花明一般又开出一片新天地。看的旁观的阎立德震惊不已。

    当最后一笔收尾之后,独孤凤畅快一笑,兴尽掷笔,笔势如电,瞬间洞穿画栋的雕梁,没入迷蒙的烟雨之中。

    独孤凤连饮三杯,冲苏威拱手笑道:“承蒙二公招待。今日兴致已尽,告辞!”说完,揽着尚秀芳飘然而去。

    这般变故,十分快速,在围观的众人感应过来之前,独孤凤已经与尚秀芳翩然出船而去。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出声嗤笑道:“该不会是画的不好,无颜见人,灰溜溜的跑了吧!”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都十分同意这人的观点,若非画的不好,何至于中途退出,如此看来,独孤云也不过是个好言狂悖之徒,不过尔尔。

    众人正要上前去看独孤云的作品,好戏言批判一番。却见苏威和石之轩两人都是一脸的郑重的看着独孤凤留下的话。

    “好,好!这次真的赚大了,这副《溪山行旅》价值不让《寒林清远》,都是万金难得之物。以区区几杯薄酒,换来一副万金难得之宝,老夫真是赚了。”苏威手持着独孤凤留下的墨宝开怀大笑,显然是对价值十分的满意。

    “无畏兄,这副《溪山行旅》又非你一人之功,尚有我磨墨之劳,岂可能归你一人所有?”石之轩亦微笑着向苏威提出抗议。

    “额!宏大兄,这幅画虽然有你磨墨之劳,但是这乃是云贤侄指明了赔偿我之物,君子岂可夺人之爱?这样吧!等明日,宏大兄到我府上,可任选一副我的收藏作为润墨之费如何?”

    见得两位大人对独孤云留下的画作如此重视,原本正议论纷纷的人不禁面面相觑,呆了片刻,急忙上前观看。

    作品一入眼脸,一股雄强的气势扑面而来。巨峰壁立,几乎占满了画面,山头杂树茂密,飞瀑从山腰间直流而下,山脚下巨石纵横,使全幅作品体势错综,在山路上出现一支商旅队伍,路边一湾溪水流淌,正是山上流下的飞瀑,使观者如闻水声、人声、骡马声。独孤凤以雄健、冷峻的笔力勾勒出山的轮廓和石纹的脉络,浓厚的墨色描绘出山川峻拔雄阔、壮丽浩莽的气概。这幅竖长的大幅作品,不仅层次丰富,墨色凝重、浑厚,而且极富美感,整个画面气势逼人,与静止的画面之中蕴含着一种动态之感,使人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如此画技,果然让人叹为观止。

    阎立德看了之后,脸色越来越苍白,半晌之后,方才长叹一声:“独孤云天纵之才,我不如也。”

    不提那船上诸人的各种惊讶震惊不敢置信。却说独孤凤揽着尚秀芳回到小船之中。尚秀芳犹自对那惊鸿一瞥的《溪山行旅》回味不已,忍不住向独孤凤抱怨道:“为何这么就走了,我还没来的及仔细看你的作品呢!”

    独孤凤却不回答,揽着尚秀芳走入船舱之后,酒意上涌,再也坚持不住,一侧身,将身体全部压在尚秀芳身上。尚秀芳这才注意到独孤凤的两颊通红,仿佛抹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红的娇艳欲滴。

    尚秀芳连忙抱住独孤凤,不让她摔倒,却意外的发现独孤凤的体重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沉重。见到船舱内有个专供小憩的软榻,连忙将独孤凤放到软榻之上。

    见独孤凤醉的厉害,尚秀芳试图将独孤凤在软榻上摆好。哪知道独孤凤十分的不不安分,以手轻轻的一拉一抱,就将尚秀芳拉到怀里,一个翻身,两人就在软榻上滚作一团。

    独孤凤与尚秀芳相拥在一起,两张同样绝美的容颜凑的极近,相互之间呼吸可闻。独孤凤醉态可掬,玉颊酡红,樱桃一样的小口微微张开,吐着混合着酒香的芬芳气味,星眸半睁半闭,迷离的眼神之中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妩媚。尚秀芳看的不禁一呆,独孤云的容貌原本还只是俊逸,虽然俊美的犹胜绝大多数女子,但是配合其潇洒轩昂的气质,倒也不会让人怀疑他男子的身份。但是这样近距离看去,越看越觉得独孤凤像是个绝色女子。

    “你……”尚秀芳檀口微张,就要说话。

    独孤凤却妩媚的一笑,一低头,堵住了尚秀芳正要出口的疑问。灵活的香舌如一条小蛇一般顺着尚秀芳张开的小口钻了进去,舌尖轻触,毫无任何间隙的亲密接触顿时使得尚秀芳如遭雷噬,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原本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尚秀芳的玉唇柔软,吻上去绵绵的十分舒服,独孤凤灵巧的含住尚秀芳那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贪婪的索取着。尚秀芳初时尚震惊的来不及反应,但是当独孤凤含着她那从未被人触碰过的丁香小舌,不断的深入索取的时候,忍不住脸色绯红,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半是迷糊半是情形的独孤凤嫌她挣扎的麻烦,将她的双手敷在身后,修长玉润双腿并拢交缠,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使她彻底动弹不得,只能任凭独孤凤欲所欲求。尚秀芳又羞又气,但无奈的是没有练过武功的她哪里是独孤凤的对手,在练嘴巴都被封住的情况下,她连呼救红拂帮忙的几乎都没有,只能在独孤凤紧紧的压迫下扭动着身躯以示反抗。

    良久,唇分。尚秀芳双颊酡红,胸膛剧烈的起伏,却是给独孤凤这一番霸道的亲吻几乎透不过气来。独孤凤伸手轻抚她的面庞,星眸微张,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再次低下头,慢慢的向着尚秀芳的脸庞靠近。尚秀芳闭上眼睛,同时紧紧的闭上嘴巴,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让独孤云在越雷池一步。

    独孤凤的嘴唇重重的印在尚秀芳的柔软的红唇上。过了许久,出乎尚秀芳意料的,独孤凤竟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尚秀芳睁开眼睛,却发现独孤凤双眸紧闭,已经睡着了。

    两人嘴唇想贴,鼻息相闻。尚秀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独孤凤嘴唇的柔软和温暖。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独孤凤悠长的呼吸呼的气流吹拂在她脸上,弄得她脸上痒痒的,却又有一股温暖而又醉人的感觉。

    尚秀芳正挣扎着试图从独孤凤的身体下翻身出来,听到动静的红拂走进船舱,看到的正是尚秀芳和独孤云亲密交缠在一起的情景,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小姐,你们……”

    “红拂!快点过来帮我一下。”见到红拂进来,尚秀芳不禁喜出望外,连忙招呼红拂过来帮忙,独孤凤虽然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任她如何挣扎,都逃不开独孤凤的怀抱。

    “混蛋,放开小姐。”红拂狠狠的一跺脚,顾不得顾忌独孤云武功比她高上许多倍的事情,连忙扑上去帮忙。

    结果到比红拂想象的容易的多,独孤凤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在她的帮助下,尚秀芳终于脱离了魔抓。

    “小姐,你怎么会……这个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红拂看着自家小姐虽然衣衫略微有点凌乱,但总算还是完整的,没有给独孤云这混蛋占去更多的便宜,不禁略略松了口气。再看到醉的一塌糊涂,躺在榻上昏睡的独孤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很想趁机狠狠的揍他一顿,不过想到像独孤云这样的高手哪怕是再睡梦中也能察知周围的环境,随时都可以醒来,为了不惊醒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只能怏怏助手。

    尚秀芳轻轻的拢了拢几缕散落在额前的长发,脸上犹自带着淡淡的红晕,不经意间就露出动人的妩媚风情。她看了一眼乖乖的躺在榻上的独孤凤,轻叹一声,向红拂道:“红拂,你先出去一下。”

    红拂顿时瞪了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小姐,你……你不会来真的吧!”

    尚秀芳没有说话,只是以那双如水般柔和的目光静静的看着红拂。

    “好吧!我出去就是。小姐你可要想好了才行,我看这独孤云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两人……”红拂一边嘟囔着,一边不情愿的退出船舱。她自然知道尚秀芳的性格是外柔内刚,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更改,只是她对独孤云恶感十足,实在不明白为何小姐却对他百般容忍。

    等到红拂退出船舱,尚秀芳将目光转向安静的睡着的独孤凤,看了良久,方才幽幽一叹,探手在独孤凤的胸口轻轻一摸。顿时脸上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似惋惜、似解脱、似高兴,又似失落,种种情绪不一而足,一时间连尚秀芳自己都不明白得到答案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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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年修得共枕眠

    红鸾鸳帐,锦被甜香。朦胧之中,独孤凤睁开眼睛,还带着醉酒后的晕沉之感,她的鞋袜已经被除去,侧躺在床上,身上还被人体贴的盖着一双柔软的被子,被子中散发着如幽兰一般的清香,让独孤凤感觉十分的熟悉。

    独孤凤坐起身,正看到尚秀芳正伏在床边,一手支额,美眸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见独孤凤醒来,尚秀芳嫣然一笑道:“云公子,你醒了?”又见独孤凤一副十分迷糊的模样,又道:“云公子,你是否要喝点醒酒汤?”

    独孤凤点点头,尚秀芳起身出去端了碗汤进来,又殷勤服侍独孤凤喝汤,那副温柔贤惠的模样仿佛是真的妻子在侍候丈夫一般。

    独孤凤倒并非真的醉的人事不知,而是喜欢这种酒意熏熏的感觉,无奈她这一世的体质对酒精实在是敏感,只要喝上一杯,就开始头晕,她在船上时逞能学李白醉酒作画,一不小心喝了多了点,酒意上头,又懒得用真气驱除酒意,干脆揽着尚秀芳退席,回来却是一场好睡。

    尚秀芳服侍独孤凤喝完醒酒汤,又殷勤的为独孤凤擦拭嘴角,那副表情就像是一个最体贴乖巧的小妻子一般。

    对于尚秀芳突然的转变,独孤凤不以为意,有些事情难得糊涂。因此,她轻轻一笑,握住尚秀芳的手,轻轻的一拉,尚秀芳就扑倒在她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独孤凤以手轻轻挑起尚秀芳的下巴,似笑非笑的道:“秀芳今天何故这么温柔呢?”

    尚秀芳如含秋露的美眸盈盈的望着独孤凤,浅浅一笑道:“云公子风流俊逸,才华盖世,奴家甚为仰慕。公子以凤求凰,奴家蒲柳之姿,也愿效凤凰于飞,长修燕好。还望公子怜惜。”

    独孤凤深深的望了尚秀芳一眼,若有深意的笑道:“能得秀芳芳心青睐,是我的荣幸。秀芳放心,你这一世注定是我的人了。无论谁来跟我抢你,我都要送他黄泉。”顿了顿,在尚秀芳嘴唇上轻轻的琢了一下后,又笑眯眯的道:“所以,我要顶你了呦!这辈子就算秀芳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放手呦!”

    尚秀芳见独孤凤说的认真,美眸中微微有些慌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本来已经确定了独孤云的身份,却气不过她一直用男装戏弄自己,因此决定和她继续演下去,看看她到底能够弄出什么花样。不过,看到独孤凤这样认真的样子,尚秀芳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这样演下去,一直吃亏的似乎是自己呀!

    独孤凤抚摸着尚秀芳的脸颊,将头慢慢的低下,一步步靠近她的嘴唇。尚秀芳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拦住独孤凤的嘴巴,眼睛中的柔情尽去,如一潭秋水一般,平静的盯着独孤凤,轻声问道:“我该叫你云公子呢,还是该叫你凤小姐。”

    “秀芳在说什么呢!”独孤凤睁大着眼睛,一副不明白尚秀芳说什么的样子。

    看着独孤凤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尚秀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都到这这种时候了,还在装,这个独孤凤脸皮到底有多厚呀。

    “装,还装!”尚秀芳忍不住白了独孤凤一眼,一指她那光洁的玉颈道:“你的喉结呢?”

    “额,我怎么会变成女人呢!看来我果然还是在做梦,还是继续睡吧!”独孤凤说着倒头扎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堆里,一副躲避猎人追捕的鸵鸟的摸样。

    尚秀芳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去揭独孤凤的被子,气道:“你给我起来,说清楚……”

    独孤凤抱着被子不松手,翁声瓮气的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我今天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尚秀芳好气的瞪了一眼做鸵鸟的独孤凤,长叹了口气,不再理她,转身坐到桌子前,以手支颚,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秋雨,渐渐的出神。

    独孤凤蒙头装了半天,见尚秀芳没来管她,感觉到有些奇怪,偷偷的将被子露出一条缝隙,却看到尚秀芳正坐在窗前出神。她轻轻的拿开被子,悄悄的走到尚秀芳身后,从背后轻轻的伸出双手,环住尚秀芳那没有一丝多余脂肪的小蛮腰,前胸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将酒气还未完全消去的脸颊放到尚秀芳肩上,靠着尚秀芳的耳根轻轻的呼着气。

    尚秀芳微微的叹了口气,柔声道:“到秀芳旁边坐下好吗?”

    独孤凤亲昵的蹭了蹭尚秀芳的脸颊,娇笑道:“秀芳!你是我的呢!”

    尚秀芳给她亲昵的蹭的脸颊发热,微微偏开头,有些无奈的道:“你不要闹了,坐下来好好说话。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才不要呢!”独孤凤嘻嘻笑了一声,一转身挤到了尚秀芳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脖子,侧躺在她的怀里,埋头在尚秀芳胸前蹭了两下,才扬起一张俏脸,娇笑道:“这样也能说话哩!”

    尚秀芳没有料到被她点破身份的独孤凤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比伪装成独孤云时更加的难缠。不禁有些头疼。

    尚秀芳看着醉态可掬的独孤凤,一张俏脸还带着醉酒后的红晕,星眸微张,吐气如兰,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动人心魄的妩媚,哪里还有半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的影子。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凤小姐真有个哥哥吗?”

    独孤凤露出了个顽皮的笑容:“秘密!不告诉你!”顿了顿,又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尚秀芳不禁“扑哧”一笑,道:“你也是女儿家,怎么像个色狼登徒子一样,处处要占我的便宜。”

    独孤凤嫣然一笑:“因为我喜欢秀芳你呀!秀芳最漂亮了,让我忍不住想亲一亲呢!”

    尚秀芳微微一笑,伸出芊芊玉指,轻轻的点再独孤凤的额头上,笑道:“亲你一下可以,不过你不许乱动。更不许伸舌头。”

    独孤凤点点头,闭上眼睛,一副听话的乖宝宝的模样。尚秀芳笑着俯身在独孤凤的嘴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的琢了一下。这一吻,轻轻的,柔柔的,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只有纯纯的喜爱。

    尚秀芳依言亲完,独孤凤却并不睁开眼睛,而是把俏脸一转,凑到尚秀芳跟前,示意她再亲一下。尚秀芳无奈,只得在她那如胭脂一般酡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次亲完,独孤凤还不满足,又把另一边的脸蛋伸了过来,尚秀芳又亲了一口,独孤凤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尚秀芳的凉凉玉指轻轻的点促着独孤凤的眉心,柔柔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独孤凤伸手一指自己,得意的笑道:“我不就是嘛?”

    尚秀芳不禁横了她一眼,使劲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呀!幸好不是男人呢,不然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儿家呢。”

    独孤凤将头凑近尚秀芳,娇声笑道:“那秀芳你算不算被我祸害的呢?”

    尚秀芳的玉指又一点,柔柔按在独孤凤的嘴唇上,阻止她继续凑过来,笑道:“哎,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要真是男人的话,人家说不定会自荐枕席呢!”

    独孤凤樱唇微张,含住尚秀芳的芊芊玉指,眼波流传,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看着尚秀芳。

    尚秀芳给独孤凤古怪的眼神看的很不自然,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连忙抽出被独孤凤含住的手指,一脸古怪的的看了独孤凤几眼,犹豫了几下,低声问道:“你……你是不是……”尚秀芳既不是宋玉致那种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小萝莉,又不是商秀珣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小姐,13岁就开始步入风月场所的她,自然是对世间风月之情十分的了解。她当然知道这世上风月之事不但只发生在男女之间,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也都有同样的事情。龙阳之好在上层社会里十分的流行,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有着断袖之癖的人也不在少数。而女人与女人的事情虽然社会上少有耳闻,但是在高门大阀的深闺后院,深闺寂寞的女子之间假凤虚凰的也不在少数,青楼楚馆之中,也有不少对男子产生厌恶之情的女子之间相互慰藉,乃至于清冷孤寂的尼姑庵中,更是百合花盛开的秘密花园。这些事情,对于社会经验丰富的尚秀芳来说,都是常有耳闻之事。因此看到独孤凤的表现,结合她听到的一些事情,立刻就想到了某些可能。

    独孤凤面色不变,微笑着问道:“我是什么?”在尚秀芳突然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有点紧张,不过随即察觉到尚秀芳虽然抽回了手指,但是身体却没有僵硬退避的反应,这至少说明她对百合没有天然的反感,这让独孤凤刚刚提起的心又放回了原处,只要不是天然反感百合的女孩,就一定有办法搞定,倒是不用太紧张。

    尚秀芳一脸古怪的看着独孤凤,独孤凤的反应已经说明了答案。其实她早该想到了,就算独孤凤喜欢扮男子打扮,但是正常的女儿家之间相处虽然比男子之间略微亲密一下,绝不会向她那么喜欢亲昵。一直以来,独孤凤对她的表现都和男子一般无二,这也是她虽然第一次见面就有点怀疑独孤凤是女子,但是一直不能肯定的原因。

    独孤凤突然面色一肃,冷冷的盯着尚秀芳,哼哼着道:“哼哼!我的秘密既然给你发觉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成为我的女人,二是让我成为你的女人!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尚秀芳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两条路有区别吗?”

    独孤凤冷然道:“有!”

    尚秀芳娇笑道:“哪有你这样的!两条路都是一条路。我都不选。我选第三条路,不理你。”说着要推开独孤凤。

    独孤凤嫣然一笑道:“那可不行呦!秀芳你只有这两条路可选。”说完一旋身,将尚秀芳抱了起来,向着那张柔软的床榻走去。

    “啊,不要!”尚秀芳惊呼一声,却是给独孤凤放到了床上。

    “嘿嘿,由不得你呦!”独孤凤张牙舞爪扑了上去。

    顿时枕头与被子齐飞,两人娇笑着闹成一团。

    “好了,不闹了,我投降。”打闹了好半天,尚秀芳终于累了,软软的被独孤凤压在身下,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一番打闹之下,尚秀芳光洁玉润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白得微带透明的俏美脸蛋上泛起一抹剧烈运动后的健康红晕,红润的樱唇微微张开,仿佛上岸的小鱼一般,急促的喘着气,呼出的想起之中带着一股如兰似麝的芳香,让人闻之心醉。

    独孤凤爱恋的拢了拢尚秀芳额前被汗珠打湿的几缕散乱的鬓发,轻柔的为她擦拭额前的汗珠。

    尚秀芳浑身乏力,懒懒的躺在那里,任独孤凤施为。看着独孤凤那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庞,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双曾多次亲吻过她的红润双唇之上,没来由的想起第一次被独孤凤亲吻时的情景,那时候她尚不知道独孤凤就是女儿身,但是那霸道的一吻却是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望着独孤凤那双英气中透着妩媚的的脸庞,尚秀芳渐渐的有些出神。

    感觉到尚秀芳变得迷离的目光,独孤凤轻轻的俯首,再度吻上那双柔软娇嫩的樱唇。舌尖轻顶,不费力气的就撬开了尚秀芳的牙关,探入那温暖湿润的芳香之地,尽情的索取。

    两人的身躯紧紧的贴在一起,尚秀芳的纤细身子有着超出所有人的柔软触感,让人忍不住感叹上苍造物的神奇。抵在独孤凤胸膛的,是一对饱满的难以想象的玉团,两人身上最柔软丰腴的部位挤压在一起,仿佛两人四臂之间,全都被又绵又软的触感溢满,连尖端的那四粒细小豆蔻也比寻常时候加倍柔嫩敏感,偶尔间的摩擦触碰,带来触电般的动人感觉。两人如玉一般的肌肤散发出芬芳的体香,两股不同而有同样好闻的芳草清香混合在一起,幽甜里别有一股融融腻腻的动人滋味。

    尚秀芳迷离的眼眸渐渐的合上,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独孤云的身影,不知不觉怀中藕臂一伸,缠住独孤凤的脖颈,笨拙地回应着独孤凤的索取。

    良久,唇分。独孤凤浅浅一笑,凑到尚秀芳耳边,低声喃喃道:“如何,还舒服吗?”

    尚秀芳樱唇微张,星眸朦胧,神情迷醉,闻言突然清醒过来,看到独孤凤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脸色一红,不过心中却是隐隐浮起一个念头:被女人亲吻的感觉,倒也不是太坏。

    又想起一些母亲传授的男女之间的秘密事项,不禁对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产生好奇。忍不住低声问道:“女人之间怎么做那些事情呢?”

    独孤凤眉毛微微上挑,嘴角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你想知道?”

    尚秀芳察觉到自己话中的问题,连忙摇头。

    独孤凤却俯下身,凑到她耳边道:“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慢慢研究这个问题。”说着,玉手下滑,深入到那素白罗裙之中,将那衣襟一层层的剥开。

    PS:最近河蟹横行,细节描写不能。大家见谅,等以后有时间了,可以考虑补完和谐版,发到书友群里给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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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借君试剑

    阴显鹤步入观星论剑台时,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刻。

    被誉为当代“剑神”,刚刚击败了雄踞魔门八大高手榜首席数十年之久的阴后祝玉妍,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中原第一剑手的独孤凤,正背对着朝阳,一手垂下,一手执笔,正全神贯注的在书案上作画。初升的朝阳在她背后冉冉升起,仿佛象征着这位年轻的天才剑手的崛起如同这旭日一般不可阻挡。

    阴显鹤静静的立在独孤凤的身后,沉默不语。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独孤凤运笔的手,在他的眼中,独孤凤不是在作画,而是在使剑。自从与阴后一战之后,独孤凤的剑法显然又有进步,已经步入一个他无法了解的层次。而这一刻,独孤凤全神贯注的运笔作画,赫然将她的剑法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阴显鹤亦是剑道中人,只是一眼,就为独孤凤展露出来的绚丽剑法所吸引,眼神再也无法移开。

    对于独孤凤,阴显鹤始终有一种看不透的神秘之感。这使得他对独孤凤除了报答式的感恩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崇敬。

    自从他在最困难的时候,被独孤凤救回,又救回了他被人掳走的妹妹,更传授他上乘武功,引领他进入剑道的大门,他就暗暗决定用自己的剑来报答独孤凤的恩情。不过就算他在独孤凤身边生活了近十年,也一直没有了解过这位小姐的想法。就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独孤凤会有着那么多的奇思妙想,更想不到她为何会有这那么多的天马行空的武学理论。而亲眼见证着独孤凤飞速进步的他,更是对独孤凤充满了敬仰之情。离独孤凤越近,越能体会到世间“天才”二字的意义。

    如大火球一般的太阳冉冉升起,渐渐的发出耀眼的光芒,在论剑台上洒出一层金色的光辉。

    “显鹤来了!”独孤凤作画完毕,搁下笔墨,笑着向阴显鹤招呼。

    “是!”阴显鹤平静的答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小姐有何吩咐!”

    独孤凤微笑道:“显鹤你不要老是这么冷冰冰的,你这个样子,可是会把许多仰慕你‘蝶剑客’之名的小姐吓跑的。”

    阴显鹤默然不语,他自从一剑挑翻了渭水盟,又和京兆联帮主杨文干比试过一场后,就名声大噪,还有了一个蝶剑客的外号,每天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注目。

    见到阴显鹤面对自己的调侃,面无表情的样子,独孤凤不禁觉得有些无趣,又上下打量他两眼道:“怎么感觉你炼成‘碧血剑法’之后,人就更冷了。是否是练功出了岔子?”

    阴显鹤摇摇头,碧血心法乃是他被阴后祝玉妍重伤之后,破而后立,参考天魔功灵情心法长生诀三大真气的特性,创出的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心法,这套心法同样是走的阴柔的路子,不过特性极端,舍弃了许多变化,追求极端的专注和杀伤,侧重阴属性真气的凝聚特性的发挥。而他的剑法更讲究专注与狠辣,有着一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味。因为精神专注单一的缘故,整个人才看起来更加的冰冷。

    说起来,阴显鹤这门功法刚刚创出来的时候,独孤凤出于恶趣味,提议命名为“辟邪剑法”,不过阴显鹤虽然不知道这门在另一个世界大名鼎鼎的剑法的真正意义,但出于本能,察觉到独孤凤的恶趣味,果断的拒绝,并以自己的配剑“碧血”命名这套武功,这才绝了独孤凤的念想。

    独孤凤转身踱步,走到栏杆之前,一月前她与阴后的战斗中损毁的部分都已经修复完毕。她俯看这山下波光潋滟的剑池水,问道:“显鹤可知道石之轩?”

    “听说过。”阴显鹤沉声道:“据说石之轩乃是魔门两道六派近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一身修为不下于三大宗师,甚至佛门的四大圣僧联手对付他,都没有成功。”

    独孤凤点点头道:“不错,石之轩出身魔门花间派,同时继承了补天阁的道统,一人身兼魔门两大派的绝学。不过花间派的心法和补天阁截然相反。花间派讲究生气盎然,于万花从中,体悟有情之道。天道不满,自留一线生机,而补天阁名为补天,实为断绝这一线生机,乃是绝杀死气之道。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法自然是矛盾重重,石之轩为了弥补个破绽,隐姓埋名投入佛门四大圣僧的道信之下,学习佛法禅理。最终以佛门心法为轴,以花间和补天阁的心法为轮,创出了名震天下不死印法。”

    “不死印法有何特点?”阴显鹤问道,若是别人,他或许还会疑问对方是否知道。但是独孤凤一向高深莫测,总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闻,他对独孤凤了解不死印法的特点很有信心。

    独孤凤果然没让他失望:“不死法印正像其名字所说的那样,最善于转化气机,能够逆转生死,将对手攻过来的致命的死气转化为自己新生的生气,如此借力打力,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故以不死命名。”

    阴显鹤听的微微动容,要知道江湖上借力打力的法门众多,几乎每位宗师级高手都有自己的一套法门,但是那些法门都不过是将别人的真气用种种手法封禁包裹,再以独特的发劲方式返还,并不是直接将对方的真气吸取转化为自己的真气。若是真的能够做到在战斗之中吸取转换对手的真气,那真气就几乎不会有衰竭的问题,只是这一点足以称得上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独孤凤微微一笑,继续道:“当然,不死法印的吸纳能力必然有其极限,不然它就不会被称为不死法印,而是会被称为不败法印了。据我所知,至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对付不死法印,一种是真气不脱体而发,要含而不露,气机混元,首位相连,做到这点自然就不会怕被不死法印借去真气。另一种方法就是使用高度密集的实体真气,这种近乎实体的真气已经不是不死印法所能吸纳的了。”

    阴显鹤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独孤凤的意思,真气混元一体,首位相连,不死印法想要借取真气就必须将真个人的真气全部吸走,这显然不可能。而高度密集的实体真气太过密集,已经超过了经脉的承受能力,就算勉强吸纳了,只怕也会造成严重的经脉创伤,得不偿失。

    独孤凤抬头凝望远方,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一般,轻轻的道:“蜀中有一座青羊观,相传乃是我楼观道祖师牵羊隐修之地,可惜千年古观。如今竟被妖邪盘踞。”

    阴显鹤微微一怔,不知独孤凤提起此事是何用意。

    独孤凤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裴矩就是石之轩。”

    阴显鹤心湖激起了千丈巨浪,他知道独孤凤有了邀战石之轩这位魔门近百件来最杰出的高手的意思。

    独孤凤走到书案前,轻手一抚,烘干了上带着湿润的墨迹,随意地道:“你带着这幅画到裴府,交给石之轩,告诉他,三年之后,月圆中秋之夜。我在青羊观恭候他的大驾。”

    阴显鹤一直目无表情的脸首次透出动容之色。尽管他知道独孤凤见过石之轩之后,以她的性情,和石之轩的决战,如箭在弦,势在必发,但当她说出来时仍然让他十分的动容。

    他更明白,为何独孤凤将决战推迟至三年后。因为独孤凤的武功这些年来一直突飞猛进,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原期,无论如何的苦修,都不会有多少进步,而三年之期,除了借助强大的压力鞭策她不能懈怠之外,更是一种资粮的积蓄,三年后的她,正是剑法达到一个新的巅峰的时刻,到时候与石之轩决战,必然是一场辉煌灿烂的绝世之战。

    阴显鹤拿着那副画卷,离开了说剑阁,按独孤凤之名前往裴府。在门口通明通名报姓之,耐心的等了一会之后,阴显鹤终于在花园之中见到了这位魔门近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人物。

    深秋的花园,花木的枝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树枝在瑟瑟的秋风中微微的摇晃,昔日繁盛的花草褪尽了繁华,一片片残枝败叶散落在脚下,在深秋的早晨之中染上一层寂寞的白霜。石之轩正在立一处临水小谢中,他身穿一件单薄的儒衫,在萧瑟的秋风之中,凭栏俯视下方流过的潺潺溪水。他的目光带无尽的落寞,带给人一种难以忘怀的孤独之感。

    寂寥的深秋之中,石之轩的临风独立的身影的印象是如此的强烈,比这深秋中败落的花园更易让人体会到寂寥与孤独。

    不知道为何,阴显鹤看到石之轩的第一眼起,心中就冒起寒气。他知道,石之轩虽然貌似在打量溪水,但是早已经通过强大诡异的精神秘术对他进行无孔不入的审视。

    阴显鹤面色平静,似是不带任何的表情,脚步不停的走到楼榭之前,沉声道:“在下阴显鹤,奉我家小姐独孤凤之命,将此画卷交予裴公。”

    这位可谓是魔门百年来最杰出最可怕的高手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中露出微微的惊讶之色,道:“我还以为是独孤云派你来的呢!”

    阴显鹤在石之轩漫不经意的一眼之下,生出浑身被洞穿的一干二净的感觉,他心中一凛,暗暗收敛心神,将心神沉入“碧血丹心,明照千古”的境界之中,这才驱除了那被洞彻一空的可怕感觉,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亭中的石桌之前,将手中的画卷缓缓的放下。

    对于阴显鹤的表现,石之轩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赏。他负手立在一丈外的栏杆之旁,白衣如雪,气度凝然,一如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儒,若非独孤凤提醒,阴显鹤绝对想不到他就是魔门中最神秘强大的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悠然的走到石桌之前,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画卷,他的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

    无穷的魔力,让阴显鹤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注视到那里。

    画卷展开,石之轩双目豁然闪耀出深透不可测的精芒,洞穿一切的注视画中的每一分每一豪。画中明月当空,孤峰独立,一个身穿素白剑士服,手持古朴长剑,长发飘拂半空,傲然在孤峰上俯视天下的绝世女剑手跃然纸上。

    画中的女子不动如山,稳立孤峰之巅,身与明月齐高,自具不可一世的气概。这幅画不似平常山水墨画重神而轻形,而是神形兼备,简单的黑白二色,却奇异的给人一种色彩丰富的感觉。画中女剑手持剑而立的姿势和身形,竟和独孤云有九分酷肖,形足神备。只是一看,便知道画中人正是独孤云之妹,有着当代“剑神”之称的中原数百年来最天才的绝世女剑手独孤凤。

    画中原本留白的地方,以瘦金书体上书“三年之后,青羊古观。邪帝舍利,借君试剑。”十六个大字,字字银钩铁画,如剑如刃,锋芒逼人,一股睥睨天下、傲然当世的剑意呼之欲出。

    石之轩目不转睛看着那独孤凤亲手绘制的形神兼备的自画像,幽深的眼睛闪烁着慑人的异采。

    天地有若停止了运转,时间煞止了脚步。

    画中只有黑白两色,却给人一种十分鲜活的感觉。画中独孤凤的目光淡漠,但观者却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视线正全神贯注在斜指前方的剑锋上,而更奇怪的是,这无论以何种角度观看这幅画,都能感觉到那剑锋正直指着观看者。

    阴显鹤的心神亦全给独孤凤亲制的自画像吸引了过去。在论剑台上,他虽然看到了独孤凤作画的全过程,但是并没有看到画像的内容。他拿着这幅画离开后,中途并没有翻看。因为这是独孤凤送给石之轩的战书,在石之轩没有打开之前,任何偷偷翻看的行为都是对独孤凤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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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 邪王的破绽

    一个石桌。

    一幅画。

    两个人。

    小榭中宁静无比,连呼吸的声响都无法听到,只有瑟瑟的秋风穿过四面中空的楼榭,发出呼呼的声响。两人的目光却没有片刻能离开那幅画。

    独孤凤的以剑法入画,笔力强健,干净利落,以最简洁的线条描绘出使人心神颤震的丰富色彩图案,就若那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一般,造化出生命之源,演绎出万类缤纷的世界,妙若天成。

    石之轩缓缓的闭起了眼睛。原本萦绕在他身边那种无以名状的深沉孤寂之感,渐渐的消失。

    石之轩双目再睁,射出前所未有的精芒,缓缓道:“好一个独孤凤,好一个剑神。”说着将目光转向阴显鹤,露出一丝微笑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是首个知道石某人身份,还能保持平静的人,只是这份胆色,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第一流的人物了。强将手下无弱兵,由此已经可以推知独孤凤的风采了。”

    此时石之轩身上的孤寂之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神情潇洒,谈笑之间只有一股让人感到亲近平和的味道。但是阴显鹤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心中寒气大盛,他听独孤凤说过,完美状态的石之轩能融合花间派的生机与补天阁的死气之道,能与谈笑之间杀人,不露半分杀气。不由的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的肌肉绷紧,全身关注的注视着石之轩,做出随时出手的准备。

    石之轩对阴显鹤的沉默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转向厅外,意态闲适的投向远方。那里是一片青色的砖墙,墙上布满了爬山虎的藤蔓,孤零零的枝蔓如网一般的攀附在墙头,虽然萧瑟,但是仍然可以想见夏日时枝叶繁茂时的盛况。墙外是一条热闹的大街,此时正是行人早起,来往不息的时候,包子铺,早点摊的叫卖之声隐隐透过砖墙,传到寂静的花园之中来。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

    石之轩注视墙外良久,突然缓缓的道:“独孤凤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否则怎能以如此简单的笔画将世界演绎的如此丰富?只有真正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人,才能以一个单纯的角度,将世界看得如此明白。”

    阴显鹤微微一愕,石之轩对独孤凤的这个评语,十分的贴切。独孤凤虽然生活自律,于剑道一途更是十分的刻苦,但是本质上却是一个爱玩爱享受的人,对人生都时时抱着一股美好的欣赏之态。石之轩没有和独孤凤接触过,却只从独孤凤的一副画中就看出了独孤凤的性情,这样的眼光确实让阴显鹤佩服。

    石之轩似是并不在乎能否从阴显鹤嘴里得到答案,淡淡的一笑道:“告诉独孤凤。石某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属于我的天才却没有毁去的**,这并非出于爱才,而是因为她已经成长到有资格做我对手的程度了。”

    阴显鹤沉声道:“我将会一字不漏转述与我家小姐知道。”顿了顿又道:“三年后的中秋,我家小姐将在成都青羊观恭候石前辈的大驾。”

    石之轩伸出指尖,在“三年之后,青羊古观。邪帝舍利,借君试剑。”十六个大字上轻轻的划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凛然的剑意,对阴显鹤的话似若未闻。

    阴显鹤走出裴府的大门,赫然发觉身上冷汗淋漓,已经湿透了脊背。跟石之轩短短的不过一刻的会面,却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提聚起了全部的精神,现在一出门,精神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比和人大战过一场还要累。

    直到真正单独面对过石之轩,他才体会到石之轩的可怕。石之轩最可怕的是他的气质心思完全不可琢磨,或许上一刻还可你笑语畅谈,下一刻却又无情出手,这种出手杀人毫无征兆,不露半分杀气的高手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这样的压力对于他也是一种很好的磨砺,正面面对石之轩这种大宗师级的高手压迫而保持平静,更进一步的坚定了他的武道意志。

    阴显鹤刚走到长街上,就看到湛卢在不远处向他招手:“阴兄,这边来。”

    此时的街上形容渐渐的多了起来,沿街店铺纷纷打开店门,年轻的学徒在掌柜的驱使下铺设起与店铺紧相呼应摊档的摊贩,摆放起五花八门的货物。街道空出摆放的早点摊子,坐着三三两两的食客,摊子的蒸笼里冒着腾腾的热气,一派鲜活的市井景象。

    阴显鹤走了过去,问道:“湛卢你怎么来了?”

    湛卢笑道:“不只是我,小姐和老夫人也来了。”说着领着阴显鹤来到一处与裴府只有一墙之隔的茶馆中。

    茶馆中客人寥寥无几,空旷的大堂之中只有独孤凤和尤楚红正在对坐品茗。

    见了阴显鹤进来,独孤凤放下茶杯,笑道:“显鹤来了,坐下来喝杯热茶吧!这个茶馆中虽然不起眼,但还是有点好东西呢!”

    阴显鹤向独孤凤道:“幸不辱命,石之轩已经答应小姐的约战。”

    独孤凤点点头,向尤楚红笑道:“奶奶现在不用担心了,邪王是聪明人,没有做出最坏的选择。”

    尤楚红那张因为吸取了舍利元精而重新变得精神年轻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石之轩毕竟是杨广的亲信,目前我们独孤家风头太盛,正遭杨广猜忌,不宜和石之轩冲突。要不然我还想以披风杖法会会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看看他这邪王是否真的如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独孤凤微微一笑,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石之轩这会出现在长安,不管目的如何,但是多半已经发现了邪帝舍利,以他的耳目手段,多半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独孤凤准备取出杨公宝藏,自然不能放着一个大BOSS在一旁窥视,因此干脆出言挑战,点名邪帝舍利的存在,除了为了转移邪王的注意力,让他不再注意独孤家的一些举动外,也确实有挑战邪王,磨砺剑道的意思。以她现在的武功,基本上已经快到了大唐双龙传世界中的顶点,距离大宗师只有一步之差,但是这一步之差就是天壤之别,无数的天资纵横之辈都在这一步之前黯然止步,如阴后祝玉妍慈航静斋梵清惠静念禅宗了空和尚以及她师傅张果,都是如此。独孤凤凭着两世积累的见识,以及今生的勤奋和机缘,于17岁就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界,真可谓是前无古人的成就,不过下面的路已经不是前世的知识所能预知,更没有前人的路可以借鉴,宗师巅峰已经是武者的某种意义上的极限,到了这一境界身体精神意志无一不千锤百炼,打磨的十分圆满,实在是进无可进。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到了这个境界后会感觉到前路皆无,进无可进,找不到突破的方向。而独孤凤却隐隐猜测,晋级大宗师,只怕是要寻找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武道,并坚定不移的贯彻下去。这该是一种思想上的圆满,无关身体精神意志。不过,独孤凤虽然明白这点,但是这个道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形成的,那是一种世界观人生观的整体成熟,有道,故能无惑无惧,随心所欲。独孤凤要想达到这个境界,还有许多的东西需要积累,许多的事情需要想明白。而与邪王的三年之期,就是独孤凤压力和动力。三年之后,她自信必然能够梳理好自己的思想,找到自己真正属于自己的道,一举步入大宗师的境界。

    阴显鹤将面前邪王时的感觉说了一遍,尤楚红不禁听的眉头微皱。而独孤凤却是把玩着杯子,轻轻转了两圈,突然一笑道:“看来石之轩的精神果然已经有了一丝的破绽。不然不会让你的灵觉感觉到危险的。石之轩融合了花间派与补天阁绝技的不死印法,融生机与死气为一体,生死转换,无痕无迹,完美状态该是除非就算他真正出手,你也感觉不到半分的杀机。能让你的灵觉感觉到危险,这说明他的杀机并不是隐藏的完美无缺。看来邪王这么好脾气,也是发觉了自己的问题呀!”别人不知道邪王石之轩的状态,看过大唐双龙传的独孤凤可是一清二楚,邪王自从与碧秀心结合后,心灵就有了一道本不该存有的破绽,而且在被摸上门去的宁道奇击败后,只怕这道裂痕又扩大的几分,而在几年前,石之轩下定决心离开幽林小筑,并写下不死印法的印卷的时候,只怕得到了不是他设想的破绽弥补,而是更严重的扩大。现在的邪王虽然因为碧秀心未死而没有精神分裂,但是显然也不是完美状态的石之轩。独孤凤放心的派阴显鹤前去送挑战书,就是因为现在的石之轩虽然强大,但还不至于不可战胜。不过石之轩现在陷入精神分裂的前期,喜怒无常,性子难以确定,万一邪王脑子抽风,当场对阴显鹤出手,那独孤凤就亏大了。因此,独孤凤还是亲自跟了过来。就是打算万一邪王抽风,自己就不用客气,先拉一群高手把他群殴一顿再说,邪王的不死印法虽然号称不惧群战,但是在等级接近的复数高手围攻下就是个笑话,不然佛门的四大圣僧就不会追的石之轩满江湖乱跑了。石之轩再厉害,长安也是独孤家和楼观道的地盘,独孤凤至少可以拉出四五位宗师级的高手来围攻石之轩。这样一来双方就彻底的撕破脸,变成了生死仇敌,某种意义上算是两败俱伤。不过,独孤凤一点都不担心,裴矩的身份可是石之轩最大的秘密,一旦被捅出去,石之轩就做好面对找上门来的尼姑和尚的准备吧!而且,马上杨广就要开始三征高丽了,这个时候的石之轩也未必有心思节外生枝,高丽有三大宗师中的傅采林坐镇,杨广亲征高丽,没有石之轩这位同样是大宗师级的高手坐镇的话,只怕是挡不住傅采林的刺杀。慈航静斋和佛门虽然不知道石之轩就是裴矩,但却知道杨广是靠魔门上位,在杨广三征高丽的时候,怎么可能不上去添点乱。石之轩以后的这段时间,只怕要很忙很忙,没工夫来找独孤家的麻烦。

    独孤凤将一杯热茶饮尽,站起身来道:“看来今天这场架是打不成了。走吧!虽然有点可惜,但是我现在还真没有必胜石之轩的把握呢!”说着望了一眼与茶馆只隔了一条街道一个围墙的裴府,那里正是裴府后花园的位置。

    一行人走出茶馆,大街上已经喧闹了起来。各色的摊点摆满了大街两侧,买卖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由日用品、装饰物,以至看相占卦、笔砚字画,还有沿街叫卖的行贩,他们推小车,又或挑担顶盘,各施浑身解数,高声吆嚷,招徕顾客,都想把小吃、玩艺剪纸花样,五色花线等零食玩艺卖出去。那种热闹的情景,教人耳根难净,眼花缭乱。

    这样喧闹的场景,尤楚红阴显鹤这些人都习以为常,而独孤凤却看的津津有味,这样洋溢着生活气息的市井风情,是独孤凤从未见过的,与在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城市中匆匆忙忙的生活相比,显然这种悠闲而热闹的生活更能让人感觉到生活的气息。

    偶尔越过的市集,又是另一番情景,随处可见人东一摊、西一档的设场卖艺,说书的、装神弄鬼的,耍傀儡、演武术,吸引了以千计来逛游的观众,气氛炽烈,充满太平盛世,繁华兴盛的的味儿。

    独孤凤饶有兴致的一路观看着市井风情,突然看到一个卖寿面的摊铺,想起什么似得向尤楚红道:“奶奶!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您的九十大寿了,您老想要孙儿为您准备什么礼物呢?”

    尤楚红听了不禁一乐,笑道:“怎么,你这丫头变阔了,想充一充面子?”

    听着尤楚红的调侃,独孤凤顿时不依了,拉着尤楚红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拖着长音道:“奶——奶,哪有你这样说孙儿的。”

    尤楚红给她摇晃的吃不消,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是奶奶说错话了,不该辜负凤儿你的一片孝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家人到来

    尤楚红的寿宴,自然是独孤家的一件大事,尤其是九十大寿这样的整寿,按照习惯更是要大肆操办。尤楚红作为独孤家年龄最长,辈分最高的人物,更是独孤家的顶梁柱,她寿宴召开的时候,不但独孤家嫡系的一脉全部要来,其他的几房也要派人来庆贺,而长安的达官贵人中只要和独孤家关系不算太差的,也基本上都会送上贺礼。

    寿宴的操办自然用不着独孤凤操心,但是她也有必须解决的麻烦。随着寿宴的到来,原本聚集在洛阳的独孤家重要实权人物都纷纷归来,也将家族之中的各种勾心斗角带来到了西寄园。清静的西寄园在寂静了许久后,也变得热闹起来,但是带来的是更多的浮躁。

    独孤凤本身武功高强,又深受尤楚红宠爱,已经渐渐成为独孤家的重要人物,其他人因她性子古怪,倒是不敢前去骚扰她,一时间,剑园倒是成了整个西寄园中唯一的净土。不过,独孤凤的威名虽然能够震慑一般的人物,但是有些人,仍然让她感到头疼和麻烦。

    独孤凤的母亲杨氏出身大隋宗室远支,与她父亲独孤开元一般都是庶出。不过其性情,从为女儿起名独孤凤就可见一斑,独孤凤自一出生,就被她寄予殷切的期望,从小就向独孤凤灌输以独孤伽罗为人生目标的思想。可惜的是,无论是原著的独孤凤还是有着前世记忆的这个独孤凤,都对她灌输的思想不感兴趣,两人都同样早早的表现出超卓的习武天赋,从而被尤楚红接到身边亲自教导,免去了被继续扭曲教育的命运。

    杨氏是随同独孤家的船队一同来到长安的。一共的五艘大船,在同等熟练的艘水军战船护的送下,经由贯通黄河与唐京长安的广通渠驶抵长安城内。尤楚红自然不会亲自去迎接,因此这个差事就落到了独孤凤头上,若是只有别的亲戚,她自然懒得亲自去迎接。但是这次一同前来的还有她母亲,这就让独孤凤没法推辞了。

    码头处鞭炮大鸣,独孤家的侍卫仆从肃然林立,摆出盛大的迎接仪式。独孤凤和独孤馨站在码头,一边窃窃私语,一面等待着来人下船。先期到来的都是一些女眷和年轻人。

    大船靠岸,女眷们在丫鬟的簇拥下下了大船,整个码头都被独孤家的侍卫远远的隔开,没有任何闲杂人等。

    洛阳过来的人中为首的正是独孤策。他看到迎接的独孤凤后,不禁脸皮一抽,显然是想到被独孤凤教育时的惨痛经历的事情,不过他顿了一下,仍然上前和独孤凤打招呼:“五妹妹辛苦了。”

    对于这个又好色又不成器的哥哥,独孤凤实在是不喜欢,不过还是客客气气的拱手道了句:“三哥一路护送大家,也辛苦了。”

    对于独孤策这位亲哥哥,独孤馨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她兴奋的拉着独孤策问道:“给我的礼物带来了没有,快点拿出来!”

    独孤策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船舱道:“都在里面呢!”

    正在这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一个贵妇人来了。这个贵夫人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容与独孤凤有几分相似,不用说,正是独孤凤的母亲杨氏。

    独孤凤见了母亲,忙上前拜见。杨氏握着独孤凤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独孤凤好几遍,突然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无论何时从来都是傲气凛然、坚毅果断的独孤凤一下子慌了起来,连忙为母亲擦拭眼泪道:“阿母,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女儿哪里不好,惹你生气了。”

    杨氏一边落泪一边道:“我不是哭,我是高兴。可怜我儿,才七八岁就离开了母亲……”

    独孤凤听的有些汗颜,说实话,她对于这一世的母亲的感觉并不怎么亲近。穿越之初的那几年,前世的记忆影响甚深,对于突然多出来的父母,她在感情上颇为抵触。再加上那时候对于自己穿越成女身的不适应,心理上的各种抵触,性格上说起来也有不少抵触,与父母之间的关系相处的一般,并不如上一世父母之间那么亲切。她之后被接到尤楚红身边教养,与父母的接触更加的少了,经常一年也见不到几面,感情甚至还不如更尤楚红来的亲近。今日见了母亲激动的样子,独孤凤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哭了一会,宣泄了一阵激动的情绪,杨氏抹掉眼泪,笑道:“哎,是阿母不好,本来高兴的事,不知怎么的,见了你就哭了起来,害的凤儿也跟着伤心。”

    独孤凤面带歉意的道:“阿母说哪里的话,却是是我不好,这么多年来也没回去看过你们几次……”

    杨氏伸手止住了独孤凤道歉的话,笑道:“能见到凤儿长这么漂亮,变得这么有出息,娘就很高兴了。娘跟你起名叫凤儿,就是想让你像凤凰一样,受人敬仰,不用处处被人瞧不起。阿母虽然每日在深宅大院,但是也听到凤儿你的名声,你有这样的成就,阿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独孤凤默然无语,紧紧的抱了母亲一下。多年以来,母女之间的那种隔阂,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好一会,杨氏放开独孤凤,拉过身旁站立着的男孩,向独孤凤笑道:“阿母见了你,只顾高兴了,都把你阿弟忘了。凤儿,来看看你阿弟,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说着一推那个男孩道:“远儿,还不叫姐姐。”

    这个男孩正是独孤凤的同母弟弟独孤远,今年刚刚十岁,他头上戴着一个紫金速发冠,额头前齐眉勒着金线交织的抹额,脸蛋很好的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面如秋月,眉如墨画,正是一个粉嫩不能在粉嫩的的小正太。

    独孤远见了这个好几年不见的姐姐,面容微微有些怯弱,但是在母亲的催促下,还是

    乖乖的叫了声:“阿姐。”

    独孤凤前世不是腐女,也不控正太,不过对于这个看起来乖乖的亲弟弟还是十分的喜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阿弟,姐姐也好久没见你了。来,多叫几声阿姐听听。”

    独孤远弱弱的看着姐姐,嘴角嚅嚅了几下,一微不可查的声音叫了声“阿姐。”

    独孤凤微微一笑,她这个弟弟,可真是腼腆的可以,若不是她耳力好,只怕都听不到他叫的“阿姐”。

    看到独孤远嚅嚅的样子,杨氏眉头一皱,忍不住就要呵斥,不过想到此时正是在外面,周围正有许多亲戚在,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独孤凤早已经准备了许多马车,其他各家都已经坐上发车纷纷离去。独孤凤也领着母亲和弟弟来到上了一架装饰的十分华丽的马车。

    杨氏看到看到雕花精致,富丽不凡的马车,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再看拉车的马匹都是来自西域的汗血宝马,眼中更是露出高兴之色,再看到独孤凤的眼神,更加的和蔼和满意。

    独孤凤将母亲的表情一览无余,心中不禁暗笑,母亲爱面子的性子还是没改,在家族之中,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中时时与他人作比较,若是有不如的地方,自然是心情闷闷,若是有胜过的地方,只怕能连续高兴半月。不过,这种暗暗竞争比较的心态,在大家族中的女眷之间十分的普遍,身为子女,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要尽量满足母亲的这种无伤大雅的喜好。

    杨氏心满意足的坐在马车之中,向独孤凤道:“你那剑园风光很好,我上次来的匆忙,没有细细的观看,这次可要好好呆上一段时间,将里面看个够。”

    独孤凤听的微微惊讶,以前母亲来长安,都是住在自家的宅院之中,从来都不愿意住在西寄园,哪怕是她的剑园建成之后,也来看过一次,没想到这次母亲竟然愿意住进剑园。看来这次家里一定是有什么喜讯,让母亲觉得扬眉吐气,这才愿意住进剑园。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只怕连在西寄园都不愿意多呆。

    果不其然,杨氏继续道:“凤儿还不知道吧!你父亲现在已经是左武卫大将军了。”独孤凤这次真的有点惊讶了,他这一世的老爹身为独孤家的庶长子,倒也说不上太有才华,不过胜在为人勤恳,脚踏实地,一步步升迁,不过之前不过是正四品的骠骑将军,现在一下子跳了两级升格为左武卫将军这个正三品的职位,若是放到后世也是相当于军区司令了,若论职位,比现在独孤家的家主独孤峰也差不了多少。也难怪母亲觉得扬眉吐气了。

    不过,隋朝基本上快完蛋了,这个晋升在独孤凤开来并没有多大的成就感,因此也没有如杨氏一般激动,只是顺着杨氏的话说了几句场面话。

    马车到了西寄园,自有大批的仆役列队欢迎,场面之热闹热烈自不用说,很让杨氏满意。在走向剑园的一路都是面带微笑,显然心情大好。而独孤凤的弟弟独孤远则是对这一切都是很好奇的模样,一路东看西看。

    看着占地甚广,自成一体的剑园,杨氏不禁感慨道:“老太太还真是疼爱你,不仅在划了这么大一片园子给你,还从自己的私房掏钱为你修建。这份疼爱,在咱们独孤家可是独一份,连正房的馨丫头都没有。这些年来,为了这事,各家各房客没少说闲话,还好你争气,没有让老太太失望。只看你现在的成就,谁都不敢说老太太偏心。”

    独孤凤微微一笑,这些话在几年前她也听过不少,不过随着她武功越来越高,已经渐渐越来越少了。这个世界毕竟是中武世界,一个人的价值不是体现在出身身份,而是体现武功的高低上。这也是为什么她表现出绝佳的习武天赋的时候,家族就开始倾力培养他。

    杨氏感慨了一番,又看了一眼独孤远,突然叹道:“你这个弟弟,也到了该习武的年龄了,你如今武功高强,有空了就好好教导一下你弟弟吧!你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哎,他要是有你的一半性子我就不抄那么多心了。”

    独孤凤看了一眼被母亲一瞪就有些躲闪的弟弟,不禁暗自苦笑,他这个弟弟分明是被母亲管束的太厉害了,毕竟不是谁都如她一般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母亲以她的标准来教育弟弟,能不出问题嘛!不过母亲性子执拗,这些话跟她直说,只怕她也听不进去。因此笑道:“阿弟若是像我,岂不是又经常要把阿母你气的不得了。”

    杨氏听的不禁微笑,却是想起了独孤凤小时候的一些情景,独孤凤的性子怪异执拗,又能言善辩,经常用一套歪理将她驳的哑口无言,自己要动手打她,她又机灵的很,每次都跑的无影无踪。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着,每次闹起来,都要将她气个半死。不过,这样的情景现在想来,杨氏只觉得温馨。

    回忆起了往事,杨氏也就不再对独孤远的性子提出不满,而是改为对剑园评鉴个不停,独孤凤只是在一旁微笑,偶尔附和两声,看的剑园过来迎接的丫头们偷笑不已。

    走到说剑阁的正门前,杨氏看着匾额微微皱眉:“说剑阁,这个名字不好,哪像个女儿家住的地方?”

    独孤凤不禁听的郁闷,却又不好反驳什么,只得默然无语。倒是旁边的凝霜几个丫头第一次向强势的小姐郁闷的样子,不禁头掩口轻笑。

    还好杨氏只是微微眉头一皱,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径直进了说剑阁。

    杨氏的到来,对整个剑园来都是大事,忙忙碌碌一番后,终于将杨氏一行安顿好。杨氏乃是独孤凤的母亲,不比其他的客人,那是一点都得罪不得,因此所有的丫鬟都小心翼翼的。而独孤凤更是派了最细心的晴雪安排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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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仁剑皇

    宝鼎烹茶,翠烟尚绿。独孤凤闲坐窗前,手持一卷古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此时虽然已经是初冬时光,但是窗外芭蕉冉冉,翠绿犹新,青竹掩映,婆娑有致,丝毫不见冬天的萧瑟风光。

    隔着一道珠帘的雅间之内,独孤远正端正的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的认真练字。独孤凤放下手中的书卷,透过微微晃动的水晶珠帘,看了独孤远一般,露出欣然的微笑。这几天接触下来,独孤凤发现,她这个弟弟除了被母亲管束的太严格,而变得有些拘谨和畏缩外,其他的性情都是极好的,聪明、刻苦,难得的是没有娇气,不粘人不捣蛋,这让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独孤凤十分的喜欢。

    对于独孤远的习武资质,独孤凤只能说还不错,比独孤馨独孤策要强些,但是比寇仲徐子陵却要差些,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百年难于的绝世天才的。不过,资质未必能够决定一个的最终成就,既然是自家亲弟弟,独孤凤自然是要倾力培养了。

    独孤凤倒是没有急于教授他上乘武功,而是先教导他打好基础,正所谓因材施教,对于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教育方式,有着前世许多教育知识的独孤凤自然明白怎么样教育人才效果最好。对徐寇那样的天才,要采用放羊式教育,不能太拘束,更多的时候要他们自己发挥。而对于独孤远这种普通人,自然要循循善诱,先打好基础,然后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攀登。

    独孤凤对独孤远倒不像母亲那么严厉,一般指点完他基本功后,就任他自由活动,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独孤远倒不像同龄的孩子那么爱玩,空闲之后要么看书习字,要么就在院子里转转,也不怎么与丫鬟侍女嬉闹,斯文娴静的比独孤凤还像女孩子。

    独孤凤见他喜欢写字,就将自己以笔作剑,锻炼剑法总结出来的窍门交给他,让他在习字的时候,同时能够体会到剑法的奥妙。独孤远对这门新奇的法门倒是十分的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跟着独孤凤学习,几乎是一有空闲就去练习。

    独孤凤走到窗轩之前,凭窗而立,看着书斋之外的风景。窗外芭蕉青绿,竹林掩映,若不是树叶上留着的点点白霜,只怕还让人意识不到此时已经是入冬十分了。

    独孤凤刚刚翻看的书,乃是一卷《论语》。前世之时,因为某些历史的影响,许多人对孔子级儒家思想有着很多误解,极端的人甚至认为儒家思想是华夏文化的毒瘤,是造成华夏文明衰落的源头云云,某一段时间,独孤凤也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对于儒家思想不屑一顾。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博览群书,仔细的看过儒家典籍之后,对儒家思想尤其是孔子的思想大为改观。孔子的思想在于一个“仁”字,这个“仁”,并不是一般人认为的无私奉献宽恕之类的意思,仁者爱人,爱自己,爱家人,由己推人,在爱自己的基础上,一步步扩大到爱亲戚,爱家族,爱国家,乃至爱天下,由亲亲而扩大的大众。这种道德观是十分实际,而且符合大多数人意愿的。

    独孤凤要思索自己的大宗师之道,首先想到的就是原本的心剑神诀第六诀“心仁剑皇”,若说以仁爱之道作为自己的道,也不是不行,独孤凤的剑道之路并不是断情绝意的魔剑,也不是无我无情的圣剑,以灵情心法为根基的她,不能走也不会走这些摒弃七情六欲的道路,没了以七情六欲催动的灵情心法,不过是一种略微高明的功法罢了,别说突破天人之境,破碎虚空,只怕连天魔功和慈航剑典都不如。独孤凤大宗师的道路,只能沿着以情入道的路子走下去,至于是浪翻云唯情唯极的覆雨剑,还是道家忘情忘我的天剑,或者是儒家仁者爱人的仁剑,都是一种看似不错的选择。这几日,受亲情的影响,独孤凤也开始思索一些“心仁剑皇”的道理。

    就在独孤凤的沉思之中,天空之中突然飘落起一片片雪花来,如棉絮一般的雪花,随着初冬的寒风冉冉飘落,就像是三月中四处漂飞的柳絮一般,飘荡的满空都是。一片片雪花落在独孤凤的脸上,带来冰冷的触觉,也打断了独孤凤的思索。

    “下雪了呀!”独孤凤轻轻的感叹一声,缓缓的伸出手,平摊在空中,任由那漫空自由飘荡的雪花落到伸开手掌上,静静的看着那六角冰棱组成的冰花,亦静静的看着那冰花消散。

    “嘻嘻,下雪了,五姐姐一块出来玩吧!”独孤馨欢快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独孤凤从窗户下望去,正见到独孤馨穿着一身雪白貂裘,兴冲冲的跑进门来。

    “呀!远小弟你也来了呀!”独孤馨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抬眼就看到正端正的练字的独孤远。独孤馨长年洛阳长安两头跑,对独孤远还是比较熟悉的。

    独孤远看到独孤馨,脸色不禁一僵,正要落下的一笔不禁一沉,留下一团重重的墨点,污了好一大团白纸。

    独孤馨一下子跳到独孤远面前,半个身子趴到书案上,脑袋前倾,几乎要与独孤远撞在一起。独孤远给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

    独孤馨皱了皱细挺好看的眉毛,不满的道:“跑什么,姐姐又会欺负你。”说着,却又伸手捏住了独孤远的脸颊,使劲的揉捏起来:“好呀!见了我连声姐姐都不喊,我要惩罚你哟!”

    “馨馨,不许欺负阿弟!”

    独孤馨正揉捏的开心,却突然听到独孤凤的声音,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解释道:“五姐姐,你看错了,我才没有欺负小弟呢!我和小弟闹着玩呢。小弟,你说是吧!”独孤馨正要以眼神示意独孤远出声,却看到独孤远脱离她的掌控后,一个哧溜躲到独孤凤身后,动作之灵敏,身法之迅捷,堪称教学典范。

    独孤凤有些好笑的瞪了独孤馨一眼:“你这丫头,就会欺软怕硬,老欺负我家阿弟。怎么不见你去欺负霸叔家的小四,彦叔家的小五去,他们的年龄才是和你一般大。”独孤家这一代男丁稀少,赵国公一脉除了名义上的独孤云外,就只有独孤峰的儿子独孤策,独孤霸的儿子独孤略,独孤彦的儿子独孤谋,以及独孤开元的儿子独孤远,除了独孤策成年外,其他的年龄都不大。独孤远年纪最小,在族中排行第六,独孤凤说的小四小五分别是独孤略和独孤谋,这两人的年龄都和独孤馨差不多。

    独孤馨撇撇嘴道:“四哥是个木头,逗起来没意思。五弟是个爱哭鬼,就知道哭。碰一下就去告状,没意思。”

    独孤凤不禁一笑:“和着就是我们家阿弟好欺负是吧!”

    独孤馨嘻嘻一笑道:“我可不是欺负远弟弟呀,我和他闹着玩呢!姐姐你也常捏我脸蛋,不是说这是喜欢才捏的嘛!我也很喜欢远弟弟呀!”

    独孤凤不禁觉得好笑,这确实是她欺负独孤馨时的借口,没想到今天独孤馨拿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笑了一下,上前一步,伸手捉住独孤馨,作势欲捏她的脸蛋道:“好呀!我今天心情好,就让姐姐好好喜欢你一番吧!”

    独孤馨顿时慌张起来,连忙的挣扎道:“不要……姐姐不要欺负我……我投降了!”

    独孤远在一旁用满是崇拜的眼光看着独孤凤,独孤馨可是整个独孤家闻名的小魔头,在洛阳时,不管是正房嫡系还是庶出旁支,跟她同龄的小孩子没有不被她欺负过的,她是阀主独孤峰的嫡亲女儿,独孤峰不发话,哪里有人敢教训她,因此她越发的无法无天。对于女孩子,独孤馨倒还不太过分,但是他们几个男孩子却被独孤馨欺负惨了,在他们小小的心灵之中,独孤馨就是无法无天的代名词。因此,当独孤远看到独孤馨在自己姐姐手下服服帖帖的时候,顿时觉得姐姐的身影高大了起来。

    独孤凤将独孤馨欺负个够,听到独孤馨连连讨饶后,才放开了独孤馨。

    独孤馨一逃离独孤凤的魔爪,就撅起嘴巴,不满的道:“姐姐偏心。小郎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妹妹。你为什么只偏帮他不偏帮我。”

    独孤凤听的微微一笑,仁爱之道,由己推人,由近到远,独孤远是亲弟弟,独孤馨是堂妹妹,由仁爱之道推之,自然是先偏爱亲弟弟,再偏爱堂妹妹了。

    独孤凤向独孤馨招招手,独孤馨别扭了两下,最终还是乖乖的走到独孤凤跟前,独孤凤一手拉起她的手,又一手拉起独孤远的手,将两人的手握到一块,笑道:“好了,馨馨别抱怨了。姐姐和弟弟就是要好好相处,姐姐要疼爱弟弟,弟弟也要敬爱姐姐。谁都不许欺负谁。”

    独孤远使劲的点点头。独孤馨却低低的嘟囔道:“好吧!我以后不欺负弟弟,我带弟弟欺负别人总行了吧!”

    独孤凤听的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独孤馨小巧的鼻子道:“这才对嘛!兄弟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齐力欺负外人才对嘛!”说着又转向独孤远道:“要跟你馨姐姐多学习,不要这么老实,越老实越受欺负。就算你不想欺负人,也得先学会不被欺负的功夫。”若不是独孤远的性格太软,独孤凤怕他这样下去性子会越来越懦弱,也不会阻止独孤馨和独孤远玩闹性子的欺负,对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教育方式,独孤远被母亲管束的太严,已经养成了敏感柔顺的性子,若是习惯了被欺负,只怕将来就长成了一个废物,改变性格还是要从生活中一点一滴细节做起,让他感受到尊重和自由,时间长了,自然会养成自尊自信。

    对于独孤凤这个以前没有见过多少次的姐姐,独孤远还是很喜欢的。独孤凤对他很和蔼亲切,教导方面也都是以循循善诱为主,不像母亲那么严厉,自然让他喜欢。因此,独孤凤的话他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仍然坚定的点点头,表示一定会按姐姐说的去做。

    独孤凤又向独孤馨道:“馨馨,我把阿弟交给你。你就带着他,让他看看你怎么欺负别人吧!”

    独孤馨顿时听得眉开眼笑,道:“好。小事一件,就放在我身上吧!我最近和小鹤儿她们到处行侠仗义,就让远弟跟着我们,看看我们是怎么除暴安良的吧!”

    独孤馨最近与阴小纪混在一块,拉着寇仲段玉成做打手,仗着有阴显鹤保驾,在长安城拉帮结伙,还建立了一个不大的帮会,还仿照着从说书的中听来的故事,起了个“丐帮”的名字。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势力,看在独孤家的面子上,都对其退避三舍。因此,这个小小的“丐帮”倒是混的风生水起。独孤馨每天都乐在其中。

    解决了教导弟弟的问题,独孤凤不禁心情大好,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正道,以人道而求天道,也未必一定要空情忘情。仁心之道,重在爱人,由己推人,由人而推天下,由天下而推万物,以至于无穷,层层递进,确实是一条无穷大道。独孤凤如此想着,渐渐对“心仁剑皇”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下的很大,虽然时下时停,但是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整夜后,第二天起床一看,整个大地已经茫茫的一片,如银装素裹,天地皆白。

    独孤凤换过男装,来到上林苑内。尚秀芳所居的庭院之中,几个小丫头正在拿着扫帚清扫着路面的积雪,见了独孤凤,都微微欠身行礼,却是没有半分惊奇之色,显然已经把独孤凤当成了此地的半个主人。

    雪花仍在飘飘扬扬的下着,落在庭院之中,落在花木之上,落在房檐之上,仿佛永无止境一般的持续不断。庭院之中静悄悄的,如果是往常,红拂早该出来,站在门口气呼呼的瞪着她看了。但是这次却出奇的没有见到红拂的身影。

    独孤凤直抵门前,轻轻的把门推开,步进厅内。尚秀芳回过头来,两人打个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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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章 长空飞雪

    室外长空飞雪,室内温暖如春。尚秀芳画眉懒梳,一头长及腰身的秀发披散在香肩之上,长发低垂,只露出半张俏丽无双脸庞的脸庞,慵懒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风情。她见了独孤凤到来,露出宜喜宜嗔的笑容,搁下手中的画笔道:“你来了!快过来看看我画的如何?”

    独孤凤走过去一看,尚秀芳刚刚作画到一半,上面淡淡的墨晕还未来得及散尽。画卷之中,烟雨迷蒙,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船头白衣公子,翩翩而立,衣带随风,似飞似飘,一股风流雅逸,翩然出尘的感觉迎面而来。画的显然是两人当日在跃马桥相会时的情景。

    独孤凤看了一下画卷,又转头看了一下尚秀芳。室内生着炭火,温暖如春,因此尚秀芳只穿了一见鹅黄色百合连体褶裙,合体的衣裙份外强调出她绝世风华与起伏优美的轮廓线条。她身下的长裙由多褶裙幅组成,每褶一色,轻描淡绘,淡雅高贵,有种说不出得轻盈潇洒、秀逸多姿。

    尚秀芳见她只顾看自己,不看画卷,美眸中眼波流转,微笑道:“看我做什么?莫非我画的不堪凤儿入目?”

    独孤凤一指画中人,笑道:“秀芳的画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怎么看那画中人与我有几分不同。”

    尚秀芳盈盈一笑道:“那是当然,我画的是才华风流的独孤云,可不是坏心眼骗人的独孤凤。”

    被指责为坏心眼的独孤凤毫不介意,拿起尚秀芳搁置的画笔,在那副未完的画卷上动笔挥毫起来。尚秀芳的一双美目之中露出惊讶之色,旋又十分认真的观看了独孤凤作画起来。

    尚秀芳的画刚刚做了一半,堪堪将河岸扁舟画了出来。独孤凤下笔如飞,不一会,一条造型别致的古桥出现在纸上,随着她的淡笔勾勒,一个素手执伞,凭栏凝望的佳人跃然纸上。最让人注目的是那佳人的表情,翘首微扬,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微笑,让人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佳人初会情郎时亦喜亦惊,寥寥几笔之间就将那种混合着期盼和忐忑的复杂心情表露无疑。

    尚秀芳看着看着,恍惚之间放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见到独孤凤时的情景,欣喜、忐忑、期盼、担忧种种情怀涌上心头,在看向独孤凤的目光时不觉得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何?”独孤凤放下笔,眉角轻扬,带着得意之色看着尚秀芳。

    尚秀芳的秀眸盯着书画看了许久,才叹了一声道:“凤儿的画技果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竟然能将我的笔法模拟的十分相似,连神韵也几乎相差无几,这幅画的衔接之处竟然十分的自然,没有一点不和谐之处。让人佩服。”

    独孤凤笑道:“可惜这还不是我最擅长的画法,水墨字画重神而轻形,讲究神似,对于形骸写实不怎么注重。但是我最擅长的却是写实之画,讲究形神皆备,无论山水人物,皆如当面亲临一般。”

    尚秀芳听的好奇,问道:“这种画法倒是头一次听说,凤儿能够演示一下吗?”

    独孤凤嘴角含笑,目光古怪的将尚秀芳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笑道:“这种画法好是好,但是需要要求却比较高,需要对所画的对象有着深入的了解。比如,若是要画秀芳的话……”

    尚秀芳虽然知道独孤凤的笑容中透着不怀好意,不过出于求知的好奇心,仍然问道:“若要画我怎么样?”

    独孤凤凑到她剔透得依稀可见青络的耳边,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如香草一般芬芳的体香,轻声的讲解起经过她夸大后的模特的功能。

    尚秀芳那微带透明的耳根,顿时泛起了一抹红霞。尚秀芳偏开头,没好气的横了独孤凤一眼,但那绯红的玉靥之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羞涩动人之意。

    独孤凤轻轻一笑,亲昵的凑过去,磨蹭着尚秀芳通红发热的脸颊,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在她的脸颊上琢了一口,又顺势下移,转眼间就要吻上尚秀芳的香唇。

    “等一下!”尚秀芳却突然抬手挡住独孤凤的嘴唇,一双秀目一眨不眨的盯着独孤凤:“你是独孤云还是独孤凤?”

    独孤凤听的微微一怔,不过脑筋一转,就明白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这是问她是以独孤云还是独孤凤的身份吻她。想到那一夜尚秀芳一开始的羞涩逢迎,以及后来的挣扎反抗,独孤凤隐隐明白了尚秀芳的心思,不禁微笑道:“自然是独孤云。”

    尚秀芳美目流兮,缓缓扫视着独孤凤的脸庞,温柔慧黠的目光,似是要看透独孤凤的伪装。独孤凤有些摸不准这个聪慧过人的天下第一才女心理转的是什么年头,不过这种时候自然是要硬挺下去。

    凝视了片刻,这几可独孤凤的脸皮的美丽视线,终于收了回去,尚秀芳抿嘴嫣然一笑,眼中带着一丝狡狯戏谑,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男女有别,没有三聘六礼,就算是云郎,也不给亲。”

    独孤凤微微一笑,戏谑的看着尚秀芳:“周公之礼岂不胜过六礼。”

    尚秀芳顿时大羞,伸出芊芊玉指狠狠的在独孤凤身上拧了一下。

    独孤凤轻轻一笑,不再欺负已经羞的几乎无地自容的尚秀芳。转头望向窗外絮絮飘落的雪花道:“今日长空飞雪,景色大好,秀芳跟我一块去观赏雪景如何?”

    尚秀芳正自害羞不已,以手掩面,如葱似的纤细玉指遮掩住通红的半边脸颊,兰指如勾,白得犹如温润晶莹的羊脂玉,额前的垂落的几缕秀芳细细轻摇,雅静中更添几分妩媚的风致。

    听到独孤凤的邀请,她定了定神,望了独孤凤一眼,语气温柔的道:“自然愿意。”

    独孤凤喜滋滋的道:“好呀!我来帮你换衣服吧!”

    尚秀芳不禁横了独孤凤一眼:“算了吧!要你帮忙,只怕换到晚上也换不完。”说着不禁想起那一夜旖旎的时光,不禁脸色一红。轻轻一推独孤凤,将她按到座位上,柔声道:“你乖乖坐好,不要闹,我换完衣服就出来。”

    独孤凤倒是难得的没有捣乱,而是乖乖的坐下,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为了表彰独孤凤的听话,尚秀芳轻轻的在独孤凤脸上亲了一口,才笑着转身离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独孤凤正等得百无聊赖,却见尚秀芳换了一袭雪白貂裘袅袅而出,貂尾环颈、腰肢婀娜,前额乌黑的秀发盘成一个小髻,平贴额鬓,香肩之后,乌发如瀑、长曳及腰,滑*顺光亮得几乎能当成镜子,更显得她弱不禁风、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风韵。

    独孤凤看的眼睛一亮,尚秀芳微微一笑,道:“这件貂裘如何?记得还是你送来的呢!”

    独孤凤上前拉着尚秀芳的手,赞叹道:“秀芳清丽无双,这件狐裘穿到你身上才算真正发挥它的用处了呢!”这道不全是夸赞之语,这件貂裘乃是是裘袍中的上品,深得貂裘“轻、暖、厚、柔”四大优点,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的身躯曲线玲珑,婀娜有致。人与衣服再是合适不过。

    出门前,独孤凤又为尚秀芳拿了一件鹅绒大氅披上。二人相携出门,刚一出门,就将天地间一片素白,树梢、房顶、花园中处处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刚刚被丫鬟们扫开的小径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北风裹着雪花迎面而来,独孤凤气场一放,雪花寒风顿时被挡在身前五尺之外。尚秀芳轻轻一拉独孤凤的衣袖,笑道:“既然出来赏雪,又何必把飞雪隔绝在外呢!”

    独孤凤微微一笑:“我还担心秀芳你觉得冷,既然如此,我就撤了气场。”说了气场一手,风雪顿时迎面而来,密集的雪花顿时落满了狐裘。

    尚秀芳身着貂裘大氅,倒没有感觉到寒冷,反而是兴奋的捕捉着漫空飞舞的雪花,发出喜悦的笑容。

    二人在这牵着手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漫步,温暖的气息在彼此紧握的双手之间传递。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很远。独孤凤笑道:“观雪最好要登高,这附近最高的地方当属城墙了,左右无事,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如何?”

    尚秀芳温柔的点点头,随着独孤凤来到了北面的城墙之下。

    城墙自然是有兵丁巡守的,一般闲杂人等自然不能攀登。不过,以独孤凤的身份,这些兵丁自然是不敢阻拦。在独孤凤亮出了身份之后,一个小头目点头哈腰的亲自送两人走上城头,又将左右的兵丁全部驱赶的远远的,还不打扰这对才子佳人的雅兴。

    长安的城墙足有三十丈高,加上城楼,怕是有一百多米,哪怕是在独孤凤前世,也足有二十多层楼的高度了。这样巨大宏伟的建筑出现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古代世界,不得不说是一个惊人的奇迹。

    雪越发下的紧了,宽阔的可以跑马的城墙上堆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宛如一条最平滑的银缎,无限的延伸到远方。站在城墙之上,登高远望,但见天地一色,素白苍茫。往昔车水马龙的长安城一下子静谧了起来,厚厚的积雪,盖满了屋顶,笔直的朱雀大街,也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玉毯。数不清的亭台楼宇,花草树木,都被白雪披上了一层银装,隐没了种种外表。而漫天飞舞的雪片,更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这样的天地苍茫的景色,让人看的心旷神怡,胸怀大畅,独孤凤很想放声高歌,吟诵前世某太祖那首著名的咏雪词,不过考虑到此时词尚刚露萌芽,还未成形,不适合抄袭,这才放弃。

    尚秀芳显然被这如画的雪景吸引,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远方。独孤凤从侧面看着她精致的面庞,突然想起了前世少年时和朋友玩雪时的情景,不禁起了促狭的心思,轻轻的从垛口上抓了一把积雪,偷偷的放到尚秀芳的脖颈里去。

    “啊!”冰冷的积雪顺着尚秀芳优美的脖颈钻了进去,顿时让尚秀芳一个激灵,惊叫出身。积雪入脖即化,但是冰冷的触觉激的尚秀芳连连跳脚,试图将积雪抖出来。但是这样的举动,只是让雪块散的更细,融化的更快而已。

    “好呀!”尚秀芳狠狠的瞪了独孤凤一眼:“你又欺负我。”说着随手抓起一把积雪向独孤凤洒去。

    独孤凤哪里会被她击中,一个轻巧的闪身避了开来,又伸手抓了一把积雪,团成一团,在手中抛了两下后,又一下子扔到尚秀芳身上。

    这次的雪球砸到了尚秀芳的发髻之上,细细的碎雪如雨一般落下,弄得尚秀芳满脸都是。

    尚秀芳恨恨的一咬牙,怒瞪着独孤凤,待看到独孤凤又拿起一个雪团后,顿时惊呼一声,连忙以手掩面,背过身去。

    看着尚秀芳一副放弃抵抗、楚楚可怜的样子,独孤凤不禁叹了口气,却是忘了尚秀芳不是她前世的同学,受到了欺负后也不会悍然反抗。

    独孤凤扔掉手中的雪球,走到尚秀芳跟前,抱着她笑道:“秀芳你也太好欺负了。”

    尚秀芳从独孤凤的怀抱之中抬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盈盈道:“你上当了。”说着将偷偷藏着的一个大雪团塞到独孤凤的脖子里。

    顿时,轮到独孤凤跳脚了。

    两人如此笑闹了好一会,直到尚秀芳一双俏脸红扑扑的冒着热气,再也跑不动后,才停了下来。

    独孤凤在尚秀芳红扑扑的脸蛋上左右亲了两下,轻轻的在尚秀芳耳边说道:“想不想体验一下比翼双飞的感觉?”

    尚秀芳敏感的耳根给独孤凤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一时没有听清她的言语,问道:“什么?”

    独孤凤看着脚下一望无垠的雪色大地,露出一个好玩的神色,探手抱起尚秀芳,脚尖在满是积雪的地上轻轻一点,越过半身高的墙垛,如云一般的向着前方飘去。

    “啊!”尚秀芳忍不住惊呼一声,三十多丈高的城墙,轻功稍差一些,落下去就要非死即伤,就算是轻工绝顶的高手,也不过能够勉强保证自己不受伤而已。独孤凤带着她直接跳下这三十多丈高的城墙,几乎就与寻死差不多。听的耳边呼啸的风声,尚秀芳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看到自己摔死时的惨状。

    “呵呵,人生如此美好,我可是和秀芳你殉情呦!”独孤凤戏谑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尚秀芳睁开眼睛,赫然发现,两人正在像鸟儿一样向着前方飞去。独孤凤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展开她背后的大氅,宽大的鹅毛大氅平坦的铺开,如同鸟儿的翅膀一样,支撑这两人向着前方滑翔而去。呼啸的劲风以一种圆滑的弧度从两人身体上下流过,带来一股微微的上托之力,抵消了很大一部分大地的吸引之力。两人向前飞翔的过程中虽然仍然有着下落的趋势,但是下降的速度已经缓慢的几乎不可察觉。

    比翼齐飞,横贯长空,雪花如翩翩起舞的小精灵一般绕着两人上下飞舞。尚秀芳满是好奇的看着下方掠过的景物,细细的品味着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一股自由自在,脱离了束缚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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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章 壶口之约

    “人怎么能飞呢?”尚秀芳一边享受着自由行空的乐趣,一边好奇的问道。据她所知,就算是三大宗师之流,也不过最多能够腾空二十丈左右,就要力尽而反,江湖中从古至今,除了那些达到破碎虚空的无上大宗师,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凌空飞行的,独孤凤能够做到这点,实在让人震惊不已。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别人没有想过的一种思路一种技巧而已。”独孤凤微笑着回答。大唐中的高手,都能够做到以真气操纵空气,尤其是到了宗师巅峰境界之后,更能随意所欲的以外放的气场操纵空气营造出种种奇特的效果。独孤凤前世时好歹知道一些基本的空气动力学知识,很早的时候就将这些空气动力学知识融入到剑法和轻功之中,因此她的轻功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以气场操纵空气,使得身体周围气流流动的速度不一致,从而制造出各个方向的空气压力,达到抵消地心引力的效果,而不只是如平时轻身提纵一般以真气制造出反重力场,两者相加,滞空能力何止提高了十倍。只要起飞的地点足够高,做到如前世的滑翔机一般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大唐的世界之所以没有人能够做到,不过是固有思维限制,没想过如此作罢了,如果独孤凤愿意,将她所知的技巧公布出去,只怕这个世界也要进入到顶级高手满天飞的时代。

    独孤凤带着尚秀芳漫空飞舞,在风雪中,宛如灵活的雨燕一般,时而直飞,时而盘旋,种种新奇的感觉,让尚秀芳兴奋不已。当两人落地之时,尚秀芳一章俏脸红扑扑的,不知到是激动的,还是在离地太久紧张所至。

    尚秀芳兴奋的抓住独孤凤的胳膊道:“能够自由飞行的感觉太美妙了,我也想学。”

    独孤凤笑道:“教你没关系,不过想做到这种程度,必须有很深厚的内力基础,武功也必须臻至阴后祝玉妍那个级数才行,就算是我,也是最近才达到这个境界的。”

    尚秀芳顿时脸色有些黯然,习武除了靠天分,更需要支持以恒的努力,天下习武之人千千万万,但是能够最终达到独孤凤祝玉妍这个级数的高手寥寥无几,那些专志武道的天才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她这个对武学不感兴趣的人了。

    独孤凤一手揽着她的香肩,一手为她整理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鬓发道:“以秀芳的资质,若能以音入道,做到我这样并不是太难。而且,就算秀芳做不到,这不是还有我的嘛!秀芳什么时候想上天飞两圈,都可以来找我!本人承担载人飞翔业务,只对秀芳你开放。秀芳只要花费一点点代价,就可以尽情享受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价格从优,任君选择……”

    独孤凤乱七八糟的话顿时逗的尚秀芳“扑哧”一笑。

    两人游玩了一阵之后,兴致已尽,就返回上林苑。独孤凤一直没有见到红拂,好奇的问了句:“红拂姑娘呢?怎么没见她在你身边保护你?”

    提到红拂,尚秀芳没好气的横了独孤凤一眼:“还不都是你这冤家。”

    独孤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我可是很听秀芳你的话,没有欺负过她。”

    尚秀芳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你呀!以后还是少扮男装吧!”

    独孤凤顿时面色古怪,却是没想到一直对她不假辞色的红拂竟然喜欢上了她男装的形象,也难怪红拂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那种难以接受的崩坏表情。因为前世原著的影响,独孤凤并不喜欢红拂,甚至微微有点讨厌,因此也常常有意无意的作弄她,却从未想过她会喜欢上自己。一时间,独孤凤沉默不语。

    尚秀芳目视着独孤凤,轻轻以手摩挲着独孤凤的脸蛋道:“我呀,算是被你拉下了水。不过,你不要去招惹红拂了,她和我不一样,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独孤凤点点头,她若是男人,倒不介意多一个暖脚的丫鬟,但是这一世毕竟身为女人,百合这种事情,对于女性来说,能够接受的太少了,就连晴雪,和她情同姐妹,一开始对这种事情还是颇为抵触。也是她运气好,碰到的宋玉致、尚秀芳、商秀珣都是对此没有太大抵触的女人。虽然如此,她也不会认为自己开着百合光环,能够使所有的女人不顾性别的爱上自己。更何况独孤凤心高气傲,一般的女子还难以入她的法眼,她也懒得花心思追求。

    本来独孤凤打算在尚秀芳这里留宿一晚的,可惜事与愿违,有过一次百合经历的尚秀芳对百合的反应颇为微妙,可以接受亲亲摸摸这种亲昵的举动,但是对于更近一步的行为反应激烈。因此面对对于独孤凤的小心思,她笑语嫣然,柔情款款,就算是独孤凤使出无赖的手段,她也只是如长姐对待顽皮的妹妹一般温言相劝,倒是让独孤凤不好厚着脸皮留下。正好家中又有人传讯,说是有重要客人来访。独孤凤只得叹了口气,无奈的离去。

    家中的重要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台观观主歧晖。当独孤凤换完衣服,来到客厅的时候,他手中的茶水已经换过十几遍了。

    “哎呀,师妹,师兄是来向你求助了!”一见独孤凤走了进来,歧晖就急忙站起来说道。

    “呵呵,师兄说笑了,师兄身为我楼观道掌教,为我整个北地道门的魁首。有什么事还要我帮助的。”独孤凤微微一笑,和歧晖互相见礼后,在主位上做了下来。

    “师妹有所不知,昨日宁道奇又亲上我楼台观了。”歧晖愁眉苦脸的道。

    独孤凤笑道:“怎么?看师兄这个样子,莫非宁老道上门邀战你了?”

    歧晖苦笑道:“邀战倒是没有。不过实际意义倒是和邀战差不多。”

    独孤凤来了兴趣,笑问道:“喔!那宁道奇是来做什么的?”

    提到宁道奇的来意,歧晖就是一脸的愤愤之色:“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慈航静斋做说客。说什么佛道和解的话,还替慈航静斋下请帖,邀请我于半月之后,在黄河壶口瀑布,与梵清惠会面论道。哼,他堂堂道门第一人,不思为我道门出力,如今反而都成了佛门的跑腿的了,他自己不嫌丢人,我还替整个道门觉得丢脸。”

    “黄河虎口?”独孤凤微微惊讶,想不到梵清惠倒是挺懂得情趣,连会面的地方挑的都是景致不凡。黄河壶口瀑布乃是整条黄河最大的瀑布,以气势雄浑著称,但是虎口瀑布最出名的景致却是在冬天,黄河结冰,往常奔流不息的虎口瀑布也被凝结成冰,飞流直下的瀑布凝结在半空,形成一个个造型奇异的冰挂,其雄伟壮丽之处难以言表。独孤凤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前世时通过电视早已经无数次的观赏过虎口瀑布,对于那里如冰山倒挂、银河凝泄的雄奇瑰丽的冰挂群印象十分的深刻。

    “正是。”歧晖点点头道:“此时论道,很可能关系到我们佛道两家之后百年的彼此消长,我身为楼观道掌教,责任所在,虽然力微人轻,但是也不得不迎难而上,与慈航静斋周旋到底。”

    独孤凤道:“慈航静斋此番邀谈的地点,既不在佛寺也不在道观,而是在两者都不想关的虎口,看来还是很有诚意的。”

    歧晖冷笑一声道:“自然是有诚意的,陛下三征高丽在即,慈航静斋自然迫不及待的要出来捣乱了。陛下二征高丽虽然总是以失败告终,损失惨重,但是高丽又岂是没有损伤,国弱民疲,只怕此时的处境连我大隋都不如。陛下此次征伐高丽,若无外力干扰,只怕会真的成功。到时候陛下携征服高丽的余威回师,坐镇天下,只怕一些蠢蠢欲动之辈都要偃旗息鼓。慈航静斋想要推翻大隋的江山,自然是要在此时做些动作。之前不过因为我道门的牵制,行动不敢太过而已。这次论道,佛门如果能够和我们达成一致,只怕就会全力动员起来,彻底搬到大隋的江山。”

    听到歧晖以大隋称呼隋朝,独孤凤隐隐把握到歧晖的心思,只怕这会歧晖对杨广和隋室还抱有一些好感,并不太希望隋朝的江山崩解。因此笑问道:“对于当今天下局势,师兄有何看法呢?”

    歧晖微微一笑道:“当今天下虽然烽烟四起,但是局势还不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只要陛下三征高丽成功,又有我道门和魔门的支持,佛门虽然势大,但是也很难动摇陛下的江山。”

    独孤凤闻言一笑,自然是明白歧晖的意思,当今天下局势的演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隋室的统治能不能继续下去,就看杨广能不能三征高丽成功。而在这场佛道魔门三家的博弈之中,道门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偏向哪家,以后都是彻底的一边倒的局势。不过,看这位师兄的心思,也未必没有踢开其他两家,让道门做大的意思。

    歧晖又笑问道:“前一段时间江湖传言四起,说师妹与阴后祝玉妍冲突,还将其击败,这事不知是真是假。”

    独孤凤笑道:“确实如此,我机缘巧合,得了魔门至宝邪帝舍利,因此被阴后找上门。师妹侥幸,险胜了祝玉妍一招。”

    歧晖闻言顿时露出震惊之色,显然是没想到魔门至宝邪帝舍利竟然落到独孤凤手里,更想不到独孤凤真的战胜了阴后祝玉妍,这两条消息无论那一条都是够骇人听闻的了。歧晖不禁摇头苦笑道:“师妹果然是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竟然连雄踞魔门八大高手首席的阴后祝玉妍都被你击败了,师兄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只怕连她的徒弟都打不过。不过邪帝舍利乃是魔门至宝,在你手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只怕魔门不会善罢甘休。”

    独孤凤淡淡的道:“无妨,谁想要邪帝舍利,问问我手中的倚天剑就是。”

    歧晖对独孤凤淡定从容的气度露出一个敬佩的神色,笑道:“说的也是。师妹乃是我楼观道中人,若是魔门找上门来,师妹可别忘了知会门中一声。我楼观道如今虽然衰落,但也不会惧于魔门。”

    歧晖这话就相当于代表楼观道表态了,独孤凤微微一笑,向歧晖拱手道:“多谢师兄了。师兄此来,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讲出来。我也是楼观道弟子,为师门尽一份力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歧晖顿时眉开眼笑:“师妹既然这样说,师兄就不客气了。此番与慈航静斋论道,除了口舌之争外,只怕少不得要较量一番。说句不怕师妹笑话的话,若是口舌之争,师兄自信不弱于那群舌绽兰花的和尚。只是这动手嘛,师兄还真没把握胜过梵清惠。师妹既然能够胜过阴后祝玉妍,那击败梵清惠想必也不会是困难的事情。今趟与慈航静斋论道,还少不得要师妹出手。”

    独孤凤听的心中一乐,这还真是高武世界的特色,无论是佛道魔门,相互之间的争斗可不是光刷嘴皮子,要想分个胜负高低,动手较量是免不了了,不过为了名声的好听才冠上个论道名头,其实,无论一开始论的是什么道,最终还是要靠武道来分出胜负。如宁道奇三次决战石之轩,就是正邪论道的典型例子,顶级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决定了所属派别的兴衰,这种过程无论冠以多么堂皇的名字,都无法改变其胜者为王的现实本质。

    独孤凤击败了阴后之后,早就想和梵清惠较量一二,因此对于歧晖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歧晖得了独孤凤的肯定,欢喜不已,又和独孤凤闲谈了一会天下局势,交换了一些意见,最后约定了赴会的日期地点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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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九章 冰瀑之前

    独孤凤一直对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为何能够名列四大奇书十分的好奇,要知道纵观黄易所有武侠系列,慈航静斋的最高成就也不过是覆雨翻云中的秦梦瑶的死关境界,这个境界最多不过相当于破碎金刚的层度,并且秦梦瑶有此成就还不全是剑典之功,道胎魔种的双修之法以及战神图录才是主要的原因,与其他三大奇书对比,修习慈航剑典的人并未出现过破碎虚空的高手,因此慈航剑典在境界上天然逊色了一筹,甚至未必比得上道门的《太平洞极经》《道德经》这两大绝世经典。但是它既然能够数千年来一直被武林中人公认为四大奇书,无人怀疑其资格,那么自然有其特殊之处。因此,独孤凤对于梵清惠的会面十分的期待。

    梵清惠身为慈航静斋当代斋主,以晚辈之身与阴后祝玉妍对抗二十多年,一直稳占上风,自然不是易于之辈,若论修为,只怕比心有所碍的阴后还要强上一些。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决战,独孤凤闭门谢客,摒弃一切俗务,每日只是听琴练字,读华章句,修养身心。

    转眼间,与歧晖约定的日期已至。独孤凤换上一身轻便武士装,提剑出了说剑阁。此时天寒地冻,地上泼水成冰,若是普通人,穿的单薄些只怕在外面呆不了多久就非生病不可,但是独孤凤的武功早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这种程度的寒风,只是让她略微感觉有点清凉而已。而且,冰凉的触觉更能刺激神经的敏感,使她的状态保持在最巅峰的时刻。

    独孤凤刚刚走下结着薄薄冰层的台阶,突然听到晴雪在后面大声的提醒:“小姐。你要早点回来,五天后就是老太太的寿宴了。不要错过了。”

    独孤凤微微回头,微笑着回道:“此行三天足矣!”

    白雪茫茫。

    独孤凤在充满积雪的官道上全速飞驰,官道积雪深没脚跟,但是独孤凤每一步踏出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浅的几乎微不可查的脚印。凝冰结在树木枝处凝成晶莹的冰挂,被独孤凤极速掠过带起的劲风拂动,雪花絮絮飘落,别有一番动人情景。

    不多时,独孤凤就已经来到与歧晖约定的地方,此时天地茫茫,一望无尽的雪原之上显眼的矗立着一处凉亭,凉亭寂静,一身普通道袍的歧晖,正自悠闲从容的等待着独孤凤。

    独孤凤掠至歧晖身旁,身影蓦然停下,由极动转换为极静毫无征兆,让这位身为北地道门魁首的超卓人物也不由不露出个讶异神色:“师妹好身法。据我所知,无论我楼观道还是独孤家都没有如此出色的轻功,莫非是出自师妹自创?”

    独孤凤停下脚步,面色从容的微笑道:“师兄过奖了,我这套空速星痕,若论速度,倒是有些优点,但是若论到玄妙,却比不上师门嫡传的禹步。”

    歧晖上下将独孤凤看了一遍,面露微笑道:“只看师妹神完气足,精神气势更胜半月前想见时,就知道师妹必然是对此战充满信心了。不过梵清惠的修为非比寻常,三十年前她就已经达到了慈航剑典的心有灵犀的境界,并赢得了静斋和魔门三十年一次的决战。最近二十年来,虽然少见她出手,但是未必没有进步,甚至更近一步达到剑心通明也未可知。师妹可不要小视。”

    独孤凤微微一笑:“若是没有信心,我就不用参加这次论道,干脆掉头回去好了。”

    歧晖哈哈笑道:“师妹说的对,若是没有必胜的信心,我们就不用去和慈航静斋论道,干脆学宁道奇一般向那些胡教僧尼投降即可。”

    此时,天空之中突然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花,一团团洁白无暇的雪花,缓缓降下,四周林原顿时白茫茫一片,变得模糊不轻、疑幻似真起来。

    歧晖解开亭子中石桌上一个包裹,露出两对长长的事物。独孤凤看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雪橇。”

    “正是雪橇!”歧晖笑道:“听说这还是师妹着人发明的。不过,这雪橇用于雪地奔走还真是方便。此去黄河壶口,有近七百里之遥,就算你我全力奔走,也要大半日时间了,虽说论道之期在明日,但是在路上节省些力气也好。”

    独孤凤倒是没有想到,她小时候出于好玩,找工匠做的滑雪工具,竟然在流传开去后,成为了当今世界高手们用于雪地赶路的工具。若说长途奔走的能力,以独孤凤目前的修为,理论上可以达到上百公里的时速,若是全力以赴不计代价的话,甚至能够达到更加骇人的速度,不过可惜的是,高手再怎么厉害,在没有破碎虚空之前,也还是**凡胎,受限于人体的物理限制。一般来说,独孤凤这个级别的高手,基本上一口气极速奔走出一百公里就真元大损,不得不停下休息了,这不仅仅是真气不继的原因,更多的是**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激烈运动,无法继续承受,这一大缺点,基本上在破碎虚空之前都很难改变。不过有了雪橇之后,这种情况有了某种改变。轻功最耗费真元的地方在于为了制造腾空时的轻身效果,真气不得不保持特定的循环来运转,而滑雪而行,少了离地腾空的这一麻烦,节约了大量的真元,足以使高手奔出更远的距离。

    独孤凤换上滑雪板,当先出了凉亭,回头冲歧晖一笑道:“此去路长,闲来无事,不若比试一下脚程如何?”

    歧晖微笑道:“师妹既然有此雅兴,师兄自然奉陪。”

    独孤凤不再说话,持杖轻轻一点雪地,身形如闪电般射出,歧晖哈哈一笑,紧追其后,这一老一少的道门两大顶尖高手,转瞬没入大雪纯净无尽的至深处。

    雪花纷飞,下的又急又密。

    独孤凤在雪原全速飞驰,呼啸的劲风,裹着密集的雪花劈头照脸的扑来,又顺着流线型的气场贴着独孤凤的身体滑过,抛向身后的无穷的天地之中。剧烈的摩擦,使得雪花瞬间化作清寒冰水,来不及滴落,又被蒸腾成丝丝的雾气,在独孤凤身形后拉出一条长长的白线。

    独孤凤的呼吸平稳,双脚和手中的雪杖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次第发力,保持着高速滑行的动力。雪仗每一次点地,她的身形都要瞬间滑过数十丈的距离。如电一般的身影,在山林雪原之中穿梭,身形朦胧,若隐若现,让跟在她后面的歧晖升起陷进梦境的奇异感觉,而漫空雪花更添疑幻似真的景象。

    壶口瀑布位于晋陕交界的峡谷之中,距离长安有六百多里的路程,以独孤凤和歧晖两人的脚程,若是全力而出,半日时间基本上就能达到,不过却是要损耗不少真元,与决战不利。但是现在滑雪而行,省却了不少力气,而且速度比原来还要快速不少。

    风驰电掣了许久,独孤凤蓦然而停,驻足在一座小山之上,环视远近,雪愈下愈密,四周林原白茫茫一片,令人疑幻似真,让人觉得整个人仿佛就像被密封在一个冰雪的世界里,再不存在其他任何事物一般。

    歧晖在独孤凤身边停下,好奇的问道:“师妹为何停下?”

    独孤凤若无其事的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歧晖微微一愕,旋又明白过来,独孤凤根本就不识得前去壶口瀑布的路,不禁哈哈一笑,伸手一指前方道:“师妹并没有走错,壶口在长安北面略微偏西的方向,沿着这个方向,直线而行即可。”

    独孤凤微微颌首,脚下用力,身形瞬间电射而出,顺着山坡如疾电一把的向前滑去。歧晖微微一笑,也急忙跟上。

    壶口瀑布在晋陕峡谷的黄河河床之中,乃是黄河中最大的瀑布,因黄河水质混浊,色成昏黄,其奔腾汹涌之势尤为雄浑壮阔,堪称黄河流域第一大奇观。独孤凤与歧晖为了保持体力,在路上每过百里,都略微休息一次。因此到了壶口之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只是看到壶口瀑布的第一眼,独孤凤再也移不开眼睛。平日里“湍势吼千牛”的壶口瀑布,在冬日里呈现出别样风情。滔滔的黄河水从两岸飞流直下,却被骤然降低的气温凝结成一道道冰川雪柱,原本激起的水花也被凝结成一朵朵冰花,在阳光下映射出美丽的彩虹。

    夏日里河水奔腾不息的山谷中,搭起一道道美丽的冰桥,令人不禁慨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往日气势磅礴的黄河凝结成洁白的“玉带”在山间舞动,更有宽阔的巨型冰瀑高悬在崖壁之上点缀着一条条银装素裹的冰柱。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凝固了一般,冰封的瀑布仍然保持着奔腾的棱角。冰瀑里大大小小似水晶项链一样的冰棱,或凝固成玉琢的佛塔,或静化成冲天的利剑,或像水晶莲花般盛开,让人赏心悦目,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独孤凤看的目光闪动,赞叹道:“天地何其壮阔也!竟有如此瑰丽壮观的景象。让人心神迷醉,忍不住投身其中。”

    歧晖轻轻的捋着自己的三缕长须,微笑道:“我第一次见到这黄河冰瀑之时,反应也与师妹一般。天地自然,造化无穷,哪怕穷尽我们的一生,也难阅尽这天地奥妙,故而才有我道门先贤追求成仙得道,盖因天地无穷,而我辈生而有涯,区区数十载生命,与亘古不变的天地相比,不过是朝生夕灭的蚍蜉罢了。其实,世间诸派,无论是我道家或者是佛门,不论是成仙或成佛,其目的并无二致,都是不甘于生命只止于此,通过艰难修行以求超脱。”

    独孤凤目视星罗棋布,形态各异冰瀑良久,突然回头顽皮一笑道:“佛家求寂灭以超脱,被人讥笑为逃禅。而我道门追求长生久视,形骸永固,又被人笑为守尸鬼。师兄以为这两者,何者为上呢?”

    歧晖不禁哑然失笑道:“师妹这是考校我了。公平的来说,道佛两宗并无高下之分,大家追求的都是超脱这一片天地,达到生命永恒的仙境,无论成仙还是成佛,最高境界都是破碎虚空,超脱生命的极限。当然超脱之道,亦有高下之分,我道家有天仙地仙尸解仙三等境界,破碎虚空,肉身飞升者为天仙,成就最高;形骸驻世、金刚不坏者为地仙,成就次之;阳神解脱,阴神转生者为尸解仙,成就最下。佛门亦有三等功果之说,内容相似。对于成仙得道的摸索,其实大家的成就都差不多。”

    独孤凤倒没料到一向视佛门如生死仇寇的歧晖,竟然对佛门并无多少偏见,不过仔细一向,这也是很正常的,能成为楼观道掌教,执掌北地道门之牛耳,又岂能是眼界短浅气量狭窄之人,他对佛门的敌视,更多的是出于本身的信仰以及身为楼观道掌教背负的责任。

    歧晖似是猜到了独孤凤的想法,又笑道:“师妹莫以为我敌视佛门乃是出自个人偏见。佛门源自天竺异域,本非我中原正*法,若只是小范围传播尚且罢了。我煌煌中土,浩浩神州,接纳异域思想的胸襟还是有的。但是佛门千不该万不该在我中土大肆宣扬佛法,妄图以异域邪说入主我中土道统,我华夏道统上承诸神,中启诸子,自有根源,岂是异端邪说可以替代?佛门大兴,无异于从思想上灭绝我华夏道统,断我华夏根基。这番为祸,对我华夏来说,犹胜五胡……”

    “咳咳!”独孤凤咳嗽两声,打断了歧晖的演说,笑道:“岐师兄忘了,我可是出身五胡鲜卑氏。”

    歧晖不禁微微有些尴尬,却是说的兴起,忘了独孤凤的出身来历,干笑了两声道:“我华夏讲究‘入华夏者为夏,出华夏者为夷’,独孤家久历汉化,已可视为华夏。”

    独孤凤微微一笑,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讨论,她前世由于自身经历的缘故,也是个所谓的愤青皇汉,对于外族恨不得灭之而后快,只是这一世的出身实在有些尴尬。虽然现在独孤家汉化已深,就连血统上都已经看不出多少鲜卑血统的痕迹,但是不论独孤家如何的粉饰,都改不了独孤家却是出身鲜卑族的事实。还好的是鲜卑族后来彻底融入了汉族之中,倒让独孤凤不至于太纠结。不过有了这样的身份,她虽然观念未改,但是也不好像以前那样将种种偏激言论放在嘴上,如今听到歧晖的言论倒是感到十分的亲切。

第一百五十章 雪夜论战

    飘飘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天之后,变得越来越小,在傍晚时分彻底停下。夜幕降临之时,天空的密云消散,露出美丽的夜空,密集的群星在深邃的夜空之中闪烁,照耀这这个雄起瑰丽的冰雪世界。

    夜色宁静,歧晖盘膝坐于一个树墩之上,静心吐纳。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而独孤凤则立于百丈冰瀑之顶,悠然的远眺着星空,璀璨的银河在横跨天极,将星空划分为两个视野。

    独孤凤心神澄明,注视着这美丽的夜空。此时群星闪烁,清冷的光辉跨越亿万光年的距离照射在这片天地,映射到她清澈的眼眸。大地苍茫,星垂平野,那闪烁的群星看起来是如此的接近,仿佛抬手之间就可以触摸,但是独孤凤却清楚的知道那不过是心灵的错觉,这茫茫的星空之上,最近的一颗星辰也远在数十光年之外,而她此时看到的闪烁的星芒不过是那些星辰亿万年前的景象。

    独孤凤没来由的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切众生,是如草木,生死一秋,而苍茫世间,除头顶星空,再无可惧者”之言,升起相似的感觉。纵然两世为人,时光转换,世界变迁,却唯有这头顶的茫茫星空永恒不变。人生一世,百岁春秋,与天地相比,不过蚍蜉一梦。百年激荡,人道沉浮,任你如何壮怀激烈,也不过溅起起了命运长河里的一朵浪花。蓦然间,独孤凤升起一种明悟,也许就是这种仰望天地的渺小感,上古先贤才升起对天地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珍视,才有了求道者从上古绵延至今的对天道的追求。这一刻,独孤凤的道心前所未有的清明,心神如满月一般充盈,清晰的感受着充盈着茫茫天地之间那一种玄不可测的庞大力量。

    这种天人交感的动人感受,是独孤凤跨入先天境界以来,最为清晰的一次,以往的天人交感,都是懵懵懂懂,如做了一个不由自己控制的梦一般,而这次独孤凤的状态却更胜一步,她的精神时刻保持着这种与天地某种大力相接触的状态,思维却在漫无边际的漫游,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着一个无比清醒的梦境一般,虽然无法控制思绪的漫游,却能够将一切记忆下来,并能够随时醒来。

    “沙沙!”

    踏在积雪上的轻微声响的脚步,带着奇异节奏将独孤凤惊醒过来,首先入目的是密布晴空的星斗。独孤凤心中讶然,没想到观看星空中无意中的触动,竟然进入了一种天人交感的奇妙境界。现在的她,已经知道隐约把握到大宗师境界是什么样的状态,如果她能够做到在天人交感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那无疑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了。以人之精神直面天地大力,天人交感,只有有道者才能不移不惑,而大宗师,正是确立了自己的道的武者。

    歧晖睁开眼睛,只见星空之下,一僧一尼踏着雪夜联袂而来。

    这一僧一尼身形翩然,看起来只是寻常迈步,但是一步之间却瞬间越过数丈距离,宛如能够缩地成寸一般,转眼间来到岐晖身前。

    独孤凤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专向联袂而来的僧尼。梵清惠身穿灰色棉袍,满头青丝尽去,眉清目秀,乍看似没什么特别,她在岐晖身前三丈处停下,身背古剑,盈盈而立。容色平静的默默瞧着盘膝静坐的岐晖,低喧一声佛号,道:“原来歧道兄已经早来了!”

    岐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稽首做了一个道礼:“原来是梵斋主,贫道有礼了。”

    女尼合什还礼道:“岐道兄客气了。”又将目光转向站在冰瀑崖边的独孤凤,轻声道:“若贫尼没有猜错,这位定是独孤凤施主了。”

    独孤凤回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却毫不客气的迎上了她望过来的目光。独孤凤与她目光相触,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就像接触到一个广阔至无边无际神圣而莫可量度的心灵天地。她看来在三十许岁间,可是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觉。青丝尽去的光头特别强调她脸部清楚分明如灵秀山川起伏般的清丽轮廓,使人浑忘凡俗,似若再想起天地外世俗的事物,对她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

    独孤凤目光一凝,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慈航剑典果然名不虚传,独孤凤记得原著中寇仲和宋缺评论师妃暄,寇仲以“仙化”来形容师妃暄,这“仙化”二字用的十分准确,形象的道出了慈航剑典的奥秘。宋缺说《慈航剑典》是静斋首创的以剑道修天道的秘籍,但是在独孤凤看来慈航剑典是以媚术修天道的无上秘籍,其魅惑之术实在是已经超越了人间媚术所能达到的极致,涉及到了天人化生的无上层次,升华出了一种超越凡尘的神性,这种神性,对于世间所有的男子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哪怕是狠辣冷酷如邪王,雄才大略如天刀甚至强如后世的魔师也不得不拜倒在这种魅力之下,情根深种而不能自拔。慈航剑典修炼出的道胎,对于男子的威力,就如同道心种魔大*法的魔种对于女性的吸引力一般,哪怕你明知道那是致命的火焰,却还是如飞蛾一般不可自拔的扑上去。生平第一次,独孤凤为自己身为女性而庆幸,若非身为女性,使得慈航剑典修炼出的道胎对她的吸引力大大的下降,哪怕是她一开始就对慈航静斋怀有偏见,但是一旦遇到慈航静斋传人的专门针对,在这种源之于生命最神秘的本能吸引力的作用下,只怕是也要如邪王天刀一般彻底沦陷。

    “慈航剑典,果然名不虚传!”独孤凤微笑着走向岐晖,又向站与梵清惠并肩站立的那个年轻和尚道:“了空老和尚你好!想不到上次见面不到一年,我们又见面了。”

    净念禅宗的了空大师精修闭口禅,不但非是外人想象中的愁眉苦脸的老和尚,而是一位横看竖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的俊秀和尚。他的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面对独孤凤的问好,了空大师轻轻一震手托的铜钟,发出一声悠扬的钟声,在这寂静空旷的峡谷之中回荡。

    独孤凤看着这个梵清惠站在一起很有夫妻相的老和尚,不禁暗暗嘀咕:这老和尚不会是和梵清惠有一腿吧!和尚配尼姑,天经地义,弄不好,梵清惠不理天刀,是早有姘头了。

    梵清惠自然听不到独孤凤的腹诽,她和独孤凤打过招呼后,就开门见山的道:“贫尼非是好事之人,实在是因为当今天下乱象已成,好不容易一统天下的隋室又有分崩离析之危,万民苦难将至。故才诚惶诚恐,厚颜请宁道兄来邀岐观主,解释你我两家恩怨。”

    岐晖笑道:“梵斋主此言差矣!如今大隋天下不过二代,先皇文帝励精图治,天下繁荣鼎盛,人民安居。当今陛下虽施政偶有过错,但是局势尚未恶劣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只要陛下征高丽得胜而回,剿灭群盗,安抚民心,局面未必没有好转的机会。”

    梵清惠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岐晖,幽幽一叹道:“道兄何必虚言?杨广好大喜功,又不体恤民力,以一己之欲大修洛阳,役使促迫,僵仆而毙者十四五焉。更不惜耗费百万民夫之力修建京杭运河,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民怨鼎沸。又两征高丽,皆是大败而归,将士民夫伤亡数十万记?如此种种,早已动摇国本。然而杨广还未有丝毫悔改之意,先以清剿杨玄感党羽之名,诛戮三万余人。又征集大军,意图三争高丽。天下有识之士,莫不明白,杨广此次北征,无论胜与不胜,隋室都将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岐晖双目射出凌厉的电芒,与她毫不相让的对视,眼睛不眨半下,冷笑道:“梵斋主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陛下两征高丽之时,为何国内次次出现意外呢?”

    梵清惠的目光中射出悲怜之色,默默与岐晖互相凝视半晌后,音转低沉道:“昔日前秦世祖苻坚,在位前期励精图治,广纳贤才,使前秦基本统一北方。时有百姓歌谣说‘长安大街,杨槐葱茏;下驰华车,上栖鸾凤;英才云集,诲我百姓。’可见其有天下之材。然则苻坚不顾良相王猛临死谏言,兴兵伐晋,却于淝水一战失利。道兄以为是何原因呢?”

    岐晖冷哼一声道:“苻坚固然雄才大略,但是过于自信,对于投降的鲜卑、羌人未多加防范,更对慕容垂拓跋珪等枭雄毫无节制,这才在淝水之战中遭受到背叛,自此一蹶不振,最终身死小人之手。说到底,都是内因大于外因。”

    梵清惠轻叹一声道:“道兄若是坚持认为杨广两次北征高丽失利是我静斋在背后挑唆,贫尼并无话可辨。本门自始祖地尼创斋以来,立下修练剑典者必须入世修行三年的法规,

    自此我们便被卷入尘世波鹗云诡的人事中,难以自拔。岐道兄以为我们意图操控国家兴替,这只是一个误会。如今隋室大厦将倾,外有突厥虎视眈眈,内有兴风作浪,一个不小心,就会再演五胡乱华之惨境。眼见天下万民苦难将至,你我佛道两门何不放下成见,共同携手,选取一位既有天下之志又有天下之材,更有望做到天下之效的明君来清平宇内,还世间百姓一个安乐世界。”

    岐晖闻言默然片刻,突然一笑道:“梵斋主果然非同一般,竟有代天挑选天子之意!”

    梵清惠轻叹道:“我们哪来资格挑选未来的明君?只是佛门深受百姓供养,希望能在万民苦难来临之前为受苦的百姓作点贡献,以我们微薄的力量加以支持和鼓励。现在天下乱机已现,再非在杨广所能挽回,而落在天下群雄的手中,和你我佛道之力,也不过能够使天下尽快重新一统,使万民少受些苦难。”

    岐晖眉头微皱,冷然问道:“宁道兄也是这般认为的?”

    梵清惠没有丝毫意外神色,只露出一丝首次出现在她素净玉容上发自真心不加修饰的喜

    悦,点头道:“宁道兄也认为隋室覆亡之势再也难以改变,天下即将出现大争之势,为使万民少受苦难,我们佛道理当抛弃成见,共同携手,选取出一位兼具‘天下之志’与天下之才’的明君出来。”

    岐晖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思考梵清惠的提议。独孤凤却是踱步上前,走到与岐晖齐肩的位置,淡淡的道:“不知梵斋主心中可有合适的明君人选?“

    面对独孤凤责难意味十足的一句话,梵清惠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反而双目亮起智慧的采芒,欣然笑道:“贫尼以为,明君要同时具备‘天下之志’‘天下之才’‘天下之效’三个标准方可。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秦皇有天下之志,可惜统一六国后,不懂行仁求静,而以镇压的手段对付人民,以致适得其反。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出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

    独孤凤负手而立,静静的听着梵清惠的这番长篇大乱,待梵清惠讲完,独孤凤微微一笑道:“以梵斋主的标准,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知道梵斋主认同与否?”

    PS:这章写的很慢,改来改去不满意,最终还是变成这样了。明天开始两更,早晚各一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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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我是独孤凤介绍:
动人的大唐双龙世界,武功与玄幻并立,阴谋与美人齐飞。
师妃暄是头牌交际花,婠婠是暗夜小精灵。
还有极度不给力的双龙,叫人扼腕叹息。
现在这一切都不同了,这是大唐剑神独孤凤的传奇。
辣手折花,调戏精灵。
心剑神诀,破碎虚空。
什么,你要看折花? 好吧,这里有朵百合花…大唐之我是独孤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之我是独孤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之我是独孤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