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平安
胜利一路高歌,二十七中高一的桂冠,终于还是被张彻带领的三班所斩获。两个年级的比赛都已近尾声,接下来便是元旦假期前的三天,四中、九中、二十七中,三校将对最后的冠军进行争夺,届时三校文学社和宣传社将进行接洽,以同一版面的方式发行,同期播报篮球盛况、以及对其中佼佼者的采访。
在这期间,三校也将互通有无,将各自优秀的版文发表,所以篮球联赛同时也是三校之间的文学交流会。这样的交流会每年有三场,分别是上元文会、七夕文会和仲冬文会,也就是篮球社文会,因为离圣诞不远,也有叫圣诞文会。
文会的内容也有细致规定,上元文会,也就是元宵节后开学的文会,主旨是灯谜和对联,富有趣味性和文学性。七夕文会则是诗词曲以及小令,关于爱情的现代散文也常有入围。仲冬文会则偏向现代化一些,对古典文学的择取要少得多,更多的是现代短小说、西体诗歌和鞭辟入里的议论文等,体裁和题材都不限,因此也是最为活跃自由的一版。
“所以,你叫我去参加这玩意儿?”
张彻鼓着眼睛,匪夷所思道。
“什么是我叫你去参加?你的文章是老班报上去的,江离文学社这次因为存稿不足,决定破格采用,在三校联报上给你重刊一次,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游若若见他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没好气地道。
那厮会这么好心?
张彻眉头皱起,回忆起在跟燕芷兰牵手的第二天,前来拜访的文学社长,那个一身青衣、飘逸长发的少年。二十七中校风校纪还是搞得挺严的,连丁小沁也没有公然染发,他一个男生留的长发能将将触肩,偏生穿着的青色民国风衣衫还能衬得起这股气质,都表现出这个叫做宁致远的小子家境不凡。
“总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好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了,稍微有点儿给二十七中争光的担当行不行?”游若若没好气地道,“看你那个女朋友,当初在还是学生会副会长的时候刊文无数,随手书写的美妙诗篇都能登上校报第一版,自她入校以来几乎期期不落,才引来宁致远的公开表示倾慕,直到任正职后才不再发表作品。真不知道你这样子是怎么被人家看上的。”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愈发不好,言罢更是气唿唿地看着他,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
“你不反对我们了?”
张彻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把自己越过桌面三八线的手臂收了回来,往墙壁边稍靠了些。
要知道,最开始她气得最厉害时,可是放过会跟校董举报他们公然早恋、要求撤掉这一对狗男女职务的豪言。
“我又不是你妈,反对你干什么,再说反对又有什么用?”游若若咬牙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似从牙缝里漏出来般,听得人得慌。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话说,你那篇文章的名字,是叫《与王美嘉》?”
张彻愣了愣,突然想明白了宁致远的用意,这厮果然不安好心。
“你脚踏两条船?”
游若若的脸色明显不善起来。
张彻轻叹了口气,她这是纯粹就想找自己茬。那篇文章毕竟是课堂作文,自己当时即便有感于怀,也要顾及影响和老师的颜面,虽然最终还是写了出来,但用的手法要意象化得多。在文章里,王美嘉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虚幻出来的依托感情对象,更甚于说,还可以解释成女性向化的自己的另一面。若不是有这多重意义,文学性和哲学性都富含意味,也不可能在学校里被谈论这么久。浅薄的小女生倾心于他文辞的用情至深,睿智的人自能看出其它含义,面前的少女显然不是前者。
换句话说,她就是故意的。
“佛印对苏轼说,我看你向佛;苏轼对佛印说,我看你像屎。”
面无表情,张彻嘴皮子轻动,快速说完这一句。
游若若愣了愣神,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加强一些观察美的眼光,个人推荐李泽厚的《美的程》。”
不等她再细想,张彻翻阅桌子,一个腾身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游若若细细一咂摸,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骂她心里有屎看什么都是屎,少女大怒,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起来,却发现教室里的同学都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原本方才张彻直接逃掉自习也就够令人惊掉眼球的了,但他毕竟是副会长,可以用去学生会的理由搪塞。但班长带头破坏班级纪律,这个就……
“张彻同学公然早退,操行分扣二十。”
游若若很快完成了角色的快速转变,面无表情地四顾一圈,把话说完,又坐了下去。
……
张彻倒不是存心要逃课,只是他订了晚上的车票。明天就是圣诞节,前两天因为打电话告诉妹妹自己跟燕语霖决裂的事,并不准她再跟那边谈起自己,这丫头就死皮赖脸要他答应回家陪她过圣诞节,不然就不依。无奈之下,张彻只得答应下来,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她们的交情受到影响,对自己的妹妹他还是存着一分歉意。
可以想见,燕语霖被他那样公然羞辱,大概很难再像以前那样对小婉婷了。
假条他已经放在班主任桌子上,燕芷兰那边也已经知道这件事,答应他会好好打点学校里,只是一天,并没多大关系。
于是张彻就在三校联赛开始的前两天,公然逃课回了家……
回来之后她大概会真的撕了我。
张彻回想起方才跑到楼道,教室里传来的那巨大拍桌声,不由得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联想下去。
仲冬的车站清冷冰寒,春运未到,又非周末,候车厅里等待的人不多,因为私事要坐长途的,都裹着被褥躺在了座椅上,一占就是两三个位置。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选择坐下去,晚上没有堵车,出租车赶过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早一些。
天上乌云遮蔽,掩盖了月亮。
今天是平安夜。(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雨圣诞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妹妹早已睡下,老妈王如意也是事先接到过通知,才没有把门反锁,也早已躺在了被窝里。
原本她听儿子要回来,是决定要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的,张彻怕被妹妹看出破绽,毕竟老爸都回蓉城去了,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客厅里干嘛?所以执意要老妈回床上去窝着。
他可不想大半夜的回来还要被妹妹纠缠晚上一起睡,这妮子可是有无数次打蛇随棍上的前科,本来此次就有愧于她,到时候一心软,说不定还真被她得逞。
杜绝犯错光靠事情到来时的拒绝,力量太过单薄,若事先就未雨绸缪,根本不给犯错的环境,人生便会少掉许多错误。这个道理是他前世在病床上才领悟到的,只是为时过晚。
“妈,我回来了。”
回家第一件事,自然是锁好门后去老妈房间里报平安。自女儿离开后,儿子也跟丈夫前往蓉城,南安便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另一个女儿也会踏上这样一条路。
若大家还住在张家大院,若街坊邻里还像当年那样热络走动、小孩端着碗就可以在饭点随便串门去夹人家的好菜,大家守在一个电视屏幕前乐呵呵地看电视聊天,过年各家凑饺子煮一锅端到每一户去,那当然是不会感到寂寞的。
但搬到城东以来,生活水平和小区环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钢铁丛林却也一道道隔开了人们的生活,雪白的乳胶漆墙壁一点温度也没有,如果不是每天下班还能看见女儿古灵精怪的笑脸,她觉得自己恐怕真的坚持不下去。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过去多久了,听说你们月假都放了几轮了,当初思婷月假时候还每次都回来,你这才高一呢就跟高三差不多了……你爸在那边干什么的?怎么把你喂得这么瘦了?下次……”
看见儿子的一瞬间,她穿着秋裤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揽过这小子先是一阵数落,话匣子一打开就喋喋不休起来。张彻无奈地低着头,老老实实接受着老妈的训诫,想来这些日子,可是把她憋坏了吧……
已两世的他,自然很能理解母亲的立场和苦衷,是以也常常劝父亲没事儿就回家去。孤独寂寥难排是一方面,老爸做的本来就是住宿酒店行业,在蓉城立足许多时候有免不了的应酬,花花世界若是让他看花了眼,迷了心,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更不必说酒店行业这方面本来就或多或少有些敏感的内容,即便不去做,也是很难彻底做到杜绝接触和打交道的。
若是老爸真没抵住诱惑,不说老妈,张彻自己都会自责到死,想要改变家人的生活,竟然最后反而让家庭破灭。所以他其实也一直有观察老爸的状态,还好张兴国在国企里久经考验,没那么容易沦陷。只是这样下去分居两地终究不是办法,时间久了总是会出问题,看来只有想办法让老妈调任,从市上调到省会去,这难度可想而知……
王如意拉着儿子说了许久,直到困意来袭才沉沉睡去,儿子毕竟是她真正亲生的儿子,虽然其实对待三个子女,她的态度一直没有什么区别,但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心底总是还会隐隐有些特别对待的。
张彻这才抽身,帮她捂好腋角,先回到书房,打开门看着才两个月的满墙黑白,心里也有些亲切和想念。回房取了换洗衣物,走进浴室,母亲已经很贴心地把他的毛巾又拿了出来,放在架子上。好好洗了个热水澡,他才穿着睡衣走出,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了。
南安的夜景远逊蓉城的光辉璀璨,灯火飘摇中却多了几分静谧味道,窗外渐起朦胧,原来是下起了小雨,淡淡的凉意如水如烟,不自觉间便已沁透了整个客厅。
张彻端着水杯,在落地窗前站了会儿,喝完牛奶,才起身上楼。
走到自己房间,打开房门,里面已经换好了被褥,他握着门把手,犹豫了会儿,侧头看了看妹妹紧闭的卧室门。
轻轻握住了门把手,往下慢慢摇了些,尽量不发出声响,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完全关闭,暗色并不太浓。
当初选房间的时候,考虑到妹妹怕黑,他特意给她留了这间采光最好的卧室。
黑与夜的间隙微光中,婉婷精致可爱的小脸枕在软软的小兔枕头上,恬静的脸上安心无比,简简单单,机灵也好、笨拙也好,平日里的那些表情,都已消失不见。
她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奏钢琴的时候略微空明,一下桌子就满脸得意地要自己表扬;跳芭蕾的时候脸蛋漂亮地露出白天鹅的高傲,脱下鞋子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赖在自己腿上滚来滚去。
张彻走到床边蹲下,不觉间,当初那个看见自己害怕得直往姐姐后面躲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也长到这么大了啊……
丫头醒着的时候总是爱胡闹,睡姿却如此安静老实,简直像是另一个人。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恐怕便是小时候的燕芷兰燕语霖,也不敢说比她更有公主气质。
看着她那仿佛安静等着王子亲吻的睡美人颜,张彻笑着摇了摇头,忽地发觉她肩膀的一侧与枕间高度未对位,支角成了一个三角形,被窝里的暖温和外界在这里交换着温度,今晚外面下雨降温,这样下去,明早她得卫生纸塞鼻子里在自己面前跳了。
他小心地一只手支在床沿边,探身过去,轻柔地把被角塞进去了些,堵住那个窟窿,许是平白突然多了一块东西碍着手脚,小婉婷眉头略微皱了皱,嘴巴撅起,勐地翻了翻身。
张彻屏住唿吸,无奈地看着她另一边又翘起的空荡荡,睡衣脱落,光滑的小肩突破被子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操作有些难度。他返身站起,绕床走了一圈,小心放缓脚步没有发出声音,又走到另一边,给她把被子盖好。
“哥哥,唔……”
张彻的瞳眸蓦然睁大,看着妹妹一个不爽又翻身,这次更直接,手臂甩起一个弧度,刚好打在他肩脖间,然后仿佛找到了什么依靠般,就像平日的抱枕般,揽住便不撒手。
他无奈,只得配合着她的力道缓缓伏下身去,被她抱在脖子边,动作安静,眼珠子却转个不停,已经在思索这妮子是不是故意装睡,其实在逗他玩儿?
安静地又过了会儿,听着她平稳的唿吸在耳边一唿一吐,痒痒的软软的,张彻总算是打消了叫醒她的念头。本打算等她换个姿势起身,谁知自己半身在外难受无比,她终于有了个抱着的东西却舒服得紧,半点儿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眼看这般下去,她裸露在外的右手就要感冒,如果这时候把她叫醒,恐怕也是缠闹着一起睡觉的结局,张彻无奈,只得轻轻勾脚,脱去鞋子,慢慢移动身子到了小小的被窝里,碰到了她小小的身躯,同时也顺势把被子拉上,将她的手和自己的身体一起盖上。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暖和的温度柔软了僵硬的手脚,他叹了口气,鼻腔里满是少女房间里特有的香气,认命般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远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被爱妄想症
鼻腔里尽是清而不腻的甜香,还略有些痒痒。
脸庞边,湿软柔嫩的触感若即若离,耳根后一阵阵的微潮暖息,脖颈传来阵阵的勒压,也正是这阵感觉催他醒了过来。
张彻睁开了眼睛,一向认床的他,昨晚难得在别人的床上睡了个好觉。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他叹了口气,看着兀自抱着自己睡得香甜,小脸还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的妹妹,感受着她死死勒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同时触之而来的,还有那因为仅仅压迫,不时磨蹭在自己锁骨上的柔软。
这样抱一夜,手不会麻吗……
感觉脖子都有些僵硬酸痛,张彻抬起头略想换个姿势,也不知是否因为怀中有东西,还是昨夜睡得也很好,窗外天色方蒙蒙亮,还因为雨云而不甚明朗,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就醒了过来。
二人双目对视。
小婉婷的眼睛眨巴眨巴,因为初醒的而产生的略微朦胧很快就不见踪影,因为睡得很好,她精神头很足,所以也没有揉眼睛,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之类。
张彻不眨眼睛,就这么瞪着她,小丫头方醒的睡态朦胧可爱,发丝四处飘散,柔顺而丝毫没有打结,大大的眼睛嵌在脸上,略有些呆懵与呆萌。
“哥哥。”
两人的对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张彻鼓起瞪视的眼睛也丝毫没有吓到他,妹妹满足地洋溢起笑容,缠住他脖子的手抱得更紧,脸蹭蹭地就使劲挨了过来。
这丫头再大点儿真没法治了。
张彻任她抱着自己,像只小狗一样这里嗅嗅那里蹭蹭,也懒得阻止了。已经睡了一夜,现在才来拒绝,未免显得太过矫情。
“这次可是满足你的愿望了,生日时不准再提这个要求。”
空出的双手干脆把她搂了起来,一个翻身平躺,让她趴在自己上面,捧起丫头的小脑袋,不让她再往自己脸上凑,张彻一脸认真道。
就用这次的夙愿得偿,从此后堵住她的嘴巴,让一起睡变成最后一次,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她才十三岁,这样的事说出去虽有些丢脸,却也不是什么太过骇人听闻的事。
“我考虑一下。”
肩膀被他撑起,婉婷也毫不在意,食指点在嘴角,貌似真的在仔细斟酌的样子。
“你这么黏人,还要帮我找女朋友,哪个女的受得了自己男朋友有个这样黏他的妹妹,二人世界都过不了?”
趁着这个机会,张彻才把她甩到一边,手脚终于可以自由活动,感觉身子一下轻了好几两。方才被她双手箍住脖子,大腿夹在腰间,气血都不畅了好久。
但也幸好她一拱一拱蹭到了自己脸边,再往下一些,少女的胯部便能清晰抵住他清晨生机勃发的男性象征。张彻这辈子很少上网,也基本杜绝了那方面的信息,但毕竟是尝过肉的人,一心不想还好,被这样撩拨,正是青春成长的年纪,他的身体又极好,哪儿能不雄赳赳气昂昂?
“语霖姐受得了啊!”
听到他的取笑,小婉婷许是还在床上,防备心少了很多,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看到哥哥狐疑的眼光,她才有些赧然地缩起身子,“她小时候说的嘛!我最近真的没打电话给她了!”
你还知道害羞?!
张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妹妹奇葩的逻辑回路,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只是方才她的话无疑又暴露了一个信息,或许这才是她一直撮合自己和燕语霖的理由,妹妹终究还未长大,大概真的会把燕语霖小时候说的话当作承诺相信到了现在。
这个信息暴露出来的问题,不是能让人轻易忽视过去的。
张彻的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从床上坐起,也不顾冷空气一下子袭来了,扭过头对藏在被子里的妹妹道:“你是因为这个,才那么热衷把我们凑到一起?”
“可是你和语霖姐,也是真的很合适啊……”
她找着另外的理由,游离不定的目光,却也没有正视他的眼睛。
不会吧,自己那么早防微杜渐与她分床,最终还是让这丫头的俄狄浦斯情结发展了下去?
张彻的眉头皱得更深,回忆着俄狄浦斯情结的具体表现,这其中的女孩具体会表现为对母亲的嫉妒和对父亲的争宠,也符合了真正发展到畸恋的独占欲。有这样的**才叫**情,可如果妹妹是这样,为什么会那么热衷撮合自己和燕语霖?
“婉婷,你喜欢我吗?”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再深入地问一问,从她的表现来判断端倪。
“喜欢啊。”
这是一句废话,否则她怎么会这么黏着自己。
张彻当然不是只为了问一句废话。
“跟喜欢姐姐比起来,更喜欢谁?”
他盯着妹妹的眼睛,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不再让她的视线逃脱。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跟姐姐吃醋?
李婉婷眸子里闪过深深的疑惑,这样的问题当然是答不出一个结果的,但要是说“都喜欢”,恐怕他还是会再逼问自己说喜欢谁多一点点,那要怎么答?因为姐姐不在就说多喜欢哥哥吗?那万一哥哥回蓉城跟姐姐说,我不就惨了?
她谨慎考虑一番,眼珠子滴熘熘转着,无奈哥哥并不让她转开视线,看来是逼着要一个回答。
“不是一种喜欢啦……”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哥哥跟姐姐,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当然不是一种喜欢。虽然她两个都很黏,而且因为更崇拜哥哥一点,所以更黏他一些。可姐姐从小带自己到大,她也很依赖姐姐呀,而且许多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儿,譬如月事和第一次选合适罩杯的内衣什么的,虽然哥哥很可能也知道,但那终究不可能跟他商量。
“不是一种喜欢?!”
知道妹妹虽然机灵狡猾,但对自己认真提起的问题,实在回避不过去的,她或许不会说,但绝对不会撒谎。从她脸上虽然小心但却坦然的神情中确认了这点,那么不是一种喜欢,又是哪种喜欢?……亲情的喜欢,跟爱情的喜欢?
张彻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意识觉醒
日防夜防,心贼难防。
张彻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次失察和疏忽,心软之下跟妹妹共寝一床,就让她变得如此大胆,竟然这么平静坦然地就表明了心迹。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两世为人的张彻,面对妹妹的大胆表白,竟然第一次有了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我知道了。总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你今天不是还有安排?赶快起床。”
脑子有些混乱,无论如何,是不能继续呆在她床上了。
张彻草草起床,连外套也来不及挂,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房间。
婉婷先是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离开,奇怪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好的一起睡原来就是在自己睡的时候不知情,醒来时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跑了,难怪刚刚那么快,哥哥太狡猾了!
气哼哼的少女,把还残留着少年体温的兔子枕头当成了他,气得狠狠地揍了几拳。
……
“婉婷,我觉得头有点疼,你看外面下这么大雨,要不我就先回去好了。”
“啊?不会是昨晚感冒了吧?等等我给她们打个电话说不去了,你回家好好躺在床上,今天我来照顾你。”
“呃……好像好些了……”
楼梯间,他讪讪地笑了笑,继续开始了下楼的脚步。
……
“婉婷,这些店都是可爱风的,我陪着进去多不合适,你同学也会介意的,路人还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你们,我看我还是回去,今天你们好好玩就行,用了多少我全部买单。”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是今天下雨才不会去呢。要不哥哥我们去鬼屋和密室逃脱吧!以前一直想去的,但都太害怕了,待会儿你抱着我,我就不害怕了!”
“……其实我觉得hellokitty还是挺可爱的,蛮有品味,偶尔走一走可爱风不仅是女孩子喜欢,也是对男生的治愈……我去,我去……”
出租车上,他整张脸扭成一个字,干笑着关掉了手机网页。
……
“哥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坐立难安的,不会真的是感冒了吧?”
坐在可爱风的咖啡厅里点了甜品,等待自己同学的过程中,李婉婷看他浑身不自在,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哥哥,琼鼻微努,撩起自己的刘海,就把额头贴他额头上去。
张彻本就心神不宁,一想到面前的女孩已经不单纯只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对自己心怀爱意的少女。一方面踟蹰着该怎么给她说这方面的不好,又想到她未必会接受,万一起了反效果或伤害到她,另一方面自己也有些奇异的情绪,总之心里很难安静下来。
见她凑过来,触动了已经敏感的神经,张彻条件反射发动,下意识就要去推开她,出手的刹那才发觉自己不自觉间已经放松了对力道的控制,这一推之下,妹妹非得摔出去不可,连忙又收了回来。这一推一收的时间,妹妹的额头已经贴到了他额头上。
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四眼相视,彼此间可以闻到吐出的鼻息,稍一触碰,嘴唇便能触到一起。
妹妹精致的脸庞,添减一分都不宜的淡眉,秋翦般幽明春水般灵动的眸子、小巧的琼鼻和两瓣樱唇,化成了一个圆滑的轮廓,仿佛把他牢牢地框在了里边。
即便在以前一起睡,就算今早她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都是宠溺如小兽般,二人男女朋友般的这番亲昵行为,却是真的前所未有过的。
“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东西!我要是真发烧了,你这冒冒失失贴上来,我唿出的气不就传染给你了吗!”
张彻推开她,恼火道,喝了两口甜腻的咖啡才缓下来些。
“韩剧上看的啦,我还以为很管用……”
李婉婷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脸色也略有些不自然,方才她也感觉有些奇怪,跟哥哥的眼睛对视上的一刹那,心里仿佛痒痒的,总之就是……很不习惯。
直到她的同学到来,二人间的气氛都略微有些尴尬,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
“婷婷!”
等候良久,细细的雨幕中的两个身影才姗姗来迟,来的是两个与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进咖啡厅看到熟人,她们的情绪都很高昂,唿喊也略微大了些。
其时,张彻正支着一只手腕托腮看着窗外的行人,闻声淡淡回瞥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莫名的魔力,那两个女孩一下子就捂嘴熄掉了声音。
李婉婷脸上挂起浅浅的笑意,微微朝她们挥手。
两个女孩子这才收掉雨伞,脸上带着些略微的拘谨,却一个二个都像淑女一样缓缓踱步,慢慢挪了过来。
“你们是婉婷的朋友吧?你们好,我是她的哥哥,今天回来陪她过圣诞,大家都一起的话,尽量玩得开心点,想吃点什么?我个人比较推荐这个巧克力炼丝圣代,还有……”
人都到了面前,他自然不会再高冷地撇在一边做安静的美男子,很主动地表现出了哥哥的风范,站起来邀二人入座,脸上挂着淡淡温和的微笑。如果说许景腾的微笑给人阳光的感觉,那他脸上的更多地是一种玉石般的温润与宽和,就像一个见惯风浪返璞归真之后的谦和中年人,能够宽容善待世界上的大多数丑恶和伤痛。
“啊……你好你好,我知道的!你是我们学长,我看过你踢球!”
稍高一点的女生要大方一些,略带崇拜地看着他,握住了他礼貌性伸出来的手,轻摇了会儿才放开,眼里全是得偿所愿的满意。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彻并不意外。既然是妹妹的同学,那当然是南安一中的学生,既然是南安一中的这两届后辈,那不知道他的真是屈指可数。甚至不知道他妹妹的,恐怕都难得找出几个来。
至于她方才说的踢球……虽然自己初中时拿了校园篮球赛冠军,但他更常做、也更爱的其实是足球,只是一中的初中部不举办足球赛而已。
更何况,妹妹出门前就跟自己说过,她这两个朋友,都是自己的狂热粉丝和忠实拥趸,虽然没做过往抽屉里递情书这种事,但出于对学长的崇拜和对南安一中史上第一个全冠王的敬仰,她们在张彻毕业后还经常跟刚进学校的初一后辈们吹嘘这段传奇。
有了两个外人,兄妹俩之间的气氛便正常了许多,对话也稍微恢复一些,张彻也第一次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判断得过于武断?妹妹那句话,其实只是亲情的一种表示。毕竟除此之外,她的一切表现得都太过正常。
“哎,有个这样的哥哥真好耶。我真希望变成你,说不定还能来一场兄妹俩的禁忌之恋……说起来,你们互相都这么完美,也怪不得在学校里都不接受其他人的表白呢,还看得上谁呢……”
一行人吃甜品打电动后,又去ktv唱了会儿歌,听着张彻近乎专业的完美表演,那稍高个子一点的女生不由面带赞叹和艳羡,如此说道。
初中生总是要稚嫩和天真得多,稍微表露善意,自认为关系熟络之后,她们不仅会相信面前人的秉性,并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哪怕其实是骗她去开房;另一方面,她们的言辞和玩笑也要大胆和放肆得多。
“说什么呢,谁会对自己哥哥产生那种感情啊?你们《男生女生》看多了吧,整天就幻想着古风啊虐恋啊什么什么……”
李婉婷捧着水杯,吃吃笑道。
她这句话说来顺畅无比,也自然无比,无论谁来,也听不出什么问题。
张彻闻言稍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苦笑,无奈叹了口气。
他什么也没有说,心中终于放下一块大石的同时,也莫名地产生了某些不太正常的……略微失望?
甩甩脑袋,似乎要把这种不正常的情绪扔出去,正好手机来了电话,他拿起瞄过一眼,站起来笑着抱歉一声,便走出音响效果极佳的包间。
见他暂时离开,矮个女生终于如释重负,舒畅地先拿过话筒尖叫了两声,方才一直憋着,快憋死她了。
“像个疯子一样!”
高个女生取笑她道,三个女孩子嘻嘻哈哈闹到一团。矮个女生难掩兴奋,瞄了门口一眼,见张彻还未回来,才眯起眼睛,彻底放肆开来:“婉婷,藏着这么个大帅哥哥哥一直不拿出来,太不够意思了!你不知道刚来他坐在桌子边回头瞥了一眼,天哪!那个样子,简直像个忧郁的王子!”
“妮妮又发花痴了……你这么想,去求他收你做妹妹呀,我想他一定不介意的。”高个女生调笑道。
“呸呸,哥哥只有我一个妹妹,想跟我抢,门儿都没有!”李婉婷板着脸,说到一半又憋不住笑了起来。
“哼,谁稀罕。不是妹妹才可以跟他一辈子在一起啊,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在一起哦~一起做好多兄妹不能做的事呢!婷婷你不是有段时间特意关注过追求你哥哥的女生吗?你看我怎么样,当你嫂子还不错吧?”
矮个女生兀自笑闹,还没注意到少女眼底略微闪过的黯淡。
“哼,我要有这样的哥哥,我就是抱着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现在听说国外有亲兄妹可以结婚的国家呢。而且又不一定,万一不是亲生,没有血缘关系也说不定呢!”
高个女生去挠另一个女孩子的痒痒,脱口而出道。因为父母有婚内出轨的事,虽然已经解决,但吵架时总拿出来提,连带她也早熟知了这件事,并学着丝毫不在乎地拿出来调侃。父母的言传身教,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孩子造成足以影响三观的改变。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身旁今天的主角,已经悄悄地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投进湖水的石子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是从小叫到大的哥哥呀,怎么可能产生那种感情?”
李婉婷沉默一会,还是难以置信地问道。
“哥哥就不是男生吗?如果真的没有血缘关系,那连遗传都不用担心了。结婚也不用付嫁妆和礼钱,从小都在一起、也不用担心什么厌倦期,爸妈都还是一个爸妈,不用去硬着头皮叫陌生人爸妈,还得小心跟她处理好婆媳关系。”
高个女生嘴里一套接一套,眸子里有些完全不应属于这个年龄女孩子的世故,讲起来头头是道,唬得她一愣一愣,好像是这个理儿……
“而且呀,你看我们学校里,那些嫉妒你的女生,背后耍的小花招,这样心思的女生在外面多得是,又善变又狡猾,你就不担心你哥哥吃亏?当然要牢牢攥在手里啦,就算要把他交出去,也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女孩子……”
矮个女生见状,也一边帮腔,笑嘻嘻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
“去去去,一边儿去。婷婷,我看那些兄控小说,有个问题一直藏在心里,我又没有哥哥,所以问你一下,别介意哈。要是哥哥从小到大都宠你,有一天遇到他喜欢的人,所有的爱都分过去了,作为妹妹真的不会有其他想法?”
高个女生瞅了眼门口,见张彻还没回来,捧着脸问她道。
“应该不会吧,哥哥那么疼爱妹妹,妹妹也应该多体谅哥哥啊。在这种事情上就应该发挥作为女生的优势,只有女孩子才知道哪些女孩子是真的表里如一很好,帮哥哥介绍啊。”
李婉婷理所当然地道。
张彻的教育方针,看来仍是极为正确的,虽然妹妹有爱黏人的各种毛病,但思想竟意外地正常。
“不会吧……以前一直疼着你的哥哥,过后大半心力都会分在另一个女生身上,而且他们今后还会走进婚姻殿堂,生儿育女……不对不对,用不了那么久,只是结婚后,妹妹就不能再肆无忌惮地闯进他的二人小家庭了,甚至稍微的亲昵都要小心避嫌,逐渐走远,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然后联系也渐渐变少,也许再见面都说不出几句话来。”
高个女生很有代入情绪的天分,似乎想起了自己看过小说里的那些苦情女主角,说话的腔调都变得惨惨戚戚起来。
“你别说这么可怕啦,那还很远耶……都怪你把那些书借我,上次被哥哥发现还挨骂了。”
李婉婷被她凄惨的样子说得心虚,嗔怪地推她一把。
女孩果然又重新笑嘻嘻起来,见她的脸色也略微缓和,突然又认真地道:“那你真的一点吃醋也没有?”
“不知道!我哥又没有女朋友!”
被她认真的眼神一逼,不知怎的,一向机灵的小婉婷也有些隐隐的心慌意乱,属于这个时期的女孩子稚气才在她身上表现出来,头摇得像拨浪鼓,哼哼回绝道。
“没有就好啊!婷婷你看……”
“没有什么?你们聊得很高兴的样子。”
稍矮的女生其实很可爱,方才作文静状的样子,也让张彻觉得自己妹妹交友还是有些眼光的。谁知打完电话一回来,就看到她往自己妹妹身上扑,嬉闹不停的样子。
嘛,毕竟还是初中小女生。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很是随和地问道。
矮个女孩脸色腾地通红,忙爬起来坐到一边,一副大和抚子的样子,垂着头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谁的电话呀?是姐姐吗?”
李婉婷站起,抚平身上被压起的褶皱,一边疑惑地看向他。
“我们班长的。”想起方才经的河东狮吼,张彻牙关都有些打颤,心有戚戚,“我可能待会儿没法陪你们吃晚餐了,学校组织我们开动员大会,过两天就要决赛了。元旦回来再给你庆生,到时候你们俩也请务必要来啊。”
说起来,去年给妹妹庆生的时候倒没看到她们。
他脑中转动着随意的念头,一边去揉着妹妹的小脑袋,柔柔滑滑,手感极好。因为打消了妹妹有那方面念头的顾虑,他的举动也自然了许多。
“啊!……别弄啦,烦人。是游姐姐?你今天不是请了假?”
不知怎的,妹妹被他大手一碰,竟敏感地往旁边一跳,脸色略微有些红地看着他,随即不满地撅起了嘴。
“学校组织的嘛,她也没办法……”
他莫名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沾什么脏东西啊……然后才有些赔笑意味地解释道,其实有燕芷兰在,这个动员大会又不需要具体做什么,他完全是可以不去的,游若若多半是看他今天逃了一天的课,从昨晚就憋着的火终于憋不住了而已。
“学长……婷婷叫你哥哥,我们也就跟着叫你张哥哥好了。张哥哥,你在高中应该也是很受欢迎吧,你们班长是不是喜欢你,故意把你叫回去啊?”
那稍高一点,也大方得多的女生睁着大眼睛,颇有些卖萌撒娇意味地看着他问道。
“哪儿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别整天幻想太多。叫我一声哥哥,那当哥哥的就教你一句,小妹妹多看课本,好好学习才是真的。只有自己优秀了,才有资本挑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感情,那时候,才能整理好自己,与那一份注定属于你的缘分不期而遇。”
张彻微微笑了笑,并没把这话当回事儿,青春期的女孩子本来就是恋情萌动的时候,自然免不了每天的憧憬和幻想,堵不如疏,与其叫她们断绝念想,不如给她们一个正确的途径。
半天没说话的小婉婷却歪起脑袋,眼珠子滴熘熘转了转,似是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是真的有事要回去,你可别乱打什么电话过去,生日礼物还想不想要了?”
张彻看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头疼,上次聚会,妹妹可是以关心哥哥的学习情况,同时可以给妈妈汇报的理由,要到了游若若的电话,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好吧,那先预祝你拿冠军了,元旦早点回家哦。”
她只是思考片刻,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笑嘻嘻朝他挥手道别。那样正常的样子,反而让张彻眼皮子跳,觉得不正常起来。
只是再不赶往车站,就真的赶不及在晚自习前回到学校了。他想了想,警告性地瞪了妹妹一眼,从兜里抽出两百大钞给她,又转身去吧台付了账,随即叫了辆出租便匆匆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洵美且异
“这么急,都不进来坐坐?”
只穿着一身白色布衣套在里,外面披着棕色皮草,布料华贵,气质却自然让人放松的中年人看着他笑了笑,让开了半个身位。
“就不了,马上还要去顶楼挨揍呢。过年有的是时间,这几天忙。昨天回了一趟家,想着大师兄你说过的画展,把东西拿来了,你先给看看,不合适再说。”
张彻嘿嘿笑道,双手把封纸和泡沫保护好的长方板递给了他。
见他重拿轻放,石宇谦的动作也稍谨慎了几分。老师家里有足够多的挂画和存画的东西,而且小师弟也说了请他先看,也就不再矫情,就这般撕开了来。
画框是鎏金缠丝式样的,并不出奇,看来是一副油画,石宇谦方作出这个判断,随着画纸一隅的揭开,他的唿吸都略微滞了滞,动作不由又放轻缓了三分。
泡沫板卸下,白纸揭开,画卷逐渐露出全貌。一个似嗔似笑,哭着露出笑容的女孩子面容,缓缓出现在了画卷上,那眼角不断淌出的晶莹泪水,似乎还在流动般,源源不断往外涌,两只手都擦不过来,却淹没不了那无比灿烂的笑。
“这,这真是你才画的?”
大师兄的语气都略微有些不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早有预料和难以置信交织的矛盾之色。
“也不是临时赶啦,这是暑假画的了,应该说是我目前的最高水平,恐怕这两三年里,我都没法再画出这样的画。”
他的语气中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那熟悉的腼腆笑容又在脸上洋溢。
“老师的眼光,果然不是我们比得上的,当时收你做弟子,老三还有不服。现在看来,我们都不如你。”
石宇谦终究是见过大风浪的中年人,面对眼前这个足足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小师弟,他竟也是露出苦笑,喟叹一声,竟是略微有些丧气。
“师兄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看这里、这里……我的基础其实还不太牢靠,每天都要念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苦练,只好琢磨些偷懒功夫。虽然成品是不错啦,但要说靠这个就出师,我想老爷子得拿扫帚出来打我。”
张彻宽慰他道,连点了画卷上的几处地方。虽然两个月闷在房间里苦心孤诣,完成了这副创作,但一个人纵使再天才,有些技能也不是生来就可以点到满点。如果拿他小时候打的比方来说,一年升一级,有十个加点,他现在十六级,加在画画上的点可谓是每日课间的铅笔和放学后挤出来的时间硬点出来的,基础功自然无法跟专业的相比。
“小师弟不必妄自菲薄,有一颗好的匠心,比匠笔更重要,多少画作大家卡死在这一层,无法寸进。而能有大成就的,又几乎都是自损之极,穷极后工而成。你能画出这幅画,已经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了,不行,我得去叫老师……”
大师兄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微微笑道,正说话间,楼道间传来阵阵脚步,木然而僵硬,看着就像腿脚不便的老年人。
师傅老寒腿犯了?
张彻拿眼睛斜大师兄,见他也是摊手莫名的样子,二人就这么站着,等着那个僵硬似机械般一步一步,叩叩都仿佛击在心尖上的脚步接近。
然而单薄的身影终于出现,却不是伛偻的老者,反而只是一个妙龄少女,虽然妆容不饰,容颜的青春和脸蛋的饱满却不是能轻易伪装的,更何况面前的是熟人。
“师妹?”
“小荑?!”
二人同时出声,又互相讶然地对视一眼。
师兄跟她是认识?
听着他语气中明显的惊讶味道,明显是没想到面前的少女会在这里出现,张彻心中暗暗转着念头,脸上不动声色。
赵牧荑目光淡漠地从他们身上扫过,一丝停留下来打招唿的意思都没有,到目光及至那副被抱着的画,才略略顿了一下,随即依旧不为所动,转身继续往楼道上走去,叩叩的机械声音仿佛钟表,不急不缓,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刚刚好。
自己的师妹莫不是伽椰子转世?这样想来,打不过她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嘛。
张彻脑子里转动着胡思乱想,察觉师兄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才一副天真高中生的样子腼腆问道:“大师兄,你认识我师妹?”
“什么话。”石宇谦轻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才接着道,“你说她是你师妹……难道她是对面那老人的?”
“嗯,年老头的关门弟子,他很自得来着。”
“小师弟,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听他说完,石宇谦了然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凝重,先是四周看了看,才把他拉到屋子里,声音放得很低。
张彻莫名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你知道,她为什么叫做赵牧荑吗?”
大师兄谦谦君子般的脸上,很少见地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神色,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
脑中回想着大师兄的话,张彻心里略微有些复杂,走上顶楼,赵牧荑已经换好衣服,正站在那里蹲桩,换句话说,也是在等他。
“师妹,我来了。”
如过去几天一直以来的那样,他站在她对面,摆好姿势,只是少见的脸上没有挂起轻松调笑的表情。
少女略微抬头,看了看他,点头的幅度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随即,也上前两步,右手便搭了过来。
架子摆好,推手相接,柔软的触感再次从手臂传来,难以想象,面前这个走路如机械般规律,说话如冰块儿般冷漠的女孩,练功服下的躯体,竟然仅是手臂就这般柔软。
“刚才那副画,是你画的?”
突然,她红唇轻启,因为极少说话,张彻也极少听见她的声音。这次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她朝自己说话。
与冰冷漠然的外在不同,她的声线竟是如此温暖,虽然少见少女的娇柔,略有一些烟酒嗓的沙哑,但那股子女性的磁性声音,仿佛涓涓细流直淌进人的心河里,复苏万物。
张彻只来得及点了点头。
下一刻,就像过去几天来一直以来的那样,他的身子再次重重与地面接触。
“既然会画画,为什么还要来练武?”
这一次,她并不像之前那般很快就放开了他,指爪虬劲有力,嵌到了他腋角筋骨关节深处,动弹不得,二人眼神对视,她的发丝随风飘扬。
温暖的声线里,隐藏着比外表更加拒人千里的冰凉。
“你不适合学武,以后别再来了。”
这般说着,她放开了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玉器
会画画,跟能不能学武有什么关系?
虽说有些指掌招数,譬如铁砂掌这样的,练法就需要麻痹手感痛觉,达到伤己而后伤人的目的。而要画画书法乃至奏乐,这都是绝不能牺牲的。但武术也不仅指掌,看你那小手白白嫩嫩,也没见有啥影响啊?
面对他疑惑的眼神,赵牧荑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又恢复了她清清淡淡宠辱不惊的样子,不再搭理他,径自继续站马步去了。
小爷今天有比赛,先不跟你计较。
张彻撇撇嘴,为自己的怂蛋找着借口,今天年老头不在,他又打不过这丫头,既然她不肯说,再凑上去多半也是白白躺地上,说不定力道还会加重许多。这样的事,前几天并非没有过。
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放下这茬,他急匆匆下楼赶回学校,昨夜赶回学校,还是有些效果,至少游若若没当众发飙,只是瞪了他一眼。若今早再迟到,大概就要再面临一次河东狮吼了。
今天已经三十号了,今年二十九号就是周六,元旦放31、1、2号三天,三个学校一共六只队伍,都是个中强手,以复赛制规则,进行为期一天的冠军角逐。
这一天日程的安排,是从今晨马上就要开始的三校联合讲会开始,演讲会场是在篮球联赛的比赛会场市体育馆进行,演讲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因为观众席对外开放,所以搞得也比较正式。至少队员缺席这种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而关于参与人员的择选,则主要是入围球队班级的所有成员、三个学校六个年级,一共约360人;另外高一每个班有五个名额,高二每个班有三个名额,可以作为本校的拉拉队伍,同程参与篮球联赛的观看与助威,其余人员则在学校照常上课。另外,学生会宣传社和学校里的文学社,都可以随同参与。这是代的惯例,三个学校都是如此。
赛程早就通过抽签决定,并已经公布下来,三班就是第二场,对场的是四中的高二一班。这场抽签完全是随机制,所以高一匹配到高二,并非什么出奇的事。若运气不好,第一场就抽到内战的学校,也并不是没有过先例,只是因为复赛制赛程,所以最后的排名和比分算法都不是一局淘汰制。一个队伍至少要经过两败,才彻底丧失前三资格,同时相当于丧失了继续比赛的资格。
毕竟一共只六支队伍参赛,前三都没有进到的话,后三名也不必争什么排名了。
还好体育馆并不算太远,比起学校来说,反而离年老头这边近一些。赶到的时候,馆区门口已经集结了穿着各式校服的学生。
国人的校服,现在还是土low丑的代言词,二十七中的还稍微有些特别,四中是红白、七中则为蓝白,千人一面,一般人难以分辨出谁是谁。
还好自己学校的比较好找。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犹如一株清晨吐露的白兰,娉婷站在众人中心的燕芷兰。
正要向前而去,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蓝条白衣的影子,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肩上就被拍了一下。
转头,梳着双马尾的可爱少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眸中眯眯挂着笑意。
“好久不见啦。”
“萧?”
……
碰到了南安的故人,眼看集合时间也还没到,张彻自然不再急着回班上去。二人站在原地聊了会儿,眼见面前的少女大方了许多,言笑自若似乎把当初的不愉快也一并忘却,说起的都是曾经的怀念和过来后的见闻,蓉城人和南安人个性的区别、相处的不同矛盾,一时间倒也颇为融洽。
他还犹然记得,这个当初外表装得乖乖,实则内在是比自己妹妹还要恶劣和不懂事得多的少女,被揭穿真面目后就绑了自己,还强行脱了自己裤子。身为成年人还被一个小女孩坑成这样,曾在一段时间被他深以为耻。那之后发生过许多愉快不愉快,更在王凯的事后在医院相遇。看出少女隐约的喜欢心事,他更是果断以有了女朋友为理由拔掉了旗子,断绝了孽缘。
此后一直至今,二人再无任何联系,没想到竟在异地重逢。说起来,她父亲本就在蓉城任职,转学后也是往省城而来,相遇倒也不算什么离奇的事。
“你的那个青梅竹马女朋友呢,怎么没一起?”
正想到此处,她就提起这茬来。
张彻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初中后其实已经很少做,只是遇到故人,仿佛有些事就发生在昨天,连带忘却的习惯也重新记忆起来。
“去深圳了,过年回南安介绍给你。”
当初只是拿雪琳当借口,那时候的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在不久之后,会再见王美嘉。
“那太可惜了,现在过年我们家已经不回南安,自从上次爸爸受伤后,爷爷奶奶也都搬到蓉城来了。”
萧神色如常,略微带着些遗憾叹息一声。
“无妨,以后总有机会。”张彻微微笑了笑,随即略有些疑惑,“说起来,你刚看到我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惊讶的样子,你知道我在二十七中?”
“对啊,刚进学校就跟校花不清不楚,还和体育社长杠上。几个高校的贴吧里,谁没有听说过你?”
她的眸子眯眯笑起的时候,总是像一弯浅浅的月牙。张彻觉得,她的名字还是去掉那个斜王旁得好,但凡有这个偏旁的,如、珏、玑之类,都是指珠或者玉,然而她更像是一块夹着黑巧克力的布丁。
“但我们学校离得远啊,所以一直没空过来找你玩,这次可算找到机会,元旦要留在蓉城吗?”
张彻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一事,摸了摸鼻子,斟酌片刻,还是问道:“说起来,你现在是在九中对吧?那你有没有遇到……”
“张彻。”
还未问完,毫无平仄波动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去,半年不见,面前的少女个头一下窜了老高,都快及到他的眉毛,还是那副骄骄傲傲的样子,只是已经不像当初的小公主,而渐渐长成成熟的大女孩了。
林安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班长与班长之间的修罗场
带有斜王的,倒真的大多数是指珍珠美玉。国人给女孩起名字,像这样的单字很容易被择取。
稍微高级一些的,像燕芷兰,名字就是取自《离骚》里“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的芷和兰两字,也有取自范文正的“岸芷汀兰”一意。据说江离文学社以前也不叫江离文学社,唤作昕潮文学社,是宁致远主旨的改名,用意如何一看便知。
琪字,当然也是指美玉。安琪两字连在一起,又是英文angle的谐音,有天使的意思。所以这个名字也最容易被爸爸妈妈们给女孩取名用。
然而林安琪,既不是美玉,也不像天使。初中的她,像个骄傲的小公主,昂首挺胸展开尾屏,是不容许别人比她更漂亮更骄傲的小孔雀。现在的她,看上去还略微有些过去的影子,但沉着内敛了许多,穿衣打扮也焕然一新,不像初中时候那般喜爱裙子,今天的她,校服外套里穿着的甚至不是什么花纹繁重的衣物,单单只着了一件英伦风的内衬,色彩搭配明朗简约了许多。
“你好。”
张彻略微思考片刻,二人刚进校就同桌,她爸妈还认识自己,关系无论如何说不上疏远;但初中三年对话次数其实拢共也没有几次,多数还以吵嘴为主,若不是毕业前那一次告别,他甚至不知道面前的少女其实没那么讨厌自己。
不……她应该还是很讨厌自己的吧。
他的脸上微微浮现微笑,比面对萧时更自然了几分,也许是更熟悉一些。脑子里过了几个打招唿的用语,思来想去,还是这一个最为合适。
不远不近,最为合适。
“马上就要开始组织入场了,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听见他这话,林安琪眸子略微凝了凝,声线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知是否错觉,音调更低沉冰冷了些。
果然她们重逢后是相认了的。
张彻心中升起了然的情绪,见面前的少女大概是初中做自己班长惯了,说话的腔调还是以祈使的命令口吻为主。打了个哈哈,他正准备顺着她的话借机告辞,不想又一个不速之客再次闯入。
“这位同学说得对,马上就要入场了,张彻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这是谁?”
游若若叉着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侧面,与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周晓绮、莫芹芹和孙小良三人。
她皱眉带着些打量意味,目光在萧身上来回扫动,一旁义正言辞,看上去比较正常的林安琪,倒反而没引起她的注意。
“张彻,这是?”
见莫名其妙走出来一个女生,一来对着张彻就是颐指气使的口吻,还对着萧一阵打量,竟是完全忽略了自己,林安琪心底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不舒服了,当然就要发泄出来。
张彻一阵莫名,你这指名道姓的,又是发的劳什子火?
“这我们班长,不是马上入场了吗?咱们还不进去?”
都是当班长的人,要么就有许多共同语言,诉苦之后变成好姐妹。要么就有彼此看不惯的地方,一山不容二虎。张彻不觉得自己想早早脱身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一个是任性骄傲惯了的小公主,一个是憋了一肚子火还因为没拿着奖而隐忍不发的河东怒狮,他一个都不想陪着玩。
“张彻,这是谁?你不是说你是外地升学来的,九中还认识人?”
察觉到来者不善,游若若的眉头皱起,终于把目光从那个明显吸引男生注意得多的双马尾女生,转移到旁边这位看上去就规规矩矩正经得很,但出口就是名字,毫不客气的少女身上。这一看才发现,看似平凡无奇的校服装扮下,竟然也是一个娇俏可人,完全不逊于身边班花周晓绮的美丽少女。
萧沉默着没有说话,悄悄退出了两队人马的正中,跑到一边看着,嘴角挂起了玩味的笑容。
果然小恶魔就是小恶魔,她还是初中的她。
张彻原本与她说话,站在一起,也是最中间的位置,面对盟友的叛逃,他自然注意得非常清楚,同时也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她嘴角挂着的笑意。
其实他也想跑来着,就是游若若问完之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副你给我解释清楚的样子,实在是有这个想法也跑不了啊。
喂,又不是外校不良少女,你管这么多干嘛……
心中腹诽,他还是没去撩动班长压抑许久的火气,没精打采、老老实实道:“这是我初中的同学,当初也是班长来着。”
听到对方身份后,两位少女打量对方的眼睛同时眯了眯,空气中似乎有看不清的电光火花在跃动。
“哦……原来是你现在的班长啊。快要入场了还在外面闲逛和女孩子聊天,看来离开初中后,你又变成原来的样子。”
我原来什么样子?老子招你惹你了?
要不是考虑到气氛不对,张彻当时就想甩两句回去,笑话,初中时他可从没给过她面子。
游若若深吸了口气,面色微沉。那女生这话,看上去只是在跟张彻说话,与他叙旧,数落他而已。然而侧面也暗讽了升到高中后他班上无人,管不了他。
好像这厮整天不上晚自习,昨天还公然逃课,自己还真管不了他……
原本打算忍下一口气,大局为重,先把今天比赛好好进行完,回去再找张彻算账的少女,一想到这茬,终于是一口气憋不住,从不管别人私事、何况是叙旧私事的她,竟直接就冷笑一声:“我还在想,像他这样的学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上的课,一点纪律也不遵守,从来都不讲什么礼貌,原来初中也是这样。”
喂喂,我今天起这么早就来了,可没迟到吧?你至于吗你……
考虑到她还积压着不少火气,张彻明智地扭过头去,装作没听到,却正好见到这边孙小良朝他挤眉弄眼,憋着笑古怪得很,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就说错了,大概是环境问题吧,初中时可要好得多,那时候他这样的,刚进校时也有三四个,我跟纪律委员都看得心急,不得不想了很多办法,后来不到一年,都乖乖做人了。”
林安琪皮笑肉不笑,貌似感叹过往岁月般,轻描淡写道。
在做人之前我是什么生物啊,这位小姐麻烦你说清楚啊?啊?
“我也觉得是环境问题。我们班上就他一个,其他本地的学生,都还是秉性很好的。”
游若若的声调也渐渐奇怪起来,在她旁边,孙小良得意地挺起胸脯,似乎在说那个秉性很好的就是他就是他。
卧槽,班长你这地图炮开过分了啊,就算是想借机贬低跟我来自一个地方的她,也不该地域歧视啊?这是拉仇恨值啊,没看萧看你的眼神都从守序中立变成了混乱邪恶了嘛?
“环境因素也是人为造成的,就像现在的环境问题一样,做不到还是能力有所欠缺。就算环境恶劣,坚持下来,并治理好,才是应该的。就像初中那时候,三四个他这样的最后不都好好毕业了?”
林安琪说得越发露骨,嘴角挂着冷笑,根本不去从环境一点反驳她。毕竟要反驳这个,就相当于要反驳二十七中比南安一中好这个论点,如果南安一中真的好,那么她为什么又要来蓉城?
反驳这个,从立足点上她就输了。所以不如干脆顺势下去,用出淤泥而不染来讲。
“可最开始不正是因为人产生了问题,才会产生环境问题吗?没有问题的人,根本不会产生类似的问题,张彻这样的,别说三四个,就是七个八个,在我们班上随着时间都会渐渐改邪归正。”游若若也懒得与她虚与委蛇,干脆撕开了脸皮,正式对峙。
所以说我是犯了什么罪,还改邪归正……话说我的名字都变成了你们比较管理能力所使用的计量单位了吗……
张彻杵在中间,听着两个少女越发幼稚,逐渐演变成小学生吵架的互相嘲讽,心里蛋疼无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赛
两个少女再怎么心头火起,站在体育馆前要注意影响,终究不可能真打起来。进馆时间越发逼近,她们恨恨地朝对方看了一眼,双方都心有不甘,却很有默契地同时骄傲扭头,朝自己学校队伍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无论走她们哪一边,都免不了以中间人身份去倾听她们的抱怨,张彻很机智,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学生会副会长,眼看火没烧到自己身上(or已经燃过了),迫不及待地就脱离了众人的视线,跑向学生会。
这一去,顿时就将二十七中前来参加的学生们目光吸引住了,原本方管理好的秩序,瞬间又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和骚动。燕芷兰回眸白了他一眼,张彻无奈耸肩,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成绩好、球技好,这两个集合到一个人身上,便已经够引起讨论,何况他长得蛮帅,绯闻又多,天生就是一个八卦题材。
骚动之间,许景腾的目光,却罕见地并不斜视,眼底的情绪控制得极好,没有一丝外泄,这个时候,他反而变成了最守纪律的人。
张彻的目光淡淡扫过一眼,也看到了人群中的燕语霖,燕语霖此时也看着他,虽然没有什么摆在明面上的负面情绪,但光看她已经不再保持那副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就可以推测到心情其实并不好。
她同样也是目光和私语集中的焦点,只是更多地来自旁边两所学校的男孩子们。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最后来。”
莲步轻移,她很自然地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微笑下快速而短促地说了句。
“早知道我真应该最后来的。”张彻摇头笑了笑,也不管她有没听懂,回头看了眼会场,“我们学校租赁场地花钱没有?”
燕芷兰摇了摇头,继续轻声道:“蓉城体教不分家,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没听说过。
张彻暗暗记下这个信息,那边带队的政教处主任已经走了过来,燕芷兰又稍稍离他远了些。
“蒋老师好。”
他低头问了声好,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我记得你。好好加油,不要丢了学校的脸。”
姓蒋的中年人刻板的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一个稍微温和的表情,缓缓说道。
面前这个男生,在处理许景腾那件事的时候,他曾接触过。看上去虽然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那种好学生,但谈吐有礼貌也很有分寸,在最后处分意见书上签字时,充分考虑到了学校立场,并没有过多苛求什么。对于这样的孩子,他并不吝于给一个微笑和鼓励。
何况,他的成绩也很好。不管怎么样,总是比许景腾那样的学生要让人省心得多。
低头致意等待他走过的张彻,突然朝背后同样恢复了娴静从容会长姿态的燕芷兰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小时候那样的腼腆笑容。男生不会轻易卖萌,但年少又长得干净的男孩子,卖起萌来杀伤力也不是一般的高,燕芷兰扑哧一声,忙掩住唇,差点没忍住在蒋主任背后笑了出来,微微嗔怪地横了他一眼。
无论是男神卖萌,还是女神展颜,都是博人眼球的事,背后的观众人群看得清清楚楚,顿起嘘声一片。
蒋主任疑惑地回头,四下扫了一眼,见没什么异样,鼻子里冷哼了声,正打算抓几个典型,嘘声很快平息,他也就转回了头。
人群中的燕语霖,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面无表情。
……
如同议程决定的那样,开幕致辞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广播试通,人员在观众席就位,比赛很快就拉开了帷幕。
第一场,是九中高一,对四中高一。
其实按六支队伍的抽签,三支高一三支高二队伍,一支高一队伍刚好匹上一支高二队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看谁家学校的高一倒霉,谁家学校的高二幸运,不仅可以轻松拿下一场,还能节省体力而已。张彻的班级只是正巧运气不太好。
“我倒要看看,那个女的班上到底多有本事,调教出了几个人!”
游若若一反以往不对其他班级比赛过多关注的姿态,双手撑在前排椅子上,身子前仰几乎要站起来。
“坐下,班长坐下,后面快看不到了。”
张彻一边给她劝下来,一边暗自腹诽,什么叫“调教”?……
开幕致辞以后,第二场就轮到他们上场,他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再赖在学生会,纵使万般不愿,也只得回到班级呆在队伍里,旁边自然坐着的就是游若若。
“哼,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就知道看着,也不晓得来帮我一句,现在你想起来了?我就不坐下!”游若若难得的小性子发作,不让他扶自己手,一边凝目远眺,疑惑地道,“咦?她怎么不在比赛班级的加油队里?端个板凳坐在主席台上干什么?不是跟你一个年级,难道跳到高二去了?”
张彻瞥了一眼,发现自家会里的宣传部长也坐在那边,心中了然,略微叹了口气道:“她应该是九中学生会的宣传部里的,这次来的大概不是她自己班级的队伍吧。”
果然,游若若闻言冷哼一声,一下子便如赢家般淡定地坐了下来:“都没把班级队带到高一冠军,还跟我争这里那里,都懒得跟她多说。”
大姐,你是靠我,靠我的好吗,刚刚我可是好言好语给你服过软了,也没见你往少了损我啊?
他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实在无力吐槽,正在这时,旁边递过一瓶矿泉水。
“来,学生会里配给的,先喝点儿,待会儿上场别脱水了。”
孙小良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张彻低头接过,随意瞥了一眼,突然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为什么把这瓶拿我?”
“我手里的喝过了啊,难道你要我的?”孙小良愣了愣,从他手上拿过来看了看,皱眉道,“没毛病啊,我刚过去拿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瓶了,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没人拿,看了看没拆封才给你的,怎么?过期了?”
“原来如此。”他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仿佛明白了什么,看得孙小良正一脸纳闷,突然挨了他一个脑蹦,“原来如此,原来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婊砸,最后一瓶了才想起来拿给我!要是拿晚了是不是就没了!”
笑闹间,他拧开瓶盖,毫不在意地喝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星辰坠落
第二场比赛很快来到,张彻和队友们换了衣服,随着他们走进会场,二十七中轰然爆发出震天的助威声。
四中九中的观众席上,偷偷玩mp4和手机的学生都惊得抬起头来,相顾茫然。不就是学校里的政治任务嘛,应付一下就是了,你们这么认真干嘛?
是的,这一天平白多出来的假期,作为为数不多名额里的人,他们都是抱着借机偷懒的心态来的,场上比赛再激烈,偶尔看两眼,进球的时候跟着叫喊两句也就是了,哪有手机里的小说剧情精彩动人。
“不错啊,这届学生很有活力,你们学校真是越来越走在前面了,蓉城第一的牌子名不虚传啊。”
看台上,头顶微秃的西装中年人笑着喝了口茶,对身边同样中年,却只穿着一身休闲衬衣的男子道。后者矜持地没有回话,但眼底尽是得意,心里琢磨着这次元旦是不是可以给他们多放半天假。
这两位,正是作为嘉宾和演讲人出席的九中和二十七中副校长。
在二人身后,不知为何竟也有一个小座位的燕芷兰坐在那里,脸上尽量没有出现奇怪的表情,心里却憋笑得慌。什么活力,这次因为有张彻这号绯闻第一的人物终于要代表学校出战,每个班三五个的名额,可很是被人一番争抢。现在的啦啦队成员里,起码一半都是他的小迷妹,这喝彩才如此狂热,你们这两老不要脸的,真能吹。
“老子今天一定要赢!”
孙小良昂首挺胸,对着观众席挥了挥手,俨然一副明星范儿,仿佛在那众多人群中,能看到自己的女神般。
赵昔溪今天倒确实是来了的。
张彻微微笑了笑,看着他热血沸腾的样子,摇了摇头,状似随意地问道:“要不能拿第一呢?”
孙小良愣了愣,忙腆着脸一路笑着跑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那也没事,尽力就够了。老大咱们能到这儿都靠了你,压力别太大,咱们努力到了就够了。”
张彻笑着推开了他:“去去去,肉麻。”
末了,看着满场的关注与唿喊,似乎铺天的喝彩与荣耀,略微有些恍惚,轻轻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
位置站定,气氛凝然,观众席上的喊声也小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裁判放在手里的篮球。张彻和对方高二一班的班长对战在中场线上,对方的目光如鹰如枭,紧盯着他,狂热输出着心理压力。张彻不为所动,抿着嘴唇,只是专注地看着裁判手里的篮球。
“哓!”
尖锐的哨声刚刚响起。
足有一米八的对方队长率先跳起,调整着姿势和探手动作,为了不让下落的篮球直接砸到手指,他的手微微屈起,屈起总是不如直接而上迅捷。张彻后发先至,惊人的弹跳力再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得到充分展现,那极致弯曲后仰的前身和后腰,是仿佛燃烧起来的青春与勃发生气。
“啪!”
篮球与手掌交击的清脆响声。
张彻右手揽到球,往下一叩,对方见球往脑袋轰然砸下来,条件反射地略一闪躲。
他的左手早已准备在下,顺势往上一捞,两只手合在一起,中间牢牢地掌住了球。
轰然落地,势大力沉。
孙小良的身躯已经起步,跑过中场线,对方盯防的一人早已用身体顶上去,性子跳脱身子却略微单薄的他,三挤两挤竟硬是没挤进三分线里去。
而对方队长已经反应过来,同时急速奔来的还有个头与他差不多高,却异常灵巧的对方前锋。
张彻启动脚步,身子往左一晃,双**踏,又干脆利落地转身反运,犹如燕子过柱,灵巧地绕过两人包夹。
上身微俯,脚后跟踮起。
篮球场上,高中以来,他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极限速度,犹如初中在足球场上,双脚灵活,连晃四人的快速奔袭。
身子犹如前些年落后电脑摄像头上拍下的不绝幻影,吸气还未来得及吐,他的身躯带起一阵风,已经从中线突至二分线以内。
今天他没有表演自己的精准投术。
“换!”
快速的奔袭,连场上纵观全局的观众都稍微愣神,还没来得及发声,一班又怎么来得及反应?盯防孙小良的那个大个子吼了声,自己就快速往篮板下回身而去,换防略显仓促,但已经是很优秀的水平。
然而,这么仓促的换防,又怎么挡得住他的进攻?
张彻眸子微微一凝,嘴唇紧紧抿起,不发一语,耳畔传来唿唿的风声,身躯已在半空之中。
那个飞跃而起的身影,似乎能跨越世间所有高山,年少时的热血和青春,尽在那极限后仰和高高托起篮球的手上燃烧,同时也点燃着观众内心的热情与烈焰,最精彩的一刻已经唿之欲出。
今天他怎么似乎丝毫不保存体力了?咱们可是没有替补的啊!
在大家都摒住唿吸,似乎等待见证传奇一刻诞生的时候,唯有李骥保持住了冷静,看着热血勃发的张彻,心中升起淡淡的疑惑和着急,却也没有太过担心。认识张彻这么久,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性格,那不是会做出让人担心事情的人,他的行为,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然而下一刻,这个念头就被彻底颠覆。
这一刻发生的事情,是热切关注比赛、连沉迷手机的学生都抬起头来微微张嘴惊讶的观众们都没有想到的。
只见那个腾跃如骐骥般的身影,在达到跳跃的最高峰时,躯体突然不自然地一个扭动,整个动作就失了节。虽然他极力调整,最终还是托着球往上轻巧抛了抛,然后姿势便彻底失衡,轰然一声,直接以膝臀侧身的姿势,砸倒在了地上。
“呃啊!!!!”
痛苦地翻滚,仿佛折翼的蝴蝶又被打落成了虫子,他痛苦到扭曲的脸上,滴滴冷汗滴落,野兽般的嘶吼带着惨然剧痛,捂着肚子传出,让人不忍侧目。
篮球在框边晃了两晃,最终轻巧地落了进去。
然而所有的人目光都已不在篮球上,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痛苦的身影,光从那个落地的高度与姿势,还有此时不绝于耳的嘶吼,他们就都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痛。
燕芷兰站了起来,紧紧攥住了拳头。萧手上的笔不自觉掉落在地,张大了嘴,林安琪不发一语,转身就下楼而去。坐在二十七中坐席上的燕语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咬着牙,突然往一个地方扫了眼,眸中带着冰冷寒意。
“嚯!!!”
随着一个神色焦急的女生带着人赶了过去,近乎所有的观众都不再镇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发出各式各样的骚乱嘘声,夹杂在一起,巨大的声浪仿佛要掀起整个馆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背后
市体育馆有专门配备的医务室,篮球比赛本来就是激烈对抗的竞技运动,比赛举办之初,校方当然考虑过这种情况。
观众席上,各个学校班级的领队老师竭力维持着己方的秩序,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秩序,到时候丢脸可要上蓉城都市报的,好在三个学校都是大浪淘沙留下的菁英学子,在老师的呵斥下,虽然内部议论聊天骚乱纷纷,但总算还没闹出离开座位演变成全场混乱的笑话。
然而外来参观的普通市民,可就没这些顾忌,虽然大多数都坐在位置上,在视野极佳的地方看事态发展,但也有少数人偷偷跑到场内,想要探听进一步情况。毕竟那个少年,明明完成得完美无瑕的动作,却似乎因为身体本身出了毛病才突然摔倒,而且看阵势摔得不轻。
医务室外,孙小良搓着手,不安地与队友站在原地来回徘徊。里面的空间不大,副校长和政教处主任都进去了,还有学生会长和班长,再多人便会干扰医生工作,所以再着急他们也只能待在这儿等着。
“嘿,兄弟,你们那哥们儿没事儿吧?我看他球打得挺好,今天过了,咱们交个朋友啊。”
九中高二一班,也就是这场比赛的对手,那个队长面色温和地走了过来,朝他笑笑打了个招唿,语气间只有佩服与结交之意,并没挑衅的打算。
“好说好说。实话说,我们今天能走到这儿来,大部分是他的功劳,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孙小良笑了笑和他握握手,脸上的焦急稍稍缓和几分,却仍不住来回走动。
“也不要着急,待会儿医生自然有结论,今天这场比赛肯定是不行了,等学校处理意见吧。不过等他伤好了后,咱们一定要约个时间好好打一场。”
高大男生笑了笑,宽慰他道。这场比赛毕竟事关学校的荣誉,就算他是这次高二的冠军,也不能说延赛便延赛,只是他这番话说出来坦坦荡荡,孙小良最初有些愤懑,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点点头。
就算待会儿他坚持要负伤上场,恐怕学生会长和副校长也不会容许,更何况他和队友们也不忍心。
原本对手就是难以匹敌的高二生,张彻又不能上场,这场比赛的败局,自不必说。
“先等结果出来再说吧,别晃了,大家都着急,你安静点坐下来。”
李骥走了过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沉声道,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也并不怎么好,只是还控制得住情绪。李骥的性子一向比较沉稳,也不知他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跟孙小良成为挚友的。
孙小良看了看他,又回头往观众席上望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点了点头,终究是安静地坐下了。
……
观众席上,二十七中的位置,因为张彻受伤,大家的情绪都显得比较激动,虽说有许多迷妹前来挺他,但作为一个刚进学校的高一生便这样高调,暗地对他反感的人也不少。争吵骚乱间,一个略微显得鬼祟,并不参与周围人争吵和议论的人,悄悄在人群中穿行。
“杜建平,你不坐在位置上,乱走什么?班长走了,可是把管理秩序的权力交给我的。”
一个短发伶俐的身影站了起来,皱起眉头看向他,正是拉着周晓绮的莫芹芹。
“啊?我……我只是想上个厕所,这没什么问题吧。人有三急,麻烦让让,让让啊……”
在班上存在感弱了很多的男生,因为不让人引起注意佝偻着身子,站在莫芹芹面前,话语逞强,口气却略微有些心虚,弯着腰看上去比身高不高的莫芹芹还要矮,就像一个腆着脸的侏儒。
看着他显得有些匆忙狼狈的身影,莫芹芹皱起的眉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的**,周晓绮看了看她,一边担心着还未出现的张彻,一边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他刚刚,是不是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莫芹芹眸子略微闪动,突然回头问了她句。
周晓绮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轻轻道:“是有这种感觉,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很反常?大家骂张彻给学校丢脸的这么多,他就算不在班上说,也肯定忍不住去跟其他班的人一起谈论,怎么可能会这么沉默地就在这里来来去去?”
莫芹芹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越发感觉这事儿不寻常。自从上次杜建平请客,强行要张彻敬许景腾酒,闹得大家不欢而散后,大家对他就都没了好印象,后来张彻选择跟许景腾硬刚,他作为三班的人去和体育社长亲近,更是弄得里外不是人,两边不讨好。原本在班上还算球技最好的风云人物,现在连替补都轮不上,而这一切,可以说几乎都是张彻造成的。现在大家的声音这么复杂,他竟然能忍住不去参一脚?
他刚才,到底在找什么?
莫芹芹想了想,把这事儿记了下来,决定待会儿就去跟游若若说。
纵使决定不再跟张彻过多来往,那也是因为个人问题,基本的立场和是非观她还是有的。
……
医务室里,却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般繁忙,膝骨的淤青和红肿是必然的,涂上消毒水后,更严重的问题却是要到医院照x光才能看出来。
这倒不是最严重的事。
“你说,有人故意在这瓶水里放东西害你?”
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他的鬓角已经微霜,不再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也从这件事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张彻坐在床上,雪白的纱布上滴着大块的紫药水,将他的踝骨和膝关节牢牢包裹住。他此时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不时还有些皱眉,似乎痛楚难忍,语调总归还是保持着不高不低的平常线:“是的,因为要保持运动状态,避免进食给胃部带来负担,让动作受影响,我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唯一的就是这瓶水。”
他的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年好,不断更,求打赏
“那可能也是这瓶水保质期过了,或者出现了泄露问题,你怎么能确定有人故意在里面放了东西?小同学,话不能乱说啊。”
中年男人拿过那瓶水,先看了看生产日期,发现没有问题,才放下来笑了笑道。
他自然不愿承认有这种可能,主旨青春健康阳光的运动会上,连服用兴奋剂都会被打上耻辱柱,更别说故意下药害人这种事情。若最后查实,报导出去,恐怕二十七中就会迎来上头的一张大写的红头处理文件。
此时唯有先稳住他,把这事处理成一起普通的运动事故,就算有什么问题,事后也可以慢慢查。总之蓉城都市报的记者还在外面,千错万错,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
“当时喝的时候我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还以为是这个水的牌子有问题。后来做了会儿热身运动,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了,那时我专门去要了队友的几瓶没喝完的水尝了尝,味道都很正常,所以才有这个怀疑。具体如何,拿去作个检测不就知道了?”
张彻笑了笑,心底略一揣摩,就知道了眼前中年人的意思。
只是,他不可能让这件事就这么被敷衍过去。
“也就是说,你自己都没有确定?那怎么就敢作出这个判断,来干扰校长的处理?!”
政教处蒋主任终于忍不住,原本他还觉得这个孩子不错,但他今天怎么这么不慎重!这是什么场合,对面坐的是什么人?这样的话,能乱说吗?!
“蒋老师,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判断,上次我出了什么事,最近学校里有人放了什么话,难道老师们就真的一点不知情吗?”他丝毫不显得慌乱,语气也依旧不卑不亢,说完转头,继续看着那个面色微沉了下来的中年人,眉头微皱,“校长,我也不是故意如此。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学生先在这里道歉了。只是,学生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也是一直忍受着痛苦的,到现在为止,我肚子里疼痛还在发作,幸好感觉味道不对,没有多喝。遇事疑难,不去拿犯事人问决,反而在这里为难受害人,这就是我们学校一直倡导的公正明德精神吗?”
“何况,就算按校长您的说法,是出现了保质期和水质问题,固然可以把锅甩在生产厂家和经销商身上,但直接提供给学生,没有起到监察责任的学校,难道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他的语气和措辞都不十分激烈,但给人的意味却十分咄咄逼人。特别是在双方地位差距如此之大的时候,中年人感觉自己的威严并没有震慑住面前的少年,就已经有些窝火,见他拿话戳自己,更是怒极反笑:“这么说,你是确定有人害你咯?也罢,就按你所说,小刘,你把这瓶水拿去检测一下!”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愣了愣,哦了声就拿起水出门。政教处蒋主任得了他暗地里使的眼神,也跟着站起,作势要跟着前去。
“蒋老师,这么大的事,您不在这里坐镇不好吧?监督检测这种事,我去跑腿就好了。”
燕芷兰微微欠身站起,脸上挂着笑容,却也跟着打开了门。
中年人愣了愣,又恍然地回头看了张彻一眼,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一拂袖就站了起来,游若若忙站到门边去,给他留足空间,一边连连给张彻使眼色。
“好吧,你既然确定有人给你暗地下东西,可这些水我记得都是从库里直接提取,直接搬到各个班级去才拆封,分放到每个同学都是随机的,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是怎么确定把这瓶水送到你手上的?”
中年男人显得有些急躁,来回踱了几步后,又转身对着床上坐着的少年道,这次他的语气不再和蔼。
“校长,您这是何必?我也是受害者而已,破坏比赛的不是我,您不用扭着我发火。具体如何,等检测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吗?”
张彻苦笑一声,显得颇为无奈。
“你笃定有人要整你,就算检测结果查出来有问题,那又能证明什么?也许是你自己放进去的都说不定!”这话一出口,中年人自觉失言,作为二十七中的副校长,怎么能怀着这样的恶意去揣度自己的学生。他深吸了两口气,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语气低沉,继续道,“无论你怎么怀疑,怀疑的是谁,总要讲一个依据。光是凭检查结果和一些流言,就想指证犯人,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怎么把这瓶水送到我手上的,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想整人的人,如果知道,我也就不会中招了。”
他无奈摊手。
“那是谁把这瓶水给你的?!”
中年人直接逼问。
“孙小良。”
张彻这次回答得倒是颇为干脆。
“把他叫进来!”
副校长不耐地一挥手,解开了衬衣的第二个纽扣。
游若若忙跑了出去,找到还在失落的孙小良,把一脸懵逼的他拉了进来。
“校长,孙小良是我进校以来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他不会是做这样事情的人。”
张彻稍稍正色,坐直了些身体。
“我自会判断。”他对少年的观感早已不似最初,冷冷说了句,随即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犹如一只瘦猴,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十分拘谨的少年,皱眉道,“我听说,是你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张彻同学?”
察觉到房间里气氛不对,孙小良看了眼坐在床上被纱布缠得严实的张彻,老老实实答:“是我,校长。”
“你在哪里拿的?水箱里随便挑的吗?”
这件事终究要解决的,就算要压下来,事后仍然要清算,因此现在对他的询问,倒也是必要程序,副校长这时候的态度显得稍微认真了些。
“在配送来的箱子里,不过我拿给张彻的,已经是最后一瓶了。”
想起张彻也问过这个问题,难道那瓶水真的有什么问题?孙小良强忍着心底疑惑,依旧诚实答道。
最后一瓶?
刚刚好是最后一瓶?
中年人的眉头也略微皱起,这件事似乎真的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校长!”
医务室的门被勐然推开,奔跑在最前面,有些气喘吁吁的年轻医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急匆匆道,“我们刚刚去旁边的第二军医大调动了仪器,检查结果是,水里含有大量硫酸镁和硫酸钠!而且……而且还有轻微的三氧化二砷……现在可能要赶快送这位同学去医院洗胃。”
“简单点儿说!”
看见他冒冒失失的样子,中年人就是一阵不愉,同时心下微沉,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
“就是……那瓶水里溶解了大约半个溶值的盐类泻药,还掺杂有微量砒霜在内!”
被称作小刘的年轻人,额角淌下汗珠,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蒋主任和燕芷兰才姗姗来迟。
听到砒霜这个名词,中年人的面色一下苍白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商量
“你确定,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回想起方才赛场上发生的那一幕,许景腾始终不能安心,此时他已经不在比赛席上,而是跟队员们站在体育馆外,狠狠吸了口手中的香烟,略有些烦闷。
张彻摔下的那个高度,那声嘶吼,观众席上都闻之心惊,更别谈就坐在场边候区的他们。报复的痛快自然是有的,但并不太多。以前他都是堂堂正正碾压过去,看着对方不服气又不得不憋着的样子,而这样间接的阴毒手段,这次也是第一次使用,实际上并没有拳拳到肉的那般痛快。
可他打又打不过,对方现在又有燕芷兰撑腰,要想报复,只有这个办法了。具体的实施,还是面前这个自己一直觉得头脑不错的兄弟提出的。
“没问题的老大,你不就想看他在全校人面前出丑?这次丢脸都丢到三个学校去了,杜建平那小子也找到了水,他们第一时间肯定反应不过来,就算回想起来了,肯定也以为水都扔垃圾桶去了,每瓶水的包装都是一样的,真去找不是大海捞针?”
站在他身侧的稍矮少年,眼神略有些阴枭,嘿嘿笑了声,显得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慌乱。显然做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不像许景腾那般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可是,那里面毕竟加了砒霜!那可是毒药啊!如果查起来……”
许景腾眼角跳了跳,声音中充斥着些许后悔,直到张彻重重摔在地上那一刻,他才知道事情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那么一点分量,老大你加泻药都是大份的,足够他吃掉拉都拉出来了!最多只是当时有点反应,不会有太大危险。而且最初我给你说过,加泻药他可能感觉到了就不上场了,这样就算临阵脱逃也没太丢脸。只有砒霜加进去,才能让他不知不觉,在运动后血液流动加速,突然产生胃痉挛和头晕的效果,这样才能让他当众出丑。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不是很顺利么?”
少年依然保持着嘿嘿的笑容,眼底深处却已有些不耐烦,这厮跟着出去了那么多回,ktv里包房嗑药的也不是没见过,怎么器量还是这么小。
“杜建平,你确定已经把那瓶水找到,倒掉了剩下部分?”
听到许景腾再一次确认,杜建平还有些恍惚,醒过神来忙连连点头。方才找寻的过程被莫芹芹打断,他也不知道自己找到的是不是张彻那瓶,心里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狼狈地逃走了。毕竟,参与这样狠毒的计划,他纵然初始有些报仇雪恨的快意感觉,做过之后却是无尽的心虚和后怕。
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就算我倒的不是他那瓶,正常人也不会去联想这个问题,只会觉得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或者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等回过神来去找,可能水瓶早就回收到垃圾中转站去了。
以己度人,他仔细想了很久,才觉得如果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会发现这样的问题的,总算稍稍安心了些。但与之同时,对眼前的两个少年,也更加了许多忌惮与畏怕,至少这样阴毒的手段,他是想也想不出来的,更别说去注意防备了。
但做过这一次,他终究是感到庆幸的,如果事后就这么平静过去,没有后果上门,或许他也会慢慢产生些自得与自傲,我也是做过这样事情的人。
人成长中的堕落,就是从这样突破底线的不断尝试中开始的。
……
砒霜是可溶性毒物,入腹后易为人体所吸收,若剂量不大,则造成胃肠痉挛、消化系统紊乱和肝肾损害,至少在拉出体外这段时间内,就足够吸收得差不多了。而摄入量只要超过60mg,就是足够致死的量,这一点,生物不好的他们,或许并没有想过。
但身为医务室人员的年轻人,和站在医务室里的副校长,是完全清楚出现“砒霜”这类字眼所造成的后果的,一时间也不顾上其他事了,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那还愣着什么,赶快送去医院洗胃啊!我联系一下,今天这场联赛就到此为止了,我们集中处理这件事情。这位……张同学?是吧,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作出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整治是一回事,投毒则性质完全不同了,中年人对张彻的语气也重新和蔼了许多。由不得他不如此,这件事捅出去,被公众视线关注和记者采访已经是免不了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张彻,想必更不会少。如果今天在这个医务室里的对话传了出去,学校的态度由他表示了出来,那么二十七中的名声势必一落千丈,搞不好对方的家长找上门来,会演变成全市乃至全省的丑闻。
这样的结果,是他绝不能接受的,与之相比,中途停止篮球联赛,虽然后续影响仍然无法抹去,但相对而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等。”
出声的,正是仍然镇定坐在床榻上的张彻。
“情况紧急,你先去医院洗胃,过后你有什么要求,我们慢慢商量,先把你喝下去的有毒物弄出来!不然待会儿就麻烦了!”
“我察觉味道不对就没有多喝,情况应该不是那么糟糕,校长您先不要慌,我运动之后药效就已经发作,现在去洗胃已经没什么效果,重要的是对应药物的注射和处理。这些先不谈,难道今天的篮球比赛,就这么结束掉?”
相比于中年人的面色凝重,他更加沉着一些,平稳的声调依然没什么变化,看了眼孙小良,这厮嘴巴奇大,倒是个麻烦。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砒霜都出现了,我现在接受能力很高,有话直说,别耽误了你治疗。”
见他一副不处理完不罢休的样子,副校长深吸了口气,微微苦笑道。
“校长,现在在座的,都是咱们二十七中的自己人,这件事,未必就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彻抬头,看了眼已经不敢插话的政教处严主任,声音轻缓,平静说道。
事情还有回转余地?
中年男人蓦然盯着他,因为最初张彻的咄咄逼人,他下意识给了对方一个不好说话的定性,但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或者说,他有另外想要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皆大欢喜
过年聚会回来晚了,时间不够码完,更新可能要等十二点后去了。但十二点前更新,今天才不算断更,所以这章不是故意防盗版的,只是补个时间差,大家谅解一下。
南安市区分为城东和城西,城东是新开发区,现在各类开发商都在那处蜂拥,在这样一个年代,不用去查市政规划消息也可以预见,今后会成为南安市经济繁荣的中心。城西是老城区,以南火车站和北汽车站为弧,囊括大半个城西,其中又以环平路沿线为中心,周围分布着南安第一商业步行街民生路,百年老校市一小,最大农贸市场便民市场,滨江的望河广场,以及北业街尽头的安山公园。
即便到了十几年后,城西发展势头愈颓,城东高屋建瓴,灯红酒绿,环平路沿线也会是拉动地方经济极重要的一个点。
张彻家住的小院儿不是一般小院,能在第一商业步行街寸土寸金的地势边,起来这样一座临安山公园和望河广场,又离便民市场最近的花园小院,里面住的人都有一定关系。小院有二十多年史了,原本是分配给张彻爷爷的,离幼儿园和小学都近,眼看小张彻出生了,他就让给了儿子一家住。
城西一共有三家幼儿园,分别是资最老的东方幼儿园,学员最多的呦呦幼儿园,以及位于北业街老滚子巷口,安山公园下,环境最为古老清幽,配套设施却最新的实验幼儿园,小张彻就读的,正是这所幼儿园。
上学的路上,会途经北业街的市一小,然后在一条清幽古老的巷子口转进去,这条两边墙壁都是古老的青石块儿垒起来的窄巷子,少说也有五十年史了,青石板上被脚印踩得熘熘的,偶有缝隙间才冒出许绿苔,两旁的瓦房衬着高大的黄桷树,细碎的阳光从嫩叶中透下来,斑驳得仿佛一面面细碎反光的小镜子,好像踩上去都会嘀哩哩发出清脆的声音似的。
在巷子口边,往往会有些摊春卷儿和拉麻糖的,南安这时候的春卷,并不是后世红遍大江南北的煎起来裹菜吃的伤心春卷,张彻感觉那玩意儿跟煎饼果子没啥区别。老南安的春卷,是用鸡蛋奶油摊热,趁还没完全干硬,顺势卷起来的蛋卷,现场制作,绝无掺假。这样的春卷又香又脆,酥甜可口,吃久了之后,孩子们也会有不安分地想要尝尝软春卷的想法,就趁手艺人卷好之后赶忙开吃,虽然不脆了,但软绵烫甜的口感,也别有一番滋味。
从老滚子巷往上走,到半拦腰,巷子就开始往安山公园的另一侧,下行去了,在这个交叉口选择左转,继续顺着台阶上去,青石墙壁喏然一空,视线蓦地开阔,圆锥顶的红色建筑群静静矗立在一边的低地里,那是后世很少见到的教堂。老滚子巷这一座,叫圣玛丽教堂,小张彻好奇地进去窥探过,没多会儿就被修女揪出来了,不过从内里的一些匾章可以看到,有红十字会捐赠的铭刻,修女们的服装有点神似形不似的意思,袍子朴素简单,缀边的花纹并不讲究,至于神父,不好意思,他还真没看到。
转过头来往上望,就是被天蓝色颜料粉刷过的墙壁,和绿漆过的铁栅大门了,旁道左走,可以直接小径上往安山公园的顶峰,实验幼儿园就分布在这样清幽僻静的环境中。
打开大门,石铸的五彩蘑菇房分布在院场四周,上课的小屋前,有几个滑梯和爬栏,供孩子们玩耍,转盘和跷跷板错落有致,秋千设置了安全绳,还有小池中愈行愈高的梅花桩,花台上除了树根外没有花草,都是小孩子们爬过的足迹。
张彻是今年才来实验幼儿园上课的,本来小时候就得被他妈扭送过来,小张彻是真受不了小孩子最皮的两三岁时候,更别谈让他跟这帮熊崽子乖乖坐在一个课堂听课,学习数数和刷牙,做低幼游戏,听他们的大吵大叫和哭闹声。第一天上完,简直脑浆炸裂心如死灰,说什么他也不肯再去,被王如意硬是拖着背着扔到幼儿园里。
从那天起,他连续翻墙、炸屎、逃课、瓷玻璃、给秋千绳打结、往转转盘轴承上抹黄油,给滑梯上撒尿,把癞蛤蟆扔讲台上,成为老师们的重点看守对象,一度被怀疑有小儿多动症,直到他想法设法越狱十六次,在打币的游戏厅被他爸抓回来,王如意也彻底熄了强迫他的意思,母子俩协定,一年级前的学前班,他得来上一年,其他时间,让他在家里瞎折腾算了。
然后,他才在这学年进入幼儿园,据说还有不少孩子记得这位超级大魔王余威,一些孩子避他如蛇蝎,一些孩子敬他如神灵。开学初,还有几个找他套近乎一起玩,张彻本来也抱着和平相处的心思,后来孩子们顽劣习性经常发作,烦人得紧,他也就不掩饰起来,尽情带着一帮混小弟上树下池,老司机路子野,套路深,敢给螳螂放飞,最爱蜻蜓配种,没事儿
稀泥煳丫熊脸,下雨就拟伞作剑,糟蹋了无数孩子的小伞,看着他们瘪着嘴哭,哈哈大笑地抚弄着自己毫发无损的鸡毛掸子。
那之后,张彻大魔王的名声就彻底打响了起来,渐渐没有孩子肯跟他一起玩,除了他的后宫妃子们,但跟女孩子们一起捏橡皮泥,也实在不是张小爷的兴趣,他上辈子就最爱把五颜六色的橡皮泥来个混合,搓成一个晦暗难看的大泥丸,这辈子也丝毫没变过想法。
一个男孩子都不肯跟他玩了吗?倒也不是,还有个叫刘森的小胖墩眯眯眼不离不弃,说来也巧,刘森家也在民生路,只是跟他不在一个小院儿,别的孩子都委屈又畏惧地远去的时候,只有他坚定地继续做着张彻的小弟,在数次驱赶无果后,无奈小张彻也只有听之任之了。
关于刘森的,还有一件趣事儿,孩子们经常喜欢在各个年轻的女老师后面跟着,要么模仿老师的动作,要么自己做一些怪动作,有一段时间,抠p眼儿这个动作特别流行,给一边看着的小张彻乐得不行,也指使自己的一帮小弟去模仿,当然……不能真抠……因为真抠,就得请家长……刘森就真的抠了……人家孩子都只是比比样子,刘森从此被张彻当作变态,时不时就会说这事儿。
其实张彻没别的意思,就真的觉得自己小弟是变态,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尘埃落定
“副校长请你去医务室一趟。”
刚回到自己座位的许景腾,就看见燕芷兰已经等候在那里许久,与她一起的,还有三班的班长游若若。杜建平原本是与他一起,看到自己班长,下意识想躲。
“杜建平,你也一起来。”
看样子,已经来不及了。他垂头丧气,放弃掩饰,跟着一起走了过去,心底却惴惴不安起来。
围观的人群并没把这当一回事儿,毕竟他们都是二十七中的出战队伍,也许是去交洽能否进行队伍配置和成员调换的问题。然而观众席上二十七中的人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毕竟他们都是知道张彻和许景腾渊源的人。
从场边座位到医务室的距离并不长,杜建平心里想的却很多,由于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为什么会叫上自己和许景腾,他下意识的就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由自主心虚起来。一方面不断抱着侥幸心理,一方面也想着待会儿自己该怎么面对,不自觉地朝许景腾看去,却发现他的拳头略微攥紧,明显也没有把握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在这样一边盼望着结局,一边又不想知道结局的矛盾心态中,医务室的大门打开,里面挂着一帘白布,遮挡了内里的所有,走进去后,房门关闭,外面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同样这里面发生的动静也不会传出去。
医务室的隔音一向很好。
床榻上没有张彻,但残留着一滩惊人的红色污痕,很像是咳嗽出来的血。副校长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政教处主任站在他背后,盯着自己的目光同样慑人。
“说吧,孩子,惹了这么大的祸,我们该怎么处理你?”
开门见山,中年人微微叹了口气,一出口的内容便是石破天惊。
“校长,您说什么?我不懂。”
许景腾面上带着尴尬的笑,脑海里还回想起方才离开时,同伴阴狠地再三嘱咐自己绝对不能说。
“张彻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你还说你不懂?!”
孙小良似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懑,站出来推了他一把,马上被跟在后面的游若若拉住。
那个中年人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大发雷霆,但也没有阻止,只是依旧那样面色沉重着。
“我明明……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差点把我明明只放了一点说出口,硬生生憋回去,咬到了舌头,血腥味在味蕾上绽开,有些像咸甜的铁锈。
看到副校长那副默认的态度,许景腾的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还不承认?杜建平,莫芹芹都告诉我了,你去张彻的座位上,是想找这个吧?”
游若若冷笑一声,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已经偷偷退到墙角的杜建平,从身后拿出了个矿泉水瓶,看样子正是张彻所喝的那瓶。
杜建平危机时刻,显得比许景腾还要冷静些,虽然瞳孔勐地收缩,却硬是憋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面色煞白了不少。
他明明跟自己说已经倒掉然后毁了!
许景腾勐地回头,死死盯着他,按理说现在矛盾是由游若若抛给了杜建平,大家看他都没什么不对,然而他这一眼充满了愤怒,却是不由得让人感觉奇怪了。
中年男人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看来似乎真的有问题。
好在杜建平比较争气,一言不发,许景腾憋闷片刻,也是始终三缄其口,什么都没有说,一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许景腾,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我们真的就没有证据,故意投毒,这已经构成刑事犯罪,立案调查的话,你被关去坐牢都不定判几年。现在承认,还可以算你自首,争取从轻发落。”
燕芷兰终于表现出对外表现的那副会长的强气模样,黑色的小西装显得她无比端庄郑重,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个的重锤,犹如暮鼓晨钟,狠狠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突然被叫来,这就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这么多人对他自以为秘密的行径了如指掌、张彻情况意外地严重、杜建平的欺骗,还有自己之前从未考虑过的法律惩罚,都是一套连环体系的搓招,让他现在除了死不认账,别无它法。
“许景腾,我们已经在上面找到了你的指纹。从销售商到学校库房从未拆封,拿到班级里才把箱子拆开,随便取出的一瓶矿泉水上,怎么会有你的指纹?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丝毫不为他苍白无力的否认所干扰,燕芷兰轻斥出口,目光中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啊啊啊啊啊!!!”
仿佛被拿捏住了命脉,许景腾面红耳赤,竟是一个起身,冲上前去就要夺她手里的瓶子,似乎是想要擦掉上面的东西。
旁边遮帘白布中,勐然窜出一个身影,出来就一脚踢在他右腿上,许景腾勐然摔倒在地,外套兜中甩落出几个白色小纸包和一些白纸碎屑。
“药也在这里,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背光的影子出口的声音熟悉,许景腾趴在地上,却来不及反应他究竟是谁,脑中尽被巨大的惊诧所包围。接连的打击,终于让他忍不住失声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把它们扔了!!”
听到这句话,张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靠坐在身后床榻上,肩膀上依靠着燕芷兰的重量,疼得冷汗涔涔。
“是你?张彻?你没?……”
抬起头来,许景腾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然闭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四处瞅了瞅,果然在房间的顶阁边角位置发现了摄像头。
“数据已经记录到库,声光同录的,砸了摄像头也没用。而且有这么多人证,你刚才那句话,他们可都听到了。”
似乎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张彻微微笑了笑,颇为无辜地摊了摊手。
许景腾面色灰白,什么话都没有说。事已至此,看到那个中年人看向自己的严厉目光,和政教处主任真正铁青下来的脸色,他已经懒得去愤怒什么,对未来和法律惩戒的恐惧,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心。
而这一切,只是短短地发生在几分钟内。
(感谢神王的10000起点币打赏,还有温柔的麋鹿的1000打赏。本来今天回老家上坟,被山风吹感冒了,躺床上休息打算鸽一天的。听见手机响了声,拿起来一看,顿时有精神地起来更新了……不过毕竟比较萎靡,产出速度慢,下一章可能还要等一会,大家稍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