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运动会
若世界重开，天地辟易，万物轮转，你是否还能找回最初的自己？
张彻坐在地上，欢声笑语、草长莺飞，赛场的奔跑、呐喊声响彻操场，蓝天白云，一切都太过真实，如同这些年过来的时光，回想起来，反倒是那些已越来越模糊的前世记忆，像是幻梦一场。
当然，那些也不是幻梦，随着时光流逝，原先已不记得的那些记忆中每年发生的故事，都在重复上演，一遍遍提醒着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已是浏览过一遍的二次读者。
“嘿，张彻，走啊！十三班的范灵芝参加了跳高比赛，穿着运动短裤，卧草鼻血都快流出来了，挤都挤不进去，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跟我去啊！”
……运动短裤，日本款的么。
张彻默默回过神来，之前始终隔着一层膜的喧嚣吵闹声骤然大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现实般。昨天录好歌之后，他便打算找个机会上传，这件事一做，最近似乎便没有其他忙碌的了，期中考试也已过去，久违的放松时间到来，张彻的精神也骤然一空，这时，难以喻怀的疲惫才涌上心头。
周围的同龄人都能受得了，以这种学习强度来说，实在不能让身体精神远胜于同龄人的他感到疲累的，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经历过大学与工作的惫懒日子，回到掰着时间紧巴巴用的高中，心理惯性上，他仍然有些不适应。
于是才有今天这样的，闲来无事发个呆的状况。既然已经无事，逃学也找不到什么做的，在家里重新温习了一下前些日子因为忙碌而没去动过的乐器，他便来到了学校。白天班上的气氛很宽松，高一高二的学生们都可以在操场上四处走动，有甚之的翻墙出去上网，稍微循规蹈矩一点的，也是三三两两拿着小卖部里购来的各种吃食，一边走走看看一边聊天。留在场上真正看比赛的学生们，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张彻就是看似观赛实则发呆的那一类人，与这里的气氛不同，学生会由于还要组织秩序和播音，要稍微忙碌一点，而且另一位副会长明显看他不顺眼，张彻也懒得去凑那个热闹。
此时过来邀他的，正是孙小良和李骥。孙小良倒是常规的看美女心态，李骥谈到范灵芝时，却有明显的眼神躲闪，张彻看了他两眼，心下暗笑，这大概就是所谓青春期的憧憬了吧。
明天运动会结束，篮球联赛就正式开始了，和这些队友还没有好好沟通过，索性无事，他也站起来，打算跟着二人前去，美女总是让人看不够的。一中的校区不小，人也不少，所以尽管赛程和赛场都很多，也需要两天半时间才能完成所有比赛，而现在，正是第二天下午。
走在塑胶草地上，有些黑色塑胶颗粒漏进了鞋里，咯得人心烦，张彻正打算停下脚步脱鞋抖抖，不料还没开口招呼他们，李骥和孙小良就停了下来。张彻把住他们肩膀，脱了鞋抖了抖，才抬起来看是什么状况让二人都停住了脚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校服，宽大地肥肥地套在身上，好似许久不见的燕语霖一般，然而站在面前的，正是昨日才见过的丁小沁。
她今天没有穿一直酷爱的白衣白裤？张彻还以为她只有那身衣服。
没去管他身边两个同伴见了鬼般的惊诧表情，丁小沁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对他点了点头：“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尽管是道谢，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这姑娘的臭脾气看来是改不了了，张彻也懒得跟她计较，随意点了点头，跺跺脚，感觉鞋子差不多干净了，便招呼两个同伴往一边走去。
她今天既然已经能出现在学校里，自然说明那事儿已经过去了，虽然张彻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暗箱操作，那徐浩然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不再计较的，但他心思所属，明显不在这些身上，只是考虑着，这丫头承了自己情，以后应该不会再不知所谓地来找自己麻烦，也就到此为止。更多的，张彻不感兴趣。
当然，他不感兴趣，不代表身边两个同伴不八卦。这两人可不知道张彻跟丁小沁有什么关系，上次喝酒见了一面，似乎二人是认识的，然而又极为冷淡，甚至那天在教室外差点打起来，今天突然跑来莫名其妙地道谢？
孙小良偷斜眼瞥了身后轻轻咬唇的丁小沁，心里的好奇犹如闻见腥味的猫儿般，抓啊挠啊，让人不得安生，跟李骥对视一眼，就嬉皮笑脸地纠缠起来。
“……没有……只是偶遇，那个小偷被我看到了而已……”
张彻无奈笑着应付，临时编了个公车小偷的故事，这几年榕城小偷猖獗，屡禁不止，他的胡说有理有据，按道理是说得过去的，然而之前徐浩然那句放话，和前两天的升旗仪式政教处主任演讲，都表明了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李骥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问，孙小良可实在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八卦之心，始终纠缠不休。
张彻瞥了他一眼，继续不痛不痒地应付，正是因为知道这小子的秉性，他才没打算多说，否则让这张大嘴巴传开了去，他是被丁小沁请上门去致谢的，那恶婆下不来台，今后能记着他的好？昨天一趟，不是白去？
正在三人嬉笑纠缠间，忽然，又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小心唤了一句：“张彻同学？”
孙小良闻听又有女生叫他，忙放了摁住他臂膀的手，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紫色上衫，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小脸略微有些婴儿肥，很可爱的女孩子俏生生站在那里。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砰地一下，仿佛被大锤子死命擂过来了一轮似的。
张彻抬眼看去，面目有些熟悉，静思细想了片刻，才想起之前食堂边那次邂逅和搭讪。
他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礼貌又善意的微笑：“赵昔溪同学，你好。”
似乎没想到张彻还记得自己名字，赵昔溪有些意外地高兴，那副怯生生的姿态敛去些许，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微蹦着小跳过来：“我要上场了，张彻同学能给我加加油吗？”
她捏起洁白的小拳头，纯真的酒窝给人甜甜的感觉。
“那当然，我们都是你的后盾，放心，尽管去比！”
还未等张彻回话，孙小良已经先一拍胸脯保证道。
“不是要去看范灵……咳咳！”李骥愕然，愣神后怔怔说道，还未说完，就被孙小良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后背心，一时咳嗽不已。
“说什么呢李骥，饭什么，吃饭哪儿有给同学加油鼓劲重要？哈哈哈……”
张彻瞥眼一副爽朗大笑的孙小良，嘴角也翘起了古怪笑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白羽
对女孩的了解可能少一点，而同龄的男生，都是这个阶段走过来的，孙小良起了什么心思，张彻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一阵好笑，这厮前阵子还对自己老姐一副痴心绝对的样子呢。
对于是去看范灵芝还是给赵昔溪加油，张彻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既然被叫到了，之前二人又有过一面之缘，给她加加油也是应有之义，不过李骥恐怕不会怎么情愿。
“我有点口渴，李骥你去买点水吧，正好待会儿赵昔溪比赛完了可以喝。”
张彻转过头，拍了拍一副憋闷样子的李骥肩膀，后者面色骤然一喜，点点头转身就走。
“不用了同学给我带了的……”
赵昔溪客气道，话还没说完，那男生就已走开四五步远了，她有些愕然地看了看张彻，孙小良笑嘻嘻道：“没事，他家里有钱着呢，经常请大家喝水，你是张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跟他客气什么！”
你倒是一点儿不客气。
张彻一脸挪俞，没拆他台，转头对赵昔溪道：“你看那边，你同学是不是在喊你？快过去准备了，我们在外边儿给你加油。”
少女闻言，扭头看过去，果然，人群后有个女孩稍稍着急地看着自己，想要开口又没叫喊的样子。
“那我去了。”
赵昔溪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偷笑一声，朝他们挥了挥手，便往围观人群后运动员准备的地方走去。
“穿个泡泡衫，参加什么项目？”
张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轻笑一句。
“管他呢，好看就行……你小子，怎么进了学校尽走桃花运？这一颗颗水灵灵的小萝卜，到你这儿就像没人要的贱卖大白菜般，到处都是？不行，我以后要抱紧你大腿，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了，带我飞吧哥~”
直到那人影消失在人群里，孙小良才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唇，一脸羡慕嫉妒恨外加膜拜的样子，勾着他的肩膀就一阵胡闹。
二人玩玩笑笑，推搡着挤进围观的人群，才发现原来是羽毛球比赛。一中的运动会除了跑步跳远铅球等传统运动项目外，篮球足球以外的球类运动也在其列，只不过没有那么多讲究，比如说乒乓球，就只有女单和男单，以及双打，羽毛球亦然，为了让赛程节奏加快，每个班级代表只有两个名额，赛制是十一球一局一胜制，只有决赛才有三局两胜的资格。
羽毛球在一中还是较有人气的运动，男孩女孩儿们会看也会玩，今天是第二天下午，羽毛球赛也到了四强对决，看着在赛场一边微微蹦跳准备的赵昔溪，张彻略感讶异，这个初见时候还被人欺负，一看就是软软萌萌那种类型的女孩子，运动元素竟然这么强。
“喏，张彻，看那边。”
一旁，孙小良推了推他，张彻往赛场对面看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带着网球帽的女孩儿，短裙单袖，身材高挑而匀称，皮肤细腻雪白，大腿丰润不失紧致，富有青春活力，噫，高一有这样好身材的女生吗？看来自己之前还是见识太少。
张彻啧啧称奇，一边的孙小良见他还没回过味儿来，急得又推了他一下：“你看她是谁啊！”
谁来着？
难道我还认识不成？
张彻有些莫名其妙，看他样子不似开玩笑，便又往那边走了两步，细细端详过去，垂着头的女孩面目仍是没看到，但她背后给递毛巾那人看清楚了。
周晓绮？
张彻愣了愣，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再仔细地看了那戴网球帽的女生两眼。
“卧槽真是游若若？！”
两男生神经了一般对视了眼，异口同声怪叫道，听到自己名字，那女生抬眸看了过来，阳光透过她一头青丝倾泻下来，那张明媚的脸才暴露在众人面前。
“哈！你们两个，班长比赛都乱跑，现在才来加油？”
一边，同是班队里的黄阔笑了两声，拿话挤兑二人，张彻这才发现，这边围着的人群，几乎全是自己班上的同学。
“之前怎么没听说班长有参加运动会啊……”
张彻咕哝两句，半是解释半是说给自己听。
“之前你不是每天都去学生会了吗，孙小良又赶着四处去打望，谁有机会告诉你这些。”黄阔拍了拍他后背，朝着背后努了努嘴，果然，面色不善的莫芹芹正站在那里，以她那泼辣态度，多半又要开炮了。
果然，莫芹芹几步之间，已经走了过来，张口便道：“孙小良！你太过分了，我们班长参加比赛这么久了，你才来加油鼓劲？”
张彻担任学生会副会长的事情没传出几天，但她是隐隐知道张彻在学生会做事情的，也没忙着先对他发火，而是朝着他旁边一脸贱相，看着就让人生气的孙小良而去。
“啊？不，不是，我是给赵昔溪来加……”
话还没说完，孙小良突然闭了嘴。
张彻无奈扶额，离这厮远了两步。
不多时，后面便传来了班上女生的连番声讨和孙小良百口莫辩的喧闹声。张彻随黄阔走到一边，对方递了根辣条过来，他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泛起的绯红油光，有些无语，开口道：“之前班上征集报名的时候，也没见她有报名啊？”
班长报名比赛了，游若若本来也很称职，特别是那次酒会事件后，班上向心力凝聚起来，她可谓是最大功臣，现在全班既然成了一个集体，张彻不闻不问，确实显得有些不合适。
“本来人是差不多够的，你不是说参加篮球比赛就不再参加其他运动会项目嘛……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些不愿，羽毛球赛这个名额比较重要，拿不到名次不要紧，第一轮就淘汰的话也不太好，班长是犹豫很久才决定自己参加的。”
黄阔啧啧感叹道，饶是经常跟球队里大家一起混迹网吧，不怎么循规蹈矩的他，也对班长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呃……我确实没听说，不过班长身材蛮不错的喃，孙小良这丫，到处去拈花惹草，怎么没发现班里有这么个大美眉。”
张彻见他神色轻松，看着四周喧闹的人群，以及身后孙小良讨饶的声音，也言笑自若起来。
黄阔本来要搭话，转过头来对他笑着，声音都到了喉咙边，却硬生生憋住，差点儿没咳出来，那瞬间张大的瞳眸，却让张彻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转过头来，果然，满脸通红的游若若，一副张口欲言的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追星
游若若戴着网球帽，脸上的神色其实看不甚清楚，然而那绯红的脸蛋却是显而易见的，她上衫穿着一件类polo衫的运动短袖，款型明显是修身的，将她美好饱满的上围和纤细柔韧的腰肢都显露无疑，下身紧贴着运动短裙，下摆在膝盖上稍稍一点，既不过分轻浮，又很活泼地将运动本色表露出来。莹白丰润的大腿只露出来一点，下面便是纤细的小腿，和只到后踵的白色短袜及帆布鞋。
如张彻所说，这身衣服真是恰如其分地将她身材的优势完全展示出来了，在比赛之前，班上几乎没有人知道班长那平时宽松难看的校服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好身材。
“今天学生会没事吗？”
游若若两颊嫣红，却只能当作没听到他的话，略微有些没话找话。
背后私论被听到了，饶是以张彻的脸皮，也不由得感到些许尴尬，对方转换的话题比较生硬且没营养，但他正缺一个下台的机会：“恩，还有一个副会长呢，那边他照看着的。”
这话说完，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下去了，张彻左右看了看，料想她方才来找自己，本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便回道：“你回去热热身罢，对面那女生我也认识的，她可是很有自信，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说着，他对着游若若笑了笑，此时的神色已恢复了几分自然。事实上，赵昔溪何曾说过很有自信的话来，他这么说，无非是希望话题快点结束，早点离开这尴尬的氛围罢了。
然而游若若闻言却若有所思，看向对面，果然，那个软萌软萌，在围观人群中也很有人气的女生正翘首盼望过来，她没有马上离去，转过头看了张彻两眼：“你后入学一个月，在学校里认识的人倒是比我们都多唔……”
张彻并未回应，只是淡淡地带着些腼腆笑了笑。
“明天联赛就开始了，我们班是下午第四场，对八班，你们待会儿结束后，去高三那边找个场地好好排练下。”
说完，游若若便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以张彻对她的了解来看，似乎方才她过来，这句话才是真正的目的。
八班……
张彻收敛心思，思量片刻，上次十三班的pk，是因为许景腾抽调人员特训过，毕竟他曾发出过要让自己败在第一场的豪言，但丁小沁那件事后，他应该没那个胆量再轻掠虎须，倒是不必太过担心，现在反而要好好想想的，是徐浩然究竟想干什么。
对方如此给自己造势，话是说着想交朋友，然而现在还未露面，张彻只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即便真那么简单，他也不大想太接近对方……
这样的思量中，人群中突然传来加油呐喊的声音，张彻移动视线回到场上，只见白羽的球飞在空中，两道身影已经紧绷，游若若倒也罢了，赵昔溪那张脸上竟然能露出那般认真的样子，还真让人有种想捏住她的婴儿颊捏一捏的冲动。
他笑了笑，不再思量其他，汇入班级的洪流中，与其他人一起，给场上的人加油鼓劲，真正享受起运动会的气氛来。
……
李思婷坐在窗台边，单手托腮，双眼漫无目的四处游散，显得有些怠懒无聊。远处隐隐传来运动会的音乐和学生会的广播声音，还有楼下三三两两的高一高二学生，好像没听他说要报什么项目……
这一节是上午第二节课下课，足足有二十多分钟的休憩时间，然而英语老师又拖了五分钟的堂，既无厕意，她干脆就不想离开座位了。
“哇哦！佚名1出新歌了！好好听耶！”
围聚在不远处的女生们渐渐传来嬉笑声，让她有些在意，自从上次那个星探来过，她后面也去上网查了弟弟的博客，细听之后确认，那真的是他唱的。
发现这个事实后，少女的心思又喜又忧，喜就不必说了，忧的是他这是要出道去做歌手？张家思想开放，李思婷也不至于对演艺行业抱有什么偏见，年幼时也曾有过当大明星的梦想，只是成熟后她便发现，世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简单来说，弟弟真的打算出道的话，今后恐怕便很难在一个地方安分读书，更不是现在这样如个慵懒猫儿般喜欢整天蜷缩在家里，能让人随意触摸、想要找到便能找到的，可以任意亲近的弟弟了。
每次想到这里，李思婷的心里便有些隐隐的难受，她并未察觉过多，只是舍不得弟弟，这和对妹妹父母的亲情也一般无二，最多要更难受一些，所以她没想那么多。这时目光转向那边，围聚在一圈的室友看到了，便笑嘻嘻坐了回来：“真的耶，他又出新歌了，思婷你也听他的歌吗？”
李思婷想了想，点点头：“就是唱老街那个吗？我没太关注他，只是听过一些……你们真的那么喜欢他的歌？”
“恩恩！”短发同桌女生先是猛点了一下头，然后一脸幻想样，“最主要的是神秘啊！到现在都第四首歌了，每首歌都蛮火的，大家都这么议论他，但谁也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谁……网上有人分析过，他的唱功虽然受过规范训练，但音色明显还不成熟，很可能跟我们是一个年龄段的人！真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不过能写出这么好的词，这么有才华的人，一定很帅啦……”
李思婷想到家里那张小时候还古灵精怪，现在多是平淡冷酷的脸，以一般人的审美来说，弟弟当然是很帅的了……他是我弟弟，你们都不知道罢……李思婷心底深处，也不由生起了些骄傲和窃喜来。
“那可不一定，唱歌好，不一定长得好，周杰伦也不是很帅啊……不过他声音好听，又富有才华这是肯定的，不管长得怎么样，反正我都是他铁粉啦！”
这时，又一个女生见那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插不进去，也坐了过来，撇了撇嘴道。
“哎呀，人家幻想一下嘛……再说，照片没公布，什么都不好说呢！”
两个女生一个重在控颜，一个重在控声，顿时起了小小的争执，李思婷坐在一边，脑子里有些不可思议……她以前就觉得这些追星族很不可思议，为了一个活在荧幕和画报上的人，不但倾注自己大部分的思慕和精力，竟然还因之跟家人起了争执，简直不可理喻。
这些观念，也是弟弟对婉婷偶有说起的，她在一边听了些，虽然认同，也不热衷于追星之类，但并未把这当成多严重的事来，当时还对煞有介事教育婉婷的他嘲笑一番，后面看到那个为追刘德华、老父跳楼的杨丽娟新闻，才觉得触目惊心，由此对这样的事更加没有好感。
但……现在这样事情的对象，竟然是自己弟弟。
李思婷皱了皱眉，观感不好的同时，也觉得世事有时真的不免太过奇妙。(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妹妹到来
命运是不会理会世人如何作想的，荒诞与奇妙也不过是人的主观感受。李思婷摇摇头，轻笑道：“真的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那当然！”
“我上次逛街都听见老街了！”
“现在初高中生，谁不知道啊……”
两人异口同声，一言一语，原本争执着颜重要还是声重要的分歧，现在反都调转矛头对准起她来了。
她倒是不顾，拿起手机打开了弟弟的博客，点开了被顶到最上层的一个回复——“轻流行派的风格，换身衣裳就叫中国风？遮头藏尾，哗众取宠，靠炒作取得关注，不明白这样的人歌有什么好听的。”
语词锋利，开口便不是善言，李思婷淡淡皱起眉头，手指往下按去，这个年代还没有触屏，她使用的是诺基亚n7230款，小巧精致的滑盖手机，一个月5m流量，由于学习紧张，有时还用不完。
“lzsb，鉴定完毕。”
“还说别人哗众取宠，至少名大是唱了歌的，你在这什么都没做出就冷嘲热讽，你才是哗众取宠的小丑！”
“大家不要吵了，我家母猪没拴好，跑出来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要跟他说了，这就是个骗回复的！”
在对方粉丝众多的博客里发出这样一句话，不用说也知道是投石入水，帖子下尽是骂人的话，原本这样的贴子被关注个几天后，也就消失在网络海洋里了，偏偏这个留言的人似乎并不甘心被骂，在后面跟帖回复，“我有必要诋毁？唱得不怎么样就不怎么样，逍遥叹抄袭东风破的事儿还没完，老街跟周杰伦的歌几乎是一个模子，这次又出了个什么如果当时，一个只会跟着别人道路走的抄袭歌手，连脸都不敢露，我根本不屑诋毁。”
接下来，便是双方各执己见的争吵，过程中逐渐有人开始支持这个人，也让他得到了更大的勇气和自信。李思婷看了会儿，最初还有些气恼，然后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两个女生见她表现奇怪，抢了手机过去，看了会儿便脸色通红。
“太气人了！思婷你怎么还笑的？不行，我马上要上去骂他，思婷你有号吗？”
那个短发女生率先开口，她之前虽然喜欢佚名1，但更多的是在各种播放软件上听他的歌，登录上对方的博客，这还是第一次。
“他自己都不急，你们这么生气干什么劲儿。”
李思婷摇摇头，她倒不是无法理解她们的情绪，只是一想到那人是自己弟弟，一想到以前面对这样的事儿，他都很少放在心上的，久而久之，李思婷也渐渐学会了这种态度。特别初中时，自己每天已经很努力，却仍很少有进步，那段时间班上背地里有一些声音，也是各种各样原因下对自己有看法的，并非长相不错，世界的一切都对你怀有善意，有时候也会有格外的中伤。那时候弟弟看出了自己的沮丧，带她翘了两天课，她才渐渐学会放开，到后来他去找自己班上哪些人的麻烦……
晃了晃神，她发呆了一会儿，只是笑了笑，托辞说自己对这个歌手没有那么喜欢，才总算摆脱了二人。弟弟从小在家里弹琴鼓瑟，她对音律本就培养了不低的审美，虽然不怎听他唱歌，但经常见他练声的。所以李思婷对弟弟的表现，却并没有过多的稀奇，纵然似乎取得了不小成就，她考虑的也是那些成就带来的不便，而对于取得成就这件事情，李思婷心里隐隐是有些理所应当的。
也只有妹妹，才会对他做的一切都感兴趣。
想到好久不见的小丫头，她的唇边不由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
远在南安的李婉婷，并不知道姐姐那边发生的事情，她今天也很难得地回了一趟城西大院儿。
大院里不仅留下了张彻的童年，李婉婷省事以来，又何尝不是在那里度过的？甚至因为年龄和年级差，而跟哥哥越走越远的姚娜等小姐妹，她也比哥哥来得熟络。
不过今天去哪里，倒不是为了跟以前的小姐妹玩乐叙旧，而是去找了陈雪琳。雪琳姐现在见到自己总是有些逃避的举动，笨蛋哥哥看不出来，她确实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天雪琳姐在医院里跟哥哥告白时，她可就站在门外的，当时还以为谁都没有察觉，不过看雪琳姐这个样子，当时可能就已经知道了……
这样的话，雪琳姐的胆子比往常印象中的要大很多啊……
李婉婷嘻嘻笑了笑，又回忆起了医院那一晚……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缠着哥哥，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另外一面，恐怕第二天，他真的会跟雪琳姐交往吧？
平心而论，对于雪琳姐，她是没有什么看法的，只是……唯独不想她就这样成了哥哥的女朋友。婉婷从小就跟着哥哥长大，自己是哥哥看着长大的，也是看着哥哥长大的，对于哥哥的了解，她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深。雪琳姐当然很好，只是不够好，哥哥是最好的，所以能配得上他的人，一定也要是最好的。
她心里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也是像那次对哥哥说的那样，语霖姐才是最能配得上他的……而现在，哥哥竟然跟语霖姐重新会面了！
这件事是姐姐打电话回来时，不小心说漏嘴的。哥哥自从上次几件事后，对自己的态度更加小心警惕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漏出来！
撇撇小嘴，李婉婷心里颇为不以为然，小心思已经打定了主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坦诚
李婉婷要去榕城！
并非临时起意，也不是其他原因，从听到哥哥与语霖姐在学校重逢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去榕城，要去看看许久不见的语霖姐，要去看看经常不接自己电话的哥哥，如果顺利的话，尽量撮合他们在一起！
李婉婷虽然想得很多，但其实心思还比较单纯，她只是觉得语霖姐最合适，自己也最喜欢，如果他们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了，哥哥虽然一直没有找女朋友，不过上次王美嘉的事情之后，李婉婷已经有了预感，他高中一定会谈恋爱的，而且那还是在自己视线之外，如果找了一个不那么好的女孩子……
“咚咚。”
在南安已经几乎都换成手把扶手式防盗门的时候，李婉婷笃笃敲击的这一户，却还是老式的常规墨绿色拉合式防盗门，她今天穿着白衫和花格子裙，很有英伦风地配上了一个蓝色小领结，整个人看上去优雅而淑女，琼鼻樱唇，精致可爱。今年才十三岁的她，身高就已经长到了一米六，女孩子的成长就在这几年，婉婷无疑是其中佼佼者，就算在班上，同学们也不会发觉，这竟然是一个比他们平均小一岁半的跳级生。
“……婉婷？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开门的陈雪琳还穿着二中校服，耷拉拖鞋上是一双雪白的短袜，明显也刚回家不久，从猫眼里见到是李婉婷，她感到很惊讶。
无它，就算是小时候大家一起玩的时候，李婉婷跟她也不是关系最好的……或者说，那段病痛的时间，除了就在同一栋楼住的姚娜，和经常跟自己谈心，逗自己开心的张彻，其他的小女孩与她都不太熟络。
“呵呵……没有啦，哥哥去榕城许久，前次打电话过来，让回大院看看你们……”李婉婷很是伶俐地侧身进屋，见她家里安静无声，便知只有陈雪琳一人在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笑嘻嘻地道。
弯腰给她找拖鞋的陈雪琳，动作略微一滞，然后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直起腰来，将拖鞋递至她脚下：“他还算想起来了……大家都过得蛮好啊，每天上课下课，难道他在二十七中不是这样吗？”
“哦……雪琳姐知道他在二十七中啊……”李婉婷声音略微拉长了一点，让人慌乱，随即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般，一本正经道，“哥哥就是关心一下大家嘛……你知道他那个人的，对了，这次电话过来，还特地提起过雪琳姐。”
“他说我什么？”
陈雪琳一愣，雪白的小拳头略微有些攥紧，贝齿轻咬着唇瓣，样子十分惹人怜。
“他说雪琳姐身体不好，一定要多将养，在榕城那边看到有许多保养身体的特产，下次回来一定会带的。”
李婉婷已经径直走向屋内，四下打量，她以前很少来陈家，但也记得一些，现在看摆设，除了电视换了大一号的，茶几换了张新的，其他摆设基本没有变化。
“……你哥哥就是喜欢多想，我早就好了，他在那边每个月生活费不够自己吃的，还有心思想这些。”
陈雪琳笑着摇了摇头，看似拒绝，实则眼底有些宽慰和感动，只是不太好让李婉婷看出来，万一让她回去给张父张母说，自己以后都不好意思跟他们打招呼了……她哪里知道面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女孩儿，已经到了谎话连篇信手拈来的地步。
李婉婷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她的神色变化，嘴边微微翘起笑容，哥哥连自己的电话都没接过几次，哪儿有机会说这些话，只是按他的性格，的确是多半会这样做的，自己也不算说谎……
“不过真的好巧哦，哥哥在那边竟然遇到了燕语霖和燕芷兰姐姐她们呢。”
小丫头的声音显得有些俏皮，一边拿起一个薄皮柑便自顾自地剥了起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上去嘴馋得紧。
“语霖芷兰？她们在榕城？”
陈雪琳的声音多了几分惊诧，只是面目还保持着平静。
“恩恩，好像还在一个学校呢。”
李婉婷剥皮之后，掰开一瓣便往嘴里塞，橙黄色果肉外，还有些白色的经络一起塞进嘴里，绵软之余略带苦涩。
“……哦。”
陈雪琳应答一声，略有些神思不属，燕家姐妹在榕城……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当初燕秘书长调任榕城，她们就搬家了，而且肯定会进入榕城最好的高中，那么张彻跟他们在二十七中重逢，还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雪琳姐不想去看看吗？”
坐在沙发上的李婉婷，拿着遥控器随便翻着电视节目，表现得就像个天真的小女孩，给了她一点反应的时间，才开口道。
“啊？看什么？”
陈雪琳本已回过神来，打算组织语言询问些更多情况，却反被她问住了。
“看我哥，看我姐，也看看语霖姐和芷兰姐啊~我姐去了好久了，大家也这么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不一起聚一下吗？”
李婉婷侧转头来，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似乎真的便是如此作想般。
“啊？……榕城……有些远了吧，平日里还要上课呢。”
陈雪琳当然不会被她轻易说动，平日里爸妈辛苦经营，她的零花钱也是好不容易节俭下来的，虽然南安离榕城并不远，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来回车费，如果要吃饭，还要一些备用的话……得小两百块呢，心底深处，她并不愿意前去，何况对方还是……
陈雪琳略微缄默，眼神空渺，似乎想起了回忆里，真正与张彻两小无猜的那个小女孩……张彻小时候是很喜欢粘着燕芷兰不放的，但雪琳那时候经常跟他谈天，其实也偷偷能看出来，其实他真正在意的是燕语霖，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
“我们周末去啊！雪琳姐，就当陪陪我罢……不然我一个人不敢坐车的……”
李婉婷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双手合十，央求着陈雪琳，她的眼睛大睫毛长，水汪汪的很能感染人。
“一个人？……你哥不知道？”
陈雪琳究竟是那个玲珑心思的陈雪琳，略一迟疑，便抓到了李婉婷话语中的漏洞。
“他当然知道，只是高中的话，周末也要上课，他又不能来接我……”
李婉婷对答如流，神色间毫无慌乱心虚，陈雪琳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便如此，还有她妈妈的，正好可以一起去看儿子……她来找自己，多半是张母那边不允，如果自己擅自带着她去，那么自己在张彻妈妈眼里……而且，张母都不允的话，张彻多半更不会允的。
念及此处，她似乎想通了所有关节，好整以暇地也坐了下来，眉目间似笑非笑：“婉婷，你是想让我跟着去，到时候你哥哥责怪的时候，好有一个说辞吧？他看到我也跟着来了，多半就不会怪你了。”
李婉婷眸光一滞，面色苦兮兮下来，雪琳姐不愧是雪琳姐，小时候哥哥都有段时间躲着她走，就是因为她太能看出人心思，自己这一番做戏，最后还是没能过关。
“婉婷，你哥哥和你妈妈都不让你去了，你还是安心下来继续学习吧……他们肯定有自己理由的，说不定你下次考试表现好一点，就可以提出要求，过去看你哥哥了呢，我看阿姨不太像刻薄的人，她一定会答应的。”
看穿李婉婷的目的，陈雪琳便压下所有的小心思，诚心劝慰起她来，这事儿自己一定不能掺和，他偶几次回大院来，大家聊天，述说近况和熟人时，张彻是诉过妹妹苦的，若无原因，他不会那样，而现在，陈雪琳似乎也找到了那个原因。
（来不及了啊……那样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李婉婷沉默了会儿，咬咬牙，还是决定敞开了说话儿——
“雪琳姐……其实你喜欢我哥哥，对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凉风起天末
青莲路口有一只猫。
猫儿是斑斓的青灰杂色，皮毛并不光洁，明显不是被当做主子被铲屎官供养起来的尊物，体态玲珑而刚刚好，身形伶俐不显得嶙峋，偶然瞥见也是上下跑跃，可见龄数不大，正是蓬勃生机的旺盛时候。
张彻经常喜欢去逗弄它，最初相遇是在廊间拖堂后的晚自习，因为没有吃饭，他才不顾行课期间学生不得离校的禁令，能够选择热腾腾饭菜的情况下，这厮是绝不肯委屈自己的。翻墙出校，食罢晚饭，张彻才慢悠悠准备回家——跟老师的借口是去学生会了，晚自习不用回去，顺势便回家了。灯火阑珊之下，满街霓虹酒绿灯红，灰色的小影子在行道树上窜下跳，若非他眼睛尖，一时还真没察觉到。
察觉出来就有意思了，张彻走在时翘时平的人行道砖石上，原本只是瞅了瞅这猫儿的动作，颇觉有趣，灰猫追逐的，确是一只灰色的小老鼠。灰猫不大，小鼠更小，看上去比猫儿的头还小一号，大抵与实验室里作为消耗品的那种小白鼠体型差不多。两只小物便在触须颇长的榕树上窜来跳去。榕树须根极多，缝隙也大，小老鼠因之藏身，多次钻来钻去，让灰猫扑空，那猫儿也被激起了兴趣，两目有神，夜色中煌煌若明灯，躬身慢爪，扑则全势而出，不余遗力。
榕城这时候正是大力发展的几年，青莲路还未黑化硬化，只是普通的水泥路，车辆来往间易起烟尘，行道树上枝叶尽灰，遑论正当街边，无所遮蔽的树干和榕须了。树上灰尘极多，小鼠本也是灰色，两相一裹，猫儿猛扑之下，一时失了目标，茫然四顾，鼻尖轻嗅，小鼠即在它身下的榕须中，紧紧抓住树干，安然不动，偶有瑟瑟发抖，也很快抑制下来。
有了这层伪装色，便是张彻，也是因为站得开外，视线开朗，仔细分辨许久，才找出那只小鼠，身在庐山中的灰猫，更是四顾爬动，却迟迟未能找出来。那只小鼠，便这样安静地待在那里，不敢乱动一步。
看到这里，原本提脚待走的张彻，饶有兴致地驻足下来，干脆蹲在那里旁观起来。那猫儿似是察觉到了外人在场，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几眼，见后者没有异动，也未前行一步，才慢慢放松，继续寻找起小鼠。
这一找，便是十分钟过去，张彻觉得脚麻，几次站起来跺了圈儿，又蹲回去，小鼠或是察觉到危险并未远去，天敌的肉垫跟爪掌还在与树干摩擦，发出巨大的声音，也一直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在这期间，那猫儿仍然逡巡许久，却始终不曾跳下树来。
兴趣到这里几乎也已完尽，若是一般人，这时候就该弃之而去了，张彻虽也觉得已变得无聊，但他想看看最后那个结果，猫儿究竟何时才会放弃？
这样一个在人们看来慵懒惰怠的生物，面对自己的目标时，铭刻在本能里的那份狩猎耐心能持续多久呢？或许最后得知结果后，张彻也会觉得不过了了，无聊而去，然而现在，他却还有那么一丝兴趣留在原地。
这一等，便是半个多小时。
过程中的脚麻与路人奇特的目光不足为叙，结果其实也没有太多出奇的地方，小鼠纵是在生命的威胁下竭力拼命抓住树干丝毫不动，终也在灰猫掘地三尺的搜寻中被找了出来。这一次猫儿没有像传说中那样玩弄猎物，而是一口咬死了小老鼠，衔在口中，跃下树来，脚步轻巧而优雅地走开，没有看这个一直旁观着自己的人类一眼，那姿态在张彻看来，仿佛有些骄傲。
被一只猫鄙视了，张彻笑了笑，跺跺脚来回活动了会儿，也没有追上去对那灰猫如何如何。求仁得仁，渴死则死，一只猫尚能如此不懈，只追求简单的目标便到极致，非抓住不可，自己重生以来，非但没有这类的目标，连与之类似的**也没有，它在自己面前骄傲，又有什么不应该呢。
猫这个生物，真是让人不可小觑。
心灵有所触动，却并没有想太多，只如一粒种子耘了下去，同时也对那只灰猫产生了几分亲近与敬意。那之后上下学途中，有所注意，张彻便几次轻易地发现了它——这猫儿的活动范围似乎就在这一圈，对人类没有一般的流浪猫那般逃避，也丝毫不亲近，偶有接近，它还是会跑开，不让人触摸到自己。张彻几次尝试性的投食，也都以失败告终。
张彻觉得自己其实是挺容易被亲近的那种体质，或者因为小时候便哄惯了小孩，这几年遇到的婴孩或女童，看到他都会有莫名的亲近，被他抱住不哭不闹，还会与他嬉笑。然而得之桑榆失之东隅，对于动物，他却似乎没了上辈子那般易被贴近的感觉，无论是狗是猫，除非是接受过特别训练的，一般都不大爱搭理他。
人类无法理解自己心中那份举世无双的无与言说，连动物也不与他为善，张彻颇感讽刺之余，也难免有孤独怅廖之感，然而投食还是一天天持续进行的，尽管灰猫一次也没正眼瞥过他。
运动会后的学生们，气氛仍在仿佛节日过后，意犹未尽的余韵中，午后放学回家，喧腾欢闹间，都是一派欣然的气象。上午的羽毛球赛，总归还是游若若赢了，班上为此热烈祝贺了班长大人，那赛场对面的少女，似乎也并不在意地看着他微笑，风儿吹起她的头发，纯萌的少女再一次攥住了孙小良的求偶心，在张彻鄙以交配欲的毒舌中，这厮还是厚脸皮地抛弃了他要去特意亲近赵昔溪。
避免尴尬，他当然不会再与之同行，姐姐照例是有大考模拟的，也不让他等，张彻便随着人潮慢慢踱步回家，行至青莲路，一声凄厉的哀鸣响彻整条街，他心里微微一抽，定睛看去，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是最近已经很少偶遇到的许景腾、燕语霖和丁小沁诸人，而一脸怒色的许景腾脚下，正是那只张彻觉得颇为个性的灰猫。(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君子意如何
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容易在不同巧合邂逅，如果说把这称之为缘分，那么张彻觉得倒还真是孽缘。
孽你妹，这学校就这么大，不偶遇才有鬼。
他心中转动着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脚步却没停下，那边许景腾旁边，也就是上次饭桌上跟他一起过来这边敬酒的男生，显是瞥到了他，左肘碰了碰许景腾。
许景腾的右脚没有一丝一毫放松，牢牢踩住那只灰色的猫，猫儿青灰色的毛发凌乱而遍布灰尘，拼命挣扎撕咬抓挠着那只大脚，无奈他今天穿着的是长靴，对于小型猫科动物来说，是无法咬穿的屏障。尽管如此，灰猫还是挣扎着，不时对着自己已经被踩变形的左后腿发出凄厉的哀鸣。
此时他已经撇过头看到了张彻，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突然嘴角翘了翘，右脚牢牢踩住的同时，又碾了碾。
猫儿的凄厉叫声更加痛惨，令人闻之色变。原先路过的学生们偶有想阻止的，看见这声势浩大的一群人就有些怂，再说那只是一只丑不拉几的流浪猫，则更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离开。
张彻觉得有些无法理解，男生怕麻烦，女生看猫丑，都不管也就罢了，旁边的店家也有着大人，都怀揣着双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若非天性残暴，也就是对面这一大帮子身材高大又穿着时髦的男生们太过惹眼，让人忌惮罢了。
无奈，他的回家之路就在这边，总不可能绕开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开走的。
丁小沁和燕语霖站在道旁，后者捂着一只手，秀眉轻蹙，一副难忍痛楚的样子，见他过来，又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瞧了几眼，却没有与他打招呼。
张彻的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皱，径直向前，此刻已经走到离许景腾和灰猫不过三米的地方。
燕语霖手腕上三道抓痕鲜血淋漓，正被丁小沁担忧地扶着拿湿巾纸捂住，痛楚在心，让她反应没平时那么灵活，此刻也正在气头上，见张彻过来，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不希望他靠近，一是不希望让他看见自己和许景腾丁小沁在一起，二是不想他看见自己气愤地踹猫样子，同时也不愿意他再与这些人有过多接触，毕竟他和许景腾的矛盾摆在那里，而现在校篮球队的都在，一个个人高马大，稍稍有口角，很容易吃亏。
但内心深处，也同时隐隐暗藏了一丝想让他看到自己被挠了，跑来安慰自己的心思。
诸多想法复杂，又气痛交加，她一时没打招呼，现在才突然觉得不对，许景腾在这里，自己也在这里，如果这里是他回家的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开走的……
一时反应慢，张彻已经开口了：“挺吵的，能放了么？”
许景腾愣了愣，应该是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眼睛的余光瞄了燕语霖一眼，一时急智，冷笑道：“你养的？”
张彻不是瞎子，更不是蠢货，看到旁边燕语霖捂着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中他下的套。不过眼下也没必要规规矩矩回答，他只是平淡地说道：“我刚在街那头就听见叫唤，这么久了，有什么气也可以抓起来，不用这么折磨吧。”
许景腾最气的就是他这幅样子，上次与丁小沁找上门去，在自己的班级门边，他也是这幅样子，想到那事儿，和后面的后果，他又是愤怒，又是后怕，两种情绪交加，一时生起了诸多复杂的想法，譬如这小子自己只是平平，上次不过是碰见徐浩然帮他强出头，这次未必有那么好运气；自己身边跟着兄弟们，到时候只要找个由头推搡起来……最后怎么说都是自己这边人多嘴众，可以掰回来，他大有可能吃个哑巴亏……
不得不说，人很容易被一时的热血上头，忘记自己行为会带来的后果，特别是想到能在燕语霖面前痛揍这丫一顿，让他灰头土脸吃瘪，以后恐怕这小子自己都没脸出现在她面前。一想到这里，许景腾的眼前似乎都演化出了还站在面前一脸平静的张彻跪地求饶的样子，近在咫尺的佳人倾慕目光，在燕家的衬托下，徐浩然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张彻见他有些出神，皱了皱眉，视线往下，俯视着那只猫咪，灰猫也正好看着他，斑斓的黑瞳中毫无丝毫求饶告软之意，尽是狂怒与挣扎，两双视线稍触即逝，灰猫又调转脑袋，开始撕咬鞋子，正好这次似乎咬中了鞋面与地板的切合处，软软的似乎是突破之处。
“嘶……”许景腾吃痛，略退一步，灰猫抓住机会就窜了出来，将身躯暴露在众人视线中时大家才发现，它的左后腿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尽管拼命地发挥着伶俐优势往外窜，但瘸了后哪里能快得起来？许景腾反应过来，立马就要一脚再踩回去，张彻冷漠地看着他的脚向猫踩去，突然轻抬腿绊了一下。
许景腾叫下生阻，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回过头来大怒，扬起右手就扑了过来：“你妈……！”
“等等！”
“他先动手了！****丫！”
“队长挨打了！”
众多篮球队员的呼喝中，燕语霖那声短促的呼叫瞬间被淹没，冲向前去的身躯也被丁小沁慌忙拉住：“霖霖！你手上还流着血呢！”
就顿这么一下，前方已经被人群淹没了，燕语霖咬了咬牙，回头怒视了丁小沁一眼，也打消了上前的打算……许景腾应该有分寸的，他知道自己底线在哪里，这次张彻闷亏吃定了，他怎么敢先动手，难道真以为徐浩然能保一辈子么……
丁小沁拉着她的手臂，神情也有些复杂，原本她以为这时自己心中会非常快意的，但昨天张彻来过一趟，她又细细想了一遍后，似乎对方真的从来没对他们做过什么事情，一直都是己方一厢情愿去找他麻烦。爱情若是单相思则很没意思，恨也同样，想通张彻对她们的挑衅爱答不理毫不在意的态度后，丁小沁便一直沉浸在气愤和尴尬的心情中，乍然见到他此刻挨打，脑中千思万想也极为复杂。
然而，且不论两人怎么想，人群中，第一个人已经飞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鸿雁几时到
南安到榕城，最实惠的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去北站坐火车，车程一个半小时，第二种是去南站坐汽车，时间比火车略长一点，安全性却要低一些。无它，火车站旁好歹有站警等主持秩序的人员，汽车站出站之后鱼龙混杂，旅店拉客、卖y拉客，短途运输行李拉客，因为缺乏管制，坑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没什么社会阅历的人，几乎都会在这一关吃亏，然后才学会对陌生人保持警戒，认识到世界并非教科书上的那般友好。
李婉婷偷瞒着家里跑出来，常在张彻身边耳濡目染的她，自然不会选择去坐汽车，虽说火车站的乱况也只是比汽车站稍好一点，但毕竟要好一点。陈雪琳跟在她身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买票、过安检、询站上车，流程无比熟悉，直到坐到座位上，都还未收回心中的惊讶。
“嘿嘿，我可是做过功课的，相信我，不会乱带着你跑。”
看着她一脸得意的笑容，精致的眉眼眯在一起，显得极为得意，陈雪琳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自己不知怎的就被真被她忽悠上了出租，到现在火车快开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真被拐跑了！
“你哥看到我们的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惊喜……”
她毕竟也是小时候苦过来的孩子，适应能力极强，虽然火车里有着方便面、脚臭、汗味等各种各样混合起来的难闻味道，但陈雪琳还是忍住了，朝着捏着鼻子的李婉婷摇了摇头。
听她这么说，李婉婷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哥哥是很少对自己生气的，但生气的那几次……
“票都买了，难道雪琳姐你还打算跳车不成？”
摇摇头，似乎要将无谓的想法甩出脑袋，她嗔怪地白了陈雪琳一眼，随即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南安的铁轨和火车已经有一段历史了，自己坐这一班还运气很好地坐到了新车，饶是如此，周边也有长途旅行的人们。这是从乌鲁木齐到榕城的火车，只是途经南安，因而也可以买票罢了，许多原本车上的乘客一直未曾下车，在车上待了二三十个小时的他们，有着脱鞋等动作，有着新陈代谢的自然分泌，有着过程中的简单用餐，空气里的味道自然不难理解。
李婉婷此时只是觉得他们的面容充满疲倦，既不似心有眷顾的归人，也不像满腹情怀的旅客，背着的大包小包，蛇皮编织袋，压得他们行动之间都要小心看好，这些大体在四五十岁的上一辈人，尽管头发油垢、行为不检，却很警惕着自己的包裹。从小被哥哥姐姐宠在手心的李婉婷，虽然多次从哥哥口中听到世界的残酷，但眼见这么多背负着压力艰难前行的人，虽不至于道一句何不食肉糜，内心也着实有些小小震撼。
撇过头来，却看见陈雪琳司空见惯般，并没有对这一景象有多大触动，也未表现出对异味的难忍，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窗外不断驶过的山与树，平静得有些怔然。
内心极为聪颖灵慧的陈雪琳，是很少露出这样神色的，李婉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雪琳姐，你在怀疑我骗你吗？”
陈雪琳闻言微微回神，转过头来，轻轻笑道：“那倒没有，你没有撒谎，我看得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
李婉婷唇边慧黠一笑，不怀好意地追问道。
她俏脸微红，却是不再理她了。
在二人观察车厢的同时，周围的人也在观察她们。长途旅客们自然不说，偶然瞥眼，稍稍惊奇，也就继续疲惫地眯眼抓好自己的行囊，继续养神了。与她们同样短途，从南安上车的年轻人，才更为关注这一对形同姐妹的双姝百合。大的女孩约莫十五岁，已经是娉婷玉立的少女年华，此时穿着市面常见的白色雪纺泡泡服，下身是修身而并不大胆，款型简单的牛仔裤，端坐在位，身形柔婉，星眸如点，黛眉淡若远山，侧颜看去，琼鼻的形状勾勒得更加挺俏，此时她微微红脸，少女的羞涩如同一块带着樱色芬芳的手帕，半掩藏在淡青竹质笔筒后，惹人撩开。
小的那个则更为惊人，不过豆蔻年纪，身高竟已不差少女多少，眉含活力与怯意，目蕴天真与防备，简单得让人一看就懂，却百看不厌。她的面容比起坐在对面的少女更加精致不少，仿佛一个仔细雕琢，还未完成的玉美人儿，瓜子脸因为未长开显得有些小，那稚嫩与青涩偏是最让人着迷的地方，面容的精致反倒让人一时间没去注意她身上的其他地方，端详一阵后才发现，这小丫头的身材也丝毫不逊前者，雪白的高领毛衣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空灵无双，胸前略微的鼓起是无限柔软又充满生机的美好之处，顺滑出一个略微的曲线勾勒下去了，柔软的白色与下身棉质纯黑短裤相得益彰，柔软的白与柔软的黑，给人的整个感觉都是柔软而美好。
陈雪琳没有在意身边的目光，只是思考着自己的事情，李婉婷却觉得那些目光有些刺人，在学校里，纵然也是被许多人关注，但青涩少年们的目光可没这么大胆灼人，她一边作毫不在意关注窗外景色的样子，一边心里暗暗厌恶，想到哥哥以前不允自己独自跑出，果然是有理由的。
也许每一个成长中的佳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对世人目光的适应过程，然后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姿态绽放开来。
如果陈雪琳没有想事情，以她的聪颖，应是能看出小婉婷的不适，随后安慰，赚取心仪少年妹妹的好感，但她此刻实在没多心思想这些，她只是全心想着之前家里，李婉婷的那一番话——
“雪琳姐，你喜欢我哥对吧？上次医院，我在门边听到了的。你知道他第二天为什么打电话反悔了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江湖秋水多
“嘭！”
“啊……”
“我艹你……”
肌肉与肌肉的硬碰声，嘭嘭地响起，随着第一个人的飞出，更多的人汹涌着朝里面涌去。
燕语霖咬着唇，挣扎一番还是甩开了丁小沁拉着自己的手，大声阻止着向前，没料想张彻冲出来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短促的几声惨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右脚单跳，踩踏住了一个正往前猛扑的少年肩上，腰身一摆，便利落地甩开身子，以一个极为漂亮如体操运动员的动作翻身跃了出来。
落地后，他也没有定下，两脚轻点着地面跳动，犹如李小龙截拳道的起手式般，不过他却并非为了打人，而是为了逃跑。此时的张彻头发已经凌乱，额间也沁出一点汗水，外套校服早已不知失落何处，里身的黑色紧身背心，勾勒出他极为柔韧健美的腰腹。
张彻的眸子冷厉，还夹杂着一丝兴奋，许久未与人动过手了……方才的情况很简单也很危险，最开始是一个人飞起一脚踹过来，要躲开是很轻松，但他被围在中间，躲开之后，这人的身体又会占据一部分空间，能让自己腾挪的地方便愈发少了，若真被四面围住，抱将上来，他就是有无敌的招式，也没法施展。纵是多年锻炼，一个人的气力也是绝无法和十几人比的，他们若一个抱手一个抱脚，最后只留一个人来正面揍他，自己今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很果断地顺势趁着对方这股飞踹过来的劲头，顺势退了两步，背后那些人见有人飞踹而来，自然也不想当软垫，万一准头歪了，遭殃的可是自己，也是顺势后退，这样严密的包围就多了一丝缺口。人后退的速度当然没有跳起来的快，那人的脚很快就到了眼前，厚重的篮球鞋上贯满了充足的力量，挨上这么一脚，滋味绝对不会好受。
退无可退，他顺势就身子往后一伸，避过那最迎头的一脚，抱着他的腿，又在这厮余力已尽的时候，顺着他的势头再往前狠狠一抱一甩。飞踹过来的人便继续飞出去了，这也是最开始飞出去那人。
包围出现缺口，让刚刚挨了他一脚有些趔趄，因而没有第一时间冲到最前面的许景腾看清了情况，忙喊了一声，自己也快速往那边冲去，否则让这厮跑了出去，耽搁一会儿，只要被人所注意到，这一架多半便打不起来，现在他有人数优势，能好好揍对方一顿，追究的时候法不责众多半也没什么大事儿，怎么肯错失良机。
见人群继续汹涌而来，张彻也不惊不慌，趁着那边锁紧人圈的时候，反而向着方才那人飞踢过来的方向，也是人最多的地方抬脚便冲。迎头而来的三个篮球队员，两高一矮，也是有些愣神，似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发了痴呆自己找死，不过身体的自然反应很轻易地作出判断，一只手紧紧地攥成大拳打来，另外两人的目的似乎没有那么激进，只是伸手便抓，逮到缠住之后，再怎么揍都可以。
张彻早有预料，只擦身险险地避开那只拳头，同时身上的校服鼓起，朝着另外二人的手而去，两人可不管那么多，抓住衣服，人自然也跑不掉，突然鼓风而变得有些大的校服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他们的伸手很快便紧握实了那份触感——随即手臂上一阵沉重。
原来张彻避开拳头后，就顺势用背对着两人抓来的手，感觉被抓住后，长久锻炼的腹肌便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张彻直接往两人的手臂上滚，腰肢狠狠仰起，双腿便翻了起来。那二人的手显然支撑不住他整个身体的重量，突然一坠，还没反应过来完全放松力气，这本来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然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千钧一发，张彻顺着两人手臂往上打滚，双脚已经触到实物——不管那是什么，他便双手一撑，很快两只袖子便脱离了他的手，同时也借力撑起了身子，头上脚下，这一顿重心把握，他就很有把握地右膝一屈一跃，借着那不怎么稳固的脚下实物跳出了人群，回头才发现，自己是踩着别人的肩膀跳了出来，同时也将校服留在了里面。
拿下校服的遮掩，方才被踩到肩膀那明显也是高一的少年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便冲了过来，刚才与他一起拦截张彻的另两名男生反应都要慢一些，愣了愣神。
正好……
张彻冷笑一下，此时他刚刚跳出，距离这堆足足有十二三人的人圈也仅只三步距离，那因为肩膀被踩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少年自然是短短几步就冲了上来，他右手虚扬，少年下意识地脑袋一躲，才发现他只是把手往后挥，并没打自己，愤怒地一拳就朝着他鼻子打来。张彻不躲不闪，表情平淡，方才挥起的右手有了足够的蓄力空间，猛然加足劲力，狠狠一掌便掴在了少年脸上。
于是那只打来的拳头停留在他眼前一寸处，便软沓无力地顺着惯性向前滑倒下去了、
“嗡……”
巨大的冲击在耳边、在脸上、在颅骨、在太阳穴边，瞬间炸裂，少年感觉整个世界都震了一下，然后瞬间懵了，脑子里只余嗡嗡的回响。
“小旭被打了，艹！”
“你他吗敢！……”
许景腾一行终于反应了过来，由于方才要堵截缺口，许景腾现在在人群的最后面，先反应过来的是那面对张彻只有一两米的，犹然抓着他校服的高大男生。他们愤怒地甩开衣服，拔腿便追，后面的人群也纷纷跟上。
张彻可不是傻子，掌掴那少年后早就转身开跑，他只要确信，经过自己刚刚那一下，这厮没个一两小时，休想缓过神来就行，那么，减员一人……
燕语霖愣在了原地，方才看似发生了许多事情，实际上不过短短几秒之间，张彻就燕子翻身而出，一巴掌击倒少年，她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平时熟识那些朋友们都由自内心地愤怒了，狂奔地朝他追去，她知道，这时候就算自己怎么阻止，挡在张彻面前，恐怕这些已经气愤填膺的男生们也不会理会自己。
张彻面色平静地奔跑，呼吸丝毫不乱，余光瞥着身后追来的少年，这时候的人行道上已经有不少驻足看热闹的学生，这些学生和行道树，就是最好的障碍物，以及……
他稍放慢了些速度，身后离他最近，刚刚抓住他校服的那两高大男生似乎伸手就可以抓到他，更加奋力鼓劲加速两步，张彻笑了笑，突然侧身一闪，便朝着马路跑去。
他挑选的时机很巧，正好是红灯方绿，汽车们刚刚起步的时候，这时候大多汽车速度很慢，现在马路上一马平川，那追得他极紧的两人，自然也刚好赶上这时机，毫不犹豫地跟着便冲了出去。
“游昊！”
许景腾身体素质最好，对张彻也是最恨，原本在人群最后的他已经追了上来，却仍离最前面的小三人差了一步，待他们跑过去时，汽车已经缓缓驶行过来。少年们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也是冲上马路，那些车总不可能撞自己，但始终分了一丝心神注意车子，速度也放慢了些许。
这样，最前面那三人跑得便更远了，短短时间，就已到达对面的人行道，还跑开了一段距离，随即，许景腾便看到了让他目眦俱裂的一幕。
张彻眼见背后追来的大群体被车流一阻，成功跑过来的只有这两人，便笑了笑，缓了两步，那二人以为他体力到了，狂喜地加快速度，想着终于可以逮住这厮狠打一顿，视线一闪，便看见他已经转身回头，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
要遭！
念头刚窜上脑海，攻击就已经到了。张彻神色冷静，避开左边那人的一抓，却没功夫、也没必要躲开右边这人的手。被他抓住，巨大的力道从自己肩膀上传来，他笑了笑没在意，右脚已经踹了出去。
睾囊。
抓住自己肩膀的手犹如触了烙铁一般快速缩了回去，随即那人便如一只煮红的大虾，弓起身子，痛苦地伏在地上惨叫。
左边那人被躲开，回头正待再次挥拳，见此一幕，骇然的心思方才升起，便见张彻又一个闪身，竟是奇怪地滚到了自己身下。
想要抬腿狠踹他。
视线向下，刚抬起腿还未怎么蓄力，男生便看见他蹲在地上又露出那奇怪的笑意。
已经蹲得够低了。
张彻猛然起身，小腿大腿同时用力，肌腱瞬鼓，青筋暴凸！动力势能得到了最大转化，那拳头的速度映刻在他眼中，缓缓放大，竟是如此的可怖。
下颌。
整个脑子似乎空白了。
揉了揉有些痛的右拳，张彻饶有兴趣地踩了踩倒在地上二人的脸，回身看着那些还在马路上，不断冲过来的，穿着篮球队服，富有青春与强健生命力的队员，还有那脸色难看的许景腾，咧嘴灿烂一笑，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
天下武功出升龙！(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文章憎命达
确定了且跑且打的基本战术之后，事情便变得简单了起来，普通的学生，不管身体素质、精神反应如何，在饱有经验的张彻面前，是决不致有什么反杀之力的，若不能以人海战术取胜，辄只能期待他体力不足，但显然以他们的人数还没有达到这一点条件。
或者说，在撩翻了许景腾之后，剩余的四五人，便少有再继续上来的，他们亦不是傻子，对方放翻了自己这么多同伴，显然有底气，况且，篮球队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既然缩到了现在还没追上去，自然可以再缩一会儿。
张彻看着脚下的许景腾，缓缓舒了口气，他的身上，黑色背心已经沾染上不少灰尘和汗迹，要打人，必先学会挨打，方才也没少挨，只是多以肩背去承受，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体力消耗过大，有些疲累。
一边朝着燕语霖的方向走去，一边平复着心头的激绪。许久没有打架，在荷尔蒙的刺激下，自己竟然也罕有地兴起了些少年人的意气和热血，倒真是久违的活力四射，想到此处，他的脸上不由浮起干巴巴的难看笑容。
“你没必要这样的……他这下肯定要跟你死磕了。”
燕语霖脸色复杂，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竟已变得这么厉害了。
“打起来的缘由，本也不是因为一只猫。”
张彻笑了笑，说得很直白，走过她身边，捡起那件开始时因为脱身而丢下的校服，上面脏扑扑的，已满是尘土。
不在意地掸了掸，他仰头，那只猫因为残疾未复，没有企望能跑过人类，而是第一时间窜上了树，现在正在许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睥睨着仰望它的少年。
丁小沁站在燕语霖肩后，看似要拉她回去，实则肩头已有些瑟缩，眸子里带着惘然与不可置信的意味，嗫嚅了会儿，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怪我？”
燕语霖眉头一蹙，入水秋翦中，意味莫名。
张彻看了看她捂着的手背，没有明显的血迹渗出，看来不是很严重，之前大抵是许景腾小题大做，故意献殷勤而已，便摇头道：“快去用肥皂水洗洗吧，留疤了可不好看。”
见他避开自己的问题，不知是默认，还是其它，十七岁的少女心里拧起一根筋，咬着牙，不去答他，显得有些执拗。
张彻倒是没管她有没有生闷气，只是觉得已经告过别，衣服上的灰也掸得差不多了后，便决定回家去了，回头再看看那猫儿一眼，灰色的毛发依然炸起，身子微瑟，却不肯从高枝下来，他也不管了，掉头便走。
“他丢了这么大的脸，就算有徐浩然警告，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许叔叔虽然不是多大的官，肯定也不会看儿子受这么大委屈不管。”
燕语霖见他竟然就这么想一走了之，那股闷气更加无法舒缓，看了看四周还未缓过气站起的同伴，又看了看早已聚众围观起来的同校学生，声音带着淡淡的冰冷。
除非自己插手，叔父……
张彻愣了愣，他倒是没想过身后的少女心思，只是琢磨着老子本来动手了就没想过善了，炒股或歌手什么的，都不是需要他老子点头同意的东西，至多也就从二十一中退学而已，管他去死……
回过头来，见少女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似气愤，似不满，之前因为身躯柔软娇小而显得肥大校服的可爱搭配，不觉间也见她撑直了身体，明显是动了认真的情绪。
若是以前，她这张委屈的小嘴早就瘪起来了，富有灵气的眼珠子虽然委屈但肯定滴溜溜转着思考着怎么用眼泪威胁换来最大好处——他抬了抬手，似是想要去摸摸她的脸，只是手腕方动，便停了下来，不认真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有这个意向。
“小时的你要可爱许多。”
有感而发，他只是轻轻一笑，眸子里有些温暖，有些怀念，说完后又看了看丁小沁，后者肩头一颤，于是他便转身而去，再也不回头了。
燕语霖一愣，随即双拳彻底地攥紧，连伤口也顾不住去捂了，也当即转身，扭头就走，脸上满是羞辱的寒冰怒色。
……
星空如海。
城市里霓虹太盛，总是看不见星星，在看过康德那句“有两种东西，我们越是经常、越是执著地思考它们，心中越是充满永远新鲜、有增无减的赞叹和敬畏——我们头上的灿烂星空，我们心中的道德法则。”后，他便更对这片璀璨情有独钟，观赏的热忱，不逊于安山公园的黄昏。
“哥哥，你这么好哦？不教训我还带我来青城山玩。”
可惜的是，就算脱了霓虹的乱花渐欲，也离不了妹妹的叨叨繁语。
“我是来看看青城观里的道长还缺不缺炼药女童，你们俩正好一对儿，凑齐了送过去积点阴德，让他给我点辟邪符水什么的。”
张彻随口胡诌道，看了看跟着自己的李婉婷和陈雪琳，也觉得有些头疼。下午上课时，不出意料地被叫到了政教处办公室，行政的手续走了一通，过程中他自然表现出了拿手的装乖卖好手段，活脱脱就是一个受委屈不得不还手的好学生形象——篮球队围殴的行为，也有着不少人证，所以纵然有防卫过当的嫌疑，但从道理上来讲，他还真不是寻衅方，而且因为入学成绩的卓然，和某些幕后的py因素，这一场明摆明的拉偏架，当然又是张彻占了便宜。
这也是因为对方都没有请家长来的缘故，大概校方也觉得，这样大规模的群殴，本就是学校丑闻，巴不得尽快压下去，若是请了家长，双方矛盾一爆发，指不定会闹到什么程度。
这虽是校方意见，但对方的家长真没有来，甚至没有一个家长知道这件事，倒也是有些出乎张彻意料的，在办公室看到许景腾那张面沉如水的脸后，他心中哑然失笑，一时了然，不过是小男生那点可悲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事情暂时结束，他也不想回班级接受注目礼和采访，出了政教处办公室就给一旁同行的班主任请了假，反正篮球赛是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李婉婷也刚好带着陈雪琳出现在眼前，闹着要找燕语霖叙旧……他当然更坚定了请假的决心，并且一不做二不休地带二人来到了远离市区的青城山。
中午的时候，他没有故意去激怒燕语霖，但确实对方被激怒了，这点张彻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此时李婉婷找上门去叙旧，自己当时又恰好说了那句话，情况会有多尴尬，他想想都觉得不堪入目，自然要拉着妹妹走远一点。
李婉婷对他隐秘的心思都能纤毫毕现，作为兄长，张彻更明白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打着什么主意。只是，曾经是曾经，就如自己当时说的那句话一般，对过去的温暖怀念，何尝不反衬着现时的淡漠疏离？
再者，在暑假的最后两个月里，他殚精竭虑，耗费心血，纵然现在画作已经完成，自己也已从那种状态里脱离出来，总还有些后续影响，实在兴不起这方面太多的心思，更何况对方重逢后的表现，是那样令人失望。(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魑魅喜人过
“哥哥？”
回过神来，婉婷那张明眸善睐的小脸正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他伸出右手按在对方脸上，拨到一边去，朝着站在另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陈雪琳抱歉地笑了笑：“刚想事情去了，我倒没有想到你也有跟着这丫头胡闹的时候。”
“让你困扰了吗？”
见他开口，陈雪琳总算松了口气，知道他并未生气，于是也笑了笑，俏皮中很有顺杆上爬的意思。
“总不至于真送你们去吃斋。”
指尖温热，柔软之中的略硬噬来，有些微疼。
“你是小狗吗？”
无奈地抽出小指，上面裹着的晶莹还抽出一段透明的小丝，张彻作势要往她脸上揩去，李婉婷毫不犹豫地张开小嘴猛然咬来。
“我kao你认真的！还好我收得快。”
“臭哥哥，咬死你！人家可是两个月没跟你见过面了耶，看到雪琳姐就不理我了，见色忘义！薄情寡义！”
“死丫头，没听说过欠亲人的钱总是最后才还的道理嘛……还来！”
张彻不得以动用了另外一只手，一手抵住她下巴，一手扶住她肩膀，才好歹没让她真咬过来，不过这丫头疯劲一起，挣扎起来还真有几分难搞。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侧立一边的陈雪琳看着他们微微笑，玉白的葱指虚掩小嘴，犹如古代仕女的动作，她做得清淡自然。
“虽然不知你是从哪里看出的这一点……”好不容易制服了丫头，将她的头夹在腋下，从小到大，这招百试百灵，他终于有空转过身来，“不过再不回去旅店，咱们今天恐怕真得去做道童了。”
现在已是晚上八点，山林间的暗色比城市中更早地笼罩过来，比起安山的静谧悠远不同，青城无愧天下第一幽，清冷的气息无时无刻不浸染在山林间、霭色里，若非有先见之明带了厚衣服来，三人回去恐怕都要感冒。澄明的夜色与浩瀚的星空，因为灯火不盛，是以能看得特别清晰，令人不觉徜徉。明月光清淡淡，也能看得清山路，周围同行登山的旅人，手电集光成束，往山林中四处探射，除了偶尔惊起的几只松鼠令人莞尔，大部分的作用是拿来破坏氛围。
陈雪琳走在他左侧，二人并步同行，她的神色在夜色中看不大清楚，月光下只能看出几分欲言又止的脉脉味道，也不知是否因为婉婷在他身右挽着手，几次都未开口。
张彻心下了然，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估摸着待会儿到了宿处免不了晚睡。
天气意外地晴朗，星夜下的一行人很快顺着路走回了宿处，婉婷许是没想着他会带着来青城山，不然怎么都不会去邀请陈雪琳同行，而现在，当然更不可能让雪琳一人独住，只得闷闷不乐地抱着新洗被褥回房。
张彻站在外面停了一会儿，伸出手来轻轻触摸着这座仿制山中道馆建造的青瓦小筑。青柱红墙，都斑驳着淡淡的山风蚀痕，宛如岁月，门前对岸，古木成片，大块大块地覆远了去，皎白的月光下，绵延的山体好似块块长满青苔的河石，反射着淡淡的莹华。
“在这边过得好吗？”
糯软的声音，在清冷的山岚中，好似被薄荷红糖浸过的凉糕，让人精神一爽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唇齿间用舌尖追寻回味那绵软。
张彻微微侧头，陈雪琳正站在他身边，这时已经有些晚，外面清凉，少有旅客，她站在门庭前的大青柱边，柔软纤细的少女身体沐浴在月光下，原本淡黄色的便衣似也淡去了颜色，她的头发微潮，显是刚刚浴后吹过，光洁玉白的脸蛋在月光中反射着莹光，带着些浴后特有的颊边嫣红，衣衫摇曳间，淡淡的发香氤氲在空气中，顾盼之间，脖颈的肌肤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鼻息，漾人心神。
“不太好。”
张彻微笑着摸了摸鼻子，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小动作习惯，指尖摩挲鼻梁，手背掩盖住嘴唇，真实的情绪似乎都在自然而然生起的微笑里悄然变化，不为人知，心里也就安定下来。
“怎么了？”
伊人秀眉微蹙，那双从小就似乎****过人的眼睛中生起许多情绪，小时候的美人坯子现在已经初长成，秀气的瓜子脸上，顾盼生姿。
“没有以前那样多的小弟弟小妹妹崇拜仰慕了，现在大家似乎都觉得我很和蔼可亲，明明我初中都是走的高冷范的。”
他似乎极为认真，一板一眼地说道，偏生这样更有喜剧效果，陈雪琳就不出意外地轻笑了出来。
“你可以不理他们，然后也像初中那样次次年级第一，这样他们就会发现原来你是西门吹雪那样人冷剑更冷的绝代剑客了。”
忍不住的轻笑片刻后，她也配合得极为默契，板起小脸，眉宇间极为认真。
张彻很给面子地也笑了笑，伸手刮了刮她鼻头。
二人沉默片刻，少女似是觉得有些冷，肩头微瑟，又靠过来了一点：“听说芷兰和语霖也在？”
“恩啊，她们漂亮了很多。”
张彻点了点头，随意接道。
“久别重逢，很高兴吧？”她的声音在山风中有些飘渺，随即真实了些，“别误会，明天也要跟她们见面了，我有些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好呢。”
“恩，很高兴。”
他说着这样的话，看着月亮的脸却很平静。
“噢。”
少女的回答也很短促，至于自己方才问的第二个问题，他没有答，她似乎也并不关心的样子。
“你……”
“对了，上次跟美嘉打电话，她让我向你问好呢。”张彻突然扭头过来，眉间如被浇过水般，那欣然雀跃与生机勃勃足以让人为之感染，“你说深圳的教育和伙食，应该比这边要好得多吧？”
“……恩。”
又是良久的沉默，青黑色的山岚不停在林海间翻涌波浪，不知何时，身侧淡淡氤氲的发香已经被吹远不见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轮明月，微叹了口气，心里却想着看来这次回去是真要拿棍子好好教育下婉婷那丫头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Y
许是认床，许是山间清寒，昨夜张彻并未睡好，确切地说，是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许久之前，在临漫小城，蓝天白云、夏至蝉鸣的梦。
醒来正是辰时，黎明方启，窗外还有些黑，房间里的清寒如沁骨凉水，肆意漫延，他起身盘膝坐起，被褥中的手伸出，肘底支在膝盖，掌间握住额心，掩住眉眼。睡袖未整，软沓沓地耷拉下来，露出一截淡白修长的小臂。
有些无法言说的失落。
梦境中的许多场景，陌生熟悉，两世记忆交错，犹如泛海生波，那些沉在脑海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偶尔随着洋流上泛，翻起浪花。
黑暗中沉瞑了会儿，他便起身穿衣，步至窗前，此时天光已经大放，鸟雀檐语、虫鸣树曳，山里的早晨，总是要比城市来得生机勃勃些。红日带着薄雾，朦胧以暄烈，正脱离山际边缘，彻底展放在天空大地。
晨风轻摇，旭日光洒，林海跃金，山阴与山阳的光阴交错，犹如一日之间的暮晨昏晓。视线开阔之后，心中的抑绪总算释放许多。
今天是校际联赛开始的日子。
有些困倦，也并无回笼一觉的意思，洗漱穿衣，收拾打理好之后，他便下楼打算例行晨跑。途间也有早起的旅客，呼朋唤伴三两相偕。
山道略陡，作为晨跑的场地来说不太适合，比较伤膝盖，但他还在发育期间，这些损伤自会很快痊愈。向阳的一面苔痕少些，张彻跑了一会儿，又四处漫步了一段时间，看看时间，再不下山便赶不上下午的比赛了，于是回到旅舍叫醒妹妹。
陈雪琳的眼睛略有些肿，想来昨夜应无好梦，张彻心中告歉的同时，面上却平静得很，视若无睹地催起二人来，在妹妹的抱怨声中，终于只花了二十分钟就让二人整理完毕，办理了退房手续。
取道下行，张兴国已开车在山下等候，先是数落了一通儿子，大度地原谅了女儿的逃课，还让她多玩两天。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张彻早习惯了这个待遇，对偷偷朝自己眯眼笑的妹妹视而不见，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到市区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张父带着他们驱车至大业路，来到自家的酒店前，张彻眯眼看了看，门面和装修都参考了后世的七天汉庭之类酒店，倒没有落后潮流，只是随着网络发展，这几年还将能支持，再过不久后随着全国连锁酒店网络的大时代来临，作为省会的榕城，自己家的酒店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发展为城内连锁，那么不能成为最强，恐怕就只有加入最强了。
停车到这里，倒不是为了给两个小姑娘选房间，只是这边方便停车，又恰好方便给她们买衣服和吃饭罢了。大业路距离春熙路和天府广场都极近，想要进行什么消费活动很方便。张兴国先把车子停好，随即就带着一行人去逛街。
这时候的房价虽然平稳上涨，但没有到达飙升的地步，所以春熙路的衣服只是服装本身应有的价格，门面费在其中占据的比例不高，因为人多繁华，薄利多销，价格反倒比南安的普遍低了些。
陈雪琳连连拒绝，最终还是抵不过几人的规劝，不好意思地试穿了几件衣服，张彻穿越而来，点卯的衣物搭配自然都有独到品味，看着差不多合适，就让老爸掏钱。逛了不久，几人的手里都提满了包。
这也是他有先见之明，若不及时买全，恐怕还得不知逛到什么时候去。
在黄记煌吃过午饭，张兴国送他们到了住处便离开，转眼又只剩三人。
“姐姐在家吗？”
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张彻提着两袋东西没说话，李婉婷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问道。
“上去不就知道了？”
张彻显得有些疲累，比起前世，他现在更不喜欢长时间坐车。
若有拖堂，李思婷自然是就在食堂吃了，没有的话，妹妹来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电梯至十一楼，张彻放下袋子开门，恰好看见鞋柜边侧立拿卫生纸的身影。
“正好，来帮我提进去。”
他左脚踢在右脚鞋跟，双手拿着东西不便脱鞋，招呼着自己的老姐。
低头交手，两袋并作一提，边往那边递，一边脱着鞋。接住的手明显没想到会有多重，交手的一刹那，身子往下一颤，张彻忙提起还未完全收回去的力道，扶住那只素手。
玉指冰滑，白皙软糯，并拢被窝在掌心，不由让人心中一荡。
这不是自己老姐的手。
张彻抬起头来瞅了瞅，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出人意料的面孔。
燕芷兰眉目如画，挂着很少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狡黠笑意，笑靥中又略藏着一丝浅涩，微微的不自然。
张彻下意识收回手，指尖与指尖的碰撞一触即分。
“哥哥你杵在门口干什么呢！”
还未来得及问话，背后已经传来妹妹不耐烦的声音，与之同时的还有随意的一推。无备之下，张彻一个趔趄，差点扑在面前人儿的身上。
“啊！”总算挤出半个身位，正探头准备寻找姐姐的李婉婷，见到那张略有些熟悉的陌生面容，蓦地长大了小口，惊呼了声，“你是……芷兰姐？”
“婉婷，好久不见。”
燕芷兰侧身，张彻方才扑过来时总算止住了势头，二人的距离却也一下近了不少，连对方细细的眉毛都能一根根看清，鼻息触碰，温暖潮湿。
她的眸中略微有些不自然，但随着张彻快速地让开，二人距离拉远，也落落大方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她们回来了吗？”
饭厅，捆着围裙的李思婷耷拉着拖鞋走来，手里还拿着汤勺，看到二人有些不自然的站姿，不由也愣了愣。
……
“食堂停气？这种事也有……”
张彻揉了揉眉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微微跳动。
原来燕芷兰今天父母有事，本欲在食堂吃，正巧碰到了因为拖堂也打算在食堂进餐的李思婷，这是高中后燕芷兰第一次正式见到没有刻意躲藏的李思婷，二人聊了会儿，也算是找回了些童年的情谊，正好食堂停电，李思婷也就邀请她回家来，简单地吃一顿午饭。
“芷兰姐……”
饭桌的另一侧，陈雪琳显得有些拘谨，小声地唤了声。(未完待续。)
去上海了……
13号回来……嗯，以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L
“雪琳？好久不见，小丫头都长得这么漂亮了。”
陈雪琳方才初二，身高只有一米五余，身子柔柔弱弱，矮小稚嫩，在后世来说可能会是受人追捧的萝莉，而在现在的燕芷兰看来，不过就是当初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妹妹长大了些而已。
陈雪琳看出她眼中的亲切和关怀，翦眸敛低了一些，看不清眸中神色，只是糯糯地应了声，算是招呼。
“算了吧，你也能做菜？”
一边的张彻让开嘻嘻哈哈叙旧的姐妹二人，瞅了瞅锅里的东西，颇为嫌弃地回过头。
“哼，怎么，总比你从来不下厨房得好！”
与妹妹黏在一起的李思婷兀自撇撇嘴，对他的奚落表示不屑。
她以前总归是常帮着母亲和保姆在厨房打过下手的，当然有资本鄙视他的五指不沾阳春水。
张彻又回过了头，看了眼炒锅里那不堪入目的油水混合青菜，老姐高三正是要补充营养的时候，燕芷兰也第一次到家拜访，总不能让她吃这种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头疼地摆了摆手：“算了，就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李婉婷小脑袋还埋在姐姐胸前，眼中却闪过奇异的光彩：“哥哥你做饭？”
“啊，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是有偷偷练过的。”
张彻唇边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眸底却略微泛起波澜。
“你跳了这么多级，还有空学做菜？”
一旁的燕芷兰也提起兴趣，前走了两步，俏皮的粉兔子拖鞋耷拉着耳朵一抖一抖，吸引着人的视线朝那修长而笔直的双腿而去。
“小时候不是告诉过你们，我是天才来着。”
转眼间张彻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调侃着撸起了袖子，挥手似赶苍蝇般让几人退后，随即洗姜切丝，厘清食材。
菜刀在手，初时运转还有些生涩，很快那熟练的刀工便慢慢显现出来。他的刀工和翻炒手法，倒并没有琴画那般天纵其才，只是给人的感觉娴熟而平静，似乎岁月便在那菜板与钢刀的声声“笃笃”中流淌过去。
“好了。”
翻炒起锅，一盘鱼香茄子，一盘青椒土豆丝，以及最后的番茄碎肉汤，都是很简单的菜色。盛盘上桌，鱼香茄子酱色明艳粘稠，青椒土豆丝晶莹剔透，宛若生食，番茄碎肉汤倒是稀松平常，和饭馆里的卖相没什么差别。
袅袅的热气升腾而起，伴随着阵阵食物的香味，并不如何盈鼻惊艳，却贵在清淡可口，勾人食欲。
可惜了那些肉，要不是李思婷不管纹理乱切之后放进锅里乱炖，也不至于只能拿出来洗洗干净做碗汤……
张彻脱下手套，放开铲子，颇为遗憾地想道。
“哇！哥哥你真的会做菜耶！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李婉婷不管老姐打来的双手，探出小指捻起一块土豆丝，咀嚼两下后便笑闹着去打饭，随后是其姐嚷嚷着只准备了两人的米饭要吃自己淘米之类的追执……
“还以为要让我大吃一惊……不过也不错，很下饭，比食堂里的好吃。”
燕芷兰夹起一块茄子，酱汁沾染在晶莹剔透的米饭上，和上一口细细咀嚼，然后吞下，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来。
身为高官独女，燕芷兰在榕城什么高级餐厅没吃过？张彻做出的味道，只能算是家常，自然无法让她脸上起什么波动……只是一个男生肯下厨，那多半也代表了常在家里帮母亲料理家事，这样的人孝顺而温谅。燕芷兰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丝毫不见表情。
另一旁只是拿起筷子尝尝的陈雪琳，想法又是不同，许是年纪小一点，她只是觉得张彻的饭菜，味道跟妈妈的很像……他竟然真的还会做饭的？
当然，要数场上表情最精彩的，自然还是夹起一筷子放进口中便身体僵硬了的李思婷了，她极其匪夷所思地侧过头看着弟弟，看他一脸坦然无赖的样子，心里回想了千百次，愣是没一次找到过这厮出没于厨房的记忆。
“咳咳……嘛，虽然味道还差一点，不过速度已经快赶上老姐了，恩，总算长大懂事了些。”
脸上挂着僵硬的面具，要逼着极为要强的李思婷，收回方才信誓旦旦家居小厨娘的宣言，那是几无可能的，只能逞强地撑起一个笑容，抚了抚张彻的肩背，一副长辈慈爱你终于长大了的表情。
张彻翻了个白眼，撇头看到妹妹躲在一旁偷笑，毫不犹豫地就收了她筷子不准其再吃……
……
茶足饭饱，洗碗这样的事自然是被张彻塞给了李婉婷，不管厨房里时而传来怨念的细碎诅咒，张彻坐在沙发上，与对面的燕芷兰四目相对。
“这么说，其实他们也很没把握？”
张彻摸了摸鼻子，方才从燕芷兰口中得知，下午与八班的比赛，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两边班主任都对类似的球场摩擦生起警惕，大大增加了干预力度，至少目前来看，没有得知许景腾插手其中的信息。
“不过你昨天闹那么一发，他们逼急了做出什么事儿来也说不定……”
张彻挥挥手，打断了燕芷兰的忧虑：“那没必要，该来的自然会来，以前没能做到的，狗急跳墙想做些什么，反而更没威胁，要是他们真那么二愣子，敢在省科教频道直播的篮球赛上搞点什么，那倒正合我意。”
一旁的陈雪琳专注地瞪着小眼睛，仔细倾听着二人讨论的事情，本来还待问过思婷姐，不料虽然很久不见，这事儿上李思婷却口风很严，只是一句你还小这些东西听太多没什么好处就打发了她。
“你有自信是好事，再怎么说现在你也是我们学生会的副会长，要是有人不想在学校里待下去的话，学生会也很乐意处理这样的事情。”
燕芷兰浅啜了一口清茶，先不谈她现在心里究竟对张彻是何想法，对方终究是自己小时唯一的重要朋友，权柄在手，近亲疏敌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我现在也是有背景的人，那就多谢燕大哥罩着了，回头我一定多多收取保护费报销组织。”
张彻笑了笑，随意开启玩笑转移话题，姐姐妹妹和雪琳都在场，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聊得太深。场间的氛围渐渐轻松，话题也逐渐转到了小时趣事，很快，欢笑声就传遍客厅。
厨房，李婉婷小小的瓜子秀脸上早已怨念不再，碗筷其实早就洗好，她正偷偷站在菜板前，眉眼极为认真地模仿着张彻方才的握刀动作，另一只手又同时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看样子正在同步网上查资料。
作了一会儿，她回想起哥哥平素的手来，又想了想这次见面他的右手。
“奇怪……的确没有刀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C
不管是如何躲避，不离开学校，总还是逃不过走一遭的。
张彻无奈地揉揉眉头，面上作出毫无表情的样子，应付着途径路人们的惊异眼神。无它，昨日那场一个人挑一群的战绩太过吓人，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张彻觉得这事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学生时代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手还是许景腾，换位而处，即便是自己的前世作为这些普通学生，恐怕也要津津乐道八卦许久。
所幸之前有着先见之明，让非要跟着一起的李婉婷和陈雪琳随着李思婷带进了学校，估摸着会在学生会待一段时间。妹妹倒没有对他又引起风波发表什么意见，在她看来，初中时候的张彻，哪天不是这样动辄引来注目？反倒埋怨哥哥小题大做。
这话引起了燕芷兰若有所思的眼神，也让张彻略略反省了一下，发现其实原因很简单。在南安他们根深蒂固，张家的枝繁叶茂足以抵挡绝大部分冲击，更何况暗地里还有王凯之类这样那样的手段，自然无所顾忌，也没必要去想他人在思考什么。而在西都省会的榕城，莫说家里鞭长莫及，便是张家整个儿地搬过来，能碾死它的也不要太多，这样的情势下，行为举止自然要思考着低调一点。
毕竟，名位是一个大势，有些事情你站到了那个位置，便会被裹挟着不由自主首当其冲，即便不愿意，也只有身不由己——譬如就是有一个京城太子爷下放过来上学，见你这么高调就是想碾死你，即便苦口婆心说并非本意、不是自愿的，也得看对方信不信……就好像徐浩然仅凭一句话，便压得丁小沁父亲不得不找上门，徐浩然愿意罩着张彻玩，那也是看他顺眼，而若是刚好不顺眼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无奈地揉了揉眉头，重生一次是享受人生补足遗憾的，虽然不想为无所谓的虚名关注和争执所累，但一味躲避憋屈，反而矫枉过正……自己倒还好，老姐那边，恐怕过去好奇八卦的女生，早已让她不胜其烦，如果妹妹再转学过来……
念及此处，他的眸光一下子定了下来，手腕随之放下，平静地面对着众人的惊异目光，走进了教室。
“噢噢……”
看清来人，班上热谈的气氛为之一顿，随即男生们起哄地发出哦哦的声音……张彻再凶残，那也是对外人，在班上的形象，除了经常没精打采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外，其余时间还挺人畜无害的。
“别闹……孙小良你也跟着起哄……信不信我不带你去找赵昔溪了……”
纷乱的人声中，张彻准确地找出了最瞎闹得起劲的孙小良，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死穴。
“哎，哎，别，哥，我叫你哥还不成吗……”
“赵昔溪是谁啊，孙小良？”
“嗨，就前天跟咱们班长在羽毛球赛上对过那女孩，你丫不是还说人大腿白么？”
话题自然很快地偏移到不可预知的方向。
张彻笑了笑，悄然回到自己位置，课桌上还是离开前的摆放，随意翻开语文课本，轻诵了两篇论语节选，他便放下了。其实这样细碎地挑选经典的句子，反倒不能让人理解意图，孔子门人整理《论语》是有讲究的，哪些篇目放在一起，背后有很深的寓意，作为高中课本，不如单挑几个经典篇章，譬如里仁篇或公冶长篇，这样打得细碎，反倒没多大技术含量。
以成年人的目光看待课本，他少了些学生的虔诚，多了些学术的审视，这大概也是这一世重新成为学生，经历和心态上最大的变化。
“第二节课下课就要开始了，你有把握？”
喧闹间，游若若也安静地自角落里悄然而至，她的问话很巧妙，不去问他这两天的去向，只问他有把握没有。
张彻对这样的问题很满意，所以也决定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如果是上次十三班的那种水平，那他们一定赢不了。”
没有对比就不直观，张彻直接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要知道，十三班已经是高一年级的佼佼水平，更何况上次还有校篮球队的集训，不是随便拉一个班级就能比拟的。八班虽说实力很强，但比十三班还是明显差了一截。
“那就好。”
游若若点了点头，潇洒地一甩头，马尾在空中荡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张彻正待欣赏那刹那间显现出来的雪嫩如新磨豆花般的秀颈，却见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老师说这次因为运动会开放太久，所以篮球赛都安排在周二和周四的下午活动课交替进行，没有球赛的班级就照常上课，补上欠下的教学进度。”
见他点头表示知晓，游若若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减少围观人数么……”
张彻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他就大致猜到了这个决策背后的深意，恐怕有学生会的影子，或许……
……
“那燕姐姐你？”
“我恰好是不需要轮上课的班级。”
燕芷兰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揉了揉李婉婷的小脑袋。
“那姐姐？”
“你姐姐恐怕不行，高三的话，很少有不被占用的活动课……要看她们老师的心情了。”
李婉婷看着站在不远处窗前俯瞰校园的陈雪琳，暗自转动着念头，之前稍稍提了几句语霖姐，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很高，不会吧……小时候那个八面玲珑人见人爱的人精儿语霖姐，怎么会人缘差到了这个地步，连芷兰姐都缄默不言了？
还在转着鬼念头的李婉婷自然不知道，就在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时候当然没人愿意提起当时在场，在事件中的立场又有些尴尬的燕语霖——若知道了，小婉婷又会萌发什么想法，倒也是很让人好奇了。
陈雪琳站在窗前，透明玻璃纤尘不染，明净得恍如外面蓝蓝的天空，操场上不时有喧闹的学生追逐走过，一切都在脚下，一切都在眼下。
这就是高中，这就是高中生，这就是榕城么……
究竟，哪里有南安好了？
她轻轻咬着唇，耳中清晰地听着旁边李婉婷和燕芷兰的对话，却默默不发一语，一直就那么站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