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明天两更补
鸽王又完成了他新一次的展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全冠王
“pk？什么意思？”
张彻皱了皱眉，对于十三班，他只记得孙小良说过那儿有一个比周晓绮还漂亮的高一女神，其他倒没什么信息。
“篮球赛预演，按往年的惯例来说，你们很可能抽到四、九、十三这三个班级，所以他们想提前跟你们演练一下，熟悉你们打球的风格……不过这个消息的风声都传到我这里了，你之前的名气又那么大，所以来看的人应该不会少。”
李思婷接过勺子，汤匙在玻璃碗里轻轻搅动了两下，瞥了他一眼。
张彻皱了皱眉……今天晚自习放得很早，他也没从孙小良口中听到这个，只是一场演练的话，为什么连自己高三的姐姐都会知道？
思来想去，自己在学校里，除了班上的同学之外，就认识那么几个人，除了许景腾之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一个有这种能力和充分动机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张彻还是问了一句，主要还是想听听看跟它相关的还有其他什么信息，许景腾要引这么多人来看，自然不可能无的放矢，这个十三班，甚至有可能是高一年级最为强横的对手。
“同学们都在讨论啊……你别以为我们高三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管学校里的事了，你那篇自作聪明的文章，在班上还是引起了很大关注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女生……李思婷白了他一眼，声音微微小了一些，“作画，写文……当心我告老妈那儿去说你影响学习了。”
没有什么有用信息啊……
张彻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也不去管了，以班上那帮人的水平，对上真正有实力又懂配合的队伍，即便有自己，多半也是输的。许景腾想做什么，让他去做好了，文采好输了球赛也是正常的事情啊，难道这样就会让自己掉落谷底？究竟是高中生，简单而偏执的报复想法还是幼稚了些。
与其考虑这个，不如担心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一周后就是期中考试了，托游若若有求必应的福，他抽出了许多时间复习，早就补上了那段拖欠的课程进度，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可以过得休闲一些。
成绩好有什么用处，早在小婉婷上三年级的时候他就讲过了，父母放心，老师宽容，同学敬佩，自由度大，零花钱多，荣誉感足，人缘爆棚……等等等等，在二十七中，许景腾和宁致远都算是捣鼓出成绩的小明星，但在学生心中，他们毕竟渺远了些，这些学生真正敬佩，也最为关心的，还是年级第一究竟是谁的问题。
图样……
张彻微微笑了笑，瘫坐在沙发上，许久没看电视了，虽然大多数节目和广告都看过，但有家人在旁边的氛围，他还是喜欢享受这种两个人一起跟着节目节奏放松休闲的方式，内容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大不了再看一遍就是。
幸运的是，浙江卫视播放的，是04年发行的《御前四宝》，正巧是他前世看得很少，这辈子也没来得及补的好剧。
……
“十三班要和咱们打pk了！”
“夏芊到时候也会来的，我也想上场打了……”
“你一个替补，上场去打得不好不是在她们面前丢脸吗……”
“你们这些男生，在讨论什么呢，风声都放出去了，到时候很多人来看的，要是表现不好，咱们班丢人丢大了！”
“他们是看张彻来的，也是要看他的表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大早，班级里就开始传出各种各样的讨论声，张彻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轻声朗诵着手里的课本，怡然自得。待到文丽华进入教室后，同学们才稍稍安静下来些许，拿起了手中的课本开始早读。
“张彻！这么多人要来看咱们比赛了，你是重点被关注的对象，对面肯定也会多关照你的，你就不紧张吗？”
下课后，孙小良忙跑到他身边来，除了杜建平外，其他还在队里的队友也或多或少地朝这边投来关注的目光。
“马上就要开打了，紧张有什么用，现在加紧训练就能提高水平一大截吗？既然班长已经接下来了，你不如去问问她有什么办法。”张彻伸了个懒腰，昨天电视看得有些晚，现在稍稍有点犯困。
“哎呀，班长那个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别人一激，她不就答应了？张大爷，你现在投球是咱们班最准的，就劳您想想办法吧，那天那么多女生来看，我可不想丢脸。”
孙小良说话间回头瞅了瞅班上的女生，有些赧然，他没有好意思说出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能找到一个女朋友更好。
不过那天他比赛，那么李思婷也应该会来的吧？
气血丰沛的青春少年，回忆起了那个仿佛邻家姐姐气质，又长得极为漂亮的学姐，内心忍不住一阵躁动。
张彻可没管这小子面带桃花在想什么，他心里就是那般想的，明明训练还未臻纯熟，游若若就不管其他人的意见，擅自接了下来，甚至连高三的姐姐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还蒙在鼓里，那么输赢和后果自然也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东西。
当然，能赢是最好的，不过如果是许景腾有备而来的话，想要靠着班上甚至还未完全互相信任的队友取胜，恐怕还有点难度。
“张彻，有人找！”
张彻愣了愣，抬起头来。班上的同学也很疑惑，怎么这小子刚进学校，却有这么多外班的人认识他？
只是这次却并非燕语霖，甚至不是女生。站在教室门口的男生瘦瘦高高，剃的是一头规规矩矩的短发，银丝眼镜让他看上去多了两分书卷气，那背后的眼神看得不真切，大体是儒懦而温和的。
……问题是这人他并不认识啊！
张彻望向对方的同时，那个男生也看了过来，从他略微茫然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也是不认识自己的。
张彻正感纳闷间，班上已经哗然起来，一旁的孙小良，也抓住了他的手臂，讶然叫道：“徐浩然，他是徐浩然啊！他怎么会跟你认识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抱心望日
“徐浩然是谁？”
张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大家都一脸惊愕的时候，就他一个不明所以……之前确实太致力于改掉那些坏习惯了，他根本没怎么注意听班上同学偶尔对学校里事情的闲聊。
“徐浩然啊！中考第一，几乎全科满分的怪物，所有成绩只有作文被扣了六分，被特招进校的超级天才！开学考试，他又拿了除开语文外的全科满分，拉开第二名六十多分，碾压咱们学校的学长，是我们这一届高一最吊爆的人啊！”
孙小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口气说完都不带顿字儿的，平时那般跳脱的他，此时脸上也只剩下了纯粹的尊敬与崇拜。
如张彻之前所料，二十七中毕竟是一所学风甚重的学校，尽管不喾于压制其他活动，倡导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口号就是把握素质教育的核心，但对学习的把握力度，仍然是教学指导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用张彻刚学的高一经济常识理论来说，有需求才有市场，父母把孩子送进好学校，又有高考遥遥在上，自然是最为关注学习的，二十七中纵然在其他方面有再大的自主权，也无法避开这一点，反而斥资重金网罗最好的师资力量，以及设置数额高昂的奖学金。
这样的风气下，学生们虽然嘴里不屑者有之、烦闷者有之、抱怨者有之，但终究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深切知晓学习是一件怎样困难的事的他们，对于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到如此极致的人，自然内心深处都是抱有一定敬意的。
“那他怎么会被特招进来？正常情况不是应该直接录取吗？”
张彻已经站了起来，要出去见他，察觉到了方才孙小良话语中的问题，问了一句。
“据说是因为他有严重的病史，而且还未痊愈……原本是不被允许上学的，而且他好像还有一只耳朵是聋的……”因为对方正在往这边看过来，孙小良的声音稍微低了一点，眼睛也不敢抬起来。
张彻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看了那名为徐浩然的男生一眼，只见他站在走廊的晨光下，面色是很健康的白，表情平静，神态自若，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毛病的样子。
游若若看着他站起，又看了看门口那位学神级别的人物，眉头稍稍蹙起一点，随即晃了晃脑袋，在班上都好奇看向门外的人群中，垂下头来，继续专注地复习着手中的课本。
“你好，我是徐浩然。”
刚走出教室门口，对面的斯文男生便友好地伸出一只手来，与他握了握，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彻，你都知道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彻放开他的手，确是很细腻的触感，除了中指上那个特别明显的笔茧，几乎都感受不到什么摩擦和结块。
“恩，我看了那篇文章来的，只是突然很想见见你……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你自己写的？”
他先很歉意地笑了一声，语气非常温和，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挑衅和质疑的味道，仿佛只是学生间讨论一个课堂上未解的证明题。
“唔……有什么问题？”
张彻沉吟了两句，先是试想了一下他有否认识王美嘉的可能性，结果发现虽然这个可能性微小，但也不能将它排除，于是也没急着否认，平静问道。
“你看过《人间失格》？”
“看见过。”
“那你听过《gloomysunday》？”
“听说过。”
对方脸上浮现出极苦恼的神色来，张彻已经安了心，看来他只是对自己那篇文章中的某些言论有所感触，并非认识王美嘉。
“那你是经历了什么一般人没有经历的事情？‘温暖人心的东西，从来都是虚假而懦弱的；反而是痛苦与残酷，支撑我们面对世界。’‘我想要鲜活、充实、纯然和愉快’一般的人，怎么能发出这样的感慨来呢……一般的高中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呢？”
徐浩然的神色变得有些急躁，先是问了一句，脑袋很有特点地侧偏了偏，然后脚步有些逡巡，神色焦躁仿佛在不断安慰和说服自己。
“恩，我经历过。”
张彻笑了笑，他突然知道徐浩然是什么样的心态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经历过的是重生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知道，徐浩然想要的，应该不是这个答案，只是他在上辈子那段病后抑郁的经历而已。
“啊，你果然也有过，你果然也是啊！”
仿佛不能自己，方才那个温懦尔雅的少年手舞足蹈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高兴地说道：“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张彻的眼中突然多了些许复杂的东西，轻问了句：“你不问我有什么经历吗？”
“问那些干嘛？我只是确定一下你能否理解我。”眼镜男生反而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他，接着欣然道，“现在确定了，果然，能写出那样东西的一定可以理解我的，以后我会常常来找你！”
“你得了什么病？”
张彻看着他笑得极为灿烂的笑容，冷不丁突然抛出一句问道。
“先天性心脏病啊，喏，这里，里面还有个搭桥。最开始的时候感觉身体上多了什么，总是忍不住去摸，后来大出血差点儿死了，又搭了一次，才没去弄了。”
徐浩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左胸，随意道。
“……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的，一般问你也不会说吧？怎么对我就这么轻易说了？”
张彻略微退后了一步，目中略微涌起一些冰寒，盯着他道。
“说了啊，以前都说了的，在以前的学校，当时好难过的，悲哀绝望愤怒仇恨，什么情绪都有，每天恨不得每个人都来问，都给他们说，希望他们能理解我啊，说了后觉得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但是后来，祥林嫂你知道吧？我就渐渐不说了，其实没有用的，第一次听的人可能会被吓到，然后感动，但他们的情绪只是短暂的，感动只是一时的，始终会畏怕你、轻视你、怜悯你。病痛可不会因为心情怎么样就变小，我们每时每刻感受到的折磨，他们一丁点儿都不会察觉。”
徐浩然按着自己胸口，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张彻又连着退了两三步，眸中的神色已经极为冰寒，不再理他，转身走进教室。
“喂！我会经常来找你的！咱们是朋友吧！约好了哦！”
徐浩然站在后面跟着喊了两句，右手食指抬了抬眼镜，转头看着晨光，笑了笑，返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慢悠悠地去了。(未完待续。)
今天没有，周五惯例单位聚餐，明天两更补
马上下班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昨日之日
新入学生张彻，在最初时日的平平无奇之后，一下子声名鹊起，成为高一的又一风云人物，这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周四活动课三班与十三班的篮球pk，也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怎么会认识徐浩然？”
为了应付这次的pk比赛，体育课上，应游若若的要求，一群人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张彻打了两场，发现了几个显著问题，其一就是因为自己的投球率准度很高，队友们第一时间拿到球就会看自己在哪，借机传球，这样单一的球风很容易被别人防范，找出针对性策略来；其二就是替补杜建平小前位置的人叫段平川，底子实在是不过关，以这个配置去球场，多半是不行的。
因此，大多数压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体力消耗得也尤为剧烈，待下场休息时，他已经满头淋漓的汗水了。
现状的严峻，游若若看在眼里，正在训话其他队员，张彻走到一边的树荫处独自静静地喝水。这时周晓绮走了过来，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认识他——现在认识了。当时是他听说了我，于是来看看。”
张彻笑了笑摇头，昨天见面后，这样的问题就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问出来了，甚至在晚上回家，姐姐都问了一句，他到后面干脆形成统一口径，不再多说什么。
“他很厉害的，就是性格稍微有点怪，不然早就有许多朋友了，就算这样，也有许多女生喜欢他呢。”
周晓绮今天穿着一身淡蓝的立领毛衣，纯然的淡色让她的肤色看上去更加白皙透明，袖长的脖颈仿若天鹅，在稍稍宽大的立领中尤其突出，此时莫芹芹站在游若若身旁饶有兴致地听着她向男生们训话，这边的树荫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微风拂动，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淡淡氛围。
“他性格哪里怪了？我跟他不熟，昨天是第一次见面。”
张彻将矿泉水瓶盖扭上，微笑着问了一句，成长后他的头发不似小时候那般柔软细弯，顺其自然地搭在额头上，又因为方才运动后的汗水有些湿，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脸嫩了些。
周晓绮看着他的脸，微微发了会儿愣，轻声笑了两句：“想不到你运动过后蛮帅的，比平时看起来成熟多了。”
接着，她食指绾着青丝，在纤细的指尖转了两转，作思索状，想了想才继续道：“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他上学的第一天，就请别人不要与他搭话，后面果真没有搭理找他聊天的人。班级里有些关于他的传闻，他本人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一点都没有寂寞的样子，成绩依然那么好。有些女孩子觉得他学习好又冷冷酷酷的样子，就想些办法主动与他说话，成功倒是成功了，但他说话……有些刺人，成绩好一般都挺骄傲的吧，所以她们也不在意，直到有一天，有个女孩子写了一首情诗向他表白……”
“后来呢？”
张彻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他所想象的，变成了那样的人。
“后来……有一节语文课，老师让学生们随堂讲习，诗词歌赋课内课外，什么内容都可以，他就把那个女生的情诗写到了黑板上，说什么对偶蹩脚、生搬硬凑、韵脚不齐、毫无平仄、有辱斯文之类的……那个女生当场就哭着跑出去了，他还表情很平静地在台上继续讲……后来有男生看不过去，想要教训教训他，才爆出他患有疾病的事情，学校反倒给那个男生记了留校察看的处分……大家都知道他性格古怪，家里有些权势了，便很少有人再接近他，也不敢找他麻烦，但背后说他坏话却越来越难听……他自己有时听到了，好像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学习这么聪明，怎么生活上这么傻呢，把大家都得罪透了……”
说起那个女生受创的初时，周晓绮脸色有些难看，后面就感慨起来。张彻静静听她说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傻吗？求仁得仁，也许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样的人，却突然表示对自己有兴趣，张彻念及这一层，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
离开球场，张彻独自走在前往校园小卖部的地方，他要去再买一瓶水，顺带帮孙小良带一瓶。林荫小道上，偶有一两个零散的学生走过，相对于两旁教学楼里偶尔的诵书声，已经很安静了，他默默低着头向前走，心里合计着一些事情。
对于徐浩然的态度不好，非是他有什么歧视……大抵可以算作一种心里规避吧。
上一世病重住院的时日里，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就那么死去，特别是在同层楼里短短时间逝世三人的情况下，一边对生命有着急切的渴望；一边对流水般的花销暗自心惊，面对母亲守候照顾的愁容，他心中无时无刻不自责着，又盼望着自己早点死去，好尽快为家里解脱。这些情绪的来由多是无端的，人在极大的心理压力下，一件小事就很容易引起情绪反应，这也是他后来抑郁的起始点。
从那个遍布着白色和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出来，重见天日，他不觉得自己重生了，因为落下的后遗症需要每年来检查一次，生活中也要时常注意，直到三峡坠落死去，才真正从心底深处削去这层负担，浑身仿佛都轻松了。
重生之后，他努力克服了自己的抑郁，打算换副面貌重新来过，除了对前世故人残留的一丝眷顾，仍有一个顽疾却之不去，那便是对医院和重症病人的由衷抗拒。这种抗拒大抵是当初落下的老毛病，在医院与病友唏嘘的都是一些美好过往，说着说着念及现状，以及未知的病情变化和未来，便往往以沉默怆然告终。这样的经历，带给了他现在的条件反射，一接触那些命途多舛的病人，便难以不感同身受，尝试去理解体贴他们，然而往往无济于事，反倒回忆起过往，平添愁绪和负能量。
这也是小时候他最开始总是躲着陈雪琳走、不愿与她相识的原因，要不是后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许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太多过深的交际。
他低着头慢慢向前走，影子在枝叶疏影间交错割裂，浮光掠影如一幕幕过去的往事。
这样的林荫小道前方，突然缓缓曳过一道烟视媚行的身影，踟蹰在最末的一株香樟树下，待张彻走过她身边，才轻声呼了句——
“张彻。”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酣高楼
“咫尺不相见，实与千里同。”
——《颍州初别子由》
来人无疑是燕芷兰。
无它，张彻对她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女生虽亦有童声咿呀的时候，但她们不长喉结，声音变化更多的是语调的平缓低沉，质与色其实没多大改变，所以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抬起头来，单蜿一束秀发的燕芷兰，脖颈雪白而长，其下是纯黑色的中性小西装，犹如被顺柔的黑色绸缎包裹起来的一只天鹅。她的表情略微有些拘谨和不自然，站在离张彻两米远的地方，浅樱色的唇瓣有些嗫嚅，清秀淡结的脸蛋上，那双眼里情绪千端。
张彻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她两眼，眼睛里作出茫然无措的意味，表情稍稍带一点疑惑，探步一点上前，似乎想要看她得仔细一点。
燕芷兰见他表现，脸上的拘谨更甚了些，一向强势自信的她，竟把身子微微瑟缩了许，似是不堪忍受他打量的目光，但又没有退后走开。
校园里偶有诵书声和上体育课的学生笑语声，鸟鸣与篮球拍击的声音也不时传过来，秋日的天色很高，云也很远，质渺而色白，因为有操场，所以校园里的视野豁然开朗，微风吹拂下，偏僻的小角落里，少女与少女仿佛邂逅，犹如重逢。
学校里的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那个自信大方的学生会长、娴静温文的文学少女，会在高二教学楼下的校庭小道上，对待一个男生如此地宽容而拘谨。
张彻慢慢走近，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眸子里的灵动与笑意，终于憋不住泄露出来，燕芷兰啊地一声轻叫，正要下意识退后，却被他一步赶上，狠狠将自己搂入怀中。
“大夫人~~~”
时隔多年，这个熟悉的无赖腔调再次响起，燕芷兰脸上的拘谨与不自然终于褪去，拼命挣扎叫嚷着“走开！色狼！变态！”之类的词语，手掐脚踹等小手段连番上场，但唇边轻轻翘起的微微笑意，却是将她的内心情绪暴露无遗。
好生折腾了会儿，张彻才把她放开，满脸笑嘻嘻地面对她通红斥怒的脸色：“哎哟，这是谁欺负了咱们的大夫人呀，看看这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多久不见，咱们破镜重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来，庆祝咱们的重逢，啵一个！”
“去死！”
燕芷兰一巴掌拍掉他仍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退后了两步，先是慌乱地看看四周有没有被人看到，然后急忙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掖平被他弄皱的衣角。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无赖。”
还好方才并未被人看到，她脸上怒色稍息，没好气地抬起头，却是不自觉用了小时候惯用的娇憨语气对他道，话语出口自己都愣了愣。
张彻仿若未觉，腆着脸凑近两步：“这不是太想念大夫人你了吗，高兴得不能自己，有些失控，有些失控啊哈哈……”
“骗我说在日本，知道我在这里还要躲着，转学过来到现在都没找过我一次，你真的很‘想我’啊？”燕芷兰似笑非笑，盯着他的眼睛迫近两步，这回反而轮到张彻面带尴尬地退后了。
“嗨……这不是没啥成就，不好意思见你嘛……字没练好，成绩也拉下了，就想着这次期中考拿到好名次，再来找你呢，不然你妈又得说让不准跟我接触了。”
“哦？可我看你成就挺高的啊，刚进学校就跟朝阳社长杠上了，还在校报上大展身手，俘获无数少女芳心，挺了不起的，你太小看自己了。”
张彻笑嘻嘻地摸了摸脑袋，好言宽慰她几句，燕芷兰却冷笑了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哎呀……都是虚名，虚名而已！大夫人，天地良心，我可是最重视你的，每次见到你都忍不住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呸！不要脸！”
未等他说完，燕芷兰已经脸色绯红，啐了一口打断了他。那时候的确是这样的，每次见到自己，他都要冲过来胡来一番……对其他的“小夫人”，倒是从来没有这般过。
她虽然心底已经软了几分，嘴上兀自不饶人：“是吗？‘美嘉最可爱的小棉袄，应该是我的通房大丫鬟，贴心如意乖巧可人，每次出行都必须带上那种；姚娜就是同乡玩伴，青梅竹马，为了救我中毒而死；陈雪琳肯定是我的私塾同学，蕙心兰质柔情似水，还要男扮女装，偶然被我发现真实身份，从而展开一段浪漫故事的那种；燕芷兰应该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女，与我有一夕之缘，从此相忘于江湖的红颜知己；燕语霖就是刁蛮郡主，不找我麻烦不舒服斯基，肯定要对我死命追求被甩之后心灰意冷遁入空门当尼姑的……’这些话是谁说的？”
张彻满头大汗，这是当初一次过家家，大家看了古装片，都要玩新类型的角色扮演游戏，他提出来的主意，没想到她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咳咳……这个嘛，都是说着玩的呀，而且你看你看，明显是你红颜知己的身份最高对不对，这还不够说明吗？”干巴巴笑了两下，他想方设法又圆了过来。
燕芷兰看他滑头又笨拙，与小时候的模样一般无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张的氛围霎时融解，她也没心思再为他了，轻言细语道：“好久不见，你倒是长高了很多，就那副贼眉鼠眼的样态没改掉，不然我倒真有可能认不出你。”
胡说八道，大爷我刚刚那么深沉地在想事情，你都能看出我贼眉鼠眼？张彻勃然大怒，决定还以颜色，笑嘻嘻地道：“你也变化很大啊，我是真的差点儿没认出来。”
他的目光尤其逡巡在少女颈腹之间，刚刚拥抱的时候感受过了，不愧是和姐姐差不多的年龄，发育真是良好啊……
燕芷兰愣了愣，低头看了看，瞬间羞红了脸，狠狠踹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俱怀逸兴
“真的很难吃，不知道他们的味觉是怎么进化的……只有炸薯条的原味还可以，比国内的快餐店要好，但也不能整天吃那个……教学质量还可以吧，我觉得收获蛮大的，带回来一个福尔摩斯的马克杯，总觉得哪天可以再遇到你，就送给你……呵呵，亚瑟王怎么可能是女的？我不知道，可能我过去的时候你说的那部动漫还没流行过去吧，我可以回去给我在那边认识的朋友打电话，她们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唔……真的啊，我真的去过奈良，当时就是灵机一动才想出这个法子……哎呀别打！我是有原因的……是啊，她现在去深圳了，不过我有常打电话给她，虽然很不容易，但一定要再上学的……其实也没什么，就很平淡地在南安一中念过来的啊……哈哈哈，虽然我很想谦虚一下，不过像我这样出色的男人，在哪里都会引起狂蜂浪蝶的，可以理解啦……真的没有，我姐不给我妈把小报告打通？我怎么可能在初中谈恋爱……”
重逢的二人，没有再四处闲逛，就坐在校庭里的石凳上轻声交流着几年来的经历，叙旧间偶有口渴，张彻便把自己的那瓶水给她，燕芷兰也没有矫情，瞪了他一眼就扬起雪白的秀颈饮下。
让张彻自己来说，了解他最深的是燕语霖，或者现在可能还要加一个李婉婷，但与他真正融洽，关系亲密的人，却反倒是燕芷兰。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就算他当初成天在孩子堆里玩，将就那些偶尔脾气一来就不管不顾的孩子，心里当然更乐于跟稍稍成熟懂事一点的交流，像燕语霖当初只有小学二年级，有时候说个成语她都不耐半天，纵然聪颖异常、娇憨可人，很了解自己自己也很喜欢她，但总不能谈得过多。
燕芷兰本就比他大三岁多，又有些超乎年龄的早熟，而且博文广识，谈吐有得，那个年纪关于一个孩子本身的思考，因为早熟有些超脱的思考，作为少女的心思和对未来的畅想，对于张彻来讲都是极有魅力的。关于理想、关于世界、关于生命、关于死亡，因为年纪小，虽然看的书已经很多，小芷兰仍有太多的思考和不解，那时候张彻就是她最好的树洞。是以每次他可以放肆地去亲近燕芷兰胡来玩闹，后面戏言说她是自己的红颜知己，都不是没有来由的。
换句话说，燕语霖了解他的性格，而燕芷兰则了解他的思想。
而对燕芷兰来说，这个初见就很奇妙的小男孩，明明比自己小，真正与他两人谈心的时候，却又表现得那么成熟和睿智，更是奇妙难得了。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关于奇妙的浪漫梦，就像男孩子梦想自己变成英雄一样，对燕芷兰来说，张彻是彼得潘、是哈利波特、也是范柳原、是方鸿渐。总之，这个透着点儿神秘的小男孩，着实是她当时最大的乐趣，与之相比，因为父母迁居或阻止而失去的那些朋友，似乎都不再那么可贵。
当然，这些话她是从没打算过给张彻说出来的。
二人相谈甚欢，因为以前就有过不少这样聊天的经历，所以很快就抛去了多年不见的所有生疏，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故人总是熨帖而温谅的。聊到下课铃响起，燕芷兰先站了起来，张彻也没有犹豫，互道了声有事和再见，便笑了笑离开。这样的重逢，对双方来说，大抵都是最理想的结果。
原本下课还有十分钟时间，但人流便会多上不少，张彻与燕芷兰认识的事情便将也会曝光，对于身为学生会长的她来说，以后来日方长，不必为了十分钟而招致流言，如果传到父母耳中，那也将造成不小的困扰。而对于张彻来说，也是同理，有关他怎么会认识徐浩然的问题就足够使他不堪其扰，更多的，自然是能避则避。
于是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
……
“可以啊小子，这么快就把咱们班花把上了。”
刚回教室，孙小良便勾肩搭背过来，对他挤眉弄眼，张彻不明所以，回头瞧了两下，不远处的周晓绮正羞红了脸，面对一帮女孩子的嬉笑有口难辩。
“你们也真是，聊个天就成好上了，那要是我们牵个手，明天是不是能给你们传成怀孕？”
张彻无奈地抖抖眉毛，对于这种事，他也一点办法没有，枯燥的校园生活，由于校方对早恋的高度禁止，反而容易引起学生的逆反心理，加上正是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时候，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喜欢扒出来八卦。
“哎哟，没看出来，你们还牵手了呀！”孙小良故意大声嚷嚷了下，引起周围同学的一阵侧视与搞怪嘘声，随即降低音量，“兄弟我这是在帮你，体育课大家都在听游若若训话，你一个人儿在那歇凉，她有那个胆子接近你，就很能说明问题了！看着，我给你助攻几把，保准成功！”
他自信满满，拍拍胸脯。
张彻把他拖出教室，苦笑道：“卧槽还没看出来你是专业僚机啊？不过这事儿你别帮我，我自己有分寸……”
他没有明说自己是对周晓绮不感兴趣，否则以这小子的大嘴巴，明儿准全班都知道了，那时候多让周晓绮下不来台？
“我kao兄弟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不相信我是吧？是不相信我吧？嘿嘿，没关系，我敢下这个保证，当然是有这个把握的，你就瞧……”
孙小良还以为他不信自己，奸笑了两声，颇为自得地还想继续怂恿他。
“我说真的，再乱来我可在我姐面前说你坏话了啊！”张彻瞪了瞪眼，孙小良才一脸悻悻住了口，他随即饶有兴致道，“我说你小子这么有经验，怎么自己不用上，是把我当试验品来着呢？你不会是真喜欢上我姐了吧……”
“张彻，你过来一下。”
还没调侃完，教室前门的走廊便传来平静的呼声，张彻看过去，却是游若若正站在那里，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PK
游若若总觉得张彻有点怪。
与其说把人分成几种类型，不如说把常见的几种个性分出来，有热情活泼的，有谦和温良的，有冷淡内向的，也有自私贪小便宜的。同学也好，亲戚也罢，大多相处不久，便能看清一个人的秉性，人都是有形形色色的**的，但在张彻身上，她真的没有看出他特别想要什么。
所以班上流言盛传他和周晓绮有暧昧的时候，她是颇不以为然的，自然也没有把这事告诉老师的打算。
“什么事，班长？”
张彻抛开孙小良走了过去，礼貌地笑了笑问道，他估摸着游若若应该不是为了那些无聊的流言找自己的，更多的可能是要谈明天pk的事情。
果然，游若若见他走过来，先是看了看教室里，然后走到瓷白的走廊阳台边，石质的触感坚硬而冰凉：“明天的比赛，你怎么看？”
“都不知道对手的实力，怎么谈胜负？这次过去不就是摸摸实力，顺便实践训练一下的么。”张彻无辜地眨眨眼睛，嘴上的笑意犹如三楼顶梢那微曳的头枝。
“恐怕对面不这么想，明天那么多人会跑过来看，一定有人抱着想让我们出丑的心思。”游若若瞥了他一眼，她不信他看不出来，只是这丫故意装傻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特别是你在知道他故意装傻的情况下。
“那也是我出丑吧，这也没什么啊，不要看谁笑得最灿烂，要看谁笑到最后……这么一想，心情是不是乐观了很多？”张彻笑嘻嘻地浑不在意道，眼睛左右瞄着其他的地方，邻班的教室还在拖堂，明显可以看到有些学生被窗外的喧闹影响了心神，变得焦躁不安无心听课。
“你出丑不是咱们班出丑么，一点儿班级荣誉感都没有。”游若若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想笑到最后呢，我上次去看了八班的人打，他们虽然整体实力和我们班差不多，但配合得超有默契，比咱们强多了，我估计到时候可能连他们都打不过，更别说要跟十三班打了。”
“盲目乐观跟盲目悲观都是不对滴，只要同学们把实力用出来，尽了力了，相信文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体育运动的核心精神是竞技，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没有什么好说的。”
见游若若说得认真，他嘴角的笑意也稍微淡了一点，略微认真地道。
“这么说来，你也不看好明天的pk？”
游若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话外之音，凝目看过去。
张彻笑而不语，刚好上课铃声响起，他没再多说什么，兀自往教室走去。
……
周二与周四下午的最后两节都是活动课，因为周六和周日都要上课，只有周六晚上和周日下午可以休息，所以学校对活动课的限制放得很宽松，高三以下，一般不会有拖堂占课的事情发生。
这周四是盛传已久的高一三班与十三班的篮球pk，十三班因为几个朝阳社新晋明星社员，在消息刚传出时就有人妄断他们一定能获胜，然而高一三班也在近一个月里出现了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风云人物，面对许景腾不曾服软，文章在校报刊登后便持续发酵，至今已经极受欢迎。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文章的作者愿意露出庐山真面目，出来打一打球，赞美褒扬他的也好，暗妒贬低他的也罢，都是很乐于来看一看的。
“嘭……嘭……”
“十三班的还没来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可能他们觉得英雄总是最后才出场的吧，罗昊，热手够了就别再跑了，待会儿当心体力不够。”
张彻拍了拍孙小良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调侃了两句，免得大家等待得太过焦躁，那边的后卫罗昊，先是练了三四十个投篮，闲不下来又绕着球场运球跑了两圈，显然心中压力不小。
“都给我镇静点儿！人家还没到呢，你们就先乱了阵脚自己输了，这么多人在看着，也不嫌丢人。”
游若若狠狠拍了一下正在花式运球的孙小良，后者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站好走了过来。他其实倒没那么紧张，之所以玩花式运球，纯粹就是很少被这么多人看着，想要秀一下吸引一波关注罢了……
围在球场边已经有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总体来看各占一半，毕竟真的爱好篮球的男生还是挺多的。张彻穿着一身黑色球服，胳膀和膝盖以下都暴露了出来，坚实而健康的肌肉轮廓呈流线型，由于常年锻炼，他穿着校服大家看不出来只以为是平平无奇的瘦瘦身材，这下穿着球服，其肌骨的形状和内蕴力量，便可见一斑了。唯一缺陷的是，他的身高仍然只能算平淡中庸，在篮球这一项运动上来说，视觉上给人的威慑力就不够。
张彻喝完水后放下瓶子，视线不为人觉地往球场一侧瞄了眼，燕芷兰如一株山间的幽兰，娉婷独立正站在那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没有邀请好友，只是一个人偷偷跑来看的燕芷兰微笑点头，算是回了他一下。旁边站着的女生虽然觉得这人很是漂亮，但她毕竟呆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时间更多一些，在场的高一新生还不是很熟悉这位校内知名的学生会长。
视线从这边收过来，张彻又微微往另一边瞥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比较头疼了，只见男生间让着一个稍稍空隙的位置，徐浩然正站在那里，这位仁兄比之燕芷兰可高调多了，也没有什么被认出来的顾虑，见他看过来，饶有兴致地朝他挥了挥手。
……卧槽。
张彻一脸无语把头转了过来，正好见到对面的人群一阵骚动。
“十三班的来了！”
“十三班来了！”
“那……那不是许景腾吗？”
人群散开一条道路，许景腾与一个颇为高大的男生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白色队服的男生，平均身高都在175以上，以及一堆为之鼓舞的十三班普通学生。
另一边，丁小沁也挤了进人圈，她的身后，正是身着校服，袖子宽大到把手掌都可以包住的燕语霖。(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球赛
穹庐似盖，苍树如柱。
“就是这里了，再往上也没有什么道路了，攀爬的话，你的身体受不了的。只是上来散散心，这里也足够了。”饶是桔梗，此时也是香汗淋漓，浅浅地浸湿了胸口的一层，更别说张彻了，坐了三年课堂客串六年宅男的他，即使修了两天道卷，却也没帮助他多少，早已汗流浃背。防呀防呀防盗版
一路碎阳陪伴，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天气却反而阴翳了下来。张彻寻了处略陡的坡处，找了个不受阻碍的视角，居高临下。防呀防呀防盗版
一帘景致入眼。
脚下是苍翠的山色，没那么灼烈的阳光映射，也看不出有多欲滴，只是衬着一层浅浅的烟岚，翳翳有些渺然。一路爬上来的山路带着有些难看的泥土褐色，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掩在明显有些踩踏痕迹的草丛中，愈行愈远，蜿蜒着向不可见处去了。视线移动的尽头勉强可以看到半山腰，那个爬到一半休息过一段时间的林丛平地，大青石自然是看不见的，只是模糊可观一片柔柔的灰褐色铺地，许是落叶吧，整个平台没有现代文明的那种一丝不苟的直板生硬，带着些柔柔的色泽，看起来很是有些舒适的感觉。
尽管天气有些阴翳，也并非工业文明的那种灰浊感，空气还是澄澈的，视线也能够毫无阻隔地从山的尽头分割线到达遥遥的田野，阡陌纵横。从远处看来真是非常的柔和亲切，带着一股朴实的农家气息，高低错落有致。田野色泽因为庄稼的存在有些嫩青，浅浅的一层随风摇曳着，说是波浪又不太像，分割成一层层却又并非那么严谨，总觉得很是润目，让整个头脑都轻松了起来。田野上除了躬身的人儿们和陌上奔跑的成为小点状的孩童，还横伫着几个斜斜的稻草人，袅袅的炊烟飘散，本来有些高的山上，张彻却似乎隐隐能听见几声狗吠。
再远，一条玉带状的小河围绕村子而去，隐没在远处的折角，天色不太明朗的缘故，小河也并未如往常那样粼粼散光，带着些水泽更显润柔。河流的尽处被一层树林遮掩，树林又连接着远山，重重叠叠，浓浓浅浅，偶有些小径出路，也不可窥其全貌，更未见村民。
目光上移，直达天空。
云色有些晦暗，也不似往常那样悠闲，只是淡淡的一层，有些烟霭的飘渺样子。被挡住而不那么灼烈的太阳，却也不是可以直视的，只是能绕过那团光晕，见到依然蔚蓝只是有些深沉的天空。
“你看起来有些失望。”巫女静静独立一旁，仿佛一株离世幽兰，娉婷而独自盛放。
“说不上失望，本来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总归来说还是在意料之中吧。”张彻也没和她客套，这景致虽说没让他感慨白来一趟，不过也确实没那么迷人。毕竟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习惯了的感觉，这些景致，也就没当初的那么震撼。
“你好像没有把话说完的样子。”桔梗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一如既往的敏锐。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我本来对生活就抱有不那么积极的态度，所以对任何事都尽量地不去抱太大希望，凡事先想好最坏结果，所以倒也从没被逼到绝路上过，只是这次却被打个措手不及，呵……对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反正你应该是那种对自己抱有绝对信心的人吧，即使事不如你愿，你也会执着地去让它如你的愿。我就没那么大的追求咯，本打算一辈子随意就好，凑合着过就行了…………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张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感慨，本来也是随意想的，如果不是她察觉到了，他也不会说出来。可是既然说出来了，就代表着想要倾诉，想要一个寄托的对象。
（因为将自己放在悲观的立场，悲剧到来的时刻才不会那么痛，因为习惯了；遇到好事则愈显惊喜。这个道理大概是我在每次看到期末成绩之前懂得的。再说，忧郁的滋味其实也确实容易让人沉醉，所以无人能见我痴狂。）
这些东西张彻却是保留未说的了。桔梗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他话仍然没说完，却也不去逼他，甚至他对自己的质疑也不置可否，就那么静静站着缄默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山风为岚，这时候起风，有些青黑般的幽意，不似河风般舒适爽人，带来的也只是丛林深处积淀一夜的凄寒，张彻背上汗迹犹存，受风感凉，不觉抖了抖肩，将身子往衣物里又缩了缩。
“夏凉袭人无意，人亦无防，更易染寒。你当心一点。”清冷的声线似乎比那幽风更凉，不过巫女的动作却是直让人感觉阵阵暖意，她毫不避讳张彻背上的浊汗，替他拈了拈背上黏着的那层贴身t恤，不至于受寒，莲步轻移，巧妙地为他挡住了风，却让自己梳理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
张彻心下温暖，看她青丝飘洒，不自觉想为她拂理一下，抬手至半空又似惊醒般地放了下来，巫女将一切看在眼中，凝眸垂眉静静伫立着，却也不管自己的头发，一副任风飘洒的模样。
只是任这站姿如何幽静恬淡，张彻也觉得她有些孩子气，好像自己不管她就也不管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
“你就是这个性子，怎么这么倔，大事也好，小事也罢，要强也不是这样要的，人这辈子总是会有各种无奈的事情，你这样以后下去会吃亏的。”有些无奈，有些苦笑，张彻还是帮她轻轻地把那些飘散的青丝顺回了耳后，小心地没有触碰到那雪白而粉嫩的耳垂，只不过青丝的手感终究还留在指尖，润滑如绸。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关怀如此明显，巫女自然不可能装作没听见，有些俏皮地眨眨眼，逗弄似地掩唇朝他轻笑。
得，又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罢了，让她一回吧，反正也不是多大个事。
张彻已不自觉地带了点宠溺，那些面子思想在渐渐放下防备后，似乎淡了很多。
巫女见他没有搭话，知道他这是让了自己，眉毛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有些小得意，却又马上恢复了恬静，没有再说话调侃。
这就是她的性子，不退而不争，恬淡却又强势。
张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进击！
开场进球，半场投篮，空心准头。
这三者都拥有足以让人欢呼的力量，当它们集聚到一起，则更产生了化学式反应，半场背投进球，即便走****运进了，一般的球员都会为之炫耀许久，更何况这是一次有众多人观看的比赛？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丁小沁微微咋舌，她是不信张彻有这么厉害的，看了许久的篮球了，即便是许景腾，也从未在半场外投篮进过，甚至基本都没有过这种举动。正规一点的打法，的确是倾向于内圈的投篮与上篮，即便是超乎规格一点，三分线外的投篮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在比赛中半场投篮，要么就是有绝对的自信，要么就是绝对的瞎蒙。
“可以啊张彻！”
李阔一脸惊喜地回头，身为场上的人，他的视角是需要转动脑袋来捕捉球的轨迹的，所以刚刚错失了进球的一幕，内心中也以为张彻是瞎蒙的，不过，这直接拿下了三分，更给了十三班当头一棒，无论从士气还是从得分上来说，都是绝对的精彩之举，真是上天保佑！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种效果，我也不会这么投啊……
张彻看着周围大多数人一脸讶然与怀疑的神色，恰如其分地露出侥幸的神色来，内心暗暗腹诽着。只是士气虽然鼓起来了，实力差距却仍是明显的，由方才开局便可以看出来了，十三班的普遍实力的确是要比自己班上高个几层，几乎在哨声响起的同时，对面的各个球员就已经跑向各自方位，作好进攻姿态了。这种各司其职和毫不怀疑，不仅需要强烈的团队意识，还要他们都对自己的队长能抢到球抱有极大的信任，若不是张彻半路拦截一手，这一个首球，必然是要拱手让与他们的。
这一点，不仅仅是张彻，许景腾自然也看得十分清楚，所以虽然因为张彻的迎头一棒而让他脸色有些难看，但终究未太过失态，很快恢复过来，面带笃定的微笑看着场上局势，心里则暗自琢磨着杜建平之前所说，这小子准头厉害的话来。
一般人可能会以为是侥幸，他作为校内运动社的总社长，当然能看出来，张彻那一个背投的姿势和力度，里面有多大的门道，就算是侥幸，也是百分之五十的侥幸，决不似现在大多数人所以为的那种，百分之一的侥幸。这种情况他看出来了却未必要说出来，而且就算有张彻一人，也难敌自己最近又亲自调教过的十三班，篮球可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发球！”
这次由对方发球，开球的是穿着九号球服的敦实男生，他传球快捷而稳定，接到球后，方才那个在三分线上待球未果的二十四号瘦猴男，似乎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一路顺拐背转运球过来，先是瞬间加速越过了前来阻拦的黄阔，然后又一个花式背转，晃点过李骥，待张彻携着劲风疾来时，他一个果断的腋传，将球传到了穿着二号球衣的寸头男手里。
糟糕！
篮板下是黄阔的位置，本应由他来防守抢篮，但方才去阻拦瘦猴男后，他还未来得及回到圈内，便被队长男紧紧缠上，那寸头男见缝插针，突入无人防守的右后方，此时接到瘦猴男的传球，已是最好上篮良机！
“嘭……嘭……嘭……”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寸头男接到球后，却未第一时间动作，反倒原地站着运着球，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子豪！”
队长男皱了皱眉，阻拦黄阔的同时，朝那边喊了句。
寸头男浮起无所谓的笑容，单手运球，一只手朝他挥了挥，表示没关系，此时补位的孙小良已经突上！
寸头男面上邪气轻浮的笑容浮起，右手单手运球，趁着孙小良脚上减速的时候骤然而动，轻轻将手上的篮球扔向他胯下，左脚提步而起，轻巧地一跃一转，便瞬间突破，晃到孙小良背后，左手刚好接到在地上弹了一下的球，背对篮框，面对惊诧转身的孙小良，露出轻蔑的微笑，甚至都不去看背后，单手倒钩。
“嗖。”
篮球在框板上轻轻反弹了几下，最终成功进框。
“哦哦！！”
“十三班！十三班！十三班！”
漂亮的单手过人，以及勾进篮框，霎时间引起全场的欢呼，大多数观众看球未必有一个明确的立场，只要哪一方打得好、表现精彩，他们便会为之鼓掌。大力呐喊的，自然是十三班的观战同学，那个名为范灵芝的少女也在其中，兴奋地拍起巴掌喊叫着。
“子豪，干得好！”
瘦猴男嘿嘿笑了两声，过来与他击了一掌。
队长男微微皱了皱眉，瞥了眼游若若难看的脸色，又回头看向另一边微笑着的许景腾，终究没说什么。
“kao，他们这是挑衅啊！”
孙小良接着手里的篮球，大力在地上运了一下，忿忿道。
“叫你们盯防盯防，没事不要乱换防，自己阵脚都乱了。”张彻无奈地道了声，接过他手里的篮球，在地上轻拍了两下，似找了找手感，“我发球，你们往前突吧，不要莽撞，感觉进不去，或是要丢球了，往后传给我就行。”
他站在篮板下，稍微指挥两声，右腕轻轻一动，球就已经稳定地飞了出去，为了不给对面的人破空拦球的空间，他传给的是接球最稳的李骥。
李骥平稳地接过球，转过头来，面前的是毫无破绽的内线，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方才单手运球过人的寸头男。寸头男看着球到他手上，面对着他嬉笑着露出白牙。
“嘶……”
李骥打了个冷战，直觉般没有第一时间运球，紧紧将球护进怀中，果然，寸头男右臂已动，抓去的方向正是他运球轨迹，见他没有运球，脸上也没有惊讶，笑了笑便倒转方向，朝他怀中掏来。
“小良！”
除了寸头男，瘦猴男也窜了过来，直觉有危险的李骥，将球稍高抛起，往孙小良的方向传去，速度也并没有那么快，很有被断的风险。队长男一个起步，正要断球，红色身影闪过，黄阔已经高高跃起，抢先断了球，落地时朝他笑了声：“刚刚大意了，不好意思。”
不等队长男回话，他便侧身突入，一个漂亮的闪身，成功越过队长男，正要上篮，又一个敦实厚重的黄色身影补位在前，正挡在了他起跳的关键位置上。
要不要强跳上篮？
黄阔咬牙，决断只在一瞬间，纵身起跳，压向那敦实男，作势强行上篮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单向后高高抛起篮球。
“嗖。”
接到球后，张彻没有起跳，由于在刚好三分线的位置，他双手接球，甚至没有留下缓冲的时间，就如刚刚上膛的扳机一般，直接将球推了出去。
空心进篮。
6:2！(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落败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比分46:39，十三班以优势领先。
时间虽然只过去了短短六十多分钟，双方的战术却已经几次变化。最开始张彻的惊艳几球后，十三班便改变了打法，防守的时候由下盘极稳身高也超高的九号球服后卫出场线外，专门盯防张彻一个人。如孙小良之前的预料，张彻的投球能力只要有身高和跳跃力都能对他产生压制的选手盯防，又能足够反应过来他的过人和背投，那么张彻便再无威胁。
这个穿着九号球衣的后卫自然是最适合防守张彻的，身体素质彻底压制了他的正投，极稳的下盘和快速反应也让他几次反击都落空，三班失了张彻，很快比分就被拉了回来。但饶是如此，张彻也进了几球，防守的时候更是查漏补缺，将比分始终维持在三分的差距内。
中场休息，许景腾看出了三班这边替补的不足，首先换下了队长男和瘦猴男，打法风格又一变，防守时候犹如铁桶，保守的打法让三班束手无策，但进攻时的不足也让他们找到一些机会，由孙小良和李骥主打，张彻微微划水了会儿，还将比分扳回一些，反倒以微弱优势领先十三班。
然而替补上场也只有十分钟，恢复体力后的十三班两名主力很快回来，但那个后卫男身子高大敦实，体力消耗得也极快，防守张彻的动作渐渐力不从心，他们再次改变战术，撤回后卫男到篮板下，进攻时采用三线突破方式，不断传球突位，往往有投球良机时候，却并不急于得分，反而等着三班的回防，这个时候跑动的主力便是张彻，他虽然身高不够，但跳跃力和良好的基本素质很是惊人，来回几次回跑，都有惊无险地拦下了对方的得分，勉强将优势保持住。
几个来回之后，随着张彻的喘息越发沉重，围观的学生们也发现了十三班的目的——他们就是要用这样的办法将张彻的体力彻底拖垮，一旦他倒下换人了，那么三班球队整个便失了气魄，挡不住几个回合就会溃不成军。
如他们所料，张彻的喘息越来越重，看着比分不断被反超，他干脆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大口地哈气，脸上反而浮现出微笑来。
足够了……
自己不是神仙，即便重生，即便从小锻炼，也只是体力和对身体的控制协调能力比其他人强上一些罢了，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尽力而为。他手里轻轻拍打着篮球，环视四周一圈，对方已经在中线对面严阵以待，队友们的喘气也一个比一个剧烈，围观的学生们面带兴奋与崇拜，他们都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出来，张彻能带领三班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易。
他看到了微微叹气的燕芷兰，看到了静静看着他的燕语霖，看到了嘴角嘲弄的丁小沁，看到了已经不好意思给他们喝倒彩，眼中微微带着敬佩的范灵芝，看到了紧捏着小拳头，银牙暗咬的周晓绮，还有面色难看，目中稍有愧色，竟不敢与他对视的游若若，以及……站在游若若旁边，拿着一瓶脉动，不知何时到的李思婷。
算了……
张彻摇了摇头，右手把着篮球轻轻又拍了拍，右臂的酸痛无时无刻不警告着主人肌肉中乳酸和肌酐的过量，他望过去对面铁壁铜墙的防守一眼，突然单手把球一抛，忍住那一刹关节的阵痛，篮球高高飞起，弧度漂亮。
“嗖。”
半场投篮，空心进球，历史再一次重演。
“哗！！”
“好！！！”
“张彻！张彻！”
漫天沸腾的喧哗与欢呼中，他回过头转身缓缓走向场边，开始有人注意到这一刻的异常悄然屏息消声，看着他的嘴唇微动，简单地说了几个字。
“裁判，换人。”
……
三班输了。
这个消息晚自习的时候就传遍了学校，有些闻其文名、不知所以的人，有些毫不关心、不为所动的人，都在班上听到活跃分子说了这个消息。
其后，张彻的表现也以一种近乎被神化的夸张方式传播出去，总之最后的结局，都是惜败、虽败犹荣的说法，游若若所谓的丢脸一说，倒并没有实现。
让张彻苦恼的倒不是这个问题，那天下场之后，老姐横了自己一眼，将脉动塞了过来，竟不再理他，转身就走。截至目前，已经与他冷战两天了。
当时张彻还以为她是怪自己瞎逞强，只是一时气急，过后就没事了。直到比赛结束，燕语霖走过来微笑与自己打了个招呼，他才一个冷战，明白了问题关键在哪里。
当时自己在场上那么出风头，燕语霖在场下观看，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这在李思婷眼里，自然是最奇怪的事，稍稍一想，她便明白了，这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早已暗自相认！
我的个乖乖！
想通这一节，他顿时苦恼起来，小时候与燕语霖吵嘴时，她就以自己为出气目标冷战过，少则三天，多则一周，还是在他好生劝说扮丑逗乐之下的结果。李思婷性子本来就倔强要强，否则那时候被收留，也不会那般对待自己，这样的她钻起牛角尖来更可怕，坚持认为弟弟欺骗背叛了自己，一时半会哪儿钻得出来，何况现在自己还并没有空去哄她？
张彻拿着笔杆，表面平静地上着课，心里却有些着急。
期中考试马上就要到了，要是她因这事儿影响了成绩，父母决不至于多说什么，但她自己可能就更加气郁，别的人也就罢了，若那人是自己老姐，张彻相信，她绝对有一万种理由钻进牛角尖便不出来，一个人生闷气。
“张彻，专心一点，下面是考纲重点内容，这可是你入学以来第一次考试，我期待你的表现。”
课堂上，物理老师皱了皱眉，丢了一截粉笔过来，语气却并未太过严厉。他虽然是一位中年男性，却意外地比许多女性教师都要温文柔和得多，教学方式也多以鼓励为主，因此在班上有很高的人气。
班级间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不少好奇夹着其他情绪的目光回转过来，自比赛过后，他在班级里的地位更加水涨船高，大家都很佩服他在场上的表现，心仪暗慕者也不在少数，现在班长游若若跟他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以前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都很是少见了。
是啊……姐姐要期末考试，自己也要期末考试了。
张彻并未答话，向老师微微垂头，表示听到了，便安静地翻起书页来。
这一次，在人才如流的二十七中，自己究竟能拿到什么成绩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相见欢
十月金秋，从来不是用来形容四川盆地的气候，因湿气郁结，盛暑远未散尽，常有返高温，在张彻方上高一之时，还在国庆前后放过一次高温假。防呀防呀防盗版
这种气候陪伴了他近二十年，重新被这样的天气笼罩，他却略微感到一些陌生。防呀防呀防盗版
当然不至于不适，毕竟他已经是放眼九州都足以睥睨一方的强者，区区气候，金丹之后都可以规避影响。防呀防呀防盗版
但因为感觉不到不适，所以更加觉得陌生。防呀防呀防盗版
“原来在潜意识里，我还是不习惯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凡人。”
张彻自嘲地笑了笑，自行车黑色的皮垫被太阳晒得滚烫，他坐在上面安然自适，未觉不妥。阳光带着未散尽的暑意普照大地，他看着躲避烈阳走在林荫下还不停摇扇的人们，未曾出汗。
熟悉的路线是走了三年的轨迹，但他离开这个世界已快要超过两个三年。驱车向前，张彻看着地面上仿佛也散发着无尽热气，被太阳晒得发亮的铺地石子儿，怅然若失。
久违的街景，久违的迎面热风，久违的林间宽道，久违的群车同行。
纵使上午报到，已经走过一次这样的路途，他还是有些失神。
张彻并不出名，驱车而过校门的时候，青春气息洋溢在校园里，不时有男生们的呼喝笑闹声，和女生们的含笑谐行背影，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觉得自己是那样苍老，那样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真知道他的，恐怕背后对他议论不少，因为他听同在复读班的以前同学说过，在他出事后的一天，学校召开了晨会，以他为例，大肆批评了庆祝疯狂的学风。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但张彻只能苦笑。
他甚至知道，当日还有一位在高二颇为出名的后辈，很不客气地批判了自己这群学长不严谨的风气、不良好的榜样，将那些把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奉为圭臬的人狠狠打了一通脸。
看了自己当了一只鸡啊，还是在群猴儿面前自杀的。
张彻将自行车停下，看着众多的自行车群，打算找个空隙停了放好。周遭的学子都动作很快，生怕多在暴日下多晒一秒，他却不慌不忙，不急不缓。
好在这样的车位总归还是不缺的，他看到了一个差不多空隙的，便打算将自行车塞进去，没想到一辆米黄色的小车却先塞了进去，张彻愣了愣，却看见那车的主人眉目如画，瞳眸间还有些稚气，但已经出落成一个极为动人的女子。
他对这女孩有些印象，在当初高二的时候，这个女生高一，是他的学妹，那个时候的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但美女总是伴随着蜂蝶群，校内虽说没什么校花榜，但班花级花校花之说，也是有的。开学之初，就有好事者传言，每个班总有那么些活跃分子，他也听过女孩被私评校花的事，也少年心性地去注意、去远望、去观察过她。
好像是叫赵晴颜还是楚晴颜什么的了，张彻摇摇头，当初本来还很有印象，因为难得的名字和人都很美。但去过那个世界一趟，极东和九州，这样文雅娴美的名字太多了，带着太多的脂粉味道，说句讨打的话，他都不记得嫂子是叫苏胧烟还是苏翎烟了，只怕云凌知道了，会在他离开之前打他一顿。
收拢心思，他还记得这女生早有男友，在毕业之前，她与那同是高二的男友，好像还起了一场风波，那男生病假一个月，弄得声势浩大的样子。只是临近高三，这些事情都只是课间消遣无聊的谈资，高考之后，便更如同高中这场年华般，都留在这所学校里了，再无人忆得提及，再翻阅出来笑谈，恐怕都是三十多岁同学会之时的事情了。
努力回想起高中那些琐碎细微的记忆，张彻对女生才回忆完毕，不由有些感叹，隔世经年，韶华如梦。
女生有些懵然出神的样子，似乎没有发现自己抢了张彻的车位，呆呆地把钥匙拔出来，便自顾自地走向教学楼去了，烈日灼得她雪白的脖颈稍有些细细的汗珠，她都仿若无觉般，深思不属，也没有加快脚步。
张彻看了看那些假装无意走在身边，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她一眼的男生，稚拙的样子让他不由一阵好笑，何其青涩，又何其懦弱……大抵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男孩的恋情都是这般逞强而卑微的罢。
想到这里，张彻没有再笑，他看了眼已经被米黄色的小车占住的车位，大约还能再挤一下，但他又不惧热，何不再找个宽敞的，偏要让自己的车受损磨呢。
于是张彻推着车离开，后面的一个男生赶紧把自己的车勉强插入还稍有些空隙的车位，看着前方那个快要消失的倩影，面容有些舒展，大概多了个放学能“偶遇”佳人，贴近观察，说不定还有机会说两句话儿的机会，心里很是愉快。
……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正式在这里得到补充和完善。中国税制，从两税法到这里，清朝也正式完成了摊丁入亩，把人头税的重担除去。这在社会意义上减少了普通百姓的负担，从而稳固了政权基础，但……”
不是那个熟悉的教室，张彻依然有些失神。
课堂，讲学声，读书声，电扇嗡嗡声，有规律的上下课，铃声，青春笑语声，课堂私语声，窗外篮球声，盛夏之后尽数含着残着的暑气在屋内回响。
讲课的老师眉头稍有些皱，想想他的传闻，又想到今日他才第一次回学校上课，便又舒展开去。
复读的节奏很紧，学生们也基本很自律，因为他们在国庆很短的假期内，也与张彻一样，同远方归来的同学朋友们聚过聊过，在那些人眉飞色舞兼含鼓励之下，他们自然不会将心底的失落与反差表现出来，只是笑着说自己不在乎，继续憋着那一口从回到复读课堂便一直憋着的气。
张彻不同，他心中感慨无限，即便国庆好友归来同聚，他也未这么感慨，大概他重新回到五个月前，高考的前两个月，熟悉的教室，周围熟悉的同学，他的感慨会更多些，但现在也很足够。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仿佛黄粱一梦。
这种愣神，这种心理规避，让他拾起了久违的习惯，也习惯性地开始拿笔，开始做笔记，翻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早已在很多年前记下这些内容。
笔落下纸，却发现自己的字迹与当初的自己已如天渊，在极东和九州的常年毛笔字，剑法和道法感悟都无声无息而无觉地融入他的字迹之中，身在庐山不自知，此时写来一对比。
一笔一划，那般美丽而真实。
他终于惊醒过来，回想起自己方才进校园时的格格不入感，他右手放进桌下，幻化出一面镜子，却习惯性地幻化为九州规式的典雅铜镜，摸到的时候他仿佛触电一般，将那镜子抹去，再幻化出一枚单纯的玻璃镜片。
他放在课桌上，放在自己面前。
镜子里的自己，眉宇间，唇鼻间，颈颊边，颅颌间，看起来都正常无异，与三个月前的自己毫无区别，与未去那个世界之前的自己毫无区别。
但组合在一起。
他想起聚会之时，好友与自己初见，目中涌现的惊奇与非常隐约微小的一丝陌生。
他想起今天早上，偶遇小学同学，笑谈之后，对方邀请自己参加小学聚会，目光狭促地暗示自己，自己当年那个小学同桌也会来。
那个曾经一直守望，即使没有同那个楚晴颜一样被评为什么校花，也一直被他在远处看着，身穿纯白毛衣，背着粉红斜跨小包，曾偶遇也被他避开的女孩。
细细想来，这好像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这一次恍惚只看了眉宇，但已不必再看，翻手间他就收下镜子，想想自己好像是以复读很忙拒绝了那位同学来着吧？
无声而笑。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未完待续。)
日了，系统崩溃了
存稿在电脑里，单位聚餐了……明天改，今天别等了(未完待续。)
今天也没有
这两天跟妹纸去外地了，明天回来上班开始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三见丁小沁
大多数艺术创作或持之以恒的动力，都是因长久不懈的痛苦而来的，人的心灵因痛苦而敏感，由敏感而更觉痛苦，作品才能触动到他人灵魂深处，你痛苦吗？
——《悲剧艺术》
张彻默默呢喃两句，放下书，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放学。方才原本拒绝了孙小良，没有想到的是，上课途中，老爸突然来了短信说不回去吃，让他自己在外面吃。
老姐昨天就说了今天补课，自然也不打算跟自己吃饭，这样的话，似乎他还真没什么去处，考虑了会儿，他还是觉得跟孙小良去玩会儿，到下午差不多的时候再去赴约不迟。这样想着，最后一节自习课上，他做完了今天周末的作业，便随意翻动着带来的课外书籍。
重生些许年，其实书大也不差地看过很多了，虽然其中有些需要时常琢磨，未能完全吃透，譬如五岁时就开始看的《资治通鉴》这种，但许多的观点及演化过程，他都了解并熟悉了。就以这部书为例，里面的文论其实在《梅圣谕诗集序》里就有过，只是东西方研究的方向不同，东方更侧重于情志不抒的难酬，以此为重点作表达，而这本书里则更侧重于社会边缘性人格的演变和碰撞。
正如他对妹妹说的那样，学习的本身目的并非是拥有一技之长，而仅仅是学习而已，获取新知识这样的纯然之乐，便足以让许多人去追求它了。张彻保持了经常看书的良好习惯，这些年气质大变，光华内敛，不与人争，所以燕语霖与他重逢初见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些失望。
“铃铃铃……”
老式的震动铃声清脆地响起，整个校园沸腾了起来，安静的课堂里到处是嘻嘻哈哈的笑声，假期的气氛终究是感染人的，赞美基督，礼拜是他们留给人类的最宝贵财产！
人流很快从各个教学楼的出口涌出，自行车场边各处拥挤，这样喧闹的景象，一直蔓延到三班的教室门口。
“怎么这么多人，都放学了还围在那干嘛？”
张彻皱了皱眉，他收拾得比较慢，因为本来就不赶时间，不太想去与人流拥挤，孙小良和李骥跟在他后面，这两个都是《诛仙》的重度游戏迷。三人本打算待人少一点再出去吃饭开黑，没想到教室门口的人流久久不散，孙小良率先挤了过去，没一会儿，脸色不甚好看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吧……应该是来找你的……”
孙小良回了一句，这时，门口围堵的人也不时将目光抛回来两眼，张彻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率先走了过去。
门外，高高的个子，小麦色健康的皮肤，饱涨的肌骨，许景腾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则和颜悦色地耐心与她们一一答话，在他旁边，丁小沁依然是白衣白裤，不过面料看上去应是亚麻色的，颜色相对没有那么纯，但整体看去也柔和自然了许多。
来者不善么……
张彻只瞅了他们一眼，便没再看，径自拨开人群走向一边的楼梯。
“张彻！”
丁小沁的声音没有燕语霖那般空灵悦耳，清朗之中带着微微的一点磁性，加之帅气的打扮，再过几年念了大学，多半有去做t的潜质。张彻充满恶意地想道。
他听到了呼喊，但并没有回头，开玩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景腾上次既然没让自己成功丢脸，多半不肯善罢甘休，这次过来无论他说什么，张彻都是打算不听的。
“张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没听到我喊你么？”
原本他以为，这样一个喜欢白色的，多半有洁癖的人，心底是不愿意穿过人群过来的，没想到她不但过来了，还跑得很快，直接截到了快步下楼的张彻面前。
“干嘛。”
张彻没好气地说道，原本他以为上次餐桌上两人喝了一杯，差不多便恩怨相释了，但上次在篮球场上，她作为观众的表现，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二人的龃龉，这次找上门来，他自然没什么好颜色。
丁小沁是什么脾气的人？见他这个表情，心头火起，手指忍不住就要对着他一阵指点，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强忍难看的颜色，生硬道：“我们小许看你上次打得不错，想找你切磋一下。”
“他找我切磋，干嘛要你来对我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张彻一脸疑惑，心底其实已经笑出花来，许景腾明显是决定亲自下场给自己找场子，又看出了自己有可能拒绝，于是请丁小沁来说，他可能念想着由女生说出口，自己顾及面子问题，大概会答应，可惜打错了算盘。
“你放……我们是朋友而已，你给个干脆话，就说敢不敢吧！”
丁小沁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张脸，就很有热血上头的冲动，初次见他第一印象就不好，若不是因为霖霖，上次在酒桌上，她就把那杯啤酒倒他脑袋上了。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也不急着走了，都围拢开看热闹起来，许景腾面带微笑，很满意地看着众多的围观人群，率先越过人群走出一步，镇定自如地看着他，面上满是自信。
“败军之将，何堪言勇，打十三班我们都输了，哪儿敢跟许社长打，我们还有事，先溜了，拜。”
张彻环顾一圈，看着众多目光盯着自己，孙小良也紧张地杵了杵，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认了怂。
许景腾眸中神色一凝，走了一步：“张同学，我只是看你篮球确实打得好，很希望能与你切磋一下。”
“等比赛开始的时候再说吧，那时候机会应该挺多。”张彻笑了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呸！你明明就是不敢，还死要面子！你这样怎么……”
丁小沁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其实如果张彻表现得像个正常高中生一点，面对这么多的人，只要有那么一点心虚，她也不至于如此，偏偏他认怂得如此干脆利落，光明正大，似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耻辱般，她觉得自己这半天白忍了，刚刚在他眼里，自己一定像个猴子一样吧？
“今天这儿怎么这么热闹，那边那个，怎么突然就汪汪叫起来了？”
突兀的，一个干净清澈的声音，从看上去并不相称的普通寸头眼镜男嘴里说出来，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中，他要是带着戏谑一点的表情也就算了，偏生十分认真地皱起眉头，似乎楼梯间那位白衣白裤的窈窕少女，真的就只是一只小白狗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