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路遇卢植
诸事已定,刘备、徐谬便连袂上书:“臣东中郎将刘备、臣荆州刺史徐谬启奏陛下:幸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臣等已于日前攻克宛城,黄巾贼帅张曼成授首,波才见擒,其余诸将校见诛于军中者凡数十,自与张曼成相攻以来,斩获黄巾贼首级八万余级,降者不计其数。南阳一郡悉平,司隶无忧,荆州无忧也。臣将提兵,不日南下长沙,继续扫荡荆州境内残贼,今录诸功臣名单如下,以供陛下垂询……”
奏书到了洛阳,天子览毕,大喜,南阳、汝南、颖川黄巾皆烟消云散,司隶彻底安稳,心中那无形压力不禁一扫而空。于是召群臣议功,进封刘备为都亭侯,其余黄忠、关羽、张飞、严颜等将,俱辟为军司马,各有封赏。
又着刘备押解波才及张曼成等首级入京,传首京师,以安人心。并领军迅速扫平荆州。另迁江夏都尉秦颉为南阳太守,处理南阳政务。皇帝忙完之后,长吁一口气,荆州、豫州差不多啦,就等冀州的好消息了。不过那里,似乎离京师很远。不用担心了。于是,皇帝又开始继续他的糜烂生活了。
皇帝槛车征卢植,比卢植先一步回到京师的,却是两位倒霉王爷安平王刘续和甘陵王刘忠。这两个倒霉蛋,早就被有心人死死盯住,黄巾起义一爆发,他们就被黄巾贼给抓了,刘忠最惨,甘陵相冯巡为了救他惨死于贼手,自己妻妾儿女更是被激怒的黄巾贼子杀得个干干净净。实在是可怜。
消息最先传到朝廷的时候,朝廷上下都炸开了锅。这两个王爷陷入贼手,大汉有始以来之未有。更关键的是,这两个王爷还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朝廷上上下下又要罢免一批人。为何?
因为甘陵王刘忠是皇帝嫡亲的堂侄,安平王刘续是皇帝嫡亲的堂叔。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皇帝的亲爷爷解渎亭侯刘淑和安平王刘续的父亲、甘陵王刘忠的曾祖第一任安平王刘得是亲兄弟。当然,甘陵王刘忠和安平王刘续要更亲一点,因为刘忠的爷爷和刘续是亲兄弟。
刘开,汉章帝第六子,汉和帝永元二年夏五月,被封为河间王,以乐成、涿郡、勃海三地为国。刘开在位凡四十二年,期间遵奉法度,百姓敬服。薨后,谥曰孝。后来因后代出了两任皇帝,被追尊为孝穆皇。
刘开有四子,嫡长子刘政嗣河间王位;刘翼先封平原王,后因事降为蠡吾侯,生汉桓帝;刘得,封安平王,奉汉明帝子乐成王刘党祀,乐成国绝嗣,因此把乐成改为安平。刘得生二子,嫡长子就是如今的安平王刘续,次子刘理,在汉桓帝建和二年,因清河王刘蒜无子国除,被便宜堂兄封在清河,并改清河为甘陵。为第一任甘陵王。如今的甘陵王刘忠,就是刘理的孙子。
好了,这两个宝贝落在贼手,朝廷也不能不管。于是早早就派人去找张角谈判。张角估计也没打算把两位王爷如何,只不过是想敲诈一笔钱财以充军费罢了。于是把两位王爷养在营中,每日好吃好喝招待着,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其他一概不管。见汉廷派了使者来,一拍即合。于是狮子大开口敲诈了一大笔钱。皇帝实在是肉痛,他也不管全国上下都在看着呢,指定使者和张角谈判,看能不能少点。张角遇上如此奇葩的皇帝,也是有点醉,于是几轮磋商后,终于双方达成了协议。钱拿到手了,张角立马放人,他可是一个讲诚信的绑匪。最关键的是,养着这两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毫无用处。
两位王爷到了京中,拜见皇帝之后,便开始哭诉,泪水涟涟,闻者无不伤感,以为在贼营中数月,不知遭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却也不看看,这两人,还是白白胖胖,一点都没瘦,哪里有遭罪的迹象?
皇帝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两位亲戚滞留贼营数月之久,于是赐宴招待两位王爷之后,复命群臣议论,要让两位王爷复国就藩。本来你堂堂王爷,自己家都守不好,人都被抓走了,不论罪就不错了,如今还让复国。皇帝可谓是难得的好上一回。不过甘陵王刘忠倒是没什么,毕竟他与黄巾贼子反抗过,全家和臣僚被杀得干干净净,境遇之惨,让人心中不忍。于是甘陵王刘忠复国的意见集体通过。
不过在安平王刘续这里,出了点问题。李燮以为,安平王在国,不修德政,祸害百姓,是以导致此祸,既已失国,有损朝廷威仪,不宜复国。此论一出,惹起滔天波浪。李燮是谁?前太尉李固之子。李固为太尉,数与外戚大将军梁冀相抗衡。梁冀就是史上毒杀汉质帝,又立汉桓帝的那个有名权臣。李固当时欲立年长者清河王刘蒜为君,梁冀为了自己把持朝政死活要立年少者为君,几番争斗下来,梁冀赢了,李固死于狱中,清河王刘蒜被牵连自杀而死。
李燮还有两个兄长,一同随父李固死难,只有李燮当时年幼,被兄姐藏匿了起来。后来梁冀被诛,皇帝大赦天下,征李固后人,李燮才得面世。后被征拜为议郎,为人以廉洁,平正著称。所以李燮的话,还是颇有份量的,得到了一部份大臣的赞同。
可是皇帝是谁?他压根就不管你们有没有反对的意见。或许他让大臣来讨论下只是作个自己热爱民主的姿态罢了?于是大臣还在讨论的时候,皇帝旨意就下来了,着安平王续、甘陵王忠归藩就国。拜宗室刘虞为甘陵相,辅佐甘陵王刘忠安抚百姓。刘虞,字伯安,大汉宗亲,东海恭王刘强之后,祖刘嘉曾为光禄勋,父刘舒,曾任丹阳太守。刘虞初举孝廉,为州郡曹吏,以功绩迁幽州刺史,在任廉明公正,异族皆服其德,时鲜卑、乌桓、扶余等,随时朝贡,不敢侵扰,后因事去官。这次皇帝不知怎么又想起这个有能力的宗亲了,于是着他去甘陵国绥抚荒余。
大臣们正自愕然,又有诏书下来,议郎李燮,谤毁宗室,输作左校。李燮也不辩解,一言不发被抓去做苦力去了。
却说张飞荀彧率了人马,沿途迤逦而行。这日,忽见前方来了一队人马,队伍中有一辆槛车。荀彧道:“此乃朝廷天使,槛车征罪官而还,益德,我等停于道旁,莫冲撞了天使车驾。”
张飞应命,便令队伍停了下来,靠在道侧,打算让天子使者的车驾先过。殊知天子使者在卢植营中受了惊吓,如今又见一大队军马于道侧,虽然毫无异动,却也不敢松懈,于是便遣了随从前去相问,看是哪一枝兵马过境。
那随从到了张飞跟前,下马问曰:“某乃天使随从,承天使所遣,前来相问将军,此乃何处兵马,欲往何处去?”
张飞便对曰:“某乃涿人张飞,草字益德,添为东中郎将刘玄德麾下军司马,因护送军属家眷前往涿县到此。敢问使者,槛车中所系者何人?”张飞纯粹是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那随从随口说了一句:“前北中郎将卢植也。”然后就一路小跑至天子使者跟前回覆去了。
天使闻得是刘备的军队,不由大松一口气,同时心底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正苦苦思索间,忽闻一声怒喝,见那张飞怒发瞋目,领兵纵马舞槊而来。天使大骇的同时,陡然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槛车中人乃刘备之外家,而对面便是刘备军中之将,岂有不知之理。
于是暗叫一声苦也,这水火不容的两伙人如何就偏偏遇上了?
张飞带兵围了车驾,把诸人屏开,直往槛车,见一向注重风姿仪表的卢植蓬头垢面,满身风尘之色。不由怒而诘天使道:“卢中郎何罪耶,竟至如此?”
众人讷讷不敢言,卢植于车中,见了张飞,便问道:“汝是何人?”
张飞便拜道:“小子张益德,见过卢中郎!”
卢植微一琢磨,便道:“你是张宽夫之子?”
张飞喜不自胜,道:“卢中郎居然记得我?”
卢植道:“互为乡党,尔父大名鼎鼎,尔为玄德部属,我岂有不知之理?”
张飞便问卢植:“卢中郎,何故如此?”
卢植便把前因后果与张飞一说,张飞一听乃是卢植不肯贿赂而遭左丰构陷,怒极,便欲动手劫车。卢植与荀彧同时连呼不可。
张飞虎目睁得老圆,疑道:“如何不可?卢中郎受奸人所诬,正好随我一道往主公处。”
卢植道:“益德,我之事朝廷自有法度,岂可造次!可速速退下。”
荀彧低声道:“益德,你劫了车,置主公于何地,这里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瞒得住?”
张飞不耐烦的道:“这等阉贼,全杀了干净,省得留着害人。”
旁边天使闻了,两股颤颤,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心中叹道,苦也,如何又遇上这一个凶人?于是拿眼去看卢植和张飞旁边的这个文士,只盼他们能说服张飞。
荀彧道:“这世上岂有不透风之墙,益德,慎重,勿为主公招祸!”
于是张飞乃止,叱道:“尔等一路护送卢中郎,途中定须好生照看,否则,定不饶汝等!”又命两什人马相随,一路相送至京师。
那天使好悬缓过气来,哪有不依之理。弯腰点头,连连答应。心中却是想道,兵家子今日如此无礼,咱家到了京师,定要参上刘备一本。自顾自发了一通狠,却又泄气,那刘备,着实不是他能撼动的。
张飞与荀彧拜别卢植,便领了所部,径往幽州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董卓之败
秋八月,皇甫嵩与朱俊,于东郡与卜己战。卜己兵败,率残部逃窜至仓亭,复被皇甫嵩等大破之,斩首七千余级,生擒卜己,余众皆降。
黄河此时还未改道,卜己逃窜已近河边,若再多一些时刻,便可渡河自东武阳至冀州,往奔张角。可惜功败垂成。
却说董卓,受了诏命。乃聚麾下道:“早用我,冀州早平,张角早授首尔。”众皆称是。一时马屁如潮。
于是董卓便得意洋洋,引了本部,星夜自并州入冀。到了汉军大营,自恃武力,待北军诸将士甚慢。宗员与众校见过董卓后出营怒道:“董仲颖甚无礼,又傲慢过人,轻视黄巾,哼,那张角岂是好对付的?既如此,某等便坐观其败可也。”众校默然。于是并州军与北军五校之隙自此始。
董卓观察军势,见卢植所遗垒围沟渠,便笑道:“卢子干不过如此也。凡两军相争,各凭武力厮杀而定胜负。岂可造墙垒而围之?果如左丰所言以待天诛也。”于是心甚轻之,便着人将围垒尽拆,沟渠填平。
然后谓众将道:“待来日,邀张角战,我等立功建业,便在此处!”
宗员等冷眼旁边,心道,蠢货习过兵法没?也不知如何让这等人得享勇武知兵之名。
这却是两人经历不同所决定的。董卓久在边地,异族之人,甚少计谋,只服勇者,说白了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在边地,也没什么守城攻城这一套。茫茫草原戈壁,两军遇见了,摆开阵势就打。所以董卓向来不喜欢用计,他只崇尚进攻进攻再进攻。是以董卓虽然性格残暴,却也有着耿直简单的一面。
张角于城头之上,看见城下汉军拆墙填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汉军要干什么?先建再拆,是锻炼身体?还是想诱他出城?到后来,汉军营中卢字大旗落下,升起斗大的董字将旗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换了主将了。于是张角大喜,在他看来,卢植可难对付得很,刚来的这个家伙,不管是董什么,但一看他之所为,便知必定是个不认同卢植所施方略的人。这样一来,应该好对付多了。
这一日,董卓引军,于城外搦战,张角倾巢而出,董卓轻敌,被张角大破于广宗城下。董卓引兵退守十余里。不敢再战。
张角胜了一场,大喜过望。他被卢植围困广宗而不得出。广宗城小粮少而黄巾甚众,虽有钱帛无数,却买不到粮草。今董卓一退,张角便可出城收集粮草了。
数日后,董卓见张角之兵四门而出购粮,便蹑伏于后,想抢其粮草。却不料被张角伏兵齐出,又大败之。原来张角每出城二队,必留一队于城外,以为伏兵,董卓不知,因此中计。董卓连败两场,却把怒火发泄在北军将士身上,在他看来,若不是这群王八蛋出工不出力,他岂能连败两场,颜面大失?虽然不敢对北军如何,但以董卓的性格,谩骂是少不了的。宗员等听了,越发不喜。
刘备在南阳,与新任南阳太守秦颉,荆州刺史徐谬等宴饮至中途。忽闻报张飞遣使而来,便匆匆告罪而出。到了营中,方知卢植被皇帝槛车征至洛阳下狱问罪。刘备知道史上这一段过节以及后续事态的发展。于是便奏书一封到朝堂,为自己岳父求情。
卢植槛车到了洛阳,天使暗中布谣,言刘备为救卢植,必然会攻击宦官诬告而为卢植脱罪。一时间议论纷纷。皇帝听了,心中不快,想道,刘玄德你若为了相救卢植而妄议朕之家奴,哼哼……
刘备奏书到了朝堂,诸臣一看,脸色各异,皇帝讶道:“何事如此惊讶?且呈上来。”小黄门把奏书呈上,刘宏一看,哦,刘备的。这刘玄德以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说道:“……臣以为,兵家之事,变幻莫测,孰是孰非,臣不敢妄议。然则卢中郎行事,必有其意。望圣上开恩,允其自辨之。且朝廷已派董仲颖前往广宗。若其胜,则可论卢中郎固垒息军消极怠战之罪;若董仲颖军败,则卢中郎无罪也……”
这刘备说得很有道理啊,皇帝想了想,心道。而且,难得他相隔如此之远,说出这么一番通情达理的道理来。他不追究卢植是否受到诬告,而是转移矛盾,巧妙的把事情的焦点转移到兵事上来。
兵家之事,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根本就是无从评判。而刘备却更是提出一个量罪的标准。要是董卓去打张角,败了,证明之前卢植的方略无错。他可以无罪释放了。要是董卓打赢了,那卢中郎随朝廷处置,我刘备半个字也不说一个了。这看起来是合情合理,皇帝也能接受。只是未免对卢植有些不公平。远在冀州的两军相战,胜负之事,只有天知道,现在又有谁能够知晓呢?可是刘备似乎格外自信?
从皇帝到大臣,都对刘备的胸有成竹非常好奇。刘备纯孝之人,若非极有把握,岂会如此行事不顾卢植?
未几,消息传来,董卓兵至广宗,与张角两战皆败北。于是满朝文武皆惊。不知刘备远在荆州,是如何知道董卓必败的。诸人皆叹其才,刘备知兵之名由是响彻京师。
既然刘备没有戳皇帝的痛处,攻击宦官。那么皇帝也就顺水推舟,把卢植给放了出来,拜其为议郎。宦官们知道了,却也无话可说。
八月末,九月初,皇帝下诏,命皇甫嵩、朱俊等部自东郡进围冀州广宗。于界桥两军大战一场,各有胜负。广宗黄巾此时粮草收集得差不多了,于是复退保广宗。紧守城防,闭门不出。
而董卓因军败获罪,被贬为庶人,灰溜溜的回陇西去了。而并州军乃董卓征募之部曲,见董卓革职,其军也自散去。不复为皇甫嵩等所用。
好在还有北军诸将士在。见皇甫嵩军到,不由欣喜雀跃。皇甫嵩将门世家,为人仁爱谨慎,尽忠职守,有谋略胆识,正是军人最喜欢的主帅。于是军心尽归皇甫嵩。皇甫嵩得了北军,如虎添翼也。
皇甫嵩与朱俊合兵围了广宗,见贼势甚众,乃于营中复议方略,宗员言及前北中郎将卢植之谋,皇甫嵩赞道:“卢子干规画之谋,吾不及也。”于是仍用其计,只围不攻,每日使人观阵,若黄巾敢出城,便以精锐击之。如此月余,黄巾困守孤城而不得出,粮草亦渐尽。
冬十月,安平国人举报安平王刘续数罪,如**、贪污、害民等,诸行不道,于是朝廷系而诛之,国除。此时,人们想到了前几个月李燮坚持不肯让安平王复国的事来。纷纷赞叹道:“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
于是皇帝诏命,复拜李燮为议郎。
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少有大志,欲立不世功业,小时候便对自己很严苛,不但要时时背诵经传,更朝夕练习骑射。他家世仕州郡为冠盖。当时的介休三贤之一,太学生领袖,党人八顾之一的郭泰郭林宗,见了王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与定交。可见大汉的王佐之才还是很多的。王允确实有才,不过蠢事也干了不少,却是远远比不过荀彧了。
王允年十九便出仕为郡吏,当时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祸郡县,王允讨捕杀之。而赵津兄弟则出巨资贿赂宦官,造谣诬诉,当时先帝在位,听信馋言,竟槛车征太守刘质下狱死。王允因之送丧,为太守守丧三年而还。州郡无不赞之。回家后,复为吏。当时郡中有人谓路佛,从小便名声不好,既无学识,也无品行。却使人贿太守王球。于是太守竟召其欲补为郡吏。王允大怒,与太守王球据理力争,搞得王球颜面不好看,下不了台。你想想,一郡之守,安排个人都要被下属叽叽歪歪,这如何竖立威信,统领一郡?都像王允这样,以后说话还有人听吗?
于是王球便动了杀心,欲杀鸡敬猴了。当时并州刺史邓盛正巡游到此,闻此事,快马驰传,征王允为并州别驾从事。不是邓盛,王允小命不保,再王佐之才,也是无用。经此事后,王允名声益剧。
后来三公并辟,以司徒高第为侍御史。黄巾贼起之时,州郡长官多逃亡,于是特选拜王允为豫州刺史。他到任之后,连辟荀爽、孔融等名士为从事,在豫州大开党禁,释放党人,尽得士人之心。而后选募勇士,与皇甫嵩、朱俊等商议,让皇甫嵩等征讨颖、汝等地黄巾主力,而他率军讨击黄巾别帅,大破之。与皇甫嵩、朱俊等一道受降黄巾数十万众,于是一州皆平。
王允在豫州,抚慰百姓,劝课农桑,赈济灾荒。百姓皆感其恩。于是有黄巾出首,供上阉宦张让宾客与贼私通之书信,王允大惊,细细审问之后,写明张让之罪状,飞书报与朝廷。皇帝得报大惊,召张让怒责之。结果张让跪拜于地,又哭又闹,手段用尽。皇帝心中一软,竟不能罪之。
张让由是得脱,却于心中怀协忿怨,把王允给深深记住了。
皇甫嵩于广宗,得知王允奏书朝廷发张让之奸,不由叹息,道:“王子师危矣!”奸佞当道,而忠臣受陷。这一威震天下、忠心耿耿的大帅,忽然之间心中涌起无限悲哀,对大汉的国运,也不禁悲观了起来。
感谢书友草丛一只伦的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张角之死(28号第一更)
刘备领了兵,一路到了江陵,复谓荆州刺史徐谬曰:“徐公,可迁州治至江陵矣。”
徐谬心想,还是算了吧,虽然荆州黄巾主力已经烟消云散了,可是南方数郡未平,战乱之中逃入山林之中的黄巾贼不计其数。汉寿虽然偏隅一方,可是架不住安全呀。江陵虽好,可黄巾就喜欢这样的大城。我还是先到汉寿避避风头吧。等你刘备把荆州彻底扫荡安定之后,我再还迁州治好了。
于是便婉言拒之。刘备心道,不来算了,我就把这里当成我的基地建设得了,你来了反而碍手碍脚。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刘备便问道:“徐公,可有闻荆州有良医张机者?吾于帐下司马黄汉升处得闻大名,荆州气候迥异,我军中多有水土不济者,欲征之为军中郎中,却在南阳遍访不见。”
徐谬一听,便道:“可是张仲景?其人我也略有耳闻,数年之前张仲景曾被举为孝廉,却无心仕途,州郡屡辟不就,醉心医术。此时寻不见,非是避祸,便是游历寻医去了。”
刘备一听,也只能徒叹奈何,对于这种技术宅,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碰见了,当面劝说,可能才有效果,不然派个人去找,人家只怕理都不理。好在以后日子还长,总有遇见的一天。
刘备与徐谬道别后,命令大军于江陵休整十日。部队连续征战,已经疲惫不堪,放个长假,让他们从身体到心理,都好好的恢复下。休整第一日,刘备在营中,就是让众军士集体沐浴。
鉴于这个时代瘟疫的盛行,以及对莫名其妙病菌的害怕,刘备治军,第一是纪律,第二便是卫生。他对卫生防疫工作抓得特别严格。强命所部士卒常洗澡、洗衣不说,大军在外,也是尽量让军队喝开水,不要喝生冷之水。没有条件烧开水好办,每人一个牛皮囊,在营中烧了水再灌进去随身携带即可。对军士受伤方面的处理,也是再次强调,清洗伤口要用酒水,包扎伤口要用蒸煮之后的洁净布条,以免感染。其他不准随地大小便等各种条条框框,一并形成文字,让士卒们背熟。军士们捉刀厮杀没有问题,可碰到这些,就抓瞎了。一个个叫苦连天。可刘备却一点也不讲情面,谁没做好,军棍就狠狠打了下去。如此这般后,便再无杂声了。这卫生问题可不是小事情,他刘备也住在营中,若不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大疫一起,他就是再牛,也免不了一死。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是真成笑话了。
第二日,发了饷,干净精神的将士们,成群结队,呼朋唤友的进了江陵城。至于他们是去购物,吃饭,还是喝花酒,刘备一概不管。除了不准吃霸王餐,欺负老百姓外,就是他们之间互相斗殴,刘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吩咐军法处的,看着点,让他们别打死了就成。
刘备不懂心理学,但却也知道一张一驰乃文武之道。士兵们随他转战各地,脑子里一根弦崩得紧紧的,如果不让他们借机放松放松,搞不好下次就要营啸了。
要知道,军营之中,军纪森严。士兵长年累月于其中,精神上的压力可想而知,那些神经紧崩着,不松松,要是一崩溃,那可就完了。有史明载,因为士兵精神崩溃而引发的莫名其妙的营啸可是多不胜数。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个士兵做了个噩梦尖叫而已……
皇甫嵩围广宗月余,这日与朱俊一道观阵。方出营门,便见天色忽变,本来朗朗晴天,阳光明媚,却忽然日隐星潜,乌云遮天。皇甫嵩默然半晌,谓朱俊道:“公伟,天有异象,其必有变。我等可静候观之。”
朱俊以为然。此时狂风大作,沙尘漫天,几欲使人争不开眼。便听得喀嚓数声,皇甫嵩瞪眼看去,只见广宗城上,那面帅旗无端断裂,坠落于地。砰然有声。
皇甫嵩道:“此兆应在广宗城。”
未几,便闻广宗城中贼众放声长哭。哀声动天。皇甫嵩想了想,与朱俊道:“张角死矣!”
果然,不一会儿,广宗城中,无数哭嚎声传来,都是痛呼大贤良师之名的。冬十月,大贤良师突发恶疾,病逝于广宗城。临终,以弟张梁为帅。
张梁此时于广宗城府衙。望着咽了气的兄长,心中悲痛无可抑制。兄长从小便是他们学习的榜样,长大了,更是他们人生的导师。却不想,带领他们一路艰难行来,到了这里,大业未竟,壮志未酬,却身死此处。叫人如何不伤心落泪?
张梁又想起张角临终时的交待起来。张角其时已高烧不退,但双目神光不失,神智异常清醒。他强忍病痛的折磨,笑着对其弟曰:“三弟,我不行了。我此病,非人力可挽回,乃天罚也!我等逆行伐汉,死伤甚多。故上天降罪于我。然则,我亦九死而不悔也。汉廷昏君无道,不修德政,天下百姓苟且偷生,自桓帝以来,天下叛乱多如牛毛,不计其数。此亦天命也。我观汉廷气象,只怕难以长久。于是花费十数年光阴,足迹踏遍九州,于今年与诸教众共谋大事。可惜看错了唐周,我大事刚定议,却失大将马元义,以及诸多内应。是时,我便知,大事难成也。然已势成骑虎,不得不强行为之。咳,咳。时至今日,诸路黄巾,除你二哥尚有消息传来。其余皆音信断绝。以我料想,应该都被汉廷剿灭啦,否则皇甫义真和朱公伟也不会在此处。唉,我死之后,三弟你率教众降了罢。几十万人命呢,不能再带着他们走向万丈深渊了。皇帝不是说了,除我之外,其余人皆可赦之吗?你就通知你二哥,一道降了,也可保我张家血脉不断。否则,只怕难逃汉军之手……”
张角还欲再说,却气息已乱,张梁含泪大呼;“医师!医师!”
张角喀血道:“此天不助我成功也!惜乎哉!”于是,溘然而逝。
张角一死,满城皆哭。张梁等为张角举丧下葬毕,乃召众将议事。言张角遗命议降。殊料众将群情激愤,宁死不降。齐声高呼愿为大贤良师报仇。张梁欲哭无泪,自家兄长乃病死的,如何去向汉军报仇。张梁被架在火上烤,总不能说部下要去与汉军拼命,为自家兄长报仇,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拦着?
后来张梁又转念一想,如今哀军可用。莫若与汉军战上一阵,先退汉军,然后尽起大军投奔二哥张宝。然后是战是降让二哥来拿主意好了。
想到此处,张梁说干就干,趁此时军中人心激荡,便率军出城,邀皇甫嵩、朱俊来战。皇甫嵩等见张梁一军皆素,便谓左右道:“张角死矣,如今贼心激愤,急切难以胜之。”果然,张梁所命之众,皆悍不畏死,一个个死命向前,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多杀几个,再随大贤良师于九泉之下。
精神领袖的逝去,给黄巾带来的影响深远。张角算天算地,唯一算漏了自己对教众的影响和重要性。要是他临死之前,当众说降,可能也就降了,也给了数十万黄巾军一条活路。可惜,他没有。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时间来不及。
皇甫嵩虽然所部全是精锐,可是在如此不要命的黄巾军面前,也是难以获胜,只是苦苦抵御支撑而已。皇甫嵩与张梁斗了半日,见不能胜,便各自收兵,打算来日再战。张梁本欲提兵往走下曲阳,却见汉军军容尚整,仍有余力,便想道,明日再战一场,击败皇甫嵩与朱俊,然后从容退往下曲阳寻二哥去也,我兵多,彼兵少,料其不敢来追我后。想到此处,张梁心中安稳无比。
第二日,张梁仍出城搦战,皇甫嵩与朱俊闭营休士,以观其变。看了一阵,皇甫嵩喜道:“张梁督哀军而不能胜我,我今不出,其势必衰竭也。彼竭我盈,克之便在今夜。”
张梁见汉军闭门不出,便引兵还城。果然队伍行进之间,稍显疲态。再无昨日之威势。皇甫嵩看得明白,于是命将士晚上好生歇息,第二日鸡鸣之时,便整军出战。张梁还在梦中,却听城外鼓声隆隆,左右来报,汉军于城外搦战。张梁恨不得早日离开此地,于是取了披挂,持了宝剑,一路入了中军大营。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与众将一路领了大军,出城与汉军死战。
这一战,便是数个时辰,直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尸山累累,血流成河。厮杀到了傍晚,终于,黄巾军渐渐坚持不住了。凭一股血气之勇,是无法战胜以军纪、耐力见长的汉军的。皇甫嵩与朱俊在前督阵,见黄巾军稍有退却,便命汉军大呼:“黄巾贼败了,黄巾贼败了。”
黄巾军闻了,莫知所以,于是心中慌乱。皇甫嵩见状,便引精卒直扑黄巾阵势破绽处,于是黄巾大溃。皇甫嵩、朱俊、宗员等各引了所部,趁势掩杀。
张梁见势不妙,乃弃广宗而走。皇甫嵩等紧随其后,大肆截杀落在后面的黄巾。这一战,斩首三万余级,降者数万,成功收复广宗城。
张角已死,汉军乃发其棺,断头戮尸,将其首级星夜驰传至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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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黄巾消亡
广宗城破,皇甫嵩与朱俊留一部人马守广宗,又率精锐健勇疾追张梁。张梁所部伤者甚众,不能疾行,于洹水河畔被汉军追及,张梁见逃脱无望,激起心中戾气,与左右道:“今与汉军战,除死方休!”
两军顿时杀作一团,刀光剑影,残肢断臂,哭喊呼嚎……张梁自恃其勇,专与汉军将校斗,连杀有名姓校尉及军侯十数人,皇甫嵩见其悍勇,己军不能当,于是策马而来,与张梁战。
张梁大喜,自度若能获皇甫嵩,全身而退可也。于是提了刀,抖擞精神,来战皇甫嵩,两马错鞍而过,兵器相接时,两人身子俱晃了一晃。张梁暗叹皇甫嵩不愧将种,皇甫嵩也自感慨贼人甚勇。
两人你来我往,相斗数十合,旗鼓相当,旁边有一黄巾将大呼道:“人公将军,我来助你!”
不是别人,正是韩忠。这方朱俊见了,驰马而出,直取韩忠,道:“某来战你!”两人相斗,韩忠虽然骁勇,但毕竟年轻,经验不如朱俊。战不数合,朱俊见韩忠刀势沉重有巨力,料不能敌,便拨转马头,抱鞍而走。韩忠见朱俊败走,不知是计,大喜过望,策马来追。朱俊觑得韩忠渐近,忽然勒马急停,挺腰而起,韩忠见状大惊,措手不及,被朱俊一刀斩于马下。
张梁见韩忠授首,心中一痛。韩忠乃十弟子中唯一跟随在自家兄弟跟前的,想不到今日却折在这里。皇甫嵩久历战阵之将,见张梁分神,便抓住个破绽,一刀刺中张梁左臂,张梁吃惊,不小心跌落于马下,左右急欲救,却被朱俊率人杀散。皇甫嵩驱马到张梁跟前,居高临下而道:“张梁,尔兄已死,汝且降罢!”
张梁捂着左臂,鲜血涔涔而下,闻言,仰天长笑,忽而泪流不止,大呼道:“兄长,兄长,黄泉路上岂等一等我,愚弟来也!”
而后拖刀横于颈前,向皇甫嵩道:“将军乃公侯之后,又岂知我等蝼蚁之苦。我麾下黄巾义士,多为良顺,奈何这世间竟无他等容身之处。我死之后,还忘将军善待之。”
皇甫嵩长叹一口气,道:“汝且去,黄巾众亦为我大汉子民,天子自有恩德。”言罢,张梁引刀自刭。
朱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皇甫嵩跟前,两人一起默默的看着这地上的枭雄,张梁也算得上是人杰了,可惜,他已经死了。皇甫嵩看着周围还在不断厮杀的双方,仿佛这些跟他已无关系。
就这样静默了许久,皇甫嵩才大声喝道:“张梁、韩忠已死,尔等还不速降!”
声音所到之处,黄巾军似不敢相信,再看时,张、韩令旗已落,顿时慢慢停了下来。过了一会,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陡然响起,有麻木放下手中刀枪请降的,有状若疯虎血红着双眼来找汉军拼命的,更多的却是随着张角、张梁两位头领的死亡,觉得这世间已无可恋的人,步伐踉跄着,竟往洹水,投河而死。皇甫嵩与朱俊大惊,连忙命帐下军士止住,后来捡点,竟发现投河死者逾万人,而死伤者数万,洹水为之而红。
皇甫嵩与朱俊于广宗休整数日,与新任巨鹿太守郭典合兵一处,兵发下曲阳。时张宝在下曲阳,知其兄弟皆亡,气血攻心,竟至昏阙,醒后大怒。知皇甫嵩等引兵至,乃道:“必手刃此贼,祭吾兄弟!”
左右或劝曰:“官军势大,莫若据城守之,而后速报褚燕,让其引兵来救之。”
张宝哪里还听得进去:“飞燕或在常山、或在中山,或为官军剿之,此行踪莫定,一时半会如何能寻到人?若飞燕不至,我便不能报吾家兄弟之仇焉?”
于是尽起大军,出城与汉军战。奈何黄巾军陡闻大贤良师张角与人公将军张梁俱亡,军心动摇,畏惧不敢战,被皇甫嵩、朱俊等大破于昔阳亭。
张宝欲引军走,却被朱俊覤见,引了一队弓手,隔阵疾射之。箭矢如雨,张宝亲兵死命护住自家主公,而后道:“将军,可速退,以期东山再起尔。”
张宝惨笑,道:“丧师无数,无面目见教中兄弟也,汝等俱散去,我今先死尔。”而后夺马持枪,往来冲阵,连杀数十汉军而死。身死之时,身上被矢数十枝,密密麻麻似刺猬一般。
张宝既死,余众也不肯降,皆搏命死战。汉军死伤者甚众,这一场杀,从早到晚,两方力竭才罢。是夜,皇甫嵩查验军中伤亡,见死者颇多,不禁怒道:“黄巾贼心怀忿仇,不能赦也!”
于是率军夜袭,大破贼营。众黄巾此时群龙无首,竟乱作一团。汉军纵火围杀,斩首十万余级,余者非降即走。于是巨鹿境内,数十万黄巾大军至此烟消云散。
皇甫嵩怒气未竭,乃积尸封土,筑京观于昔阳亭,以警残贼。
于是乃表奏朝廷,朝廷闻皇甫嵩之功,即拜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进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合八千户。
皇甫嵩又表朱俊之功,于是拜朱俊为右车骑将军。两军所部仍在冀州驻扎,镇守一方,扫荡余孽。
先是,卢植为左丰所诬,后刘备为之辨,董卓兵变败,于是卢植无罪,放还为庶人。今皇甫嵩平定巨鹿,扫平张角。乃自陈卢植方略,言及己亦赖卢植规划而济成其功,于是皇帝复拜卢植为尚书。
褚燕受师命,奔走数郡国,联络山野盗匪,欲为黄巾助力,将欲功成,却闻巨鹿黄巾在皇甫嵩、朱俊等合力并剿之下,灰飞烟灭。如闻晴天霹雳,为三位师长、众同门设立衣冠冢,大哭一场。祭拜之后,与贼首张牛角等,复隐归山中,静待时机不提。
张角、张宝、张梁三人皆死,其座下弟子马元义被车裂,张曼成、彭脱、孙夏等死荆州、卜己、韩忠等死巨鹿,唐周叛变,赵弘下落不明,褚燕退避山中。而独有波才获擒。
一场席卷天下的大叛乱,在持续八个多月后,终于在汉军的重拳打击之下,烟消云散,主帅皆死,而所部精锐皆遭屠戮。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奔走遁入山林之间的黄巾义士不计其数,他们都心怀愤慨,在静待时机。虽然从此之后,再无如此规模的叛乱,但小规模的叛乱却多如牛毛,此起彼伏,屡禁不绝。这使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大汉政权更加雪上加霜。兵力与财力皆捉襟见肘的大汉朝廷为此焦头烂额,不得不更加依靠地方豪强来稳定地方形势。而得到了军政权力的地方豪强们,也陡然发现了权力的美妙,于是一个个的开始登上政治舞台,野心如杂草般在心中疯长,同时心怀不臣……
刘备没有在江陵城待多久,便率着大军南下了。此时还好,地方豪强恶迹未显,刘备也没打算彻底插手荆州政务。因为时机还未成熟。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把荆州荡平,然后领军驻守地方,再把妻子家人接过来,过几年安生日子。
自江陵、过华容,再入云梦泽,然后过大江而入长沙郡。巴郡兵卒,从小生长在江边,并不畏波涛。倒是刘备,这一世身为北地男儿,在烟波渺渺的大江之上,极为不适。手脚发软,脸色发白不说,还一阵阵晕眩想吐。于是避于楼船之中,闭门不出。事实证明他这一策略很对。
关羽、张飞、简雍等,就被黄忠、严颜、沙摩等取笑个不断。张飞更是夸张,呕吐个不停,一个雄壮的小伙子,等到了岸,竟生生瘦了几斤。好不容易习惯了船,甫一上岸,又不习惯马了。惹得众军士掩嘴窃笑不休。
刘备心中好笑之余,却忽又想道,待平荆州之后,不如在洞庭湖畔建寨操练水师。以待将来?
此念一起,便再不可磨灭。洞庭湖水面极阔,又与诸江河相连,正是建立水师的好去处。刘备又想起鲁肃曾于洞庭湖建巴丘城,操练水师。这就是后世历史文化名城岳阳的前身,而水师阅兵楼,也成了名传千古的岳阳楼。范文正一篇《岳阳楼记》写尽巴陵胜状,潇湘风骚。嗯,要不要这巴丘城就让自己来建?刘备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得意的笑了起来。
长沙贼帅孙夏已死,长沙境风黄巾余孽不多。刘备轻取临湘,然后分兵四处,没多久就平定诸县。而后刘备干脆让众将独自领军出征四方,磨练诸将领军之能。然后自己躲在临湘城中偷懒。
关羽领军取桂阳、黄忠领军取零陵、武陵山多险阻,故令严颜、黄广一道取武陵。至于简雍,留下来辅助自己处理政事吧。
临湘,乃长沙国之首府,后世长沙市的旧称。春秋时,楚国于此筑城,此后数千年,城址始终不变。乃湘楚文化的发源地。秦始皇统一天下,以长沙郡为天下三十六郡之一,此乃长沙首次以行政区名而见诸史册。
临湘城,充满着浓郁的楚国风气,此乃南方重镇,汉以来,历代长沙国王便生活于此,史上有名的贾谊,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之时,便有三年生活于此。
刘备无所事事,带着简雍游览临湘城,倒也颇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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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凉州大乱
临湘城挺大,不过可能是过于古老的原因,厚厚的土垒而成的城墙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风化,自长沙国除之后百余年间,此城一直未经修缮,因此而显得有些破败。刘备和简雍两个,带了些随从,城内城外,都走了个遍。此时岳麓山还叫灵麓峰,还没有后来大名鼎鼎的岳麓书院,没有爱晚亭。而湘江之中,也没有那橘子洲,不过,倒不影响刘备的兴致。此时已是冬月,虽然还没下雪,但这大江、枯草、远山、哀雁,残冬一片萧索的气象,还是让刘备心叹不已。
未几,消息一一传来,众将攻取荆州数郡,扫荡县府,一时之间,黄巾余孽不是被杀就是遁走山林,郡县村寨之间,繁华要道之上,黄巾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以前。只有路边偶尔看到的残破旗号刀剑,以及累累白骨,才知道,大汉从此不一样了。黄巾大起义,给了汉廷重重的一击,让无数公卿从大汉表面的安宁繁华中清醒过来,一个个开始焦虑,心忧大汉王朝未来的走向。是真的气运衰竭了,还是能够再度中兴?
不过,看着仍然醉生梦死,满不在乎的皇帝,大臣们一个个心中冰冷到了极点。皇帝才二十几岁,正值盛年,若无意外,再活个二十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这天下,还能让皇帝再折腾二十年吗?
人心一乱,队伍就不好带了。诸大臣一个个心中开始打起小算盘起来。此时黄巾虽然烟消云散,然各地仍然动荡不安。益州汉中、巴郡有张脩挟众祸乱,以响应太平道,州郡不能敌。又有湟中义从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与凉州义从宋扬、王国等反,这两路归附汉廷的羌部分头行事,各自攻掠郡县。为祸一方。
后来凉州刺史左昌使盖勋往讨之,宋扬、王国等数战皆败,见汉军势大不可当,便转往金城郡诈降,并求见凉州大人(胡人称汉人官员都称大人)边允、韩约。
这两人于羌部中素有威名,宋、王二人言只有边允、韩约至,他等才愿降。边允答应了,韩约却心眼多,怕有风险不愿意去。于是金城太守陈懿便好言劝之,说老兄,这些粗鄙蛮夷就听你的,你就帮个忙,去走上一趟,说服他们,让他们各回各家,不要闹事了可好?
韩约没办法,还得在太守手底下吃饭呢,那就去吧。果然,一去羌营,便被胁持当了人质。金城太守陈懿大怒,觉得羌人出尔反尔,太无信义,于是怒发冲完,出城来质问宋扬等为何不守前约。陈懿文人出身,变着法儿的侮骂羌人,几个时辰不带重样的,结果宋扬、王国恼羞成怒之下,把陈懿给杀了。
既杀太守,又把韩约、边允给放了。而后占据金城,谣言四散,言边允、韩约等与叛军合谋诛杀金城太守陈懿。于是北地、陇西等郡闻言,露布告凉州,以边允、韩约为贼。凉州刺史乃发文,能抓住韩约、边允的封千户侯。
韩约、边允都没反应过来就成反贼了,两人傻了,没想到羌人还会使反间计呢,得了,改名吧。于是韩约改名为韩遂,边允改名为边章。两人已经无路可走,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投了叛军。
叛军得此二人大喜,军威大振,于是复以韩遂、边章为帅。韩遂、边章一接手,这便显示出汉人官员和羌族首领的不同来了。韩遂边章一接手,便立马和北宫伯玉等会师,又任各羌贼首领为麾下将军,沿途攻拨郡县,杀护羌校尉伶徽等汉官。
盖勋,字元固,敦煌人,家中世代为凉州长吏,初举孝廉,后为汉阳长史。为人知兵事,性公允。边郡有令名。昔年武威太守仗恃权势,恣行贪横,从事武都苏正和向凉州刺史实名举报,结果当时的凉州刺史梁鹄畏惧武威太守,不敢定他的罪,又怕他怪罪自己,心想索性把这个吃饱了没事做乱举报的人给杀了,以平武威太守之怨气。于是把苏正和给抓了起来,因盖勋多谋略,梁鹄便向盖勋问计,刚好盖勋与苏正和有仇,有人知道了就说,这正是个好机会,干脆就劝刺史把苏正和给杀了得了。盖勋回曰:“不可,谋事杀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
于是告诉梁鹄:“夫绁食鹰鸢欲其鸷,鸷而烹之,将何用哉?”于是梁鹄从其言,免苏正和之罪。苏正和知道了,庆幸小命得保之余,又感激盖勋持正之言,于是登门拜谢,盖勋闭门不见,告诉别人说:“吾为梁使君谋,不为苏正和也。”怨之如初。
今年黄巾贼起时,故武威太守黄俊被征,失期未至。梁鹄欲奏请朝廷诛之,盖勋又进言,黄俊得以免死,乃以黄金二十斤相谢。盖勋大怒,道:“吾以子罪在八议,故为子言,吾岂卖评哉!”其人公正如此。
前凉州刺史梁鹄当官不行,但书法写得非常不错。这家伙曾于皇帝开设的鸿都门科中学习书法,当时就很得皇帝的欣赏。此番黄巾起,皇帝怕梁鹄在凉州有失,于是征入朝中,除为侍中,未几,便迁为尚书。官运一至如斯。甚至在天下大乱,人不自安的时候,他先归刘表、后依曹操,都因一手飘逸的书法而得刘表、曹操的欣赏,被待为上宾。可见有一技之长是多么的重要。
梁鹄既还京师,时有左昌,使财货贿宫中,即除凉州刺史。左昌倒也有趣,来了凉州,见凉州大乱,四处烽烟,不喜反忧。于是盗取军费数千万。时盖勋为凉州长史,左昌肆无忌惮的胡来,盖勋大为头痛之余,便复向左昌进谏。左昌大怒,心想老子好不容易谋得个美差来捞钱,你一小小的长史居然敢反对我?于是便派了盖勋领军去讨宋扬、王国等。心想我也不杀你,让你死于贼手吧。到时我再向朝廷奏表,为你请功。唉,我这人就是心软。
结果左昌刚来凉州不久,不知盖勋的本事,人家带了兵,在阿阳一带,打得宋扬、王国灰头土脸,转往金城祸害去了。
初,贼往金城,盖勋以金城兵少,便劝左昌引兵相救之。左昌不从,却想道,看来羌人不怎么可怕嘛,不然为什么盖勋带着兵一打,就打跑了?他一小小的长史盖勋行,难道我堂堂刺史不行?于是左昌也领了军,自去寻叛军的麻烦了,若是能打几个大胜仗,军费多损耗点,想必朝廷也没意见罢?
从古至今,有自知之明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左昌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结果带兵出去,小股叛军倒是能一拥而上,以多欺少。等到大股叛军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左昌又怂了。引兵欲走。贼将为首的正是边章,他也是深通军事之人,一见这草包刺史所领之军既无队列又无战心,心中大喜,哪里肯放过。于是不一会儿便把左昌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好左昌虽然爱财,却也不蠢,知道不好,便在叛军合围之前,速速遣了使者,召盖勋等来相救。
此时盖勋与从事辛曾、孔常等都屯兵阿阳,这几个家伙都是左昌的眼中钉,素为左昌不喜。是以都打发到这来了。左昌的救书一到,辛曾和孔常等就不愿发兵,心想正好,让这家伙死了拉倒。
盖勋劝了又劝,最后发怒道:“今之从事,岂重于古之监军哉?”于是辛曾等无法,只好同意发兵相救。
到了地方一看,哟,老熟人,于是盖勋单骑而出,与边章拉起了家常。东扯西扯,然后盖勋就责道:“兄家世素为汉吏,如何委身事贼?此明珠之暗投也,兄可速降,左使君面前,我自为兄辨之!”
边章一听,哪里肯干,不说自己手中沾满了同僚的鲜血,不说你盖勋在左昌面前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大的发言权。单是自己如今统领三军,一呼百应,这种滋味,这种风光,自己品尝过后,就不想放弃了。凭什么要降,降了再任由你们处置吗?我边章被人挟持过一次,发誓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要让别人来掌握了!
于是边章大哭一场,掩面道:“左使君若早从君言,以兵临我,庶可自改。今罪已重,不得降也。”于是喝命全军,解围而去。
左昌惊吓过后,见盖勋单骑退敌,心中既妒又恨,欲构陷盖勋与羌贼私通之罪,盖勋得闻,便先出手了。他虽然公正耿直,却不是傻蛋,反而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出手便是绝招,直指左昌死穴。盖勋上书朝廷,奏报左昌在凉,断盗军资数千万。
皇帝闻奏大怒,在他眼中,这天下的钱财,都是他一个人的。现在居然有人狗胆包天,敢染指他的钱财,简直是不知死活!皇帝心痛暴怒之余,连真假都懒得过问一下,直接下诏书,槛车征左昌还京师,后死于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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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筑城巴丘
时幽州黄巾为乱,袭杀幽州刺史郭勋及广阳太守刘卫,抄掠郡县。幽州地处边境,诸郡都尉太守各自将兵,大破黄巾贼于昌平。所戮甚众,余皆走散。而后各令诸郡严查余孽。幽州一地,所在繁华唯广阳、涿郡二地。其余虽各有险峻,然皆与异族相接,乃苦寒之地,黄巾竟不至。是以黄巾席卷天下,独幽、并以地理位置而得以幸存。
涿郡与冀州相接,中山黄巾亦曾有袭扰,然涿郡颇多豪侠,各引家兵来战,于是一郡皆宁。其中公孙瓒、张博、刘恭等,出力甚多。
张飞护了荀彧一众人至涿郡。沿途见惯了纷乱与盗匪,荀彧陡然进入这一方安宁世界,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见涿郡地面商贾不绝于途,而百姓各安其道。不由喜道:“我宗族迁于此,得享太平也!”
张飞道:“文若,你来了此处,便绝对可以放心族人的安危!”话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张飞追随刘备,自然知道刘备在涿郡留有后手,让刘恭与他父亲张博,拉拢豪杰,选练家兵,为的不就是护住自己的老巢么?
张飞对刘备此举赞同极了,自己家小族人都在此处安身立命,不保护好后方,他等在外如何安心?
车队一路到了楼桑,荀彧一进此处,便赞叹个不停。无他,这地方景色着实是太美,太幽静了。虽然在刘备眼中,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但在荀彧这里,又看出许多奥妙来。
楼桑里左右多山,中间乃一谷地,地势平坦辽阔,又有清溪蜿蜒,山清水秀不说,再若登高而望楼桑刘氏所居之房屋,东一堆,西一堆,看似散乱,却隐隐似有高人之指点,道口石墙耸立,两侧山头各有营堡,置有火堆,鼓锣,日夜有人值守。若有贼来,举火击鼓,便可聚焦家兵,据墙却敌。
闻得张飞、荀彧来,张博、刘恭一道迎了出来。近来天下骚乱,张博索性把家小也迁到了楼桑,反正这里地方大,家中老爷子也喜此处幽静。而他更不用多说了,每天和刘恭闲来无事,就一起喝酒吃肉,比划拳脚。快活得不得了。
张飞见了自家老子,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他毕竟还是年轻,父子久未相见,心中难免激荡。
张博哈哈一笑,强仰心中欢喜,轻轻踢了一脚,骂道:“都是独领一军的人了,如何还作此儿女之态,还不给老子起来?”
张飞赫然爬了起来,又向刘恭见礼之后,便向二人引见荀彧,荀彧以子侄礼见过张博、刘恭后,又引二人见过自家族人。虽然荀彧父叔长辈多有出仕者,但族中长者仍然不在少数,张飞在旁见自家父亲与刘家叔父长揖行礼个不休,不禁咧嘴而笑,心道,让你们惯作长辈模样。
在得知荀氏族人迁于此处后,刘恭与族人商议,于溪水南岸特意划出一片区域,专为荀氏族人所居。如今房屋已经营造得差不多了,便自引荀彧等过去一观。荀彧见屋舍整齐干净,道路也以青石铺就,还另凿了深井两口以为生活用水。知道刘恭等用心不少,心中不由大为感激,当下便吩咐族人各自入住。
第二日,刘恭等引了荀彧游览,荀彧先是见了楼桑里的著名景点大桑树,心中甚奇,暗道,此树树身颇粗,料年岁已久,然枝干茂盛不减,果真当出贵人焉?后又至一处,见其间有朗朗童声传出,察而观之。原来是刘氏族学,其间有无数小童在里面吟诵《论语》。
荀彧叹道:“不意刘氏学风如此之盛。”
刘恭在旁道:“以前哪有这么多人,也就我刘氏家中几个小儿辈。后来玄德出仕,与我曰族中适龄诸子,当入族学。家贫好学者,每月供给米食。这样,才有这些孩子来读书。不然,一般人家,哪里肯来,孩子再小,也能留在家中看家不是?”
荀彧沉默半晌,道:“此地弦歌不绝,玄德之功也。玄德于我儒学有大功!”
又对刘恭道:“我荀氏诸儿,亦有族学,不如两家合作一处而学,我荀氏愿为教授!”
刘恭闻言大喜,他刘家虽然不是一般人家,但也只能算是寒门。家中读书人少,书籍也不多。如今族学所用藏书,除了历代所传之外,大多都是刘备祖孙三代抄录而成。哪里比得过颖川荀氏这等累世士族?于是振衣而拜,道:“刘某代族中诸子弟于此谢过荀小郎君!”
荀彧慌忙避过,道:“教化之事,我儒家子弟之使命也,文若岂敢受长者礼!”
族长刘元起闻言也不禁大喜,于是吩咐两家合办族学,资用皆由刘氏负担。荀彧推脱不过,只得依了,却暗中嘱咐族人,对族学之事多多上心。
又见诸子间有一人,形貌虽瘦,然眉宇间英气不散,双眼炯而有神。不由问道:“此谁家之子?”
张飞在侧,道:“此主公帐下南阳黄汉升之子黄叙。”见荀彧双眼打量黄叙,生怕荀彧以为是楼桑人把这小家伙给饿瘦了,便把黄叙之事,与荀彧细细分说。
荀彧听得连连点头,道:“玄德急公好义,心性仁厚,我辈中人也!”
又道:“此子眸正神清,有弘毅之气,日后必为不凡。”
张飞愕然,这荀文若神叨叨的,莫非是神棍不成?
张飞又带了荀彧去见了刘备家小,刘母虽然思念刘备,但却有了媳妇孙女相伴,倒也过得安逸。男人从来都是主外,自家儿子又是二千石的高官,刘母心中着实是欢喜得紧。其时各州动荡,消息闭塞,她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已经封侯了,不然还不知喜欢成什么样子。自先祖陆城亭侯刘贞被封于此,然后失侯,已经数百年了。如今总算老天开眼,楼桑刘氏一脉又有子弟得了侯爵,虽然也是个亭侯,但刘备还年轻不是?
张飞、荀彧盘桓了数日,然后引兵南下回荆州。荀、刘两家各有人前来相送。刘母抱了个大包袱,里面是卢珻和她为刘备缝制的衣服鞋袜,还有家书。临别对着张飞等嘱咐又嘱咐,让张飞看着刘备,不要让他靠贼军太近了,让他在后面指挥就行。张飞郁闷至极,这一军之主,又如何能听他的?却又不敢说,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
刘备在临湘,闻众将捷报,说数郡悉平,便上疏朝廷,道:“……臣不负圣恩,亲帅师众,多次用兵,终于剿杀黄巾、克复郡县,今荆州已定,长吏颇多失亡,而百姓不安。还请陛下简拨良吏以充郡县,镇守地方。又荆州黄巾主力虽灭,然山林湖泽之间,必有余孽隐匿。为防其复为乱,臣请率众镇守荆州,以备将来。而荆州颇多水泽,臣恳请于洞庭湖立水寨,以操练水师……”
这刘备一不要官,二不要钱,主动为朝廷分忧,想着镇守地方,继续扫荡黄巾余孽。这么好的臣子到哪去找?皇帝二话不说,准了。又召公卿等议天下郡县空缺者,选任官员以补之。
刘备召集众将,分兵各自镇守荆州要地。鉴于不久荆州各郡太守将全部补齐,为免冲突和落人口实,刘备把军队都散布于郡治大县之外。像已有长官镇实的南阳、武陵,他一步都不想踏入。要知道,人和动物一样,都有着自己的地盘观念的。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刘备扪心自问,换他他也做不到。至于长沙以南诸郡,山高林密,民风甚恶,他更不想去。
于是刘备想道,你们不让我进城,我就自己筑个城。乃命黄忠驻襄阳阿头山,命关羽兵屯华容。然后自己领了其余诸将,于洞庭湖畔立军营,召募民夫筑巴丘城。刚好寒冬时分,湖水退却,露出湖床,正好施工。
巴郡罗耶珂有信来,如今张脩领了道众,纵横汉中、巴郡,其追随者甚众,诸官吏不敢与之战,她亦不敢。原来张脩深通巫鬼之道,而巴蜀之地,偏偏又好这个。是以教众对张脩那是忠诚得不得了。不说官兵了,就是蛮人,也深畏之。罗耶珂虽然愿意听刘备之命,但却怕驱动不了部曲,反惹人笑。那就不好了。
刘备放下书信,愁眉不展,想不到巴郡等地是这种情况。看来益州之民,对这鬼神巫道,是有偏好啊。难怪张脩死后,张鲁继而又割据汉中等地多年。当了个政教合一的大头领。看来是有缘故的。刘备不禁对宗教有些痛恨起来。这些打着宗教的幌子,祸乱一方的人,都该死。太平道张角如此,张脩亦如此。他们姓张的似乎都偏爱造反?看来以后有机会便要大力打击以宗教之名,扩展教众,然后宣传异说之论的这些教首了。
信道可以,传教亦可以,宗教自由,信仰自由嘛,但三观得正,必须劝人为善,弘扬正确的价值观是不是?要热爱大汉,热爱百姓和家人……
十二月己巳,鉴于黄巾主力已全部被汉军消灭,而此时天下动荡已久,人心不安。于是皇帝大赦天下,改元中平。
不久,下邳王刘意因黄巾之乱中受惊,大病不起,薨,因子皆早夭,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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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皇帝昏招
中平二年春正月,中原大疫,不过各州郡依前广阳令、今东中郎将刘备之防疫条例,各郡人众死于疫病者大减。有知情者,散播此消息,于是无数百姓感念刘将军之恩德,州郡长吏更是奏书朝廷,请表刘备其功。左右宦者奏曰:“刘备此意何为?欲养民望以挟朝廷乎?”
天子不悦,于是竟不赏。
又王允因恶了张让,旬月之间,竟被张让等两度构陷下狱,司徒杨赐觉得王允素有高名,不欲使其再辱,便使门客密告王允,曰:“君以张让之事,故一月再征。凶慝难量,幸为深计。”意思是让他体面点自杀得了。于是遣左右奉药而进之。王允吓死了,自己虽然被张让折磨,可自己无大错,他一介阉宦也拿自己没办法呀。如今倒好,自己人却要自己一死以成全名节,傻子才肯干呢。于是王允须发皆张,厉声道:“吾为人臣,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死乎!”
王允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传出去之后,朝臣莫不叹息,于是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等共上疏救之:“……诚以允宜蒙三槐之听,以昭忠贞之心。”皇帝看了下,嗯,这王允既无大罪,便免死吧。刚好天下大疫,皇帝大赦天下,于是王允得赦。王允经此一事,觉得宦官太凶残,太暴力,太不按理出牌了,于是心中恐怖,竟变易姓名,逃离京师,辗转河内、陈留等地。
刘备在洞庭,每日里闲来无事,只吩咐麾下立设水寨,又垒土而成高台,护水寨及军营两侧。刘备在荆州,每与黄巾贼战,所获之钱粮财帛,除了一部分用来奖励军中卒士外,其余并不上缴。刘备只差没把收复的各郡县府库给搬空了。他估计其他人多半也是这么干的,就算皇甫嵩、朱俊乃忠耿之臣,可也架不住他手下的将校军卒这么干呀。反正直接推在黄巾贼身上即可,不拿白不拿呀。这一笔糊涂账,让大汉州郡历年之积蓄一扫而空。给朝廷的财政负担,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是以去年战事正紧之时,皇帝都不得不下诏,减太官珍羞,又厩马如非郊祭之用,全部拿出来以资军用。这已经是好享乐的皇帝能做到的极致了。
刘备得了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的钱帛,于是遣人大肆购买粮草。去年战火纷飞一年,中原精华之地尽遭**,物价飞涨,尤其是粮食。丰年之时一石米八十钱,一石谷三十钱,如今天下大乱,民生凋敝,而物价腾踊,一石米如今竟然要数千钱,而且还不能足量供应。
不过刘备又岂肯做这等亏本买卖?自耕农固然流离失所,无法耕种,但他们永远左右不了粮价。那些大地主大豪强们的农庄,才是产粮的主要来源。天下大乱,虽然有一部分倒霉蛋被黄巾攻破,但皇帝下放兵权,允许各地豪强自建部曲以御黄巾之后,形势得到了最根本的转变。正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黄巾去抢别人没关系,他们可以袖手旁观,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核心利益,这些往日里一脸和善仁厚的读书人,就会瞬间变脸,拿着刀剑和你玩命。
是以,刘备知道这些家伙手中,可是不缺粮的。囤货居奇,哄抬粮价,从中牟取巨利,这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吗?于是刘备着人收集荆州境内各大地主豪绅的信息。有名声甚善者,刘备亲书一封,言辞恳切,而所求也不甚多;至于声名狼藉者,刘备就没这么好耐心了,直接派了大军去,言称要就粮于此,看你卖还是不卖,不卖,你确定?卖,嗯,我军中钱帛不多,无法以市价购买,就依光和六年两倍之粮价购买好了。地主们欲哭无泪,光和六年是有史明载的大有年,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粮价么,自然也是不高。就算再翻一倍,又能有什么用?虽然不亏,但一想到如今之粮价,诸人心中自然避免不了一阵肉痛。
不管那些农庄地主们是自愿还是被迫,至少刘备还给了钱。他虽然以势迫人,但从不干不付账的事,也不会打个白条,说现在没钱,等以后发达了你再拿条子来领。然后到时再告诉人家,你这条子伪造的,这太没品……
当然,没品的事,古今都有人在干。比如皇帝。他是随心所欲,根本就不顾及其他人的想法。只要自己活得好,活得潇洒。二月己酉,南宫无故火起,南宫宫殿连绵,这火一烧,完了,救也没法救,自然火势便停不下来。于是天子公卿俱避北宫,整日里也不议事,默默观看火势,这一烧就烧了足足半个月,烧得无物可燃了,它才自然停了下来。
史载灵台殿、乐成殿、北阙度道,嘉德殿、和欢殿等全烧了个精光。宫室被毁,皇帝心疼得不得了,这要再盖起来,又得花多少钱呀。想到这里,皇帝眼睛都红了。若不是顾及天子体面,他真的想和大臣说一声,烧就烧了,算了,不盖了。
张让、赵忠等久在帝侧,哪还不知道皇帝心事,眼珠一转,便想出个臭主意,让皇帝给天下田亩加税,一亩加收十钱,然后这笔钱就用来以修宫室。皇帝一听,这个办法好,于是马上同意了。然后众阉人又说河东、太原、狄道等地盛产材木文石,让他们州郡送至京师来。皇帝也一并同意了。
诏书下达时,朝臣愕然,众公卿更是群情激愤,如今天下方安,民生凋敝,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你皇帝不说减天下田租赋税以养民众,却要加税钱来让自己享乐,简直是岂有此理!于是一个个纷纷上书劝阻。可惜此时君权至上,皇帝一意孤行,众大臣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朝臣群起反抗,让皇帝感到有些没面子,回**后,闷闷不乐。旁边张让道:“圣上,那些大臣惯好直言,以博清名,难道就他等爱民,圣上便不爱民了?圣上所居之宫室毁坏,事关天家颜面,满朝公卿,其家中巨富者不在少数,也不见他等资助一二,可见其忠耶?老奴等数十年积余,倒也有十数万钱,愿一并献与圣上,以供资用。”赵忠等见风使舵,一个个跪在地上,齐声说都愿意献出毕生积蓄,让陛下来修宫室。
皇帝感动得泪花四溢,多好啊,还是自己的伴当贴心哪,陪伴在朕左右,处于深宫之中,数十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积累下一点微财,居然都要无私奉献给自己,真是大大的忠臣,大大的好人呐。皇帝心中感慨,于是把他们一个个亲扶起来,温言抚慰,坚决拒绝了张让赵忠等人的养老钱。
于是张让再生一计,让刺史、二千石高官、以及茂才孝廉等迁除者,皆让他们出钱,名目就是助军修宫费。大郡二到三千万,其余看郡县和官员贫富,作上下浮动。想上任做官的,先到西园估个价。然后再去之官。这比卖官还恼火,卖官也就算了,如今是已经为官员的,改任也好,升迁也好,只要官职变动,都得收钱。什么,贬官?大汉几乎没有贬官,你要么好好干,要么干得不好,直接免职,或者槛车征还京师论罪。
这下好了,张让这馊主意出得,有钱不交的,论罪;没钱的,便主动辞职,这官我不当了行吧?不行,没钱你先去当官,到任了你自己去想办法。不交,行,系你下狱没商量……
当时河内司马直,乃司马懿的族人,新除巨鹿太守,以有清名,少收他三百万,司马直愕然,而后叹息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于是不告而别,行至孟津,被人追及,乃上书一封,极陈当世之失,古今祸败之戒,而后吞药而死。于是有激愤刚烈者,纷纷效而仿之,一时之间,自杀者甚众。
刘备在长沙,闻得皇帝此命,沉默良久。他虽然知道这事必然发生,却仍然心中难过。大汉与刘氏的荣耀,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骼、血液、心底。皇帝行如此愚蠢之事,不但让天下百姓失望,更让官员们与大汉离心离德。这样的天子,这样的政权,谁愿意爱?谁愿意拥护?皇帝一死,地方豪强们便纷纷割据一方,藐视中央,这便是此时种下的因。
刘备心中激荡,疾书一封,言辞锋锐,直指张让等为祸朝廷,动摇大汉根基。奏书中指出,官员乃大汉之柱石,若使他们离心离德,心生去意,谁来为大汉、为天子牧守一方?靠几个阉贼吗?最后,刘备望皇帝能够明辨忠奸,斩张让等奸人,以谢天下,以慰士民之心!
皇帝阅奏,半晌不语,皇帝极其聪明之人,之前昏招连出,不过是被钱财迷惑了心窍罢了,如今屡有听闻官员自杀,公卿百官纷纷上疏,他也知道自己是做错了。
于是皇帝暂罢修宫钱。至于张让等人,皇帝实在是不忍杀之。他知道张让等人是一心为自己着想,只不过好心出了坏主意而已。
张让、赵忠偷看群臣奏章,却被刘备书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给吓住了。于是暗暗谨记,一有机会,就要给刘备上眼药,给他小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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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山张燕
自黄巾覆灭后,全国各地,此起彼伏的小规模动乱就没停止过。史载有数十支部队,并起山谷间,祸害郡县,旗号也乱七八糟,声音大的就自称雷公,骑白马的就叫张白骑,眼睛大的就叫做大目……这些人多的二三万,少的六七千,抢了一个地方便迅速换一个地方,深得游击战之精髓,地方官拿这些家伙们都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眼。
却说黑山贼张牛角,率部在山谷间潜伏了一段时日,见风声渐消,便静极思动,带了大票人马出来打劫,褚燕亦在军中,苦劝不住。只好率部相随。
张牛角为人仗义,颇有豪侠之风,却有点儿志大才疏。出来之后,抢了几处地方,见打劫这么容易,喜不自胜,便还要继续。褚燕劝道:“将军,此番所获颇多,不若见好就收?”
张牛角笑道:“哎,兄弟,怎么好见好就收?咱家大业大的,不多抢点粮草,万一断粮了,怎么行?再说了,弟兄们都憋了好几个月了,总得出来找几个婆娘放松放松不是?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将校听了,都挤眉弄眼的怪笑起来。褚燕拿这帮家伙没法子,只好依了张牛角。谁曾想,攻打瘿陶的时候,乐极生悲,在前方耀武扬威的张牛角被一枝不知从哪飞来的冷箭射于马下。
这下好了,见老大受了伤,生死不知,群盗大惊,也顾不上抢东西了,抬了张牛角撒腿就跑。一口气跑了老远,见无汉军来追,这才放下心来。再看张牛角,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临终前把各大首领都叫了过来,嘱咐道:“兄弟们,老子我是不行了,我看你们中间,就褚燕兄弟机灵点,其余,其余都他娘的是一群莽汉。咳,咳,老子死了以后,你们都听褚燕兄弟的,行不行?”
群盗含着眼泪答应。张牛角见众人答应,便把眼一闭,腿一蹬,撒手而去。众人就近挖了个坑把张牛角给埋了,一路哭喊着回了老巢。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褚燕,看新任大头领有什么指示。
褚燕见众人一脸茫然,便叹了一口气,道:“众位兄弟,你们也看到了,做个盗匪虽然无拘无束,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藏在山谷之间,无地可种,没钱没粮,缺衣少食,只能去抢劫,可是我们这些人,能打得过无穷无尽的汉军吗?我等兄弟死一个便少一个,汉军却可以不断的补充。就连席卷天下的黄巾义军都弹指间烟消云散了,何况我们?”
于是便有人道:“头领,你有什么好法子,只管说出来。我们大伙听一听。”
褚燕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依我之见,莫若降了官军,捞个一官半职做做,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再怎样,也比窝在这里做个有今日没明天的匪贼强。大家觉得怎么样?”
顿时就有人炸锅了:“张老大尸骨未寒,你就要带着我们去投降?老子不干!誓要和汉狗拼了!”
褚燕怒道:“正是因为张老大死得太不值,我才想带着你们过安生的日子,你要去和汉狗拼了,那你去啊?早先怎么撒腿就跑,跑得比谁都快?”
那人面红耳赤,被褚燕堵得说不出话来。
褚燕又道:“张老大死了,我也很痛心,可是总不能老想着张老大,就不顾好几万兄弟的死活吧?我们以后好好的照顾张老大的妻儿老小就行了。对吧?”
众人想了一想,觉得褚燕说得好有道理。于是一个个默然表示认同,褚燕又道:“以后我就改姓张了,叫张燕,老大的家人,我来照顾,你们谁也不许对他们不敬!”
褚燕改名为张燕,虽然托名张牛角,却也未尝没有怀念张角的意思。张燕回到房中,却又想道,自己兵微将寡,贸然请降,只怕会被州郡给吃了,然后当作战功上报。若去京师,这点人马皇帝老儿只怕也是没心思搭理。莫若联合其他群盗,广造声势,再与汉军打上几仗,再去请降,如此方能有个比较好的待遇。
张燕不愧是张角**出来的。说干就干。于是与中山、常山、赵郡、上党、河内等寇贼相互交通,约定结盟一起行动,于是百万群盗出山林,祸害郡县,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郡县兵一败再败,到后来竟不敢出战,只是据城而守。
一时之间,中原震动,以为是又一波黄巾之乱,正人心惶惶之际,张燕突然遣使至京中乞降。皇帝正愁要调哪路人马去剿匪呢,闻报大喜,于是拜张燕为平难中郎将,其余诸头领各有封赏,又使张燕专门负责河北诸山谷事,每年还可以举孝廉,可派计吏向朝廷汇报。
于是,张燕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平难中郎将,把黑山贼,变成了黑山军。
刘备在洞庭,闲来无事,便与简雍等泛舟,啸傲湖中。他之前也曾命麾下遍访荆州,以求名士隐者,可惜一个也没见着。
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后面几年乱,所以他记忆中的徐庶、司马徽等名士,都还没有避难荆州,而诸葛亮这可怜孩子,才几岁,刚死了娘亲,跟着老爹在泰山,还远远没到他出山的时候。襄阳庞德公一家子,因为襄阳曾被黄巾占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避难去了。于是刘备很郁闷的发现,史载刘表来荆州后,大把名士皆奔荆州安身的这种状况,他根本就遇不上。
刘表虽然是名士,八俊之一,可我的名声也丝毫不弱于他好不好?刘备暗暗吐槽。
其实刘备还准备开经立学,以求贤才来着,可是他目前乃镇守一方手握重兵的将领,立学校、兴教育都是郡县守令该干的活,他要也插一手,估计弹劾他的奏章只怕就要雪片般的飞向京师了。刘备也估计京师中有人正等着揪他的把柄,是以低调本份得不得了。郡县之事,除非与军事有关,否则一概不过问。
有时候刘备就想,还不如当个太守呢,最起码一郡之地,都自己说了算。可又舍不得手中这枝军队,好不容易血火中锻炼得有模有样了,解散之后再召集起来就难了。再说了,听说董卓这个家伙解职归田回老家了都养着部曲呢,孙坚也把淮泗好汉带在身边,袁绍、袁术兄弟俩如今出仕都是就任武职……看来都不是笨蛋啊。
只有曹操,如今还殚精竭虑的为大汉的事业添砖加瓦,倾尽心血。他任济南国相,一到任,便发现国中贪官污吏横行,无法无天。而这些人多依俯权贵,之前历任国相皆不敢管。老曹是谁?初出茅庐就一顿杀威棒把阉宦的亲叔都打死了的人物,岂怕你区区污吏?于是甫一上任,就大力整饬,等考查确实之下,便上书朝廷,济南十城县令,被他奏免了八个,其他小鱼小虾不计其数。
那些贪官污吏吓坏了。大汉官场是这样子的,你当官,当得好,升迁。当得不好,免职。免职之前,先去京师走一趟,十有**就要坐牢。比如凉州刺史左昌,因盗军费而被论罪,他的继任扶风人宋枭,是个书呆子。到了凉州,一看,好家伙,这么多叛贼,肯定是不读书的原因。于是和凉州长吏们商讨,说:“凉州寡于学术,故屡致反叛。今欲多写《孝经》,令家家习之,庶或使人知义。”
众吏愕然,不知如何相对。还好盖勋机灵,劝谏道:“……今不急静难之术,遽为非常之事,既足结怨一州,又当取笑朝廷,勋不知其可也。”
宋枭被盖勋一驳,觉得没面子,于是死活就要这样干,还奏请朝廷。结果朝廷一看,火冒三丈,让你去凉州平叛,你去那里让州人写《孝经》,尼玛你这逗谁呢?于是诏书一封至凉州,大骂一顿,然后以虚慢的罪行征往京师听候处置。
这还算不上怠政,只能说有点冒傻气,就被征还京师了。曹操以贪腐之名奏免各城守令,这要一落实,搞不好就要牢底坐穿,于是贪官污吏大惧,算了,收拾收拾细软,逃命去吧。这官谁爱做谁做,反正老子不做了,再说了,之前这些年也捞得够了。这些人纷纷弃官出逃。曹操一伸手,便让济南抖三抖,史载济南从此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曹操初为二千石高官,把一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不禁也有些自得,于是写信给刘备,问他说,玄德,你觉得我干得怎么样啊?
刘备把曹操的书信看了又看,曹操在信中,把他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一一分说。他在济南,除了铲除贪官污吏,还禁止奢侈之风。还毁绝淫祀。济南国人喜欢建庙奉神,不管是哪路神仙,都要立个庙,拜一拜,然后每次庙会都搞得非常奢侈浪费。风气如此,结果一年要搞上百场祭拜庙会,搞这些庙会的幕后组织都赚钱了,而那些百姓却越来越穷。于是曹操便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神、仙、鬼之庙,全部捣毁,只余国家明令允许祭拜的神仙庙宇。比如东皇太一大帝,比如社稷神之类的……
然后又在济南建学校,兴教育……不得不说,曹操能力确实很强,干得有声有色。不过,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刘备就记得,曹操应该在不久后,就被人给阴了。
于是刘备就在回信中郑重告诉曹操,注意团结,要和谐,要求同存异,要拉拢盟友,不要孤军奋斗,否则你这得罪太多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荀彧归心
却说张飞与荀彧,一路翻山涉水,总算重回了荆州。于洞庭湖畔见到了刘备。刘备得知荀彧到了,出营亲迎于道旁。
荀彧一路风尘,甫到便见一人,儒冠常服,丰神俊朗,立于道旁,身后则有将校卫士相随。心中便知此人便是刘备了。
于是连忙翻身下马,正欲行礼,却被刘备抢先一步,捉住双手,大笑道:“文若,你我几近十年缘悭一面,今日总算得见。足慰平生也!”
刘备礼贤下士,荀彧心中暖洋洋的,不由精神一振,身上疲态尽去。而后深施一礼道:“有劳将军惦记,荀彧些许浅薄微名,只恐有污将军之耳也。”
刘备执其手,往营中相引,笑道:“文若之才,天下皆知,今日何出此言哉!”刘备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学曹操,对荀彧说你是我的张子房啊。
只因为此一时彼一时也,此时国有长君,而席卷天下的暴动也被平定了,许多人还对大汉心存希望,以为大汉或许能籍此中兴。而荀彧,就是对大汉念念不忘的人。刘备此时只不过是朝廷的东中郎将,若此时将荀彧比作张良,那他岂不是自比为汉高祖?荀彧玲珑之心,见面只尊称将军而不称主公、不称玄德,只怕是还想观察一段时间,若自己如此,他闻之只怕会心生反感。
而到了六年之后的初平二年,那时大汉朝廷已经控制不住形势,而地方诸豪已经在事实上割据一方了,想要做事,只能投靠一方豪强,所以荀彧弃官,先投袁绍,后投曹操,故曹操把荀彧比作张良,荀彧欣然接受。
刘备见荀彧的态度,便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这些读了一肚子书的家伙,心中也傲气得很,你要他替你效力,你就得要有让他认可的本事。否则,难!正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不然荀彧也不会在袁绍那边待了一阵,觉得这家伙难成大事,然后出奔往投曹操了。
于是刘备待荀彧为上宾之礼,每日不拘来去。自己则忙自己的事情,有空了,便和荀彧一起煮酒相谈。从儒学到朝政,无所不包。却从不主动提及招揽之事。
荀彧每日闲暇之时,便观刘备军队操练,对军事竟大感兴趣,对刘备所制的队列、军营内务、卫生条例等一一询问观看。刘备知道了,也不去管。
如此月余,荀彧终于忍不住了。这日,来见刘备,方落座,便直言道:“将军有何志耶?”
刘备心中一笑,道,来了。于是正颜道:“某幼时失怙,家贫难以为继。便只想着读书入仕,以奉养母亲。然自拜入卢尚书及郑康成公门下后,受圣人之训,立誓欲济世安民,匡扶天下。于是乃有太学之狂言。时隔多年,然吾志亦不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尔!虽然此言甚大,然我自问本心,至于今日,所行之事,皆无愧此四句之言也!我虽欲信大义于天下,然智术短浅,孤身一人,奋力挣扎却见效甚微,只能徒呼奈何。吾素知文若亦有兼济天下之志。今得文若,吾道不孤,文若,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刘备目光炯炯的看着荀彧。
荀彧一笑,一正衣冠,振衣而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颖川荀彧荀文若,见过主公。”
刘备连忙扶起,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刘备奏书表荀彧为东中郎将署中侍郎,与简雍一道总领军机之事。
这日,刘备、简雍、荀彧等正在闲坐。忽有小校来报,有天使来了,众人一起迎出,一问。原来因北宫伯玉等寇三辅之地,关中镇动,后皇帝下诏,遣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将兵讨之,因不能克,皇帝诏问群臣方略,司徒崔烈觉得凉州徒耗军费,不若弃之。皇帝颇为心动,于是下诏问询公卿百官。
崔烈就是出了五百万钱而位登司徒,后来皇帝觉得太可惜没要一千万的那个名士。他这番言论一出,当时就惹恼了一个人,议郎傅燮。傅燮字南容,凉州北地人,西汉时傅介子之后人。去年黄巾之乱时,皇帝诏命征天下英俊,傅燮率北地郡士兵入京,被拜为护军司马,随皇甫嵩一道出征。后来多立战功,在东郡时擒杀卜己等贼首,便是傅燮领军所为。
后来论功行赏之时,因傅燮深恶宦官,与张让、赵忠等关系不好。于是只是被拜为议郎而已。今天在殿上,傅燮一听崔烈这番糊涂话,不禁大怒,于是跳出来道:“宜斩司徒,天下乃安!”
群臣张口结舌,不禁愕然。好么,你要反对就反对,干嘛说要把司徒都给斩了?三公之职,除了谋反,谁敢如此对待?崔烈更是涨红着脸,恶狠狠的看着傅燮。
于是尚书杨赞出来奏道:“陛下,傅燮无礼,廷辱大臣,请陛下治罪!”
皇帝记性倒是不错,还记得这个有功之臣,于是就问傅燮:“卿出此言乃何意?”
傅燮就道:“陛下,凉州乃天下要冲,国家之藩卫。当年无数大臣、名将率我汉家勇士浴血奋战,才得此地。今若冒然弃之,如何面对天下臣民?且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是故臣以为,司徒之论不可取,若从其论,我等皆千古之罪人也……”
皇帝一听,深觉有理,再说了,只听说扩张领土的皇帝,也听说主动放弃领土的皇帝,更何况是一州之地。他要真这么干,死了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当然,为保稳妥,他决定问下军方的意见。于是诏命传达镇守一方的将领手中。
皇甫嵩、朱俊、张温、董卓、曹操、刘备、孙坚等皆在其列。
朱俊因功封右车骑将军,光禄大夫,钱塘侯,食邑增五千户。现在因为母丧辞官居丧。闻此信也是大怒,连夜上书,言凉州之地,民风剽悍,多产精兵,绝不可弃。
众人皆是纷纷上书,从各种角度指出,凉州不能弃。尤其是董卓,他以凉州为根基,若弃凉州,他便成无根之飘萍,那还混个什么?于是反驳得尤其激烈,不太会说话,就在奏书里骂崔烈。
刘备得此信,与荀彧等面面相觑。荀彧和简雍他们是实在是想不出,这崔烈也是有名之人,为何出此奇葩之论,徒惹人笑?
而刘备却只觉一阵心凉。他想的不一样,他是觉得皇帝真的是没救了。有人议弃土,他不立马反对不说,居然还正儿八经的召集群臣来讨论。要是都是一班奸臣,那凉州是不是就真的这样放弃了?皇帝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啊!
凉州十二郡呐,历代多出名将,不说李广、傅介子,就说当朝,皇甫嵩、张奂等人,就是凉州人。凉州若弃,三辅之地就直面叛军,西汉历代皇帝的帝陵所在,只怕都不得安逸。且三辅之地被破,京师还有险可守吗?
更加重要的是,崔烈说话不过脑子,皇帝也跟着没脑子。说弃凉州,那凉州后面的西域都护府呢?也不要了?
刘备忍无可忍,便疾书一封,交与荀彧等看了,然后着信使带回京师,上奏朝廷。刘备在信中,不但指责崔烈目光短浅,更指责满朝公卿,这么多在朝官,真的是白吃朝廷禄米了。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不能劝阻皇帝。居然还让皇帝下诏问各方镇将。真的是不知所谓!
接下来数天,刘备心情都不太好。莫名低落中。
这日,与荀彧泛舟湖中,问道:“文若,你觉得,我大汉,还有救么?”
荀彧疑道:“主公何出此言?”
刘备叹道:“总觉得自己在努力的修修补补,可朝廷却仍然像一座年久失修的房子,到处漏水,修了这里漏那里,修了那里漏这里,修一处又漏一处。好累!”
荀彧正想劝解。却又听刘备忽然又朗声大笑,道:“人生虽多艰难,我自闲庭信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与天地斗,其乐无穷哉!”笑声言语中,说不出的豪迈。
荀彧也深受感染,心道,这才是值得我追随的主公,胜不骄,败亦不馁。最重要的是,有着强大的自信和坚定的心志!
众臣上书反对弃凉州,于是皇帝安下心来,驳回崔烈之论。崔烈本冀州名士,经买官、弃土二事之后,名声渐衰。
皇帝于是仍命皇甫嵩领军讨凉州贼。
至六月,以讨黄巾之功,封张让等十二人为列侯。
刘备闻信,大怒,上书朝廷,奏曰不可,质问张让等功在何处?若如此,置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于何地?然后刘备话锋一转,道既然张让等讨黄巾有功,看来是深通谋略之辈,如今凉州叛军作乱,不如遣张让等人前往凉州,以助左车骑将军早日竞功凯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兵发凉州
奏书到了朝廷,皇帝阅疏大怒,欲坐刘备诽谤之罪。杨赐、卢植等人力劝之。又有曹操、孙坚等人接连上疏,为刘备求情,言语之间,多有不平之意。
皇帝也知道自己这事干得不厚道。前面真正卖力死战的人,封赏甚少,而自己亲厚近侍,也难免他们心中有怨气。刘备就不说了,一方帅臣,最后只封了个都亭侯。而孙坚、曹操、傅燮等立功颇多的,也只是升迁而已。如果他们都得不到封爵,张让等人又凭什么呢?
算了,刘备也算是宗室之后,就不和他计较了,下诏斥责一番得了。真要治他的罪,刘备名声大,脾气烈,万一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不好了。皇帝虽然不怕,但也知道自己的天下再也不能遭受一次黄巾起义般的折腾了。
刘备收到皇帝斥责的诏书,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皇帝若是一意孤行,谁也没法阻止。除非是张让等宦官。他上疏反对,也只不过是发泄下心中的怨气罢了。发泄完了,该干嘛还是干嘛。
这日,刘备与荀彧坐谈。刘备道:“文若,如今天下纷扰,凉州为罪。我受命镇守荆州,如今荆州等地黄巾余孽或剿或降,余者皆销声匿迹,数月以来无所捕获。我想请旨,将兵进讨凉州,为国效力。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在荆州日久,见刘备军备整齐,所驭卒士,军纪严明,知道刘备从严治军,便是打算以武力讨伐不臣,以肃清天下。哪里还有不同意之理,当下便笑道:“主公,某正有此意。我军中健儿待战久矣,主公可向陛下上疏请战了。”
于是刘备便书奏朝廷,向皇帝请旨,欲率军进凉州平叛。
先是,张让等闻刘备反对他们封侯,心中怒气冲冲之余,却又商讨,这刘备老和他们过不去,为什么呀?
对呀,为什么呢?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发觉除了刘备,这次黄巾平乱中的许多带过兵的将领好像都反对他们。于是大家觉得,是不是他们不是反对自己封侯,而是他们觉得他们自己没有得到一定的封赏,不公平了?
于是有人提出,是不是给他们点好处尝尝?不过前提是以后不要来找他们的麻烦了。刚好京师有传言说议郎傅燮随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等征讨黄巾,立有殊功而未封侯,让天下人失望云云。
于是一干宦官就派了个代表,中常侍赵忠的弟弟城门校尉赵延去拜见傅燮,并游说道:“以你的声望才干,只要你以后不干涉中常侍他们的事情,就是万户侯也不是什么难事。”
傅燮强抑心中怒气,义正词严的拒绝:“我未封侯,是命运不济罢了。我绝对是不会向阉宦妥协,然后私下求官的。”
赵延悻悻而归,然后告诉他兄长赵忠。赵忠大怒,与张让等人一番商议,觉得不能让他们觉得中常侍好欺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刚好曹操在济南国得罪了一大票人。他们见曹操在济南大力发展教育、扶持农业,严加治安。心想不能让你这么刷政绩了。挪个位置吧。于是征还曹操为东郡太守。曹操大怒,在他心中,济南相和东郡太守其实无所谓,能做事就行。反正都是二千石的官职。但是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半的事情你把我调职,几个意思?于是几番上疏恳求留任,却依然无济于事。曹操只好长叹一声,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济南国。这里,他留下的一切痕迹,他未竞的事业,在他离开之后,还会继续下去吗?
傅燮在朝中为议郎,喜欢议政,所言经常切中要害。张让等觉得也不能让这家伙待在京师了,弄走吧,弄得远一点。嗯,他不是反对弃凉州吗?看来他对凉州感情很深呐,再一看,哟,还是凉州土著!好吧,就你了。于是傅燮被外调,拜为凉州汉阳郡太守。
孙坚,嗯,远在凉州皇甫嵩军中,那算了。让他在那自生自灭吧,不然难道还要把他调回京师不成?
最后一个就是刘备了,这人,中常侍等都有些头疼。刘备身上有名士光环,又是宗室之后,牙尖嘴利不说,打仗也很猛。名士阉宦们不怕,他们不知道栽赃陷害过多少名士了。但刘备这个名士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好面子,重清名。刘备也一样,但他更趋向于实际一些,就是实用主义。而且,刘备智计百出,又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像对付党人,对付前太尉陈蕃一般的手段,对刘备是没有用了。
把刘备抓到京师来,搞不好他还能倒打一耙。当初诣阙上书之时都没能让他吃亏,反而让他于狱中写就《正气歌》,成就此时之威名。再说了,刘备可不是一般的书生,人家十几岁就随尚书卢植平叛,于军中历练多年,多有豪杰相附。若激怒了他,虽然不至于造反,可对付自己几个,没问题吧?
当然,这些都是张让等人的胡乱猜测,毕竟刘备的过往战绩在那里摆着。前中常侍曹节和王甫也没能奈刘备如何,他们心中又岂能不重视?再说了,他们能忽悠皇帝为所欲为,但无故逮捕一个有功之臣,再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这事,就是皇帝也不敢胡来。于是张让等悲哀的发现,没有朝臣的支持,他们竟然有好多事情是做不成的……
对于刘备自荐去凉州,皇帝还是很欢喜的。有忠直的臣子愿意为他的帝国效力,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不喜?
不过张让等人却是暂时压下了,他们对皇帝说:“陛下,刘备虽是忠直之臣,然自恃名声才智,桀骜难驯。不如暂且压一压,磨一磨他的耐性。”
皇帝一听,立马就说:“好的。”
皇帝对张让等有多信任呢?当初皇帝造了个万金堂,把自己赚的钱都放在里面。然后在自己老家买田宅,盖殿观。皇帝这一枝,混得不好。他的堂叔堂侄都是王爵,只有他这一支是侯爵。小时候又穷怕了,等到做了皇帝,才发现,皇帝原来可以这样做。于是经常叹先帝没用,不知道赚钱。皇帝赚了钱,把钱交给张让等人保管,常常在内廷说:“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
张让赵忠等得皇帝如此宠爱,那还有什么畏惧的,只觉得皇帝老大,他们老二,于是横行无忌,无所惮畏。在京师强买强卖,兼并田地宅院,然后用皇帝的钱来盖了许多宅第,跟皇帝所居的宫室差不多。当时皇帝喜欢在永安宫登高望远,抒发情怀。张让等人就慌了,生怕皇帝看到他们的房子违制,于是就和皇帝说:“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皇帝竟然也信了,从此之后不敢复升台榭。
如此种种之事甚众。可以说皇帝基本上是对中常侍言听计从。张让等人说压一压,他就马上压一压。完全不顾凉州那边水深火热,民怨沸腾。
张让他们说要压一压,其实是在纠结,刘备这么能打,要是让他去了凉州,再立新功,到时怎么办?自己这岂不是在替自己培养敌人?那不傻了么?
最后还是赵忠道:“刘备再精通军事,又如何比得过皇甫义真?皇甫义真乃宿年老将,历代将种。刘备论资望,经验,皆不及皇甫义真。皇甫义真都不能胜凉州叛军,刘备去了又能有甚作为?即如此,我等又有甚好怕的?”
张让一听,对啊,很有道理,咱家怎么没想到?于是便同意赵忠此论。算了,还是让刘备去凉州折腾吧,兵凶战险,羌人蛮横,搞不好刘备就会死在前线了。张让心中畅快的想着,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来见皇帝,让皇帝下诏,着刘备领军入凉。
皇帝见张让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不禁疑道:“卿不是说磨一磨刘备耐性么,怎么又变卦了?”
张让拜道:“陛下,老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凉州军情紧急,让刘备领兵速救凉州才是上策。且刘备乃一军之主,不可消磨其身上之锐气,于军事不利。于国家不利。”
皇帝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真是朕的好爱卿啊,一心一意,专为朕及朕的天下着想。于是传命,封赏张让黄金百斤,绢五百匹。
这边刘备得了诏书,于是召集众将,尽起大军,一路往凉州而去。
却说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在三辅,击破北宫伯玉,然后与之相持数月。使其不敢有侵园陵。正欲筹划方略,逼叛军退回凉州。却来了天子使者,罢免其职,解回凉师。
却原来皇甫嵩去年讨伐张角,途经邺城时。发现赵忠老家的宅子违制超建了,于是向皇帝上疏举报。结果皇帝把赵忠的宅子给没收了。又因为皇甫嵩大破张角,所获钱财无数,他解递了大部分给朝廷,其余的都当作军费赏钱给麾下将士了。张让看着眼红,以为皇甫嵩大发其财,自己不知道藏了多少呢。于是私下向皇甫嵩讨要五千万钱。皇甫嵩哪里有?交不出来,于是张让便怀恨在心。
只不过当时正是国家动荡,朝廷用人之际,便忍了下来。忍到如今,见刘备尽起大军去了凉州,那么,皇甫嵩就可以收拾了。
于是张让联合赵忠,奏皇甫嵩久战无功,徒耗国家钱财。如今刘备去了凉州,其人军事材干不弱于皇甫嵩,可以罢皇甫嵩这一枝军了。
于是皇帝召还皇甫嵩,夺其左车骑将军印绶,初,皇甫嵩因平定黄巾之功,封槐里侯,食邑八千户。因此番无战功,又夺其食邑六千户,改封都乡侯,食邑二千户。
要是刘备知道自己成了张让等人手中用来打击皇甫嵩的棋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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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初逢敌军
中平二年三月,边章、韩遂等打着除宦官、清君侧的旗号自凉州入寇三辅。西汉帝陵受侵。皇帝大惊,于是诏命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及董卓等领兵进讨。自三月至七月,期间大小数十战,各有胜负。然凉州兵精卒劲,皇甫嵩等竟不能克,只与叛军相持不下。
刘备领了军,自南阳入京兆府。一路前行至蓝田。正欲下令三军扎营安歇,却遥见浐水之侧烽烟四起,隐隐有喊杀声传来。刘备驻马遥观,谓左右道:“谁与我探之?”
旁边闪出一将,道:“主公,末将愿往。”
刘备一看,却是昔日黄巾降将黄广,黄广自归顺自己以来,一直在打酱油。刘备见他眼中殷切,沉吟一会,便道:“汝自去,若有不对,便速速退回。”
对黄广的能力,刘备观察了许久时间还是很清楚的,中规中矩之将,守营尚可,陷阵不行。方才本不欲使其出去,却又恐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好允了。
黄广自引一部,过河北岸,径往烽烟而去。
行不多时,便见无数人马,身着灰色袍甲,正往来村寨坞堡之间,纵火烧屋,砍杀百姓,而屋子中时有女子哀哀求饶,男子淫笑之声。马蹄践踏声,百姓哭喊声,士兵畅快大笑声,与焦黑的院墙,熊熊火光中的房屋,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
黄广目睹这一切,不由勾起自己曾经的经历,悲从中来,叹道:“世间缘何如此之艰难?”
于是引兵直进,此时敌将见有马蹄阵阵,抬眼看去,却见一枝汉军,打有刘、黄之旗号,直奔而来,人虽少,却队列整齐。于是呼喝部曲,退至一处高地,而后大呼道:“来者何人?”
黄广心道,这十有**便是凉州叛贼了,便高呼道:“某乃东中郎将刘将军麾下将领,我家将军受命前来征讨凉州叛贼,王师已至,尔等何不速降,等候发落,否则大军一至,并成齑粉!”
那为首之人,正是李文侯,此人少有武勇,却生性残暴。兵至三辅,因被皇甫嵩等大军相拒,不得入司隶,于是每日无所事事,便引兵四处劫掠,以车载财货女子归军中享受。所过之地,积尸无数,俱成焦土。
李文侯听了黄广的话,不由在马背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才道:“什么鸟东中郎将刘将军,老子没听说过,皇甫义真与董仲颖都拿老子无可奈何,你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鸟官军便想让老子投降?做梦吧你?”
凉州历年战乱,文风不振,是以前刺史宋枭才有让州人家家户户抄《孝经》以明义的言论。凉州人只服武力和拳头,谁的军队厉害,谁的拳头厉害,他们就听谁的。皇甫嵩和董卓都是凉州人。李文侯素闻他二人威名,但这次竟然皇甫嵩和董卓两人联手,也没把他们打退,自然是得意洋洋,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至于刘备,他之前虽然声名远播,但毕竟多在士大夫之间流传,且时日又短,凉州州郡长吏知道,像李文侯这种纯粹武夫,归附义从,又哪里得知呢?
所以陡然听到一个自己素未有闻的将领命令自己弃械投降,他便像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不禁大笑起来。
黄广受刘备之恩,素服刘备信义,见此贼辱及自家将军,不由大怒,大骂道:“死叛贼,与我纳命来!”
于是飞马直取李文侯。
李文侯正在傻乐,见汉将突然发作,不由吓了一跳,心道,怎么喊打就打了?于是鼓足精神,提刀来战。
你一枪我一刀,你来我往数十合后,黄广力气不支,心道,素闻凉州人天生力大,此言诚不其我也。又抵挡了数招,黄广见势不妙,便拨马就逃。李文侯哈哈大笑,道:“老子以为还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也是一群怂货!”
便引兵来追,却见黄广虽然败逃,然军队阵势不乱,恐难有什么战果,于是乃止。耀武扬威而去。
黄广引了败军来见刘备,满面羞惭,拜道:“主公,末将无能,未能胜过敌军,还请主公治罪。”
刘备见状,扶起黄广,好言相劝,道:“长丰(黄广之字),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世间,谁又能是常胜将军?且卿之长处,非在陷阵。此番虽未胜,却也未折一人,足见长丰之老成也。”
又转头谓众将道:“两军对垒,非胜即败。再正常不过。然则若不能胜时,我等该当如何?我以为,不能胜时,最重要者,便是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要去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要知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懂得这个道理,然后胜而不骄,败而不怨,则可为王者之师矣。”
众将皆拜服。荀彧在侧,听了不由眼光一亮。道:“主公真乃智者,人地之论,数言道出兵家之精髓,吾不及也。”
刘备心中苦笑,这可是后世中人人知道的道理。于是便正颜道:“文若谬赞,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之言论,便是从此得出。一国之中,谁最重要?我以为是人!人多则物产丰,百业旺,国力强。人少则民生凋敝,商贾不通,边境无人镇守,君王无所供养。是以我等诸人,以后或为领军、或为守令,一定牢牢记住,要时刻以人为本!这才是不朽之无上功德!”
诸将都非庸材,一点就透。黄广虽然读书少,但刘备讲得很直白,又有对比,于是也不由叹服。简雍和荀彧更是听得如痴如醉,顺着刘备的言论,引论阐发,不知思绪飘散去了何方。
良久,荀彧等才回过神来,荀彧眼中异采连连,心道,这才是我希望追随的主公啊,性格坚毅,目光长远,心有大志,胸怀仁心。王者风度一显无疑,汉室有救矣。我必殚精竭虑,辅佐主公,使其成就伊尹、霍光之业。而我也自然流芳后世,青史传名……
却说李文侯战退汉军,使其狼狈而逃。心中畅快,回营之后,便与众将卖弄。有帐下军将道:“将军,又有一支汉军来援,是不是当报与韩将军?”
韩遂与边章引军入寇三辅,与皇甫嵩等久战不下,于是分兵劫掠。此时韩遂在长安附近。李文侯听见有人说要向韩遂汇报,当下不屑道:“汇报个鸟,韩文约虽为主将,哼哼,若无我老李,他岂有今日之威风?”
原来当年就是李文约受北宫伯玉之命,劫了韩遂和边章,后来又杀金城太守陈懿,胁迫他二人入伙的。李文约亲身经历过这一段事情,自然对主帅不怎么恭敬。
这也是后来史上韩遂要杀他的原因。
李文侯向来粗鄙暴躁,他一开口,麾下众将校便不敢再言。李文侯又道:“汉军将领甚弱,依我之见,所依据者,不过是所演练之军阵而以,余皆不足为虑。汉军初至,辎重钱货必定充盈,我等不如趁夜偷营,大破其军,而后尽夺钱粮而还。也显一显我凉州军的威名。”
众人一听有理,不觉心动。当然,也有比较理智的,便劝道:“汉军初来,形势不明,肯定会有所防备。汉军虽不及我凉州儿郎勇猛,但他器械精良,据营而守,我等恐非其敌。还望将军慎之。”
李文侯道:“怕个鸟,就是白天两军对阵,我也不惧,何况夜战?传令三军,埋锅造饭,吃饭了便歇息,三更起身,攻打汉营。若有懈怠者,斩!”
众将依命而出。
刘备营中,黄广把遇敌之事,细细道来。刘备听闻叛军所杀百姓甚多,不由怒道:“凉州叛贼真死不足惜!”自从黄巾起义以来,汉人就在自相残杀中迅速减少。到了西晋南渡,五胡乱华,差点把北方汉人给杀绝。若不是出了个冉闵,只怕中原炎黄血脉真的会断绝葬送。凉州边章韩遂皆为汉人,却与羌贼合流,残杀同胞,叫刘备如何不怒?两军对阵,死伤各安天命,何故牵连到无辜百姓身上?
黄昏,饭后,刘备据案深思。却见亲兵来报,帐外荀彧求见,刘备便忙起身相迎。见了荀彧,刘备责道:“文若,我已吩咐,你来了直接进来便可,无须通报。”
荀彧正色道:“主公,此非人臣礼,荀彧岂敢为之?”
刘备苦笑,荀彧满腹才华,就是有时候太正了点。于是两人坐下之后,刘备问道:“文若,所来何事?”
荀彧道:“主公,我思来想去,凉州贼今晚必来偷营。”
刘备闻言,神色一振,道:“愿闻其详。”
荀彧道:“长丰言凉州贼性倨傲,又贪财货。我军于白天先败一阵,凉州贼必定以为我军可欺,且我军新来,立营未稳,粮草财帛颇多,贼岂不心动乎?”
刘备道:“文若,计将安出?”
荀彧不由心中大喜,看来主公是认可自己的推断了。嗯,自入刘备幕府以来首次献策,一定要尽善尽美。
于是荀彧抖擞精神,把自己所思所想,细细道来。
不好意思,昨天下午在医院陪护,到凌晨才回来,今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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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战叛军
三更时分,凉州叛军出动了,一个个利索的着甲,持刃,把箭壶里的箭矢插满,喂了马,把马肚子勒紧,而后人衔枚马裹蹄,在夜色的掩护中,直往汉军大营而去。
快接近目标的时候,李文侯传令军队停了下来。他虽然胆大,但却不鲁莽。白天麾下将校劝他之言他还是记在心上的。于是命一小校引了一曲人马,前去探察仔细,看看汉军有无防备。
不一会儿,小校回来回报,说汉营中汉军正在睡觉,并无防备,不过仍有巡查军士在来回巡视,刁斗之声也不断传来。
李文侯心中想道,这才正常嘛,若是没有一点防备,这还是军队吗?若是连刁斗声都没有,如果说没陷阱,李文侯自己都不相信。
李文侯放下心来,于是大手一挥,一马当先,率众往汉营而去。喊杀声陡然响起,汉军营寨的大门被撞开,而后凉州军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李文侯引了军在前,见四周汉军人影绰绰,却无一丝声音动作,不由一愣,心道不好,驱马直到跟前一看,险些肺都气炸了,原来营中遍插了草人。
李文侯知道被坑了,正欲率军出去。却听一通鼓响,营外呼的一声,汉军举了火把把大营围得水泄不通。
没等李文侯反应过来,只见火把呼啸着,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然后落在营地中,不一会,便见稻草人等易燃之物被点燃,火势一下猛烈起来。
凉州叛军大惊。李文侯大呼道:“随我杀出去,随我杀出去。”可是火势正盛,凉州军乱作一团,又哪里听得到。
荀彧早先让人在营寨之中多堆有易燃之物,又多堆湿薪、动物粪便,火势一起,浓烟滚滚。许多凉州兵被烟熏得咳嗽个不停,营外的汉军,前方一排盾兵,持大盾立于身前,其后藏有无数弓手,此时弯弓搭箭,只顾往营中抛射不断。
凉州兵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哪里能够顾得上防守。便只见一声声惨叫传来。无数士兵中箭倒地,命丧黄泉。
李文侯目眦欲裂,想回身来救,却被左右一起止住,拥簇着一道往后营逃窜。
李文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再回身看时,一万精骑,葬送大半,大多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不禁悲从中来,悔恨得无法言表,垂泪道:“是我之过,是我之过。”
旁边众将齐劝:“将军,还是先脱离此地罢,来日再和汉军计较。”
李文侯最后看了一眼仍在火光中哭嚎挣扎的部下,一咬牙,回头策马便走。军行至一半,一声号砲响,旁边斜斜杀出一彪人马来,当先一将,正是黄忠,只见黄忠勒马横力,道:“李文侯哪里去!”
李文侯怒笑道:“无名之将,也敢直呼我之名了?”于是也不答话,提刀驰出,来战黄忠,战不数十合,李文侯不敌,卖个破绽,跳出战圈,与心腹一道落荒而逃。黄忠也不追,只截住李文侯后军厮杀,抢夺旗号。
李文侯逃了一阵,见汉军没来追,心中大定,谓左右道:“天佑我,脱此险境。”众将也是惊吓得不得了。闻言皆点头称是。
正自我安慰的时候,又听一声鼓响,抬眼看去,见前方一枝汉军拦路,为首者铁甲长刀,打着一杆关字大旗,却正是那关羽关云长。
关羽喝道:“李文侯可速降,否则难逃一死!”
李文侯大怒,道:“小儿辈安敢欺我哉?”
旁边一将道:“将军息怒,看我去取此小辈性命。”于是驱马奔至关羽身边,提枪便刺,关羽勒马闪过,长刀一挥,只见刀光一闪,把这将斩为两段。
李文侯又惊又怒,见关羽目光炯炯,一咬牙,心道,死便死矣。于是提刀来战关羽,李文侯抖擞精神,又斗数十合,眼见渐渐不支,便有数将上来相助,呼道:“将军速走,我等缠住此贼。”
李文侯心中一痛,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于是率了部曲夺路而逃。关羽刀舞寒光,不数合,斩两将于马下,又挥军截住李文侯断后之军,一并杀戮干净,然后收拾战场,引军回营。
李文侯逃了一阵,见身边众将又少了数人,不禁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只狠狠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引大军来攻打这枝汉军。话说,打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汉军主将姓甚名谁,也太狠毒了点。回去一定打探清楚。
正心神不定间,却又听见一声鼓响,前方一面张字大旗迎风飞舞,张飞立于旗下,持槊大呼道:“燕人张益德在此,李文侯速来送死!”
李文侯心中苦叹,他娘的还有完没完。却是对汉军将领的武力心生惧意,知自己不敌,便不敢往前送死了,关键是他还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拦路的了。于是扭转马头,往旁边小道仓皇逃窜。
张飞先是愕然,这李文侯不是凉州勇将,一方叛贼之首吗?为何见了我话也不搭便逃了?他却不知道,在前面,李文侯已经被黄忠、关羽杀得胆战心惊了。如何敢来战张飞?
张飞反应过来,大怒,想跑,没门。于是引军来追。李文侯只好又放弃一部分士卒,让他们死死缠住张飞军。等张飞把这些死士杀得干干净净,李文侯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这一通乱斗,等众将收兵回营时,已是天光大亮。营地中,刘备与荀彧正让黄广指挥诸军士打扫战场,掩埋尸首。再重立营寨。
见众将来,于是俱至中军帐议事。问及众将收获,一一计功,张飞犹有不平,气愤的道:“那甚李文侯,见了某,扭头便跑。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然,一槊刺他于马下。”
严颜在旁,苦笑道:“益德,你把李文侯吓跑,却苦了我,我于你后,等了半天,却鬼影也未见一个。”
张飞这才想起,自己好歹还有些功劳,严颜却什么也没捞到。不由赫然一笑,不再说话。刘备笑道:“李文侯见益德望风而逃,乃是在汉升、云长手中吃了大亏,连败两场,再遇益德,料不能胜,怕丧命当场,关键是他不知道益德身后还有无军马拦截,于是才慌不择路,夺路而逃。算了,能擒李文侯,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这一番大战,他一万精骑,葬送十之七八,再无精力与我军战。且他回师凉州主营,指不定就要内哄,由他去罢。”
荀彧却是连道可惜:“凉州甲士剽勇蛮狠,可惜却不能为主公所用。今日一战,凉州军宁可赴死,也不肯降,实在是慷慨之士。”
刘备道:“这等愚昧凶残之辈,全身沾满我大汉子民的鲜血,死则死矣,不足为惜。”
于是荀彧便写就军报一封,命信使疾往京师报捷。
皇帝得了捷书,大喜,谓群臣道:“刘备不愧知兵之人,攻必克,战必胜。于蓝田一战,阵斩李文侯精骑七千余,李文侯率残兵仓皇而逃。朕心甚悦,诸卿可议其功,着有司递条陈上来。”
大臣还未应诺,旁边中常侍张让便道:“陛下,凉州贼还在肆虐三辅,刘备先胜一阵,后面还未有定论。不若等刘备把凉州贼彻底扫平之后,再论其功如何?”
刘宏听了,不觉言之有理,便道:“张卿此言甚是,便依此论。”
张让心中一转,想道,刘备兵精将足,锐气甚足,只怕要比皇甫嵩厉害点,又或者凉州军此时锐气已失,不复初来之勇?万一要是他真的平定凉州,功成之后,岂不是要大大封赏?如此不妥。得再派一人,以分刘备之功。
于是又奏道:“陛下,皇甫义真被罢还回朝,刘备偏师一枝,恐有不敌,宜遣一老将名臣,统领平叛诸军,以统一筹划。早日凯旋而归。”
皇帝沉吟一会,于是拜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接掌皇甫嵩军,节制诸军,进讨北宫伯玉。
张温受命,不日便率了家兵一路往三辅而去。
刘备大胜一场,休整数日,又提师徐徐而进,逼近杜陵。沿途连杀在外劫夺的凉州兵将。收复长门亭,枳道亭等地。
大军到了霸陵,荀彧道:“主公,宜与皇甫将军合兵。”
刘备点头道:“也是该拜见皇甫将军了。”于是引军直往左冯翊。到得营外,有数将来接,却是董卓、孙坚、陶谦等人。
董卓等人见刘备军势甚壮,又听得刘备于蓝田大战李文侯,斩首七千级,李文侯仓皇而逃,不禁暗自心惊。又见刘备身后数将,一个个英姿勃勃,面貌非凡,心道,刘备不愧人杰,竟有如此豪杰归附。
众人相互引见后,一起进入营中。刘备才疑惑的问道:“三位将军,为何不见皇甫将军?”
三人苦笑一声,孙坚道:“玄德,你有所不知,皇甫将军日前被夺左车骑将军印绶,被天子使者槛车征回京师去了。”
刘备惊道:“为何?”
陶谦没好气的道:“还不是因为那狗阉贼张让,向天子进献馋言,说什么皇甫将军久战无功,徒耗钱粮!若不是我等死战,凉州贼子早就进了司隶了!”
刘备不禁愕然,这张让,简直无所不在啊。
不好意思。回来得太晚,明天补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凉州之战
陶谦字恭祖,丹阳人,少为诸生,历仕州郡。以知兵,调入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帐下听用。陶谦的愤怒不是没道理的。皇甫嵩用兵老成,虽然耗时久,关键是稳重啊。陶谦相信,继续让皇甫嵩用兵,不用多久,凉州贼必破。眼看着到手的功劳就这样飞走了,叫陶谦如何不怒?
董卓、孙坚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大汉重军功,他们只有一身杀敌的本领,以后能不能封侯拜相就看有没有足够的军功了,谁曾想阉贼给他们来了这一出。
刘备好言劝慰了几句,又问道:“那朝廷有没有诏书下来,以何人为帅臣?”
董卓看了一眼这个声名鹊起的后辈俊秀,道:“天子诏命,以司空张伯慎为车骑将军。不日即到。”
刘备哦了一声,便不再问。
倒是孙坚、陶谦二人对刘备感兴趣得很,你一句我一句的来问。二人又都算是读书人,很快便找到话题,与刘备聊得殷切。董卓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心道,文人都是这付臭德性,又坐了一会,终究是耐不住性子,推说军中另有他事,告辞而去。
刘备从孙坚、陶谦眼中看出了他们对董卓的一丝不屑之意,不过他们都是有度量有风度的人,表面上掩饰得很好,没有表露出一分。
数日后,张温带着一大票人马到了,有他的家兵,还有一部皇帝派来的禁卫军。很意外,刘备看到了堂弟刘恪也在其中。两人好几年没见了,当初刘备统兵征讨黄巾,书信去洛阳问及刘恪时,大舅哥卢毓来信说刘恪已随父亲卢植出征。再后来,全国乱成一锅粥,刘备忙于军事,便没再打听刘恪的消息,不过平乱之后,刘恪倒是有信来。言因有功,在北军已经升职为军侯。倒是让刘备欣喜了好一会。
如今兄弟相见,自然是不胜欢欣。两人秉烛夜谈,直至天明方歇。谈话中,刘备知道,刘恪的夫人苏氏给自己添了个可爱的侄儿。知道岳父卢植在朝堂之上日渐沉默。知道大舅哥依然数拒征辟而不出仕……
刘恪最后提出,自己调到刘备军中来。刘备想了想,拒绝了。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是想到后来京师的动荡,自己京师不能没有人。于是才放任刘恪在禁军中发展。刘恪已经一步步积功到了军侯,自己又如何能够让他回来呢?
刘备摇摇头,道:“十一,你还是在京师待着的好。你也知道,我乃临危受命。这凉州贼一平,天下无战事,指不定我麾下这支队伍就要解散。你来此无益。”
刘恪虽然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但对刘备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兄长如此说了,那就如此做喽。
第二日,张温击鼓聚将。众将进了中军帐。张温便取出舆图,挂在壁上,道:“凉州贼祝乱三辅之地久矣,天子愤怒,百姓惊惶,今天子授命于我,着我统率三军,讨伐不臣。尔等须同心协力,不可怠慢,否则军法无情!”
一上来,张温就来了个下马威。不拿出主帅的威严来,这麾下的骄兵悍将如何镇得住?
见众将唯唯,张温脸上才绽开一丝笑容,侧身指着舆图道:“此乃凉州贼分布形势图,诸位将军对接下来的战事有何方略,请畅所欲言。”
从地图上看出,左冯翊、左扶风、京兆尹,都有凉州兵的分布。董卓看了一阵,看不出所以然,闷声道:“还能有什么,逮住了叛军就打呗!”
张温看了看这位凉州籍武将,心中直接下了个定论,莾夫。
陶廉和孙坚倒是说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提出要留兵镇守后方,防止凉州叛军攻入司隶,然后再步步推进,压缩凉州叛军的回旋空间,而后吃掉小部叛军,再寻机与大部决战。慢慢把凉州叛军逼出三辅之地。再作打算。
若不是有着超前的眼光,刘备自度自己也只能如此回答了。留兵镇守后方以阻隔三辅与司隶,乃是政治上的绝对正确。光这一点,众将包括张温在内皆都认同。然后稳步推进,吃小放大,把叛军的生存空间逐渐压缩。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好的良策。
刘备看了看舆图,心中有数,便向张温道:“将军,我看凉州贼并无入寇司隶之意。”
张温哦了一声,有趣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名臣,道:“玄德有何高论,请试言之。”
刘备道:“凉州贼反叛以来,向来在凉州为乱,此番入寇三辅,所打旗号乃是诛除宦官。可到三辅之后,却停兵不前,而四下劫掠。以我观来,他们诛除宦官是假,借机来三辅之地抢粮抢钱帛才是真!”
刘备说对了,凉州本就不是物产富饶之地,凉州叛军把凉州搅了个天翻地覆,大家不放牧、不种地,逃亡的逃亡,造反的造反。凉州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提供给叛军?他们入寇三辅这膏脂之地,还真是冲着钱粮来的。凉州贼一入三辅,便被这里的繁华惊呆了,一个个的四下烧杀抢掠,泯灭人性,无恶不作。
是以后来的曹操大臣卫觊才说:“西方诸将,皆竖夫屈起,无雄天下意,苟安乐眼前而已。”
就是说凉州系的叛将们,也包括后来的董卓、李催等人,一个个都是目光短浅之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称雄天下。只想着混日子。卫觊说得很准,所以这些人,一个个的轰动一时之后,也就迅速败亡。
张温听刘备一说,仔细一想,似乎自从三辅入寇的消息传来,凉州贼就一直待在三辅而没有向东再进一步。虽然有皇甫嵩在这镇守。但若说除了皇甫嵩这里,他们便找不到一条进入司隶的道路,张温绝对不信。
董卓、孙坚、陶谦等人也来观看。这一看,越来越觉得刘备说得有理,为什么,把凉州叛军的分布位置搞清楚了就明白了。
十数万凉州军,要是有心入司隶的话,早就打进去了。可是现在他们却东一堆、西一堆,不但军队分得散,还拉得老长,从雍县一直到长陵,数百里路距离,都有叛军的影子。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是为了抄掠钱财,为的是什么?
张温便道:“既然如此,玄德有何想法?”
刘备沉吟了一会,道:“既然确定凉州贼为的是钱财,那就可以针对性的调整我方军力了。镇守后方的兵力可以不用太多。然后我等诸军可以分作数路,遇弱时直接破贼,遇强时合军一处,再依董、孙、陶三位将军之意,稳步推进,我军必胜!”
刘备尽量的在避免得罪人了。而且他觉得提出分兵的建议,一定符合众将的胃口,无他,武将贪功而已。
知道了凉州贼不是在一块,他们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自负得不得了的人,又如何肯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
果然,刘备此言一出,下面董卓、孙坚、陶谦等人便向张温一拱手,道:“刘将军言之有理。”
张温只要众将服从,他也懒得在军队如何行军上去争执,反正见了贼军开打就是。于是着众将各引其部,分头并进。而他自领皇甫嵩之军及自己部曲,于后策应。
三辅之地,为西汉历代帝王陵寝所在。十一座帝陵,如今被叛军搅得不得安宁,这里躺的,不仅有皇帝的祖先,也有刘备的祖先。是以,皇帝的愤怒,刘备也感同身受。不说此时了,就是二千年后,自家的祖坟被人动一动试试看,搞不好也要动刀子。
各帝陵都还是有军队的,由陵园令及麾下校长掌握。这些部队,就是用来防止外人进来以及盗贼的。两汉时的盗墓贼早就有了,这帮人,素来胆大包天,要是再看守得松些,帝陵他们也是敢下手的。
后来的董卓,退回凉州的时候,没钱不就把帝陵都掘了么……
可惜陵园令手中的这点兵,给凉州贼塞牙缝都不够。好在叛军还有敬畏之心,此时都在外围抢劫,还不敢对帝陵下手。可是他们又好担心,生怕外面那些贼子乱闯进来,不说掘墓,就是抢了几件祭祀的器物,那也是不得了的大罪。
第一战,在霸陵附近的掫城爆发了。霸陵,里面安歇的是汉太宗孝文皇帝刘恒。贼将领了数千人,正在纵横左右村寨。他只觉得首领带他们入关中的这个决策无比正确。留在凉州那苦寒之地做什么?缺衣少食的,他好久未曾吃得这样饱过了。还是关中好啊。
可是,以他那简单的头脑,却从未想过,只知道杀戮和破坏,而不知道建设。等关中抢完了,杀完了,他们又该往哪里去呢?
凉州兵,便真的可以纵横天下了吗?
或许,他会回答,管那么多做什么,今天有得吃,明天有得吃,后天有得吃,就行了。再远的事,到时再说。
与叛军相遭遇的,是孙坚孙文台的部队。他所带部曲,都是淮泗好汉。一个个精壮得吓人,论起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凉州。
这也是他儿子孙策日后得以纵横江东的资本。
战争一爆发,便直接进入了高,潮。
感谢书友初唐王勃的打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凉州之战(二)
一场大战,各有胜负。孙坚固然损失颇多,凉州贼也知道面前这支汉军不是好惹的。于是引军退走。
张温军中,执金吾袁滂是皇帝指派的副手,不过是个不通军事的。张温见孙坚胜了一阵,心中欢喜,便表孙坚与参军事,留在中军帐前效力听用。
四处劫掠的数路叛军被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是张温比皇甫嵩厉害。而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皇甫嵩为将时,凉州叛军初来,锐气正盛。所以才能与皇甫嵩相持不下。两军相持期间,凉州军四下劫夺,骄狂之气是养起来了,而所夺得之钱粮却又让军队心思不在打仗上,只关注发财了。
而汉军,得了刘备一支生力军,又有张温率部来援,士气一振。此消彼涨,以有心攻无心。凉州叛军自然不敌。也只能算皇甫嵩倒霉了。再坚持一阵,胜利就是他的,偏偏栽在张让手里。
陶谦、孙坚、董卓、刘备,四路大军分头进击,打得凉州叛军连连败退。自掫城到槐里,再无叛军踪迹。
袁滂是个好大喜功的,这仗打到一半,便迫不及待的上奏表功了。张温也拿这个一点也不稳重的副手没办法。袁滂也不想想,现在就报捷,后面要是打输了,怎么交待?
皇帝接报大喜,正欲封赏,被大臣止住:“陛下,战事未定,如何封赏?且让张车骑彻底平定凉州,再言封赏不迟。”
皇帝一想在理。看了看奏书,看到了董卓这个名字,嗯,想起来了,是凉州猛将,之前讨过黄巾的。于是突然大发善心,觉得之前把董卓罢免是自己亏待了他。毕竟卢植早就复职了,董卓到今年才重新起用。于是皇帝以董卓前功,拜为破虏将军。又见袁滂疏中言凉州贼人多马壮,恐张温兵少将寡不能胜,于是又遣荡寇将军周慎率兵西进,一道归张温统率。
张温兵屯长安。如今麾下五员雄将董卓、陶谦、周慎、孙坚、刘备各掌一军。十万大军兵强马壮。还有三辅之地的诸郡兵马源源不断的向自己这边聚集而来。而凉州贼节节败退,如今已保守槐里。张温不禁也有些沾沾自喜。以为破贼反掌间可定也。
这日,张温召部下诸军主议事。四将齐至,唯董卓不至,张温强抑心中忿怒,连连相催。董卓方来。
张温道:“董将军,军中议事,何故来迟?”
董卓瞪着眼珠子,粗声道:“张车骑勿怪,军中有急务,故此来迟。”刘备心想,这倒是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满嘴酒气当大家都没鼻子的吗?
董卓如此无礼,张温恨不得把董卓给推出去砍了。不过张温不愧是做过三公的,政治上的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权衡利弊。思来想去,砍了董卓以正军法,自己是爽了。可是董卓出身凉州,向来粗鄙跋扈。跟这种人计较掉价不说,万一董卓所部要是闻主将被杀,一怒之下反了,那该如何收场?
天子派自己来是平叛的,而不是让自己挑起内乱的。到时真这样,自己的能力免不了就被人看低了。算了,还是不和这莽夫计较了,大局为重。等凉州事了,再和他计较不迟。
想得明白,张温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于是岔开话题,商讨起如何攻打槐里来。
众人讨论得殷切,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件事,速速进兵,围住槐里,攻打叛军。只有董卓此时站了出来,说道:“将军,末将以为不妥。凉州贼众十数万,皆西方精卒。我军宜缓缓图之,不可操之过切。否则胜负难料。”
众人讶然看着董卓,这哥们几个意思啊?刘备也不禁怀疑,这董卓是脑子坏掉了还是个双面间谍?
凉州贼再兵精将广,难道还敌得过汉军人多?还敌得过汉军洪流的碾压?在坐的人可都是和凉州兵交过手的,凉州兵是强,可还没强到让人害怕的程度吧?
一时之间,大家真不知道董卓是想干什么了,跋扈也得有个程度吧?
其实董卓只是想提醒大家进军慎重点,要打就要打赢,一击必中的那种。谁曾想喝了点酒口齿不清舌头打结,说话辞不达意,让诸人有些误会了。
张温阴沉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道:“就依计行事,三日后,大军拨营,攻打槐里城。”
众将领命,一个个鱼贯而出。
孙坚走在最后,他看董卓向来不顺眼,这次董卓胡言乱语,动摇军心,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便向张温道:“董卓不怖罪而邸张大语,宜以召不时至,陈军法斩之。”
这是要张温下手了,张温想了想,道:“董卓素著威名于陇蜀之间,今日杀之,西行无依。”张温想得很透彻,董卓名震西凉,到时兵进凉州,还要他这个本地土著配合呢。杀了西进就没依靠了。
孙坚又劝道:“明公亲率王兵,威震天下,何赖于卓?观卓所言,不假明公,轻上无礼,一罪也。章、遂跋扈经年,当以时进讨,而卓云未可,沮军疑众,二罪也。卓受任无功,应召稽留,而轩昂自高,三罪也。古之名将,仗钺临众,未有不断斩以未威者也,是以穰苴斩庄贾,魏绛戮杨干。今明公垂意于卓,不即加诛,亏损威刑,于是在矣。”
张温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不忍,决定以大局为重。于是对孙坚道:“君且还,卓将疑人。”孙坚拿张温没办法,只好起身而去。
刘备这些日子,对董卓也做了个大概的了解。觉得董卓做一个武将,大抵还是能够合格的。至于说董卓骄横,历代以来,哪个武将不骄横?董卓如此,不过是自仗武勇军功,觉得张温镇不住他罢了。要是张奂、皇甫嵩、朱俊等在此,他敢如此?军人还是挺简单纯粹的,只认军功勋章,不认你曾经做过多大的官。
后世军区的人,又何曾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了?哪怕是封疆大吏,说不睬你就不睬你。这样看来,董卓还是挺可爱的。董卓后来成事,只不过是京师的人办事太蠢,让他看到了中央朝廷的**无能,助长了他的野心而已。野心谁都有,权力谁不爱?换刘备到董卓那个位置上,刘备也要这样干。
不过,刘备决定,尽可能的找机会,阻止董卓入京。这家伙就是一粗汉,啥也不懂,毁了太多的东西了。结果作威作福了一阵子,还是免不了败亡。因为他始终就没有抓住重点,没有士大夫群体的配合,他一个军将,如何能够掌控朝廷?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至于陶谦,刘备对这个史书上的恩人,也观察了一阵。不过也没太多结交的意思。陶谦属于大器晚成的,快五十的年纪了,还在军中。不过,到后面几年,才是他人生的巅峰,他会因徐州黄巾祸乱,而出镇徐州。最后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
其实刘备最感兴趣的是孙坚孙文台。孙坚着实是个有本事的,人长得帅不说,手上功夫也棒。虽然死得早了点,但架不住人家养了两个好儿子呀。
小孙策今年也应该十一岁了吧。其实刘备很想知道,孙坚长期在外,儿子放家里散养,怎么就养出个孙策和孙权这么牛的孩子了。这也未免太神奇了点。孙权还好,孙策的武力值,简直就是惊人呐。
于是这些天,刘备一直在和孙坚拉关系。心想到时孙坚要是死了,小孙策无依无靠,让他来投自己这个世叔得了。然后为自己效力打天下,就不要去割据江东和自己争了,这样多累。
刘备的行动,还是有些成效的。毕竟刘备虽然年轻,但名气在那呢。这头上光环,比孙坚的耀眼多了。而且刘备资历那也是足足的,县令、太守、东中郎将等职务,都是孙坚没有经历过的。所以刘备要接近孙坚,简直是再容易不过。最关键的是张温帐下诸将,也就孙坚和刘备年岁相近。孙坚只大刘备六岁,不比其他人,都比刘备大一轮以上,没话题有代沟……
孙坚出了帅帐,没有回自己的营地,反而到了刘备帐中,来向刘备诉苦了。
孙坚一进帐,见了刘备,便道:“玄德,今日董卓那厮,对张车骑太过无礼,玄德为何不阻之?”
刘备笑道:“文台兄,两军临战,用人之际,张公岂会处置董卓?且看罢,张公心中自有计较,待凉州事了,必有动静。”
孙坚尤自不平,道:“不斩董卓,如何服众?”
刘备心想,孙坚三十岁了,在政治上还挺幼稚啊。不过转念一想,孙坚之前只担任过几任县丞,从未任过郡县守令之正职,然后黄巾大乱,他就以佐军司马的身份入了军中,一直到现在……也怪不得他有些事情看不透。
于是刘备便道:“文台兄,张公乃一军主帅,他的眼光所及,自然要比我等更长远一些,所虑也会更多一些。比如斩了董卓,他部属的反应。斩了董卓,凉州与他相交好的诸豪杰反应……如此种种,是以张公目前暂时置之不理,一切以大局为重。要到凉州事了,才有可能发作。”
说到这里,孙坚才有所悟。两人又闲话一阵,孙坚才向刘备告辞,径返军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凉州之战(三)
槐里城,韩遂、边章等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营帐,心中忧惧,不禁想道,还以为中原大乱,汉廷已无力西顾。看来自己还是想岔了啊。
此时边章、韩遂等已有退意。而北宫伯玉等却死活不肯。叫嚣着要和汉军决一死战。韩遂心想,要死战你们去,老子却是不会奉陪的。
边章却开始埋怨道:“文约,早依我之言,称雄凉州便可,何苦入寇三辅来哉,此时引汉军大举来攻,如何是好?”
韩遂闻言大怒,他早就对边章不满了。要不是边章当初一口答应金城太守陈懿出营说降,他如何会听陈懿之劝,也跟着出来?结果倒好,入了贼营就出不来了,反而成了贼首。死后无面目见祖宗不说,每日里处在军中,也是凶险得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玩完。这一切,都是拜边章所赐。
于是韩遂反诘道:“数万骑盘踞凉州,凉州残破,粮饷从何而来?扫灭郡县又能获得几何?难道领着义从军去攻打羌人?真有这想法,我等只怕便要立马死无葬身之地罢?不来三辅,不入中原,便要饿死,早晚是死,还不如来此一搏。尔若有良策,当初如何从我之论?”
不远处李文侯在看热闹,对北宫伯玉道:“你看,这就是你请来的人,你再不去劝劝,都要打起来了,哈哈!”
北宫伯玉阴沉着脸,阔步上前,与韩遂道:“文约,大敌当前,我等还是先想着如何退敌的好。其他诸事,以后再议不迟。”
韩遂没好气的道:“那就出城打吧。我凉州多精骑,不擅守城。再说了,这破城又各矮又小,汉军精于器械,如何守得住。出去较量一番,不能胜,便退走。比死守在此处要好得多。”
北宫伯玉等听了,觉得也是如此。凉州儿郎崇尚进攻,守城确实是有些难为了。
于是众将尽起大军,出城与汉军相持。
刘备在左军,见凉州精骑尽出,与左右众将道:“若得凉州兵,纵横天下不是难事。”
荀彧道:“奈何其桀骜难驯。”
张飞在一侧道:“这凉州,几十年间就从未消停过,不是这家反,就是那家叛,最后还是难逃覆灭的下场,何苦来哉?”
刘备却是知道,凉州作乱的,大多是羌人。就是这次的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也都是归附的义从首领。说白了,也是异族。虽然羌人作乱,有着种种理由和借口,但在刘备心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未来,要么把羌人彻底打服,要么就把他们全部给灭了。否则,凉州难安。
自从羌乱以来,凉州成为四战之地,残破不堪,汉民想要获得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也是一种奢求。兵祸来临时,只能弃了田宅,逃离自己的家乡,成为流民。流离失所久了,要想活下去,便只有从军一途。于是为了活命,汉民也不管官军叛军便加入其中。对于这部分人,刘备心中只有怜惜。他非常能理解,乱世之中,一个人如何能够生存?抱团取暖才是道理,活下去才是道理。
汉军摆开阵势,鼓声隆隆,动地而来。前方,凉州骑兵耀武扬威,持了兵刃在马上怪叫个不停。渐渐离得近了,凉州骑兵开始加速冲阵了。马蹄声轰鸣,直奔汉军。刘备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骑兵冲锋,一时之间不由心旷神怡。
骑兵冲到汉军阵前,前方的盾手一个个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把大盾死死抓住,以期待马上来临的巨力撞击,身后,一排排长矛兵,把长矛斜斜刺出盾阵,他们坚信,只要凉州贼敢来,就要他们好看。
凉州骑兵眼看就要撞上冷森森的矛尖了,却一个唿哨,把马儿一拨,斜斜的从汉军眼前掠走,汉军迎来的,除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烟尘,还有飞蝗一般的箭雨。军中的屯长军侯们,凄厉大叫起来:“手盾!”
阵中的汉军忙不迭的举起左臂,用手臂上的小盾护住头脸要害。只听见一阵阵噗嗤的声音传来,那是箭矢射入汉军身体的声音。
而后,惨叫声立马传来。刘备在寨楼上,看见己军倒下大片,不由深吸一口凉气,道:“凉州贼军骑射功夫果真了得!”
众人此时也不禁收起轻视之心。当初在蓝田,打了个巧仗,让李文侯狼狈而逃,当时还有些小视凉州兵。如今见了,才知道,当初自己是有多幸运。要李文侯有这等本事,自家军队对上了,不说输,但惨胜是必然的。
张温于中军之中,不停的发布命令。汉军的伤亡者,立马被转移,然后空缺又被后备军补齐。有了防备,第二轮、第三轮箭雨,伤亡就没这么大了。
这时,刘备也看出己军的缺陷来。没一支拿得出手的骑兵部队。所以只能任由凉州骑兵**。虽然己军也有数千骑,不过却被张温掌控在手中,准备关键时候来用的。此时若把骑兵拿出来与凉州贼较量,只怕会死伤殆尽。
韩遂等人也知道,不把这支汉军彻底打败打残,他们就算有大半骑兵,也拿汉军无法。自己粮草全靠掠夺,汉军粮草源源不断,他们只要步步进逼,就可以轻松把己军逼入凉州。凉州虽大,但自己终归有退无可退的那一天。到时,只怕就是授首之日了。于是拼了老命的率领麾下进攻。
来了!凉州贼军悍不畏死,血红着双眼,口中嗬嗬叫着,连人带马一齐撞在盾阵之上。虽然撞上来之前,许多凉州兵已经被长矛刺死,但惯性使然,他们还是把盾阵撞得东倒西歪。许多盾兵闷哼一声,口中沁出一缕血丝。这巨力撞击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许多人因此受了内伤了。
在凉州贼军不计伤亡的冲撞之下,汉军大阵终于被撕开一条缝隙。贼军大喜,便顺着这条缝隙杀了进来。喊杀声陡然响起,凉州贼军想击破汉军之阵,汉军想把凉州贼一个个留下来。于是刀枪并举,血花四溅。
残肢断臂飞舞,人马各自哀嚎。刘备看了,对张飞、黄广道:“两位替我守住中军大营,照顾好文若、宪和。不得有失。”
而后又与黄忠、关羽、严颜道:“披甲整军,随我出战!”
简雍大惊,劝道:“主公,凉州贼来势汹汹,主公不如留在中军营中居中筹划如何?”
荀彧也劝:“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乃一军之主,身份尊贵,如何能上阵厮杀?”
刘备爽朗的笑道:“文若,宪和,我久在军中,又岂惧厮杀。勿须多言,且看我如何破敌。”
于是更不多言,领了众将,出营而去。
左军是刘备,孙坚所部。此时已经混战成一团。方才在高处,刘备见了孙坚率了一部人马,浴血奋战,哪里人多便往哪里杀。已经与凉州兵搅成一团了。
刘备引军方出营,迎面便有一将领军杀来。旁边黄忠大喝一声,飞马而出,把此将一刀斫作两段,枭了首级系于马颈,刘备身后诸军不用多说,一拥而上,把惊讶不定的凉州叛军分作几段,然后砍马腿的砍马腿,剁人的剁人。一会儿功夫,这一小支叛军便死得干干净净。
刘备看着麾下专业的手法,不禁笑道,幸好没白教,又看看黄忠、关羽和严颜,心道,文若和宪和也是白担忧,有这几位保镖在,我几乎可以在敌阵中横着走,若还有失,那就真成笑话了。
凉州兵早先撕开汉军阵形,一古脑冲了进来,初始,还是对汉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的。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随着凉州兵未能凿穿汉军大阵,骑兵速度上的优势丧失之后。汉军的战斗力立马便爆发出来。
此时,凉州兵开始出现大量伤亡了。韩遂和边章在后面看得清楚,心痛不已。这是凉州精骑啊,与汉军哪怕是一换二,他们都觉得亏死了。可如今在汉军阵中,竟然多数是一换一了。而北宫伯玉李文侯这些傻子,还带了人在里面杀个不停。
边章大喊道:“鸣金收兵!鸣金收兵!”
后面的听了,停下脚步不再向前,而汉军营中的北宫伯玉等,却已经杀红了眼,浑不觉自己身边的铁骑正在逐渐减少。他们正享受着大肆屠戮汉军的快感。听到鸣金,却又哪里肯退。
边章见北宫伯玉等人死战不退,不由大怒:“简直岂人太盛!”这些羌贼把他劫至营中,借助自己声望起事,明面上举自己与韩文约为帅,私底下却牢牢掌控部曲,又何曾对自己真正尊敬过?
此时自己鸣金收兵,他等却置若罔闻,不把自己一军主帅放在眼里。边章怒极,却又无可奈何,已入贼营,双手鲜血累累,再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只能一步步别回头,向前走了。只是北宫伯玉等,却须好生谋划一番。
身边韩遂未发一言,但眼中的凶光却证明了,他对北宫伯玉等人的极度不满。
又过了一会,边章道:“文约,北宫伯玉、李文侯再不知好歹,我们便引军后退罢,不留在这陪他们一道送死了。”
韩遂点了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