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议废立
在三千板楯蛮兵飞山越岭的奇袭之下,不过旬月,函谷关便落入刘备之手。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刘备在接到洛阳密报之后,便勃然大怒。
时荀彧在侧,他在刘备身边多年,从未见刘备有如此失态之时。不禁疑道:“主公,洛阳出了何事?”
刘备把信函扔到荀彧手上,怒道:“文若自己看罢,依我之见,乱天下者,袁本初也!”
荀彧一目数行,草草看完之后,也不禁惊呆了。他袁本初想做什么?函谷关既下,西征一片光明,董卓败亡在既,他竟然不思举兵西向,却在洛阳合纵连横,鼓动诸侯重立弘农王,而密报中指出,何太后竟然也心动了!好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袁本初,好个不识大体的何太后!
荀彧面对如此之事,也不禁心神摇动,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着刘备,讷讷道:“主公……”
刘备嘿然一声,双眸神光湛然,道:“我为大汉宗室,岂能坐视袁绍行如此之事,他想学董卓,也得看天下人肯不肯!来人,击鼓,聚将!”
刘备留了众将率大军驻扎在此,只率了刘恪与荀彧以及一千亲军,一路疾驰往洛阳而去。
刘备一路风尘赶到了洛阳,求见袁绍。袁绍一脸喜色的把他给迎了进来,似乎没有看到刘备铁青的脸色似的,还没等刘备开口,便说道:“玄德来得正好,我正欲有事与你相商。来来来,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平原王刘硕,先帝之叔;这位是河间王刘陔,先帝之侄,同为孝穆皇之后。你们同是宗室,可得好生亲近亲近。”
刘备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给压回去了。看着在座一老一少两个王爷,刘备心中不得不给袁绍点个赞,不愧是袁本初,好手段。
刘备自然想得到袁绍请了两位王爷来此干什么。平原王刘硕,汉桓帝幼弟,建和二年,追封刘桓帝父刘翼为孝崇皇,建庙、陵祭之,陵名博陵。封刘硕为平原王,于博陵奉祀;刘陔,孝穆皇刘开玄孙,继承刘开河间王一脉爵位传承,与当今天子、弘农王同辈,为其堂兄。在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皆死的情况下,汉灵帝一脉最亲近的,便是这二人了。袁绍把这两位王爷请过来,自然是为了重新立帝之事。
刘备强抑满腹心事,向两人一礼,道:“刘备刘玄德,见过两位王爷!”
刘硕六十多了,满头华发,他一脸笑容的虚扶道:“广阳侯,你我既是一家人,便不必多礼。”
刘备心中腹诽,谁和你是一家人了?你们是汉景帝皇六子长沙定王刘发一脉,我是皇九子中山靖王一脉,虽然是同一个祖宗,可几百年风雨了,刘氏皇族开枝散叶,所繁衍后人不计其数。谁认识谁呀。可千万别这么套近乎。
刘备与两人叙礼毕,便于下首坐了下来,却不说话,只是拿眼一直看袁绍。刘硕笑眯眯的开口道:“广阳侯便不想问问,我与河间王如何到了此处?”
刘备真的不想问,他只想单独和袁绍谈谈。可人家平原王发话了,刘备只好硬着头皮道:“备乃小辈,王爷直呼我字便可,广阳侯之称,备实不敢当。”见平原王点点头,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看着自己。刘备又只好继续道:“那么敢问两位王爷,为何远离封国,到了洛都?”
刘备的话里面,暗藏机锋,无天子诏令,藩王一律不得擅离封国。平原王人老成精,自然听出来刘备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不置可否,捶了捶膝盖,笑道:“本王与河间王在封国自在逍遥,原也不想爬山涉水,远离封地。然则太后有旨,着令我俩前来洛都,说有大事商议。此事关系到我刘氏皇统,关系到我大汉江山。既是家事,又是国事。于是迫不得已,只好远来此处。”
刘备还未答言,袁绍就冷幽幽的来了一句:“玄德,我与诸侯商议,欲立弘农王为帝,你觉得如何?”
刘备纵然已得密报,但袁绍当他之面说了出来,刘备还是不禁一阵心乱,刘备想了想,道:“自古废立之事,不可不慎。今天下播乱,而顽凶未除。备一介末进,名位不显,如何敢妄议废立。”既然得知太后心意已决,又有袁绍等实力派和宗室长辈一力支持,刘备是不打算掺和了。
袁绍笑道:“玄德何出此言,你先帝时便已见擢用,声名播于四海,且又是宗室之后,如何议不得废、立?”
刘备沉默良久,乃道:“若本初欲知我意,我便直言相告。此非废立之时也,天下,再也经不起震荡了。言尽于此,本初三思。”
袁绍脸色一沉。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河间王刘陔便开言了:“玄德此言差矣,董贼枉兴废立,败坏纲纪。以至天下大乱。于是方有诸侯举兵西向,天下义士翘首以望。年内以来,董贼惧诸侯兵锋,不得不西迁长安以避之。然则天下诸侯为何讨董?乃董贼行废立之事以失天下人心也。董贼多行不义,败亡在即,其所立之天子,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当废除帝号也……”
河间王絮絮叨叨一大堆,刘备总算听明白了,你们诸侯讨董,就是因为董卓枉兴废立,那么你们打败了董卓,难道还要继续承认这个董卓立的天子?自然不行,董卓既然要败、要死,那么他的一切,包括他所立的当今的天子,都得推翻。
这是典型的成王败寇论了。不过,刘备听了,忽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他貌似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原本历史上董卓死后,天子能够继续当他的天子,是因为他的兄长,汉灵帝嫡子弘农王刘辨已经被董卓害死了。所以他作为汉灵帝唯一子嗣,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可如今太后与弘农王被自己所救,董卓铁定败亡。那么,那些野心家们,那些遵循礼教的老古板们,似乎又有了更好的目标?
太后在,弘农王在,弘农王为先帝嫡长子,又曾经登基为帝,似乎打败董卓之后,再度为帝,也不是不可以?
刘备之前一直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被袁绍捅了出来,而且还说动了太后,请动了宗室两位王爷。只怕已经是不允许任何人阻止他了。至于洛都诸侯们,这种拥立从龙之功,谁会放过?说都不要袁绍说,只要一个暗示,便会有人自觉的跳出来拥护。
刘备一时心乱如麻,罢了罢了,不想了。先回营去罢。于是刘备沉声道:“备远来疲惫,本初,两位王爷,还请允我先行告退。”
袁绍与平原王、河间王对视一眼,袁绍道:“既然如此,玄德先去歇息,此事来日再议。”
送走刘备,平原王道:“看这意思,似乎刘玄德不同意?”
袁绍一声冷笑,道:“箭在弦上,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可由不得他了。”
刘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一切便全靠本初了。”
袁绍道:“两位王爷放心,只要此事得成,两位所求,包在某身上。”
刘氏皇族经过历代皇帝的打压,早就不复西汉初年有兵马有钱粮的盛况,如今没有实权的他们,也只能在封国中拼命的享乐。纵情于声色的同时,子女数目也是急剧增多。而除了嫡长子能袭爵外,其余子孙却无法顾及,只能任他们成年之后独自生活。有本事的,自然能够脱颖而出,没本事的,便泯然众人。这次袁绍能说动平原王与河间王,便是对两王说,若能够在立帝一事中立下功勋,太后与新的天子必然会有封赏下来,到时再封荫数子,不在话下。
平原王与河间王已经贵为王爵,享尽人间富贵尊荣。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不如意的地方,就是还有几个宠姬所出的爱子没有办法安排。就算自己能够让他们富贵一世又如何,自己撒手之后,谁又会来照顾他们和他们的娘亲?靠嫡子?别想了,平民之家,嫡庶之争都是常事,更何况王侯之家。两个王爷被府中爱姬闹来闹去,正自烦忧。谁曾想袁绍使者便突然上门,还提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两个王爷不禁眼前一亮,于是不由分说,便屁颠屁颠的一路跑到洛阳来了。
在他们看来,天子家事,便是他刘家事,更何况,还有太后旨意在,谁能说他们什么?
刘备回营,对一直等候的荀彧道:“文若,袁本初已经说动诸侯与太后,欲重立弘农王为帝。甚至还请动宗室平原王与河间王。此次我料袁本初必然一意孤行。此消息传出,天下又要动荡了。”
荀彧也凌乱了:“董贼未平,岂是重立天子之时?且天子在位以来,并未失德,如何能轻言废之。若如此,袁本初与董贼何异?”
刘备深吸一口气,道:“我亦持此论,然则河间王言,我崤山以东诸侯反董,便是因为董贼废立天子。若董贼败,其所立天子名不正言不顺,自然要废。因为弘农王为先帝嫡长子,绍继大统,名正言顺!更何况弘农王曾为天子,却无辜被董贼所废!诸侯与宗室,自然是要匡正董贼败乱的天下!”
荀彧摇摇头,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弘农王无辜,当今天子又有何辜?董卓与袁绍这些权臣们一个个想着废帝立帝,把大汉天子随意摆弄,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唉,我大汉何至一弱如斯?
第一百八十章 图谋青州
众人退走之后,刘备坐在帐中一动不动。说实话,他有点茫然了。
之前凭着“先知”的能力,他很早就开始养望,于士林中夯实了基础,打响了名声,并在黄巾起义中拥有了自己的班底、军队。而后在反董事件中,他屡屡抢夺先机……
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以何处为基业。幽州、荆州、甚至是扬州、益州他都考虑过。然则之前是先帝尚在,后来就是反董。
而且在这个标榜忠义、标榜大义名份的时代,目前除了关东诸侯联合起来声讨董卓,诸侯之间并没有开始相互攻伐。刘表打袁术不算,因为他是荆州刺史,有大义名份在,收复南阳天经地义,谁也不好指责什么。所以刘备目前根本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擅自攻略一州之地。
他若是开天下之先河,冒然攻打别人,去抢别人的地盘。后果很可能只有一个,就是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而他也没法说服自己的小伙伴。更不用说去帮董卓分摊火力了。这种愚蠢的事,他做不出来。
之前他不急着去抢地盘,更多是因为记忆中的大事件历历在目,他能够随时根据形势的不同而调整自己的战略方向。可现在,袁绍这混蛋居然要重立弘农王!更关键的是弘农王还是自己救出来的!亏自己之前还沾沾自喜,能把死于董卓手中的太后和弘农王救出来。也算是小小的改变了下历史。可如今,这被改变了的历史,就马上来报复自己了。
刘备错乱了。
袁绍这要重立弘农王为帝的消息一放出,就石破天惊。如今已经没有人还有心思去讨董了。台面上一群人为了废立之事吵得天昏地暗,而暗底里,却有无数人欢呼雀跃,一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等着做从龙功臣。
刘备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就算再反对,也是没用。一个人的声音,有什么用,迟早会湮灭在无数人的口水之中。既然这样,不如求外放,反正自己一个人讨董也讨不下去,而洛阳已经成为风暴的漩涡,还是早早离开罢。
一念至此,刘备就摊开了地图。大汉十二州加上司隶部。嗯,益州有刘焉,荆州有刘表,扬州有陈温,兖州有刘岱,冀州有韩馥,徐州有陶谦,幽州有刘虞,凉州有董卓,这些有主之地就别想了。豫州刺史是孙文台,历史上好像袁绍不久后还派了人去抢地盘,被袁术孙坚联合起来打跑了,司隶地区自己不想待,也待不下去,并州、交州太远太荒凉自己不想去,数来数去,好像貌似就只有一个青州了?
嗯,现在的青州刺史是谁来着?好像前任青州刺史殁于黄巾余孽之后,洛阳乱象纷纷,于是就一直没有置过青州刺史。要到几年后师兄公孙瓒和袁绍大战对峙,然后公孙瓒派了部将田楷为青州刺史,然后袁绍又派他的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
想出为青州刺史,自己和董卓闹成这样,他只恨不得杀了我,还肯让自己平白得一州之地?只怕是想也休想。刘备压根就没有考虑天子的反应,反正天子同意或不同意都得听董卓的。
既然如此,刘备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偌大个洛阳城,诸侯每人划分了一块地盘,派军驻守。当然,之前被刘备部将严颜守卫的皇城,已经让了出来。弘农王与何太后已经入住,重新成为这座古老宫城的主人。如今拱卫宫廷的,就是袁绍,他之前曾为虎贲中郎将,干这活驾轻就熟,当仁不让。
城内,无主的宅院,已经被兵卒们翻箱倒柜、刨地三尺。每天不时有欢呼声咒骂声从四处传来。收获颇丰的喜气洋洋,一无所获的骂声连连。
靠近南宫的太平坊内,荀彧正自长叹:“兵过如匪,军纪竟一败如斯。”
旁边守护的刘恪一身劲装打扮,显得干净利落,接口道:“别人家的兵,我们也管不着,管好我们自己的兵就行了。文若,主公说了,不能太操心,否则容易老。”
荀彧闻了,哑然失笑。
坊内,基本上,都是当年十常侍的别院。刘备二话没说,让出了宫城,袁绍有些过意不去,问刘备欲驻防哪一块,刘备拿着地图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二话没说就在地图上一圈,把这一块给圈下来了。袁绍一看,地方小得可怜。袁绍以为刘备爱惜名声,不愿在城中大肆搜刮,又或者他之前的部将严颜已搜刮够了。于是便没有多想,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其实,这里是有玄机的。当年十常侍有言,先帝所藏奇珍钱财,宫中少府宝库是一处,十常侍宅又是一处。董卓入京,刘备来不及,只好匆匆离京。如今旧地重游,这一笔惊天财富,却是不能放过。
天子藏富于阉宦宅第,其实不是秘密。这里李榷率兵挖掘过,诸侯入城的时候,也各派人马来寻找过,只差没把宅子给拆了。但是却一无所获。一个个失望的离开。
刘备得知信息,却是抚须微笑。不是这里没有宝藏,而是这里有玄机。
十常侍身体有缺陷,于是一个个贪得无厌。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一切,全靠天子的宠幸。然则天下没有长久不衰的荣宠,就算有,他们也敌不过生老病死,敌不过岁月。那么,如何才能够把自己一生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财富传承给后人,而不是自己失宠后或者死后,被人轻轻松松抄出?
这些,阉人们都深思熟虑过。别小看了宦官。最起码,他们识文断字,文化水平很高。而这个时候,有些地方,甚至一个村子,一个县城,都找不出几个读书人。所以但凡政令一出,张榜布告之时,总有小吏在旁一边敲锣,一边为百姓们解读……
几个中常侍凑在一起动歪脑筋藏钱,诸葛亮来了都没办法。是以诸侯们无功而返。而刘备,却因缘际会,掌握了这个通向宝藏大门的秘密。
张让别宅,后花园中,四周密密麻麻,布满了刘备的亲军。而一口枯井下面,却传来了一个压抑到极点的兴奋声音:“找到啦!就是这儿!”
数丈深的井下,终于有人,找到了一道暗门。而仅仅只能并排通过二人的暗门后,却是一条长长的阴暗潮湿的甬道。不知道通向何方。
荀彧得讯,吩咐甲士携了火具鱼贯而下。刘备带了关羽、张飞在宫城之中赴宴敷衍袁绍与诸侯,这里便是荀彧带了严颜、刘恪主持。刘恪也欲下去,严颜看了看刘恪的身体,再看了看井口,生怕他卡在井口不上不下,于是便开口道:“守慎,你在此护着文若,我先下去瞧瞧。”
严颜沿着绳索下了井,进入甬道后,光线大亮,这是之前进入的军士点燃了甬壁上的万年灯。严颜一路前行,若莫百余步,又见一门,推门而进,严颜便呆住了。
严颜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只见这长宽各十余丈的地下空间里,靠着墙壁,是一排排铁柜,柜中所存,各种奇珍。有美玉,有宝剑,有精美镂金宫灯,有各种金器……而铁柜周围,却是无数叠得高高的麻袋,因为地底潮湿,不少麻袋已经腐朽破裂,而麻袋中所藏的五铢钱,洒落一地,地面上的青砖上,到处都是钱。
这里所藏,何止亿万?发财了。这是严颜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是,这些阉人们是如何把这么多的珍藏运送到这么深的地底的?太厉害了。
严颜回过神来,再看之前进来的士卒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些家伙也全看傻了,甚至还有人嘴巴微张,口水不自觉的溢了出来。
严颜咳了一声,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干活,把这里的东西都搬出去!”
众甲士忙回过神来,于是一个个捋了袖子准备干活,严颜道:“先搬钱,其他的留到最后。”
一麻袋一麻袋的钱被运送到井上,荀彧原本不甚为意,最后也渐渐惊讶起来。惊讶完了,便只剩下麻木了。
无数人轮换、传递,搬了一天,也只搬了一小部分。最后,荀彧与严颜押运了钱物自上东门返营,而留刘恪率人镇守此处。
回营之后,荀彧寻到了宴罢归来的刘备,汇报完毕之后,咬牙切齿的道:“先帝怠政,十常侍乃祸乱之源,不过区区一阉人,竟然藏下如此丰富之钱财,真乃国蠹也!”
刘备道:“先帝也罢,十常侍也罢,终究是过眼云烟。再是懊恼,也是无用。不过这些财物落入我手,真乃天幸!我军饷渐尽,钱粮告急。有此钱财,大军无忧也。”
荀彧闻言,沉声道:“主公,袁本初召集宗室重臣与关东诸侯,重议废立,你有何打算?”
刘备道:“董卓纵然是倒行逆施,然后袁本初亦是狼子野心。我不欲与之为伴。废立之事,非臣下可为,我便不参与了。待此间事了,我欲出镇一方。既然无力以一己之力匡扶天下,便先蛰伏下来,造福一方再说。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抚掌道:“主公之言,正合我意。主公是欲返巴郡焉?”
刘备摇头道:“非也,巴郡地少民寡,无力供我大军,非是良选。”
荀彧疑道:“那主公欲往何方?”
刘备反问道:“文若有心仪之地乎?”
见荀彧欲言,又急忙摆手道:“先不用说,你我各自写在掌心,再一同出示如何?”
荀彧闻言,兴致勃勃,两人各自取笔转身于掌中书了,再凑在一起,把手掌伸出。两人看到手掌中相同的“青州”二个大字,不由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刘备止住笑声,看向荀彧,眼中止不住的赞叹欣赏,道:“文若,全力助我谋取青州!”
荀彧认真一躬,道:“谨遵主公之命!”
第一百八十一章 董卓反应
袁绍除了说服宗室,以及洛阳诸侯。还派了信使奔赴各州,寻找盟友、名士为自己鼓吹。天下诸侯,第一个响应的就是扬州刺史陈温。陈温是袁绍老乡,与袁绍等人相友善,虽然诸侯讨董时,他因为扬州诸事羁绊而未能出兵,但后来曹操来募兵,他却是爽快得很。
第二个响应的,就是名将朱儁。朱儁因平黄巾之乱而受封钱塘侯,历任显贵之职,后又于河内太守任上,屡次击败张燕。董卓专政,畏忌朱儁,拜其为太仆,以为自己之副,朱儁素来看不惯董卓,于是拒辞不受,又屡屡上书反对迁都之事。最后不为董卓所喜,于是迁都的时候也没带上他。朱儁怕董卓害他,于是率家兵护了一家老小出奔中牟。这时得闻太后与弘农王俱在,袁绍纠集宗室与诸侯,欲重立弘农王为天子。朱儁素来敬重礼法,认为纲常不能乱,于是瞬时布告天下,同意袁绍此举。
接着响应的,是陶谦。之前陶谦也没兴兵讨董,他来徐州之后,埋头发展,不喜欢瞎掺和。但朱儁和他关系友善,朱儁有书来此,劝他一同上书,同意重立弘农王,陶谦无法,只好同意。
天下诸镇,便只有三家宗室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幽州刘虞没有发表意见了,不知道是因为避嫌,还是有其他原因。
不过就算如此,袁绍也很满意了。天下诸州,徐、扬、豫、兖、冀都已经公开声明,站在自己这一边。而洛阳都城亦在盟军之手,大势已成矣。重立弘农王,谁人可挡?
就在袁绍志得意满的时候,刘备找上门来了。
刘备找上门来第一句话就单刀直入:“本初,我还是反对现在就重立天子。”
袁绍心想,木已成舟,我把持天下大势,你刘玄德还能奈我何?于是笑道:“玄德,此事并不是你反对,就能够阻止得了的。重立天子,势在必行!”
刘备淡淡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董卓未灭,岂可妄立新主?我与郑师、家岳书信沟通,他们亦持此论。想来荆州刘景升,幽州刘太傅、益州刘君侯等,亦别有想法……”
刘备没说完,袁绍就匆匆打断:“玄德,你真欲坏我大事乎?”语气有点气急败坏了。卢植与郑玄,目前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在士林中却是一呼百应的人物。而刘焉、刘虞、刘表这三人,不但各据一州,且都是大汉宗亲,说话份量十足。且刘表出为荆州刺史,刘虞加大司马、加太傅、进封襄贲侯,可都是董卓下的诏书,有这层关系在,若是他们也听了刘备的表示反对,这废立之事,只怕就真的进行不下去了。袁绍辛辛苦苦筹划到现在,又岂能眼争争看着自己白忙一番?要刘备敢真的如此,他决定就立即率兵与刘备来个鱼死网破。
刘备见袁绍急眼了,知道这威胁有效。于是话风一转,道:“本初,我也不是反对你行废立之事。我之初意本是我等齐心合力,攻破长安,执董卓而问其罪,然后再与天下诸贤商讨天家之事。不意本初如此心急。既然本初一意孤行,而讨董之事无可继。我也不愿留在此地,空耗时日。闻青州黄巾复起,抄掠郡县,残害百姓。我愿出镇青州,扫灭黄巾余孽,以保一方平安,还望本初成全!”
袁绍听完,转怒为喜,心道,你要去青州?行,我巴不得你不在洛阳捣乱。青州那么乱,你就去那和叛贼们折腾吧。新立天子之后,朝堂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那么多空位,要是刘备待在朝堂与自己相争,以他历来之功绩,只怕自己要付出不少才行。既然刘备自请出镇青州,那么,朝堂之上,便是自己一言九鼎了。于是袁绍道:“好!天子登基大典之后,我必上书,表玄德为青州牧。”
刘备拱了拱手,道:“既如此,便有劳本初了。”说完,转身就走。他和袁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会说话不算话。在此期间,他将不会联合旁人阻挠袁绍的大计。而袁绍自然会主动回报。倘或袁绍真的敢说话不算,他也有的是手段来应付。
董卓回了长安,因有关山险阻,又背靠凉州。因此不由大松一口气。又使部下段煨屯华阴,牛辅屯安邑,董越屯黾池,其余诸将校各屯诸县以御诸侯,安排妥当后,自以为万事无忧,于是便开始重新作威作福起来。
先是暗使光禄勋上表拜自己为太师,位在诸侯王之上。天子与百官不得不从。又行僭越,乘金华青盖,爪画两轓,服饰几近天子。其弟奉车都尉董旻,拜左将军,进封鄠侯,兄子璜为侍中,中军校尉,皆典兵事。于是宗族内外,并居列位。董氏子孙纵然是垂髫小童,男皆封侯,女为邑君。天子与百官畏董卓残暴,只得忍声吞气,是以董卓所请,无一不从。
董卓又于长安效外筑万岁坞,高厚七丈,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雄居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董卓为震慑群臣,又常邀百官于坞中置酒宴饮,淫乐纵恣。宴行至半,则牵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杀之。先断其舌,次斩手足,次凿其眼目,以镬煮之。其残暴血腥如此。而坐中诸人,观之无不战栗而亡失匕箸,董卓则饮食自若,悠然自得。
董卓又使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以充国用。于是更相诬引,冤死者不计其数。董卓竟毫不在意。
董卓在长安,闻刘备孤军攻陷函谷关,不怒反喜,笑道:“自函谷关至长安,其间大军无数,县邑重重,度刘备一人之力,如何能敌我凉州虎狼。其势难继,我关中无忧也。”于是继续沉迷于丝竹酒肉之中。
不久,关东消息传来,袁绍召集诸侯,欲于洛阳重立弘农王为天子。天下诸镇,已有数人响应。董卓闻讯,勃然大怒,掷杯于地,咬牙切齿的道:“袁氏小儿,也敢枉议废立?气死老夫也!”
于是董卓匆匆召集了众臣商议,结果文武百官集体沉默,不出一言。董卓大怒,于是连罢司空种拂、太尉赵谦。拜光禄大夫淳于嘉为司空,太常马日磾为太尉。
其时王允为司徒,录尚书事。于是董卓便召王允、马日磾、淳于嘉三人过府议事。问及关东之事,三公齐齐伏地,道:“唯太师之命是从!”
董卓怒气填胸,却又发作不得。他再跋扈,也不可能把这三人给杀了。要知道,能任三公职位之人,无一不是名重望隆之辈。再者,他也需要人手理政。否则他也忙不过来。
董卓见百官不配合,三公也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于是第二日上朝,厉声责问天子:“今袁绍于洛阳,欲重立废帝为天子,天子闻之,欲何为耶?”
天子年幼,长期受董卓欺凌,今见董卓须发皆张,一脸狰狞,不由心胆俱颤,弱声道:“皆由太师作主!”
董卓见天子战栗,不复初见之时聪慧,怒哼一声,心道刘氏子其弱如斯,不足立也。却也不想想是自己太过凶恶。
王允看不下去了,董卓欺凌百官他也就忍了,恐吓天子,岂是人臣所为?于是出列奏道:“太师,袁绍狼子野心,妄议国事,其罪重也。我等宜以檄文布告天下,以正天下视听。另我关中兵多将广,粮草丰富,请太师遣一上将率众出长安,以讨袁绍。另袁绍弟袁术无端占据南阳,荆州刺史刘表正厉兵秣马,与袁术争。太师可遣一偏师,出关助刘表以击袁术。若夺南阳,则袁术无处可去,于此,断袁绍一臂助也。”
董卓见王允终于开声,而且所说有理有据,于是董卓怒气渐消。王允见董卓边听边点头,于是插了一句,道:“执金吾士孙瑞有才谋,通兵事。臣保奏其为南阳太守,可使其率偏师出武关,以助刘表。还请太师允之。”
董卓怒气既消,心神恢复清明,听闻王允之言,微笑道:“司徒之言甚为有理,且待吾细细思之。”
董卓回家一想,王允说的都是好办法,要不就这么办?不过董卓疑心极大,且素知王允等人不是自己一路人,于是于家中置酒宴,令诸将前来议事。
李傕、郭汜、张济等人听了,齐声嚷道:“太师,此计甚妙,还等什么,我等愿为先锋,引大兵出关中,击袁绍、夺洛阳,以酬太师!”
董卓听了,不置可否,见贾诩在一旁一言不发,于是问道:“文和可有想法?”
贾诩见董卓相问,放下酒杯,缓缓道:“以檄文布告天下,可也。出兵击袁绍,此乃下下之策,以偏师出武关,更不可为。”
董卓听了,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偏头看着贾诩道:“愿闻其详。”
贾诩道:“今天子为天下正朔、一国之主,而有逆臣行废立之事,以檄文讨之,得其正也。是以必行之!出兵讨袁,得不偿失也。自关东枉自兴兵,关东诸侯,不从太师之命久矣。讨之何益?以我凉州之力,而敌关东诸侯,太师自度,何时能扫平诸侯?与其陷入争斗,徒耗钱粮甲士,不如保守京兆、凉州。关东诸侯无外敌之忧,必陷入权力之争,曹操逼死王匡、刘表之击袁术,便是如此。太师何不静坐高台,观其内斗。待其内耗剧烈之时,太师自引大军出关中,扫平诸侯,天下指日可定也。”
董卓听了,抚须大笑,道:“文和真吾子房也。”于是令赏绢帛百匹,骏马二匹,美婢四人。
贾诩又道:“士孙瑞素来心向关东诸侯,太师万万不可使其引兵出武关。”
董卓欣然从之。
于是第二日,董卓令王允率百官炮制檄文布告天下,声讨袁绍。又擢士孙瑞为尚书仆射,以佐王允。对于出兵之事,却是不再提及。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传国玺出
袁绍在初平元年末,非常的忙碌,自己承担修复宫室之任,又派遣诸侯各有使司,袁术接到的差遣就是修复城外被董卓迁都之时乱挖一气的帝陵。
袁绍心想董卓就算挖得再仔细,但行色匆匆,估计也还有遗漏吧,于是便把这个美差使派给了自己的弟弟袁术。结果袁术以为袁绍报复他。因为帝陵都在洛阳郊县,远得很,这天气又冷,自己待在洛阳城饮酒作乐不好,却要去那偏远之地挖泥土?于是一肚子气的袁术便遣了孙坚去修复帝陵。
曹操引兵到了酸枣,却是得到消息,诸侯入洛,现在已经在讨论要重立天子了。于是曹操匆匆带了数千人马,一路往洛阳而来。
刘备原本无所事事,只等打酱油打到袁绍立了弘农王,自己青州牧的任命到手后,便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料这一日,荀彧神情恹恹的跑了过来,双眼微红,仿佛是哭过一场,见了刘备,便道:“主公,我叔父去世了。”
刘备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问道:“荀司空什么时候过世的?”荀爽,字慈明,当代硕儒,时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之誉。董卓秉政,强征荀爽入仕,凡九十三日由布衣而位列台阁。今年随董卓西迁,荀爽年岁大了,一路经不起折腾,又见董卓麾下皆虎狼残暴之士,心忧家国,到了长安,竟然一病不起,就这么没了。
荀彧闻言又是一阵伤心,答道:“数月之前!”长安到洛阳,一路关山阻隔,音信断绝,于是数月之后,才有消息传到荀彧这里来。荀彧得了消息,大哭一场,荀爽膝下数子早夭,止有一女荀采,先嫁阴瑜,后阴瑜早死,荀爽许为同郡郭奕之妻。荀采不愿嫁,乃用粉书门曰:“尸还阴!”就是说死了之后要和阴瑜合葬。而后自缢而死。其事见《列女传》。荀彧想起荀爽素来待自己如亲子,而荀爽远死长安,左右膝下竟无一亲族,等消息传到自己耳中时,荀爽早就入土了。一念至此,荀彧便不禁哀恸难止。
于是荀彧道:“主公,我欲先返幽州,为叔父报丧。还请主公应允。”
刘备大惊,以荀彧的性子,到了楼桑,必然要待在那里为荀爽居丧,到时自己再到哪去找个谋士,尤其是今后局势成迷。于是劝道:“自洛阳返幽州,道路远迢不说,听闻兖、青诸州,黄巾余孽复起。文若一介文士,孤身而返,我如何放心。若有损伤,悔之不及也。不若我遣军使急驰至涿县报丧,如何?”
刘备劝了又劝,荀彧见刘备殷切诚恳,便不由允了。刘备又报与袁绍,约了诸侯一同至城郊,设衣冠冢遥祭荀爽。荀彧心中感激,再也不提罢事居丧之议,只是罢宴饮荤食,服素而已。
安抚了荀彧,刘备也不禁头疼。自己麾下武将一打,谋士却只得一个。荀彧也曾向他荐才,颖川陈群、郭嘉、荀攸,以及远在扬州的陈登,远在幽州的管宁、邴原等人,他或者荀彧都曾亲自遣使去信。结果一个两个都找不到人。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这些家伙不是避祸别处,就是游走各方。让刘备也是无可奈何。只有天知道,他是有多想把郭嘉、荀攸等人先一步抢到手中。
不过,找不到人他也无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几年他东征西讨,没个稳定的时候,待他到了青州,有了一州之地,还怕没有招揽贤才的机会。
孙坚率了麾下,于郊县修葺帝陵。夜宿陵庙,半夜心有所感,起身出帐,只见山风呼啸,而天上星月同辉。左右值夜甲士手执火把,刁斗不绝。孙坚转了一圈,正欲回帐再歇,忽见左侧不远处井中,似有光华隐隐,与天上星光相互呼应。
孙坚心道,莫非有重宝出世?于是召来心腹三将,往而视之。四人围住井口,往井中一看,却只见一泓清水照应一团圆月。煞是动人。
孙坚笑道:“还以为有宝物,却原来是月光。”于是便欲离开。
程普若有所思道:“夜间无事,不若使军士一探井底。”
孙坚闻言,不置可否的笑道:“也罢,便依德谋之言。”
于是召来亲兵,遣水性佳者入井底打捞,须臾,打捞起两物。孙坚笑道:“果然有宝物焉?”于是赐军士美酒钱帛。而后率众将入帐观之,看是何物。
到了帐中,把一匣打开,内竟是一柄长剑,鲛鞘饰以金镂丝,鞘末端嵌以明珠数颗,华丽尊贵,一看就不是凡物。孙坚口中啧啧称叹,再一按剑簧,剑身弹出数寸,拨而观之,只见剑身明亮,能见人貌,上有无数神秘花纹,而剑刃轻薄锋利,孙坚持剑往案几一划,案几一角无声而落。
见其锋锐如斯,孙坚喜不自胜,众将欣然赞叹,齐道:“恭贺主公得此神兵。”
孙坚再反复细看时,只见剑柄处刻有两个细小篆字,孙坚定睛一看,竟是巨阙。孙坚心神大震,再也止不住笑意,仰天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神兵,我得此兵,乃天意也!”
孙坚乃是吴人,自然知道越王命名剑欧冶子铸剑之事。而巨阙诸剑,自越王之后便不再出世,素传为宫廷所藏。他今奉命来此修葺历代先帝山陵,却无意得此神兵,岂非天哉?
于是孙坚把此剑示之众将。众将见了巨阙名号,亦是大惊。程普道:“此乃越王旧物,诸侯之剑,而主公乃是吴越人士,得此神兵。莫非天意昭示,主公将有吴、越之地?”
孙坚闻言,心中狂喜,却把脸一板,叱道:“德谋何出此言,我乃汉臣,岂有图吴、越之意?”
程普忙伏地请罪,孙坚扶起,笑道:“德谋一时失言,何罪之有?来来来,再看另外一物是甚。”
于是孙坚打开另外一匣,只见内有一物,用黄绢系之。孙坚打开数重黄绢,一看,傻了。众将也傻了。
众人呆了许久,孙坚才双手颤抖,把此物拿了出来,翻转一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明朗清晰。再看上面,其方圆四寸,上绞螭龙,有一角缺之,镶之以金。此乃王莽夺玺之时,当时王太后怒而掷之于地时受损。而后以金补之。
翻来倒去,众人心惊胆战的看了半天,终于确认这是传国玉玺无疑。这时众人虽然松了一口气,却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刚才程普还说孙坚得了越王巨阙剑,乃是应天命而应有吴、越之地。如今又得了传国玉玺,这昭示什么?
难道汉德终衰,而孙氏应有天下?
这个想法从心中涌起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众将再看孙坚时,便是一脸狂热了。功名利禄之心,谁没有?若是能随孙坚南征北战,而一统天下。这从龙功勋,还愁不能云台画像,封侯拜相,荫妻封子吗?
孙坚也是心中直打鼓,难道我真的是承应天命而出的一代王者?不然这如何解释这越王剑,传国玺?
热血沸腾了半会,孙坚方重新收好玉玺,复以匣藏之。然后目光凌厉的扫过程普、韩当、黄盖三将,沉声道:“今夜之事,若有泄者,立斩之。”
三将齐齐拜下,道:“谨遵主公之令,日后我等必将誓死辅佐主公,以图大业。如有虚言,神鬼不容。”
孙坚心中一松,扶起三将,道:“日后大事若成,必不忘卿等今日之功,如有违言,天地弃之。”
自此,三将对孙氏忠心耿耿,哪怕日后孙坚身死,亦是不离不弃,重新保扶孙策。此乃后话,暂时不提。
却说孙坚夜间得宝,虽然掩藏甚密,然则天下无不透风之墙,更何况孙坚所领之兵,多为袁术门下。袁术把孙坚军中渗透得像个筛子一般,岂有不知之理。不数日,便有信使自洛阳来,见了孙坚,拜道:“主公在洛阳,闻将军夜间得宝,喜不自胜,故遣某来,特邀将军赴洛阳之宴,于诸侯席上鉴宝。还望将军必到。”
孙坚闻言心中大骂,脸上却仍是一脸笑容,道:“还请回复袁将军,孙某克日必到。”
待信使走后,孙坚大怒,召了众将密议之。
程普道:“主公麾下,袁氏门人颇多。袁术得此信,不足怪也。然则是何宝,除我等四人,绝无人得知。主公可匿而换之。以他物奉之席上。袁氏能奈主公何?”
孙坚闻言,沉思半晌,乃道:“德谋所言甚是,然则若以平常宝物奉之,袁术必起疑心。不如忍痛割爱,以巨阙奉之,再以一宝替以传国玺,如此,方无忧也。”
众将闻言,齐道:“主公之计甚妙!”
数日后,诸侯宴饮,孙坚于席上,展示二宝,一为金镂甲,一为巨阙剑。众人观之,无不震惊赞叹。金镂甲还罢了,虽然少见,却也不甚稀罕。巨阙剑自越王之后,泯然于世间久矣,不意今日自孙坚之手而得重现世间。
诸侯都看向巨阙剑,双眼赤祼祼的不掩贪欲。孙坚用其展示巨阙斩金削铁之锋锐后,更是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诸侯谁也没有想到孙坚还得到了传国玉玺。就是董卓也想不到。诸侯以为传国玺在长安天子处,董卓没有传国玺,也只以为传国玺在太后与弘农王处。只有刘备,看着孙坚,一脸若有所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见叛乱
大汉初平二年春正月,袁绍、朱儁等设坛于洛阳效外,拜祭天地。然后于南宫拥立弘农王为帝,改元建安。
太后诏曰:“辨以冢嫡,缵承大统。君临海内,社稷有寄。岂意董贼穷凶极悖,兵临洛阳,祸加至尊。义士壮言,一朝见戮。是以文武噤声,百官垂首。以至纲纪散乱,帝后遭劫……其之灭义反道,天人所弃,民怨既深,神怒已积……自古长幼有序,嫡庶分明。故令司空袁绍,司徒朱儁等潜运明略,幽显协规,领衔内外诸大臣奉先帝嫡长子弘农王辨即天子位。宜光奉祖宗,临享万国。便依旧典,以时奉行。”
同时,废长安天子帝号,改封陈留王,尊何太后为永乐太后,居永乐宫。遣使拜幽州牧、襄贲侯刘虞为太尉,袁绍为司空,朱儁为司徒。袁绍、朱儁同录尚书事。
在朝诸侯各有所封。不久,因青州骚乱,地方不能制。袁绍以刘备有殊功,于是表刘备为青州牧,出镇青州。
还有一大堆狗屁倒灶的事,各路诸侯想着增加地盘,争夺爵位,各位尚书、侍中与长安那边檄文不断,互相打嘴仗……不过刘备是懒得参与了。他没精力与这些人去纠缠,一心想着他的青州。
于是,在进宫与天子、太后陛辞之后,刘备率了众将,一路往青州出发了。
在宫中,见到太后容光焕发那模样,本来想嘱咐几句的刘备,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吞回去了。虽然他把何太后和天子从洛阳救出来过,但天家寡情薄义,而何太后一看就知道是个权欲心强的。那就随他们去折腾吧。
虽然是到了春月,但天气还是挺寒冷的,不过,一路上河水正渐渐解冷,而树木小草也开始发芽,冒出绿色。正向世人宣告着,春天来了。
刘备骑在马上,一路左顾右盼,心中实在是掩不住的高兴。今年他三十有一,然则却已经是官拜青州牧,不折不扣的封疆大吏。麾下亦是人材济济,五虎大将有了关羽、张飞、黄忠不说,还拐了个严颜,偏将也有数人。虽然谋臣只有荀彧一人,可是人家是可以和诸葛亮并驾齐驱的顶级策士啊。而原本史上,他今年在干吗?试守平原令,后来老同学公孙瓒拉了一把,才成为了平原国相。相比之下,他的地盘,扩大了数倍。而他的事业,正蓬勃向上。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思来想去,刘备觉得,待青州稳定下来,是时候把楼桑老家的娘亲与夫人接到身边来了。尤其是夫人,这些年来,一直天南地北的,苦了她了。虽然身边还有个珂儿。但卢珻才是正经的广阳侯夫人不是?年过三十膝下只有二女,麾下的将领们都说过好几回了。虽然在后世,三十好几不结婚也没什么,但这里,若是没个继承人,自己的那些部属们,心里面便要开始嘀咕了。为了自己的和谐生活也好,为了安将士之心也罢。在青州,自己要努力造小人了。
就在刘备思绪纷飞的时候,洛阳开始乱了。
始作俑者,是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兖州信使疾驰至洛阳,报信给新鲜出炉的兖州牧刘岱,言兖州叛贼又起,有号称黄巾的,有号称黑山军、白波贼的,反正大大小小旗号无数,席卷郡县,无人能敌。已有两位县令为国捐躯了,还有东平国相已经带了属官逃之夭夭……
刘岱接信,嘶的一声,牙就开始疼了。兖州人马,大多都在洛阳。除了他这个前兖州刺史,今兖州牧外,还有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可以说一州精华皆汇集在此。兖州如此空虚,那么叛贼们见机起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岱这次替袁绍摇旗呐喊,收获颇丰,加官兖州牧,进爵不其侯。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而老巢又出了事,自然不愿在洛阳多待。于是便集合了麾下各路太守,打算打道回兖州去平叛。
结果袁遗、张邈、鲍信等都二话没说,拍胸脯表示唯刘君侯之命是从。到了桥瑁这里出事了。
桥瑁,字元伟,睢阳人,太尉桥玄从子。原本史上,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伪造三公文书,号召大家一起兴兵讨董。这次他也很积极,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官职未动,只是封了个都亭侯。想比起一些同僚来,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桥瑁很不爽。他自认自己不比其他人逊色,虽然一路打酱油,没干什么大事,但别人不都这样嘛?于是见了刘岱一副上司的语气来命令自己准备人马钱粮回兖州,桥瑁的心头火就忽然发作了。
桥瑁和刘岱,是有心结的。刘岱之前,兖州刺史是桥瑁。桥瑁在任上,也干得很好。史载甚有威惠。但没干多久,不知道刘岱就走通了谁的门路,把桥瑁挤了下来,自己为兖州刺史。
其实刘岱挤掉桥瑁,桥瑁也无所谓。反正各凭手段。最让桥瑁生气的是,自己被挤掉之后,新的任务不是调自己回朝任宫廷官,而是继续在兖州,为东郡太守。
这下,桥瑁心中便很不爽了。怎么的,挤掉我的刺史,还让我在你麾下为官,看你的脸色?本来自己是上司,现在兖州各太守、国相和自己平起平坐不说,搞不好还要暗地笑话自己。
于是,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当然,刘岱是不清楚的。
结果刘岱来找桥瑁,桥瑁就口气不逊了:“君侯,某钱粮也无,兵马如何听令?不若君侯调拨钱粮军饷,某再随君侯回兖州,如何?”
刘岱当时剑眉一竖,便欲发作,最后还是看在同僚份上,才缓和语气,道:“元伟,诸君大军集结,只等你一人,莫要让我难做才是。”
桥瑁斜着眼看着刘岱,冷笑道:“便是让君侯难做了又如何?君侯与诸君自去,我为留后,随后便至。”
刘岱勃然大怒,道:“莫非元伟以为我军法不严乎?”
桥瑁也是个二杆子,当即就拍案而起,道:“某乃东郡太守,须不是你麾下将校!”言下之意,老子也是一方诸侯,不是你挂了个州牧的牌子就可以随意对我呼来喝去的。
刘岱一言不发,扭身就走。桥瑁也没当回事,大臣之前,吵架的事还少了去了?便继续饮酒作乐。
结果第二日回营,便见刘岱集结大军,于营外让他自缚请罪。桥瑁被顶上墙角了。其实刘岱也没想把桥瑁怎么着,就想着自己新任兖州牧,便有个刺头。将来不好管理,于是想着立立威。可是文人什么性子?鸭子死了嘴巴还硬,宁死也不肯认错的那种。
结果桥瑁热血冲昏了头脑,竟然纠集了人马想和刘岱干一仗。刘岱大怒,这是当着洛阳满城文武抽他刘岱的脸呢,犯上作乱,罪无可赦。
一场火拼下来,桥瑁死于乱军之中。刘岱也没讨到什么好。被人质疑他的统率力。于是,刘岱表自己部将王肱为东郡太守的奏章,被驳回了。
匆匆赶着回京的曹操,被小伙伴袁绍表为东郡太守,着他即刻回东郡平叛。于是曹操又匆匆带着人马,一路烟尘往东郡而去。
刘备出了河南,方进入陈留,就发现,这里仿佛又发生变化了。沿途之上,逃难之民络绎不绝,扶老携幼,有北上,有南下,有东向,亦有西行。而官道两侧,不时可见饿殍倒毙于地。
未等刘备派人去问个究竟,便有饿得什么都不顾的人,远远缀于刘备军后,一路哀哀:“将军、将军,给点粮食吧,给点粮食吧。”
刘备毕竟心软,不能坐视这些人就这样饿死,于是长叹一声,问荀彧道:“文若,我军中粮食可足?”
荀彧沉吟一声,道:“主公,离洛之时,于张让宅第所得之钱,有一部分已用来购粮。军中粮草颇丰,然则有大部分粮食是作为主公到青州之后,稳定局势所用。今若用于此,恐怕到青州之后便会缺粮矣。”
刘备道:“彼等亦为我之同胞,岂能见死不救。文若,先救人,青州之事,以后再说。”
荀彧眼中精光一闪,主公性子有些软,做事有点顾前不顾后,但一个讲仁义的主公,还是值得追随的。荀彧躬身应下。
只见刘备又道:“文若,救济之事,你全权负责,再遣人去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以致百姓离乱,四处奔散?”
荀彧应命去了,未几,便见军士来报:“主公,已打探得清楚,兖州黄巾余孽作乱,抄掠诸郡县,而兖州之兵,多在洛阳,故守令不能制。是以百姓四散奔走,或投亲友、或沿途乞食……”
刘备闻言,心中颇不是滋味。现在的黄巾贼多是那些活不下去的农夫,为了壮声势,哪面大旗威风就扯哪面大旗。而这些原本老实善良的农夫们,为了生存,面对原本和自己一样的农人,举起了自己的锄头、棍棒……
既然抢劫就能活下去,那还种田干什么?于是田地抛荒无人耕种,于是一个循环又一个循环,以致叛乱不止,人口剧减……
第一百八十四章 青州整军
一路救济,到最后,刘备大军之后,竟然就是长长的流民队伍。对于这种状况,关羽、张飞等将领都表示了担忧。他们作为军人,不是想见死不救,而是从自己的角度提出了问题,就是一定要优先保证军粮的供应,否则这么多人马,天天人吃马嚼的,实然说要没粮了,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对此,也表示了担心。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的人马安全抵达青州。而不是留在这里做慈善家。粮尽唯一的结果,就是大家都玩完。
还好,在击溃好几路不长眼的所谓义军后,颇有所获。而荀彧也一再表示,粮食供应绝对没有问题。末了,荀彧还提了一嘴,说可以用粮食,把这些流民吸引到青州去安置……
听到荀彧这个想法,刘备不由眼睛一亮。这些年连年战乱,中原原本繁华之地多成废墟,十室九空,而青州也是黄巾肆虐之地,把这些人全弄到青州去实行耕屯,到时既能收获粮食,也有了后备兵源,简直是一举数得。荀彧不愧是王佐之材,脑筋转得就是快。自己还没想到呢。
当“广阳侯、领青州牧刘”的大旗所蕴含的意义为广大流民所知悉的时候,流民队伍无疑又壮大了些。还好,一路穿州过府,刘备总是会携了荀彧去拜访地方官吏,一是为了补充粮食,二是就地安置一些无法胜任长途跋涉的老弱妇孺。于是,在穿越泰山郡,抵达齐国的时候,除了刘备的大军,就是身后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仍显勃勃生机的数万精壮。
青州,领平原国、济南国、齐国、北海国、乐安郡、东莱郡六郡国,治齐国临菑。青州乃是小州,远远比不上相临的兖、徐、幽诸州,更不用说地盘大得没边的益、荆、扬诸州了。且一州之地,还有四个诸侯王,要不是千乘国王无嗣,千乘国除为乐安郡,青州就会有五个诸侯王。虽然这些刘氏王爷们不再像西汉时那样,军权财权人事权统统在握,但这些传承数代的皇族力量,仍然不可小视。尤其是在洛阳和刘备打过交道的平原王刘硕这种老油条。
刘硕拥立有功,于是除嫡子外,数位他喜爱的王子又得封侯爵,虽然不能像他一样霸个郡国来供养,但也总算是一生富贵,衣食无忧了。老王爷心事尽去,于是在洛阳玩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出了王府那个牢笼,大有天子不下旨,他就不回去的打算。
齐王刘承于他的齐王府中,大摆宴席,来迎接刘备这个新的青州主人。按理来说,藩王无故不得结交地方守令,更何况是一州之牧。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大汉天子都出了两位,还有什么规矩是不能破的?
自第一代齐哀王刘章到现在的齐王刘承,齐国已经传承六世了。刘章乃光武帝刘秀的亲侄,齐武王刘縯的嫡子,刘縯死得早,刘章自幼被光武帝抚养长大,甚为喜爱,在建武二年,就被立为太原王,后又迁为齐王。于是这一枝就怎么传了下来。历史上刘承活得很久,齐王位置上一坐就坐了五十九年,直到后来曹操大手笔削除刘汉侯国,于是在建安十一年,齐国废除。
齐王府,纵然是经历了一百多年的风雨,依然是富丽堂皇,宫阙无数,屋舍连绵。齐王玉冠华服,居中而坐,右边一排以下,都是王府属官。左边第一位,就是刘备,顺延下去,便是齐国相,以及几位所谓的名士。
酒过三巡,原本一头雾水的刘备总算是知道齐王宴请他是什么意思了。无非二个字,示好。自黄巾乱起以来,天下叛贼就多如牛毛,此起彼伏,连州跨郡。青州更是重灾区。齐王也是担惊受怕过好几回。齐王也没什么其他的心思,就想着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富贵闲散日子,然后把祖宗传下来的这份家业给传下去就完事了。他也是久闻刘备的大名,既然同为宗亲,又见刘备兵强马壮,于是立马就先想着拉拢下刘备来示个好。反正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刘字不是?
刘备见齐王一脸小心翼翼,笑容几近于谄媚,心中不禁就有些发堵。那个强盛无比的大汉帝国终究是远去了。不然,皇室子弟,一位藩王怎会如此巴结他这个外臣。若是国家兴盛,皇室强大,作为王族的齐王,腰杆子怎么的也会比现在硬上几分罢?
刘备强抑住满腹思绪,举杯与齐王一饮而尽。心道,只要不是太过份,总是要保住你一生富贵无忧的,也算是酬了今日之情了。
齐王宴之后,刘备连拒无数名流乡老的宴请,而期待着新任州牧是否有甚新动作的时候,临菑城的刺史府中,却彻底没了消息。
刘备此时早就不在城内,而是率了一众心腹出了城。青州叛乱四起,百姓抛家弃子,流离失所,而因盗贼四起,商路堵塞,是以境内无良商贾一个个囤积居奇,使得物价飞涨,民冤四起。这些都是刘备急需解决的问题,然则刘备却先把这些事给压了下来,抛之脑后。他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整军。
自黄巾起义以来,刘备领军也有数年了,之前因为朝廷和自身官位的限制,于是在军队编制构成,军费,军器等等各方面,都无法大范围的调整,而只能偶尔做做小手术。现在洛阳和长安两位天子你来我往,打嘴仗打得不亦乐乎。而他也是跃居一州州牧,成为方面重臣,执掌青州一地军政大权。是以可以再无束缚,百无禁忌的拿军队进行整改了。
在和众将、荀彧商量、讨论无数次以后,大体方案如下。军队改名为青州军。军队中基本单位为伍、什、队、屯、曲、部、军。伍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一队,百人一屯,三屯为曲,三曲为部,三部成军。自部以上,另设后勤单位,部上设后勤曲,军上设后勤部。后勤单位又包括辎重营、卫生营。于是一曲为三百人、一部为一千二百人、一军为四千八百人。
青州第一军,关羽为主将,黄广为副将;青州第二军,张飞为主将,叶蛟为副将;青州第三军,黄忠为主将,周伟为副将;青州第四军,严颜为主将,黄蜀为副将;另外刘恪统率二千亲军,罗耶珂统率三千板循军。全军编制共计二万四千余人。
搞定编制之后,刘备就开始思考军衔职阶了。东汉军队中,职阶太简单了,从下到上,伍长、什长、队正、屯长、军侯(军司马)、校尉、中郎将(将军),然后就完事了。以刘备看来,如今天下正多事,四处征伐不休,这种简单的职位,是无法满足军队的需求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连年征战下来,校尉要升迁,中郎将(将军)们也要升迁,再往上,就是四征四镇前后左右四将军以及车骑将军、卫将军、骠骑将军和大将军了。这些高级军职,总共就十来个,而这些职务,也是目前作为青州牧的刘备,无法任命的。再者,私底下,这些职务将来刘备也打算不轻授。刘备头疼的揉了揉眉头,那么,就只能在军衔上动动心思了。参考了记忆中唐朝、宋朝与明朝的军制与军衔后,再结合自己的想法,新鲜的青州军军衔火速出炉了。
暂定军职:伍长、什长、队正、屯长、军侯(军司马)、兵马使、指挥使、行军总管。
暂定军阶:下等兵、上等兵;武功郎、武节郎、武忠郎;果毅尉、武骑尉、云骑尉、飞骑尉、骁骑尉;陪戎校尉、仁勇校尉、御侮校尉、宣节校尉、翊麾校尉、致果校尉、振威校尉、昭武校尉;都尉;中郎将;定远将军、宁远将军;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忠武将军、奋武将军。九阶二十三级。这也是目前刘备所能设置的极端了。设置如此繁芜复杂的职阶,刘备也是为了将来好兑现对将士们的封赏。军队就这么多,而军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数量有限,不能乱提拔,那么征战之中,有功将士怎么办?可以提升你的军阶啊。你战功多,没地方安置你,那就提升你的军阶,给你多发俸禄钱财,这样总没怨气了吧?这就是刘备的目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再设置得多一些。
至于倒腾出这么多职阶来朝廷认不认可,刘备已经懒得去管了。这些职阶,将会与军饷待遇直接相关,朝廷不认可没关系,他认可,青州军体系认可就行了。什么?朝廷会降罪?两个朝廷现在谁也顾不上,只顾着吵架了,谁会关心这个?再说了,不久之后,老曹或者袁绍就会带头,让军中校尉与中郎将泛滥成灾,各种杂号将军满天飞。从此,原本在大汉属于高级军职行列的校尉与中郎将一职,彻底沦落了,渐渐成为中、低级职务。
军职与军阶定下来之后,关羽等主将,就被刘备任命为中郎将。比如关羽,他的职阶就是抚顺中郎将、青州第一军指挥使。而黄广,则是骑都尉、青州第一军副指挥使。至于刘备,则是广阳侯、青州牧、青州行军总管,天下兵马大元帅啦(最后这个是刘备心底瞎想的,哈哈哈。)然后,轰轰烈烈的军中选拔,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弟弟五一结婚,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买东买西,搞卫生,各种杂事,累成狗,然后家里网也不好,断了几天不好意思。这章也是忙里偷闲码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青州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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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敲定军职军阶之后,刘备便放任手下大将们自行选拔军中勇士,以组成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便是召集青州六郡太守、国相们议事。
做为一州之牧,若不能彻底了解自己的地盘,那就要被下面那些地头蛇们架空了。后世一省一市的地方长官上任之后便要下去考察,不就是为了避免被人蒙蔽么。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此句不但适用于军事,同样适用于政治。
数天之后,平原国相华冲、济南国相崔瑀、齐国相刘鸿、乐安太守张博、北海相孔融齐聚临菑,等候青州的新主人刘备的召见。唯有东莱太守范明未至。刘备不动声色,暗遣人去打探消息,不数日,消息传来,辽东公孙度犯境,范明正率军民抵御。
却原来公孙度当年渡海而来,趁中原大乱而袭取东莱诸县,自置守令,广招流民。后来又屡屡被范明击破。两方围绕东莱一郡,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公孙度虽然兵强马壮,然则海上远来,兵疲马乏,范明纵然人少,却是以逸待劳,又占了地利,两方竟然相持不下。这一拉锯似的争夺,却是害苦了百姓,于是东莱百姓纷纷避祸他郡。
刘备得知,心中大动无名,暗道公孙度不知好歹,自己来了青州,却不知收敛。说不得待青州政务平稳之后,便要跨海会一会这位辽东王了。当然,当下之急,便是出兵东莱,以助太守范明。
于是刘备召来刘恪,让其领二千亲军兵发东莱,联合范明,击破公孙度的人马,扫荡东莱一郡。刘恪哪里肯去,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五哥,我若去了东莱,谁人护得你周全?”
刘备与刘恪打小一块长大,感情亲厚,是以自起兵以来,刘恪一直以亲卫大将的身份,须臾不离左右。若不是青州整军还未完成,各将忙得昏天黑地,刘备还真舍不得让刘恪出征。不过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众将暂时脱不开身,只好刘恪去了。刘恪一身本事,仅亚于关、张、黄,比严颜还要厉害那么一点点,此去必定无事。于是刘备笑道:“十一,你去了,不是还有珂儿么?三千板楯军,难道也护不住我?你此次去,一定要拿出全身本事,大破辽东军,也好让青州百姓与公孙度,识得我麾下军队的厉害!你可记住了?”
刘恪见刘备心意已决,又托以重任,于是单膝跪下,拜道:“谨尊主公之令,我此番前去,必定一战功成,打响青州军的名声,不负主公重托!”
刘备扶起刘恪,看了看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刘恪,依稀间,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少年又仿佛重现。刘备微笑着拍了拍刘恪的肩膀,道:“去罢,一切小心!”
刘恪引军去了东莱,刘备便于府中接见另外五位守相。五人刘备均未见过,不过对于孔融孔文举,刘备是闻名已久。当年孔融受前太尉杨赐所征辟时,刘备正在外为官,是以缘铿一面。
众人一一唱名,拜见州牧,刘备笑着一一扶起。众人落座后,孔融便先开声道:“闻得君侯出镇青州,吾心中甚喜。吾素闻君侯之威名久矣,君侯此来,我青州从此无恙也。”
刘备见了孔融,暗道果然不愧是孔氏后人,当代名士。五人之中,孔融相貌清奇,神清气爽,风姿特秀,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俊逸超群。
刘备见孔融开言,便笑道:“文举谬赞了。文举之文名,我亦向往久矣。且文举于北海屡施仁政,屡行善举。不愧名士之称也。”
众人见得刘备似乎挺好说话,于是便渐渐放下防备,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了起来。堂中一时间谈笑风声,气氛渐入佳境。众守相们各自对视一眼,心道刘备好大的名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来了青州,想治理青州,还不是得靠咱们。
众人正暗自得意间,便见刘备话风一转,道:“备初来青州,对青州形势、政事茫然一片毫无头绪。诸君久在地方,各为郡国守相,代天子牧守一方。可有良言以教我?”
众人大喜,以为刘备向他们示好。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非凡。有说要大兴教化,设立学校的;有说要派遣精兵剿杀叛贼、盗匪的;有说要收拢流民屯田的……言语间,似乎把刘备曾为一地县令、太守的资历给全忘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差没指手划脚了。听得刘备是冷笑不已。而诸人见刘备一边点头一边微笑,更是来劲。
那平原相华冲更是不知好歹,摇头晃脑的道:“君侯初来,不知青州形势。我可保举一人,为青州长史。君侯若得此人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话还没说完,众人就反应过来了。立马就有人截住华冲的话头,急促的对刘备道:“君侯,我亦可保举一人,长史、主簿皆可胜任……”
此人话亦未说完,便被其他人截住,纷纷向刘备举荐人选。若是个不晓事的,还只道这些人古道热肠,向刘备举荐人材。
刘备越听,心中越是恼怒。嘴角笑容虽在,眼眸深处的寒意却是越来越重。长史也好,主簿也罢,皆是一地长官之心腹。岂能轻易许人?这些人见自己初来乍到,便想欺生,在自己身边安排人选。却也不想想自己是谁?看来,还是自己太好说话了啊,刘备一声长叹,然后敲了敲自己面前的书案。
众人见刘备示意,于是纷纷住口停了下来。刘备一脸微笑道:“我幕府中佐贰官之征辟,暂且不提。诸公方才长谈阔论,刘备受益匪浅。然则诸公麾下所辖之地,却极少谈及,此乃何故?我欲知诸公辖下诸城之人口、田地、赋税等数字,还请诸公以教我!”
刘备此言一出,堂中顿时寂静无声。众人仿佛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心头,极不舒服。平原相华冲道:“君侯,此乃浊务。君侯身份尊贵,何须知晓。此等浊事交由我等下僚便可。何必为此烦神?”
刘备终于忍受不住,一拍案几,长立而起,冷笑道:“我为州牧,尔等不欲我知辖下郡县之事,不欲我知政务之利弊。欲使我为傀儡乎?”
其言如匕首利刃,字字诛心。众人头上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华冲连忙伏地道:“下臣不敢!”
刘备久在军中,多年以来一言九鼎,言出法随。此时长立而起,站在众人面前,渊渟岳峙,气势外放之下,终于众人反应了过来。站在他们身前的,不是面善可欺的年轻州牧。而是久经战阵,杀伐决断,手上沾染无数人命鲜血的一军之主。自己竟然还想在他面前玩弄心机,只怕人家早就洞若观火,把众人心事看得一清二楚了吧?
刘备任由华冲跪伏地上,神情冷然的道:“平原相华冲,我来问你,平原国辖下几城?丁户多少?田地多少?国中有何出产?治安若何?教化若何?还不与我速速道来?”
刘备每问一句,华冲身子便颤上一颤。良久,才呐呐道:“国中九城,户不足十万,丁口约摸数十万,土地,土地……”
还未说完,便见刘备一声冷笑,道:“约摸?原来华国相便是如此治理平原国的。”
不待华冲有所反应,刘备便从袖中抽出一卷丝帛,摊开念道:“中平六年,尔与平原王勾结,隐瞒流民数百户,各自瓜分,又私占死难于黄巾乱中之大户田地万余亩。初平元年,尔与国中大户不和,指使麾下诸曹栽祸,致使李氏满门死伤无数。又贪敛钱财,私相举材,乱辟佐吏……华国相,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否?”
华冲身子簌簌发抖,心中惊惧万分,暗道此人真是恶魔,这些事情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如何便知?心中瞬间无数念头闪过,华冲却是知道,要迅速想出法子过了这一关,否则小命难保。只要待自己回了平原,便卷了多年积累的钱财,逃之夭夭罢。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至于起兵反抗,华冲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念头。
于是华冲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伏地跪行几步,仰着头哭喊道:“君侯,非华冲想如此。之前种种,皆是平原王刘硕指使。他乃皇族,身份尊贵,但有所命,华冲不敢不从啊!还望君侯明察!”说完磕头如捣葱。
刘备见此人瞬间便是一脸泪水鼻涕,又险恶的把责任全推在平原王身上。便断定此人是资深影帝。历任地方官和辖地的王族们,向来不和,这是事实。但华冲想以此来挑动自己和平原王刘硕的矛盾,从而达到转移视线,摆脱自身责任的目的。那他便是想错了。
但见刘备大喝一声:“左右何在,速速与我拿下此人!”便见一队甲铠鲜明的卫士走了进来,不由华冲分说,便如狼似虎的把华冲按在地上,捆作一团,提了出去。
众人见华冲方才还是座上宾,与大家谈笑自若,谁曾想瞬间就变成了阶下囚?再看刘备时,眼中便不由多了几分畏惧。
独有孔融,见华冲就擒之时,衣冠散乱,斯文尽丧,不由上前一步道:“君侯,华国相乃二千石之高官,是否要禀明台阁,细加审问?若君侯不教而诛,恐人心不服。”
方才众人之中,只有孔融所言颇实,态度亦非常端正,不像其他人,满嘴大话不说,还要向自己举荐莫名其妙的人,想在府中安插眼线。于是刘备温和的对孔融一笑,道:“文举,你且来看。”
刘备把那方丝帛递予孔融后,又道:“其上所录诸事,皆有人证物证。我已着人仔细查证,一一属实!”
孔融看完,满脸讶然,道:“想不到其人竟然如此!”
刘备笑而不答,同为一州之官,要说华冲所作所为孔融一点也没有风闻,他是不信的。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太多。大事不糊涂就可以了。
于是当刘备目光放在济南相崔瑀的身上时,崔瑀便似竹筒子倒豆般,把自己所知的济南境内信息,说得一干二净,绝不敢有一丝毫的隐瞒。(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
第一百八十六章 青州攻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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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华冲,这下把剩下几人就给镇住了。包括孔融在内,人人一脸肃然,再也不敢小看这青年州牧的手段。
众人退下后,刘备着人拿来历年旧档,青州刺史部郡、国有六,县六十五,汉顺帝永和年间计有六十三万五千八百余户,三百七十一万余丁口;汉桓帝永寿年间至汉灵帝继位时,人口屡有增长。然后自汉灵帝始,人口开始下降,第一个原因是建宁四年、熹平二年、光和二年、光和五年、中平二年这五年都爆发了全国范围的瘟疫。虽然刘备曾经献策卫生防疫条例,而公府也行文使全国施行,避免了一部分损失。但是瘟疫防不胜防,还是导致了无数的百姓死亡。第二个原因便是中平元年的黄巾起义和自此之后的历年战乱。黄巾军三大战场,无数的人头,积累起名将们的赫赫军功。光皇甫嵩一个人,镇压颖川黄巾时,“大破之,斩首数万级。”;在广宗之战中,“斩梁,获首三万级,赴河死者五万许人。”;下曲阳之战,又斩张宝,“首获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这就二十几万了,还不算朱儁,刘备。当然,刘备是尽量俘虏,避免杀生。这还是战场上统计的数字,而间接波及的百姓有多少,谁也不知道。后来董卓迁都,又造成了大量的人口死亡,哪怕是士大夫,亦多不得其命。
于是刘备默算了下方才诸守、相报出来的人口数字,心中便不由一阵颤抖。汉桓帝年间四百余万人口的青州,如今竟然不到二百万人了。就算是有大户隐匿了一部分部曲、流民,就算有一部分从贼,聚啸山林,这数字下降得也太让人触目惊心了。
灵帝后期,政治**,纲纪失常,于是每年例行的案比,也就是“人口普查”也不执行了。但根据文档对比,灵帝时期的人口数字,也仅仅只是比桓帝永寿三年的五千六百四十余万略低而已。想起历史上记载的东汉末年建安年间,全国只有一千多万人口,这战乱连绵,兵祸横行,得死多少人啊。归根结底,人口,才是一切发展的基础。想到这里,刘备不觉身上的压力又更大了。既然来到这里,走到这一步,一统天下已经不再是他唯一的目标。最起码,也要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更大的帝国才行啊!
春三月,刘备辟荀彧为青州长史,简雍为主簿。去信给岳父卢植,卢植对官场已经心灰意冷,坚辞不出,只一心埋头搞学问。于是辟大舅哥卢敏为都官从事,负责监察青州百官之责,可谓位卑权重。
于是刘备又在府中设吏曹,考绩人事;民曹,负责钱粮、土地、人口、赋税、俸禄诸事;兵曹,以参军事;客曹,负责青州内外宾客,出使、礼仪诸事;法曹,推广法律条令,核准批复案件;工曹,负责工程、水利、屯田,管理工匠;典学,负责教育,学校……
好大的架子铺起来后,刘备就瞬间发现,手头缺人,无限缺人。想起自己曾在洛阳识得许多青年才俊,却因为战乱而天各一方,不得音信,刘备又无可奈何。于是只得自己先兼了吏曹从事,兵曹从事;使荀彧兼了民曹从事,使简雍兼了客曹从事,使卢敏兼了法曹从事。然后掰着手指头一数,还是缺。于是刘备脑筋一转,便把主意打到老师郑玄头上了。
郑玄闭门授徒数十年,弟子门生无数,只要把这尊大神请来临菑,还怕自己无人可用?只不过自己初来青州,诸事缠身,还暂时没空前往北海拜访老师。于是刘备又修书数封,发往幽州管宁、邴原处,让这对结伴隐居的好基友前来青州相助。不要怪刘备任人唯亲,不用青州人士。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基业初创,万事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问题。待根基稳固,便无所谓了。
四位守、相返回辖地时,刘备又分别与之交谈。这四人中,除了孔融与崔瑀,剩下二位,也只是碌碌之辈。刘备也不想他们能帮自己多少,老老实实的,别捣乱就行。崔瑀,倒是个人才,对辖地内的情况了如指掌。此人,以后倒是可以用。至于孔融,在北海办学兴教,赏善罚恶,安置孤寡,都是颇为了不起的政绩。只是这位大名士,同样不通俗务。对农事、水利、田地、赋税诸事,不太上心,全交由佐吏负责。至于兵事,更加不用提了。对于这类人才,刘备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去处,只待有了人选,便会将孔融替换下来。
送走四人之后,刘备便把政事甩手交给了荀彧、简雍等人,自己一头扎进了军营中。他可没忘记,军队,才是他的根本。自己这一军之主,还是要常常在军中露面才是。
众将已经按刘备之令,在军中进行严格的层层选拔,先是将历年大战以来的伤残病弱给淘汰。这些人曾经为了刘备抛头颅、洒热血,披肝沥胆,如今退役,刘备自然不能不管。于是下令,这些人除了获得大笔退役钱帛外,将另行在青州境内授田百亩,免费发放粮种,租借犁牛,并将终生免除赋税。当刘备率了众将,来退役营送别这些老兵时,这些老兵们便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热泪挥洒,无数人大喊:“主公,老卒不愿走!老卒还能为主公厮杀!”
“主公,留下老卒罢!”
“主公,主公啊!”
看到这些兵卒们发自肺腑的哭喊之声,原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给这些老兵如此优待的众将士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张飞更是想道,难道这就是主公曾经教过我的,以人为本?
荀彧也来了,跟在刘备身后,双眸看着前面那个沉稳的背影,精光闪闪。只有他知道,这些老兵们,包括他们的家人,从此一生,都是刘备的忠实追随者。这些人在青州散了出去,潜移默化之下,将为刘备赢得巨大的声望。而青州若是有任何对刘备不利的风吹草动,他们将会自动成为刘备的耳目……
刘备倒是没想得荀彧这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想提高军人的地位,从而保证自己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然后这些退役老兵在青州授田,还终生免除赋税,有家口的,还不立马把家小都搬到青州来啊。这样,无形中便又增加了青州的人口,间接增强了他的实力。这才是刘备所思所想的。
但无论如何,这种措施,为他赢得了巨大的威望。军中,将士看他的眼光,更加敬仰、亲切。而训练的时候,哪怕更苦更累,也毫不抱怨,咬牙坚持。原因无他,在这乱世人命如草芥,诸侯随便抓捕青壮从军当炮灰的年代,谁人似刘备一般,对他们这些命贱的兵卒们如此厚待?
士为知己者死,虽然他们不是士。但他们比士更纯朴,更敦厚。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把命交给谁。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腔热血。
淘汰数千人后,各军中名额又有缺少,于是青州军大营外,募兵告示又张贴了出来。得益于青州军的待遇,无数活不下去的青壮们,纷纷往临菑城外涌来。一队队甄选出来的青壮,被领入大营。
进了大营,青壮们才发现,这里是地狱,也是天堂。残酷、严苛的训练压榨着他们的全部精力,让他们生不如死;而丰盛充满营养的膳食却又让他们肠胃大开,根本舍不得离开。
大营严格按照刘备亲自撰写的《军人操典》来进行训练。大汉尚武,从来不缺勇士健儿。比起后世来,不知道强到哪儿去。唯一缺乏的,是规范,是行为准则,是秩序。许多青壮入营之后,左右都难分,别说是队列整齐了。刘备也是照葫芦画瓢,依着后世自己军训的经验,再结合现在,从而编就这一篇操典。
大营如火如荼的训练中,日子悄然而逝。半个月后,在黄忠的护卫下,刘备的母亲、卢珻、还有可爱的大女儿,以及卢敏、黄忠一家,抵达临菑。张博和刘恭,继续留在楼桑,守护亲友族人。
刘备的母亲刘夫人,当年为了刘弘和刘备,差点油尽灯枯。后来刘备茁壮成长,成家立业,又经过名医调理,身体逐年好转。虽然这几年刘备不在身边,但儿媳孝顺,孙女乖巧,日子也是过得舒坦惬意极了。刘备再见母亲时,便见母亲满脸红光,哪有当初一脸病容的模样。刘备大礼参拜后,还没和母亲说上几句话,便被刘夫人给轰了出去:“快去陪你自家娘子。你在外面飘荡好几年,十九娘在家担心得要命,还有,这些年,你膝下只有二女,抓紧时间再替为娘的生几个……”
刘备的房中,刘备见到了卢珻,多年不见,这个昔日精灵般的女孩儿一如往昔的温婉。她眉目如画,青丝如墨,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里。闻得身后房门响,她腰肢轻摆,回头一望,见是刘备,便轻扬唇角,浅浅一笑,盈盈一拜:“夫君!”
刘备方才,被卢珻如水秋波中瞬间闪亮的光彩给闪了一闪。再定睛看时,不由心中暗叹。卢珻此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于是在刘备眼中,自己的爱妻,全身上下,无处不美。
刘备扶起卢珻,抑止不住颤抖的语言:“珻儿!”
两人双目对视,彼此感受到了那充沛的情意。刘备心中一阵火热,对准那如花瓣般的樱唇便狠狠印了下去。
卢珻嘤咛一身,娇躯一软。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州攻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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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备神清气爽的大摆宴席,为新到的卢敏一家、黄忠一家接风洗尘。酒席之上觥筹交错之时,后院却气氛凝重。
罗耶珂一身蛮族劲装,直楞楞的站在屋子中间,而卢珻,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娴静的跪坐在案几旁边。空气中,眼神交错的时候,似乎隐隐有金戈之声。
对于自己的男人,卢珻再大度,再贤惠,性子再温婉,也是不会主动退却的。而罗耶珂,也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女人,才能够成为自己男人的正妻,才能够成为自己的“姐姐”。
对峙了许久,罗耶珂便有些沮丧了,她毕竟蛮族出身,心思纯净天真。想着自己一身戎装,披刀配剑,只差没有咬牙切齿了,竟然也没有吓得住卢珻,而且卢珻貎美如花,听说还是大儒卢植的嫡女,家学渊源,比起自己只会舞刀弄枪厉害多了。于是便想,算了罢,就让她做姐姐好了,只要她不欺负自己就行了。
一念至此,板着的小脸也渐斩柔和下来,却又有些尴尬。卢珻嘴角微微一扬,倒是看出来眼前的这位娇俏蛮女态度软化,于是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浅笑道:“我在楼桑侍奉母亲,多年不在夫君身侧,倒是辛苦妹妹了。”
罗耶珂闻得卢珻柔声软语,脸上腾起一片红云,连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
这一下,卢珻倒是看出来了,这位妹子是个极好相处的娇憨性子。于是心中芥蒂尽去,便放下身段与戒心,和罗耶珂欢快的聊了起来。
等刘备回来时,见两女兰馨芝秀,莺声燕语,满室生香,不由心中长吁一口气。他来此数十年,思想却依然深受后世影响。虽然曾经也经常幻想齐人之福,但当梦想照进现实,严重缺乏与女**往经验的他,面对卢珻与罗耶珂,却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见二女之间气氛甚好,看来是相处得极好的。于是便放下心来。感激的瞥了卢珻一眼。心道,还是十九娘大度。
卢珻见刘备回来,神色恍惚,看到自己与珂儿相谈甚欢后,瞬间又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转而又想,如今哪个高官、诸侯家里不是姬妾成群?夫君神色紧张,也是心中着紧自己、看重自己哩,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于是卢珻起身相迎,笑盈盈的道:“夫君回来啦!”
刘备忽然有些口笨起来:“嗯,回来了。十九娘,你张罗下,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饭,小蛮还没有见过她姐姐呢。”
一家人这三个字,瞬间击中卢珻、罗耶珂的柔软心房。二女不由低下臻首,柔情万种的称是。
又半个月后,青州军训练选拔完毕,编制满员,正式成军。刘备率了众将,于军营中,一起举行授勋仪式。
点将台上,刘备挺拔的站在中间,他的身前,关羽、张飞、黄忠、严颜四将一字排开,在他们身后,便是黄广、叶蛟、周伟、黄蜀。台下校场上,二万余人持戈列阵而立,鸦雀无声。
刘备洪声道:“关羽听令!”
关羽往前几步,全身甲叶哗哗乱响,一抱拳道:“末将在!”
刘备取过侍者托盘中一柄宝剑,托在手中大声道:“尔追随我多年,屡立殊功,今授尔抚顺中郎将、青州第一军兵马指挥使之衔职,望尔日后再为我青州多做贡献!”
关羽双手接过刘备手中宝剑,高高举起,单膝跪下,然后沉声道:“关羽领命,誓死追随主公!”
刘备又取过一枚铜印,赐予关羽。然后是张飞,刘备道:“尔幼时从我,东征西讨,屡蹶敌锋,今授尔抚远中郎将、青州第二军兵马指挥使之衔职……”
接下来,黄忠获授抚军中郎将、青州第三军兵马指挥使之衔职、严颜获授典军中郎将、青州第四军兵马指挥使之衔职。
然后就是黄广等四人,各为骑都尉、各军兵马副指挥使。这八人为刘备亲授。本来一军之中,还应该有其他副指挥使、监军使等职位,但刘备手中实在是没有这么多人选,只好暂时空缺,等日后慢慢发掘人才之后再补充了。
然后刘备又率了八将,一起为军中校尉授衔授职,这就简单多了,没有赐剑,也没有铜印,只有一块身份铁牌,然后就是左胸前系了一根表明身份的丝制绶带。
然后校尉替尉、郎授衔授职、然后尉与郎一起替兵授衔。
折腾了一上午,这授勋仪式才告完成。刘备于台上一看,授勋完成后,这队伍中气象又不一样。更精神了。刘备喜滋滋的对于一旁边观礼的荀彧道:“文若,得军如此,我青州无忧矣!”
荀彧也是一脸微笑,向刘备恭贺。心中却是想道,主公啊主公,你是痛快了,却不知道这下一折腾,每个月却要多开支出去多少钱粮军饷。
现在军队中,最基本的一级,就是一月前应募而来的青州青壮,他们训练合格后,纷纷被授为下等兵衔。然后除开这几千人,全军中几乎都没有多少上等兵,许多有功士卒都是郎、尉一级。每往上一级,军饷待遇又不一样。要是还任了伍长、什长等军职,还要拿双饷。如今青州百废待兴,刘备花钱大手大脚,怨不得荀彧发愁。
刘备在返回府邸之前,下令全军准备,于十天之后,举行阅兵仪式。
刘恪率了二千亲卫,一路疾行,不数日便到了东莱境内。一入境,便见官道之上,百姓四散而逃。有人见了军队,大叫一声,又扭头就走。刘恪见状,着人围住一伙人,打探情况。有百姓见得兵卒和善,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军爷,这是哪里的人马?”
兵卒答曰:“我等乃是青州牧刘公麾下亲卫,受主公之命,随刘将军前来东莱,助范使君平叛。尔等为何弃家逃散?”
便有人欢呼一声,道:“原来是刘君侯大军来了,原来是刘君侯来了!”
叫喊了几声,又围拢来一伙人,对道:“前阵子辽东贼子增兵,范使君不敌,节节败退,一路退至当利、卢乡。如今范使君正与辽东人马大战,我等见辽东贼子势大,恐范使君不敌,于是便逃离乡土,欲前往北海暂避敌锋。”
兵卒得了消息,便往回复刘恪。刘恪闻得范明在卢乡大战公孙度之军,哪敢耽误,立马率了人马,疾往卢乡而去。
身后,百姓们一脸兴奋的道:“刘君侯派了亲卫大军来了。看见方才的将军没有,勇武强壮,行军就似一阵风似的,我料这次公孙贼子必败无疑。大家伙不用逃啦,且停下来罢。想来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了。”
范明很苦,本来还能够和公孙度打个平局。双方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谁曾想不久前,公孙度又渡海遣来一枝军。于牟平登陆,直插其后,腹背受敌的范明,只好率军边战边退,到了曲成时,却被敌军夜袭炸营,大军混战一夜,天明各自收兵,范明发觉己军只得其半。无奈之下,一路收拢残军,渐渐退往北海。想守住当利、卢乡一带之后,再遣使往北海搬救兵。
至于刘备到了青州,范明压根就不知道。他身在军中,连番大战。根本就不知道刘备已到青州并召见他们郡守国相的事情。在当利,范明又遭大败,只好弃了当利,率了残兵败将退往卢乡。
一路上,见得乱兵遍野,烽火处处,远方敌军正在村寨之中烧杀抢掠,火光冲天的同时,哭声阵阵。范明不由一阵心悸。死伤的,都是他治下的子民。战火熄灭之后,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也不知道多少农田被毁,屋舍被烧?
大汉的官员,再不作为,也是极度看重名声,珍惜羽毛的。更何况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做出政绩的范明?
想到自己在东莱战战兢兢,而如今一朝心血,全部付诸于流水。范明便不由深恨公孙度。若不是这乱臣贼子,自立为王,割据一方,并跨海来攻取青州东莱。何至如此?一念至此,范明不由长啸一声,于马上立誓道:“公孙度!好奸贼!有生之年,吾必破灭之!”
范明行军到了卢乡,立即着手防御。发动百姓民夫,砍树搬石,准备火油滚水,打算固守,奈何卢乡小县,城墙矮小不说,城防亦是久不修葺,在公孙度大将柳毅的亲自指挥攻打之下,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城防失守了。
范明已经退无可退,而遣往北海搬救兵的信使又杳无音信。范明又怒又急,提了剑于城墙之上四处奔走厮杀,一身青袍之上,已经是血迹斑斑。有左右家将来劝,欲请范明避敌之锋,而后再图他日。
范明怒发冲冠,道:“我乃东莱太守,全郡止有此城,我欲退往何处?今日痛快杀贼,身死亦我愿也!”
正危急间,然后敌军后部大乱,敌军攻势为之一竭。范明大喜,连忙组织反攻。东莱兵与卢乡青壮见了敌军攻势放缓,士气亦是大涨,于是拼尽全力,竟然把敌军给赶了下去。
范明稍松一口气,再放眼望时,只见敌军后部,一员小将率了百余人,直冲敌阵,手中一条长戟,竟然使得出神入化,敌军碰着就死,挨着就伤。
范明见那小将势如猛虎下山,又如蛟龙出海,所过之处,敌军如潮水般退却。不由大喜,心道这是何方英雄?
待得那小将率人杀透敌阵,冲至卢乡城下,再欲返身再厮杀时,范明便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大声问道:“城下乃是哪位英雄?”
那小将头也不回,策马持戟,直冲敌阵,清亮的声音却是远远传来:“某乃东莱太史慈也!”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青州攻略(三)
那太史慈缘何出现在这里?却原来当年太史慈为东莱郡奏曹史时,受郡中之命,星夜奔往洛阳,夺了青州刺史所派州吏之奏章。由是恶了刺史,不得不逃离青州,避祸他方。
在外游荡了几年,天子驾崩了,刺史也换了。太史慈料想青州已经物是人非,不会再针对他了。这几年在外游荡,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牵挂着家中老母亲。如今觉得再没危险,一想起家中慈母,便心似归箭。只恨不得立马出现在东莱,出现在母亲跟前才好。于是便与一伙在外结识的友人说了。结果这些家伙都是无牵无挂的汉子,又义气得很,道是如今天下不太平,一路上盗匪四起,虽然子义你武艺高超,但双拳难敌四手。于是大家决定,一道送太史慈返还青州。
太史慈却不过友人意气,只好与大家一块结伴东行。刚从北海到卢乡,便闻得卢乡范使君与公孙度所部大战。太史慈闻得公孙度跨海犯境,也不知道自己家里怎么样了,于是怒气勃发,便率了大家伙趁辽东军不备,突袭其后,竟然把辽东军阵杀了个通透。
太史慈返身入阵,便见前方一员大将拦路大喝:“来者何人?”正是那辽东大将柳毅。他奉公孙度之命,经略东莱,眼见得范明覆灭在即,东莱全境将会成为辽东军的桥头堡垒,谁曾想千钧一发之际,太史慈竟然杀了出来。柳毅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太史慈哂笑一声,并不答话,双腿轻磕马腹,胯下骏马便长嘶一声,窜了出去,长戟平端,直指柳毅。土鸡瓦狗,也佩让我通名!
柳毅见那将不答话,却是兵器探出,直取自己。不由反怒为笑,道:“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又岂知我纵横辽东之威名。”于是挥舞大刀,来战太史慈。
咣当一声,兵器交接,两马错鞍而过。柳毅被太史慈一击巨力,震得在马背上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觉得胸口有些发堵。柳毅知道是震伤了内腑,不由深吸一口气,把种种不适,强压了下去。
太史慈勒马兜了一圈回来,端坐马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柳毅上下打量。太史慈在外游侠数年,遇见所谓高手不计其数。一一过手后,才知名不符实。今日接了柳毅一刀,感受到了柳毅的臂力似乎不弱,太史慈不禁有些见猎心喜了。心道,总算可以找个人活动活动筋骨了。倘若是柳毅知道,太史慈把他当作活动筋骨的人形沙包,只怕当即便会一口老血喷出,气死当场。
柳毅见四周兵卒都看向这里,哪里肯坠了士气,于是暴喝一声,策马舞刀,主动向太史慈发起进攻。
太史慈见柳毅来得凶恶,不由也抖擞精神,挺戟来战,两人一个是虎老雄风在,一个是绝技存胸间。甫一交锋便打得昏天黑地。卢乡城头的范明何曾见过这等厮杀,不禁看得心驰神往。
柳毅毕竟不如太史慈。数十合后,便遮挡不住。只见太史慈一条戟,点、刺、扫、砸……锐利的锋刃总在柳毅上下左右来回舞动。未几,柳毅筋疲力软,手上稍稍一松,便被太史慈抓住个破绽,一击得手。只见长戟闪电般抽出,呜的一声呼啸,柳毅只觉腰间剧痛,人便飞了出去,待反应过来时,闪着白芒的戟尖便已经抵住咽喉了。
范明于城头看得仔细,双掌狠击了一下城垛,兴奋的大笑道:“真壮士也!来人,传我之令,出城!”
范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于是率了麾下兵将与城中青壮,一同杀出城去。辽东军还没有从自家主将战败被擒的事实中反应过来,便见范明率了人马一窝蜂似的杀到了。辽东军也不是傻子,见己军主将已失,群龙无首,于是发一声喊,弃了兵刃旗鼓,跳荡着四散而去。
范明哪里肯放,自然紧衔其后,舍命截杀。正趁势掩杀间,忽间前头又来了一枝兵马,烟尘间旗号隐约,难以辨明。
范明一愣,心道莫非公孙度又增兵了?于是把手一摆,止住本部。那太史慈,杀翻一个柳毅,犹自不足,见前方又来一将,只以为又是公孙度一伙。见那将甲胄鲜明,甚是雄壮,不待范明分说,便跃马而出,直取敌阵。
刘恪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到了卢乡,见得战场一片狼藉,还没喘口气,去问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对面一将跃马摇戟,杀将出来。
刘恪一头雾水,便策马迎了上去,道:“来者何人?”话还未说完,太史慈的兵器便探了过来。
刘恪大怒,把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这一击,而后自得胜钩上摘下大枪,忽的一声,便刺了过去。
太史慈双手一横,然后一推,荡开大枪,两马错鞍之时,太史慈忽然觉得背后风声恶,于是想也不想,使了个蹬里藏身,躲过这犀利一击。却原来是刘恪在两马交错之时,把虎腰一扭,一记回马枪便如闪电般刺了出来。
太史慈惊出一身冷汗不说,刘恪也是暗赞这人了得,居然六觉如此灵敏,躲过自己这一招。
两人心中都是暗叹,脸上却不动声色。于是两人又催动坐骑,战作一团。两人都是一时才俊,武艺高超,弓马娴熟。大战数十合,未分胜负,两人却只觉酣畅淋漓,痛快极了。正欲抖擞精神再战时。范明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两位壮士,快快住手!快快住手哇,都是自家人!”
太史慈闻言不禁一愣,想来这东莱太守不会认错人。于是一勒马跳出战圈。刘恪也就自收手,勒马立于原地。两人相视一眼,心道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脸上却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浅笑来。
范明在太史慈身后,好不容易看清楚了刘恪军中旗号,那红旗上绣着个斗大的刘字,然后那一行小字分明是青州牧……范明再一联想,心中便是一抖,莫非是刘君侯到了青州,知道自己消息,遣军来救?
一念至此,再放眼望去,只见那太史慈与自己的救兵,刘君侯麾下大将斗得凶恶,生怕两人有个好歹,自己都不好交待。于是才立即开声,让两人停战。
范明上前,对着刘恪一拱手道:“将军所率可是青州牧刘君侯麾下人马?本官东莱太守范明。”
刘恪见正主在此,连忙翻身下马,一抱拳道:“青州军麾下,亲军指挥使刘恪,见过范使君!小将受主公所遣,特来东莱,以助范使君。”
范明闻信大喜,道:“将军来得正好,辽东军已经大败,退往当利。你我正好兵合一处前往追击。”
刘恪心道不是说辽东军兵围卢乡,怎么这么快便逆转了过来?心中疑惑,眉头便不由轻蹙。范明一看,自然便知刘恪心中所想。于是便笑着介绍太史慈,说道:“本官惭愧,被辽东军打得节节败退,日前退守卢乡孤城。眼见卢乡便要陷落,多亏了这位太史壮士,否则本官性命不保也。”于是便细细的说起太史慈如何率了人马自辽东军后军杀入,直透敌阵,然后又生擒敌将,于是敌军一军皆溃。
范明唾沫横飞的说完之后,太史慈便轻笑道:“范使君谬赞了!”然后上前一抱拳对刘恪道:“东莱太史慈,见过刘将军。”
刘恪方才与太史慈大战一番,极为佩服其武勇,又听得范明说是其率了部曲生擒柳毅,击退辽东军,这无形中又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再看其人,相貎堂堂,英武挺拔,心中欢喜,便不由亲切的道:“你我年岁相当,何必如此见外,我姓刘名恪,字守慎,族中排行十一。你唤我守慎,或刘十一也行。”
太史慈见刘恪身居要职,一身本事,却如此平易近人,也是极为高兴、感动。他也是个飒爽的性子,也不推脱,便笑道:“守慎好洒脱的性子。我字子义,家中只我一个,郡中邻人,素来唤我大郎。”两人对视,一阵大笑。
刘恪翻身上马,对太史慈道:“子义,辽东军陡失主将,士气大跌,军心大乱,此时惶惶逃窜犹如丧家之犬。不若随我击之,讨平来犯东莱郡境之贼如何?”
太史慈大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于是,范明、刘恪、太史慈三人,率了人马,一路沿着辽东军逃窜的路线追了下去。
数日后,在当利,刘恪与太史慈,两人联手冲阵,势不可挡。把辽东军残军杀了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此战中,辽东军在东莱的主力部队,一战尽墨。
然后范明与刘恪,各率部队,沿途收拢败军,剿灭山贼、盗匪。两人打算趁此大胜之机,把境内那些多如牛毛的盗贼剿杀个干干净净,好还东莱境内一个朗朗乾坤。
当利之战后,太史慈便向范明、刘恪提出了告辞。家园近在旦夕,贼军已灰飞烟灭,道路畅通,是该回去探望娘亲了。
太史慈归心似箭,刘恪想留也留不住,只好遣了一百精卒,沿途护送。对于刘恪的殷殷之意,太史慈坦然接受,并告诉刘恪,回家探望过娘亲之后,便会回来找他。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青州攻略(五)
太史慈率了伴当,一路快马加鞭,奔至黄县。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到了永康里,自家房屋前,太史慈翻身下马,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鼻子不禁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太史慈近乡情怯,看着自家房屋,却不敢上前。过了一会,门扉哑然而开,一个中年妇人,在一名娇小的侍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却正看到立在外面的太史慈。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太史慈便再也忍不住,虎步向前,在那妇人面前站定,然后好大一条昂藏汉子,便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大礼参拜:“娘亲,不孝儿子回来啦。”
那妇人一双凤目泪如泉涌,双手颤抖着去扶自家儿子:“好,好,回来就好,我儿快快起来。”
太史慈起来之后,却被母亲拉着,左看右看。太史慈有些不好意思。他娘亲太史夫人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见自家爱子一如往昔般健壮英武,心中欢喜自不必说。只是眉宇间多了些风霜之色,料想在外避祸游荡数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想到这里,太史夫人眼圈一红,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滴落了下来。
太史慈豪迈英雄,却也被自家娘亲弄得束手无策。正自尴尬之时,太史慈灵机一动,便道:“娘亲,这次孩儿回来,还有一些朋友相随,也多亏得他们,孩儿这一路才有惊无险,安然返家。”
太史夫人闻得儿子还有朋友来,忙忙用衣袖拭了眼泪,埋怨道:“既有友人前来,何不早说,害我人前失态。”
太史慈一脸郁闷,旁边的小侍女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史慈闻声再看时,才恍然道:“你是豆豆,长这么大啦?”
豆豆微微一礼,小脸红朴朴的道:“婢子见过大郎。”
太史慈笑了笑,便把自己的朋友向娘亲一一引见。众人在院中一一叙礼毕,又用过膳食。太史慈便在永康坊内寻了家客栈,把他们都给安置了下来。没办法,太史慈家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回家了,娘亲身体安康,精神健旺,太史慈心情大好,往日之忧心一扫而空。于是与诸友呼鹰牵狗,游猎城外。如此数日,这日又是满载归家。刚进家门,便见太史夫人一把喊住,到了正房,太史夫人一本正经的问道:“我儿归家已久,未来有作何打算?”
太史慈不以为然的笑笑,道:“孩儿暂且不作他想,离家日久,且在家中多陪陪娘亲再说。”
太史夫人声音陡然拔高,厉声道:“大丈夫生此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儿昂藏男儿,七尺之躯,自幼又习得一身武艺,岂能不思上进,沉迷于田舍,流连于山野之间乎?”
太史慈羞愧不已,于是连忙道:“日前,青州牧刘君侯麾下亲卫将领刘守慎与我投缘,欲邀我从军,我因挂念母亲,因此暂时拒绝了。孩儿自当利返家时,刘守慎亦曾派军卒相送至城外……”
太史夫人拍膝摇头,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叹道:“我儿糊涂。大好机缘竟被你白白错过。那刘君侯,我亦久闻其大名。其人虽然比你大不了几岁,却是尊师重道,允文允武,为天子灭黄巾,讨西凉,立下好大的功劳。你再看看你,都是一个脖子顶个脑袋,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太史夫人明显跑题了,絮絮叨叨的不知说了多久。到后来,太史慈已经完全不知道娘亲是要说自己什么了,整个人已经开始眩晕。
最后,太史慈实在受不住了,连忙打断太史夫人的长篇大论,一脸恭敬的道:“娘,孩儿知错了,孩儿明日就去寻刘将军,找他投军。”
太史夫人不得已停了下来,仍有些意犹未尽,看着自家儿子,慈祥的笑道:“好,好,好,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行,为娘的待会去帮你收拾收拾行囊。”
太史慈闻言,连忙拜别母亲,然后兔子似的一窜就跑了。
第二日临别时,太史夫人又险些哭成了泪人。太史慈拿自己这个守寡多年的娘亲没法子,只好哄道:“娘,要不我不走了?”
便见哀哀切切的太史夫人收住泪水把脸一板,柳眉一竖,斥道:“尔敢!”瞬间从柔弱的妇人化身成犀利大妈。
太史慈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暗地腹诽,在家便要赶我走,真走你又要哭哭啼啼,唉……
太史慈的小伙伴们,有些愿意从军去博个功名,有些却是散漫惯了,不愿意在军中受那军法束缚,于是那些不愿从军的,出了黄县之后,便与太史慈洒泪而别,各奔东西。
太史慈一路寻到刘恪军中,刘恪闻讯大喜,亲自出营相迎至军中。太史慈把投军之意一说,刘恪便朗笑道:“子义一身功夫,勇武过人,若不从军,实在可惜。子义来我处,我心喜不自胜。本欲以指挥使之职相让,然则我青州军军法严苛,职衔不好私相授予,便请子义暂居我副,助我扫平东莱如何?以子义之才具,待得返回临菑之时,主公到时必有重用!”
哪个有本事的人不爱听好话,尤其是与自己本事不相上下的人说的。刘恪又说得诚恳极了。太史慈听了,心中舒服极了。不由笑道:“初入军中,寸功未立,岂敢妄窥高位,守慎不必客气,某愿从小卒做起。”
开什么玩笑,真让你从小卒干起,只怕你立马就要翻脸跑路。于是刘恪笑而不答,只是把青州军中军职、军阶与太史慈一一细说,免得他入了青州军,却两眼摸黑。太史慈听得滋滋有味,他也是读过书,出仕过郡县的。自然知道他那个未见面的主公刘备所施行的,并不是如今天下通行的那一套。暗暗感叹青州军福利的同时,也在为刘备的举措吃惊。如此行事,就算不怕朝廷怪罪,青州财政支撑得住么?不过,从青州军体系便可以看出,刘备是一个不走寻常路、一心求变革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有着大魄力、大恒心。也罢,便先去临菑看看,刘备是否值得跟随好了。太史慈如此想道。
刘恪带着太史慈,以范明这个地头蛇为向导,发兵扫荡东莱群宵的时候,临菑城中,无数百姓,包抱贩夫走卒都在奔走相告,向大家传递着一个消息:青州牧刘君侯要阅兵了!其实好多人都不知道这劳什子阅兵是个啥意思。但让他们兴奋的是,届时城外大校场会向百姓开放,阅兵式将在城外大校场举行。光这一条消息,便足以让他们做为谈资,眉飞色舞的谈论许久了。
这日清晨,刘备老早便从温柔乡里爬了起来。卢珻在锦被中,探出绝美的小脸,满头青丝如瀑,双眼迷离的看着刘备自己穿衣系带。待外袍穿好,刘备回到榻前,道:“夫人起来替我梳发可好?”
衣可以自己穿,头发自己真的打理不来。卢珻一脸困意,娇媚的白了刘备一眼,羞声道:“都是你,害我现在全身酥软起不来,还不快扶我一把。”
刘备哑然失笑,看着娇妻,却是上前掀开锦被,一把就把卢珻娇柔的身子给抱了起来……
片刻后,顶盔贯甲,腰佩宝剑,系着西锦披风的刘备,在亲卫的拥簇下,大步走了出去。府外,刘备顿了顿,看着东方隐隐的光亮,心道,从今天开始,便是青州各路势力见识到我的力量的时候了。而后,刘备翻身上马,轻喝声中,一行疾往城外驰去。
第一百九十章 青州攻略(六)
点将台上,孔融、崔瑀等人已经早早在等候了。临菑城中,以及青州境内排得上字号的宗族豪强也都到了。齐王也派了代表来,当然,他是来不了的,虽然如今朝廷无暇顾及地方,但若是被人扣上藩王勾结地方大员的帽子,那也不好。
其实孔融等人心里面是颇有怨气的。刘备来了青州之后,除了拿下一个华冲立威,便一门心思扑在整军之上。在孔融等人看来,青州紧急的事情多如牛毛,比整军重要多了。比如剿贼、比如收拢流民、比如开垦荒地,等等等等。但见刘备一来就遣人私下调查众人,然后行霹雳手段拿下华冲,显得是个极有主意的。孔融等人虽然无事,但见华冲落得如此下场,也免不了兔死狐悲,于是便不劝谏,心中未尝没有冷眼旁观,看刘备笑话的打算。
刘备飞马到了校场,上了点将台,众人前来一一拜见。刘备摆了摆手,见校场已经收拾平整,显得空空荡荡。而校场对面,就是被栅栏挡住的无数闻讯汹涌而来看热闹的百姓。刘备在点将台中央站定不久,荀彧便骑马到了台下,翻身下马,向刘备叉手禀报道:“主公,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刘备右手抽出佩剑,高高举起然后往下狠狠一划,大声道:“开始!”
刘备身后的传令兵便把背后小旗抽出来一杆,在空中挥舞数下,只见台下的鼙鼓号角声,便响了起来。低沉苍劲的声音,传遍校场上空,顿时,校场中人屏息凝神,鸦雀无声。
渐渐,只见一阵阵鼓声自校场西边响起,咚-咚-咚咚咚。伴随着节奏明朗的鼓声而来的,是一支衣甲鲜明、队列整齐的军队。这一支军,关羽一马当先,身后,是三名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护旗兵,再后面,便是四千余踏着整齐的步伐,一丝不苟的劲卒。这些劲卒,左手盾,右手刀,就这么跟随着军鼓声,踏踏踏的齐步走了过来。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追随刘备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卒,又经过月余的严苛训练。此时,不但队列整齐,步伐一致,而且一个个精神抖擞,全身上下,散发着无穷的斗志。仿佛是一把经过重新开锋的曾经锈迹斑斑的刀;仿佛是一块经过重新打磨的曾经粗糙的玉石。
刘备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将士们是精神焕发、斗志无穷。而点将台的文官,以及受邀来观礼的那些豪强们,却是面如土色。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整齐划一的军容?何曾见过如此杀气腾腾、斗志无穷的军队?那随着军鼓声的整齐脚步声,仿佛踩在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的心脏也跟随着颤动。
在快走到点将台的时候,关羽大喝一声:“敬礼!”
便只见四千多人如臂使指一般,把右手环首大刀往左手盾面上用力一磕,大声呼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高台上,不少人被这充满雄性力量的呐喊声给镇住了。刘备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部下,右拳在左胸狠狠一敲,对他们还了一个军礼。
校场那边的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早就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于是七嘴八舌的悄悄讨论开了。
“我的个乖乖,这是刘君侯的军队?”
“太厉害了,怪不得早就听说刘君侯讨平黄巾、击破凉州贼,又前往益州平蛮贼,我还以为别人瞎说呢,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啧啧,看这军队,太,太那什么了。”这人是搜肠刮肚找不出形容词了。
“有如此雄壮的军队,咱们青州还用怕盗匪?还用怕黄巾余孽?天佑我青州子民呐,圣天子英明,把刘君侯派了来,真是我青州之大幸也!”这是混迹在百姓中的一脸激动的士子。
“军队看着是很厉害,可不要祸害我青州百姓才好!”这是一个商人,不无担忧的叹道。
便有人立即反驳了:“你知道个甚,刘君侯来我青州日久,一不加税,二不扰民,军队一直驻扎在城外,就是将士们进城买物什,也是一定要付钱的。否则,军法无情。而且刘君侯乃儒家传人,最重名声,他恩师康成公就是我青州人,他又岂会祸害我青州百姓?”
…………
校场对面,百姓议论纷纷,话题千奇百怪,更有无数小娘子看着场中威武精壮的将士们差红了俏脸。不过,无形之中,青州百姓的胆气又足了几分,腰杆又硬了几分。有这样的军队撑腰、有这样的军队守护,他们还怕什么?
关羽率了本部徐徐通过点将台下,接受刘备的检阅后,跟着进来的,就是张飞所部了。张飞所部,乃是四千余枪兵。经过台下时,随着张飞一声大喝,便见近五千杆长枪斜斜的一刺一收,然后将士们气沉丹田,大喝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果真是气吞万里如虎。
刘备看着台上那些脸色不好的人,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暗道,把肌肉先亮给你们看一看,若是以后胆敢违抗我府中政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刘备知道,他之于青州,不过是个外来户。他想在青州大施拳脚,把青州作为他的试验田,对青州进行全境范围内的改革,必然避免不了和这些青州本地土著们打交道。
这期间,必然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也会给许多人带来新的利益。就看这些人识趣不识趣了。当然,就算这些人不识趣,刘备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别的不说,掌握如此多的军队,刘备完全可以平推青州境内任何势力。
不过,刘备并不打算这么做。若是一来便把青州上下杀得血流成河,那他成什么了?独夫吗?君子和而不同。在各种不同的声音中,尽量做到和谐,做到求同存异,这才是刘备最终的目标。而他煞费苦心的弄出这么一个阅兵式,一个目的是为了检验这月余来,军队整编的成果;第二个目的,也就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震慑青州官员,以及青州宗族豪强势力。以强大的武力,让他们看清楚事实,让他们心中有数,不要做让自己不快的事。当然,若是还有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到底的。刘备也不介意挥起屠刀。
他需要的是明智的,懂进退的人,而不是蠢货!
黄忠率领的,是近五千弓弩手,他们的口号是:“唯我蹶张,神射无双!”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严颜,严颜带了一支骑兵部队,这支部队给人们带来的震撼和冲击力,更大。在这个年代,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给人带来的力量感是无穷的。这也是为什么凉州铁骑可以纵横天下的原因。当今天下,放眼望去,除了凉州铁骑、幽州乌桓骑兵外,便是当年关东讨董联军,也没有这么一支骑兵。更不用说名存实亡的中央禁军了。而现在,在青州,刘备手中,竟然拥有这么一支机动的骑兵队伍。
顿时,百姓也好,官员也好,宗族豪强也好,对刘备的实力评价,又悄然提高了一档。敬畏之心,又浓了几许。
当然,刘备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骑兵,不过是会骑马的士卒而已,要想骑射、要想千里奔袭,要想冲阵,还远着呢。
而且,四将所率部队,都是为了今天的阅兵式,而特意按兵种划分的。否则也凑不出这么多骑兵来。平时各军中,刀盾手、弓箭手、长枪兵、骑兵斥候等,都是混编的。
等到严颜率领部队大吼着:“陷阵破锋!舍我其谁!”的口号通过点将台时,就标志着今天的阅兵仪式已经结束了。
刘备笑吟吟的邀请众人一道返府赴宴。席上,孔融等人自不必多说,有个强壮的老大罩着,他们当然觉得安心。而一众青州本地土著们,也是毕恭毕敬,态度好得不得了。刘备心中暗爽,这就是实力强大的好处啊。当然,刘备也不会自大到以为光凭今天这一下,就会让青州上下全部归心了。指不定席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暗怀鬼胎呢。
席散之后,刘备便唤了关羽来。
关羽见了刘备,便见刘备道:“云长,我欲表你为平原相,率青州第一军驻屯平原,你意下如何?”
关羽闻言大吃一惊,不过也不愧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关二爷,瞬息便平静了下来,叉手回复道:“主公有命,末将岂敢不从。只是某素来只知统兵,不知治民。恐有负主公之托!还望主公三思!”
刘备摆了摆手,道:“云长,你也追随我多年了。我麾下诸人,论武勇,能与你相提并论者,唯益德、汉升而已。益德幼时便与我相识,汉升则与我相识于偶然。你与益德年岁相近,这些年中,我视你二人若十一郎一般。看着你与益德,还有十一郎的逐渐成长、成熟,我很是欣慰。
云长,你也素知我的志向,抛开建功立业不说,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济世安民,匡扶大汉!如今天下乱成一团,各方人马纷纷登场。诸侯们为了自己利益、一己之私,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违,折腾出两位天子。真是可笑!可恨!我素来不喜争斗,在我看来,在朝堂与那些人勾心斗角,还不如回地方做点实事。这便是我来青州的原因。
云长,我们的地盘越来越大了。当初我只是一郡太守,如今却是一州之牧。地盘大了,人心却不齐。这是大忌啊。所以我拿下华冲,欲托你去为我镇守平原。云长,人,总是要成长的。你也是读书人,就甘心一辈子做个武夫?以后的地盘,或许会越来越大,云长,我希望你能够允文允武,上马能为我杀敌,下马能为我抚民。云长,你,能够做得到吗?”
关羽被刘备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语给彻底感动了。他想不到刘备竟然视他亲若兄弟,想不到在刘备心中,他被如此看重……关羽心神激荡,只觉得死也不能让刘备失望,他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往地上重重一拜,拱手道:“云长,谨遵主公之令,必不负主公之重托!”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青州攻略(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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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带着刘备的重托,率了青州第一军前往镇守平原。青州牧府也没闲着,一道道政令自刘备之手传了出来。
首先便是《剿贼令》。青州六郡国内一切盗贼匪寇,自此令颁发起,立即放下兵器投降,等候青州牧府处理。如有不从者,杀无赦!青州六郡国内一切吏民,自此令颁发起,不得私自藏匿、帮助匪人,如有发现者,连坐!青州六郡国内一切吏民,自此令颁发起,有向官府检举、揭发匪人或匪人线索,经州牧府验证为真者,重赏之!
《剿贼令》随着州牧府的飞骑,遍告青州六十五县!
那些习惯了打家劫舍的盗贼马匪们,慌了。经过时间的发酵,青州军威已经传遍了青州每一个角落。至今仍有无数人津津乐道那次让人无比震撼的阅兵式。于是这些横行一方的凶人们,在看到《剿匪令》之后,便明白,这位新任州牧,要动真格的了。想反抗,想想人家手里几万精锐,只怕自己浪花都没有扑腾起来几朵,就要灰飞烟灭。想束手就擒,又不甘心。这些年下来,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腥,不知道害了多少条人命。真投降了乖乖的让刘备摆弄,人家一声令下,把自己砍头示众了怎么办?
这,就是大大小小的盗匪团伙的真实想法。当然,也有那些自持人多势众,不怕刘备的。比如寇乱数州的黄巾余孽。又比如来去如风,怱隐怱没,让人猜不透行踪的马匪们……
青州的官吏百姓们,却是一面倒的为刘备欢呼呐喊。自中平年间黄巾之乱以来,青州境内便再也不得安宁。虽然也有无数官员奋起杀贼,奈何贼势甚大,各郡县又无统一指挥,于是黄巾余孽也好,马匪也好,盗贼也来,一茬茬的来了,把一个好好的青州大地,硬生生的搅得焦土片片,尸骨成山。
如今刘备身为青州牧,手握纵横一时未尝一败的精锐大军,下令全州剿匪,如何让吏民们不喜?就算是居住在城池里面的人,也不能一辈子不出城不是?城外的土地,庄园,总不能都不要了不是?
更何况,有揭发举报线索的,还有重赏。料想以刘备的声望,总不能糊弄咱平民百姓罢?于是,百姓们沸腾了。每天闲下来无事,便到处打听盗贼的信息,期望能发一笔横财的人大有人在。更不用说那些家里曾经被盗匪祸害过的人们了。他们四处奔走,尽心尽力,免费充当着刘备的耳目,不图赏赐,只求刘备能为他们报仇。
平原交给了关羽,东莱交给了范明、刘恪。于是济南、乐安、北海,剩余三将各率本部前往。至于齐国,因为是刺史州牧的治所,又居青州之中,向来少有兵乱贼踪,于是刘备便率了三千蛮兵,亲自坐镇。
刘备与荀彧是何等人,早就算到了盗贼们的种种反应。众将到了地方后,先是与当地官府配合,定点拔除那些名声在外、祸乱一方的团伙。把境内有固定据点的盗匪剿灭之后,便发动百姓,招募青壮,开始用人海战术这个笨办法来对付那些到处流窜的其他贼寇。就算不能立即击杀,也要把他们驱赶到一块。然后聚而歼之。
于是,一场被后世史家所称颂的青州剿匪之战开始了。后世史家们以极其热情的言辞,赞颂了这次正义之战:“发生在西元191年的青州剿匪,是汉帝国首次大规模发动人民群众,利用人民群众的力量进行的一场与各路匪寇进行的战争。时任青州牧的刘备,在此次战争中,首次倡导并发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并在以后的争霸天下的历程中,屡次使用。使得他提出的以人为本、为生民立命等先进儒学思想,在实际应用中得到了很好的检验并逐步完善。这也就是我们华夏自刘备以后,始终把人民群众放在重要地位的原因!这也就是我们华夏现在的为人民服务这一思想口号的源头……”
事实证明,只要官府动了真格的,任何贼寇都抵挡不住。有组织有规模战斗力爆表的合法武装集团,谁挡得住?敢反抗的,杀!逃窜远方的,追杀!龟缩在深山老林据点不出的,放火烧山,围杀!
论力量、论速度、论情报、论组织纪律……方方面面,贼寇们全部完败,于是,青州境内,一时之间,血流成河。每天都有无数人头堆在城外,供来往行人观看。每天都有无数贼寇,被当众斩首,震慑一方。无数百姓为之拍手称快。哪怕是筑成的京观再恐怖再吓人,也阻止不了无数百姓前往观看。这些死掉的,都是曾经纵横一方的大盗。他们死得越多,百姓就越欢快。因为这说明,以后青州会很安全。
一些幸存下来的漏网之鱼,现在成了惊弓之鸟。除了死命逃窜,他们已经想不出青州境内的哪一个地方,还能够供他们落脚。村、里、亭、乡,已经组织了无数青壮来回巡弋,发现陌生人,就会围起来询问。发现人多的团伙,就会立马示警戒备。已经有不少好手折在这些平时他们想杀就杀想辱就辱的百姓手中了……
逃吧,拼命逃,逃得比其他人快就行了。逃出青州,就能活了。
可惜,等待他们的,是天罗地网。张飞在济南、严颜在乐安、关羽在平原,三军严阵以待,三面夹击。于是黄河渡口,尸骨延绵、死伤遍地。无数人惊骇慌乱之下,自相践踏,坠河而死。
北海,因为北海地盘大,黄巾为乱者众多,于是刘备把另一员大将黄忠,给派遣到了这里。在北海相孔融不遗余力的配合下,北海黄巾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在高密被围。
黄巾营中,各大头领聚在一块,脸上因为连续数天军粮不济而显得有些油水不足。众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有人便道:“大哥,咱们降了罢,这日子,要过不下去咧。”
随着他的声音,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主座上的一条大汉。这条大汉,好雄壮。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件袍子随随便便的披在身上,腰间扣着一条不知哪抢来的玉带,头上发鬓散乱,以黄布裹之,眉如扫帚,眼似铜铃。狮鼻阔口,面容不怒自威。正是那黄巾主将管亥。
管亥见大伙儿都看着自己,怒骂一声,道:“入他娘,老子自在家中快活,你们这帮混球拉了老子入伙当这鸟黄巾。刚没快活几天,官兵一来打不赢了又要投降?”
于是便有人陪笑道:“大哥,这不是咱哥几个被贼官府欺负得活不下去了才入伙的么。再说了,大哥你当初答应得不是挺爽快?”
话没说完,管亥便顺手一个酒杯砸了过去,把那家伙吓得一跳就起来了。众人大声哄笑。笑完之后,又一脸愁容的看着管亥道:“老大,想个法子罢。外面来的是刘备的人马,太他娘的凶悍了。打起来完全不要命啊。”
管亥想了想,挠了挠头,问道:“要是不降,会怎么样?”
众人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管亥,尼玛粮都快断了不降就是死啊这还要问?当然,慑于管亥往日凶威,无一人敢作声。只有一个憨直的家伙,道:“老大,要是不降,赶紧就撒腿跑吧,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管亥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一脸沉痛的道:“我管亥出道以来,素以仗义知名,如今危难之际,岂能弃兄弟们而去。不过形势紧急,外面官军严阵以待,我军危在旦夕,我决定今夜趁夜单身出营,往徐州求援,请徐州黄巾兄弟来救……”
话还没说完,便见众人大声高呼不可,更有人激动得冲了上来,抱住管亥大腿:“哥哥,大家实在不忍哥哥冒生死之险呐!哥哥还是带领我们大家降了罢。听说刘青州素来仁厚,我等并不曾滥杀无辜,想来刘青州也会轻饶我等,还请哥哥为大伙儿做主啊!”心中却是想道,你功夫最高,趁夜出营,一个人溜了,大家伙怎么办?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众人一样心思,跪了一地。于是管亥老脸微红,咳嗽一声道:“既然你们一意要降,那将来官兵要向我们下手,你等须不得怨我。”
众人异口同声:“生死由命,绝不怨哥哥!”
于是,管亥率黄巾数万,出降黄忠。
东莱,范明、刘恪、太史慈,这一路人马,最为强势。既有范明这种允文允武的地头蛇,又有所向披靡的刘恪、太史慈。于是大军到处,无论辽东军,还是东莱地面上的贼寇,无不望风而降。当然,也有不降的,不过他们都死了。
这一场剿匪之战,持续两个月,青州牧府付出钱粮军饷无数,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共斩贼首六万余级,收拢降者流民数十万,其中青壮几近十万。自此之后,青州境内,治安大好,贼寇几近绝迹。青州吏民,真正迎来了太平。
此战过后,刘备在青州,声望如日中天。得到了无数百姓的交口称赞。而就在大家为这次剿匪激动不已,自发庆祝的时候,刘备却一袭青衫,携了两位夫人,去了北海。
灭了青州群盗,是该拜见恩师郑玄的时候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青州攻略(八)
郑玄今年已经六十有五了,虽然人已苍老,尽显疲态,然则那一双眼眸,却仍然充满着睿智的光芒。郑玄这一生,被禁锢数十年,在仕途上几乎毫无作为。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党锢之祸,让郑玄绝迹仕途,只能闭门不出,沉醉于学问,最后却造就了华夏历史上一位震古烁今的儒学宗师。
黄巾乱后,党禁解除。郑玄也得以获得政治上的自由。但其时他人已老,心已衰,不再对政治抱有任何幻想。而是一心传道,孜孜于学术,力求将自己一生所学传授下去。于是董卓征辟也好,袁绍举荐也好,他一概不就。只是在高密老家,授徒讲学。
这次刘备把青州贼寇一扫而空,然后携了家眷来北海探望恩师郑玄。让郑玄老怀大慰。刘备在郑玄门下时间,远远不及其他弟子。然则他以天纵之资崛起,如今已今贵为一方重臣。兼且刘备入仕以来,名望清誉,有口皆碑。有如此佳徒,郑玄如何不喜。郑玄政治上失意,刘备能够在仕途上如鱼得水,也能让他稍解心怀了。
室内茶香袅袅。郑玄安然于座,刘备却额头上隐有汗珠,稍显狼狈。郑玄长叹一声,道:“玄德,这些年,你的学问却是落下了。”
刘备用衣袖拭了拭汗珠,垂首道:“老师说得是,这些年弟子忙于琐事,疏于学问。不知不觉间,退步了。”
郑玄道:“昔年你曾有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看来,你是做不到啦。”
刘备听出了郑玄语气中淡淡的失落,不由道:“老师,若天下太平无事,宇内海晏河清,弟子岂能不追随老师,穷究大道之本源,格尽万物之本质?然则国家纷乱,天子失权。诸侯自相攻伐,百姓流离失所。我乃汉室宗亲,堂堂男儿,又岂能坐视不管,安心于学问?老师,弟子昔年在太学,就我等儒门士子该当有何作为提出了四句观点。弟子资质愚钝,精力有限,只能取为万世开太平一句以自勉。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啊!”
郑玄顿时为之动容,口中喃喃念叨着:“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这千年之后,戚大帅的一句诗,顿时击破了郑玄的心防。戚大帅当时,也是国家危难,海防不得安宁。于是戚大帅便立下远大志向,时刻以国家和民族安危为己任。他的这种明确心意、只求报国,不为个人功名的崇高品质,正是这个时代的儒门弟子所推崇、所赞赏的。郑玄亦不例外。
郑玄回过神来,再看刘备时,眼中便充满了赞叹和爱惜。他这个弟子,虽然这几年学问停滞不前,让他有些失望。但他有如此大胸怀、大志向,却是更值得自己赞赏的。而纵观刘备这些年,他也是一直这样做的。很好,不愧是知行合一的提倡者。
而且郑玄也不是迂腐之人。在此乱世,一个儒学大家,和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哪个意义更重要,自然不用多说。
于是接下来,师徒两人,相谈甚欢。只不过,郑玄对刘备意欲邀他出山之事,一直不答应。哪怕是刘备让他负责整个青州的学政,也是推辞不就。让刘备愁眉苦脸,无可奈何。
郑玄见刘备愁眉苦脸的,不由大笑,道:“好了,玄德,为师早已绝了仕途之念,只想在家整理旧著,删繁就简,汇编成书。以传后学。是以你不用多劝。不过我麾下弟子,你的同门,颇多俊彦,便看你敢不敢用了。”
刘备大喜,他不就等着郑玄这句话。于是便拜道:“还望老师指点!”
郑玄深思一会,缓缓道:“我门下弟子众多,现今于此者,有三人最为出色。北海孙公祐、清河崔季珪、乐安国子尼。孙公祐雍容风议,能言善辩;崔季珪风姿高朗、文武兼备;国子尼正直无私、谦恭节俭。此三人皆乃学问精深,品格清白之辈,可堪大用!”
刘备脑海里面一思索,孙乾就不说了,历史上就是跟随自己不离不弃的元老之臣,而国渊、崔琰这两人,皆是一时之选,都曾为曹操麾下高官。想不到这两人如今也在这里。嗯,不错不错,若捞了这三人回去,此行便不虚也。
于是刘备喜不自胜,连连拜谢郑玄。郑玄笑道:“你自去见他们罢,能不能让他们为你所用,就看你自己了。”
刘备告别郑玄,在郑玄门下童子的引领下,率先便去了孙乾所居之处。
孙乾孙公祐,北海人,最初被郑玄推荐给州里,后在徐州才跟了刘备,从此一生不离不弃,哪怕是在刘备最困难的时候,亦随从周旋。这个人,从品格上来看,是经过考验的。于是刘备第一个,来拜访孙乾。
刘备来时,孙乾正在竹屋中读书。闻得青州牧来访,孙乾连忙出迎。两人分宾主坐下后,刘备兴致勃勃的看了看孙乾一屋子的书。问道:“公祐在老师门下,所治何书?”
孙乾答道:“回君侯所问,某在老师门下,治《礼》、《春秋》,稍通《诗》。”
刘备便捡了这几本书中几个他自己也觉得比较艰难的问题问了,孙乾别出机杼、对答如流。刘备见孙乾在自己这个州牧跟前亦气势不坠,风度翩翩,言谈清朗,毫无错失。不由心喜,暗道,此人可用。
于是便正色道:“公祐,我初来青州,欲在青州一展抱负,使青州百姓不再受战乱、饥荒之苦。然则青州百废待兴,我幕府各职使无人可用。实不相瞒,我此番来北海,便是向老师求助,老师向我举荐你。道你大才可用。今番一见,果然如此。公祐,可愿入我幕府,助我治理青州,一展平生所学乎?”
学而优则仕,这是士子们千百年来通行的准则。更何况在这昏暗的乱世。学得一身本事,投靠一位明主,实施心中抱负,保全家眷亲族。这就是孙乾所追求向往的。如今机会来临,岂肯推之于门外?
于是孙乾起身,长揖到地,道:“固所愿也,北海孙公祐,拜见主公!”
刘备哈哈大笑,扶起孙乾,道:“我得公祐,如鱼得水也。”
虽然知道刘备有所夸大,但刘备的心意,却也颇让孙乾感动。
两人又坐着相谈了一会。刘备便问道:“公祐,老师还向我举荐崔季珪、国子尼,此二人你可相熟?”
孙乾莞尔,道:“主公,此二人,乃我往来之良友也。不劳主公前去,我自相请二人来见主公。”
刘备乃止,道:“我安坐于此,岂是求贤之道。同去,同去,公祐于前带路,引我去拜访两位贤人。”
孙乾笑着起身,心道,嗯,主公果然是个爱才的。
刘备不知方才是孙乾有意试探,跟在孙乾身后,一路往崔琰居所去了。
崔琰字季珪,清河人,清河崔氏,在这个时代便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家族了。当然,还远远不是几百年后的五姓七大门阀而已。
待见了崔琰,刘备这才知道,为什么史上的曹操在匈奴使者来拜见时,让崔琰冒充自己了。果然是声姿高畅,眉目疏朗的一代帅哥。据刘备目测,崔琰身高已过一米八,长得高大,又容貌如玉,丰采高雅。这颜值,按后世的标准来说,也简直是要爆表了。于是刘备就暗暗腹诽道:史上老曹赐死崔琰,是不是因为这家伙太帅了,又在曹操跟前天天晃,让老曹不爽了?
和崔琰相谈的过程,无疑是非常舒心,非常成功的。崔琰不似孙乾,崔家乃是大家族,历来出仕者络绎不绝。不过如今天下大乱,天子都出现了两位。崔家自然不会再一门心思往朝廷中央挤了。于是崔家子弟,目光便看向了天下诸侯。袁绍、刘备、袁术、刘表等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既然刘备来了北海,又亲自来拜访自己,姿态诚意十足。自己又为何要拒绝呢?崔琰对刘备早有耳闻,两人有同门渊源,更兼刘备名声又好,于是面对刘备伸过来的橄榄枝,崔琰欣然从命。
国渊国子尼,乐安郡人。与管宁、邴原相熟。刘备来见,还没说几句,刚透露了不日管宁、邴原将从幽州返还青州的消息。国渊便嚷嚷着要去青州了。倒让刘备一肚子的话憋着没说出来,好生郁闷。
又待了数日,临别时,刘备尤不甘心,于是灵机一动,眼珠子一转,对郑玄道:“老师,我意欲在青州重设学宫,邀天下大儒前来讲道。老师可有意乎?”
郑玄本以为刘备又欲邀自己出山,打算再度婉拒,想不到刘备竟然抛出这样一个消息来。于是郑玄身躯一震,眼中精芒闪动,望向刘备,道:“重设学宫?”
郑玄的反应,刘备都看在眼里,暗笑道:“对啊,临菑稷门曾有稷下学宫,其时诸子争鸣,百花齐放。各派思想于此汇聚交流,为一时之盛,名播天下。弟子执掌青州,亦有意重现当时盛况。邀请大贤通儒,讲学于此。兴我青州学术、教化一方……”
刘备还没说完,郑玄便激动的道:“此乃大功德也,玄德若果真行此事,老夫愿助一臂之力。”
刘备闻言,暗中一笑,道:成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刘青州再得良将
来的时候,刘备只有家眷亲兵。走的时候,却是浩浩荡荡一大群。黄忠既平北海,自然是不愿再留此地,刚好刘备要回去,便率军一路护送。
不过,队伍中,却是多了数千青壮。这些人,都是黄巾请降后,黄忠依刘备之令,遴选出来的无家室拖累的光棍汉子。其他拖家带口的,被刘备着令孔融就地安置了。这些青壮的带头大哥,赫然就是管亥。
话说那日黄忠逼降了黄巾,刚好刘备一行到北海来访郑玄。于是黄忠上书,降军如何处理。刘备一门心思想到郑玄口袋里挖人,便不耐烦的回信道,诛首恶及罪大恶极者,余皆不究。
黄忠拿到书信,便依此行事。好嘛,管亥等一伙人,都是黄巾头目,妥妥的被划在首恶之列。这下管亥傻眼了。如今投降了,在降兵营,衣甲、兵刃一概皆无,就是想煽动大家伙一起越狱,也没人跟随呀。管亥又看了看四周的箭塔上,那兵卒锐利的眼神和冰冷的锋矢之后,便迅速放弃了这个打算。
思来想去,绞尽脑汁,管亥都无法可想。眼看着砍头的“黄道吉日”就要到了。管亥在营中长叹一声,道:“某管亥虽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歹也是纵横县乡的好汉,莫非此番就要默默无闻的死在此处,真是不甘哪!”
身后,几个小兄弟凑了过来,方喊了一声管老大。管亥便回头没好气的怒骂道:“入他娘的,你等几个泼才还敢过来,若那日听了老子的撒腿就跑,又岂会今日待在这鸟地方等死?”
几个小兄弟被骂得面红耳赤,管亥乱发了一通脾气,火气稍泄,便道:“还有甚事?”
几个家伙你推我挤的,最后在管亥忍不住爆发的时候,总算有个家伙开言了:“老大,或许我们还有救!”
管亥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扯住那人胸襟,兴奋的道:“讲!”
那人苦着脸,道:“老大你先放手,快勒死我了。”
管亥闻言,讷讷的把蒲扇般的大手松开。那人揉了揉胸口,道:“老大,前几日我闲来无事,听到巡弋的兵卒低声交谈,他们的主公青州牧刘备,如今就在高密,来这拜访郑康成,听说,刘备曾经是郑康成门下弟子。”
管亥浓眉一皱,道:“刘备是郑康成弟子关老子鸟事,老子问你如何逃命!”
那人一脸冤屈,高声道:“老大,我说的就是活命的法子啊。你忘了,我们于郑康成有恩啊。当时兄弟们在北海劫掠四方,可是唯一放过了高密郑家啊,兄长!”
管亥反应过来了,若有所思的道:“你的意思是?”
那人连连点头,道:“老大,若郑康成能为我们说上一句话,那刘备岂有不从之理?”
管亥大喜,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什么好汉的脸面,也顾不得自己是否挟恩图报了,于是对着外面大叫:“来人呐!来人呐!”
管亥几个,因为罪在见诛,所以都被关在栅笼里。他这一嚷嚷,便立马有人走了过来,不耐烦的问道:“尔等又有何事?”
管亥整了整衣襟,咳嗽一声,一脸严肃的道:“某有要事禀报。闻得刘青州来访康成公,我几人曾有恩于康成公。若数日后我等人头落地,日后康成公得知,免不了心中愧疚。还望这位将军速速报予刘青州,切莫作让康成公不快之事。”
那外面的小校听了,似笑非笑,心道,这人看似粗莽,倒也挺会说话,明明是自己欲求活命,却说得如此这般。也罢,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且先报上去罢。
于是这事,就这么一层层的报了上去。恰好黄忠与孔融正在刘备处议事。黄忠得闻此事,便看向刘备,道:“主公,要不要提审这几人,问得仔细,再向康成公证实一下?”
刘备手一摆,轻笑道:“不必了,料想这几人也不会故作惊人之语来诈我,既然于老师有恩,便放了罢。恰好那遴选的数千黄巾青壮,无人率领。他等既为黄巾旧将,便还让他们做一个头领,统率这几千青壮一道回临菑罢。”管亥之名,刘备隐约有些印象,在他想来,这史上有名姓之人,总有可取之处,不如顺水推舟,收下来便是。
黄忠得令,便退了下去。房中只剩刘备与孔融。
孔融便开言了:“玄德,你自来青州,只见连番动用军队,陡耗钱粮,却未见有一善政施于百姓。天下虽乱,却切不可自持武力啊。穷兵黩武,必败之兆,史有明鉴,望玄德三思。”
这些日子,孔融与刘备混熟了,知道这位顶头上司性格是极好的。于是那大名士的毛病又犯了,不尊称刘君侯,反而是大大咧咧的以字相称了。
刘备闻言,便道:“文举此言差矣。我动用军队,所为何事?为剿贼也。我来青州之时,青州之境,黄巾余孽暂且不论,大小贼寇多如牛毛。商路断绝,百姓惶惶。若此患不除,百姓不安,如何施政?如今大军纵横六郡,黄巾也好,盗匪也罢,全皆灰飞烟灭,纵有遗漏,也全都潜踪绝迹,不敢为祸。一州之境,百姓皆安。接下来,便是我青州牧府大施拳脚,颁布政令之时也。文举以为如何?”
孔融听了,长叹一声,尤自道:“玄德此举虽无差错,然则我见青州境内人头滚滚,尸山血海,总是不好。上天有好生之德,玄德切记啊!”
刘备听了,哭笑不得。他总算明白孔融的性子了。这家伙,文章一流自然不用多说,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上名列建安七子了。但性格真的不是很好。他自己出自名门,却偏偏要与权贵对着干。在杨赐门下为宾客时,惹怒何进;董卓上台了,又惹董卓不高兴,本来按董卓的性格,一剑斩了孔融才是正经,碍于孔融名声,一脚把他踢到黄巾肆虐的青州来任北海相,让他来这里送死;后来到了朝中,又老是抨击时政、讥笑曹操,曹操当时大权独握,哪里肯干,于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孔融满门尽诛。一代文豪,就此陨落,真是可悲可叹。
孔融的悲剧,便源自他的性格。他幼年丧父,与兄长一块长大。因少有长辈管束,性子便野了,有些胆大包天。从他小时候就敢藏匿当时亡命天下的党人张俭便可知。他读了一肚子的书,与太学生、与当时的名士来往甚密,他的政治倾向便是同情党人的。典型的文人性格,和当时的黑暗政治环境,让刚直不阿的他偏激的蔑视权贵,总觉得权贵都是不好的。都是大汉暗弱的根源。
于是受当时司徒杨赐征召,受命去暗访污浊之后,检举了一大堆人,都是宦官权贵之亲族。于是董卓入洛,朝议废立时,他上书激辩,一力反对。于是在后来入朝之后,先弹马日磾,再驳恢复肉刑,最后讥笑曹丕私纳甄氏,屡次拐着弯的骂人最后激怒曹操……
这么一个刚正不阿、胆大包天、能言善辩、不畏权臣的文人,在得罪权贵之后,他不死,谁死?
再想到孔融历史上性宽容、好宾客,屡举贤人,喜时论清谈的评价,刘备脑袋一转,心想这家伙让他当个北海相倒是浪费了,等以后自己地盘再大点,让他专门当个谏臣倒是挺不错的。
两人又闲谈了一阵。孔融家学渊源,自幼就泡在书堆里,比起刘备这个半路出家的,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了。无论说什么,孔融便都能旁征博引,妙语如珠,说得兴起时,简直就是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口绽莲花……刘备一看,除了自己那点超前的见识之外,尼玛完全插不上嘴啊。赶紧撤吧。于是刘备借口还有要事,改天再谈。瞬间便遁走了。
刘备告别郑玄、孔融之后,率了孙乾、崔琰、国渊等人,在黄忠大军的拱卫下,一路往齐国而去。刚过了汶水,还没走到营陵呢。便见身后蹄声得得,如雷如鼓。黄忠大惊,正欲命令大军防卫,刘备止住,看着那一路烟尘,笑道:“青州境内,除我青州军外,还有何军有如此威势。观其方向,料是十一郎来了。”
果然,未过多久,便见烟尘中一杆大旗在风中高高飞扬,斗大的绣金刘字格外显眼。黄忠见得那旗下一员大将,顶盔贯甲,正是刘恪,这才放心的轻吁了一口气。
那一枝军,飞驰到刘备大军百步外,方放慢了速度,缓缓而行。待到了刘备跟前,刘恪行了一个军礼,道:“主公,末将已剿灭东莱境内辽东军与黄巾贼寇,特来缴令!”
刘备翻身下马,走到刘恪跟前,双手把刘恪扶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笑道:“好,好,好!十一郎终于回来了!”
刘备与刘恪正欲闲话几句,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刘恪身后那一员陌生将领身上。只见那将,身高七尺有余,若莫二十来岁,生得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星眸上两道飞将眉,斜斜入鬓。一身铠甲,蜂腰猿背,往那里一站,气势沉稳如山。刘备心道,不知道十一郎哪里拐来的一条好汉。
刘备便笑道:“敢问壮士姓名?”
便见那将单膝一跪,全身甲片哗啦啦乱响,一把清亮的嗓音响起:“东莱太史慈,见过刘君侯!”
刘备心中一愣,不着声色的转头看了刘恪一眼,暗道,十一郎却是好运气,连太史子义也能拐了来。于是笑着亲自扶起了太史慈,正欲说话,便见旁边的刘恪兴奋的开言了:“主公,子义真英雄也,某于东莱,多赖子义之力。”
刘备哦了一声,便听刘恪细述东莱之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