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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牛道人     汉皇刘备txt下载     汉皇刘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位归属

    袁绍看向曹操等人道:“孟德,有何不可?”

    陈琳开言道:“本初,洛阳之军尽属大将军,缘何要召外镇?”

    袁绍笑道:“孔璋,北军素来信服中官,甚不可靠,且蹇硕又领西园兵,诸位可忘了大将军窦武之故事?”

    大将军窦武与太傅陈蕃也是想诛除宦官,结果率数千北军与王甫千余人放对,王甫一阵大喊,说窦武造反,于是北军纷纷自散,堂堂大将军只能自杀,牵连家族亲友……

    众人一听袁绍言之有理,于是纷纷细细议论起来。

    袁绍见自己说动众人,不禁心中得意,又道:“皇后与何车骑素与阉宦亲近,若大将军征调北兵,必为阉人知悉。且又可借外镇,以坚大将军之志,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众人一想,大将军夹在亲人恩人与正义之间,左右为难,实在是有点危险,别到时候事情都定了,他来个阵前反水,那就完了。还不如听袁本初的,召来外兵以雷霆之势把阉宦给灭了。再说了,有北军在,谅外镇兵也不敢放肆。

    于是众论皆悉,唯有曹操坚决反对:“阉竖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於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

    袁绍把手一摇,道:“孟德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当诣大将军,请大将军召外镇。”

    曹操也没法,此时他声望名位皆不如袁绍,又不如袁绍在大将军何进心中的地位,只得由他。

    于是曹操又再问道:“既召外镇,本初属意何人?”

    众人皆看着袁绍。

    袁绍道:“凉州董卓董仲颖,乃军中宿将,能征善战,所部皆为虎卒,且忠心为国,其人可用。我欲召其入京!”

    一言石破天惊。曹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袁绍,他想过无数可能,却没想到袁绍竟然敢召董卓。

    当即郑泰就起身表示反对:“董仲颖桀骜难制,入京必然为祸,万万不可召此人入京!”

    郑泰在尚书台工作,自然知道董卓抗旨的事,对他这等忠直之臣而言,抗旨就已经超出一个臣子的底限了。他自然不愿董卓入京。

    曹操也表示反对:“欲召外镇,刘玄德屯兵荆州,荆州久无战事,而凉州兵力不逮,且荆州近,凉州远,缘可不召玄德?”

    曹操这一说,大家便纷纷附议了。对大家而言,刘备乃一等一的标准士大夫,学问好,能力强,更重要的是品德高洁,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无疑要比起以军中厮杀起家、见利忘义的董卓来放心得多。

    袁绍见众口一辞,心中却不禁冷笑,他就是调谁,也不会调刘备来。刘备若来,以他的名望,风头岂不是全被刘备抢光?到时他这定策之人,忙里忙外,还能落到什么?

    就是宁可自己征兵,也不能让刘备随便入洛阳,这样才能显得出自己的本领来。

    众人讨论了半天,见袁绍迟迟不表态,不禁心中微怒,决定明日便向大将军何进单独汇报。于是大家不欢而散。

    这些家伙,皇帝只剩下一口气,他们不关心探望,却只望着皇帝快点驾崩,然后新天子继位,他们好谋诛宦官。也实在是皇帝这几十年皇帝做得让他们太失望。

    刘备在荆州,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隐约知道皇帝大概时日不久了。这时的他,全靠京中故旧给他传递消息。他也不知道,等天子一驾崩,袁绍那个笨蛋调董卓入京后,他便也起兵入京,还是按兵不动?

    不起兵,实在是受不了董卓那头猪在京师折腾,从而把好好的司隶繁华之地,弄得乱七八糟,一片荒芜。要是起兵,不奉诏而动,又给了许多人口实,最起码在荀彧心中,这忠君为国的形象就要崩塌,从而变成世人眼中的野心家……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起兵的时机也很重要,等董卓开始乱来的时候,自己做为大汉宗亲,去保扶天子,谁也说不出什么错来吧?

    却说天子在宫中,自知时日无多。人之将死,自然免了不回顾自己一生。天子发现自己这一辈子除了吃喝玩乐,似乎也没干什么好事,唯一能得天下臣民称赞的,或许便是熹平石经了。这个时候,天子把天下局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便开始担忧他的帝国起来了。

    幽州、益州、荆州等地,各有重臣能吏镇守,他不太担忧。他就担忧两件事,在外担心他死之后董卓无人能制;在内担忧他死之后,继承人的问题。

    董卓久在凉州,在羌胡中素有威望,麾下又兵强马壮,上回试探,征拜董卓为少府,董卓怎么说的?他说:“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曰牢直不毕,廪赐断绝,妻子饥冻。牵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敝肠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增异复上。”大意是自己想来京师当官,羌胡不让,说还欠他们军费呢,自己没办法,来不了。

    言语间,桀骜语气显露无疑,似乎对朝廷说,我带的兵,只有我能搞得定,要强行调我走,出了乱子不要怪我。

    朝廷也知道,真要强征董卓,董卓部下必然会出乱子。谁让乱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心照不宣而已。

    从那个时候起,皇帝心中就有着一根刺。凉州乱了那么多年,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上任,也为这个问题而头疼。于是又下诏,这回是给董卓升官,拜他为并州牧,然后着他之部队归属皇甫嵩。

    董卓虽然没读多少书,不过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要夺自己的兵权呢。从小就生活在混乱之地的董卓知道,没了兵权,没了部队,朝廷想怎么拿捏自己还不得就怎么拿捏自己啊。这明升暗降呢,这个当,自己可不能上。

    于是董卓又上书道:“臣既无老谋,又无壮事,天恩误加,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垂。”官职受了,却还是不肯交出部队。反而驻兵河东,以观望时变。

    皇帝此时病重,他要交待的身后事还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继承人的问题,一时半会也腾不出精力来收拾董卓。否则,若依他身体好时的性子,十个董卓也没了。

    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搞定皇位继承人吧。

    皇帝做了几十年,却只有两位皇子,一位帝女。不是他能力不强,而是这个时候的婴儿成活率,哪怕他贵为天子,也是无法。他子女无数,但成活到现在的,便只有这几根独苗苗了。

    皇长子刘辨,为何皇后所出。照理来说,何皇后十数年宠爱不减,刘辨应该早早便为皇太子才是。可是皇帝便偏偏不喜欢刘辨,觉得他太轻佻,无人主相。

    这也怪不得刘辨,皇帝当时数丧皇子,好不容易又得了个皇子,自然是喜不自胜,却又怕自己养不活,便把刘辨寄养在史道人家中。一养就是好多年。人称史侯。

    刘辨养在民间,倒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活蹦乱跳的,可是谁家不好养,却偏偏养在一个爱好炼丹画符的道士家。十几年耳濡目染,刘辨对画符炼丹,捉鬼降妖热切得很。可以说是颇得史道人真传。史道人也没法,皇子喜欢这个,难道自己可以不教?

    本来无碍,反正皇帝自己也喜欢玩这个。但偏偏好死不死,张角搞了个黄巾大起义,弄得天下到如今还不得安宁。这下,皇帝从爱好道教,瞬间粉转黑,把道士、道教恨得入骨。而大儿子刘辨却偏偏爱好这个,兴趣不减,于是在皇帝眼中,便成了负面印象了。

    他总觉得,要是长子刘辨当了皇帝,只怕比自己还要乱来。一想到刘辨为天子,宫中蓄养一班捉鬼画符的道人,皇帝就觉得受不了。

    再看皇次子刘协。刘协生下来,母亲王美人就被何皇后给弄死了。刘协继承了母亲的基因,长得粉雕玉琢不说,打小还被自己的母亲董太后抚养,学习了一肚子的诗书不说,还乖巧懂礼。而王美人,又是皇帝一直念念不忘的。或许是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吧。皇帝无疑把对王美人的爱和思念,全部转移到了刘协身上。

    于是在刘辨刘协之间,天平自然就不由自主的倾斜了。

    只是在自己要做决定的时候,群臣反对不说。还要考虑的是皇后和大舅哥的态度。何进为大将军多年,地位稳固,士卒多得其恩。若是不立刘辨,只怕自己死后,便会立马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自己去年设立了西园兵,又把自己舅舅董重提拔为骠骑将军,坐到了军中老二的位置。可是何家兄弟一为大将军、一为车骑将军,董重势单力孤,只怕是斗不过。如何是好?

    皇帝也是个普通人,他也在权衡利弊。他也在谋划布局。只可惜,时间太过紧迫,而他为了天下安危,又把宗室重臣全部外放镇守地方。不然,有一二位宗室重臣在此,他便可以安心立遗诏了。何至于强忍着一口气,思来想去,难下决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子驾崩

    中平六年夏四月,丙辰日,天子驾崩于南宫嘉德殿,寿三十四岁。从此结束了他放荡且又胡作非为的一生。天子在最后的时光里,终于下定了决心,以皇子协举止端庄有威严,遗诏托心腹中常侍、上军校尉蹇硕,让其联络朋党,立庶子刘协为帝。

    蹇硕受了遗诏,他又素与何进不睦。且天子驾崩,西园军与大将军所领之兵日后总得争出个老大来,否则谁吞并了谁还真不好说。

    于是蹇硕便与众心腹宦者谋,欲先诛何进而后再立新帝。不然何进不除,想立刘协便只是一个笑话。于是蹇硕便着人相请大将军入宫商议天子丧事。何进接报,不疑有他,便轻车简行,独自入宫。却不知道嘉德殿外,西园劲卒早已蓄势待发,只待一声号令,便要刀斧相加。

    何进一路进了宫中,匆匆而行,忽然看见蹇硕帐中司马潘隐迎了上来,此人素来与何进有旧,何进正想开言打个招呼。却见潘隐瞪着自己,一双眼睛飞快的眨着。脸上表情严厉古怪。没风沙啊?何进这个念头刚过,突然便心中一凉,一个不好的念头自心中泛起。不由大惊,于是向潘隐点点头,返身就走。

    出了宫门,夺马就奔,飞驰入营,而后引心腹兵卒入屯百郡邸,也就是各郡国地方驻京办事处。这里宅院府第众多,易守难攻。到了此处,何进才安下心来,一边称病不出,就是天子办丧事也不参加,一边却飞快书信与袁绍等心腹谋臣,让他等来商议大事。

    蹇硕见何进躲入军营不上当,知道事情不好办了。省时度势之下,觉得自己无法同时抵抗士人、外戚两大集团。为了自保,在百官奏请太后,请皇嫡子刘辨灵前即天子位时,蹇硕选择了一声不吭。

    戊午,皇子辨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董太后为太皇太后。大赦天下,改元为光熹。封皇弟刘协为渤海王。封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一同参录尚书事。因皇帝年幼,于是何太后临朝,着大将军何进与太傅等一同辅政。

    刘备得知天子驾崩,也不禁一阵黯然。天子这撒手一去,大汉就正式进入分崩离析的乱世了。主弱臣强,放在哪一个年代,都不是什么好事。

    着令三军举丧后,刘备便率着荀彧、关羽、张飞等人打算入京了。他本来以为没自己啥事呢。结果朝中掌礼仪的官员没有忘了他。天子驾崩,一般外臣及王侯无旨不得入京,在郡国自己举哀即可。但刘备不是外臣,他虽然驻军于外,但职务却是东中郎将,名义上属于九卿之一光禄勋所管辖。妥妥的中都官,而不是地方官。是以能得入京。

    入京做什么?参拜新帝,然后哭灵。天子驾崩乃是国丧,规格制度讲究得很,什么时候举丧,什么时候下葬,什么人能来哭灵,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停,一板一眼,出不得丝毫差错。

    《礼记》曾有言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当然,那是之前帝王死了没有建造陵墓的原因,故此要这么久。秦汉以来,天子一登位,还活得好好的,就开始建造自己的寿陵了,秦始皇、汉武帝,两个人的陵墓更是造了几十年。所以殡葬的时间大大缩短。

    天子驾崩,棺椁用的是黄肠题凑,身上穿的是金缕玉衣。陪葬品就更不用说了。怎么着气派怎么着来。

    至于服丧,汉文帝遗令简葬短丧,规定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纤七日,共三十六日后臣民可除服视事。到了东汉,历代皇帝又屡屡改动,汉桓帝时令刺史及二千石者行服。其他人就算了。

    其实,不管官府如何规定,准或者不准,大多数人都服三年之丧。不管是为博取名誉也好,获得众人赞美也罢。服丧数十年的也大有人在。

    刘备虽然已经彻底融入到这里,但他也是第一次遭遇天子驾崩,这礼仪繁琐得让他头疼,不过还好,他只需要按照引导官的说法,照葫芦画瓢即可。其他的,有山陵使等人去负责。

    刘备到了京师,入了宫中,换了丧服,拜见了新的天子和太后。天子还是个小少年,父皇死了,倒是真的伤心,哀哀哭个不停。何太后脸上虽然有哀戚之色,不过更多的只怕是想着接下来的权力分配罢。

    看着小皇帝伤心那模样,刘备心中一软。这孩子何辜,竟然被董卓这匹夫所害。待董仲颖入京,自己说不得也要和他掰一掰手腕了,就算保不住这孩子的帝位,也要保住他的性命才是。

    刘备在京中无宅院,他便住在岳父家中。卢植多年未见爱婿,看到刘备甚为欣喜,两人促膝深谈至深夜,大多是卢植在考较刘备的学问,然后向他介绍京师中的诸人动向。

    整个五月,刘备深居简出。丧期禁宴饮丝乐,期间只有曹操来寻过他。之外,大将军何进也好,袁绍等人也好,都没有联系过他,刘备也不打算去见他们。

    他依然记得曹操那日来见他时的愤怒:“玄德,大汉乱矣!大将军优柔寡断,袁本初智浅无谋,心胸狭窄,欲诛宦官,竟一意孤行欲召董仲颖入京。我与卢尚书、郑公业等苦劝无果。若董卓入京,必然为祸京畿!”

    刘备从曹操口中得知,袁绍终于说动了何进,下定决心征调外镇入京。那日蹇硕欲害何进不成,却把何进给激怒了。

    何进怒火冲天,本来还想着自家外甥上台了,你们表现得听话就看情况稍微网开一面,想不到蹇硕这般大胆,竟然想害自己。若不是潘隐,自己只怕是要追随天子于九泉之下了。

    何进把这事一想,知道劝动妹妹何太后和何苗,只怕是有难度了。那素性就自己单干了。何进也知道,京师禁军受宫中影响太深,搞不好阉宦们挟持太后和皇帝,搞个矫诏出来,自己就完了。于是,外镇兵便成为不二之选。

    当然,何进也充分考虑了其他人的意见和情绪,并没有让董卓直接率兵入京。只让他驻兵在郊外,随时听调便可。

    何进的意思是,让一枝凶名在外的凉州兵在京郊,保持对太后和宦官的恐吓威胁,让他们不敢轻举枉动即可。且他也怕董卓势大难制,又着大将军府掾泰山王匡回郡征发强弩兵;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兵城皋;武猛都尉丁原屯孟津。

    如此,何进觉得大事定矣。

    于是环顾左右,磨刀霍霍,这第一把刀,砍向谁呢?

    出乎世人的意料,大将军的屠刀没有第一时间砍向宦官,而是砍向了同为外戚的董氏。董太后抚养皇子刘协,世称董侯,董侯乖巧,为先帝所喜,若不是嫡庶的问题,早就被立为太子了。或者,先帝活得更久一些,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和手段来谋划这件事。可惜先帝英年早逝。一切美好愿望皆成画饼。

    原本想着刘协登基后,再能让董家富贵数十年的董太后,心中自然不忿。而天子登基,何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辅政。国事尽付于何氏之手,董太后心中自有不平。她每欲参干政事,便被何太后辄相禁塞。

    董太后是什么人?先帝在时便屡屡干预朝政,唆使先帝卖官求货的人,又是什么好相与的?更别说现在贵为太皇太后了。见自家儿媳对自己不复之前恭敬了,便口出怨言,道:“汝今辀张,怙汝兄耶?当敕骠骑断何进头来!”

    你现在嚣张不全靠你兄长何进吗?我叫我娘家侄子骠骑将军董重弄死何进,看你还怎么拽!

    其实就是一句发泄式的赌气话。结果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何太后的耳朵里。何太后一听大惊,怕大兄何进不知道而着了董重的暗算,于是又急忙派心腹告诉何进。

    何进本来正一心想对付阉宦呢,结果突然就得了这样的消息。不由大惊。本来何进与董氏也没什么仇怨,帝位之争已经水落石出,自己已成为最后赢家,所以他也没有必要更没打算着去踩一踩董氏,毕竟同为天家外戚不是。

    谁曾想,自己没这打算,那董重居然想在自己背后捅冷刀子!真是忍无可忍。要是自己领兵在前,身后却被放冷枪,这是要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好狠辣的董氏。好,你不仁便别怪我不义。何进狠狠的咬牙道。

    太皇太后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给家族带来了覆灭的命运。何进与三公及弟弟车骑将军何苗等人一同上奏天子:“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永乐太仆封谞等交通州郡,辜较在所珍宝货赂,悉入西省。蕃后故事不得留京师,舆服有章,膳羞有品,请永乐后迁宫本国。”

    太皇太后董氏自入宫后,被先帝尊为孝仁皇后,称永乐宫。故此何进称其为永乐太后。好狠的招,董氏丈夫毕竟不是皇帝,她儿子才是皇帝。所以她被何进说成是蕃后不得留京师,要把她赶回封国。她丈夫死了,儿子死了,一个老太太,孤苦无依的。再赶出宫去,让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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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洛阳风云

    朝中大权皆由何氏把持,何太后临朝观政。所以何进等人一上奏,何太后便立马批复奏可。她心里也高兴得很。虽然内外朝都是她何氏独大,自家儿子又是天子至尊。可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礼法不是?

    董后再怎样,也还是她的阿姑,天子的亲奶奶呢。若是自己做的太过,也难逃百官的指责不是?

    只有把这老太婆赶出宫去,这宫中才是自己说了算。

    永乐太后一听这事,便吓坏了。她凭仗儿子在宫中享福几十年,到现在才想起来政治斗争的可怕。可是,她已经没有依靠了。她的儿子,曾经的天子,已经躺在了棺椁之中。而现在的天子,什么事也不懂,只知道听他娘亲的,听他舅舅的。又怎会对自己这个奶奶亲近?更何况,自己还反对过他登基为帝呢。唉,永乐太后一声长叹,只有依靠娘家侄儿了。老太太年岁已高,心中忧怖,竟然被吓得病了。

    而这边何进又找了个由头,率军围了骠骑将军府。外戚其实本事都不怎么样。所依仗的,不过都是天子所给予的权势而已。所以军中排名第二的巨头骠骑将军董重,一听说被大将军何进率兵围了,竟惊慌得不知所措,思来想去,知道大势已去,竟然在家中自杀。

    刘备听了消息,也不禁一声长叹。有时候政治就是这么肮脏。董重他见过,一个本份老实的厚道汉子。让他当个富家翁还好。把他强行推到骠骑将军的位置上,那不是害他么?天子在,无人敢动他。天子崩,他就成了别人的磨刀石了。

    刘备又想,若是自己是董重,只怕早就率了家将,杀将出去了罢?不管胜负,与之一拼的勇气还是有的。可惜董重了。

    董重既死,永乐太后闻讯,心中大惧,未多久,在宫中疾病暴崩。先帝驾崩,而何氏便杀先帝表兄,吓死孝仁皇后。这人总是同情弱者的。虽然永乐太后是爱财了点,可是董重是个老实人呐,且董家几十年,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儿。所以董氏一败亡,天下人说话便不好听了。什么怪话都有,反正就是归咎于何氏了。

    这时候何进似乎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搞得名声不好听了。不过事已至此,再反悔也是无用。只好又开始操持起永乐太后的丧事了。

    本来何进想,这段时间事情太多,骠骑将军和永乐太后皆死,军中大权皆归自己。那么便等天子与永乐太后下葬之后,再腾出手来对付宦官。结果天不遂人愿。他想歇歇刀,人家就是不让他这么干。

    这不,他的老乡中常侍郭胜给他写信了。说大将军你要小心,蹇硕这孙子在宫中密谋要对付你呢,不过我们大家都没同意……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古今宜同。

    蹇硕本来想偃旗息鼓的。可是见了骠骑将军和永乐太后都被何氏给灭了。他这小心肝是吓得扑通扑通直跳。这手段,太凶残了。不给人活路啊。蹇硕在宫中,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最后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于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召集一班狐朋狗友,都是十常侍中人,一起来商量:“大将军兄弟秉国专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以硕典禁兵,故且沉吟。今宜共闭上阁,急捕诛之。”

    蹇硕不是不知道郭胜是何进乡党,也不是不知道郭胜等人和何氏关系颇深。但他相信,在生死存亡眼前,郭胜他们是会和自己坚定的站在一起的。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要不是自己还统领西园禁军,何进早就伸手把咱们给灭了。现在该怎么办,你们应该要做决定了吧?

    蹇硕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高估了队友们的智商。郭胜他们答应说先商量一下,结果反手就把蹇硕给卖了。为何?因为郭胜自以为是何进乡党,又是自己把何太后接进宫的,有这一层渊源在,何进不会恩将仇报。而赵忠、张让等人觉得当年是自己冒死求情,还出了一大笔钱,才让何太后的皇后之位稳固。何氏有今天,全靠他们,且何苗与他们都是铁哥们。何进不至于和自己翻脸……

    所以说宦官有能力者少,基本上全都是依仗天子之势作威作福。何进收到郭胜的书信,冷笑一声,正愁找不到借口呢,你蹇硕就主动送上门来。正好,新仇旧恨咱们一块算。

    于是何进以蹇硕阴图大将军,乃使黄门令收蹇硕,诛之。然后全收西园兵。

    一时之间,大将军何进声威一时无两。军中障碍全被他一扫而空。洛阳之兵皆受其令。于是曹操又劝:“洛阳之兵皆受大将军所制。大将军一声令下,莫敢不从。可诏下董卓,使其兵退凉州矣。”

    结果曹操一走,袁绍又来了,何进便把刚才曹操说的说给袁绍听。袁绍听了心中大怒,他心中自有筹划,自然不愿何进被人鼓动。于是心中便把小伙伴曹操给记恨上了。袁绍毕竟是公侯世家出来人子弟,在心中稍微组织了下言辞,便道:“不妥,孟德等所虑,不过为董仲颖无人可制也。然将军尽收洛阳兵权,又有桥元伟、丁建阳等为臂助,何惧董卓哉?且军令反复,于事无益,徒损大将军之威尔!”

    袁绍见何进沉思不语,又复说道:“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所害者,以其言语漏泄,而五营百官服畏中人故也。今将军既有元舅之重,而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名垂后世。虽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将军受诏领禁兵,不宜轻出入宫省。”

    何进见袁绍所言,反复都是为自己考虑,心中一阵感动。于是决定便听从袁绍之言,不下令着董卓退军了。还是袁绍说得对,老子堂堂大将军,掌天下兵权,难道还怕一区区外镇?若传了出去,徒惹天下人笑话。

    又把袁绍的话深记在心中,当初在宫中险为蹇硕所害,何进一直记得,于是觉得袁绍的话说得太有道理了。这社会,风气坏了,到处都是陷阱,自己若不小心,搞不好就要中圈套。还是住在军营中稳妥一点。

    于是何进便一直称疾,不入宫中陪丧,就连天子下葬,也不露面送山陵。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

    六月十七,辛酉,葬先帝孝灵皇帝于文陵。

    谥法曰:“不勤成名曰灵。死而志成曰灵。死见神能曰灵。乱而不损曰灵。不能以治损乱。好祭鬼怪曰灵。极知鬼神曰灵。”反正这个灵字,不是什么好词。

    何进和何太后也心知肚明。何进受妹妹之托,还婉转的请三公及大臣们能不能给个好点的谥号,这谥号实在是太……看看史上谥为灵的君王吧,晋灵公不君,楚灵王好细腰,赵武灵王饿死沙丘……然后这几个家伙都没什么好下场。

    按说到了汉末,史家渐渐开始为尊者讳,汉灵帝原本不该得此恶谥。关键是他在位几十年,没做什么事不说,反而把士大夫给得罪惨了。

    看看士大夫们对汉灵帝的说法就知道了。

    诸葛亮是这样说的:“……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盖勋是这样说的:“吾仍见上,上甚聪明,但拥蔽于左右耳。”

    范晔在《后汉书》中拿秦二世与汉灵帝相提并论。

    薛莹说:“孝灵以支庶而登至尊,由蕃侯而绍皇统,不恤宗绪,不祗天命;上亏三光之明,下伤亿兆之望。于时爵服横流,官以贿成……”

    几百年后的唐代大诗人杜牧还在说:“桓、灵四十年间杀千百比干,毒流其社稷……”

    可见此时士大夫们对先帝的印象是有多么的差了。先帝在世时受尽他的欺压,咱们拿他没办法。也就只能在这谥法了拿捏下了。什么,要咱们改个好听点的?没门!

    大将军何进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却也拿这些家伙们没办法。士人们极重风骨,有些事,他们不肯干,你就是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是不会低头的。

    算了,灵帝就灵帝吧。反正人也死了。这一页就这么翻过去算了。大事要紧。

    先帝也下葬了,新帝也登基了。天下士大夫们,一个个的磨拳擦掌,兴致勃勃。新的篇章开始了。大家是该发挥自己的抱负的时候了。大将军何进亲近士人,信任士人,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兆头啊。

    此时,被孝灵皇帝弄得人心散乱的士大夫们,不禁对大将军何进抱以极高的期望,希望他能够更选贤良,整齐天下,为国家除患。

    谁是患?天下人皆知,乃是孝桓、孝灵皇帝时祸乱天下的阉宦。

    何进此时也是踌躇满志,觉得自己是大汉的掣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天下没有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他。

    于是又召集袁绍等人,一番商议后,对自己的妹妹何太后下最后通牒了。我要对宦官下手了,妹妹你站哪边,自己想清楚了。

    洛阳城中,风云聚焦,一场惊天变故即将上演。

    而无数人都在摒息期待,期待风雨之后的彩虹、期待乌云之后的暖阳。期待着属于士人的,久违的胜利!

第一百三十七章 洛阳风云(二)

    刘备跟着送了丧,又发现没人管他了。光禄卿既不要他去署中报到办公,朝廷也不下旨让他返回驻地。他也不想现在就打报告说要南返荆州。于是他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在京师待了下来。

    或许是上天有感天子驾崩,这些天一直雨水不断。刘备也就懒得出去。他此时在京中,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于是便也想保持低调。

    按惯例,他应该去拜访大将军何进和三公。但刘备视何进为冢中枯鬼,而昔年待他甚厚的长者刘宽、杨赐皆已离世,唯独一个认识的太尉刘虞,也是外镇。实在是不好去见,否则被人脑补成两人勾结就不太好了。见了司徒、司空,唯独不见太尉,也不好。索性便一个也不见了。想必居丧期间,也无人敢说他失礼。

    关羽、张飞两人在京师更是没熟识的人,刘备不出去,他们也就跟着宅在家里。只有荀彧,这几天,天天在外面。刘备知道他世家出身,交游广阔,还有个侄儿荀攸,为大将军座上客,于是便也不去管他。反正文若出去了,也是自己的耳目,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向自己汇报,何乐而不为?

    荀攸府中,叔侄二人分席而坐。窗外丝雨绵绵,天光甚暗。室内烛火通明。荀攸道:“叔父,刘玄德待汝如何?”

    荀彧捧茶轻啜一口,道:“刘玄德不愧海内名士,于学术上每有真知灼见,治政统军,亦见不凡。我与他,相处甚欢。”

    荀攸沉默良久,道:“叔父,回来罢。”

    荀彧眉头轻皱,反问道:“为何?”

    荀攸道:“先帝驾崩,而新帝继位。天下权柄皆在大将军之手。如今大将军已然决定清扫阉宦,整齐天下邪乱。我等士人无不仰首期待。叔父之才,十倍于我。天子登基,朝廷自有一番新气象,正是用人之际。若叔父为朝廷所用,不出数载,必与刘玄德并驾齐驱也!叔父何故自甘为其门客僚属耶?”

    在荀家,荀彧闭门不出,屡拒朝廷征辟之时,大家还很高兴,以为荀彧是在养望。结果他却选择了入刘备幕府。刘备虽然为海内所重,但毕竟年轻资浅,名位不高。在族中还是有不少意见的。觉得荀彧屈才了。不过限于当时天下纷乱的形势,又欲借刘备之势以避中原之祸。故此才隐忍了下来不说。

    如今,荀家人见那个喜欢乱来的皇帝汉灵帝已经驾崩了。而天子继位,大将军何进重用士人。又觉得到了他们士人大施拳脚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大将军何进要清扫宦官,清扫完之后就正好是论功行赏分蛋糕的时候,位置不多,谁手快,谁能力强就归谁。荀家后起之秀,一为荀彧,一为荀攸。荀攸已被大将军何进所征辟。可更出色的荀彧,却还跟着刘备身后混,这就有点不大好了吧?

    若是荀彧也为朝廷所用,不出数年,他们荀家必然又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于是,族内老人便在年初就屡发书信与荀彧,只不过荀彧没有理会,也没有让刘备知道罢了。

    如今荀彧随刘备入京,荀攸又受命,劝一劝这个小叔父。

    荀彧听完,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问道:“公达,你也觉得大将军能清扫阉宦,朝廷能有一番新气象?我辈士人能一施胸中抱负,共襄太平盛世?”

    荀攸沉默不语。

    荀彧见荀攸不回答,便又喝了一口茶,道:“看来你还算清醒,未曾让我失望。主公进京之前,与我有言,京师之局面,已成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不过世间万物,总是由盛转衰。天下人皆知大将军欲清扫宦官。宦官宁不知焉?而大将军负天下人望,却一拖再拖,犹豫不决。其中变数实在太多,只怕难以竟全功。公达,我亦持此论。你以为如何?”

    荀攸良久,叹息一声,道:“大将军以袁本初四世三公,能得豪杰用,屡听其言,已着人征外镇入京。董卓兵屯上林苑,丁原兵屯孟津。桥瑁兵屯城皋……大将军掌洛阳禁兵,袁本初为司隶校尉,司隶与京城兵权皆在二人之手,欲诛一阉宦,反而依赖外镇,我大汉这是怎么了?”言语见不胜唏嘘。

    荀彧闻言,也不禁黯然。

    良久,荀彧长叹道:“公达,我观京师是非之地,居大不易,你,还是见机行事罢。若有事,可往卢尚书府,我与主公皆在此处。”

    荀彧叔侄二人在密谈的时候,卢植府中,刘恪也在和兄长刘备说话。“十一郎,你在军中,能掌握多少人马?”

    刘恪道:“五哥,我听你之言,在军中善待士卒,从不扣人军饷,故麾下卒士皆愿效死……”如今他身为一营司马,手底下也有着一班铁杆兄弟。

    刘备闻言,看着这个成熟了不少的小十一,不禁笑道:“好!好!老十一,你且听我言,如此如此……”

    刘恪把胸脯一拍,道:“五哥,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却说大将军何进和妹妹何太后摊牌了,可惜何太后仍不听何进之言,只是道:“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对共事乎?”

    何进这人,实在是个没主见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却又瞻前顾后,何太后一说,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听太后的。把个袁绍气得半死,袁绍只得又苦口婆心的劝,说中官亲近至尊,出入号令,今不悉废,必为后患。

    这个时候,也无所谓密谋不密谋的了,一件机密的事件,让何进搞得满城皆知,人人都知道大将军要诛宦官了。袁绍等人也是无语了。

    舞阳君与车骑将军何苗多次收受宦官贿赂,这次宦官知道不好,又着乡党郭胜送了亿万钱,前来关说,求大将军放过。

    于是皆在太后面前说何进的坏话:“……大将军专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

    好吧,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是自己娘亲和异父同母的弟弟,自然是娘亲和弟弟要更可信一点。再加上关系到擅权的事情,何太后就不能忍了。兄长再亲,能亲过自己儿子?于是太后只是不许,屡下诏书让何进不得擅动,又让中常侍等人至大将军府陪罪。

    何苗更是苦劝:“始共从南阳来,俱以贫贱,依省内以致贵富。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可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

    中常侍郭胜、张让、赵忠等在何进面前痛哭流涕,说愿意奉上家财,告老归田,只求大将军看在往日情份之上让他等残缺之人安度晚年。而弟弟何苗和太后也都替宦官说尽好话。结果何进恻隐之心大动。打算就让他们退位回家算了。

    袁绍闻讯,一拍额头,我的个天!便匆匆往大将军府奔去。大将军府,主簿陈琳也在劝谏:“《易》称‘即鹿无虞’,谚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发耳。夫违经合道,无人所顺,而反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乱阶。将军可速决断!否则迟则生变!吾闻东中郎将刘玄德亦在京师,其人声名素隆,又久有战功。将军何不召之以问策?”

    袁绍刚进府,便见陈琳在向何进举荐刘备,袁绍心中大急,刘备一来,以他的本事,三下五除二,还有自己什么事?于是急喝道:“不可!”

    何进与陈琳一脸疑惑,拿眼来看袁绍,袁绍口不择言,道:“刘玄德虽然才高,然则孤傲自标,进京月余,却不来拜见大将军,足见其人心意必不肯为大将军所用。且我等万事皆备,只待大将军一声号令,缘何又欲召刘玄德,徒生变故乎?”

    又对何进道:“大将军,事已至此,交构已成,形势已露,事留变生,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

    何进见袁绍言语逼之甚切,便一横心,诏命袁绍假节,专命击断。然后自己掩耳盗铃打算不管不顾了。

    陈琳见何进始终不纳自己之言,心灰意冷,便辞官而去。临行前本来想见见刘备的,却又想起袁绍说起刘备孤傲自标,怕刘备不好见。于是素性便不去了。

    刘备要是知道袁绍往自己身上泼污水,让建安七子中的陈琳陈孔璋避而不见,只怕要跳脚大骂孤傲自标你大爷了。

    袁绍胆大包天,得何进之命,便连下数令,先是使洛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案情,开始调查了。然后又诏书促董卓速速进兵,进驻平津观。

    天地良心,何进真的只想让董卓在上林苑,根本就没想到让这家伙来洛阳。自己一放权,袁绍就乱来了。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协议。

    何太后一听袁绍召董卓,这下就真怕了。怕何进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大开杀戒。于是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只留了何进平时亲近的人,留守宫中。

    诸常侍打算又去何进那里请罪,赵忠、张让道:“前次请罪,我等已无后路,然大将军一意孤行,我等再往,自取其辱尔。不若另想他法。”

    段珪怒道:“何遂高欺人太盛,不若拼死一搏,我等若死,也必不让他好过。况且,鹿死谁手,谁可知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洛阳风云(三)

    就在张让等人还在想着要不要与大将军何进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消息又传来了。州郡守令,开始逮捕他们的亲属了。

    这下张让、郭胜都不再犹豫了,一个个怒骂何进忘恩负义反复小人。心中却下定决心要与何进玉石俱焚。

    不得不说,中官们冤枉何进了。何进压根就不知道,是袁绍自己发文书,诈称是何进的命令……这头猪,就这样把何进生生的推入了火坑。而何进还不知道。

    于是中常侍们商量来商量去,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过,要具体实行,还得到他们熟悉的地盘,皇宫之中。不过他们已经让太后给赶出来了。要再进去,嗯。大家都把目光盯在张让身上了。

    张让之子张奉,为太医署令,娶何太后之妹。所以说张让与何进还是亲家。这也是之前宦官们一直不太相信何进会对他们下狠手的原因。

    不过到了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亲家不亲家了。自己小命要紧。于是张让一回家,就把儿媳请出来,纳头就拜,涕不成声。儿媳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扶,却怎么扶不起来。

    只见张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老臣有罪啊,罪有应得啊,如今太后把我们这一把老骨头都赶出了宫中。本来应该回老家过日子的。只是思来想去,我们累受皇恩,如今一走,就一辈子再也不能进宫了。想起太后和天子,心中实在难舍。请儿妇帮个忙,禀告太后,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再入宫一次,最后看一眼太后和天子,然后回去,就是死也无憾了。”

    张让不愧资深影帝,这一番表演,让儿媳也不禁泪如雨下,便立马和娘亲舞阳君说了,舞阳君又和太后一说。何太后毕竟是女人,一听张让这话,又想起中常侍们以前的种种好处来,也不禁情动。于是又特旨召张让、赵忠等人入宫。

    这些家伙,便各抄了兵器入宫。宫中张让等人经营几十年,一进来,便如鱼得水。大将军何进什么时候来过,说了啥,见了谁,任何风吹草动,一清二楚。

    这日,大将军何进见了太后,又为中常侍之事,被太后数落了一通。心中正生闷气。行至宫门处,忽闻身后有一中官道:“大将军留步,太后有请。”

    何进以为太后又有事要议,也不疑有他,便随此小宦官一路前行。至嘉德殿,小黄门道:“太后在殿中相候,大将军请罢。”

    何进一推殿门,走了进去。便见殿门一下子就被关住,再看殿间,哪里有妹妹的身影,只有张让、赵忠等人面露狰狞,各执兵刃。

    何进心道不好,扭身就走,哪里还来得及,殿外早就有人守住。何进知道高声呼叫也是无用,便怒视张让等,喝道:“汝等意欲何为?敢谋我,不怕夷三族焉?”

    张让一声怒笑,道:“大将军不早就对咱家亲族下手了吗?既如此,咱家亦有何惧哉?”

    何进一愣,这尼玛说什么呢。正想质问,却又见张让责道:“天下愦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卿言省内秽浊,公卿以下忠清者为谁?”

    谁要灭你种族了?饭好乱吃话别乱讲啊,何进大怒,正欲再辨,却见一道寒光呼啸而来。可怜大将军,竟被阉宦斩于殿中。满腹筹画皆成画饼。

    何进至死,也不明白,为何宦官们说自己要灭其亲族,自己没这么干过啊?死得真冤……

    张让等既斩何进,便一不做二不休,书诏令前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以此来替代何进亲信袁绍和王允。

    时尚书台卢植在值中,得诏书,心中存疑,何进刚刚任命袁绍和王允,怎么又反复了?于是心中大疑,道:“请大将军出来共议之!”

    等待卢植的,却是宫墙对面扔过来的一个人头,然后一个声音在宫墙里面道:“何进谋反,已伏诛矣。”

    卢植再看脚下人头,正是今日入宫的大将军何进。阉竖竟敢擅杀辅政大臣,卢植大怒,于是发警,又差奴仆飞报府中。

    时何进部将吴匡、张璋等在外相候大将军,得闻大将军何进被害,大怒,便返营中,引军来攻。途中遇虎贲中郎将袁术,袁术得讯,亦大怒,与吴匡等一道引兵而返。至南宫,见宫阁皆闭锁。上有中黄门持戈而守。

    宫门难以攻破,袁术恼怒,见天色渐暮,性子上来,便也不管不顾了。着人堆薪于九龙门下,引火烧门。攻破宫门,袁术引军如潮水般冲了进去,见寻不着张让等,又使兵烧东、西两宫。欲以此威胁张让等出来。

    张让等人把措手不及的何进一下子就斩了,正是得意洋洋的时候,觉得天不绝我。哪里肯出来。于是便一起去见太后,说大将军反了,带兵攻打宫殿,并纵火烧南宫和尚书台。火势快要烧过来了,大家快躲一躲乱兵罢。

    何太后此时已经傻掉了,她已经分不清谁说得是真是假了。何进刚才还在她这,虽然她说了一通兄长,但要说兄长因此而造反,她却是不相信的。可是火光冲天她也看见了,不管怎么样,先躲一躲罢,于是带着天子,陈留王刘协(此时已由渤海王改封陈留王)以及省中官属一起跟随中常侍张让、赵忠等人自复道逃至北宫。

    何太后心惊胆战,却未见赵忠等人各持兵刃,隐隐约约把她、天子和陈留王三人给包围了起来。

    时宫中大乱,众人奔走无定,唯有尚书卢植,他久历军阵,临危不乱,隐隐见张让等人劫天子而走,于是持戈便追。追至一阁窗,见众人纷纷往前逃,于是卢植怒极大骂阉宦。卢植声音洪亮,怒发冲冠,虎威一发,段珪心惊胆颤,一个手软,便不禁松开了拖着太后的那只手。太后哎哟一声,跌倒在地,段珪也顾不上地人的人质,一溜烟的又跑了。

    卢植单手持戈,到得太后跟前,拜道:“老臣救驾来迟,还请太后恕罪。”

    何太后一见是卢子干,心中大定。于是整了整仪容,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模样,她开声问道:“卢尚书,中常侍道大将军反,大将军如今在何处?哀家要见他!”

    卢植肃容道:“太后,阉宦一派胡言,他等矫诏,大将军已经遇害……”何太后一听兄长何进已死,身子一软,就要跌倒。卢植忙低首道:“太后节哀。”

    何太后也是久居宫中的人,此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懊悔得无以复加。何进是她与天子的强力依靠,而自己却一时心软,不听兄长何进的,反而导致兄长被自己信任的中常侍所害……

    何太后心如刀割,泪水止不住涟涟而下。哭了一会,何太后才反应过来,忙扯住卢植衣袖,道:“卢尚书,阉贼劫了天子与陈留王,你快去救他们!”

    卢植心道,你以为我不想去救,你不在这嘛。卢植脸上稍一犹豫,何太后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大声道:“卢尚书,哀家无事,天子才最要紧……”话还没说完,便见后面又有兵来。

    何太后不禁啊了一声,便想往卢植身后躲。

    卢植横戈护住太后,见来人正是袁术,便道:“公路来得正好,阉贼劫了天子与陈留王,往北宫去了。”

    袁术匆匆一礼,道:“谢过卢尚书。”却是看也不看何太后一眼,便率军往北宫去了。他心中恨极何太后,不是这婆娘推三阻四,大将军何进何至于死?

    何太后见袁术引兵走了,方恨声道:“袁家子好生无礼!”

    卢植心道,快别说人家了。

    刘备在府中,得卢植书信,知何进已死,宫中大乱。便与荀彧道:“文若,大将军在宫中,为阉贼所害,我料阉贼必劫天子,以令诸侯。事已至此,你我皆为汉臣,岂可眼睁睁的见天子蒙难,社稷动荡,而坐视不顾?我欲引兵入宫,除阉贼,保天子,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一礼,道:“唯主公之命是从。只是主公入京,除了数十亲兵外,再无兵力……”话音未落,便见轰的一声,皇城之处,火势冲天。

    荀彧大惊,道:“何人敢冒大不违,放火烧宫阙?”

    刘备心知肚明,肯定是袁家兄弟知道何进死了,忿怒之下,引兵攻宫城。

    刘备率了众人出府,又嘱咐舅兄卢敏率家兵守好府院,刚出府门,便见刘恪引了一枝军来,拜道:“刘恪率麾下卒士前来听令!”

    刘备见了这数百精锐,心中大喜,便立于阶上,道:“某乃东中郎将、都乡侯刘备刘玄德,今有阉宦为祸宫中,先害大将军,后又火烧宫殿。罪在不赦。请诸位助我,扫除阉贼,保扶天子。日后论功行赏,封侯拜将,指日可待也!“

    众人齐声道:“愿随将军扫除阉贼,保扶天子!”

    刘备素有威名,又是东中郎将,在名义上有统领他们的资格。大汉重军功,北军久不经战事,想升迁实在是艰难。此时宫中大乱,火焰冲天。肯定是发生了大事。那么他们随刘备去保驾。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又不是去造反。最主要的,是刘备的人品,让他们选择了相信。

    于是刘备率了荀彧、关羽、张飞在前,刘恪率众人于后欣然相从。一路烟尘,径往宫城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洛阳风云(四)

    刘备引军方到南宫,便见南宫火势熏天,又见前方朱雀阙下,两军往来厮杀。却原来是何进部将吴匡闻大将军死,悲愤莫名。与袁术等合力攻入宫中后,却又遇何进之弟车骑将军何苗。

    吴匡乃何进亲信,素知何苗与何进不和,屡阻何进诛宦,此番大将军遇袭而死,必与何苗脱不了干系。于是与麾下言:“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土吏能为报仇乎?”

    何进是个老好人,心肠软虽然干不了大事,却足以让别人记住他的好。于是三军皆哭拜曰:“愿致死!”

    吴匡遂引兵攻车骑将军何苗部。何苗也不是吃干饭的,两票人马就在这里厮杀起来。时董卓之弟董旻董叔颖闻讯也来,他是替他兄长董仲颖打探消息的,见吴、何二人混战,也加入了进来,按照谁的官职大他就打谁的原则。两人合攻何苗。

    刘备引军刚到,还来不及阻止,便见何苗军破,董旻手起刀落,斩何苗于马下。刘备疾驰而至,责道:“宫中火起,尔等不欲救宫殿,而擅杀朝臣,意欲何为?”

    董旻闻言,凶性大发,正欲破口大骂,定睛一看,却是刘备高踞马上。他慌忙把到嘴边的脏话给吞了进去,这人,不是他能冲撞的。

    吴匡也认得刘备,于是拜哭道:“刘将军,非吴匡不救宫殿,乃何车骑与阉人合谋害我主大将军何进,我等只为主复仇尔!”

    刘备看了看躺在地上尸分两段的何苗,一脸黑线,心道你倒是会栽赃,人家何苗都死了,老子又不能拉他起来和你对质。刘备也懒得再扯皮,便道:“天子与太后鸾驾何在?”

    吴匡把手一指,道:“阉贼张让等劫天子、太后与陈留王、百官公卿等往北宫去了。袁公路往那边去追了。”

    刘备一皱眉,便道:“吴将军,你麾下且分两部,一部于此救火,一部属我,前去救驾!”

    吴匡素敬刘备,且军中三巨头大将军、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皆死,吴匡靠山已去,此时洛阳城中军职最重者,便是中郎将了。而刘备贵为广阳侯,军中新贵,自然是吴匡第一投靠的对象,听刘备欲收己军,正合其意,于是立马拜道:“愿遵将军之令。”

    刘备又看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董旻,董旻为奉车都尉,也是比二千石的高官,一并属光禄勋。刘备不太好指挥,又念他是董卓的亲弟,刘备便道:“董都尉一并同行如何?”

    董旻眼珠转了转,拱手道:“将军且自去,董某留在此处,一并救火。”

    刘备也不知董旻有什么鬼打算,只点了一句:“汝且好自为之。”然后率大军往前方行去。

    正自行间,前方路遇一车驾,聚拢百余人,最前一人,持戈虎视,威风凛凛,刘备定睛望去,正是岳父卢植。

    刘备大喜,飞马而至,见过岳父,卢植又道:“玄德,且来拜见太后。”

    原来是卢植救下太后,欲追天子,见袁术引兵去了。又见宫中乱作一团,便奏明太后,让其聚拢人心,权摄两宫。而自己在前护驾。

    刘备于凤驾前拜下,方说了一句:“臣广阳侯、东中郎将刘备拜见太后……”

    话还没说完,何太后便差点哭了出来。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平时再怎样,也只是窝里横,何曾经历过如此变故。短短数月,她先是死了丈夫、又死了阿姑(董太后),兄长何进也死了,唯一的命根子天子也被抓走了,生死未卜。骤一见刘家人,心中说不出的亲切和委屈。

    她强忍眼泪,带着哭腔道:“将军请起,先帝在时,每与本宫说起将军英姿,许之为刘家千里驹……如今天子下落不明,望将军念在同是刘氏一脉,救回天子,保扶大汉……”话未说完,泪水涟涟而下。

    刘备被太后这样一说,心中也是微微一酸。太后又如何,就算凤仪天下,身份尊贵,可是若逢乱世,又能有甚好结果?想起董卓进京,肆意胡为,先废天子,又毒杀何后。这大汉至尊竟被董卓玩弄于鼓掌之间,刘备便心中忿忿。

    当下叩首拜道:“臣敢不效死!”

    于是又与岳父商议,着张飞引一部兵在驾前听调,让岳父卢植在军中指路。何太后对这安排甚为满意,卢尚书虽然忠心体国,但毕竟是一介文臣,倘或遇到乱兵……再看刘备所留兵将,一个个甲胄整齐,刀明枪亮,头前一将,豹头环眼,雄壮威猛,顾盼之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一看就是难得的虎将。有如此虎将守护,这惊吓到喉咙口的小心肝总算是可以安宁下来了。

    刘备与卢植一道引兵,直至北宫,见宫门皆已落锁,而四周寂静无声。刘备下令军士举火,自己策马向前大呼道:“我乃广阳侯、东中郎将刘备,天子何在?刘备前来保驾!”

    刘备连呼数声,却未见回音,便知道张让等劫了天子藏了起来,不敢出声了。此时已是夜间,他又不像袁术等无法无天之徒,放火烧宫门。刘备无法,只好问策卢植,道:“岳父,为之奈何?”

    卢植捻须沉吟,道:“谅阉贼也不敢弑主,不若待天明后,再破宫门。夜间敌我难辨,恐有误伤。”

    荀彧也持此论。刘备便依此计,于北宫宫墙之下扎营,待天明之后再说。心中却是奇怪,袁术不是先追么,这家伙跑哪去了。

    袁术跑哪去了?他追了一阵没追上,便把怒气发泄到宫中宦者身上了。张让一伙人才多少?宫中宦者又有多少?他领兵返还,凡是见面白无须者,皆斩之。他每到一处宫殿,便引起一番腥风血雨。南宫大乱。

    期间宫女,仆役,太医,史官,少府,尚书台等诸掾吏皆受惊吓,被杀红眼的乱兵误杀无数。这都是袁术造的孽。

    袁绍在外,闻大将军何进死,第一反应不是入宫救驾,而是领司隶部众收宦官们杀大将军何进后任命的司隶校尉樊陵和河南尹许相等杀之。把政敌杀了之后,第二日,袁绍才神清气爽的引兵入宫。得知张让等劫天子走北宫,大怒,与兄弟袁术合兵,在南宫锁闭宫门,大开杀戒。凡是阉人,无论长幼,无论善恶,一并斩之。

    又遇遵刘备军令在此救火的吴匡,袁绍见大将军何进已死,欲吞吴匡兵,以壮己势。乃兵围吴匡,令其速降。

    吴匡气个半死,怒道:“袁将军不前往救驾,却兵围禁军,意欲反耶?”

    袁绍不知吴匡已投刘备,好整以暇的道:“吴将军,有传言曰汝擅杀何车骑,擅杀大臣,当下诏狱论罪,我乃司隶校尉,掌监察百官,三公有罪亦在其列,汝还不速降!”

    吴匡心知肚明袁绍乃是欲并己军,表面上却说得冠冕堂皇。于是怒笑道:“何人为证?时奉车都尉董叔颖与广阳侯刘将军皆在,我看何人胆敢污我?”

    袁绍其实也是猜的,他见了何苗在苑中的尸首,而宫中之兵,不是弟弟袁术的就是他的,他俩都没和何苗打照面,那肯定就是这吴匡了。见吴匡这样一说,还列举了两人为证,便被噎住了。

    吴匡见袁绍半晌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退兵,知道袁绍还不死心,又冷笑一声,道:“袁将军,刘将军已入宫中,我部已属刘将军统属。袁将军还是速速去救天子罢。”

    袁绍见吴匡说话阴阳怪气,又听得刘备已先下手,并了吴匡军,心中大怒,这刘备怎么事事占先?正欲去召了兄弟袁术来,攻没吴匡,又想起刘备还在,要是论打仗行军,估计自家兄弟绑起来也不是刘备敌手。还是算了,别惹恼了刘备,不然,自己家口都还在洛阳城呢。

    于是怒瞪吴匡一眼,又引兵往他处去了。

    袁绍一走,吴匡才松了一口气,他自认武艺高超,但这乱军之中,自己兵少,若袁家兄弟强攻,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

    洛阳城中,百姓士人见宫城火起,不禁哗然。知道宫中有变,于是人心惶然。街上,一班市井泼皮趁机作乱,这里扔块石头,那里放一把火。抢了东家砸西家。而往日里维护治安的城门校尉所部也不见了踪影。百官公卿,要么是待在家中避兵祸,要么是随侍在天子驾前一并被张让等人劫持了。于是京城乱象纷纷,却无人管顾。

    袁家兄弟在南宫杀得血流成河,诸宫婢宦者胆颤心惊,避无可避,不欲刀兵加身,无数人投河而死。事后计点尸首,南宫死于兵祸者二千余人。

    袁绍正统兵大开杀戒,却见前方一群宫人,往一车驾倾力奔去,悲呼之声震彻云霄。袁绍乃引兵围车驾,何太后见袁绍一身甲胄,满是血污,而手持利刃,杀气腾腾,不由害怕。张飞在侧,持槊跨步,拦住袁绍,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冲撞凤驾?”

    袁绍被这雷音一惊,心头戾气稍去,见这员虎将相貌不凡,威风凛凛,怒目而视,没由来的一阵心怯,乃拱手道:“某乃司隶校尉袁绍,敢问将军姓名。”

    张飞亲见袁绍兵甲俱全却一路追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对他印象大坏,却也不搭言,只是重重冷哼了一声:“太后在此,还不下马过来拜见!”

    袁绍碰了个冷钉子,心中大怒,公子哥的脾气又要发作,却见张飞手中长槊有意无意直指自己,不由眼皮一阵狂跳,心道只怕自己稍有异动,这个大汉便要把自己捅个对穿。

    于是强忍怒气,下马拜伏在地,道:“臣司隶校尉拜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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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洛阳风云(五)

    何太后也在车驾之上见了袁绍追杀宫人,又素知袁绍乃是兄长何进僚属,力主诛绝阉宦的就是他。就是眼前这人,才导致了兄长遇难。何太后心中激动,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言抚慰,又劝袁绍引兵去助刘备,相救天子。

    袁绍、袁术兄弟纵横南宫,把这里破坏得不成模样,这才大摇大摆,引兵径往北宫去了。

    此时刘备已经攻破德阳门,兵围德阳殿。张让等人劫了天子百官,在德阳殿内不出。

    刘备等投鼠忌器,怕张让等人走投无路便下辣手,于是便未围死。袁绍一到,便欲举兵相攻。刘备连忙阻住。

    袁绍怒道:“玄德此乃何意?”

    刘备道:“本初兄,天子与陈留王及公卿俱在殿中,如何可举兵相攻,若有损伤,如何是好?”

    袁绍乃道:“阉贼还敢害天子不成?”

    刘备又劝:“本初兄,大将军缘何遇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若是你我逼得阉贼一心想玉石俱焚,我等皆是千古罪人!”

    袁绍乃止,尤不罢休,率兵将北宫诸殿门围得水泄不通。此时张让等人也慌了神。他们只是想活命。见大将军咄咄逼人,实在无法,才杀了大将军。然后又矫诏让樊陵领司隶校尉,少府许相领河南尹,看能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结果没想到那些兵痞竟然就敢攻打皇城,还放了一把火。

    事已至此,他们也是进退失据,不知如何是好了。杀大将军那是一时性起,此时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让他们杀人,杀鸡都成问题。就算天子和陈留王还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天子和陈留王外,还有许多值卫宫廷的大臣也被张让等人劫持。不过阉人就是阉人,绑架了如此多的珍贵肉票,却不知道如何利用,反而觉得这全都是烫手山芋,恨不得立马扔出去,然后自己也能够安然无恙……

    袁绍与刘备在外面争论的时候,张让他们也在里面发愁,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

    思来想去,张让等一咬牙,得,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先逃出北宫再说罢。于是又劫了天子、陈留王等,自德阳殿后退出皇城,三军投鼠忌器,只得缓缓尾随。到了北邙,要过河的时候,张让等见人数众多,便把碍事的百官公卿给放了。只劫了天子与陈留王刘协两人欲渡河。

    此时刘备觑得清楚,飞马而出,连发数箭,射杀郭胜、宋典等人于渡口。张让等人一阵骚乱,卢植见状,飞起一戈,刺段珪于地。张让大惊,执天子于身前。刘备见状,拨马而还。众将与百官大骂,却只能眼睁睁见张让等人渡河而去。

    刘备正吩咐了军士去搜寻渡船,却又见一路人马汹汹而来。到得跟前,却是河南中部掾闵贡受河南尹王允之命,前来相助。刘备让其随己军。

    百官受了惊吓,且他们老的老,弱的弱,渡河无益,又洛阳城中,需官员稳住形势,太后虽在,却不可能抛头露面。于是卢植与刘备、袁绍一商量,便请百官公卿们径自回城,辅佐太后去控制局势去了。

    刘备等寻了渡船,一路过河,张让等乃是阉人,天子与陈留王年幼,气力不足,走得不快。不一会便被刘备等人大军追上。卢植于后,高声叫骂,他性格刚烈,最见不得这不臣之事。虽然满身风尘,一脸疲态,却死活不肯回城歇息。执意要亲见天子脱险。刘备无法,只得随他。

    又缓缓行了半日,天子**,刘备着闵贡宰了只羊,带了数囊清水过去进献。闵贡到了张让处,让天子进食,然后厉声怒责道:“……自亡新以来,奸臣贼子未有如君者。今不速死,必祸及宗族!”

    张让等又饿又累,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逃又逃不了,把天子给杀了吧,他们又没这个勇气胆量。

    于是惶惶怖怖,叉手拜道:“请刘将军一见。”他们一路逃亡,早就见了刘备号旗了。相比别人,还是这个老敌手让他们放心些。

    闵贡回来和刘备一说,刘备便要驱马近前。袁绍一把扯住马缰,道:“玄德,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甚好见的。你我上前,乱剑砍死便可。”

    刘备叹了一口气,袁绍这混蛋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本初兄,且先听听阉贼要做什么,把天子救出来才是正事,其他皆可以暂缓。”

    便不再顾袁绍,径自走到张让跟前,道:“何事?”态度很不好,也没法好。

    张让拜道:“刘将军借一步说话。”

    刘备不知何意,不过还是跟着这阉人到了一侧,他也不怕张让会暴起发难,他可不是何进。

    张让见四下无人,便拜伏于地,泣道:“刘将军,老奴等做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罪该万死,还望刘将军垂怜,留我等宗族一条血脉以继嗣。”

    刘备先是愕然,继而冷笑,尼玛,早干嘛去了。杀了大将军,又劫了太后天子与百官,犯下这等夷三族的十恶不赦之罪,居然还想着留条香火继嗣?

    刘备虽然一颗仁心,但也要分对象的。张让等**乱国政数十年,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大汉就是在这种人的胡来之下,逐渐衰弱。刘备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人砍成肉糜,哪里有心思去救他们的宗族。

    张让见刘备一直不说话,便又叩头连连,泣道:“将军,此乃先帝爷与我等掩埋钱财的地点,今天托付与将军。只求将军伸手,留老奴等一缕香火以血食……”

    刘备接过那一块锦帛,脸色阴晴不定。这是考验我啊!天下人皆知先帝与十常侍爱财货。而先帝的钱在宫中存不下,竟然存到十常侍那里。让他们代为保管。如今,这些钱财,便都要落在自己手中了,这些钱货,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起码是亿万计。如何是好?

    良久,刘备才对张让道:“你就不把我拿了东西,不办事?”

    张让道:“老奴相信将军的道德人品。若将军不可托,老奴又该相信何人?”

    刘备道:“你可以求天子。”

    张让叹道:“天子年幼,万事不能自主,奈何!”

    刘备道:“也罢,我不瞒你,我正愁钱用……我便应允你。不过,我只能尽力去做,能不能保下来,我也不敢保证。”

    张让却是喜上眉梢,道:“将军肯尽心就好,肯尽心就好。”

    两人达成协议,张让复又到天子跟前,叉手再拜叩头,向天子辞道:“臣等死,陛下自爱。”说罢,与众阉人投河而死。

    留他们个全尸,也是张让求刘备的。

    张让等既死,刘备便向天子拜道:“臣广阳侯、东中郎将刘备,见过陛下,见过王爷。”

    天子诺诺,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陈留王刘协,在旁让刘备起来,又好言抚慰。

    刘备一叹,看了看天子与陈留王,两人基因都很好,长得俊美异常,然天子打小生活在史道人家,养成了一付上不得台面的性子。虽然如今贵为天子,却依然如此。再看刘协,自幼由董太后抚养,长在深宫,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风范十足。怪不得董卓一见刘协便喜欢上了,立马决定欲行废立之事。

    刘备压下思绪,对天子道:“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让陛下受累了。还有司隶校尉袁绍、尚书卢子干等,宜请陛下一并召见勉之。”

    天子应允之后,刘备便回到军中,请袁绍兄弟,岳父卢植等人觐见天子。礼毕,众人寻来一辆牛车,让天子与陈留王居于其上,而后诸军团团护住,一路往洛阳而去。

    袁绍远远望见张让与刘备相谈。知道两人必有密议,便忍不住道:“玄德,那阉贼张让与你相谈何事。”

    众人都竖着耳朵倾听,想知道两人之间,究竟有甚勾当。刘备知道这事不说出来,只怕会引来议论纷纷,于是笑道:“张让等知其必死,求我留其全尸,又求我念在他等服侍宫中数十年,让我向太后天子求情,留他等宗族一缕香火不绝。我答应了。”

    袁绍眼珠子一转,道:“哦,既然如此,那张让等以何为报?”

    刘备冷哼一声,大言不惭,道:“以何为报?本初莫非以为我刘备乃是可收买之人?张让等必死之人,能给予我什么?官职、钱财、美人?哼,我刘某是这些俗物可收买的吗?我见其实在可怜,这才应了下来。实无可报。”

    一席话,说得袁绍无言以对。想想也是,刘备这家伙,素来自爱。人品高洁。实在不是钱财美色所能**之人。看来是自己想岔了。张让等一心求死,临死之际,托刘备这个自命清高的家伙照顾下宗族家眷,应该是可信的。

    一念至此,袁绍便不再怀疑,岔开话题,谈起京中之事来。

    刘备心中笑道,我确实不是钱财所能动,不过,本初,这次对不住了。这笔钱太多了。我不收,必然会埋在地下生锈。还是拿出来,让我用之于正途的好。再说了,救几个人,举手之劳而已。

    众人正闲话间,前方烟尘滚滚,蹄声得得,一片乌云往此处飞驰而来。乌云之中,隐隐约约,一面董字大旗迎风招展。

第一百四十一章 董卓入京

    看到这一彪军来,所有人心中都在念道,董卓来了。

    不错,来得正是董卓。袁绍私召董卓,董卓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两人一拍即合,董卓便领军自上林苑向洛阳而来。当然,临行的时候,董卓还没忘了给朝廷上一份奏表:“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今臣辄鸣钟鼓如洛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话说得很漂亮,表面功夫也做得很好。反正洛阳我是来定了。来清君侧了。

    董卓赶时间,长途远奔,所部乃精骑三千,一路飞驰,快到洛阳的时候。张让等把大将军何进给杀了,袁术等人发兵攻打皇城,火烧南宫。大火冲天而起,董卓遥见,知道洛阳出事了。于是一刻也不停留,引兵急进。

    到了城西,逮住人一问,知道天子在北芒,因此引兵来奉迎。

    董卓一到,拿眼一扫,哎哟,刘备怎么也在。似董卓这类人,虽然骨子里残暴凶戾,又好记仇,但天性佩服本事强的人。刘备的本事怎样,在凉州一起打过仗的他,那是心知肚明。见刘备也在,忙打招呼:“玄德即在,陛下定然无忧,某来晚矣!”

    刘备在马上一礼,道:“刘备见过董使君。”这家伙在先帝病重的时候,受了并州牧,却又不就职。依然带了兵屯在河东,无法无天。

    董卓一挥手,豪爽的笑道:“你我军中袍泽,无须多礼。”

    说完之后,这才看向袁绍、袁术和卢植,与众人见了礼之后,再又在众人的陪同之下,拜见天子。

    天子见了董卓,怕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劳累数天担惊受怕,心神俱疲。更重要的是,他从小生活富足,无忧无虑。见的人也少。所来往认识的公卿,一个个都仪表不凡。哪里见过如董卓一般粗豪的边将。且他自幼习道,虽然是个半调子,但打小亲近自然,对气息十分敏感。董卓一身杀气,血腥味重得很,他一走近,天子便发自内心的厌恶害怕……

    凭良心论,以刘备的眼光来看,董卓长得不丑,虽然一脸凶相,但好歹还五官端正。但董卓与其他大汉官员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皮肤不好,粗糙得很,还很黑。这样看上去,给人感觉就不好了。要说是边地风沙的问题,刘备也就要奇怪了,不止董卓一人为边将,皇甫嵩,公孙瓒,哪怕是傅南容,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边将,但他们都是美男子,大帅哥。更不用说后来与董卓同起凉州的锦马超了。董卓也是特例了。

    董卓一下拜,全身甲片便哗啦啦的响,天子见这么一个凶恶大汉拜在自己车前,不由惊弓之鸟似的往后一缩,话都说不出来了。

    卢植与刘备见了,心中暗叹经此变故,大汉威仪丧尽。倒是天子身后的皇弟陈留王刘协,一板一眼的与董卓说话,诸如董将军辛苦啊之类的。

    董卓便问洛阳之事,陈留王也言语清楚,条理分明。董卓心中就想,这什么破天子,还不如陈留王,听说先帝就有意属陈留王,只可惜奈何皇后与大将军何进作梗。董卓又看了看陈留王,越看越喜欢。思道,陈留王为孝仁太后所养,某与孝仁太后同族,若是陈留王作了天子,咱老董是不是也可以威风八面了?

    这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一路闲话,护送天子与陈留王返回北宫。此时南宫火灾虽然被吴匡与后来赶来的百官士卒指挥扑灭,可是宫殿也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就是没烧毁的,也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却非殿,千秋万岁殿都被烧坏。这要修复,又是一个大工程。

    天子与百官只得在北宫崇德殿议政。崇德殿靠近永乐宫太后居住,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天子与陈留王俱返,何太后喜极而泣,不顾太后之尊,一把搂住天子,就哭了出来。她这几日担惊受怕,实在是够了。甚至想过,若是天子没了,百官议立外蕃,她这个太后,岂不是又要受人欺压……如今天子回来,她逐渐冰冷的心,才迅速回暖。

    天子见娘亲真情流露,也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百官面面相觑,对这太后和天子殿前失态颇为无奈。

    还好何太后还算成熟,哭了会,收敛仪容,回后殿更衣后,出来与诸大臣议事,先是大赦天下,又改元光熹为昭宁。

    再是察看损失,论功行赏。

    洛阳之乱,死难宫人宦者二千余人。又有车骑将军何苗死于乱军之中,宗正刘松死于乱军之中,太后母亲舞阳君死于沟渠,前太尉樊陵,少府许相为袁绍所斩……其余有名姓之尚书、侍中、议郎,各有死难。朝堂为之一空。

    刘备暗暗掰着手指头一算,他也吓了一跳,军中三巨头,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全死光了,九卿死了二个,前三公死了一个,其他郎官或弃官归隐,或被乱兵所害者,不在少数。朝廷这下是伤了元气了。十常侍还真是害人不浅。

    百官愤怒,大司农周忠上本奏道:“陛下,张让等祸乱朝堂,社稷蒙尘,胁迫两宫,罪在不赦,其虽投河而死,宜收捞尸首,验明正身,剐于市口!十常侍宗族,可诏令郡县一并收捕,槛车征至京师凌迟死!”

    周忠何曾受过这样的罪,他好死不死的伴在天子身侧,被张让等率了小黄门一鼓脑冲了进来,拿剑指着,他趴在地上的时候,混乱中还有人一脚踩他脸上,这等奇耻大辱,不报不行!

    刘备拿眼看了一下周忠,他认识周忠,准确的来说,他认识周忠的儿子周晖周君吉,当年他刚来洛阳,献上除蝗之策的时候,就是在小茶馆中偶遇周君吉和黄文广的。如今黄奎随黄琬豫州赴任。周晖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周忠一开言,百官皆附蚁,天下虽然纷扰,四处兵灾,但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洛阳城中的兵乱。身临其境的感觉可不好受,昔日贵为公卿,高高在上,如今却被阉人胁迫,生命屡受威胁,这等大仇,不报还行吗?别说张让投河了,就是投火烧成灰了,也要把那堆灰弄出来再接受审判一回才行。

    刘备干咳两声,他还打算是不是开言救下十常侍的一两个家眷来全香火呢,见群情愤愤,算了,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反正他们宗族都要槛车征到洛阳来行刑。还有时间。

    想起张让害得自己一家家破人亡,狼狈不堪,何太后自无不允。然后又商讨如何平息京师谣言,整齐治安,修复宫殿……诸事之后,重头戏来了,这次事件中表现出色的官员们,依惯例要论功行赏了。

    随天子蒙难险死生还的官员们,大都赏赐了一些绢帛粟米。然临危不惧,站出来与阉宦作死生斗争的功臣,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卢植。

    何太后当然忘不了自己在最绝望的时候,卢植持戈直取段珪的情景,若不是卢尚书,自己只怕后果难卜。

    再就是刘备,刘备后来引兵护住了自己,又前往迎驾,名列功臣第二位。袁绍袁术,何太后虽然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却也不能违心的说人家没出力。董卓、闵贡,吴匡等等都是功臣。

    待到要论功行赏时,卢植却拒绝了加封他为涿侯、迁为少府的封赏。卢植拜于阶下,声若洪钟,道:“国有奸佞,浊乱朝堂,而使两宫受辱,社稷蒙尘,皆百官与臣之过也。幸而天子与太后遇难化吉,安然而返。古人曰主辱臣死,天子不加责于老臣等,已是开恩,老臣又有何颜面,受职爵之赏?”

    太后屡下诏书,卢植屡次推还。只是道:“恨不能以军功封侯,然保驾除贼,臣份中事耳,何功之有。”如此反复,只是不受。天子与太后无法,也只好算了。

    刘备知道岳父卢植不是耍脾气,他这真是觉得国家被弄成这样,他们做大臣的都有责任。百官公卿,竟然被一伙太监给胁持了,这实在是个笑话。是以他才坚辞封赏。再者,卢植当年以北中郎将平黄巾时,被宦官所污,而未能得爵,他从此之后,对名利越发的淡泊了。这些年一直待在宫中,除了续补《汉记》,便是抄写皇室藏书。所以他推辞封赏实乃真心真意。

    好吧,岳父一带头,刘备这个做女婿的也不好接受封赏了。于是也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反正他已经是侯爵了,再者,他年岁尚轻,骤为高位,简直是帮他拉仇恨,还是过阵子去当地方军阀的好。要是在朝中为公卿,迟早要被董卓一锅给端了。拒绝封赏还有个好处,就是下次向太后求情救张让等人子嗣继香火的时候,也好开口点。

    袁绍、袁术兄弟那个恨哪,折腾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升官发财,何进死了不说,现在立点功,眼看可以封爵了,你们却都请辞,要这样高尚做什么?能当饭吃么?这下,袁绍和袁术是彻底把刘备给恨上了。为什么不恨卢植?天知道。

    董卓自然心里也不快活,不过他城府要比袁家兄弟深多了,袁家兄弟脸色不好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却若无其事。这就是差距。

    最后,只有吴匡、闵贡两人受了都亭侯的爵位。

    董卓眯着眼睛,目光在朝堂之上扫来扫去,心中嘿嘿冷笑着,却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中吕布

    董卓长相不怎样,性格不怎样。但对自己的心腹,对自己的乡党,还是很好的。而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够拉拢豪杰之心。哪怕是死后,也能让部将为他复仇,反攻长安,败吕布,劫天子……

    董卓此次进京,身边也跟随了一票猛人,牛辅、段煨、徐荣、董越、胡轸、贾诩、李儒等等,一个个都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大将。至于李催、郭汜、张济、樊稠等,还要低一级。可见董卓的人才板登厚度,比刘备要高多了。

    不过,不知道是董卓不太会用人,还是贾诩藏拙,他这么一个后来名动天下的毒士,现在在董卓军中,干着的却是校尉的活。没错,不是谋臣,不是策士,而是部将,带兵直接打仗的那种……

    或许可能和董卓性格有关系,不太喜欢用谋,碰上敌人了都是直接撸衣袖就开打?

    现在董卓就在府中开会。一群糙汉子,一辈子在并、凉边地打滚,好不容易进了京城,见了洛阳城的繁华,被这里的风物迷得睁不开眼。一个个的直嚷嚷要留下来享福,不愿意回去啦。于是大伙儿一块起哄,让老大董卓想办法,一定要留在洛阳做官,不回凉州打生打死了。

    是人,都是趋利避害,贪图享乐的。董卓也不例外。他久居边地,为朝廷东征西讨,这刀口舐血的日子他着实也是过腻了。若是能留在洛阳,又不失手中大权……

    接下来的日子,董卓在洛阳城中几乎是横冲直撞,而麾下士卒在城中,没有一日不惹事的。虽然被人举报,被太后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但董卓一颗心却是乐开了花。

    经过他的试探,他发现,百官对他,准确的来说是对他手中的精兵,畏惧得很。生怕他又弄出什么乱子来。既然如此,董卓便不客气了。

    先是以并州牧、前将军的身份,尽收何苗之兵。何苗即死,其部大多散乱。刘备与袁绍都去招收过。奈何何苗与何进实在是前世冤家,又死得蹊跷,军中传言刘备部将吴匡与袁氏合攻何车骑,故其军大多不愿附刘备与袁氏兄弟。董卓一来,以大势诱迫之。尽得何苗所部。

    董卓军势大涨,想起城中还有袁绍和刘备所部,袁绍他不放在眼中,刘备便是个**烦。董卓觉得自己兵力太弱,对上刘备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于是便开始装神弄鬼。过四五日便辄夜潜出军营,到了第二日早上便大陈旌鼓而还。诸官以为凉州兵又来了,一个个噤声无言。如此反复数次,公卿大惊,心道董仲颖想干什么?洛阳城中都数万兵了!

    只有刘备在旁冷笑,董卓在搞什么鬼,他一清二楚。他也不惧。他自己虽然没带人马入京,但靠着吴匡收了大将军何进所部近半,又借着刘恪掌了一部分禁军精锐,再加上一部分西园兵。董卓真敢蹭鼻子上脸,他就敢和他火拼一场,顺便教教他怎么做人。

    董卓自以为瞒天过海,却不知被人看得仔细。接下来,更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这日上朝,唱班排位之时,董卓无礼,竟与三公并列。朝会之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怎么座,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三公乃百官之首,统领群僚,地位尊贵。而董卓乃是州牧,虽然位高权重,却依然要附三公之尾翼。如今董卓无视规则,便引起了群臣的愤怒。

    三公自持身份,没有斥责董卓,九卿以下,敢怒不敢言。刘备头上,还有一大堆比他职位高的呢,他也没打算冒头。殿中突然一阵沉默,气氛诡异。董卓见百官不敢言,心中大喜。却见一声炸雷般的怒喝:“董卓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董卓大怒,回头怒瞪,想看看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是谁。拿眼一看,却见是执金吾丁原。此时丁原怒发冲冠,脸色涨红,怒目而视。丁原,字建阳,本自寒家,为人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受使不辞难,有警急,追寇虏,辄在其前。裁知书,少有吏用。曾领并州刺史。后何进召其为武猛都尉,使其领兵入洛,同诛宦官。

    丁原到洛阳时,大将军何进已死,于是统兵受太后之命,镇压宵小,绥靖地方。因之受太后赏识,转为执金吾。

    执金吾,缇骑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舆服导从,光满道路,群僚之中,斯最壮矣。位同九卿,乃中央卫戍部队统帅。世祖光武皇帝都曾经叹曰:“仕宦当作执金吾。”足见此职的重要与荣耀。

    董卓见是丁原苛责,正欲大骂回去,忽而又一想,丁建阳卫戍皇城,出殿就有他的亲信,此时若与他翻脸,待会就要吃亏了,且忍下这口气,回头再与这老儿计较。

    董卓一张黑脸变得更黑,却是一声不吭,乖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此时百官明显听到了陛阶之上的两位至尊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刘备讶然,只以为董卓粗鄙,想不到董卓养气功夫还不错。脑子又一转,想道,等会散朝,可得提醒一下丁建阳,免得让他吃了亏。

    散朝之后,董卓独自匆匆而去。丁原正欲离去,却听得一声呼喊,回头望去,一名俊朗青年正朝自己微笑,不是别人,正是刘备。

    于是丁原停在原地,等刘备走近,方道:“玄德呼我何事?”

    刘备笑道:“丁将军殿上一声虎喝,震退董卓,真吾辈楷模也。”

    丁原不善言辞,挤出一个笑容道:“此乃为臣之本份,玄德谬赞了。”

    刘备又道:“丁将军却还须多小心董仲颖才是。我与他昔日俱在凉州,嗯,他脾气不太好,又掌雄兵于京师,丁将军今日恶了他,小心报复。”

    丁原也没当回事,董卓有兵,当他就没兵了?他出入前呼后拥,何惧董卓来?就不信他董卓敢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出手。当然,还是要谢谢刘备的好意,于是一拱手道:“丁某在此谢过玄德之美意了。某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走一步,改日再邀玄德至我府上一聚。”

    刘备自然听出了丁原话中敷衍之意。他摇摇头,目送丁原匆匆离去。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和丁原说你要小心,老董将重金诱你部将吕布取你项上人头?他这么一说,丁原只怕会当他得了疯症。

    唉,这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偏偏不能说,说了还没人相信。这滋味,真憋屈啊。

    董卓自然不是有仇不报的人。他才不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他是有仇,最好是当天就报了。五日后,丁原在城外被董卓引军阻住。

    丁原怒道:“董卓你想干什么?”

    董卓骂道:“丁原匹夫,安敢于殿上辱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丁原又惊又怒,叱道:“汝敢擅杀大臣?”

    董卓怪叫道:“哇呀呀呀呀呀,你才知道?晚了!给我上!”

    于是引军直取丁原。

    丁原迎上董卓,数十合后,渐渐不支。丁原鬓发散乱,汗如雨下,大呼道:“奉先救我!”

    话音刚落,便见丁原军中,飞出一将,头顶金冠,身着猊甲,腰系玉带,胯下赤兔马,掌中烂银戟,端的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疾呼道:“主公休慌,吾来也!”

    便见这将飞马疾驰入阵中,左冲右突,势不可挡,所到之处,血花朵朵,凉州精锐纷纷倒下。数息之见,便到了董卓跟前,大喝一声,手中长戟抖出一团雪光,直取董卓。

    董卓见此将来得凶恶,拼尽全力,大刀往前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董卓大刀被崩得老高,手腕不禁一阵酸麻。

    董卓抖擞精神,与吕布战了数合,渐渐不支。身后众将见了,一声呐喊,齐齐来战。好吕布,也不慌乱,长戟抖出老大的花影,将众将一齐纳入战圈,只见阵中鼓声隆隆,数员将领你来我往,围住吕布,走马灯似的厮杀。

    吕布大发神威,越战越勇,董卓越看越惊,心道真骁勇之士也,不知丁老儿自何处寻来。城外杀声震天,城中百官惊惧。卢植谓刘备道:“玄德,且去一观,看是何人在城外邀斗。”

    刘备心道,除了董卓这个莽夫,还能有谁。于是便点了兵,疾驰出营去了。

    两军正斗见,便闻一声砲响,董卓再看时,一面刘字大旗迎风招展,越来越近。正是刘备。刘备引军逼近,大喝一声道:“住手!”

    见两军仍然充耳不闻,刘备大怒,着麾下军士击盾大呼,而后又道:“弓箭手出列,三十息不停,无论是谁,与我以箭射之!”

    整齐划一的以刀击盾声,引起了交战双方的注意。又见刘备军中走出一列列弓箭手,插矢于前,一副不停手就要开射的模样,董卓、丁原大惊,忙令鸣金收兵。

    刘备引兵上前,与丁原、董卓道:“同为汉兵,何故互相攻伐?”

    丁原怒道:“董仲颖无故围我而击之,我必奏书报太后!”

    董卓一言不发,自引兵而退。给众人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丁原怒极,刘备心性再好,也动了怒。董卓如此嚣张,摆明了就是告诉众人,老子手中有兵,你能奈我何?

    刘备知道,洛阳城中,不安宁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丁原之死

    别看董卓走得潇洒,其实他心中憋屈死了。这么多人马,打了半天,没搞定一个丁原,反而让刘备出来做和事佬。

    众将见自家军主脸色不好,也一声不吭,跟着董卓身后入了军营。

    营中,董卓提着酒坛猛灌了一口,红着眼珠子瞪着众人,道:“丁老儿麾下那将,是何人?”

    众将面面相覤,愣了一阵,便见李儒出列道:“主公,此人我识得,姓吕名布,字奉先。乃五原人氏,自幼习武,善骑射,臂力过人。有万夫莫当之勇。为丁原所辟。如今乃丁原军中主簿。”

    董卓一愣,忽然仰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众将心道,莫非主公败了这一阵,得了失心疯?于是连忙进劝,好言开解。

    董卓冷哼一声,道:“丁老儿有眼无珠,如此健勇之士,竟然使其为主簿,可惜吕奉先,正乃明珠暗投也。”

    董卓环顾诸将,缓缓道:“谁与我说吕布来投,我必待其为上宾!”

    众人又是一愣,抄家伙打架行,让他们挖墙角,这专业不对口啊。众人只好又把眼光落在李儒身上。李儒见董卓和小伙伴都看着自己,心中也是压力陡增,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拜道:“主公,末将愿为主公效力,然末将舌笨口拙,恐难见其功。”

    董卓一挥手道:“无妨,文优,你且去,钱财珠宝,任汝自取,成与不成,我亦不怪。”其实董卓也没想真能把吕布给挖过来,他就是想恶心恶心下丁原,再看看能不能挑拨下两人关系。

    就在董卓在商量着挖丁原墙角的时候,百官公卿们终于愤怒了。先帝在时虽然朝政黑暗,但也没人敢在京畿引兵自相攻伐吧?怎么先帝新丧,尸骨未寒,天下就变了个样?

    这董卓也实在无法无天,不行,洛阳城中,不能这样下去了。太危险了。必须把不相干的军队清退出去,然后使北军尽属天下。以卫京城。

    于是第二日朝会,便有尚书谓董卓曰:“有诏却兵,还请董使君引兵镇并州。”

    董卓大咧咧的道:“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先帝病重时他便敢抗旨不遵,先帝既去,能奈他何?

    尚书气得个半死。这时百官终于彻底认清董卓的可憎面目了。心中把死了的何进,和仍在朝中的袁绍骂个半死,两个无谋的蠢货,把这头狼给召来了,现在人家不走了,怎么办?

    董卓的无赖,其实在他刚入洛阳城时,大家便有所领略。当时百官公卿在前太尉崔烈的率领下,于城外迎接归来的天子,而董卓引军在前,崔烈见了,便让他速避,好让百官拜迎天子。

    当时董卓就怒了:“昼夜三百里来,何云避,我不能断卿头耶?”当时众人只以为是他大军远来劳累,说得是气话。如今看来,这家伙品性就如此啊!

    未几,故大将军何进曾遣骑都尉泰山鲍信回郡募强弩兵,如今鲍信引兵归来,却发现朝中已物是人非。又见董卓跋扈,乃私谓袁绍道:“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擒也。将军可与东中郎将刘君侯共商大事。”

    袁绍本来就怕董卓,最近又听不得刘备之名,于是婉言拒之。鲍信见如此,不禁心灰意冷,弃官归还乡里。

    朝中纷乱之时,阉党宗族已尽征还京中。此时刘备正在宫中,向太兵求情:“张让死时,私谓我曰,势已至此,悔无可救……唯念世受皇恩,无面目见先帝于九泉之下。历年所积并先帝所藏,让我转奉太后,以供宫中使用。还望太后顾及昔年之情,留他等数人一缕香火以继宗族,来世再结草衔环,以报太后与天子恩德……”

    没错,刘备打算与太后分赃了。这事他一个人出面,不太妥。能不能搞定不说,光他一个历来与阉宦作对的士大夫,突然为阉党求情,徒让士林质疑不说,名声也受影响。便索性拿出一部分好处来,再和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基本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果然,说了一大通,太后动摇了。她久居深宫,素来与张让等中常侍关系亲密,又还有姻亲。要不是自家兄长何进与士人们咄咄逼人,事态也不至于如此。

    张让等虽然杀了兄长何进,但毕竟没有为难她与天子。他们真有歹心,只怕自己与天子早就魂归九泉了。想来他们也是无路可走才逼不得已吧?

    张让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自己和天子,把历年积攒下来的钱财还有先帝存在他们那里的钱财一并上交,足见忠心。

    如此,每家留下一两个男丁,以此来继嗣,又有何不可呢?

    刘备见太后动摇了。于是又趁机插了句嘴:“最初大将军本意,只诛中常侍中为恶最甚者,以震宵小。我与家岳,曹孟德,郑尚书等皆持此论。不意事态恶化,形势急转而下,以致大将军遭祸,真天意弄人也。”

    何太后猛的一想,好像兄长在自己和二兄何苗的劝阻下,并没有很坚决的说要全部诛绝阉宦,倒是袁家兄弟……

    何太后知道袁绍是家兄的智囊,又亲见袁绍在宫中提剑诛杀小黄门与宫女,不禁对袁氏兄弟印象大坏。忍不住的把一切因果都推到袁绍身上。

    若不是他逼迫兄长,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又想起宫中老人凋零,自己再无体己之人服侍,何太心不由感觉到一阵心酸,于是闭上眼睛,缓缓道:“爱卿所奏,哀家准了。”

    刘备心中一喜,太后开了口,这事就算定了。而自己也隐在幕后,不为人知。最多是损失一笔钱财罢了。到时取出来的钱财,分一批送进宫中,若是太后嫌少,就谎报被乱兵挖掘了一部分好了。

    黄昏,洛阳城中,李儒居所,吕布与李儒分席而坐,持觞而饮。酒过三巡,李儒以言语试之道:“奉先当世雄杰,奈何屈居为军中一主簿?若奉先受朝廷征辟,二千石如探囊取物耳!”

    吕布垂首无言。李儒便不再多语,只是劝酒。又喝了一阵,李儒又道:“世间缘份,实在奇妙,当年你我相遇并州道上,从游数日,相谈甚欢。不意一别经年,你我却各为其主,彼此敌对。”

    吕布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李儒又挑逗道:“奉先之才,胜我百倍,然以我中人之姿,亦得校尉之职。奉先遇人不淑,位在下僚,可叹可叹!”

    吕布红着眼睛道:“恨不逢其主耳!”

    李儒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古今概同。见机不早,悔之晚矣。今有我主董仲颖,敬贤礼士,赏罚分明。前番得见奉先英姿,念念不忘,乃托我来相请。我家主公有言,奉先若至,必待之为上宾。”

    吕布有些心动,董卓官拜并州牧,又纵横朝堂,比起丁原来,能给自己的太多了。却又道:“奈何受丁建阳恩,不忍背之。”

    李儒心中狂喜,他压根就没想到能说得吕布心动。谁想到七扯八扯,这家伙居然松口了。李儒不禁强抑心跳,苦劝道:“丁建阳有何恩于奉先?奉先当世之杰,却屈居为一区区主簿,这是恩?大丈夫当纵横天下,封侯拜相,如此方不负堂堂七尺之躯。若此,丁建阳可适奉先意乎?奉先欲施抱负,可来我主帐下,共图大业!”

    一番话说得吕布心中热血沸腾。却不好当面表态,只是推脱再考虑考虑。到了这地步,李儒也知道这事差不多就成了,就等主公董卓条件一开,这边就水到渠成了。

    于是便只说些风花雪月之事,两人喝得大醉。

    第二日,李儒回复董卓,董卓闻言大喜,狠狠的夸了一通李儒。又令李儒准备数车金珠绢帛,再说吕布。

    李儒便拉了数大车钱货,送至吕布府上,又与吕布私语道:“我家主公有言,奉先若来,即拜虎贲中郎将!”

    吕布闻言大喜,军中主簿与虎贲中郎将,相差何止千里。于是乃受钱财,谓李儒道:“某若得富贵,必不忘兄之今日也。”

    李儒大笑而归。

    这里董卓听闻吕布答应,便喜不自胜。开始运作吕布的职位起来。时虎贲中郎将为袁术袁公路。董卓面对袁家子弟,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奏请以袁术为后将军。打算让袁术腾位置。

    袁术也不傻,如今董卓是迎风臭三里,自己要受了董卓举荐的官职,在百官心中,自己岂不成了董卓一伙?

    想拒绝,却又没这个勇气。思来想去,于是袁术心中一动,想道还有个臂援在荆州,不若辞了官,星夜下荆州去。

    于是袁术畏董卓之祸,出奔荆州。

    董卓得知袁术弃官逃跑,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便暗暗把袁家给记恨上了。

    老董是很记仇的。在皇甫嵩那里吃了几次亏,他记到现在呢。

    刘备冷眼旁边。坐待事态发展。他也不知道董卓现在派人去挖吕布没有。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之后又数次示警丁原。若丁原再不上心,死了也不能怪他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跋扈董卓

    董卓得了吕布大喜,就要等吕布来了之后,再与丁原大杀一场,好泄心头之恨。李儒乃劝道:“不妥,前番交战,公卿震怒,百姓惶惶。若令刘备、袁绍引兵驱我等,我等无法,只得返回西州矣。”

    董卓怒,高声道:“我岂惧他二人哉?”想了想,声音又低了下来,道:“依文优之见,我待如何?”

    李儒道:“主公不若使吕布仍在丁原军中,使吕布见机而动,阴刺丁原,而后并其军。此乃丁原所部内乱,公卿欲怪,亦怪不到主公头上。”

    董卓狞笑一声,道:“正是此理!”

    于是便着李儒去沟通吕布。并许诺吕布,杀了丁原,能拉回来多少人马,全归吕布统领。吕布得讯大喜。

    丁原性格粗略,他向来亲信吕布,哪知变生肘腋。是夜,月明星稀。丁原正在帐中。吕布手持短戟,虎步腾腾便闯了进来。丁原抬头一看是吕布,便道:“原来是奉先,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吕布冷若冰霜,持戟在手,道:“特来借公头颅一用!”

    丁原大惊,腾的便跳了起来,他甲胄都挂在壁上,身着便服,手无寸铁,只好道:“奉先何出此言?”

    吕布不答,往前两步,举戟便刺。丁原躲闪了二下,最后被剌于案前,临死前,一双虎目怒视吕布,恨不得把这狼心狗肺之人记得清楚,去了九泉之下好向阴司告上一状。

    吕布即杀丁原,枭了其首级,出帐召众将士,大呼道:“丁原跋扈无礼,我已受并州牧董使君将令诛之。尔等可随我往投董使君!”

    众将士畏吕布雄壮,乃不敢言。亦有受丁原恩亦或不齿吕布者,自行散去。

    第二日,吕布引丁原军前来拜见董卓,董卓出迎至营口,吕布下马欲拜,董卓一把扶起,喜道:“我得奉先,尤久旱得雨,尤虎生双翼也。”

    入得营中,吕布便拜道:“今布来投,若蒙主公不弃,愿拜为义父。从此为义父所驱驰,虽死无憾。”

    董卓大喜,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吕布投了名状之后,又欲固宠呢。不过他得此猛将,实在是喜爱,于是便也不顾身后诸将脸色,当下便认了吕布为螟蛉。而后大开宴席,大醉而散。

    牛辅与徐荣等私语道:“此人心狠手辣,见利忘义,大家以后小心点。”众将纷纷点头,这个时代,弑主的人,是很不道德的,便纵是吕布受他们主公的将令,也不得他们喜欢。

    刘备得知吕布杀丁原,长叹一声。历史果然重演。可惜了。

    公卿得知吕布弑主,而后引军投董卓。不禁震怒,虽然董卓明面上没插手,但众人又不是傻瓜。明明知道这人犯了罪,却又不能怪罪,百官心中憋屈得要死。

    这日朝会,董卓上本,奏曰:“臣部将吕布,骁勇能战,久在边地,屡立殊功,胡人畏之,号曰飞将……今宜请拜为中郎将,使功臣得恤,勇士效死……”

    司空刘弘当下便忍不住了,出列怒喝道:“弑主之人,如何能得居二千石之位?”

    董卓大怒,就要发作。环顾左右,见曹操面露讥讽,刘备跃跃欲试。百官一个个目露不屑之色,便强抑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一介武夫,卖弄嘴皮子功夫,只怕要被这些家伙骂得体无完肤。

    董卓只得向刘弘怒瞪,心道老匹夫你等着。

    董卓得了丁原军,又得吕布,自度不惧任何人。哪怕是刘备、袁绍联合,他也不用怕了。于是越发气焰嚣张。百官见他先叱崔烈,又拒奉诏,最后胆大包天使人诱杀丁原,也知道这人不讲道理无法无天。于是心中咒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让他几分。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这日朝会,董卓又上本,奏罢司空,原因是从天子驾崩到现在,一直下雨下个不停,害得全国各地洪涝。

    刘弘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言以对。因为这家伙说在点子上。大汉的三公,向来就坐得不稳当。不下雨不行,下雨久了也不行,打败仗不行,地震不行,哪里出了什么诡异的事不行,日食也不行。等等等等,反正以上种种异象,最后都是会被天子扔出来背黑锅,看看先帝时三公更换得有多频繁就知道了。

    百官知道这是董卓的报复,想开言,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按惯例,久雨自然是要请罢三公之一。难道他们要和太后天子说,不要罢司空,罢太尉或司徒?可这又会把太尉和司徒给得罪了。于是便沉默不言。

    刘备看了看这个和他父亲一样名字的老人,迟疑了下,出列奏道:“天有久雨,乃上天有感先帝与太后之殇,非三公失德也,不宜妄罢大臣。”

    刘备开言,众臣纷纷附议。董卓一看不好,高声道:“依汉家故事,天有异象,必罢三公。如何现在就不行了?陛下,老臣之本,准是不准?”

    而后董卓目视天子,天子一惯就怕董卓,见董卓目光似刀,恶狠狠的看了过来,不待帘后母亲何太后开言,便慌道:“我准奏,我准奏。”慌乱之中,连“朕”都忘了自称了。

    尚书卢植大怒,道:“董卓你敢咆哮朝堂,惊吓天子?”

    董卓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色獠牙,笑道:“卢尚书此言差矣,我乃一介粗人,纵横沙场数十载,免不了习惯高声,令婿也是一军之主,若不信,问他即可。玄德,是也不是?”

    刘备对这混蛋不禁无语。只好别过脸去不看他。

    只见董卓又道:“天子乃九五至尊,又岂是我一小臣能惊吓得住的?卢尚书斯言谬矣。”

    卢植知道拿他无法,便只好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董卓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人见人嫌,便也转移话题,道:“今司空即免,三公有缺,还请陛下新拜司空。老臣不才,毛遂自荐,愿意就任司空,为国家效力。”

    这下朝堂之上是彻底炸开了锅,大臣们碰见过不要脸的,没碰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群士大夫碰到了不讲理的董卓,傻眼了。

    刚有一议郎出列反对,董卓便怒视其人,道:“公还请明言,朝中论资历人望贡献,还有谁可比我更适为司空者?”

    议郎眼光望去,九卿纷纷垂首,分明是不敢与董卓相争,其后,几个尚书虽然权重,但未历州郡。袁绍、杨彪虽然四世三公,刘备、曹操虽然颇有人望,但毕竟太过年轻。满堂文武,他竟然便真的寻不出一人来与董卓相争。便只好涨得满脸通红,讷讷无言。

    董卓发了飙,见此人不再多言,便也见好就收。太后无法,亦只好拜董卓为司空。

    罢朝之后,卢植怏怏不乐。刘备尾随其后,一同返府。

    而后卢植道:“董卓无人臣礼,今天子年幼,无以制董卓,久之必为朝廷大患。”

    刘备试探道:“莫若向太后请旨,以兵驱之。”

    卢植摆手道:“不可,以暴制暴,国家必乱。且京师天下中枢,不可轻动刀兵。”

    刘备无法,只好罢此议。他其实真想和董卓火拼一场,把这混蛋赶出京师,但士大夫们讲究个师出有名。董卓虽然乱来,但头上还没有足够以出兵对付他的罪名。再说了,百官公卿最怕兵祸,他们全家老小都在京师,要是一个不慎,就要受牵连。是以,不到万不得以,绝对不会允许刘备与董卓两军对阵。

    刘备心中郁闷,便辞了卢植,约了卢敏,出去寻曹操,一起出城散心去了。

    众人在城外,刘备、曹操、卢敏、荀彧、荀攸在前,关羽、张飞、刘恪等在后,一路谈及闲事,刘备方略泄心中郁气。

    行不多时,忽见前方一车队,一路狂奔而来,身后,隐隐似有兵马来追。

    刘备勒马观望,曹操道:“是何人哉,不若前往一观。”

    众人从此议,乃策马而前。前方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一名年轻人正一脸惶然驱赶着马匹,车内隐隐似有女子哭声传来。

    身后所追之兵,刘备等看得清楚,董字大旗迎风飞舞,正是董卓兵马。

    那年轻人见了刘备等,先是一愣,俄而大呼:“玄德,孟德,救我!”

    刘备、曹操一听,还是熟人,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周晖周君吉。刘备与曹操不敢怠慢,纷纷策马而出,迎住周晖。而后道:“君吉,出了何事?”

    原来周晖曾为洛阳令,后来见世道不好,便弃官不做回老家庐江舒县去了。周家累世高官,族中屡有人为洛阳令,比如他父亲周忠,他族叔周异……

    这次在老家玩,忽闻京师动荡,他父亲周忠如今为大司农,怕他父亲有事,于是兄弟两人便携了家眷一路浩荡而来。

    结果到了洛阳地面,被董卓的人马见了,觉得这一支车队,车马众多,又有家兵相护,肯定财货不少。又有眼尖的见了周晖内人,惊若天人。于是便来相逐。周晖惊惧,只好拼命奔逃,直到此处遇见刘备等人。

    众人闻言,大怒,于是便着周晖等车驾于其后,他们倒是要看看,董卓是不是真的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了。

    哎哟,对不住了,今天回来得晚,明天补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废立之事

    不一会,马声人沸,凉州兵将把刘备等人围个水泄不通。凉州军见先头两人,容貌奇伟,神情自若,身后数将,威猛雄壮,知其不凡,乃不敢轻动。

    数息之后,胡轸勒马而出,人未见而声先至:“兔崽子们,怎么都不动了,不是都说好了吗,财货女人一并抢走,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刘备冷笑一声,道:“胡都尉好大的威风!”

    胡轸一看,哎哟卧槽,怎么刘备和曹操都在,嗯,身后几个家伙,气质各异,非是常人,关羽、张飞也在?又见周晖躲在刘备身后,知道今天是拿他没法子了,于是连忙打了个哈哈,笑道:“刘侯爷,曹典军,你们都在啊,啊哈哈哈哈,误会,误会。末将这就走。”

    说完打了个眼色,便欲引兵退还。

    刘备一指周晖,冷声道:“误会?胡都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纵兵抄掠,不知道董司空知也不知?你可知此乃何人?前洛阳令周君吉,当朝大司农之子。胡都尉不给个交待便打算这样走了?”

    胡轸把一口钢牙咬得吱吱作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在董卓麾下十数年,何曾有过今日?想要一横心,把这里的人一网打尽,又见刘备身后关羽、张飞等将,手执兵器,蠢蠢欲动。而自己兵卒过少,必不能胜。便只好忍声吞气,狠声道:“不知侯爷让我如何交待?”

    刘备不答话,手却缓缓搭上了腰间剑柄。胡轸脸色一变,要是刘备翻脸,结局如何不好说,但就凭关羽、张飞两个家伙在,他胡轸肯定就得死。

    胡轸脾气火爆,但却不想枉死在此,于是便上前一步,躬身朝周晖深深一礼,道:“周先生,末将无礼,有眼无珠冲撞了足下,还望足下念我等一介武夫,粗鄙之人,勿怪我等。他日必有厚报。”

    周晖看了看刘备,刘备强抑杀机,长吁一口气,挥手道:“你走吧,且好自为之。”与这等人计较,实在是有**份。

    胡轸闻言,不敢多留,引军远窜。

    凉州兵走之后,曹操道:“玄德,董卓在京中,日渐坐大,势难以制,如何是好?”

    刘备蹙眉道:“你我人微言轻,有甚法子,且公卿不欲见京城再遭战乱。是以必然安抚之,而不是强驱之。”

    曹操忧道:“董卓狼子野心,必然得寸进尺,朝廷大乱方过,百废俱兴,可再也经不得动荡了。”

    刘备嘴唇一抿,道:“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董卓行止跋扈,遇人无礼,覆灭乃早晚之事。”

    曹操点头称是,然后又与周晖言道:“君吉,不在舒县快活,怎地又来这是非之地?”周晖昔日辞官而去,就曾说洛阳乃是非之地,欲避之江东。是以曹操有此说。

    周晖苦笑一声,道:“在家闻洛阳大乱,心忧家父,是以来此。”

    然后顿了顿,又得意的道:“不怕玄德,孟德笑话,我在家也实在是待不下去啦,我从弟周瑜,年方十五,却学贯五经,通诗书,精音律。原本家父让我返家,有教导族中子弟之意,然则屡屡被从弟问难,实在是无颜……”

    周晖还在喋喋不休的夸赞族中儿郎。刘备却已经惊呆了,我了个去的,周瑜竟然是周晖从弟,这人际关系,简直就是……

    周瑜父周异,与周忠乃堂兄弟,周晖与周瑜自然是从兄弟。只是周异死得早,家人扶灵回舒县后,寡妻幼子便留在了老家,而不在京中。

    周家一大家子,名士高官层出不穷,虽然比不得弘农杨氏,汝南袁氏等顶级家族,但也是一等一的望族了。这次周晖原本史上是在洛阳被董卓派兵给杀了的,如今却被刘备所救。

    刘备就想,凭着自己和周晖的关系,有没有可能把周瑜这个美男子给**过来?正自胡思乱想间,便见周晖依旧滔滔不绝:“……欲说江左人物,旁的不说,我倒是发现了几个少年才俊,我家小周瑜便不说了,长沙太守孙文台长子孙策,吴郡陆家陆逊等,皆为一时俊秀。孙策容貌俊美,时称孙郎,且又有礼,性直率,每于家中读书练武不缀;陆家子虽然年幼,然则聪慧灵敏,天姿过人,长大后必成伟器……”

    刘备听得呆了,孙策霸主之姿就不说了,周瑜与陆逊亦是统帅之材,都是人才啊。刘备暗自吞了吞口水,心道还是等他们成长起来再说罢。

    一行人边走边说,一同入城,因周晖舟车劳顿,约好改日再聚,于是众人纷纷散去。

    董卓最近很是收敛,一改之前狂态,万事小心起来。他性格脾气不好,但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已引起众怒,再继续下去,搞不好就要千夫所指了。反正也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不如便见好就收罢。

    董卓也知道自己遇人无礼,怕有人图谋自己,前大将军何进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不远呢。于是出入便把吕布带在身边,以其为警卫。

    董卓又素闻天下同僚皆愤慨阉宦诛杀忠良,自度自己入京,亦是打着诛宦的旗号,想必与士人们也有共同话题。朝堂之上,诸公卿皆恶自己,索性自己便大力拉拢提拔党人,使其为自己所为。

    于是董卓忍性矫情,擢用群士,先是任汉阳周珌为尚书,又征汝南伍琼为侍中。又不知在哪里听闻蔡邕之名,得知其名高望重,喜不自胜,乃辟之。蔡邕知董卓之为人,乃称疾不就。如此再三,董卓不耐烦了,大怒,道:“我力能族人!蔡邕遂偃蹇者,不旋踵矣。”又诏州郡速举蔡邕诣府。

    蔡邕碰上这个动不动就威胁说要灭人三族的家伙,也是无奈,情非得已,只好捏着鼻子来了京师。一到便署为国子祭酒,与董卓谈了一次,董卓对蔡邕甚为敬重。于是举高第,补侍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其中未尝不有千金买马骨之意。

    而后又复征郑泰为尚书,何顒为长史。幽滞之士,多有显拔。又不知听了何人所言,以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尚书韩馥为冀州刺史、张咨为南阳太守……

    刘备听了董卓所举的一大串名单,不禁想笑。董卓这是自己作死么?他所举的人,尤其是几个外放的刺史,太守,后来都是起兵反董的主力……

    董卓安静了没半个月,便又开始故态复萌,许是觉得自己在朝堂之中有了臂助,于是这日朝会,散朝之后,董卓独留百官,乃道:“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为治。今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陈留王,何如?”

    百官被董卓这突然一记无影拳弄得惊讶万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混蛋,竟然敢行废立之事,他以为他是谁?

    殿中鸦雀无声,董卓又高声道:“昔霍光定策,延年案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之。”百官震动,刘备见董卓不可一世,冷笑一起,推案而起,正欲出言。却见岳父卢植腰杆挺得毕直,对道:“案《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宫。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过千余,故霍光废之。今上富于春秋,行未有失,非前事可比也。”

    董卓被卢植一说,为之一噎,无言以对,想起卢植海内大儒,专治《尚书》,自己玩弄嘴皮子又如何能敌?不禁大怒,拂袖而去。

    董卓回府,召众人相议,道:“卢子干匹夫也,竟敢阻我?觉我剑不利乎?”于是欲诛卢植。

    众人忙劝董卓息怒。议郎彭伯谏道:“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心底却是还有一句没说出来,你要是杀了卢子干,刘备岂能与你干休?

    牛辅说话就没那么好听了,反正都是凉州系的自家人:“主公,百官可杀,唯卢植不可杀。刘备在京中,收大将军残部,亦有二千余众。又有关、张之勇,若恼了他,万事皆休矣。”

    董卓面上挂不住,吼道:“某岂惧刘玄德哉?便是玄德与袁绍联手,我亦不惧!”

    牛辅道:“在洛阳自是不惧,然则若刘备不与主公战,出走洛阳,引其荆州之军来攻,我等岂有胜算?”

    董卓这才想起,刘备在荆州,还有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呢。不禁心中一颤,怒火顿消。于是又着人往凉州,引部众前来洛阳。以壮己势。

    蔡邕得闻董卓之意,慌忙上府见董卓,劝董卓不可杀卢植。蔡邕素与卢植友善,当年金商门事件又多赖卢植、刘备之力。是以一闻董卓起了杀心,便忙来相劝。

    董卓知事不可为,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刘备亦闻董卓府中所言,冷笑道:“董卓敢动家岳一根指头,某必与其不死不休!”于是便着刘恪调兵,日夜巡守卢府。

    自己则率众将士,宿住城外军营,每日操练人马,盯住董营。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废立之事(二)

    董卓经此一事,才明白,朝中也不是他说了能算的。觉得还是缺少重量级的盟友,思来想去,便把目光放在袁绍身上。刘备是得罪了,袁绍好歹还有一番情义在,毕竟自己是他和大将军一起私请进京来的不是?

    于是请袁绍赴会,酒过三巡,两人都喝得微醺之后,董卓于席间私语道:“天下之主,宜得贤明,而皇帝冲暗,非万乘之主。陈留王犹胜,今欲立之。人有少智,大或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卿不见灵帝乎?念此令人愤毒!”

    袁绍对道:“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来久,今上虽幼冲,然则未有不善宣闻天下,公欲违礼任情,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

    董卓闻言大怒,乃按剑叱道:“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

    袁绍见董卓似乎已经喝醉了,怕这家伙趁机耍酒疯把自己给宰了,于是乃道:“此国之大事,请出与太傅议之!”

    袁绍他叔父袁隗就是太傅。袁绍心想等你酒醒了,再大家一块扯皮罢。

    董卓瞪着牛眼,气喘吁吁的道:“刘氏种不足复遗!”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份了,袁绍目前还是没有什么野心的,有也是自己闷在心中,当即勃然变色,乃道:“天下健者,岂惟董公?”于是推案而起,横刀长揖而出。

    袁绍凭一时意气,出了董府,奔行数十步,这才觉得身上冷汗一炸就出来了。袁绍回头望了望董府,又想了想自己与刘备联手的可能。不禁长叹一声。算了,京城待不下去了,跑出去了,才有希望。跑路吧,不和董卓玩了。

    于是回家收拾收拾,而后悬节于上东门,出奔冀州。投袁氏故吏韩馥去了。

    董卓闻讯大怒,便欲下海捕文书缉拿袁绍。这时袁家强大的人脉关系便显露出来了,侍中周珌、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顒等一同来劝董卓,说道:“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绍不达大体,恐惧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购之急,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

    董卓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拜袁绍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袁绍在外,仍自称兼司隶校尉。

    这边卢植府中,翁婿两人对坐。

    良久,卢植长叹一声道:“玄德,我明日上殿,便将上本辞别天子,弃官返家归隐。”

    刘备劝道:“岳父可是心忧董卓?岳父不必多虑,有我在此,董卓不敢轻举妄动。”

    卢植道:“我又岂惧董卓,非忧此。实乃这些年,厌倦政事。而时局如此,莫若返家专心治学。”

    刘备欲再劝,卢植止道:“玄德勿须多言,我意已决。”

    刘备知道卢植性格刚毅,决定的事情再劝也是无用。于是便不再多言。卢植倒是劝导起刘备来了:“你在京中,兵微将寡,少逞一时之勇。以免为人所乘。董卓如今种种,不得人心,乃自取败亡之举,我观其亦不长久。你且多珍重,若事不可为,便出奔洛阳,南下荆州。”

    刘备拜道:“诺!”

    第二日,卢植上朝,向天子递了奏本请辞,天子与公卿挽留不住,只得放行。卢植诸友蔡邕、杨彪等一路相送至十里外,含泪而还。

    董卓府中,胡轸上次在刘备跟前丢了脸面,这次便在董卓跟前使阴招:“主公,卢植既走,莫若我引军伏于中途,劫杀之……”

    话还没说完,董卓一脚就踢了过来:“休得胡言,若卢子干有失,刘玄德必咎罪于我!你欲我与他开战吗?”

    胡轸讪讪退下。

    数日之后,董卓又大摇大摆上朝了。然后又留百官议废立之事。他连续逼走卢植、袁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又收袁绍司隶之兵,自度无人敢反对。

    不料刘备出列道:“天子新立,未有失德,何辜?董公何能自拟伊、霍?”

    董卓大怒,冷冷看着刘备道:“玄德何故屡与我作对?”

    刘备道:“非与公作对,刘备一片公心,止为国家。”

    董卓见自己所议,屡有人作梗,大怒,也不顾自己司空的脸面,袖子一撸,提着象笏就要来打刘备。

    刘备见董卓要动粗,忍住笑,便也把象笏一横,欲来战董卓,反正丢脸的是你董仲颖。崇德前殿顿时乱成一锅粥。喊的喊,劝的劝。两方抱住,这才乃止。

    董卓黑着一张脸,气哼哼的走了。

    回到府中,李儒道:“主公既已控制宫廷禁卫,何不令卫士击杀之?”

    董卓气道:“我为三公,岂有殿前擅杀大臣之事?凭白落人口实,为公卿所恶。且玄德若死我手,其军必来攻我,得不偿失。”

    李儒道:“既如此,莫若拜以他职,逐其出京?”

    董卓眼珠一转,转怒为喜,道:“此计大妙。”他想道,你刘备赖在京中,不就是因为你是东中郎将吗?现在让你出去做郡守。

    董卓说干就干,把舆图一翻,就想把刘备给踢得远远的,恶心恶心他。忽然又一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把刘备给逼得急了,他直接引了大军来,那就不好玩了。

    宫中,何太后搂住小皇帝,欲哭无泪。想不到阉宦之乱后,又遇上董卓这个魔王。他竟然想废天子,改立陈留王!怎么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便也不成呢。又看了看小天子,想起先帝,悲从中来,不禁泪如雨下。

    天子一脸惶然,忙道:“母后不哭,母后不哭。朕不做天子了,让给皇弟可好?”

    何太后更是伤心,傻儿子啊,你要不做这天子,可知自古废帝都有什么下场?咱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思来想去,在京百官之中,只有刘备可靠,可惜刘备兵少,只怕亦是不敌董卓。唉,如何是好?

    第二日,董卓上奏,表刘备为巴郡太守,刘备冷笑一声,董卓这是想赶自己出京呐。于是刘备固辞,董卓诏其即刻就行。

    刘备脾气上来了,辞官不就。老子不做这官了,行了吧?不过想让我出京,门都没有,就留在洛阳给你添堵啦。

    董卓大喜,便准刘备之请,退朝之后,使人收刘恪、吴匡之兵。刘恪、吴匡兵合一处,扬言道:“只受刘君侯之命!”

    董卓闻报,气个半死。于是道:“玄德以为我不敢动刀兵耶?”便引兵至刘营,欲与刘备战。

    刘备闻讯,披挂整齐。出营来迎。见董卓兵众,乃以战车首尾相围为阵。出而道曰:“董公何来此?”

    董卓脸上横肉乱抖,怒道:“玄德目中无我,休怪我今日无情!”于是把手一挥,众将齐出。

    这边刘备与众将齐出,一把迎住。

    刘备、关羽、张飞、刘恪、吴匡共斗牛辅、胡轸、段煨、徐荣、张济、樊稠、李催、郭汜八将,竟不落下风。

    双方刀光剑影,舞作一团,鼓声隆隆,惊天动地。相斗数十合,刘备还好,关羽、张飞、刘恪三人越战越勇,牛辅、胡轸、樊稠等渐渐不支,被杀得筋软骨酥,汗流浃背。众将暗道一声不好,于是卖个破绽,跳出战圈,败归本阵。

    董卓怒哼一声,见关羽、张飞等纵横冲突,不可一世,便道:“奉先,与我擒杀此二人。”

    吕布得令,乃驱马而出,直取关羽。关羽见吕布来得凶恶,弃了徐荣,来斗吕布。刀戟相交,金铁之声大作。

    两人走马灯似的斗了数十合,果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两人暴喝一声,抖擞精神,倾力来战。

    又斗有百余合,张飞覤见关羽渐趋守势,复大喝一声:“呔!燕人张益德来也!”乃持槊加入战圈。

    吕布不愧勇将,来者不拒,轻松接下张飞一槊,将其引入战圈。复斗数百合。三人尤不觉累。

    刘备战退李催、郭汜,拿眼一瞧,见关羽、张飞久战吕布不下,便跃马提枪来助。董卓这里已经看得痴了。

    四人战成一团,金铁声不绝于耳,又斗得一阵,吕布气息渐乱。恐有闪失。便跃马跳出战圈,退回本阵。

    刘、关、张三人鼓噪而来。到得阵前,董卓令弓箭手一阵乱射,逼退刘备等,乃道:“玄德三人战吕布,可知羞耻?”

    刘备哈哈大笑,戟指董卓道:“董公八将齐出,亦未见羞耻,复来问我,岂不可笑?”

    董卓见今日讨不得好,更复无言,乃引军自退。

    两人乱战成一团,彼此留下数十具尸体,都没讨什么好去。百官公卿被两人吓住了,生怕兵祸延至城中。忙做和事佬。

    府中,董卓思道,刘备不受官爵,为之奈何?第二日,董卓乃胁迫太后,使其诏令刘备之任。

    刘备得报,入宫中见太后,对曰:“微臣若走,董卓无人可制,势必行废立之举,为之奈何?”

    何太后泣不成声。

    刘备一阵火起,跪对道:“臣受先帝之恩,遗命匡扶汉室。今太后与天子受董贼之辱,臣心实不能忍。臣请秘诏,南返荆州起兵,征讨董贼,如何?”

    何太后从其言,写了诏书,又令左右盖了天子印信。亲扶刘备起来,殷殷道:“爱卿还请早来!”

    刘备又道:“臣弟刘恪,前为禁军司马,为人忠耿,可卫宫室。”

    何太后又暗记在心。

    九月初,刘备受命,出京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废立之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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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剧?juバ?k??狻*怒|nju?e 魇戆?>#篡?p jt?\%沌?m??,亵?'?[??蓓?k躯;??淀c咖2d哗7Ξ?.?第一百四十八章 诸侯讨卓     刘备沿途轻骑而下,到了荆州,手令着黄忠、严颜等整顿军备器械粮草,准备随时出征。又率张飞自江陵逆水而入益州。

    到了巴郡,稍作歇息,而后数骑径入蛮部。罗耶珂闻讯,飞马而出,到得刘备跟前,小蛮腰一扭,飞身下马,便直扑入刘备怀中。

    刘备温香软玉在怀,正心猿意马间,却闻一声幽叹:“好狠心的郎,还以为你不要奴了哩!”声音幽怨委屈,直击刘备心防,刘备眼圈一红,看着怀中这个容颜依旧,但却清瘦许多的人儿,哑声道:“怎么会不要,为夫这次来,便是接你和小蛮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罗耶珂迷离着双眼,一颗芳心喜悦得都快化开了:“真的?”

    刘备稳了稳心神,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小蛮都不认得阿父了!”

    罗耶珂娇瞋一眼,道:“早就不认得啦!”

    刘备这次来板楯蛮部,一是来招兵,二是思念罗耶珂与爱女小蛮,他之前征战各方,顾不上家小,如今天下将彻底分崩离乱,他自然是不再放心让妻女独处巴郡,谁知道刘焉和张鲁什么时候就要火拼起来?

    晚上,一夜温存,被翻红浪,极尽鱼水之欢,自不须多言。运动过后,刘备神清气爽,搂住饱受攻击经受不住而昏睡过去的柔软**,在洛阳种种往事一一浮现在脑海心田。

    刘备忽然发现,在这安宁的夜晚,他的思维竟然敏捷许多。之前压在心中的种种奇怪感觉,不禁全部冒了出来。

    董卓欲行废立之事,为何百官之首的太傅袁隗一声不吭的默许?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天下,袁隗若要开口,刘备敢断定,朝堂之上四分之三以上的官员都会反对,董卓立马就会遭到千夫所指,董卓是有兵不错,但难道他敢把百官都杀了?

    为什么召董卓的是袁家的袁绍?而反对废帝的也是袁绍,可袁绍的叔父,如今袁氏的家主袁隗为什么不作声?还有袁术,他哪里不好去,跑到荆州来干什么?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袁家分裂?是袁董暗底有不为人知的协议?

    除了袁隗,还有同为巨族的杨彪,弘农杨家的声望不亚于袁氏,可杨彪为什么也一声不吭?满朝公卿与灵帝掰腕子斗了数年,就是要立嫡长子刘辨;如今董卓一来,又默许他废帝,究竟是惧董卓兵锋,还是另有隐情?

    刘备在洛阳,目光只是放在董卓身上,随时怕这不靠谱的家伙暴起发难,对于其他,并没有多想。如今出京,闲歇下来,种种疑云不禁涌上心头。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出个头绪来……

    中平六年十二月底,广阳侯刘备于荆州举兵讨董,天下震动。袁绍在渤海,得讯不是大喜,而是暴怒,他一脚推翻案几,拨剑把房中摆设物件砍得稀烂,意犹未止,狠声道:“刘备!又是刘备!”

    无他,袁绍也正在秘谋讨董诸事,自己正在筹划的一件事,却突然被别人截了胡,抢了先。以后推翻董卓,讨董元勋,国之柱石就变成了刘备,而不是他袁绍,教他如何不怒?且讨董之事,关系到他另一个打算,若是刘备掺和进了来,这事还真不好办。

    不过,刘备既然抢了先,那么自己更不能停了。于是初平元年正月,袁绍在渤海亦起兵,数日之前,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等十数路诸侯一时并起,众各数万,以讨卓为名。

    袁绍冷笑一声,得意的道:“刘玄德,好教你得知我汝南袁氏的厉害。”

    刘备得讯,自然是惟有苦笑而已。此时无电话网络,交通全靠驿传,山东诸侯几乎是约好似的同时举兵,这不是向世人和他刘备宣告,山东诸侯其实就是一支“袁家军”么?

    这些人中间,袁绍、袁术、袁遗都是一家人,其他的不是袁氏门生故吏,便是袁绍兄弟的好哥们,果然妥妥的袁家军。

    怪不得袁绍等举兵讨董,而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还有公孙瓒、陶谦等地方实力派都不吭声。敢情是不想助袁绍之威啊。

    至于辽东太守公孙度,他本身就是董卓所举之亲信,而北海相孔融正在头疼黄巾,至于马腾、韩遂等,巴不得中原越乱越好。

    却说曹操跑路途中又杀数人,心中忐忑,行踪愈加小心,却不料过中牟县时,被一亭长所疑,呼乡兵执解至县中,县令见是曹操,心中一惊,挥退左右,解开曹操所缚,乃道:“孟德缘何在此?”

    曹操一见县令识破自己行藏,便苦笑一声,道:“违董公之命而欲亡归家中,沿途见董公购我,故改换形貌,却不料被亭长所疑为贼而执之……公乃何人?”

    县令笑道:“孟德可速去,勿问我名。我释孟德,敬公乃义士也,无他意。”

    曹操见此人死活不肯透露姓名,时间紧急,便不再多说,匆匆看了县令几眼,一抱拳,乃从后门走。

    县令见曹操既走,苦笑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亦走也。”于是挂冠服于院,携家小连夜走兖州走了。

    曹操一口气跑到陈留,这才歇了下来。安全了。陈留太守张邈,字孟卓,广陵太守张超之兄,乃东平寿张人,少以侠闻,振穷救急,与袁绍、曹操皆过从甚密。基本上,都是混过江湖的游侠儿。所以曹操跑到陈留,于是就放心了。

    诣太守府,见张邈,张邈相迎,两人分宾主坐。乃道:“孟德既来,可为我援助也。”

    曹操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道:“孟卓,有何事用我?”

    张邈便将袁绍书信取与曹操,道:“刘玄德已于荆州举兵,本初不欲为刘玄德后,与我等相约,同时俱起。联兵讨董。孟德以为如何?”

    曹操一路亡命,却不知短短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见刘备与袁绍都起兵反董,曹操一拍大腿,道:“正该如此,孟卓还等什么,急速起兵可也!”

    张邈苦笑道:“某亦欲起,奈何不通军事,麾下亦无战将,孟德可愿助我?”

    曹操道:“孟卓何出此言,兴兵讨逆,匡正朝廷,乃天下大义也,我如何不愿。”于是张邈尽托军事于曹操。

    曹操又拜访陈留大户、曹氏亲友卫兹,卫兹曾举孝廉,州郡屡辟不仕,曹操诣卫府,见卫兹,说如此。卫兹欣然从之,乃尽散家财以助曹操成事。曹操得卫家之助,旬日之间,征得五千兵。乃与张邈俱起,响应袁绍。

    时袁绍与王匡屯兵河内,孔伷屯兵颖川,韩馥在邺城,众军约定正月底,二月初会盟酸枣,一同举兵向洛。

    刘备亦得袁绍书,知欲会盟酸枣。不禁失笑。他看了联军名录,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曹操外,都无有领兵对阵的经验。而且还都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面对董卓时,只有曹操和孙坚敢上,最后还窝里横,你杀我我杀你,联盟不解而散。

    就这么一群猪队友,也想让我陪你们玩?我自己单干,也不惧董卓。刘备心中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参加这劳什子会盟。不为其他,只为自己不被孤立耳,袁家的号召力,刘备已经领教了,要是自己在前方打得火热,后面袁绍来拖后腿,那就不好了。

    董卓在洛阳,闻天下诸侯兴兵,欲讨伐自己。大惧。自己西兵不过数万,如何敌得住这数十万众?且大将牛辅、徐荣等将校还在河东与白波贼苦战,这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竟被他想出一个歪招,你们山东盟军不是说我枉兴废立,欺天罔地,动摇社稷吗?老子把废帝弘农王给杀了,难道你们还敢把当今天子给再废了?灵帝止有二子,看你们立谁!到时你们的义兵就成了天下笑柄,哼哼,讨董?老子给你们来个釜底抽薪!

    董卓说干就干,带了吕布就直闯宫中。刘恪值守殿前,见董卓至,行礼道:“相国稍待,且等我禀报天子。”

    董卓作色道:“还不速退!”

    刘恪道:“职责所在,还请相国见谅!”

    董卓大怒,叱道:“汝仗刘玄德之势,以为吾不敢杀汝耶?”

    身后吕布摸住腰后短戟,蠢蠢欲动。

    刘恪执礼道:“不敢!”

    却见殿后又转出一队甲士,当先的却是关羽,他出声道:“出了何事?”

    董卓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关羽怎么在这?他没随刘备出京?于是问道:“云长如何在此?”

    关羽见了董卓,拜道:“关羽见过相国,某受主公与太后之令,留值宫中。故因在此。”

    董卓心中愤怒,乃道:“好个刘玄德!好个刘玄德!”

    又道:“刘玄德在荆州举兵讨我,尔等可知?”

    关羽、刘恪心头一跳,齐道:“臣等不知!”

    董卓看了看二人,狞笑一声,拂袖而去。若不是自顾身份,他早就遣大军入宫,围了永安殿,把这些混帐一网打尽了。想不到养虎成患,竟让太后与废帝苟活到今日。董卓疾步而行,边走边下令道:“奉先,调陷阵营围北军五校,再调宫中精卒驱逐刘恪、关羽二人,若其敢反抗,立杀之!而后围住永安宫,任何人不得出入!另外,唤李催滚过来见我,老子让他负责皇城禁卫,他就是这么办事的?老子倒是要问问他,关羽等人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混进来的!”

    吕布道:“遵令!”

    关羽缘何在宫中,却是刘备恐十一郎势单力薄,故留关羽在此以助刘恪。皇宫殿宇无数,在天子与太后的配合下,藏些人马还是游刃有余的。而董卓正揽权之时,自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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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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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皇刘备介绍:
21世纪一个平凡的灵魂,无意间穿越千年,成为了少年刘备。历史上,和曹袁的官宦世家比起来,明显先天不足,草根出身的刘备,依然在年过花甲之时建立了蜀汉,开创数十年之基业。那么,后世跨越时空而来的灵魂,在成为刘备后,他会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带来什么呢? 能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存活汉皇刘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皇刘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皇刘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