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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oy1048     贤者与少女txt下载     贤者与少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节:短暂停留(三)

    使用武器,由两个人配合进行的武艺表演这样的节目,实际上在许许多多的国家和地区都有存在。

    在较为发达的地区或者崇尚武力的地区出来的内行人,基本上都明白它的套路所在,两个人互相配合一方进攻而另一方进行防守并且反击——这种东西并不是真正的战斗,虽然使用的是金属武器,但它与对练和比武之类都有着极大的区别,更像是夹杂了表演成分的休闲运动,而非真正的竞技。

    西海岸人管这种行为叫做“兵击”,意为“以兵器”进行的“防守反击”1——这恰到好处地概括出了它应有的模样。在西瓦利耶语当中这个词汇结合了动态进行时和“展示”“令人喜悦的”这样的意味,而作为这样一种观赏性能大于实际战斗能力的专属于战斗职业者们的表演艺术,自然而然地,它不可能是真的以某一方受伤甚至是死亡作为判定标准。

    ——实际上,不论是西海岸还是南境又或者是三大帝国,在兵击或者说武艺表演当中一方将另一方给击伤了,反而会被认为是这个人的失败。

    正如我们的贤者先生在之前曾经提过的一样,杀人并不困难,给一个从来没有学过任何战斗技巧的农民一根木棒或者一块石头运用蛮力胡乱挥舞他也能够活活打死一个人。人体这种脆弱的东西只要稍加打击造成内出血或者脏器的损坏就能够轻易地毁灭,在优秀的剑术或者其他武术大师的手中各种武器更是极其地致命,正确地挥击和发力的方式共同引导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准确而又威力十足——而延伸至兵击这种武艺表演上头,它对于这一切提出了甚至更高的要求——

    在以高速进行的挥舞兵器进行你来我往的相互交击的运动当中,表演的双方都必须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游刃有余。这不单单需要他们对于力道的掌控炉火纯青,在绝对不会伤到对方的情况下展现出足够华丽的技巧,还要要求他们的心态足够平和,能够准确地格挡对手的攻击,之后再稳重地发出反击。

    展现出来的技巧华丽程度以及心态的平和是判断哪一方更为更为优秀的基本,这种东西并不是普通的佣兵或者是士兵就能够达到的层次。即便是身为精锐阶级的草原武士还有西海岸的骑士军士,也仅仅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拥有进行这种表演的资格——换句话说,它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精英运动,假若不是身经百战对于自己手中的武器了若指掌的老兵或者是从哪里的高超剑师门下出来的剑士,连围观或许都只能停留在看个热闹的程度,而无法真正地去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大道极尽,返璞归真。兵击这种高端的武术运动可谓是将武技这种存在的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它从来就不是一种强调要在某方面达到极致达到顶点的存在,挥出最强力的一击只不过能够证明你很有蛮力,真正的剑术必须是收放自如的。能够将手中的武器做到如臂指使,加之以平和的心态每一个动作都与呼吸和步伐浑然一体,沉着冷静反应迅速,唯有达到这种层次,才算是真正迈入了高手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即便开始的门槛已经相对较高,作为一种在这个时代至少在尚武的人们当中算是广为人知的表演活动,各地进行兵击展示的高超战斗职业者们,通常都还必须是有过多年配合经验的友人或者师徒。

    所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他们到底习惯了的都是将手中的武器作为致命攻击的工具进行格斗的方式,因而进行兵击表演的双方必须首先是从轻柔的缓慢动作开始进行配合,互相熟悉对方的动作同时把握力道,保证不会伤到彼此之后再逐渐加速。

    ——为什么陌生人之间进行兵击活动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的道理简单明了,你不清楚对方的动作套路也不知晓你进攻之后他会有的反应。加之长久的学习练出来铭记在肌肉当中的都是杀人的技巧,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很可能引起的自然反应就是朝着要害的部位进攻试图击倒对方,而如此一来即便没有见血的惨剧发生,被破坏了节奏影响了心态,也很可能直接就毁掉了整场的表演。

    来到这儿的二十个人里头没有一个是新手的下级绿牌佣兵,所有人都对这种较为高等级的武艺表演相当了解,这也因此他们也都直接地就对米拉的上场表达出了明显的担忧——对手是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草原贵族出身,两个人又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配合根本不可能拥有,再加之以被一大群阿布塞拉人围观着的压力,这个年幼的少女内心不可能是波澜不惊的——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用有弹性的木制发箍将一头黑发全部竖起来以免挡住前方视线的这位年轻的草原贵族使用的是一把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长矛,它的矛头比起通常见到的更大一些,并且在和木柄连接的部分加上之后很长的一段还包裹上了黄铜作为防止对手劈砍的保护。

    巨大的篝火堆冲天而起光芒照耀着这一小片空地,两个人的轮廓和身上的衣服都被投下了深深的阴影——通常的兵击双方都会选择对等的武器,使用类似的武技进行对抗表演观赏性和安全性都会较大地提高,而这一次对手用的是长矛来对付长剑,显然又是为这一切增加了更多的难度。

    对手拥有攻击范围上面的优势意味着情况会愈发地不受控制,为了能够展现自己的武技奉献出精美绝伦的表演,米拉势必要冒险靠近对方,而这种行为加之以那边那个年轻人不可预知的反应,则很可能会将一切引致失控暴走的局面。

    ——白羊氏族的那个老奸巨猾的族长到底在打着某些主意,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判断得出来这一点,不论如何这场困难重重的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人突如其来的考验,在旁边的某位草原武士吹响号角的一瞬间,就正式地展开了。

    “呲——锵——昂——”米拉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鞘口处加固用的钢圈和一手半剑的剑脊摩擦发出好听的颤音,懂行的人光是听这个声音就能够判断得出这个女孩手中拿着的剑拥有上好的钢火,唯有韧性和硬度都达到了高水准的武器才会发出这样悦耳动听的声响——不少费列克斯麾下的佣兵都转过头瞧向了亨利,他们在这一刻才对米拉产生了一丝最为微小的信心。

    “哼……”年轻的草原贵族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紧接着双手持枪压低重心直接就朝着米拉一枪刺来——我们前面已经提到过这种兵击表演的重点之处不在于击倒对手之类的,而这个年轻人仍然采取这样的行动必然是想要让米拉惊慌失措以借机显摆自己。

    一个瞬间,加上前面所发生的事情,答案立马就变得清晰明了。

    前面接触的时候这位族长的小儿子开口使用的是拉曼语,加之明显露出来的轻蔑神色和表演开始以后的抢手进攻,联系到他和他父亲近乎五十岁的年龄差距,考虑到这边的族长地位继承这样的东西也如同定居民族的贵族爵位一样拥有先后顺序,作为最小的儿子,想来这个年轻人在自己的族群当中平常应当是不怎么受到待见,因而才会试图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证明自己。

    他是一个典型的刚愎自用毛躁地试图引起别人注意的贵族家庭的年轻人,类似这样的人格在里加尔世界各地都不会少见。这些人虽然出身良好并且自身拥有不错的素养,却往往在家族的内部并不受到重视,因而难免地变得开始扭曲起来,试图从其他的一些事情上头获得存在感,最后就变成了这样自大又焦躁的德性。

    白羊氏族的老族长为什么忽然提这件事情并且还选择让一行人当中最为年幼的米拉作为他小儿子表演的对手,显然就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若是他败在了洛安少女的手下,就能够搓一搓锐气让这个年轻人更加脚踏实地一点长长见识。而若是赢了,则也可以借此机会展现出自己族群的强大之处,以让那些因为他和南境人接触了就觉得他软弱的人学会闭嘴。

    证明自己到底还是草原人,是阿布塞拉人的一族之长,虽说与南境人有交流但也是占据着主导地位而不是按照对方的节奏来的——白羊氏族的老族长抛出来的是如同这样不论如何他都不会亏的剧本,而非常遗憾地,尽管知道这一切,身在敌营的众人却也只能是按着对方的路子来。

    亨利之前与对方透过篝火对视的那一眼或许就是因为他直接就看穿了这一切,后知后觉的佣兵和商人们都有些咬牙切齿,在他们看来显然这一次是只能遂对方的意让自己一行人丢脸了,由于旅行在外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算当成了同伴,自发地开始为米拉打抱不平的他们心底里头暗暗地诅咒着这个狡猾的家伙——但这显然也正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白发的洛安少女

    “咻——呜!”发出啸啸风声的长矛顺着左脚前踏的步伐被单手甩出,年轻的黑发草原贵族虽说有些毛躁爱现但手底下的功夫确实不弱,他单手刺出的这一击明显留有后手活动的空间,西海岸常见的双手剑术和南境还有草原的刀法都讲究势大力沉的攻击因而多是左脚在前挥砍时使用右脚大步踏出。

    这种重心放在右脚上左脚往前的步法是刺剑的套路,重点在于连续攻击的它舍弃了一定的杀伤力用以换取灵活性,而在这种并不讲究击倒对手的兵击表演当中,运用这类步法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叮——嚓——”长矛是朝着她的面门攻来的,为的就是逼得米拉下意识后退格挡——而一旦她如此势必就会被对手发挥出长矛的距离优势进一步地连续打击从而最终落入对方的节奏。

    尽管这并非生死搏斗,但如果谁都能看得出来白发少女是被对方压制着,阿布塞拉人占据了绝对上风的话显然他们这一行人也要变得面上无光被他们所小瞧——虽说两种结局都在那位老族长的算计之中,但为了之后的交流能够站在平等的位置,此刻他们还是要表现得强力一些为妙。

    “锵——”米拉格挡住了这一击,没有后退,她从对方的步伐上面判断出了力道不足的事实,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冷汗淋漓,但终归没有被逼退——但这还不是结束,年轻草原贵族张扬的性格再次作祟,他见米拉挡下了这一击果断地舍弃了稳打稳扎的距离优势直接收回长矛双手握持在中段部位竟是靠了过来卖弄式地以短矛的攻击方式再度刺出了一击。

    “咔——锵——”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打击,但是却令观者不自觉地提高了注意,女孩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成功地再度挡住了这一下,年轻人玩味地看着她,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篝火的前方。

    “加油啊!”一个年轻的商人没有能够忍住直接喊了出来,寂静之中突兀响起的这个声音引来了一大堆人的注意,这些目光刺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挠着头发试图躲到了黑暗之中。“哼——”明明是勉强格挡却还有人叫好,联系到自己这边拥有的只是冷漠根本无人在意自己的事实年轻的草原贵族忽然就生起了一股无名的怒气,他迅速地拉开了距离将长矛置于腰间卖弄式地配合步伐旋转了两圈,然后以矛为棍腰身一沉直接就将它由左往右朝着米拉的头部甩了过来——

    “什么!”这一击完全没有任何的保留,已经多少地脱离了兵击表演的范畴,佣兵当中有人喊了出来,而眼角带着笑意的老族长双眼也在这个时刻再度瞧见了贤者平静而又波澜不惊的表情——“当——锵!”火光四溅,米拉堪堪地以一记高段防守的方式格挡住了这力道十足的一击,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此刻即便不死漂亮的小脸蛋上也要多出一道深深的伤疤——女孩面上冷汗淋漓,开始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但这却只是单纯的体力消耗,她的内心随着对打的进行反而愈加趋向于平静。

    我们很难说清楚米拉究竟拥有何种程度的天赋,洛安人本就是擅长于战斗的民族,虽说并非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那份血脉也依然流在她的血管之中。

    那一群南境的佣兵以及这些阿布塞拉人都不知道她实际上从零基础开始学习剑术到现在不过一年的光阴,女孩发育较快的身高加之以护甲的遮掩也让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她的年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觉得她上场也好挂着的是蓝牌也罢,都只是一件相对较为引人瞩目的事情。

    若是他们得知了一切的事实,得知了这个女孩在一年前不过是艾卡斯塔平原上某个边陲小镇里头做着杂活的女仆,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战斗的话——为她冠上“天才”这样的名号,我想也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是的,即便我们的贤者先生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教育者,甚至我们或许该说他是整个里加尔世界上极为少数的站在顶尖层次的导师,但女孩本身的素养,她对于战斗的一切几乎像是本能一般的吸收和理解的能力以及那份刻苦认真的努力家精神,才是令她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如今这种层次的真正缘由。

    毫无保留地教导,毫无保留地接受,一心一意,融会贯通。

    “嚓————”额头细密的汗水流到了她长长弯卷的睫毛上,最后不堪重负地掉落。年轻的草原贵族收回长矛环顾四周再度露出了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左脚伸出开始变换身体的重心,显然是接二连三地想要显摆都没能成功这会儿内心已经开始有了波动。

    “……咻——”这一击是果断的,凌厉的,米拉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她身上这会儿依然穿着半身甲,加上年龄和性别的关系比拼消耗显然是不如对方的。年轻草原贵族想必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因而在焦躁的心情驱使下他试图加大力道以更快地消耗女孩的体力。

    ——但这正是米拉在等待的东西。

    她的内心沉着而又平稳,稳住呼吸,稳住脚步,瞧准了时机。

    配合右脚踏出用力过猛的长矛,她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堪堪避开,正如过去的亨利在实战中避开对手骑兵的冲击一样,女孩错身而过,紧接着将手中的一手半剑卡在了矛杆的上头。

    “啧——”年轻的贵族匆忙地想要回收,他到底力量占据了上风因此米拉没有能够阻止,但顺着对方的这个动作她也成功地拉近了距离,白发的洛安少女一步踏出手腕翻转,年轻贵族再次松开矛杆将他这柄长矛加大了的矛尖当成短剑使用,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变慢又好像加快了一样,在所有人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两个人的动作都迎来了结束。

    “锵呜呜——”米拉反手以半剑式的姿态将剑刃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而草原贵族则是反手握着枪尖直指她的面门。

    两个人都没有能够抵挡得住对方的攻击并且进行反击,被挟持住了要害,显然这场兵击表演也到此结束。

    “……”热气开始上腾,汗水浸湿了贴身的棉甲让她愈发地感觉到疲劳,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之前的那名草原武士再度吹响了号角。

    “呜——呜——”

    两声。

    代表的是平手。

    “……好、好厉害。”不自觉地为女孩叫好过的那个年轻商人,这会儿再度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上去的是他自己一般。

    “……”白羊族长的小儿子手中的短矛微微颤抖着,他对上了少女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那其中反射着篝火照应下轮廓分明的自己的脸庞,除此之外并无恨意或者其他。

    “……哼”他发出了一声鼻音,然后空着的那只手手指轻按在米拉的剑刃上把它推开,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呼啊——”女孩到了这会儿终于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立刻感觉到无尽的疲劳和乏力从身体的各处传来,这种高层次的较量对于她来说到底是第一次的经历,因而此刻结束以后只好拄着长剑在那儿不断地喘着气儿。

    “这条路……还很漫长啊。”白发的洛安少女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而亨利挑了挑眉毛,以动作代替了回答。

    ……

    ……

    注释:本章的这个部分以及本书之前出现过的不少名词还有战斗的描写,都有经过现实真实武艺的考据,但由于作者只是个爱好者并不是真正的行家的缘故,若是专业的剑术学校学生的话,必然还是能够发现本书有很多地方和现实中有所出入吧。在这里借提及兵击的机会说明一下,这本书说到底还是一本小说,一本奇幻小说,尽管我力求真实还原,因为能力以及需要顾及故事性的问题,它仍旧不会成为劳什子的专业论文。

    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以内试图保证足够精彩并且读者能够对于剑术和一些东西拥有基础的了解,除此之外更高层次的东西我没能力去写也不会去写,这本书参考了现实,但它是发生在异世界的。所以想要拿着一些现实中的规矩,现实中的数据之类的东西来套用然后挑刺的人,说真的,麻烦你们不要看小说了。

    吴承恩的《西游记》里头还有一大堆搞错唐史的呢,巨龙和魔法都能存在了别的地方或者说你看得懂的地方出个漏了就要跳出来写个书评嘲讽我半天,您闲着没事干,我还要写书呢,你半年时间写了几千字的书评到处批评人,我这边可是写了七十万字的小说的,省点卖弄的心思在我这书评区跳大神找存在感,去做点实在的东西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节:西方

    将偌大的整片草原统称为阿布塞拉,是西海岸和南境这些文明社会里头的人的偷懒做法。

    对于真正的阿布塞拉人来说,虽说这个名词也可以用来概括全部,但更多的时候,它专指的还是这一些更加地靠近南境和索拉丁地区的草原地区。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不完全统计也有三百多个以上,根据地区的不同即便是他们彼此之间也有着许许多多根深蒂固的文化、语言乃至于人种上面的差异。阿布塞拉仅仅是这些区域当中被这边的商人和佣兵们了解接触得最多的一个部分,而在更往西去来到更靠近兽人那边的被草原人称之为“库尔西木”的森林、荒漠和草原交织出现的地带,更多的极少与西海岸人交流的游牧民族也依然在这里生存。

    草原之广阔可以容纳许许多多的人在这儿生存,东边的游牧民族掠夺南境城邦联盟、索拉丁地区甚至是群山的矮人,而西边的,则是和拉曼人的王国还有兽人打了不少的交道。

    除此之外东西两边的游牧民族互相之间也没少发生流血的冲突,草原上的势力大致可以分为四股,亨利他们一行人接触的这些阿布塞拉人属于东面的一支,西海岸人和南境人接触最多也最了解的就是他们。其他还有靠近诺恩施坦因沙漠那边更为古老据称过去也曾经建立起帝国的两支,而余下的西面的这一支库尔西木人,则就是占据了最多人口的一支。

    草原上中下游规模的族群,例如这一次接触的白羊氏族这样的族群通常人数都在万人以上,达到四万人的层次就能跻身于中上游的层次,而真正赫赫有名的大族群,则通常都是以十万人为计数。达到二十万人的层次的族群就可以称得上是一方的霸主了,要知道这可不是定居民族那样的以一座城邦加上一大堆村庄,待在那儿只要努力建设人口就会慢慢地增加,就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掠夺得来的奴隶,十万人层次的游牧民族随着季节进行迁徙的时候,光是调动这个层次的人口不出现混乱,就已经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

    一万多人的白羊氏族站在同一片区域内,已经足够把一座小山头占得满满当当。十万人的话,那么从半山腰开始密密麻麻全都会是人影走动,光是计算并且保证他们的衣食住行就已经足以让最出色首领感到棘手头疼,若没有合适的有才能的部下那么光是维持存在就已经是极为地勉强。

    草原可不是富庶的定居民族的土地,他们之所以仍旧是如今这种分裂以氏族存在的模样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历史上由某一能人创造的一时国家或者地区的辉煌之后的子孙因为无能没有办法维持从而分崩离析的例子在定居民族的国家都并不少见,那就更不要提及环境艰苦的草原——而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仍旧拥有八个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型族群的库尔西木地区,若要说是整个阿布塞拉大草原当中最为强悍的一支力量,恐怕也并不为过。

    ——失落的洛安王族,最后被人目睹到的地方就是在草原的西方。在白羊氏族的领地待了足足两周的时间以后,亨利他们一行人获得了这个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虽说总算是有了一个着落吧,但是前去的方向,却是就连阿布塞拉人也不想要去拥有过多牵扯的西方。

    库尔西木地区的混乱甚至比阿布塞拉都要更甚,当年战败西迁的拉曼移民在这儿被他们所伏击,本应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拉曼人也并不都是吃素的料。双方经历了不少的流血牺牲的同时也不断地从彼此的文化当中吸收各种方方面面,这份仇恨和鲜血如今的库尔西木人和西方的拉曼国家都仍然没有忘记——而加之以其他一系列的复杂因素,也造就了库尔西木地区独特的政治风貌。

    阿布塞拉地区的人,只是单纯地想要繁衍生息。他们在旱季为了生存而掠夺,在雨季则是平和地放牧。虽说在索拉丁地区的白色教会口中被描述得有如恶魔,但与库尔西木人比起来,他们就好像是温驯的家犬。

    局面更大势力更为复杂的库尔西木人一直都想要攻入坦布尔山脉之中占领南方拉曼国家肥硕的土壤,夹杂在他们和拉曼人之间的兽人部落坚决地坚持他们的传统拒绝帮助任何一方所以也自然是成为了冲突中的又一股势力——这本来就已经足够复杂,再加上八大氏族之间连年不休的关于谁最具有发言权的争斗,各种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多方势力之间的纠结若不是还有一致对外的大方向上的共通点存在,恐怕这地方比起西海岸的诸王国,要论混乱也是不遑多让。

    但即便没有混乱到极点,库尔西木地区的这趟浑水大部分人只要稍微了解过一些也还是会想要避而远之的好,加之以漫长而又遥远的道路,事实上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队伍的领导者们几乎立马就决定要放弃了。

    阿布塞拉大草原很大,里加尔大陆,很大很大。

    我们的贤者和洛安少女从已经算得上是温带的亚文内拉出发,虽说期间也有停留的时间,但除去那些也足足走了相当的时间才来到南境。这还是他们在拥有马匹这种代步工具的前提条件下,在交通工具相当不便利的这个时代从一个地区到另一个地区所耗费的时间通常都是以周或者月为基数,这也是为什么许许多多的大型会议之类的东西总是需要提前一个月左右进行通知的原因,而换到眼下的情况上,若是他们一行人要前去到库尔西木的话,考虑到沿途会遇到的天灾**,三个月的光阴,或许都并不足够。

    加之以马车的行动迟缓,物资的补给问题还有长时间在外导致作为护卫的佣兵的士气下降,这一支五十来人的队伍原先预计出来就是只打算耗费一两个月的时间,若是此刻赶往西方就要直接再加上三个月,算上找人和交涉之类的一大堆东西,少说也要费上半年,那就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再提了。

    距离和时间成为了众人最大的敌人,在它们的面前甚至就连我们的贤者也皱起了眉头,所幸那位白羊氏族的老奸巨猾的族长一如既往地有所保留,当他再次开口透露出那所谓的西方并不是真正的库尔西木,而只是索拉丁地区的人经常交战的尚且属于阿布塞拉地区的交界,赶过去只不过需要三到四天时间的时候,所有的人总算才是又松了口气。

    被目睹到携带着那些四散的洛安人当中一部分作为奴隶的只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氏族,带上或许算是硬塞过来的老族长的小儿子和二十来名作为护卫的白羊氏族的武士,在获得了这个消息的隔天,一行人总算是从这块盆地里头出发,朝着西面再度开始了前进。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算又有了一丝丝的进展,然而却仍旧改变不了它算是一场赌博的本质。没有人知道那一部分的洛安人当中是否就有亨利他们要寻找的王族,用以答谢那位老族长的物资已经交出,同时还签订了一些延期进行的贸易契约,队伍当中雇佣而来的十几名佣兵护卫到这会儿也多少察觉到了众人要来购买的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些奴隶,不过既然有薪水可拿,他们也就没有多少的怨言。

    新加入的二十来名的成员令整支大队当中多多少少地增加了一些尴尬的气氛,语言不通加上文化和风俗的区别,他们虽然有一起行动但也都是各干各的吃饭睡觉都不在一块儿,但这件事情多少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至少对我们的小米拉而言。

    那位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米拉现在知道他叫做哈利德的黑头发的草原贵族,在几天前的那次兵击表演以后,就露骨地表现出了对她感兴趣的事情——这显然令白发少女感到十分地困扰,出身亚文内拉的她虽然较少关注这些东西,但一向所知道的都是女性处于弱势地位的事实。

    亚文内拉人也好西瓦利耶人也罢所谓的追求实际上都是男方单方面地提要求,本质上只是看上了某位女性就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所谓的平等交往自由恋爱之类的东西对于西海岸的女性而言就连去想一下都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而习惯了这样的东西也习惯了应对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虽然实际上也就那么几次——的搭讪,已经算得上是能够平静地对待那些家伙的米拉,在碰到了哈利德这样的不按照常理出牌,照着草原的习惯想要和她“交朋友”的家伙时,一时间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在西海岸甚至是南境,强大、自主、独立的女性会让男人们刮目相看,但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在男性主导的社会里头才会存在的——那个女人做到了通常被认为是男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正因为是被认为“一般的女性”所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去做了,那些人才会对她投来许多的关注为她叫好。

    像是亨利这样会平等对待她的人是极为独特的,米拉从贤者身上所感受到的一向都是把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人来看待的尊重,这种态度令她一向十分受用,也更加地明白了自己老师的特别之处。

    但在阿布塞拉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里头,这种行为似乎是非常常见的存在,女性武士的存在是司空见惯的,就算换到更加重要的例如祭司和族长之类的职位也会有女人担当的例子。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文化差距的洛安少女感觉自己的眼界又开阔了许多,虽说对方用不甚流利的拉曼语试图跟自己交朋友的举动仍旧令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但总而言之,日子就这样持续地度过。

    大地上从未停歇的清风,自远处席卷而来。

    一望无际的原野因为雨水的滋润颜色已经从亨利他们一行人最初到来时的金黄变成了充满生机的一片碧绿,远处不少的野生水牛在雨季形成的浅滩当中嬉戏玩闹,天空中猎鹰俯瞰大地寻找着土拨鼠这样的猎物,云朵懒洋洋地漂浮着,从这边朝着那边的天空滑去。

    跨越这片原野,登上了小丘的顶端,往更远处看去仍然是生机盎然的满地碧绿。“看!”那位第二代出身的小年轻佣兵坐在马背上指着远处大声地叫嚷着,转过头的众人远远地瞧见了在即将消失于地平线弧线下方的远方一大群体积庞大的生物正背对着他们缓缓走去。

    那是草原上更加巨大的杂龙类,除了巨龙这种难得一见的传奇生物以外,或许是行走在陆地上的生物当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一种。拉曼人为它取的名字是“阿普尔帝龙”,意为“大地的帝皇”,而它也不愧这个名号。大型的成年帝龙拥有超过六十米的全长,超过一百吨的重量使得完全成年的它们能够无视包括飞龙和地龙这两种亚龙属在内的几乎所有的掠食者,加之以其群居的习性,行走起来就宛如一群无人胆敢招惹的会移动的小山。

    在广袤无垠的沙漠和草原上头徘徊,远离人类的文明社会存在的这些生灵,在自然界当中没有任何的天敌存在。草原上更为常见的大象和犀牛走在它们的附近,就好像是小孩站在巨人的身旁。熙熙攘攘的成年帝龙带着在雨季刚出生不久的幼年个体远远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景象,光是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望去,就也已经能够感觉得到那份地动山摇。

    仅仅是目睹它们的存在,就也已经足以让人体会到生命的伟大。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啊。”愣愣地望着这与之前瞧见的暴风雨相比也毫不逊色却是由活生生的生命描绘的画卷,白发的洛安少女发出来的感叹。

    正是眼下所有人内心中所想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节:冲突(一)

    草原人的战斗思维,和定居民族拥有极大的区别。

    一场典型的西海岸人之间的战争用你来我往来形容最为地合适,双方的军队结成阵型齐头并进朝着对方冲去,正面的阵型相对之间往往在第一次的冲击过后就会陷入僵持,因而任何一方都试图从对手的侧翼绕过去在薄弱的侧面击溃对方,由此导致的就是侧翼越拉越长只要人数能够允许这样的阵线就会无限地朝着两侧延伸。

    不论主力军队是骑兵还是步兵,西海岸的军队都是为了正面的军队与军队之间的碰撞而生的,他们的战术理念就是通过正面迎击击溃敌人,而至于其他的任何一切的小细节,都只不过是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而被开发出来的手段。

    这一点上面我们并不能说他们就错的离谱,事实上西海岸人的这种战斗方式来自于拉曼人那无往不利的重步兵军团,而即便时至今日,结成缜密阵型的任何一支步兵或者骑兵,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声朝着某一方向突击的时候,他们仍旧拥有不可匹敌的强大战斗力。

    统一行动的阵型同时保证了生存能力以及战斗力,十个散漫的步兵和十个结成盾墙齐头并进的步兵几乎可以说是不同的存在,历经时光考验正面方阵对推、稳打稳扎你来我往的战斗方式就好比一股陈年老酒,浓郁,经典,回味无穷——但它却也并不是没有弱点的。

    不论是拉曼文明诞生的东海岸,还是诸国群雄分割的西海岸,山地,森林,河流平原城镇和村庄,这些定居民族生活的肥沃土地上的地形极其适合用于这样的军团战争,只要能够抓住某处地形的优势利用某建筑物或者森林之类作为侧翼的掩护,摆开阵型将正面朝向敌军,他们就能够发挥出自己完全的战力。

    我们常说上一场战争的胜利者最常犯的错误就是把经验简单地应用到下一场战争当中来,对于大部分没有真正接触过草原人的南境人、除索拉丁高地以外的西海岸人以及当年西迁的拉曼人来说,当他们那过去无往不利的定居民族集团军战术,遇上了阿布塞拉上这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的掩体和天险可以利用的环境,加之以惯用骑射擅长伏击和灵活作战的游牧民族时,这种简单沿用经验的做法,得到了最恶劣的回报。

    由于地形广阔,侧翼无法有效地布置,否则阵线就会拉得过长过于稀疏导致战力下降。草原人人骑马的事实更进一步地加剧了难度,不得已之下只好采取全方位式的防御,然而这种阵型又极大程度地降低了移动速度和推线进攻的能力。生命在于运动,战争亦是如此,只能待在原地挨打,游牧民族人人带马强大的机动能力搭配拥有射程的短弓给予那时携家带口的拉曼移民,留下来的是极为惨痛血腥的教训。

    沉重的方盾虽然可以给予足够的防御面积,但是以步兵为主的拉曼军团根本无力追上对方,耐力惊人的草原战马可以长时间地持续奔跑不需要休息。打又打不着追又追不上,一来二去被骚扰得烦不胜烦,最终所谓文明帝国出身的拉曼人所做出来的报复性的举动,原始得像是西海岸的那些当年如此他们他们也仍旧看不起的蛮荒劣民。

    出来劫掠袭击的草原战士们骑着战马轻装而行,除了食物和水还有武器以外什么都不携带,但他们的家人所在的营地却并不能如此。拉曼人通过定点火烧草原的方式将充满着儿童和老人的游牧民族营地彻底毁灭,人畜的饮水被他们下毒,嗷嗷待哺的小孩和留着看管牛羊的少年少女们尸横遍野——尽管凭借这些更为凶狠的方式拉曼人在总体上和草原人取得了不分上下的成绩,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碰到擅长以高机动性的灵活运动和伏击战术进攻的游牧民族时,即便是大名鼎鼎的拉曼帝国,也毫无任何应对措施。

    最适合用来对付这些游牧民族的只能是另一支游牧民族的队伍待。亨利他们一行人出发到第四天总算是来到了目标地区附近时,远远地目睹到的一幕草原人的自相残杀,就证实了这一点的存在。

    对于常年在马背上开弓射击灵活的兔子和小鹿蹬羚之类生物的游牧民族来说人类和战马这种体积大小的目标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而当一队明显地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的草原人遇上了另一队刚刚满载而归的同类时,锐利致命的箭雨,就这样铺天盖地地刺穿了人类薄弱的皮肤。

    说巧也不巧,一行七十来人过来的时候刚好正在刮风,“咻咻”的声音掩盖了远处并不是震天动地的战斗声,所以当他们瞧见了那一支四十来人的草原队伍将另一支队伍屠杀殆尽的时候,对方也已经看到了他们。这时候再逃跑是已经太迟了,他们一行人虽说看起来人多势众,但那十几辆马车拉出来的长长的队伍也证明了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战士的事实。

    有需要保护需要顾虑的东西战斗力势必就会有所下降,而考虑到这一情况以及佣兵一行大部分是近战配置的缘故,双方实际上应当算作是势均力敌——而这也就成为了明明是在眼下这种危机关头,队伍里头竟然还发生了争吵的,一个重大的因素。

    正如我们开头所提及的,草原上这些游牧民族关于战斗关于战争的思维方式,和定居民族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尽管索拉丁人已经作为佣兵和他们打了好几个世纪的交道,他们也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草原人,这里的风情这里的民俗决定了生养在这儿的人雷厉风行主动出击的性子,面对并非绝对压制这边的敌军,作为草原人一方的领导者,准备到时候和那个小氏族交流用的白羊氏族族长的小儿子哈利德,直接就大喊着要抢先进攻。

    他的判断很正确也很符合草原人先下手为强的思路,刚刚前面那支队伍才消耗了不少的箭矢将另一支队伍歼灭,在这种情况下趁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先冲上去不给他们从战败对手的身上重新补给箭矢的机会在哈利德看来才是对的——但就好像许许多多其他的事情一样,正确的答案往往并不只有一个,各人有各人判断衡量的标准而展现到这件事情上头来,最终就演变成为了一场争吵。

    佣兵们到底是被雇佣来保护车队的,他们并不是来到这儿歼灭任何见到的草原战士。因而在他们看来这会儿所有人若是都离开的话留下易受攻击的车队显然有违初衷,所以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围住车队威吓对方,他们刚刚完成了一次劫掠只要使得对方明白这边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必然就会乖乖地离去。

    两方不尽相同的意见最终导致了争吵,而刚愎自用的哈利德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听从别人意见照着其他人的想法来的人,见没法令佣兵们和自己一同上前去他直接就用发音奇怪的拉曼语丢下了一句“懦夫”然后带着手下的草原武士冲了出去,包括巴莱特在内的一众人等想要拦他已经是来不及,二十来人打四十多人即便他们个个都是精英显然也不是明智之选,因而迫不得已之下队伍当中包括亨利和米拉在内又有十来名装备较好的蓝牌佣兵都从其他人那儿借来了一块圆盾立马也是追了上去。

    身后留下来的众人迅速地将此刻尚且是空掉的奴隶马车变换阵型形成临时的防御,虽然这些栅栏之间空荡荡的但总归能够提供些少许的防护,以这道临时的“城墙”作为凭依商人们被余下的二十多名佣兵围在中间保护起来,而一马当先冲出去的哈利德这会儿迅速地张弓搭箭短暂瞄准之后已经是一箭射出——

    “咻——”风向对于他们是有利的,刚刚也正是因为处于的是上风处的原因才会听不到下面的声音,哈利德这一箭显示出了相当符合他贵族身份的水准直接就命中了远处一人的手臂,那人沉闷地抖了一下然后就捂住了自己的臂膀,他旁边的好几个人举起短弓对着这边张了开来,但一个似乎是首领模样的山羊胡中年壮汉立马挥了挥手示意这些人收起,显然他是顾虑到风向的原因不想做无用功。

    “啪嗒——”哈利德身边的那二十来名草原武士也接二连三地张弓搭箭,见这边的人都杀气腾腾那四十多人队伍也迅速地从主人死掉呆呆地站在原地的之前那队人的战马身上一把扯下箭囊然后分成两路就迅速地离开。

    “追!别放跑任何一个,他们会带来更多人。”深知一旦交战若留活口就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哈利德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他麾下的武士们迅速地分成两路人马朝着交叉向两个方向跑出的敌军追去,阿布塞拉草原上反复无常的风在这会儿显示出了它们的威力,刚刚还是占据了上风位置的一行人刚刚张弓搭箭风向立马变成了从右往左,果断地松弦的武士们省下了这一枚的箭矢,而前方回身射击的敌人们则是被风吹得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阻止他们!”呈v字型先是向着两个方向跑出去的敌军队伍忽然都开始朝着内侧往回绕,熟悉草原人战术的哈利德明白他们这是打算绕个圈回来互相面对面对着冲过去帮助自己的友军解决掉后面跟着的尾巴也就是自己一行人——这些家伙果然不是弱手,他才这么想着,双脚踩踏在马镫上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匹自由奔跑这会儿又是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扑咻——夺——”准确地命中前方一人背部的这一箭多半是射穿了心脏,因为那人伸长了脖子抖了一下立马就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落掉到了野草之中。“喝——!”哈利德反应迅速地单手持弓另一只手抓住缰绳伏低身体指挥战马一个飞跃避开了滚过来的敌军尸体,而他身后的十名草原武士也都一一如此避开这个障碍物。

    “咻——”又有一枚的箭矢从他耳畔嚓过,哈利德眼看另一侧的那一支队伍就要和前方敌军接上头了心里头不禁有些焦急——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赶来的亨利他们一行更具有文明社会风格的重装骑兵,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以惊人的声势就直接地从正中间的位置冲了过来。

    “奥拉!!奥拉!!”作为矛尖的那一点的,正是骑乘着体型比其他人大了一号的亚文内拉战马的亨利和米拉二人。那支敌军为首的武士高声大喊着转弯转弯,然而战马奔跑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停下的,不少人咬牙想着就算自己牺牲也要帮队友生存于是放开了缰绳拉开短弓朝着亨利他们射来,然而将盾牌向外延伸出去的佣兵一行轻易地挡住了这稀稀拉拉的几支箭矢——之后发生的事情,正如我们早就预料到的那般。

    “嘶——吁吁吁吁——”“砰——轰——!!”泥土和野草在马蹄下翻滚飞出,斜刺里杀出来的这十来名重骑直接把敌军两支队伍的开头部分给撞了个支离破碎人仰马翻,草原上铁矿稀少有也都用来打造刀具蹄铁和箭头了,因而基本上这些游牧民族穿着的都是藤甲和皮甲,这些东西面对一般甚至较差的锐器斩击挡住锋利的刃部避免皮开肉绽流血至死还行,碰上了精钢打造的长剑尖锐的剑刃加之以战马冲刺的强大力量——

    鲜血四溅,反馈到手掌的冲击力让米拉差点握不住自己的长剑,她迅速地调整姿态抽出了手中的武器,被刺中的人紧接着又被身后的其他人给撞得摔落在了地上,马蹄飞溅他立马就被踩成了肉泥血浆——白发少女没有过多地迟疑,眼下战斗仍然在继续这不是她因为杀了人就矫情感叹的好时候,佣兵们没有停下直接就从这边冲了过去,他们的攻击一共造成了不过五六个人的死亡,但干掉了领头的部分仍旧成功地给敌军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亚拉!亚拉!”躲过一劫的那个山羊胡的草原武士骑马高速脱离的同时大声地喊叫着让队伍重新集结,而由于亨利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放弃了攻击哈利德的机会地方的弓骑兵也迅速地再度散开朝着前方想要又一次地汇合。佣兵们在远处的地方减缓了速度开始转头,但说实话这会儿他们也没法派上太多的用场了。

    这第一次的冲击成功是因为敌军距离队伍本就只有很短的距离,哈利德急躁的抢先攻击令他们疲于奔命满心只想着互相配合袭击干掉这追在后面的尾巴,忽视了另一侧跑出来的十来名佣兵因此才被一行人抓住了机会,而眼下他们重组阵型穿着重甲拿着盾牌负重更高的佣兵们哪怕是追了上去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手段。

    “我们也分开,绕到前面堵他们。”对于接下去该干嘛有些迷糊的众人在亨利的这一句话之下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迅速地照着贤者所言也分成了两支只有几个人的小队,迅速地朝着前方赶去试图至少干扰一下迫使对方遭受哈利德他们的攻击。

    年轻的草原贵族注意到了这一切,他虽刚愎自用且在族群中郁郁不得志但却并非愚昧之徒,立马注意到了亨利他们堵截的倾向的他也高喊着让自己麾下的队伍当先就拉开了距离不是直直地跟着敌军的尾巴而是也从外侧包抄过来——与亨利他们的队伍互相配合从两个方向上夹击敌军。

    “喇——”敌阵的那名草原武士焦急地左右观望着,另一侧拉开距离从外侧包抄的哈利德和他麾下的十来名武士张弓搭箭。

    然后。

    风停了。

    “啪——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节:冲突(二)

    人类的皮肤,在自然界的所有生物当中也可以算得上是非常薄跟柔软的一种。

    或许是因为学会了制作衣物遮蔽身体,不再需要依赖厚实的毛皮来保暖御寒的缘故,在漫长的时光当中我们逐渐地进化出了今天这种光滑而又柔软的轻薄的皮肤,与绝大部分同为哺乳类的其他生命身上厚实又坚韧的表皮形成了明显的区分。而延伸下来,或许会令大部分普通人所感到难以置信的一个事实是,许多体型比我们更小的生物身上的表皮也要比人类更加地结实。

    这件事上面时常和野兽打交道的猎人们或许能够理解更为通透,我们在之前的章节当中曾经提到过拉力十几公斤的弓以及使用木头打磨烧黑硬化过的箭头这种简易的只要有知识在野外也能够自行制作出来的狩猎工具,但在这儿需要提及的是,这样的工具实际上只适合用来狩猎稚鸡一类的禽类,以及少数体型较小的哺乳动物。

    假如你用这种弓和箭矢来狩猎一头成年的公鹿的话,你会见到的场景必然是它的身上插着好几枚箭矢却依然还是跳着跑走了。

    自然界的野生动物普遍都要比家养的动物更加地强壮生命力也更加地顽强,像这样子选择的弓拉力不足箭矢杀伤力也不够于是射了很多箭却始终只能停留在表皮、脂肪和肌肉的部分无法真正击中要害的情况在狩猎当中非常常见。拉力更高杀伤力更强的弓加上铁质的箭头能够让这一切大为改观,而一般来说用来攻击人类体型与体重的生物的弓至少需要三十到三十五公斤层次的拉力——而这还是对方没有着甲的情况下。

    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过的,人类这样又薄又软的皮肤在生物当中属于一个极端,而结合之前曾提及的皮甲以及皮匠的事情。作为以饲养牛马羊为生的游牧民族,阿布塞拉人所最广泛使用的防具,自然就是从饲养的牛羊身上剥下来经过熟制处理的皮甲了。

    相对柔软轻薄的羊皮适合用来做成衣物和手套,而厚实的牛皮则能够提供相当的防御能力。有过畜牧经验的定居民族当中的农民大部分都有过给牛烙上领主标示的经验——农民们自己可不拥有这些耕牛,正如他们不拥有土地一般——为了防止宝贵的领主的资产被偷牛贼偷走这是必须做的事情,而烧红了的滚烫烙铁光是拿起来就令人避之不及,烫在牛厚实的表皮上,它们却也不会有什么激动的反应。

    熟制硬化过的牛皮制成的护甲在相当程度上可以阻挡得住三十五公斤以下的草原短弓射出的箭矢。但这还不是全部,在这个箭头普遍都是铁质极少有硬度更高的钢制的年代里头,普通的弓即便足以射穿皮甲,通常刺入皮肉的时候力道也已经大大地减弱,无法再进入更深的要害部位。

    这一点上面亚文内拉那边的长弓手实际上要拥有更高一些的优势。

    草原上的箭矢箭头基本上全都是常见的带刃的三角形箭头,这种箭头能够造成更大的伤口面积切开肌腱与主要血管尽快地造成猎物或者敌人的死亡,但换到破甲上面,它却不如造价更为低廉的短锥型箭头来得有效,这也因此在这长达数个世纪的与西海岸还有南境护甲更为精良的佣兵们的斗争之中,草原人虽说全民皆兵,也一直都只是打个平手罢了。

    但正如我们常说的那般,人类这种生物只要遇到问题了就必然会去解决,铁矿的稀少注定了草原人不会像西海岸人那样去做短锥型的只适合用来破甲杀伤的箭头,他们在另一个方面上却也做出了其他的改变——

    “咻呜——”

    没有了呼啸狂风的干扰,即便对方处于奔跑冲刺的状态,箭矢也能够更为有效地朝着目标飞去。

    草原的西面到底是另一个部族的领地,情况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只是因为受到了威胁就上去攻击的亨利他们一行人在即将要取得战术上的优势时被又一支突然杀出来的三四十人的队伍给从另一个方向包围了过来。这支队伍明显和被他们攻击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因为他们短暂判断了一下局势以后迅速地就一字排开然后居高临下地从出现的地方就张弓搭箭朝着正好从面前冲过去的白羊氏族的一队草原武士射了出去。

    “嘶吁吁——”武士阶级不愧是比常人更加善战的存在,虽说距离出现到射箭的时间非常短暂,他们也仍旧迅速又果断地采取了阵型变换。只有两个人和两匹马被箭矢射中且都是轻伤——但就在所有人以为情况并没有恶劣到极点的时候,奔跑在队伍中间的两匹战马忽然前脚一软口吐白沫地就摔倒在了地上。

    “咳啊——”本应迅速脱离马鞍的武士也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被甩飞了出去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众人立马拉紧了缰绳:“拉开距离!拉开距离!”武士们这样高声喊着,而另一侧的哈利德等人看见对方再度张开了短弓,意识到自己也在射程之中的他们立马也是紧急停下然后迅速地调转马头。

    “散开!散开!”

    追逐与被追逐者的身份因为这支新出现的部队立马产生了对调,如同之前对方所做的那般众人为了减少被命中的可能性迅速地分成七八个数人小组四散了开来,对方没有压倒性的人数优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四十多枚的箭矢能够覆盖的区域面积小的可怜,因此当众人四散开来以后,那支队伍也就无法再优哉游哉地待着射箭,而是不得不驱马也追赶了过来。

    “该死的懦夫!愚蠢的小氏族!”哈利德大声地用草原的语言这样咒骂着,仅仅擦伤就能够致人马于死地,有脑袋的人都会明白这肯定是箭头上抹了某种毒素。人类用毒的历史非常悠久,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各种毒蛇毒虫自然也是不会稀少。但尚武的草原人出乎意料地实际上对于在箭上抹毒的这种事情却是相当地反感的,虽说这种作用于血液循环的毒素在令猎物死亡以后食用肉类只要口腔当中没有伤口也不必担心会中毒,但由于毒液相对来说还是属于一种稀少的东西的缘故,会使用它们来进行攻击的目标通常都还是其他的人类。

    这一点与大部分人的认知都有所不同,毕竟在这种识字率低下的年代里头绝大多数人对于毒物的了解都是来源于他人的口口相传,而这个口口相传的源头则通常都是某一学者的研究成果——这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一克的毒液就足以杀死多少多少人多少多少头牛之类的排比句式,而这种说法则在相当程度上夸大了许多毒物的致命性,导致许多的平民对实际上威胁不到人类的生物谈之色变。

    诚然,毒性强烈与否这一点非常地重要,但区别了许多在书本上面记载非常可怕的生物和现实中实际上造成人类死亡最多的毒物的,还有另外一项重要因素——排毒量。

    毒液这种东西不是无中生有的,虽说有许多蘑菇和植物的种类也拥有毒素,但这些植物类的毒素通常都是作用于消化系统的,换句话说你要把它们吃下去才会起效。能够直接攻击作用于血液循环系统的毒通常都是动物毒,而作为珍贵的捕猎工具,动物的毒液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能量以及时间才能够积攒起来。

    拥有毒液的动物除了蛇以外通常都是昆虫,少部分体型较小的龙蜥也拥有毒素,恒温动物当中除了几种未经证实的飞龙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种类有毒液存在——为何如此最重要的原因自然就是消耗,蛇和龙蜥之类的爬行动物都是冷血生物,一次进食可以维持一个月以上。相比起它们,需要自身散发热量的人类这样的哺乳动物以及其他的恒温动物,不停散发热量导致的高消耗需要进行持续地进食才能够维持,这也因此导致恒温动物拥有毒素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另一项决定了是否拥有毒素的东西是体型,体积越庞大行动起来自然消耗的能量也越多,并且达到了一定的层次的话不需要使用毒液也能够完成狩猎。

    总之,在种种条件的限制之下,体型过大的以及恒温的动物就不可能产生毒素或者就算有毒性也不会过强,而体型过小的毒物哪怕毒性极为强烈,由于自身的限制,毒腺能够产生的毒液总量以及瞬间排毒量却也不会太高。

    能够被人类捕捉并且汲取毒素的毒物只能是体型适中排毒量达到一定程度的,之后再加上没有多少遮拦的阿布塞拉大草原上强烈的阳光直射导致的毒液保存等一系列的问题。在箭上抹毒的有效性大大降低,导致它正如其他各地的带毒攻击手段一般,至今无法普及开来成为什么真正有效的正面战场上的武器又或者是狩猎的工具。

    虽然残酷,但却非常稀少,无法成为主要的战力。大的氏族不屑一顾,只有需要增强一点聊胜于无的自卫能力的小族群才会选择这种卑鄙的武器,也难怪中下游氏族出身的哈利德会对它的使用者唾弃不已。

    但不论如何,他们吃瘪是事实。新出现的那支敌方队伍的指挥官显然十分懂得如何运用战术和装备来改变局势,他刚一加入战场就令手下排成横队射出来的毒箭,仅仅只需要射出一发,这边的亨利他们一行人就绝对会因此放弃追击前方的队伍。

    尽管稍微有一些经验的人都明白由于毒液的珍贵他们不可能带的全都是毒箭,但谁都不想去碰这个运气被擦伤一下就吐血身亡,更何况这支援军出现以后他们本来就已经是陷入了劣势——明眼人都看得出对方的指挥官经验老道,他在片刻之间下的这一步棋虽然是明招但亨利他们一行人却不得不顺其所愿。

    若不四散逃跑的话便会被直接吞掉全盘皆输,但他们这边跑掉的结果只能是留下整支商队在那儿坐以待毙——

    决策是两难的,人数增加到八十人左右的那支草原人的劫掠队伍果不其然立马就集合起来朝着驻扎在高处防守的商队的方向冲去——这种时候莫说那些丢下同伴逃跑的有损荣誉之类的话语,从现实的角度来说马车上携带着大量的补给物资,即便是物资相对充沛的雨季,舍弃了这样的物资自行逃跑的话他们要生存下去也会非常地艰难。

    而回去的话,则势必又要跟对方再次交锋。

    “该死!”一名佣兵大声地叫骂了一句,而那一侧雷厉风行的草原人已经立马地就展开了攻势。

    “咻——夺呜呜——”待在原地的佣兵和商人们战战兢兢地把盾牌什么的都举起来保护住自己的身体,八十来人射出来的箭雨已经是密密麻麻,他们只能够努力地护住自己的身体以避免被击中身亡。

    “嘶吁吁——”人尚且可以寻找遮掩躲藏,体积更大的马匹却只能是在哀鸣之中倒地,佣兵们在十秒之内就接受了两百多枚箭矢的射击,但这些草原人也并不是傻子,他们射出了三轮以后立马就停了下来,意识到箭雨停息的一名年轻的商人愚蠢地冒出了头想要查看然后就直接被一箭命中整个人后仰着从马车的一角倒了下去。

    ——他们变换了战术,几次集群式的箭雨攻击之后就开始自由发挥。胯下战马来回跑动在附近绕着圈,居高临下地朝着包围圈当中的佣兵和商人们斜射出去的箭矢不会伤及另一侧的友军,一个又一个被抓住空隙的佣兵被命中,虽然由于有马车和盾牌的遮掩加上身上优秀的金属防具的缘故大部分都只是轻伤,少数的箭矢甚至都没能击穿就被弹开,但被持续地围攻仍然不是一个办法。

    改齐射为散射显然是想要拖延时间,草原人的做法成功地令这边的不少人产生了动摇。

    “该死,我们得回去!”之前就开始叫骂的那名佣兵如是喊着,其他不少人也也有应声的趋势。

    但贤者和哈利德却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阻止了想要往回冲刺的同伴。

    情况看起来十分紧急,但战场之上最要不得的就是热血上涌丢掉头脑。早先就做好了准备的佣兵和商人们借由马车和盾牌还有护甲组成的临时防线有如移动的城墙,虽说用以代步的马匹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但一时半会儿那些弓骑兵也并没有有效的方法来攻下他们。

    箭矢会消耗完毕,一般的草原人外出携带的箭矢都在三十到四十枚左右。那八十人当中有一半已经是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有过消耗的了,此刻残余的箭矢多数都在个位数左右,在亨利他们等待的同时这些人也依然在不停地消耗着,弓骑兵相比起重骑兵在面对这种固守的敌人时要相对地无力,他们手中的弓箭只能用来打开缺口之后驾马冲进去利用马匹的踩踏和近战才能够扩大并且令对方的阵线崩溃,但在此刻远处还有二十多三十人的机动力量的情况下,若是冲进了阵列无法迅速击溃的话,他们反而会反过来被亨利这一行人所包围。

    对方的指挥官不是智障,没有一根筋地采取集群射击打开缺口击溃防线而是令部下分散开来进行轮番散射,如此的目的是为了造成持续攻击情况危急的假象但却保留有火力——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仍然是亨利他们这三十余骑,若是这边没有贤者和哈利德这两位有经验且头脑冷静的人士存在,队伍见到己方本阵受到攻击就气冲冲地跑回去的话,必然他们会被吃干抹净,之后没有了外部援军的商队就这样被加大火力彻底击溃。

    ——正是为了拯救商队,此刻才必须对他们见死不救。由亨利简要地把情况说明出来令队伍当中的那些佣兵多少头脑冷静一些以后,一行人重新排列好了阵列,以亨利他们一行重骑兵在前白羊氏族的弓骑兵在后的模样做好了冲击的准备但却停留在短弓的射程之外,一幅盘算好要等待他们箭矢消耗殆尽再冲过来的模样。

    “怎么他妈不过来就我们!那些混蛋家伙是要留着我们在这儿死掉吗!”产生了不少伤亡的商队当中负面的情绪开始弥漫,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位从一开始就展现出卓越素养的草原人指挥官,抬起手命令部下停止了射击。

    “呼——”

    停滞的风,再度吹拂了起来。

    刹那间一片平静。

    双方人马再度陷入了僵持的局面,两百米外的那批草原人当中骚动了一下,然后忽然地就看见前方带头的或许就是那位新来的指挥官的某个人高举并且挥舞着一面旗帜朝前驱马走出了几步。

    “你们是块硬骨头,就此互相退让一步如何!”

    他高声地如是喊着,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远远传出,旁边的米拉和其他几人一并将眼光下意识地就投向了最为稳健的贤者,而亨利的表情波澜不惊。

    一如既往。(未完待续。)

有些情绪不好,说一下盗版的问题

    垃圾点的移动端作者后台作者没有发布新书评的功能只能回复,然后打开PC端书评区又陷入无限卡死循环当中,所以专门写个作品相关讲一下这个问题。

    作为作者本身,我讨不讨厌盗版,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但我反不反对读者看盗版,和我反不反对那些盗版了我的心血的人,是两码事。这两者一个是意识问题,另一个是妥妥的侵权。

    我自己也读了很多年的网文了,也算不上是什么意识很好的人,在此之前我也一直都看的是盗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谓的正版意识也不过是自己开始写作和学习绘画以后接触到的一些前辈们诉苦的时候才逐渐开始培养起来的,加上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不愿意或者没有办法订阅正版,跑去看盗版,那是一种选择,我不反对你做这种选择,但请你有一些自知之明好吗?

    这一段时间以来停更,存稿本身的压力是一个方面,加剧了我的烦躁干扰到状态的还是很多自以为是的书评——是的,你们看不到,因为我把它们都删了。这种书评总结起来有两个特点:1:喜欢挑毛病,剧情哪里哪里它们不喜欢必须按照它们的喜好来;2:它们都没有订阅。

    就好像某宝上面九块九包邮的东西去掉邮费本身这个价格你能买到能用的东西就已经算是超值了,仍然会有数不尽的差评铺天盖地地飞来一样,你国人贪便宜的小个性付出的越少他们反而越是挑剔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明明花的是九块钱甚至免费拿到的却要要求有九十块钱的品质,贪得无厌。

    给我提各种无理要求,各种一幅大爷语气“指导”我如何写书“挑正”我哪里的“错误”的,点开书评看一眼粉丝值(订阅一章最少二十个起点币,在这本书花二十起点币就会得到二十粉丝值,以此类推)基本都是零,也就是说莫说订阅了,连推荐票什么的也从来没有给我投过。

    嗯,你是不是想说看盗版就没有人权看盗版就不能给作者提意见了吗?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你见过买山寨机的人跑去苹果的专业店里头要求人家给你进行售后服务的吗?

    作者辛辛苦苦写出来的章节你连两毛钱的订阅都不愿意花那就低调一点好好地去看你的盗版跑来我面前秀下限是怎么回事?

    我不反对你看盗版但不代表你连我的书都不订阅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我顶多只是和你保持陌生人的关系不去骂你因为我理解我也曾经是这么过来的,但我这么多年看盗版的时光当中我一次都没有像这样还跑去作者面前各种当大爷提意见啊?

    我猜看到这里各位看盗版的大爷又要嘲讽“作者好矫情”之类的了吧,反正我已经放弃了和你们进行平和的交流,现在这种书评我见一个删一个,只会影响我心情导致写作不顺利。

    你可以找一千一万个理由来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去看的盗版,但事实如何,是否是在讲假话,你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不打算花钱,那就做好准备我不会认真对待你的意见。

    因·为。

    你·不·是·我·的·读·者。

    有意见,去找你的盗版网站的编辑提。

「资料·杂谈」关于龙类生物/龙种的补充

    各位若是对奇幻这个类别比较感兴趣的话,多半曾经在其他的小说家的作品,或者是其他类型例如游戏或者影视动画漫画作品当中也曾面见过龙这种生物的存在。

    曾经查阅《冰与火之歌》的作者乔治啊啊马丁老爷子的访谈的时候——老爷子是写科幻出身的——看到过他说他原本不打算在书中加入龙这种生物,但是他的朋友说奇幻哪里能没有龙,在这点上面我默默地竖起大拇指为这位朋友点一个赞。

    奇幻小说没有龙,就好像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大姐姐却是贫乳一样,总是会让人稍稍地失望一下。因而其他创作者的作品不提,我在自己的书当中,是肯定要加入这个设定的。

    说来惭愧,我一直以来都自认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作者,书中至今所涉及的一切地理、人文、战斗、战争、语言、生物、历史的描写,我都只能算是半桶水而非任何真正的行家里手。我这个人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品质,也就只有严谨和认真这两种——并且即便是这两样特质,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的程度。

    以创作者而言,我至今仍旧是一个稚嫩的角色,许多地方多年以后再回顾过来的话,或许会发觉许多现如今无法察觉到的不足吧,也衷心希望我能够走到那个时候并没有放弃。但也或许正是这种稚嫩,这种兴趣使然,我对于大部分的东西都会钻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努力地完善好一个符合逻辑的,又有可信度的世界观背景,作为我们展开的故事的平台,增强它的说服力,作为故事进展的关键性因素。

    这其中,作为奇幻最大要素的龙类,自然也不例外。

    自小我就对古生物相当感兴趣,直到长大了,涉及各种怪兽和古生物的作品也仍然是我的最爱,因而我朝着这个方向进行了不少的努力,参考了相当多的资料,制作出了本书当中完整的龙类生物/龙种的生态,之前也已经写过一篇名为《资料:龙类大百科》的附篇,各位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查阅一下,是对世界观起到补充作用的小短篇。而今天这一个附篇,则是在意识到它的解释仍然不够科学不够详细的情况下,刻意写出来的补充。

    #以下的内容涉及到空想科学,假如不是对本书当中的龙类生物的生态感兴趣的人,就此退散也并不会影响本书在剧情上面的理解,仅仅是一个偏执狂对于另外一些可能存在的兴趣相同的偏执狂们,做出来的一些些的解释。

    那么,正文开始:

    首先要说明的是,本书当中存在的龙类生物,正如上面提及的龙类大百科这个附篇已经说过的那般,一共分为四个主要的种类:原龙/真龙/巨龙;亚龙;杂龙;龙蜥。

    这个排序除了生物链的位置以外,还拥有稀少程度的意味——顾名思义,龙蜥自然就是最常见的一种,而杂龙就是相对而言较为少见,但也相当广泛地存在于人类可以目击得到的区域范围内的。之后的亚龙更加地稀少,但也还没有达到最后一位的巨龙那样几乎成为传说级的生物的程度——后者按照设定的话,至少已经有一百年没有被目睹过,在这个时代。

    这些资料都是和本书的世界观有相互关联的,所有的名词和称呼都是由世界观当中的各大种族给予的,因此由于时代科技水平的限制,自然也有一些地方是不够完善,甚至可以说是潦草了事的,这也是为了体现时代背景,倘若有机会再写相同世界观的第二本书的话,有一直看下去的读者,到时候是可以察觉到许多细节上的时代变迁的。

    谈完了稀少的程度,从最常见的龙蜥提起,大致上的体型也是按照这种排序的方式——龙蜥这一种生物的设定,在另一篇附篇《龙类大百科》当中就已经提及过,确实有带了一个龙字,但它却与其他生物不同是冷血的爬行动物,因而血统上也更为接近鳄鱼和蜥蜴。书中龙蜥的形象参考的是三叠纪的劳氏鳄目——这是一种长了很长的腿的主龙类,或许和各位印象中的龙蜥=巨蜥的观感有些差距,但在我的心目中它就是最合适的中等体型肉食类生物龙蜥的现实中原型。各位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妨搜索一下,劳氏鳄的图片存在有不少,其中有一些还有与人类体型的对比,也正是本书当中体型较大的龙蜥应有的形象。

    在龙蜥之后,是属于依然十分常见,并且是本书当中龙类生物存在总量以及种类数量最为庞大的杂龙类。这一类别的划分是进行了时代科技的限制的,正如正文的主人翁之一亨利的吐槽“他们把所有认不出来的龙类生物都丢到了这里头”一样,这是一个大杂烩式的分类,之前的另一篇附篇《龙类大百科》当中采用的是书中书的口吻因此留下了一些错漏的地方,描述的是“除了龙蜥以外全都是温血动物”,但这其实是不严谨的,因为许多的海生水龙类在世界观当中也被分到了杂龙的范畴之中,而它们当中有极小一部分也是冷血的。

    不过这一点也是为了体现世界观的差距才进行的描述,为的是营造一种“书的作者并不知道这一信息”的落差感,若不是采用上帝视角的读者和作者的话,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

    而温血和冷血混杂,自然也在相当的程度上证明了所谓“杂龙”到底是“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是的,绝大多数的杂龙即便同样被归于一个种类当中,它们实际上互相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亲属关系。这个时代并没有如同现代考古学这样严格到科目的划分,即便是文明程度比人类更高的其他种族,也仅仅只对于真正的“龙”也就是“龙种”拥有一个较为客观的划分而已,因而杂龙的范畴从本书草原篇出现的六十多米长的帝龙一直到比龙蜥还小的鼠龙,都被分到了同一个范畴之中。

    真正具有亲属关系的,所谓真正的“龙”,在本书的世界观当中,存在的就仅仅是“巨龙”和“亚龙”这两个分类而已。

    两者与其他两类的区别,在于巨龙和亚龙,都是实实在在的“哺乳动物”,而杂龙只是“温血爬行动物”,龙蜥则是“冷血爬行动物”。

    认真地以现代的分类方法来分的话,巨龙的学名会是:哺乳纲-真兽亚纲-鳞甲目-原龙科-真龙属。

    而两种亚龙则分别是:哺乳纲-真兽亚纲-鳞甲目-亚龙科-有翼亚龙属和哺乳纲-真兽亚纲-鳞甲目-亚龙科-无翼亚龙属。我不知道这个分类方法到底有没有错误,因为我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生物学家,所以只是临时性地写一下,让各位能够体会到这两种生物的血统之接近。

    设定的世界观当中,不同于绝大多数的人类称呼,其他种族实际上只认为亚龙和巨龙才是真正的龙,书中为了区别,之后有出现类似的角色的话,会讲他们的称呼改为“龙种”——也就是专指这两种哺乳类,血脉同源的真正的龙。而至于杂龙类,设定上就大量地参考了恐龙,因而自然血统也是和禽类还有鳄鱼更加地接近。

    龙蜥的话,就更加不用解释了。

    R.2016/9/24

第九十七节: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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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节:在阿布塞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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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节:在阿布塞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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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节:在阿布塞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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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节:在阿布塞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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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节:在阿布塞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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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节:洛安

    人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来自不同阶级、不同国家、不同性别的人,给出来的答案总是千差万别——但归根结底,恐怕都离不开“多变”二字。

    你曾认为不会改变的生命轨迹,会按部就班就这样持续下去的平凡日常,因为某件起初或许只是极其微小的事情,就从此变得不再相同。

    王权,国家,身份,地位,亲密的关系,这些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其实都并非永远存在。在内心的深处多数人也都是明白这一个道理的,但人类这种生物正如同那璀璨绚烂多姿多彩的文明和性情本身一般,在涉及到一些理性的问题上时,他们会做出来的决策也与矮人精灵之流截然不同。

    性情淡漠的精灵很少会尝试去挽留已经无可挽回的事物,我们曾说过这和他们漫长的生命离不开关系。毕竟涉及任何事物的爱,对于拥有上千年寿命的精灵来说都会像是转瞬即逝的火花一样——即便曾经深爱过,也终究是敌不过时间的摧残。这悠长的生命给予了他们不问世事的淡漠,也或许正是这个种族作为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因为不论何等的热情,也恐怕是难以维持上千年的光阴。

    也正因如此,精灵永远不可能像人类那样建立并且去维护一个国家,他们也不会对于某一组织之类的感到有归属感,这种比之人类各大民族之间的差异更大的种族与种族之间的文化不同,是极为剧烈而且永远无法真正做到互相理解的,即便少数在人类社会行动的个体多少能够明白一些,他们也仍旧会在看到人类拼尽全力试图挽回某一灾难,或者在某一国家抵御另一个国家的入侵时,单纯又天真地询问道:

    “为什么呢?”

    生命的旅途本就是多变的,安然处之,静观事变不就好了吗?为何明知必然会战败,还是会耗费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宝贵生命,去进行不必要的抵抗和牺牲呢?

    投降的话能够保留生命,甚至最初就不产生冲突的话还可以保留自己原有的生活,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事实上并不存在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国家的概念,而失去这真实存在的一切呢?

    荣耀?气节?根骨?——无法理解人类这些概念的精灵永远都不会明白这些单一个体远比他们更加弱小的生物为何前赴后继地去为了某物而牺牲的感情,而正是这种根本上的差异性或许才决定了人类如今位列五大种族首位的巨大版图——但正如同其他所有的事物一般,它也是复杂的。

    紧抱着不肯放开的荣誉感,宁死不屈的根骨,为了自己的祖国母亲前赴后继地死去——二十一年前的洛安人抵御奥托洛帝国大军的那场战争被口口相传至今仍旧未曾逊色——可它真的就如同那些曾亲身经历过卫国战争的老一辈洛安人总是挂在嘴上的那般,是一场“即便失败仍旧令人骄傲自豪”的战争吗?

    如同我们的小米拉这样,在战败流亡之后出生的新一代洛安人,恐怕正如那些精灵们一样,是无法理解自己的父辈祖辈所念念不忘的那种理念的吧。

    只存在于他们的口中,自小时候就一直不停地听自己的父母或者其他的长辈讲述,这种过去的辉煌在起初的向往被现实的苦痛所冲淡以后就变成了麻木而又无味的重复,如同一锅熬煮过头的西海岸大杂烩谷物糊,在进食的时候只是机械式地舀起吞咽,从不会,也无法再去体验到其中任何的味道。

    对于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亲身经历过洛安灭国之前的生活以及之后一系列的战争的洛安人来说,生命是多变的,他们曾拥有一切,而如今一无所有。

    但对于二十五岁以下的,以及那些在战后出生的洛安人而言,他们并未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打从记事起所体会到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多好过过,像奴隶一样辛苦或者干脆真的就是奴隶的人生,逃亡、疾病、饥饿、贫穷。处处都是充满着不幸,每一天看起来都像昨天和昨天的昨天一样可怕,莫说是未来,就连过去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残像,难以触摸得到。

    这些新世代的洛安人所体会到的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我们不能说那些为了洛安王国而英勇献身的男男女女们只是在进行自我满足,他们确实怀抱着坚定的信念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帝国也未曾屈服。但这场所谓伟大的失败但依然光荣的卫国战争之后,余下的那些洛安人的后代们所过着的,恐怕远远都和“光荣”这二字沾不上边吧。

    平民阶级的我们的小米拉对此自然深有体会,而对于那些在过往英勇无畏率先士卒的洛安贵族乃至于洛安王族的后代们而言,这种被长辈强加在身上的他们完全未曾体验过的光荣和骄傲,只剩下空壳子的骄傲和嘴皮子的荣光,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诚然,洛安人的王和贵族是在二十一年前的战争当中付出了最大的牺牲的,这也是为何在战败的时候仍旧有那么多人会愿意为了王族的逃亡而奉献自己。可就连国家都已经失去的王族,又是什么的王族?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很重要,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很重要,但就是很重要——这是她在这短暂的十二年生命当中,一次又一次地听着身边的反复叙说着的话语。

    公主殿下是在逃亡的过程当中诞生的,出生的那天夺去母亲的生命,之后又因为暂住的小镇被奥托洛人所盯上,在向南继续撤离的过程当中,也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亲母亲,孤零零的公主大人。

    但她至少有那些许许多多的关心和在乎她的同伴存在——有过,正确地来说的话是。

    “必须保持低调,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说;“您身上流着的血是洛安复兴的关键所在,您必须珍重自己。”他们说;“我们会为了您赴汤蹈火,这也正是您的父母亲和祖父母曾经为我们做的事情。”他们说,然后这样说着的人们一个个地消失不见了,有的按照洛安的礼仪隆重地放置到木筏上,进行隆重的水上火葬,但更多的,只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为了掩护自己被一发流失命中,倒在地上,被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消失在身后的地平线以下。

    “只要您存在,洛安就不算亡国。”他们说,而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曾一度坚信着这样的事实。

    幸存的人们到达了南方,这里是和过去的洛安王国十分相似的地方——或者至少大人们是这样说的。他们在这里兢兢业业,总算也创造了自己的一片生存之地,并且开始逐渐吸引其他流亡的洛安人来到这儿。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欣欣向荣,仿佛真的就要再创洛安王国的荣耀。

    “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公主殿下。”她说,那个孩子扎着洛安传统的麻花辫,那是六年前的事情。“……嗯!”她很高兴,这是第一次和同龄并且是同族的孩子进行接触。她拥有了朋友,不再是孤零零的公主殿下。

    “不——请带走她吧!”但转变立马来到了,南方的本地人不会坐视一个外来的势力迅速地发展壮大,他们被打散了,再次进入了不间断的逃亡当中,队伍的群体也一再减员,直到某天变得不再足够强大,任何一个渺小的氏族都可以轻易地欺凌——氏族的族长这样说着,假如能够获得满足的侍奉的话,就会饶恕他们擅自闯入领地的罪过,让他们作为稍微有些地位的苦役在这里生活下去。

    那个孩子的母亲把她亲手送了出去,作为公主殿下的代替。

    “我恨你。”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这样说道,然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不要紧的,您比她更重要,您是无可替代的。”那个孩子的母亲哽咽着这样说道,三天以后,她用一把钝刀割了自己二十一下,结束了生命。

    公主殿下又变回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即便身边还拥有着其他人,即便人们仍旧不停地告诉她:“我们愿意为了您而牺牲,您是无可代替的。”,却始终无法让她忘掉那个孩子转过头之前说的“我恨你”。

    “我们还需要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住嘴维克多!”“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这么一个小女孩能够做到什么?她什么作用都派不上,我们也是时候为自己着想一下了!”睡不着的那个晚上所听到的大人们的争吵声,在内心里头留下了无法抹去,无法言说的刻印。她的眼泪浸湿了枕头,但却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哭泣,也从此忘记了如何表露情感。

    公主殿下是孤零零的,无能为力的,一无所有的最后的王族。她的行动应该符合自己王族的身份,即便她对于王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亦一无所知。

    ——但失去了这些的话,她还有什么剩下?

    ——失去了唯一作为王族的身份的话,她又是谁?

    她不知道。

    就这样时间流逝着,流逝着,从那以后的日子也从未好转,身遭的人逐渐地变得更加地稀少起来,为了生存她也不得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开始进行辛苦的劳作,大人们也很少再提起什么“洛安的荣耀”“您是十分重要的”之类的话语,一半是因为人口的稀少他们不再能够像以前那样拥有自己的秘密,另一半,或许他们也无法再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一切吧。

    劳动是十分艰辛的,所幸脏兮兮的外表为她提供了另一层的防御——至少不会有人盯上她了,她这样想着,面无表情的公主殿下,即便是对着同族的大人们也只是挂着一层虚假的微笑。

    就连那层笑容的下方是否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她自己也不敢肯定。

    ——有人来了。是外来的佣兵!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像这样的小氏族当中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即便地位低下,她也仍旧能够听到其他人的话语。幸存的其他洛安人好像也得到了一些什么消息,曾经竭力反驳维克多,拼命维护自己的那位女性在瞧见了一些什么以后就带着自己躲藏了起来,她似乎是在等待着某物,那因为生活而变得疲惫产生了皱纹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亮闪闪的光芒——她不理解那是什么,对方只是叫自己等待着。

    等待着。

    直到火焰和尖叫响起,她俩也仍然停留在这里。

    “失败了吗……”她听到她这么说,氏族内部的人反应了过来,他们开始四处搜寻那些佣兵,一片嘈杂,火把林立——双方是起了冲突吗,脏兮兮的公主殿下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何还在这里躲藏着,正如同她不明白身为王族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一样,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公主殿下,一成不变的人生,毫无波动的生命,自那以后再也无法体会到任何的情感,宛如行尸走肉的公主殿下。

    王族的光荣,身旁的那位女性誓死捍卫自己的原因,甚至是作为人类存活着的骄傲,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不明白,也不觉得自己在往后的日子里头会变得明白——

    本应。

    是如此的。

    但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头的白发被盔甲和长剑所散发的光芒照耀的就好像是洛安的女武神,她以一己之力轻而易举地击退了三名草原的战士,吸鼻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公主殿下转过头瞧见旁边的女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纤细的女孩,和自己一样脏兮兮的头发和面容遮盖不住那种发自心底的战栗着的憧憬和希望的味道。

    “啊……这是,为什么……”夜风吹过,脸上有凉凉的触感,公主殿下伸手摸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再度因为不知道的原因而流下了眼泪。

    “我一直坚信会有这么一天的,伟大的洛安母亲不会放弃我们的。”旁边的她也是一样的表情,那双已经变得粗糙的手掌依然保留有牵着自己小时候的手时那种平和的温度,她冲了出去,那个女孩因为动静迅速地回过头全副武装地对着这个方向,双方对上了视野,公主殿下看到了那个比她高出不少的女孩干净整洁的脸庞上坚毅的申请。而对方也同样看到了她们,白发的少女愣了一瞬间,然后迅速地把自己的剑尖转向另一个方向,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是一副精美的画卷。

    “在这儿!”她向着谁这样高喊着,紧接着两人就看到一个身形远比常人更加高大的男人从另一侧冲了过来。

    “跟着我们走!”浑身闪闪发光的女孩拿着剑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公主殿下的手,但就在她们即将离去的时候,身后的女性却停了下来。

    “抱歉啊,但我想我没法继续陪伴在您身边了。”她对着公主殿下笑着说,而公主殿下这会儿才注意到对方的腹部有一道深色的血迹,只是因为光线昏暗之前一直没有被注意到,想来跑来带走自己的一路上恐怕并不顺利——旁边的女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亮晶晶的双眼上方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起,紧接着转过头朝着那个男人大喊道:“老师!”

    男人回过了头,和外表上本应年纪相仿但在诸多的折磨当中看起来十分苍老的女性对上了眼。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这一切。男人和少女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救世主一样,手持利剑的陌生人,在漫长的黑暗之中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若不是为了拯救她而来,又还有谁会这样大费周章呢。

    拥有相同的思维和阅历的人之间,无需言说,从行动上一切就自然而然地理解通透。

    “我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了。”

    “这一切都是米拉(命运)的指引,我相信你们会带着她离开的,是吗。”她对着那两个人这样说道,公主殿下无法明白这个人是如何做到在这漫长的时间当中仍旧保留着这样的希望的,因为所谓有人前来救援自己离开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比去理解王族的身份地位都要来的困难。

    ——为什么?

    公主殿下的表情仍旧是呆滞的,她依旧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其余的三人。

    “说什么话,我们能够一起走的。”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双手持剑护卫在她们的周遭,她的话语如同行动还有外表那样都透露出一股令人憧憬的倔强和坚强——“啊——”

    直到这一瞬间,公主殿下才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那个女孩是洛安人的化身。

    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她必然也是在战后才出生的一代,但那闪亮的盔甲和武器以及不屈不挠的眼神,却像极了那些她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停地听着所有人叙述的无畏的洛安战士。

    不——不仅仅是如此。

    她代表的是希望——是在受苦受难的洛安人已经千疮百孔无法去相信自己会能够获得美好生活的内心当中已经早就失去的希望。

    我们也可以,我们也仍旧。

    怀抱有。

    作为洛安人的骄傲。

    我们也依然还能。

    能像她那样,衣甲鲜亮,凛然,骄傲,自信地站立在这片大地上。

    能像她那样,不用如同奴隶那般困苦地逃亡,而是拥有作为顶天立地的人类的骄傲。

    “去吧。”女性对着她这样说道,露出来的微笑就好像是公主殿下刚懂事的时候见过的,还拥有较为平稳的生活时那般干净又沉稳。

    “别说什么了。”她伸出手阻止了旁边的少女即将开口的行为:“我乃是洛安王国女伯爵维多利亚·芙多洛夫娜,别看这样,曾经也王国数一数二的战士。你们需要断后的人吧,给我一把剑,请让我这风烛残躯,为公主殿下作为最后的践行。”

    她转过头,看向了公主殿下:“请务必,重现洛安过去的荣耀。”

    她这样说着,而旁边那个高大的男人看了一眼周遭的景象:“该走了。”他这样说道,连一句劝说女伯爵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一个战士对于另一个战士的尊敬——不知道为什么的,公主殿下就觉得是这样子。

    傲然赴死——是啊——是这样的吗——过去的洛安王国的战士们,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情。

    他们直到如今,也没有忘怀吗——

    站在公主殿下旁边的少女将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交给了维多利亚,脸色苍白的女伯爵看了一眼,然后露出并不轻松的笑容说道:“你还真是舍得啊……”

    “走!”搜寻者已经发现了尸体,混乱结束他们朝着这边涌了过来,高大的男人和少女拉着她朝着黑暗当中跑去,直到了这一刻公主殿下的表情终于融化了开来。

    “姐姐——”

    她朝着背影逐渐缩小的女伯爵这样高声地喊道,对方似乎是回过了头,但紧接着她所在的方位就被许多的火把所淹没。

    “吁——”男人吹了一下口哨,紧接着两匹马从不远的地方跑了过来。

    “我们,走吧。”麻利地翻身上马的马尾辫少女朝着她伸出了手,公主殿下泪流满面地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最终咬紧牙关,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一把抹开了泪水,握住了对方的手。

    “驾!”少女甩动缰绳,紧接着三人二马接着黑暗迅速地朝着远方逃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节:逃离阿布塞拉(一)

    深秋时节的阿布塞拉大草原,虽说雨水充沛看上去一片生机勃勃,但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难度却也并不会降低多少。

    任何事物都拥有一个界限存在,一旦超过了这个界限,那么原本算得上是美好的东西也会变成灾难。历史上不论是天灾还是**符合这一定律的事情都层出不穷,而说到阿布塞拉草原这种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显然过度的干旱和延绵不绝的大雨这两者在造成麻烦的方面上,是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的。

    马蹄飞溅,浑浊的积水点点飞起沾满了它的肚皮和骑乘者的鞋靴,铁制的马镫早就因为连日在潮湿地区行动而生了一层厚厚的锈迹,变成暗红色的表面和原本在熔炉中燃烧出来的焦黑氧化层混杂在一起,显示出一股深沉的颜色。

    鞍座和缰绳由于长时间使用而产生的细小裂缝当中进了潮气而总是闻着有一股晒不干的衣物的酸臭味,清晨起来的时候拍打一下四角的缝隙还总是能够从当中赶出不少吸血的小虫,这些恼人的虫豸总是伴随着雨季出现,若不及时驱赶就会令战马烦躁易怒,不听指令。

    亚文内拉的山地和平原养育出来的高头大马,虽说在持久性上面远不如阿布塞拉的矮马,但却在短距离的冲刺以及负重前进的能力上胜出许多。因而乘着夜色从红嘴雀氏族的营地逃开以后,三人得以迅速地拉开一段较长的距离,之后才以普通的巡航速度缓慢前进。

    阴沉的雨云到了夜晚也没有丝毫的收敛,遮挡住了月光和星光的这种天气就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难以辨别方向,但这对我们的贤者而言却并非多大的难题,他就像是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一样,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引领就在身后的洛安少女——们——绕开那些水坑和杂物,做到即便连夜赶路亦不会减慢速度。

    这一点为他们争取了不少的优势,即便比起因亚吉还有巴莱特他们那佣兵一行慢了不少时间出发,现在拉开的距离也已经给可能前来追击的红嘴雀氏族增添了相当的难度,大大地提高了三人的生存空间以及逃离这里的机会。

    配合亨利进行了袭扰为众人的逃离创造机会的哈利德在进行了几次攻击之后就直接撤离了,这位白羊氏族的贵族青年最初虽说是作为草原人和草原人之间的交涉人员加入队伍的,但在双方发生冲突并且确定对方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氏族以后,他们的这种算盘显然就不再能够实现。

    在草原人的文化当中,占据优势的大氏族是不可能和小氏族进行和平的交流的,出身白羊氏族这种中等层次的族群的哈利德从一开始战斗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对方的不屑一顾,而同理,作为一个卑微的最下级的,很可能根本没有参加过任何联合祭祀或者大会之类的小氏族,红嘴雀也不会去照顾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氏族的面子。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哈利德自然就变成了队伍当中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本就一直想要寻找机会来表现自己,再加之以损失了人手想要对对方进行报复的报仇心理,亨利跟他提出如果看到燃起大火的话就对红嘴雀氏族的营地进行袭扰的方案时,他怎么想都不可能不接受。

    至于掩护佣兵们离开?帮助他们完成任务?

    抱歉,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他们还没有建立起这种程度的亲密关系。

    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哈利德想要复仇,亨利就给他复仇。并且利用它为己方的佣兵和商人们逃离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他并不交待那些佣兵们联同哈利德和他麾下的草原武士一同进行进攻的原因,一来是更多的人数会引起红嘴雀氏族过早的警惕,二来的话,他们之间也并不能够做到这样互相信任共同进退。所以利用哈利德的复仇来创造机会,之后通知驻守在营地的佣兵和商人们,轻装上阵,立马撤离。

    到底有多少人真的逃离了,这是我们的贤者先生也并不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

    舍弃了的那部分留在营地的物资多多少少能够分散一些红嘴雀氏族的注意力,以那位穆斯塔法族长的愚蠢和短视他很可能会着重于立马享用这些面前唾手可得的财宝并且为自己击败了南境的商人们令他们落荒而逃这件事情而沾沾自喜,不停地宣告自己的光荣——至于听信艾本尼的话语派出追兵之类的,假如他真的愿意听从那位很明显更加优秀的红嘴雀指挥官的意见的话,他们这会儿应该是顺顺利利地完成了交易,双方都没有任何流血伤亡并且建立起初步的贸易关系,在之后也能够依靠南境提供的物资之类的令红嘴雀发展壮大才是。

    人人都高兴的美满大结局,但就这么因为一个人的愚蠢而全部都被毁掉了——话归原处,虽说那些物资多少能够为众人的逃脱争取一些时间分散一下红嘴雀的人力,但失去了它们,仅仅带着轻量化的给养和装备要在这无边无际的茫茫草原当中生存下去,难度的也并不会比起和红嘴雀氏族拼命低上多少。

    尽人事,知天命。散落各地的原先队伍的成员们如今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样的事情——

    马蹄继续重复着起落的过程,又走出相当一段距离以后,从昨夜开始下起来的绵绵小雨总算是停止了下来。

    走走停停,虽说拥有雨水和夜色的掩护,在草原人的势力范围附近安然入睡显然也是一个会让你掉脑袋的选择。所以昨夜只是进行了短短一两个小时的休息,三人就再度上路。

    这种相对高强度的野外行军我们的小米拉是已经相当地适应,虽说也会感到疲劳但至少还不至于倒下。至于亨利就更不要提。但作为红嘴雀氏族的奴隶平日里头并不能够获得充足的食物,显得相当营养不良就连个头也比同岁的米拉要矮上不少的洛安人的公主殿下,却是在一夜的马上奔波以后显得是精疲力竭。这会儿速度稍微减慢了下来以后,她竟是就这样抱着米拉在战马的背上睡了起来。

    “莉娜,莉娜。”担心对方贴着自己身上的冰冷的护甲,并且昨天一个晚上一直淋雨这样下去会着凉的洛安少女小声地呼唤着这个同族的女孩子,公主殿下的全名是叶卡捷琳娜·v·伊尔维娅三世,继承了过去洛安历史上曾十分有名的女性勇士国王的名称,而米拉则按照洛安人的习惯将她昵称为莉娜。

    “嗯……”经历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多少和对方熟悉起来的莉娜伸出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依然显得相当疲惫,并且由于营养不足的缘故头发也好皮肤也好都是十分地枯燥没有光泽,瘦巴巴的身体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位公主殿下。

    “没事吧?”米拉这样问道,她担心对方是否因为淋雨和休息不足而发烧所以扭过身伸出手去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两匹马都放慢了速度,前方的亨利似乎在扫视附近是否有合适的露营点,天空中的乌云开始散开不算明媚的灰色阳光洒落大地,一望无尽的草原和天际连成一线,还带着水分的清风吹来,黄绿相间的野草像是波浪一样阵阵摆动。

    “没事的,我只是很累……”米拉抓着缰绳裸露在外的手掌被雨淋湿冰凉的肌肤贴在莉娜的额头让她多少地清醒了一些,公主殿下继续用洛安语这样说着,因为已经有许多年不曾使用这门语言,她说起来的时候和米拉一样多少带着一些结巴,但这是两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到前面那边扎营休息吧。”亨利翻身下马拉了一下缰绳然后回过头对着她俩说道,贤者的洛安语听起来甚至比这两个货真价实的洛安少女加起来都要标准,米拉很多时候都在怀疑这世界上是否还有他不会说的语言——他指着前方一处稍高一点的地形,旁边有一棵被雨季的雷电劈得焦黑枯死掉的大树,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露营地点,但扫视周遭可以目视到的距离内也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糟或者更糟,有时候生活留给你的选项就只有这么两种。

    “至少现在没下雨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劈到。”米拉当先一步翻身下马,然后伸出手去扶着不甚灵活的莉娜缓缓地滑下来,公主殿下紧紧地抓着马鞍然后在对方的帮助下好一会儿才站到了泥土的地面上,没有骑马经验的她第一次就坐了将近十个小时还是在野地上奔跑,这会儿刚下地就感觉自己的大腿根部传来了一阵酸痛的感觉,像是抽筋一样一时间双脚一软直接就朝着米拉倒了过来。

    “哎!”扎着马尾辫的洛安少女扶住了对方,因为她穿着的铠甲的缘故米拉担心莉娜撞到胸甲上伤到了头部,她赶忙把公主殿下扶着在尚且潮湿的地面上坐了下来,两人身上披着的防雨斗篷被当成了防潮垫垫着,紧接着米拉就开始为她按摩起双腿来,缓解疲劳和疼痛。

    “谢谢你……”莉娜这样说着,而一旁的亨利取下两匹战马背上的物资,他俩本就自行携带着部分物资无需过度依赖商队的行为这时候成为了救命稻草,虽说与那边豪华的营帐无法相比,但简易的防水帆布和麻绳组成的临时庇护所还是能够提供不少的作用。

    只是防水包当中余下的柴火和食物都并没有多少,这会儿大雨刚停,附近又基本上都是野草想要找到合适的燃料十分地困难。

    万幸的是现在是白天,太阳总算出来所以气温还不至于下降太多。贤者处理好了营地里头的基本东西,在洛安少女为了方便行动开始褪下胸甲的同时,他从枯树上挑选了一截较长并且还没有彻底失去水分的枝桠,徒手折断之后拿出随身的小刀,刮掉外皮和多余的枝桠三下五除二地削出了尖头。

    “……”解开了胸甲肩带的米拉在褪下武装带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剑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旁边的莉娜注意到了这一点,神情也多少地变得阴沉了起来。亨利看着她们二人,但却并没有说些什么,有的坎是需要自己去迈过的,他在之前也已经和马尾辫的洛安少女说过,她可以给予自己的族人们的东西,是向前迈进的勇气。

    亨利相信她不会连自己也陷入到感伤的情绪当中,因为这个出色的女孩一直没有令他失望过。贤者转过了身:“附近的水坑里头应该可以找到一些什么,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回来。”他这样说着,然后就拿着新鲜出炉的木叉子朝着地势较低的地方走去。

    “没事的,一切肯定会变好的。”将护甲放在了一旁以后,米拉对着莉娜微微一笑然后这样说着,紧接着她走向了战马,从马背上又取下了包括淡水在内的不少物资,在将柴火事先堆放好以后,倒了一些清水用棉布帮助莉娜擦洗脏兮兮的脸蛋。

    这并非奢侈和浪费,在物资本就匮乏并且处于逃亡的情况下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病倒,而脏掉的衣物和身体表面往往就意味着疾病的到来,米拉细心地为对方清洗着身体并且褪下破破烂烂的兽皮衣物,而莉娜也安静地接受了这份温暖,最后在换上了米拉自己的备用衣物以后,原本脏兮兮的奴隶公主殿下早已不见踪影。

    “有些大……呢。”莉娜用显得相当勉强的笑容对着她这样说着,米拉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

    “来一起做一下准备吧!余下的干粮和咸肉都不算太多,不论老师等下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煮汤都是最不浪费的做法。”试着转移了一下话题,扎着马尾辫的洛安少女回过身从马背上取下了小铁锅,而愣愣地看着对方的瘦巴巴的公主殿下,咬着嘴唇,脸上悲伤的神情和“得救了”的感动,担忧,自卑以及一系列的情感混杂在一起,最终变成了一个暂且还略显僵硬,但却发自心底的笑容。

    “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节:逃离阿布塞拉(二)

    在马背上战斗,与以自己的双脚来掌控前进方向的步战相比,对于战士的心理素质以及身体的协调能力,都拥有更高的要求。

    以剑术为例,在进行步战的时候它讲究的是步伐和动作的一体化,掌握好力度收放自如以达到长时间的持续对招——这是因为步战的情况下双方所处的交战距离极其相近,只要进攻方和防守方的实力和装备不是极其悬殊,基本上战斗就要靠彼此的体力和耐力以及对于局势的判断力来决定成败结果。

    两军对垒或者生死决斗,采取步战的形式除了弓箭以外任何近战的冷兵器通常都逃脱不开这种格挡反击的持续性战斗的局面。很显然,稳打稳扎就是步兵战斗的真谛——而这一点也正是它与骑兵最大的区别。

    战马本身的体重和力量,远超人类的加速奔跑的能力,这一切结合在一起使得成建制的骑兵自诞生以来就一直都能够在正面战场上所向披靡。不论是拉曼帝国所擅长的那般运用它作为奇袭包抄的手段还是西瓦利耶和亚文内拉人钟情的阵列冲锋,这一兵种面对步兵所拥有的优势是压倒性的,但骑兵受制于马匹数量和骑手训练所需的时间和金钱的限制,自古以来却一向都只是作为精锐部队而存在。

    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算是所有的兵种都是骑兵的也就只有阿布塞拉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了,只是即便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懂得马背上的骑射技巧,真正的武士阶级和普通的牧民在器械服装乃至于射箭的技巧上,也仍旧拥有着泾渭分明的差距。

    不同于持续进行的步战,骑兵的战斗,往往只是在一瞬之间。

    号称骑士之国的西瓦利耶十分盛行的骑枪比武正是将这种美感演绎到了极致的存在,在百米以上的长方形或者椭圆形的赛马场盛装而行的骑士手持空心易碎的材料制成的骑枪在两侧入场接受观众们的欢呼,之后马蹄轻蹬,缓步跑出之后逐渐加速,在双方交错而过的一瞬间——向着对手刺出。

    凝聚了战马奔跑起来的巨大能量的这一击,需要极度的专注力和准确的判断能力才能够稳稳地命中。与步战截然不同双方都处于高速运动之中的马背上的战斗,普通人光是保证自己不从这个不停甩动的座位上摔下去就已经足够的困难,哪里还有余裕能够去挥动武器更别提要命中对方。

    即便是弓骑兵,在难度这一点上面亦没有多大的区别。草原的战马虽说经历过历代驯化性情较之西海岸更为温顺平和,不会随便地就把主人给甩下去,但要能够踩着马镫做到双手松开缰绳仍旧在疾跑的状态下时设法保持平衡并且张弓搭箭射出箭矢,显然不花上个几年的功夫,都不见得能够初步地掌握。

    狩猎大部分奔跑速度远不如马匹的猎物是一回事,攻击行动缓慢的商队和步行佣兵的队伍是一回事——在对方紧抓缰绳压低身体不考虑别的只是全速逃跑的情况中,要在不减缓自己战马的速度以至于被对方甩掉的条件下仍旧做到稳稳当当地张弓搭箭,这种层次的技巧即便在草原人当中也必须是精英才得以掌握。

    “啪——咻——”飞驰的箭矢,以极高的速度朝着一头白发的少女后背射去。

    距离找到叶卡捷琳娜——或者按照小米拉的叫法:莉娜——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由于贤者的存在他们这一路上虽说不甚丰富总算还是能够保证充足的口粮,而在经历过三天连续朝着同一方向进行急行军确信身后没有追兵拉开了相当长的距离以后,三人在第四天开始回归到了较为缓慢且休息时间更长的巡航速度,让疲惫不堪的马匹和自身都能够得到足够的休息。

    三天时间的极速奔波还不至于是人和马的极限,在拥有足够食物和一定时间休息的情况下即便是体弱的莉娜也还只是显得比较疲惫,若是要强行继续急行军的话他们还能再做三天。但亨利经验丰富到不至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在这种地处茫茫草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下最要不得的就是把自己逼迫到极限,求生状态下能够节省一点体力就意味着在必要时刻能够发挥出来的手段会更多。

    深谙这一切道理的贤者于是带领着两位洛安少女减缓了速度开始以郊游的心态养精蓄锐——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亨利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红嘴雀氏族的营地本就处于阿布塞拉的西方靠近坦布尔山脉的方向,而当初营救莉娜的下人所居住的地势较低的区域正好对着南方,于是水到渠成地他们自然是就这样打算一路逃向西海岸的索拉丁高地地区。这也是之前因亚吉会对亨利说“家主那边就由我回去报告”的一个原因,两方人马分道扬镳,贤者这边直接就朝着西海岸那侧赶去,去完成他前往这边一开始的目的。

    阿布塞拉广阔无垠,靠近西海岸的这一侧不同于南境拥有崎岖的森林地形而且树木繁多是一望无尽的平原,因而赶起路来反而要更快一些。加之以索拉丁南部的西海岸国家势力实际上向着草原地区也延伸出相当的距离,从红嘴雀氏族那边出发的话,粗略估计只需要七到十天的时间就可以望见西海岸人的聚居点——这比起当初从南境出发要方便上许多,也正是为何历年以来针对草原人的大型战争通常都是从索拉丁高地这边发起的缘故——而在这样一系列的前提条件下,这么一个冲突剧烈的地区,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实力更强可以选择更好的地带的草原氏族,会在这里盘踞的。

    如同红嘴雀这样的小氏族正是本着灯下黑的原理才钻空子找到了那一片尚且算作肥沃的水边营地,若不是因为这里久经风沙的话恐怕也还轮不到他们来。而这自索拉丁南部延伸至阿布塞拉草原深处的漫长的一段除了野草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资源但却在千百年来见证了无数鲜血和死亡的广阔大地,也正是他们三人逃跑路线的最佳选择。

    只是从一开始我们的贤者先生就从未打消过警惕,艾本尼的个人能力相当优秀,若不是穆斯塔法这个蠢货拖了他的后腿的话只怕红嘴雀氏族早就已经发展壮大。因而亨利——或者其他对于草原的历史有些了解的人——会想到从这片草原势力缺少的地带通过,没有道理他就没法想到。

    只是即便能够想到,艾本尼手中可以打的牌也并不多。穆斯塔法的愚蠢决定了他要调动红嘴雀里头的人势必会经受层层阻挠,虽说以那位肥胖油腻的族长好面子的行为因为莉娜被救走的事情而愤怒想要找回颜面的可能性也是有存在,但像他这种人更喜欢做的事情通常都不是对着外敌而是跟自己的亲人窝里斗——之前在外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数落艾本尼那件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会儿也只怕是在一边享用商队留下的物资一边指责艾本尼的失责吧。

    那位草原人的指挥官想要继续追击的话,面对的困难并不会比他们这些逃亡者少上多少。加上实际上即便是追回了莉娜,红嘴雀短期内所真正能够获得的也不过是一次荡气回肠长了颜面的谈资。洛安人的公主殿下在他们的手上是发挥不出什么作用的,就算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他们可以把她的身份宣传出去让对洛安王族有需求的人前来提价从而获得利益——但你仔细想一想:若是真的有人打算前来救援还会轮得到亨利他们一行人吗?至于另一个可能对洛安王族感兴趣的,强大又不可一世的奥托洛帝国岂是这种渺小的草原氏族拥有资格去讨价还价的,在暴露出掌握有洛安公主的消息的瞬间,他们就会连同莉娜一起在奥托洛飞龙骑士的攻击下成为一片不起眼的余烬。

    种种的因素共同地导致了追击亨利他们三人只会是一次没有实际利益又艰难险阻多多相当不划算的行为,但面子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即便是一些可以一笑而过的问题很多情况下也最终会演变成血流成河的战争——不论是穆斯塔法的施压还是艾本尼的本愿,当第五天恢复了不少的精力,正在进行就餐的时候注意到地平线的远方出现的一支十几个人的骑兵队伍以后,亨利确信了对方最终决定要出这一口气的事实。

    茫茫的野草只有半人不到的高度,一望无际视野极为空旷,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形在他们瞧见对方的一瞬间对方也就发现了他们。

    距离尚且有一些,迅速地收拾好了东西胡乱地塞到皮包里头以后三人立马地就翻身爬上了马背,紧张加上仍旧经验不足莉娜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地在米拉的帮助下爬了上去,而白发的洛安少女来不及穿上自己的防具灵机一动干脆解开肩带拆成了两半把背部的护甲给莉娜穿上为坐在马后的她提供一定的防御。两个人简单地用麻绳扎紧护甲以后莉娜紧紧地抱住米拉的腰,之后战马嘶鸣践踏着地面上那一滩仍旧散发着热气的鲜汤迅速地远去。

    远处的人马迅速地调转方向朝着他们的身后追来的事情证明了他们的来者不善,亚文内拉战马更强的冲刺能力将本就存在的距离优势进一步地扩大,然而这一侧的草原地形平稳几乎没有起伏而且方圆百里都是一片荒芜,即便好几次都设法拉开了距离,无遮无拦的空旷视野也令身后的追兵一直都能够紧咬不放,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真正地甩掉。待到冲刺结束本就背负着更多负重的战马开始粗喘气的时候,草原马惊人的耐力就被发挥了出来,距离眼睁睁地一点点缩减,莉娜不停地往回看小脸煞白而亨利和米拉则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只是相比起来洛安少女单纯的忧虑,贤者却是因为另一些问题而产生了迟疑。

    ——假如他还没有因为上了年纪而健忘的话,红嘴雀氏族应该只是一个连三流都算不上的极其渺小的氏族而已。

    那么这样的一个小氏族,派遣出来一支仅仅十几个人却能够一路追寻过来并且很可能通过烹煮所散发的烟雾准确地判断出自己一行人的所在方位,然后迅速地追过来并且在这会儿紧咬不放的精锐小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呢?

    以上的这些条件看起来似乎并不困难,但别忘了这即将被追上的人不是哪里随便的下级佣兵而是我们的贤者先生。他们骑乘的还是实打实的亚文内拉战马,这种只有贵族和拥有关系的人才能够获得的血统优良的马匹即便耐力相对较弱,但那也是和优秀的草原战马相比拟的。两个人这么长久以来的旅行这些忠实的伙伴从来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假如只是普通的草原马的话显然在最初的加速阶段就会被远远地甩开——再加之以足够优秀配得上这些战马能够指挥它们以合适的阵型避开水坑始终不减缓速度的骑手——

    “啪——咻——”箭矢袭来“叮——!”火花四溅“啊!”背后传来的撞击力道让莉娜一个受惊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尽管由于情况紧急米拉并没有把贴身的棉甲也除下来让她穿上,但矮人精工制作的板甲即便缺少了内衬优良的弧度也仍旧能够抵御箭矢的伤害,仅仅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箭矢就落入到了身后疾驰而过的野草之中。

    “放低身体!”米拉的大叫声伴随着风声变得含糊不清,但紧接着她整个人都伏下去的举动也带着身后的莉娜一同,尽管这个距离的骑射当中被后方追击的人的箭矢命中更像是运气而非技术,但马尾辫的洛安少女可不想碰这个运气。

    “啪——咻——”马匹飞驰,而亨利抽空往回瞧了一眼,身后数十米距离紧紧跟着并且还在缓慢地拉近距离的那些追击的人果然是一副草原武士的打扮,皮甲弯刀轻装上阵的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其中不少人都双手拿着弓箭脚踩在马镫上稳稳当当地维持着极好的平衡,朝着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倾泻着箭矢。

    “咻——”又一枝箭从贤者的面前划过,虽然没有能够再命中这三人二马,但在高速的运动当中这也已经是极高的准头,他皱起了眉毛,这些人很明显是来自于一个有能力进行精锐武士培养的大氏族,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过来找到自己的?不,从一开始,艾本尼到底是拿什么东西来说服他们的——

    “老师!”他这样想着,而米拉在前面一声大喊,亨利回过了头,第一眼就注意到这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不少明显是靠近坦布尔山脉才会有的裸露岩栎——他们接近索拉丁高地了——“老师!沟!”米拉情不自禁喊出来的是亚文内拉的方言,显然相比起真正作为母语的洛安语,这才是她在这么多年的人生当中最为熟悉的语言——山沟——

    “拆掉胸甲,卸掉行李!”亨利的判断极其果断,米拉一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扯开了临时固定用的麻绳,同时摸索着把固定在鞍座上的皮包连接带解开,战马背负着的物资补顺势全部卸下“当——哗啦——!”伴随两人经历过长时间旅行的炊具和皮包都这样翻滚摔落在了身后的一草原之中,而同样将物资卸除为战马减轻了大量负重的亨利紧抓缰绳指挥着战马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进行了短距离的冲锋。

    “跳啊!”米拉大声地喊着,喘着粗气的战马上半身跃起后蹄狠狠地蹬地,属于亚文内拉山地战马的骄傲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他们越过了这一道不算窄的沟壑,成功地落在了另一侧的地面上。

    沙尘扬起细小的碎石翻滚,而三人二马丝毫没有一丝迟疑地继续前进。

    “嘶吁吁吁吁——”

    “阿迪拉!(该死的!)”

    “必西帕!(绕路!)”

    身后嘈杂的声响和努力拉缰绳令战马停下的叫声此起彼伏,显然对于身材更加娇小的草原战马来说跳跃过相同的沟壑是不可能的,这多少为三人争取了一些时间,然而丢掉了所有的补给、装备、燃料和食物,即便知道已经来到了靠近索拉丁的地区,他们接下去的路也并不会好走多少。

    再加上追兵只是暂时性地被甩开。

    这最后的冲刺,真可谓困难重重。(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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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究会因为想要找到某些东西而踏上旅途。彼此的所求不尽相同,有的人只是为了找到心中的景色,另一些人却是为了寻找一段人生。 这是一个背负贤者之名的男人与无名少女一同旅行,并且邂逅许多事物的故事。 它不会像你以往看过的故事那么急躁,因为我更希望你能细细品味,细细思考,像是对贤者与少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贤者与少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贤者与少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