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离家(第一更,求支持)
兴乾六年,和过去,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说什么区别的话,恐怕就兴乾六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主动的前往海外了,至少主动离开本乡本土。主动离开的,不仅有寻常的庄户人家,甚至其中不乏大户人家的子弟,自春秋战国以来,华夏大地上,曾经被孝道等理由禁锢在乡土的人们,再一次流动起来。
雪,依然在下。
已经下了三天了。
瞧着天上的雪,乔安东的心里叹了口气。
明天,他就十八岁了。
进屋前,娘还悄声对他吩咐道。
“进去了,千万别大声说话,叫你跪就别起来,骂你你就在那听着,若还敢嘴硬,老夫人肯定会把你赶出去的!”
老夫人,是乔家的老夫人,也是乔家实际的主事人,乔安东的知道,自己将来上书院的钱,全都要靠老夫人,至于他的那个大哥,家里的事情他是不问的,老夫人怎么决定,那就怎么决定,所以尽管心里委屈,但却也只能听娘的话。进了屋,他就看到老夫人坐在那里,脚边放着取暖的火盆。
“跪下!”
在娘吩咐着跪下的时候,老夫正坐那里叼着烟袋吞云吐雾,她眯缝着眼,满是褶皱的眼帘甚至连抬都没抬一下,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铜制的烟袋锅子里冒着烟,随着她的吞吐忽明忽暗的,烟味呛人。这烟闻起来就不是寻常的烟。
应该是云南烟吧。
天下最好的烟就是云南烟,一般人家吸不起这个,可乔家不是一般人家,乔家是大户人家。
跪了一会儿,乔安东膝盖就难受的不行了。就这么在又冰又硬的砖地上跪着,怎么可能不难受?
何况心里挺憋屈的,他只是和侄子争了两句话,他是长辈,那道侄子做错了,就不能讲吗?在这儿跪老夫人,可那怕你这么跪着,她还是跟没看见一样。
终于,老夫人把烟铳递给了身后一个丫鬟,然后缓缓坐起来。
“知道为什么喊你过来吗?”
老夫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刚才抽的烟。
忍着内心的憋屈感,乔安东磕了个头,小声说道。
“回老夫人,我知错了,惹得老夫人难过,以后再也不敢了。”
“哦,认错了……”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着跪在那的乔安东说道。
“别啊,什么不敢了,你是当叔的,教训大哥的儿子,教训个晚辈是再正常不过的……”
嘴上这么说,可谁都看出来,她不高兴。不过,这会老夫人倒是一副公正模样,甚至还好言宽慰了他几句。
“老六啊,我记得你下个月就十八了吧!”
十八!
在老夫人说出这个年龄的时候,乔安东知道,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十八岁,搁过去,这个年龄没什么,可在兴乾年,这个年岁就意味着要离家了。意味着,乔家再也不需要养他了,等到他十八岁的时候,直接把他给赶出去就行了。
不析产!
不析产的不仅仅是达官显贵,寻常百姓同样也是,国有国法。家规……谁还会问呢?更何况对于乔家的人来说,老六是不是乔家的种都是两说。
“按朝廷的律法,既然满了十八,那就是要离家的,这不析产分家不是老太太我定的规矩,是朝廷的法律,我们乔家世代都是良民,自然不能违反了朝廷的法度,所以,下个月,老六,你就得离开乔家了!”
“孩儿知道。”
乔安东的心里苦笑着,尽管在来的时候,他曾想过自己一定要忍住,可是他没有想到,还是被“赶出了家门”。
“赶”。
这是再准确不过的形容,尽管大明有法度在,可是很多家族仍然会以把本应该分出去的孩子留在家里,留在身边,毕竟,只要没有人举报,朝廷是不会强迫他们必须要把次子赶出家门。
但也有人会赶出去,就像乔安东,对于本就不喜欢他娘的大夫人来说,自然不愿意让他在家里碍眼。
“别说我们乔家没有情份,这该有你的,不会少你的,咱们这一处三间的宅子,也就是三十两,再加上一年的开支,寻思着你还想要读书,这么着吧,回头让帐房给200两银子,算起来,也够你买房子,读书,甚至娶房媳妇的了,好了,回吧!”
小心的退出来,膝盖麻的根本走不动路,他跪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乔安东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娘还等在门口,见他好模好样的出来,这对舒了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老人人怎么说?”
“下个月,满十八出府。”
儿子的话,让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然后她哭摸了一下儿子的脸,转眼却又叹了口气,又是哭的,她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雪还在下,天更冷了。
“娘,孩儿不孝,不能膝前尽孝,还请娘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待到孩儿将来有所成时,再接娘于身前尽孝……”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尽管丁氏的眼角嘴边流下些亮亮的泪水,可是她却不敢说什么,毕竟,她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要养育,还要依靠乔家。
可即便是养大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还是等到十八岁的时候,出府自立吗?甚至就连媳妇……又有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次子,尤其像儿子这种,无家无业的,谁又愿意嫁给他呢?
这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顶着太阳,乔安东离开了家,也离开了这个自幼生长的村子。
在县城的当铺里,乔安东只留下了几件缎子衣,其它的都当了,然后换上了普通的只布棉袍,看起来他真的成了寒门子弟,他是真正的寒门了,无家无产。
“去中都怎么走?”
在城门外的车马行里,乔安东坐了上马车。
尽管是坐着马车,可是却还是差点没把乔安东折腾个半死。
冬天里的马车,跑起来特别慢,还每个车站都停一停,通往开封的那一段路,足足走了十天的功夫,尽管官道很平整,可是因为大雪的关系,马车是走走停停,有时候马车干脆在半路停下,几个小时不动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能急死人了。
一些实在撑不住了的乘客,干脆在半路下车了,可乔安东却没有下车。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下了车还能往那里去。
去清河。
考清河书院,然后……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海外,去南洋,对于未来,乔安东并没有明确的计划,其实,在山西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人去了东北,毕竟,在那里还能得到一份地。
可是,乔安东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在县学里读过书,他并不想去种地,即便是到了南洋,他也不想去种地。
往那里去?
将来要干什么?
乔安东并没有什么计划,怀揣着三百两银元券的他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车外,忍受着旅途的折磨,这一切,直到到了开封之后,才总算是结束了。在开封的时候,他坐上了马车。
“啧、啧,乖乖,这就是铁路,瞧这路上车走的可真稳……”
在车厢里头,和乔安东一样啧啧称奇的并不止他一个人,其它不少乘客都和他一样,过去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铁路,坐在这车厢里头,总是会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嘿,一瞧就是没见过世面吧,你们不知道,这路可与平常的路不一样,这路是铁路,知道什么是铁路吗?就是把铁条铺在地上,然后马车轮子就卡在铁条上走,这车走起来,那是一个轻巧,像这样一个车厢,少说也能装个两万斤货……”
一旁的乘客在那里显摆着的时候,又有人在一旁说道。
“不单装货多,而且还跑起来还快,这一天下来,少说也是一两百里路,咱们坐在车上,只管扯着呼噜睡大觉,两眼一睁,指不定就到中都了……”
这人的话音一落,那边就有人便问道。
“那岂不就是日行千里?这车是什么拉的?”
“还能是啥?是马。马拉来,你没瞧见,那马个顶个的跟座房子似的,就是骆驼也不一定比那马大!”
“可马再大,也有力气用尽的时候啊。”
乔安东的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反驳道。
“我说你这人,马力用尽了,不知道换马嘛,进站的时候换马知道不,知道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怎么送不?就是不停的换马……”
尽管那人的话是不客气,可乔安东听着,心里却在那里犯着嘀咕,那眉头更是时不时的皱着。似乎是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怎么满意。
“要是这车,不用马拉就好了……”
乔安东的心里这般寻思着,可念头刚一浮现出来,心底却又自嘲道。
“要是车不用马拉,难不成换牛拉?”
除了牛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了吗?
乔安东的心里这般寻思着,他的眼睛却透过那车窗,朝着窗外看去,看着那漫天的飞雪,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让这车再快点吧,早一点到中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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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二更,求支持)
中都的冬天同样很冷,其实,17世纪中叶北半球的天气都很冷,不过这几年得益于取暖炉以及火坑、地坑甚至最先进的管道式供暖等取暖设施的使用,中都的室内倒是极为温暖。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烧得起取暖炉,至少对于一些在中都求学的寒门子弟而言,他们就必须要在取暖和食物之间作出选择。往往他们都会选择裹腹的食物。只用用身体硬扛着冬天的寒意。
即便是对于身为北方人的乔安东而言,中都也是难熬的。尽管他有几件厚棉衣,但是在白天的时候,他还是会呆在图书馆内,至少在图书馆内有暖气,温暖如春的室内,让人根本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
其实,无论冬夏,图书馆中都会聚集着来自各地的寒门子弟,他们并不一定在包括清河书院在内的几十所书院或学校内就读,但是他们往往是在预备学校说读,在那里补习着实学知识,等待着来年的入学考试。毕竟,相比于中都,他们的家乡实学可能只局限于社学阶段。
在中都这里有全国最好的师资力量,那些预备学校里的教员,往往也都是清河书院里最优秀的毕业生,他们在那里可以学到最新的实学知识,并且得到考前辅导,从而可以考入心仪的学校。
与其它人一样,乔安东现在就在其中的一家预备学校就读,这间清河预备学校就是清河书院自办的,按照往年的升学率有35%的学生可以考进清河书院。
只要考进了那所书院,命运就会发生改变!对此,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但考入书院的前提是需要刻苦。需要更多的付出,毕竟乔安东现在的成绩在35%之外。
“蒸汽机是将蒸汽的能量转换为机械功的往复式动力机械……”
在笔记本上用铅笔作着记录,乔安东继续翻看着这本介绍蒸汽机的书籍,这是几个月前刚刚发行的,而蒸汽也是最新的发明,堪称奇迹式的发明。
“蒸汽在蒸汽机汽缸内的工作可以分成四个阶段:1、进汽;2、膨胀;3、排汽;4、压缩……”
看着文字下方的几张图片,在乔安东的脑海中,用于描绘四阶段动作的图片慢慢的动了起来,尽管他从未见过蒸汽机,但是他还是想象出了它运动的模样。甚至他有一种错觉,在耳边听到了蒸汽机的汽笛声。
“真是一个奇迹啊,只要有水、有煤,甚至木材,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利用蒸汽提供动力……”
就在内心为蒸汽机这个发明赞叹不已的时候,突然,乔安东盯着图片上的连杆曲柄以及飞轮,然后他的眉头一扬。
“如果这样的话……”
唇边这么嘀咕着,乔安东就直接在笔记本上重新绘制了一个草图。
“这个飞轮……能不能调整一下呢?”
在笔记本不断的绘制着心中的想法,乔安东甚至没有感觉到饥饿,甚至忘记了口袋里装着的那两个菜包子,那原本是他的午餐。
从上午,直到傍晚,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眼看着一个笔记本就要画完了的时候,终于在脑海中,将动作连贯成一体之后,乔安东才猛的站起来来激动的大叫道。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这么一叫,让原本正看着书的众人无不是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笑,行揖道歉后,乔安东才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拿着铅笔,盯着笔记本,自言自语道。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相比于之前的那个“发明”,这个问题无疑是最重要,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所谓的“发明”不过只是空谈。
“一台蒸汽机需要多少钱?什么地方生产蒸汽机?”
前一个问题或许图书馆不能够回答乔安东,但是后一个问题,他轻易的在书中找到了答案,清河的皇家兵工厂就制造蒸汽机。到了下午6点的时候,乔安东才在管理员的提醒下,有些恋恋不舍吹灭油灯离开图书馆,而在离开图书院的时候,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寒意,甚至就是回到租住的那间阁楼里的时候,他仍然是兴致勃勃的继续绘制着他的发明。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乔安东特意去找了木匠,然后指导着木匠帮他制作模型,尽管花了他半两银子,但当那个刷了一层黑漆的模型制作完成后,他觉得一切都值得的。
“有了这个模型,应该就能说服他们了!”
说服谁?
当然是要说服投资银行的“财神爷”,泰昌投资银行是今年刚刚创办的一家银行,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家投资银行出资方是皇帝本人,与后世的投资银行的业务相同,其主要从事证券发行、承销、交易、企业重组、兼并与收购、投资分析、风险投资、项目融资等业务的非银行金融机构,当然,风险投资就是泰昌行的主营业务之一,它不仅资助某些商业项目,同样也资助发明,甚至新航线的探索,两个月前,泰昌行资助了一支船队对巴达维亚以东航线的探险,这种探险几乎不可能收回投资,但是却有益于国家对南洋的了解。
而这也是乔安东选择泰昌的原因,因为他觉得,只有泰昌会资助他的发明。因为出身大户人家的关系,所以在面对银行的客户经理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紧张,而是直接了当向其展示了自己的想法。
“……总的来说,就是将蒸汽机的力量转换到车轮上,如此一来,铁路就不需要挽马牵引,而使用蒸汽车牵引,非但不需要中途换马,而且速度更快,以我的估计,它的时速可以达到30-40里,甚至还可能更快,当然这需要看蒸汽机的功率有多少马力。”
翻看着手中的图纸,聂远鹏的神情中带着些许诧异,或许他是毕业于南京的会计学校,但他对蒸汽并不陌生,最近一段时间银行的投资方向非常明确支持蒸汽工厂,支持工厂添置蒸汽机。
但是那些蒸汽机无一例外的都是取代水力作为工厂的动力,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要把蒸汽机那样的大家伙用于牵引列车。
“你知道蒸汽机有多重吗?”
聂远鹏直接问道。那些蒸汽机无一例外的都很大,以他看来,那东西根本就不太可能用在车上。
“我在图书馆中查过资料,目前最小的蒸汽机重量大约11吨左右,功率大约为10马力,它的重量并不算重,而且功率足够,即然它可以带动几十台机器,那就能一定能拉动十几节车厢。更重要的是它的功率是稳定的,不像马匹一样,需要考虑到马匹的疲劳,也许在几十里内,它都不一定能赶得上马,但是距离越远,它的优势就越大……”
接着乔安东从一旁的手提箱中取出了他的模型,一个木制的黑色模型,他向聂远鹏展示着如何从蒸汽机的飞轮将动力传送到车轮上。
“您看,只要飞轮一转动,就可以通过曲柄将力量传递到车轮上,它就可以日夜不停的在铁路上行动……”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发明!
只要搭眼一瞅,聂远鹏就发现这个发明实际上就等于把蒸汽机向地轴或者天轴上的传动,变成了车轮,把蒸汽机的固定平台从地上转移到车厢里,其它的安全没有什么新意。
“您也可以看出来,其实这个发明非常简单,都是非常成熟的技术,只要变通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发明虽然简单,但是乔安东并不担心被他人剽窃,毕竟他已经申请了专利。
“为什么一定要在铁路上行驶?”
聂远鹏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铁路可以承重,毕竟,蒸汽机的重量在那里,当然,未来如果有小型的蒸汽机,也可以考虑使用在马车上。但是眼下,还是铁路上使用更为方便一些,况且……”
看着仍然有些犹豫不决的聂远鹏,乔安东说道。
“现在铁路已经从中都铺到了洛阳,甚至一直到潼关城下,朝廷不惜巨资为什么修这条铁路?必定是为了将来的西征,是为了收复陕西,所以,只要蒸汽车被制造出来,那么朝廷必定会大辆购买,甚至可以会购买数百辆,到时候,银行一定能够得到丰厚的回报!”
当然,乔安东自己也可以得到丰厚的回报,不仅仅只是金钱上的回报,当然还有名声上的回报,这个发展甚至将有助于他进入清河书院。
“西征……”
尽管心里对这种蒸汽车仍然有一些怀疑,但是聂远鹏还是因为乔安东的这句话心动了。确实,如果蒸汽车真的可以使用的话,只要他能表现出与马匹相仿的性能,那怕是比马匹稍有不足,只要它能够日夜兼程的使用,必定会得到军队的定单,只要有了定单,就可以继续改进下去。
似乎,这是一个不错的投资,于是他看着面前这个不过只有十八岁的少年,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
“你知道,对于投资我们是非常谨慎的,现在我给你解释一下我们行的一些规定吗?然后我们再商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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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第一更,求支持)
一个又一个高耸的烟囱直指云霄,喷吐着黑色的烟雾。
这里就是大明最大的兵工厂,清河兵工厂尽管它名义上叫皇家兵工厂,但人们依然会用另一个名字称呼它,毕竟那是工厂最早的名称,甚至现在它位于扬州,也不妨碍别人这么称呼它。当年因为黄河每到冬天就会冻结,所以兵工厂才会整体搬动扬州。
曾几何时,在扬州的江边,一个个高大的水车为兵工厂提供着动力。而此时这些水车已经被拆除了,只留下水车的基座,十数台蒸汽机为工厂提供了充足的动力。
最近一段时间,清河兵工厂的生产并不怎么顺利,因为全面改造线膛铳带来的诸多问题,直接影响到了兵工厂的生产,但这也仅仅局限于制造步兵铳的分厂,其它各厂的生产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尤其是生产蒸汽机的车间内,定单都已经积累到了兴乾八年。
毕竟,蒸汽机的优点,是世人无法忽视的,那些嗅觉灵敏的商人,几乎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其中的财富,在他们纷纷将工厂改造为蒸汽工厂的时候,蒸汽机自然也就供不应求了。
作为大明最早生产蒸汽机的工厂,清河兵工厂的产品又是其中的名牌。自然受到商人的欢迎。
“不是我们不愿意生产,而是我们现在手头已经积压足足367台各种功率的蒸汽机,这么多机器,那怕到是到兴乾八年四月,都不一定能完成,即便是我们增加设备,提高产量,至少今年,是不可能排到你的机器,而且,你的这个机器,似乎还需要进行一些改进,很抱歉,至少今年不行,如果你愿意等的话,可以等到明年……”
等到明年?
乔安东当然不愿意也不可能等到明年,按照与泰昌达成的协议,他必须要在一年内制造出样车。
其实银行给他的条件非常优惠,只要解决生产问题,两个月内,就能够制造出样车。但问题是,谁来制造?
生产订单已经排到两年后的清河兵工厂拒绝了。
那么还有谁能生产?
“去广州?或者去东北?”
就乔安东所知,目前能制造蒸汽机的也就是这么几家兵工厂,因为只有他们才有生产蒸汽机所需要的设备。比如膛汽缸的卧式膛床,只有兵工厂才有这样的设备,也只有他们具备加工大型金属部件的能力。
“你可以去海州试试,那里有海军的兵工厂。”
在愁眉不展的时候,聂远鹏的建议,让乔安东来到了海州,相比于陆军的兵工厂,海军的兵工厂并没有什么名气,这也难怪,毕竟它们的产品大都应用于海上。但是当乔安东来到海州的军工厂时,他才知道,相比于清河兵工厂,海军兵工厂最擅长的就是制造火炮,自然也更擅长制造汽缸等蒸汽机所需要的部件。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乔安东刚一挑明来意,他就被直接请到了海军兵工厂总办的办公室中,面对这少年,王亚山显得极为热情。
“一个月,只要你的图纸没有问题,一个月内,我保证可以制造出原型车,不过,我们还需要审核一下图纸。”
乔安东并不知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因为海军兵工厂同样眼红着陆军兵工厂制造蒸汽机获得的利润,毕竟,武器的利润是有限的。而蒸汽机的利润,甚至可以达到一倍。对于有心进入蒸汽机市场的王亚山自然对主动找上门来的客户,双手加以欢迎。
在随后的一个月中,乔安东一直吃住在海军兵工厂内,和那些兵工厂的技术人员一同完善着蒸汽车,甚至也正是在他们的提醒下,他才发现一些自己所忽视的问题。也正因如此,蒸汽车制造一直被推迟着,直到兴乾七年正月过完之后,工厂才开始生产蒸汽车。
蒸汽机尽管借鉴了清河兵工厂制造12马力蒸汽机,但是在海军兵工厂的员工努力下,他还是成功把功率提高到了15马力。车架是用栎木与铁梁制成的,至于车轮以及车轴是由兵工厂自行生产。
兴乾七年二月十九,当世界上第一辆蒸汽机车在海军兵工厂的车间中被建造出来的时候,车间内所有人都看着它,他们的神情是各异的,激动中带着一丝骄傲。
“它可真漂亮!”
其实,蒸汽机车的外观看起来,根本就谈不上漂亮,但是其中贮藏着的机械所特有的美感,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它……真的能在铁路上走吗?”
即便是作为工厂的总办,王亚山仍然有些怀疑,虽然在此之前,他曾看到模型是如何在轨道上行驶的,尽管那个模型是需要人用手去转动的,但这是蒸汽机,它……太重了。
“王总办,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相信,它一定能开得起来,而且,它甚至会改变一切!”
它到底会改变什么?
没有人知道,至少在兴乾七年二月十九这天,没有任何人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因为海州并没有铁路,所以在蒸汽机车并不能在海州进行试车,所谓的试车也只是车身悬空,车轮不接触轨道的空转。
蒸汽机车想要上路进行试验,就必须要运到中都,只有那里才有铁路。在蒸汽机车被装上船,准备运往中都的时候,乔安东已经回到了清河,这时候他已经错过了今年的入学考试,不过对于他来说,最近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些问题,他整个人都沉浸于蒸汽机车的试验中。
相比于制造蒸汽机车的几经周折,让蒸汽机上路是更为困难的,几乎是在他刚到铁路公司表明来意的时候,就被对方直接拒绝了,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见经理。
“麻烦您,可不可以通传一声,我的这个发明,真的非常重要!”
又一次,当乔安东来到铁路公司的时候,在求见公司经理的时候,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说,你这个人可真是的,经理没有时间见你,而且也不会见你!”
当乔安东试图说服对方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时候,他最后甚至是被直接轰出了门来。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铁路公司那高达三层的楼宇,乔安东的目中尽是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果断的拒绝了他,甚至压根就不听他解释。
而是现在蒸汽机车已经运到了码头,还停放在仓库之中,每天都需要支付租金。眼见上路试验因为得到不批准,变得的遥遥无期,这边乔安东就越来越焦虑了,他完全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甚至在此期间,他还通过银行方面去和对方接触,也被婉拒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月初的天气,尽管淮河上的冰面已经消融,但是天气依然有点冷,可乔安东仍然在铁路公司的门外等着,他在等着铁路公司下班,一直等到下午六点的时候,铁路公司的楼内才开始有职员陆续走出来,他们大部分都穿着厚实的大衣,他们之所以喜欢穿大衣,是因为室内有暖气,头戴帽子手拿皮包,大衣的颜色也大都是黑色、灰色或者蓝灰色。
在人群中看到那个“熟人”后,乔安东便悄悄的跟上去,一开始他并没有冒失的走过去,而是一直跟着,直到跟着那个人走了几个街口,在他和同事们告辞之后,他才主动跟过去。
“王科长。”
看着出现在身边的青年,王明之先是一愣,认出他之后,眉头微微紧皱。然后说道。
“是你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经理最近一段时间很忙,是不可能有时间见你的。”
对于这个青年,王明之并不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因为是同学介绍的关系,所以他也曾为其引荐过一次,但是他的引荐并没有任何作用,经理根本就不愿意见他,甚至他还因此遭到训斥。
“我知道,不过,王科长,我想知道的是,经理是因为忙没有时间见我,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见我?”
同样的不见,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原因,这也是乔安东想要知道的,尽管他只有十九岁,但是他也能猜出来,铁路公司这边对他的冷淡肯定是有原因的。
盯着面前的这个青年,王明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好一会之后,才说道。
“如果我要是说,是因为不愿意见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王明之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而是直接告诉他,经理是不愿意见他。
“那总有原因吧!”
尽管早就猜出了这个答案,但是乔安东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我又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你确定,你想知道原因吗?”
看来,肯定是有原因了,尽管王明之还没有说出原因,但是乔安东隐约能够猜得出来,这个原因肯定是蒸汽机车不能上路的关键所在。
“你知道,铁路公司是家什么公司吗?”
王明之并没有直接道出原因,而是直接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是朝廷的官办公司,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去推测,其实你这件事,最根本原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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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权贵(第二更,求支持)
和往日一样,朱大咸会趁着周六的沐休日来到淮河边钓鱼,置身于淮河边,每每看着这淮河的时候,他都难免会心生感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再有几年时间,估计这淮河就能再为鱼米之乡了!”
心底这般感叹着,朱大咸朝着淮河看去,心底依然会浮想联翩。
初春的淮河,是一年中河水最为浑浊的时候,因为在这个时候,清沙船就要开始用铁犁犁动河床,将沉积在河道里的泥沙犁松,然后借助水流的冲击冲深河床,在黄河回归故道之后,为了恢复淮河河道,朝廷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而这一切是值得的,就在去年,淮河与洪泽湖之间断开了,失去了淮河水补充的洪泽湖面积运去了许多,就连被淹没的州县也露了出来,而更重要的是,因为淮河能够顺畅出海,所以两淮的内涝从根本上得到了治理,已经两年不见内涝,也正因如此,今年朝廷加大了对治理淮河的投资,毕竟这里是京畿重地,不能不治。
虽然河道中部的水流浑浊,可提河边的浅水段,那河水却几如溪水一般清亮,水中水草游鱼历历可数,因为河道有船犁动河床,所以河中的鱼都被浑水逼到了岸边,而这个时候,正是钓鱼的好时候。这岸边随处可以看到正在垂钓的人。
在众多的钓鱼人中,穿着一身道袍的朱大咸并不怎么显眼,他望着眼中淮河,想到时下淮河两岸的这一片曾经旱涝不断的地方,现在数百万百姓安居乐业的土地,心中甚是宽慰。
临近中午时分,和往日一样,朱大咸直接在脚边的小炭炉上热起了饭食来,就在他热完了自己的饭食,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原本一直于他附近垂钓的青年,便拿着两个馒头说道。
“先生,可是借您的炭炉热一下饭吗?”
对于青年的请求,朱大咸自然没有拒绝,更何况在钓鱼的时候,他注意到这年青人总是会不时的看他。于是在对方热馒头的时候,他便笑着问道。
“还在读书?”
“嗯,在清河书院读预备课。”
青年的回答让朱大咸应了一声,然后问道。
“那今年考的怎么样?成绩应该下来了吧。”
“回先生话,今年小子没有参加入学考试。”
“哦?是不是觉得还要再复习一下?其实,试一试也是不错的。”
听着对方主动询问自己,原本担心不已的乔安乐总算是放下心来。
要见朝中要员有多困难?
说难不难,如果有人推荐的话,只需要一张名贴就能见到阁臣。说容易也不容易,很多人甚至连门都进不了。所以,想要见朝廷大员,总要想一点办法。几经打听之后,在得知阁辅朱大咸喜欢到淮河边钓鱼后,他才特意借来鱼杆,借着热饭为名接近这位当朝阁辅。
“倒不是因为学业的关系,当时在下在海州海军兵工厂里忙着一些事情,所以耽误了考试,只能等明年了。”
乔安东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反复斟酌的,唯恐说错了话。
“哦,你在兵工厂工作?”
打量了一下这个青年,似乎并不怎么像,不像工人,也不像技术人员。
“这倒也不是,当时在下设计的机器需要兵工厂帮忙制造出来,”
“哦?你设计的机器?什么机器?”
朱大咸诧异的看着面前青年,像他这么年青的青年人设计机器设备本身就不常见,更何况还把机器造了出来,似乎也不像是什么富裕人家出身。
“蒸汽机车。”
“蒸汽机车?”
朱大咸略有些不解的看着青年。
“就是一种用蒸汽机带动的车辆,有了它,铁路上的列车就不需要马匹牵引,只要有煤、有水就足够了。”
“哦?你是说,这车是用蒸汽机带动的?就像工厂里的机器一样?”
现在,朱大咸倒是有兴致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绝对是致理名言,因为陛下喜欢蒸汽机这种新式的动力机械,所以作为阁臣的朱大咸自然要对其加以了解,况且,朱家自己出投资有纱厂,也正在计划安装蒸汽机,甚至他还寻思着是是要借自己阁臣的身份,为自家的纱厂走一个后门,毕竟,现在清河兵工厂的蒸汽机是供不应求的。
现在听这个年青人说用蒸汽机可以牵引列车,自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可以不感兴趣,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肯定感兴趣。
“是的,相比于过去的马拉,蒸汽机有许多马力无法比拟的优点,而且它可以日夜不停的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列车牵引到千里之外,中途不需要换马,不需要考虑马匹的损耗,不需要节约马力,总之,它的优点很多。”
优点当然不少,正因为对蒸汽机只是稍有些了解,朱大咸自然觉得那蒸汽机在工厂中有那么多优点,在铁路上肯定也是一样。完全不像其它人那样,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那现在蒸汽机车呢?造出来了吗?”
“嗯,一个月前,就已经造出来了,而且已经运到中都了。”
“哦,那怎么没看报纸上报道?”
朱大咸好奇的问道,现在蒸汽机对于新闻界来说,还算是个新闻,有一家工厂改用蒸汽机后,还是会引起报道的,像这种蒸汽机车,自然会吸引报纸的注意。
“因为上不了路啊,上不了路,大家自然也就不知道了,记者们当然也不会报道。”
“上不了路?”
注意到年青人神情中的无奈,朱大咸倒没有认为是蒸汽机车不能用,反倒是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别的问题。
“怎么?难道碰到什么麻烦事不成?”
“因为铁路是铁路公司的,公司那边不准蒸汽机车上路,所以现在蒸汽机车只能放在码头仓库里……”
此时乔安东甚至忘记了一开始的说辞,什么心烦意乱,才到河边钓鱼之类的说法,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争取眼前这位阁辅的支持。
“哦?铁路公司好运边不同意?怎么会呢?这对于铁路公司是件好事啊!”
朱大咸有些疑惑的问道。
“怎么可能会是好事呢?你不知道,这蒸汽机车对铁路公司才不是什么好事,根本就是一件坏事,大坏事!”
“什么!”
不解的看着年青人,朱大咸问道。
“怎么会这样?”
“先生,你知道,如果蒸汽机车取代了马匹,对铁路公司的许多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你是说车夫失业?”
朱大咸自然想到了那些车夫,蒸汽机车上路失业的肯定是马车车夫。
“公司又岂会在乎他们?”
看着满面不解的朱大咸,乔安东继续说道。
“那些人在乎的是自己的荷包,在乎的是自己失去了进项。”
即便是现在,提及这个原因的时候,乔安东仍然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哦?怎么说?”
朱大咸继续问道。
“先生知不知道,铁路公司有多少匹马?”
“至少有几千匹。”
年青人这么一问,朱大咸就知道了原因,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而是继续听下去。
“几千匹,这只是账面上的,实际上每年铁路公司都会淘汰上千匹马,然后再买入更多的马,而淘汰的那些马匹,都是因为不堪重役被淘汰的。”
“这也是很正常吗,毕竟,铁路上是的马都需要承担很大的工作量。”
当初在修建铁路的争论时,马匹的损耗就是其中之一。
“没错,这确实是事实,可是马匹的损耗量,马匹是否损耗,如何评定?这些都是铁路公司自行制定的,因为铁路上使用的都是大型重挽马,现在重挽马首先要保证军队和铁路需要,民间只能用劣等挽马,所以,那些所谓的损耗马都很受民间的欢迎,毕竟,所谓的损耗马,不过只是名义上的损耗罢了,一匹二十几两重挽马,最后被以几两银子的低价处理给几个指定的马商,然后马商再以三十两的高价卖给私人……”
无论如何,乔安东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位铁路公司的经理,之所以不愿意见他,是因为利益上的关系。
“不仅仅是马匹,还有马粮,还一系列相应的开支,而且每年铁路公司的马匹都在增加,听说将来铁路公司会有上万匹马,未来只会越来越多,这可是每年几万万两的收益……所以,这蒸汽机车是断他们财路的东西,他们自然不会同意蒸汽机车上路试验。”
“一群国蠹!败类!”
朱大咸几乎是立即愤声怒道。
“大明的事情就是毁在这群国蠹的身上!”
怒斥之余,朱大咸看着面前面带愤色的青年,便直接说道。
“你方才在钓鱼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本官,想来必定是知道本官的身份,所以才会特意来这里钓鱼吧!”
“还请阁辅为在下主持公道!”
既然对方已经点破了自己的来意,乔安东也没有再去掩饰,而是直接长揖请求帮助。
“这个公道,本官主持不了,自然会有人去彻查这些,但是……”
话声略微一顿,朱大咸冷笑道。
“有个人必定可以给你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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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无可阻挡(第一更,求支持)
静!
格物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明媚的阳光透过后玻璃窗映入室内,使得宫殿内明亮非常。
置身于这座宫殿之中,乔安东只觉得的掌心在冒着汗,他压根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面圣,会见到皇帝。即便是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铁路公司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查,这件事,朕已经安排有专人负责。”
国人确实非常聪明,铁路公司才运营几年,他们就从中找到漏洞,然后加以利用,从而获得巨额回报。
这不是朱明忠最为恼怒的,毕竟,这种事情即便是监管再严,也无法避免。真正让他恼怒的是,那些人为了利益直接阻止新技术的发展。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利益集团为个人利益,不惜打压新技术发明”的17世纪版本吧!
在历史上,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的,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之中,铁路的发明或许也有类似的遭遇,谁知道呢?
现在,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面前的这个年青人发明了火车!
这才是最重要的,尽管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将火车的基本原理写了出来,甚至绘制了草图,但一直在犹豫什么时候送到清河书院,可却不曾想到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居然设计并且制造出了火车。
确实,无论是以未来或者现在的眼光来看,火车并不复杂,其原理也是很简单的,只不过在历史上,火车仍然用了几十年,才被发明出来。有时候,人们对于新技术的应用,并不见得有多么积极。
不过,这似乎不能用在大明的身上,似乎国人对于新技术的应用一直都持以欢迎态度。就像蒸汽机,不到一年的时间,大明的蒸汽机就已经从零增加到数百台,今年增加到一千台,完全没有问题。
可,谁能想到,刚刚发明出来列车居然差点被利益集团给扼杀了!
“你是怎么想起来发明蒸汽机车的?”
“回陛下,小民是在,在坐列车的时候,当时就想,是不是可以用其它的东西代替马,后来在图书馆接触到蒸汽机后,突发其想,觉得它可以应用在列车上,用以取代马匹。”
一开始的时候,乔安东说话时,还有些结巴,可慢慢的他越说越流利,然后一一解释着他的想法。
“……所以,小民最后才决定造出来,当然没有银行的支持,恐怕仅凭小民自己肯定造不出来。”
听着乔安东的解释,朱明忠只是微微点头,他并没有说什么,看着这个年青人的时候,在心底感叹着他居然如此之快,就会把蒸汽机联想到列车上,最后又把想法付之于现实。
或许,他并不知道,这个发明的意义吧!
有了火车,一切都会改变!
被改变的恐怕不仅仅只是交通,还有很多事务都会被改变,也许,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无法理解这一切,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火车的发明……正是时候!
“哦,这么说来,朕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功劳的,泰昌是朕的产业!”
笑呵呵的说出这句话后,朱明忠稍作沉思,然后对乔安东说道。
“你回去吧,蒸汽机车试验这件事,朕会亲自命人去办,你只管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因为铁路公司的清理,还需要证据,所以朱明忠并没有提及这件事,只是告诉乔安东,蒸汽机车会尽快上路。
事实上,有了皇帝的介入之后,一切都变得很快,几乎是在乔安东忐忑不安的出宫之后,宫廷侍从官就直接去了铁路公司,几个小时后,乔安东就被接到了铁路公司,原本屡次拜访都不曾见面的铁路公司经理更是热情的亲自接待了他,并且商定会在未来的几天内安排列车试验。
兴乾七年三月二十二,这一天,看似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天气晴朗,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与过去不同的地方,不过在中都的车站上,却显得很是热闹,一辆蒸汽机车被安置在其中的一条轨道上,这个蒸汽机车叫“旅行者号”,具说是皇帝亲自起的名字。在那个蒸汽机车的后面,挂着一节用平板货车车厢改成的煤水车,还有20辆货车和4辆客车。客车编挂在列车中间,专供朝廷的官员以及铁路公司的官员乘坐,那20节车厢里满载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总重达160吨,即便是普通的马拉列车也装不了这么多货物。
对此,铁路公司的官员自然有他们的解释既然是12马力的蒸汽机车,那理应按12匹马的挽力计算,他们说的看似极为合理,但作为蒸汽机车的发明人,深知其中利害的乔安东而言,他自然知道那些铁路公司官员在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
尽管知道他信的肮脏想法,但是乔安东却没有任何能力拒绝他们的安排,那怕是有皇帝的支持,毕竟皇帝也不可能插手每一件事。况且,他必须要用事实让所有人证明蒸汽机车比马车更为优秀,
此时的车站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非但铁路公司的官员来了,朝廷的官员以及中都知名的商人都应邀来参加这场典礼。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身穿礼服,昂首挺胸的在那里庆祝着这件大事。他们之所以纷纷赶到了这里,是因为他们听说陛下会亲自前来。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宫里临时通知,陛下不会亲临。这倒让不少人很是失望,毕竟,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希望能够趁机一睹龙颜,不过在片刻的失望后,他们同样也对这号称“一日千里”的蒸汽机车充满了兴趣。
就在人们对蒸汽机车产生兴趣的时候,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朱明忠,却出现在了车站,当然他并没有进入贵宾行列,而只挤在看热闹的百姓人群中,他并不愿意喧宾夺主。相比于皇帝,也许今天的新闻更应该是蒸汽机车。
是火车!
当铁路公司的经理带领几名铁路公司的高管踏上客车厢时,他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乔安东,看着他身边的几名朝廷官员,尤其是那位阁辅朱大咸,肯定就是朱大咸把蒸汽机车上达天听,断了他们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尽管他们的内心有着种种不满,可是谁都不敢说出来,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当朝首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绞尽脑汁的为列车的运行添加障碍。
“阁辅,您看,百姓们这么热情,以在下看来,不妨再加挂一列客车厢于车尾,带着一车百姓,让他们也能一睹为快,不知阁辅以为如何?毕竟,这是蒸汽机车,力大无穷。”
面对这个建议,朱大咸只是把目光投向乔安东,看他如何应对。
面对朱大咸投来的目光,乔安东思索片刻,然后傲然的说道。
“今天,是蒸汽机车开动运行的大日子,确实如冯经理所言,蒸汽机车确实是力大无穷,而蒸汽机车也是普天下从来没有过的奇迹!理应让百姓分享这一奇迹,让他们感受日行千里的奇迹!”
既然乔安东没有拒绝,朱大咸当然也不会拒绝,很快又加挂了一节车厢,虽然车票的售价很贵,但是很快还是卖完了。朱明忠当然也买了一张,其实买票的并不是普通百姓,大都是记者,他们都被这“日行千里”的蒸汽机车所吸引,自然不介意花上一倍的价格,成为蒸汽机车的第一批乘客,毕竟只有少数记者受到邀请进行中部车厢。
“列车动了!”
就在车厢里的记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蒸汽机车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乎是在列车移动的同时,车站上汽笛狂鸣,把从未听到过这种怪声的人们无不是吓了一跳,尤其是月台上的那些男女老幼更是被吓得连连倒退。
连车厢里那些见过世面的记者们,也都被惊得心跳不止。接着,拖着23节客货车厢的蒸汽机车喷吐着浓烟,就像一条火龙似的,带着蒸汽机特有的轰鸣声开始驶出车厢,徐徐向前行驶着。
刚刚行驶的列车速度并不快,留在车站上的人们,无不是被这个神奇的机车所震慑,他们有的惊叹,有的赞羡,更多的是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驶出车站的蒸汽机车。
谁能想到,列车有一天会不需要马来牵引?只要有煤和水就能行驶了!
这根本就是奇迹!
当车厢里的记者们在那里惊讶不已经的讨论着蒸汽机车的时候,作为乘客的朱明忠的心情同样也是激动的,亲自做在这代表着蒸汽时代的交通工具,他自然的想到火车在未来给世界带来的改变。
它不仅仅可以缩短空间,让“千里江陵一日还”成为了现实,更为重要的是,蒸汽机车的出现,将会推动铁路的建设,进而推动大明的工业发展。
“所有的一切都被改变了……”
看着那些因为列车行驶速度的加快,而兴奋不已的记者,朱明忠相信明天,所有的报纸上,都会书写着下这个新闻,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铁路在未来发生什么样的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大明将会像这列火车一般,永不停止的向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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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教化(第二更,求支持)
尽管,兴乾七年三月二十二的蒸汽机车试验取得了成功,虽然第二天所有的报纸都用热情洋溢的文字对蒸汽机车加以报道,甚至五军都督府更是派出了专人与铁路公司和发明人进行接洽,并协调各个工厂共同生产蒸汽机车,以解决未来的军需物资的运输。
但是蒸汽机车在南洋,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相比于大明的商人尤其是北方的商人对于蒸汽机展现出来的热情,蒸汽机并没有在南洋诸国引起什么轰动,当然这也是与他们现在大都以农业立国有关。
而在农业之外,航海同样也是南洋诸国的立国之本。无一例外的是,南洋诸夏的国都都在海边,都兴建有港口,毕竟当年他们都是滔海而来,同样这也是国家发展的需要。
兴乾七年四月十八,这一天两艘船驶入了周国国都旧港,在旧港的引水员的看到船上升着的“使节旗”后,立即通知了岸上,与此同时,“泰西号”这艘过去的一年中一直在南洋以及好望角航线上航行的军舰,首先向岸上的守卫军鸣炮十三响,他们也立即以岸炮答了礼。
“特使,这里就是旧港,现在南洋各地,除了大吕宋之外,其它各地基本上已经悉数为我大明封建。”
作为“泰西号”的舰长,杜程过去就驻扎于南天门,对于这里的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旧港现在是周国国都,曾经也是我大明旧港宣慰司所在。”
看着眼前的旧港,华亦祥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对于南洋的变化他可以说是极为清楚的,在这里有他的诸多同年、同窗于此任职。人的命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生许多改变,当年他考取探花的时候,原本正是春风得意时,可谁曾想却得知常州为“海寇”陷落,随后短短数年间,天下的变化超出了他的想象,看似不可一世的满清仓皇出逃,至于他这位曾经的翰林,早就失去了官身,而当年那些落榜的同乡,却因为投奔今上,成为从龙之臣。
如果不是他们的照顾提点,恐怕今天他也没有机会出任驻领特使,这可是四品的的官身,虽说一任三年,算上路上耗费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四年,可是用四年的光阴换四品的官职,也是值得的。
作为皇帝陛下的特使,华亦祥上岸自然要讲究一番礼节,在军舰驶入港后,首先是周国的宾典尚书上船,然后代表周国国王邀请华亦祥登陆作客,并且要确定登岸的时日。因此华亦祥决定第二天上午9时登岸。
到了预定时刻华亦祥在全休随从人员陪同下依照通常的仪式登了岸。华亦祥离舰不久,一位周国的官员和几位绅士和女士从岸上来到“泰西”号参观。康明德副官以接待贵宾之礼招待了这些贵宾,他们表示十分满意。在这宾客之中有一位很漂亮的妇人,这自然让船上那些刚从国内过来的随员们感觉到有些诧异,可是舰上的官兵却习以为常了,在南洋妇人抛头露面参与社交场合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当天下午,作为使团随员的李渭泽乘小艇登岸。他的任务是看管大使随从人员
的行李。先用小船驳运,然后用马车运往城内的王家旅馆大门前那是旧港最好的旅店,平时居住在那里的大都是富庶的海商,随后李渭泽又监督着旅馆内的土人仆役把行李分送到各人的房间。
而特使和他的儿子则同住在王宫旁边的“朝宗馆”,所谓的“朝宗馆”也就是“朝觐宗主”的意思,每一个大明封建藩国都有类似的馆舍,专门用于接待“天使”。而随员们则住的旅馆之中,这也是上下有别。
当天中午,身为皇帝特使的华亦祥应周国国王的邀请到了国王的宫殿。在欢迎的宴会上会见了周国上层官员。周国的这次招待最后的程序为盛大的晚餐和舞会舞会这种方式,或许在大明还没有时行,但是在南洋,却出人意料的受到了人们的欢迎,不仅官方会举办舞会,甚至就连同乡社也会举办舞会,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天气太热,跳到深夜,人们更容易入睡。这盛大的欢迎宴会一直进行到午夜之后。
当然,作为随员的李渭泽并没有机会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他只是最普通的随员,甚至无品无级,这也意味着他没有资格出席官方的宴会,当然,这也让闲来无事的他有机会去近距离的观察这个国家。
第二天清晨,李渭泽正在餐厅享用着早餐,南洋的早餐带着南洋的特点有不少水果,香蕉、菠萝等各种水果,四季如夏的南洋有着数之不尽的水果,这里的饭菜自然也少不了这些。
“在大明可吃不到这么多水果……”
正当李渭泽在那里喃喃自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种从未听见过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那尖叫声音凄惨至极,就像是有人遭受可怕的酷刑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渭泽匆匆用完早餐,然后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查看一下,结果发现那凄惨至极的惨叫声,来自一个土人仆役,他被吊在一个木架上,一个土人壮汉站在他的身后,用藤条不停的抽打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李渭泽连忙问道。
“回大老爷的话,这个狗奴之前在干活的时候,居然把菜给上错了,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长不了记性,所以小人的主人就下令对他予以处罚。”
受刑的是土人,行刑的也是土人,监督的同样也是土人,他们无一例外的在明人面前都是极为谦卑的。
而那个正挨着的藤条抽打土人,就那么被绳子捆着手站立在后院,受另一个奴仆用藤条不断的鞭打着,随着他们的抽打,他不断的发出凄惨的惨叫声,到最后他昏迷了,不过即便如此,刑罚仍然继续进行着,直到那个可怜人的背部和屁股以全都部抽的皮开肉绽的时候,旅馆主人才命令停止鞭打,然后又厉声厉色喝令着那个背臀被打烂了的罪人回去继续做他的工作,完全不顾刚刚受刑的他浑身的创伤。
看着地上滴满的鲜血,李渭泽被惊呆了,尽管他曾经听说过“打板子”,可是现在于大明是不能随意打板子的,即便是打板子也要在违法的前提下。而在这里就李渭泽没有想到自己目睹到如此残忍的处罚,尽管受罚的是他的仆役,但是仍然让李渭泽有些愤愤不平的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这几十鞭打下去,人都快打死了,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值得吗?”
面对他的质问,那位旅馆的主人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笑着答复道。
“老爷刚刚从国内过来,恐怕有所不知,这些土人奴仆个个都是奸滑之徒,看似温驯,可实际上却是可恶之极。如果不这样最坚决严厉的刑罚,警告屑小,让他们变得温驯,将来势必为为害我周人,况且土人不知教化,非如此不能教化。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面对旅馆主人的回答,一时间李渭泽居然无话可说,对于南洋诸夏,他有过太多的想象,他曾经幻想过那些土人是如何欢天喜地的迎接着天国派来的宗室,如何欢天喜地的摧毁野蛮愚昧的教寺,从此接受大明的教华,可谁曾想到,所谓的教化居然是这样的教化。
为什么会这样?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渭泽一刻也得不到安宁,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浮现出受刑后,用生硬的言语感谢着主人饶命的仆役。
而更让李渭泽无法接受的是,像这样的事并不止于此,同样严酷的刑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又一次继续在他的眼前出现,虽然性质有所不同,但是遭遇却是相同的。两个仆役为了搬开他早餐桌上的碗碟,一时不慎打破了一个盘子,这个盘子并不值钱,只值十几文钱。可是这个盘子究竟是被哪一个奴仆打破的,因为他们两个人互相推诿,让主人一时判断不出来,
于是两个人同时都遭到了鞭打,按照主人的命令他们各执一根藤鞭,然后相互抽打对方,由于另有两个仆役手持竹棍在一旁监督,他们两人相互间的鞭打不能放松,偶尔轻打一下,一旁的仆役就会用手中棍子对付他们。
“老爷,你瞧,这些个土人,一个个生性狡黠,如果不加以惩罚,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规矩,其实那盘子不值钱,即便是碎了,也就碎了,可让人恼火的不是盘子,而是他们互相推诿,这罚的是他们推诿,其实,这就是教化……”
旅馆的主人显然不觉得他做的这一切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甚至得颇为得意的向李渭泽说道。
“你看,我这里有男女仆役一百多个,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们就已经信儒教,说汉语,从汉俗,这可不就是教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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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必须(第一更,求支持)
信儒教、从汉俗、言汉语、书汉字,如此方为教化!
无论手段如何,尽管内心对于那些刑罚并不认同,但是李渭泽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里的教化确实是成功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
尽管天气是非常炎热,李渭泽还是特意在旧港城内外到处走动着,旧港是南洋所有封建国中唯一一个国名未改新名的地方,这是因为这里曾是大明的旧港宣慰司,所以自然不需要改名。因为其位于赤道附近,所以气候相比于大明而言,甚至可以说是想象不到的炎热。
旧港城从外观上看起来,与国内普通的城市并没有什么分别,城池呈正方形。红砖城墙看起来极为坚固,约有一丈高,城墙外朝着四方开有四门,每个城门附近都有筑有炮垒,而城墙之间,每隔百寻设有一个突出的棱角马面,马面上亦架有火炮,周围挖有护城河,河上架吊桥,白天会把吊桥放下,夜间9点石成以后,会收起吊桥,除非有国王签字的命令,一率禁止通行,这一点看起来,似乎比国内更为严苛,或许这是因为分封诸夏一直以来,都面对着战争的威胁,即便是桂国、秦国也要面对土人的暴乱,军队四下出击镇压叛乱。
相比于国内的城市,旧港的街道极为宽阔,而且修得非常漂亮,石板铺得非常整齐,每条主要街道的两侧都种有树木,将来那睦树木会形成树冠,遮挡赤道附近灼烈的阳光。而街道两侧一般的房屋也有三层楼高,为了适应炎热的气候,每层楼都很修的很高,房屋的建筑形式看似与大明部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实际上,仍然可以看出两者的不同。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们的外表看起来都是相当堂皇,第一层是石质的墙底,上层则用很好的红砖,窗户无一例外都非常宽大。这也许是为了通风的关系,而为了阻挡南洋的蚊虫,窗户上无一例外都有纱窗,正是纱窗以及纱门保护了南洋的移民,让他们免受疾病的困扰。
置身于城市中,让李渭泽最为欣赏的,恐怕还是道路两侧种着两行修建在椰子树下的宽度不到两米宽的草坪步道,它们的在为街道增色不少。在道路的不同地段筑起南方式的小凉亭,亭子的边缘有坐位,要是遭遇骤雨或阳光强烈的时候,行人可在在凉辛内歇脚。
这里看似与大明没有区别,但是在李渭泽看来,这里很多地方,都与大明有着明显的区别,甚至就连忙房屋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尽管变化并不大,但还是让李渭泽感觉,也许,某种内在的变化,正在慢慢的于诸夏显现着。
这种变化或许就是所谓的“百家争鸣”吧!
在这个与大明神似,但却又带着异域风情的城市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建筑物大概也有四五处:王宫、军械局、地方行政官署以及高大的“圣殿”。王宫在中心大街的尽头。与中都的皇宫或者王府高大的红砖墙不同,它的前院围上很漂亮的栏杆,门前有卫兵守着,透过栏杆可以看到王宫。而所谓的王宫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座大型的楼宇,这座楼宇是用石块筑成,外表壮丽堂皇,与大明的宫殿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他却足足有三层楼高,中央则有四层高,而中央大厦的左右两翼的建筑规模也很大,四周都有围廊。有一队兵经常驻守,士兵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明人,应该说是周人。就李渭泽所谓,在南洋诸夏的军队之中,同样也有土人士兵,他们的指挥官是明人,但是士兵是土人。
在城市中参观的时候,李渭泽也遇到几个土人士兵,他们的服装和配备看起来与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面色却比周人更黑,而且相貌也与周人有所不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休态看起来,都是比较瘦弱的,不像能胜任军职或其他职务的样子。
“这些土人似乎普遍的身体都显得很弱小。”
在城中参观了一圈之后,李渭泽有了这个发现,他发现相比于明人,土人的身材普遍的较为瘦小,尤其是当看到巡逻队的时候,在巡逻队中身材高大的无一例外的都是明人,矮小瘦弱的肯定都是土人。
“也许,这就是他们不能抵挡西洋人的原因。”
李渭泽暗自这么想到,这些土人过去曾被西洋人奴役过,是大明的到来解救了他们几年前,这里曾是荷兰人的殖民地,荷兰人在这里实施着残酷的殖民统治,现在,大明的到来解救了他们,并将他们引向了教化,让他们最终成为诸夏的一部分。
离开了王宫之后,李渭泽又来了官署,官署的前院的正面是一片草地,草地正中有一通道,道旁有好几行树。草坪的左侧离王宫不远,就是军械局。军械局是周国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那里制造着火铳、火炮以及火药,而在军械局的门前陈列着大量的火炮,还有数十尊装备完整的大炮,就那么半露天的展示着,而李渭泽毫不怀疑,只要有需要这些火炮会被随时拉上战场。
这个建筑物,重要的不在它的外表而在它的内部,他的内部的十分坚固,不但在地面上的仓库里,在地下的深窖之中,同样储存着无数的各种军械。
“老爷,你看,这就是军械局,这里的仓库藏着上万件军器。但是这并不是最大的的,真正的军械库在都城北的要塞里,那个要塞才是大周真正的军械库,除了几万件军械之外,其中有军官的住宅和可容上万名兵士的营房。但目前这些兵士都分散在周国各地以及与亚齐的边境堡垒之中,那些营房里都已不住人。军官们都迁到城外居住,部队也驻扎在郊区……”
旅店里派来的陪同李渭泽的仆役于一旁解释道,然后他又解释道。
“这城里头,除了城墙上的卫兵之外,还有一队兵是专职守卫王宫的,其他部队则分散驻扎在城四周的几个防御区。”
“看样子,你对这里都很了解啊?”
李渭泽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土人仆役,在中都即便是寻常的官员,也不一定了解中都的守备。
“回老爷的话,小人是自卫队的队员,自然知道周国防御。”
提及自卫队的身份时,那仆役立即挺着胸膛,一副颇为骄傲的模样,自卫队那是土人奴仆成为国人的一个台阶,只有进入自卫队,然后立下军功才够成为国人,获得自由,当然,他必须要能够熟练的说汉语,还要会写汉字,还要信儒教。就李渭泽所知,那些土人无不是以成为国人为荣。
离开了王宫之后,距离王宫不远的是城里最大的“圣庙”,那座圣庙是象征着儒家教化的中心所在,也是教化诸夷为夏的场所,圣庙的四周是墓地。与过去家族墓地不同,现在大明的墓地都设于圣庙周围。
圣庙是个宏大的大明式建筑,“大同殿”看起来极为壮观,而且里面装饰得也极为美观。在这个无尊卑之别的宫殿之中,不知见证了多少婚丧之事,不知多少儿童在这里进行“开笔礼”。无论是在大明亦或是诸夏这里都是一个极为神圣的场所,甚至在南洋,还有与大同殿有关的“神迹”,什么土人进攻乡社的时候,在大同殿外,突然停止的进攻,因为他们看到了圣人,是真是假,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在大明人的心中,大同殿是一个极为神圣的地方,也是南洋诸夏与大明最紧密的联系所在。
继续向前行走着,出了城之后,李渭泽与随行的仆役来到了城外的码头,码头附近筑有一座炮台,而周围放眼看去,到处都是货栈和商会。此外还有一个小造船厂,可以制造普通的帆船和几只不大的船只。
不过即便是像李渭泽这样毫无军事知识的人也能看出码头附近的防御,并不能阻止敌人从海上的进攻,像这样薄弱的防御力量,显然与国都的地位不相适应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有意为之,毕竟,每一个封建国都必须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国都被土人攻战,然后诸夏联军收复,所以他们的防御侧重于陆地,而不是对海上,毕竟联军到来的时候,需要从海上进攻城市。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李渭泽继续参观着这座城市,慢慢的他发现,似乎这里实施着严格的处罚是极为必要的,因为这地方的土人确实是野蛮强悍的,除非是经常性地加以最严厉处罚就不足以维持治安和秩序,而这种治安与秩序对文明人的安宁来说又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当李渭泽在报纸看到了一个个有关土人袭击乡社的新闻报道时,看着上面提及的屠杀时,他似乎能够理解了这里的一切。
“也许,这一切不过就是教化的必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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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探险家(第二更,求支持)
几乎是在皇帝特使的座舰驶抵旧港的当天,两艘半新不旧的快速帆船就驶离了秦国的都城新安,这两艘武装商船驶离港口后,岸边的炮台立即给予了十三响礼炮礼节加以送行。
这是给予探险家们特有的待遇,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海上贸易的发展,尤其是皇家地理学会成立之后,在现实利益以及名誉的鼓励下,海上探险事业也随之兴起。几乎每一个人都渴望着在这个探险事业中功成名就。
“我们将比任何一个航海家向南考察的更远……雄心驱使着我向着大海的尽头,向着更遥远的远方航行……”
在“奋进号”的船长室中,赵登科用铅笔在航海日志上如此书写着。
作为船长的赵登科出身是极为平常的,他原本是盐民出身,17岁的时候,他作出了一个决定从军,也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其实,那个时候,很多两淮盐场的盐丁命运都在那时发生了改变,正是那些试图用军功换取自由身的盐丁,用他们的鲜血奠定了江北的初局,也为未来大明的中兴铺平了道路。
那就是在那一战中,作为士兵的赵登科失去了一条腿,如果在过去,失去一条腿的他,很难再好好的生活下去,但是在战斗致残的他得到了一块面积不小的勋田足足有一百一十三亩,本来这块勋田,足够他一辈子吃喝不尽。
但是一年之后,赵玉名果断地做出了人生中第二个重要决定他把勋田未来三十年的收成全都抵押给了银行,这是因为勋田不得出售,否则售卖双方都会客以巨额罚金,这种“抵押”,实际上就等于卖出了三十年的田皮。
随后,只有一条腿的他去了海州,然后他用抵押土地获得的银子买了一条船,只是一艘单桅纵帆船,船身长度仅仅只二十寻(米),仅有一根、偶尔有两根后倾安装的桅杆,上挂一到两面横帆和一副大型斜桁主帆,忠义军海军就是凭借这种灵活的快速帆船起家,随后他便雇佣了一个船长,去到大海上,成为一名见习水手。开始投身于贸易之中。
五年的见习水手生涯里,作为船东他在海上航行中学习到了代数、几何、三角函数、航海和天文学等知识,他甚至还曾在军队北伐的时候,加入了忠义军海军舰队,率领着自己的快速商船,参与了北伐,尽管在那一过程中,他的船甚至都没有开炮,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便一直自称“少尉”这是当年他的临时军衔。
尽管在多年的海上贸易中,赵登科挣了不少钱,可这一次,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他可以说是倾家荡产,即便是如此,还是在得到了银行以及皇家地理学会的资助后,才得已成行。
“……从这里驶出,然后再沿着……可以贴着海岸航行……最终科,我将会抵达“广阔而未知的南方大陆”…………”
在茫茫南太平洋中寻找某个“广阔而未知的南方大陆”正是赵登科此行的目的所在。
在这个全世界都在进行着海外殖民的年代,谁能发现更多的新地盘,都将意味着大批资源的攫取,以及国力的迅速提升。自从美洲大陆被发现后,无数航海家都疯狂地寻找可能的新大陆,某个神秘的南方大陆便是赵登科此行的目标。
而为了能够实现这个目标,赵登科可谓是倾家荡产,除了购买两艘船之外,他还向所有的船员预付了三年的薪水,甚至还为他们购买了一份保险,如果三年后还没有他们的消息,那么保险公司就会支付死亡赔偿金。
总之,赵登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么生!要么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是这里了……”
在海图的一片空白处画上一个圆圈,赵登科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狂热。
南太平洋盛夏的烈日,照耀着浩瀚的大洋。兴乾七年九月初三,这一天万里晴空下,海岸边的海水如翡翠般清澈见底。不远处的洋面上,停泊着一艘悬挂大明日月旗的三桅帆船“奋进”号和“希望号”,这两艘快速纵帆船的吨位都仅只有不到500吨,是大明最为流行的远洋快速商船,而与其它的船只不同,这两船上搭载着一支远洋探险队,尽管四个月的漫长航行,让他们的三位同伴因为疾病永远地长眠在大海下,但在这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小岛上长达两周的韬光养晦,这些探险者们已经暂时把艰苦的征途抛在脑后。
从早上开始,整支探险队都在为即将开始的远航做着准备,所有人都显得极为兴奋,因为他们感觉自己应该是大明所有的船队之中,往南行驶最远的船队。
“过去,肯定没有来过这里!”
早在两周前,他们来到这片荒芜之地之后,就立即作出了这种判断,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他们在陆地上升起了大明的国旗,并且按照大明的规矩利用当地的石材制作为了十几块石碑,在石碑上刻下了“大明之土”以及刻碑的时间,当然还有赵登科以及两艘快速商船的船名,这既是在宣布所有权,同样也是在留下一个记号,如果他们迷失在大洋上,那么未来的航海家们发现这里的时候,至少知道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在七手八脚地为远航作着的人群后方,这支探险队的队长赵登科清瘦而坚毅的脸上,却流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他的双眼盯着远方,盯着这片土地,看似坚毅的神情中却带着一丝迷惑。
“这里究竟是大陆,还是一个岛屿?”
作为第一个向南方大陆发起挑战的探险家,赵登科在临行前,曾经在海军部见过一位军官,那位军官告诉他,在南方确实有一片陆地。
“根据我们在巴达维亚缴获的荷兰人的档案显示,帝汶海以南存在一片陆地,但是无法确定它是一座岛屿,还是大陆……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可以向南航行……”
此次探险航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南方大陆”,只是传说中的“南方大陆”,会是这里吗?
“船长,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最后一艘小艇被吊上船后,大副的报告让赵登科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命令道。
“起锚,沿海岸行驶,注意观察水下情况,避免触礁。”
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赵登科的视线再一次投向了海岸上的石碑,那个石碑是表示着大明对此地所有权的证明,同样也是他们远航至此的证明。而在石碑上清楚的刻着两个字“朝天”,这是赵登科为这片陌生的土地起的名字,也就是取了“朝觐天朝”的意思。
当然,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这个位置被称为“伦敦德里角”,位于澳大利亚北部,尽管西班牙人、荷兰人都曾发现过这里,但是他们都不曾登岸,而两周前,赵登科一行人的登陆,无疑是文明世界第一次对这片大陆第一次探索,尽管他们的探索止步了海岸附近的雨林。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奋进”号和“希望号”,一直沿着海岸航行,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除了在“朝天”一带生长着各种树木有还算茂密的雨林外,越往南航行,所看到的海岸就越来越荒凉。
其实到也谈不上荒凉,在海岸边还是分布着不少红树林,当赵登科拿着望远镜,寻找着合适的登陆点的时候,这时了望哨上的水手突然指着岸上大声喊道。
“岸上有人!”
有人!
这是两个月的航行中,第一次看到人,在赵登科以及船上的水手们纷纷将视线投向水手手指的水向时,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岛后方,几艘独木舟在土人的划动下驶了过来,那些独木舟上无一例外的站着一些身材高材魁梧的土人,他们浑身近乎于**,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白色的漆身。
“*……”
在那几艘独木舟靠近的时候,船上的人们甚至能够听到他们发出的古怪的叫喊声,因为看到他们的手中拿着长矛,弓箭的关系,所以水手们更是第一时间抽出了刀剑,当然更多的水手是拿起火铳。
“不要放铳!”
看到水手们为火铳装着铳子,赵登科立即大声喊叫道。
“都不要放铳!”
这是离开帝汶之后,沿着这个大岛航行时第一次见到土人,尽管在之前的登陆他们也曾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但是他们曾等待数天,都没有接触到土人,尽管他们一直感觉有人在周围窥探着、监视着他们,而现在这些土人的出现,无疑是一件好事。
盯着那些看似凶神恶煞宛如夜叉的土人,赵登科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尽管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还是立即作出了一个决定。
“所有人都不许放铳,他们上不上来,拆开几瓶肉罐头,拿几个木桶过来,把罐头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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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新大陆(第一更,求支持)
深蓝色的海水倒映着阳光,不是一色的蓝,是深蓝与波光的交叠。黄色的海岸线上,可以看到一片片斑驳的绿,这是一片看似荒芜,但却又颇为富饶的土地。
而在这风平浪静的海湾中,两艘帆船打着半帆缓缓的航行着,甲板上,水手们正在和往常一样,用砾石与海水擦洗着甲板,而在船尾的舰桥上,船长正与一个人聊着天,那个人的外貌与汉人截然不同,眉弓隆起,突颌厚唇,头发多呈波浪形,而且肤色也是近乎于黑色深棕色。
这是他们之前在与土著人的接触中一个被肉罐头吸引,自愿离开部落来到船上的土人。
“草地……”
手拿炭笔的欧卡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着画。
“要走二十个月亮二十个太阳……”
尽管因为语言的关系,使他们之间并不能顺畅的沟通,但通过一个多月的互相学习,赵登科仍然学会了一些土语,这一阵子,他们就是半蒙半猜靠着那甚至比不上半岁蒙童的话语,在那里沟通着。
“也就是说,走出草地需要二十天,二十天对吗?”
赵登科看着欧卡问道,甚至特意指着纸上的太阳和月亮说道。
“二十个太阳、二十个月亮,二十天。”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赵登科的心头猛然急跳,他曾派探险队上岸对金湾的草地进行过勘探,或许那里的土地相对贫瘠,可是那片草地却颇为肥美,非常适合养马。
“二十天……沙子,很多傻子……”
欧卡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二十天后草地就消失了变成了沙漠。”
方财梁于一旁说道。
“东家,如果需要走二十天才能走到头的话,那岂不是,那是一片大草原吗?要是在那里养马的话,马匹就可以直接运到南洋各国……”
作为赵登科的“掌柜”,随着赵登科在海上经营多年的方财梁,一眼就看到了那片大草原的好处。其实他不,那片草场就是另一个时空中澳大利亚东北部金湾附近的金伯利高原,菲茨罗伊河两岸数百英里都是一片大草原,那里是澳大利亚最负盛名的肉牛饲养地区。适合养牛,当然也适合养马,其实在19世纪中后期至少20世纪早期,那里确实曾大量出口马匹。
“东家,现在南洋一匹马要36两,在这里养马然后再运到南洋,肯定比从东北运马更划算……”
在很多时候,赵登科更像是一个探险家,至于方财梁则更像是一个商人,他几乎是立即看到了其中的商机,相比之下,赵登科更在乎的是这个岛屿到底有多大。
“要走二十天,然后还有沙漠……”
看着那个沿着海岸线绘制的海图,赵登科忍不住用手按着地图,然后喃喃自语道。
“这个岛到底有多大?”
非常大!
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尽管他们已经沿着海岸行走了两个多月,但仍然还没看到海岸线的尽头,甚至就连方向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不过越往南,海岸线看起来的,越来越荒凉了,甚至在航行两半个月后,他们发现海岸上的绿色几乎全都消失了,放眼放着海岸线只是一片荒芜的红色,红色的陆地上只有一眼看不到边的沙砾。
“这里根本就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在水手们的抱怨声中,那荒凉的红色的大陆的海岸线的走向开始发生了变化,开始向西偏行,不过原本荒凉的海岸开始出现了一些绿色,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陆地上生产着繁茂的野草,甚至还能看到几株高大的树木,不过整体上来说,这个“岛屿”是荒凉的,稀落的树木清楚的表明了这一点,就这样沿着海岸线又行驶了十天之后,才再次转向南方。
“我们驶过南回归线了!”
在放下六分仪后,赵登科离开了甲板,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在那里为驶过南回归线而欢呼的人群,他只是默默走回船舱,然后坐在椅上,从桌子里的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封存了半年之久的文件,这是在离开海军部的时候,那位海军军官交给他的。当然那名军官叮嘱他,在驶过南回归线后,才能打开。
在过去的半年之中,赵登科一直好奇着文件里的内容,而现在打开了文件,他看到这是一封信,而信上清晰的小字映入眼帘。
“你队现在应该继续向南航行,参照非洲以及南美洲南回归线附近气候,如果你们已经抵达“南方大陆”,那么其土地应该是荒凉的,继续向南行驶,随着降雨量的增加,其海岸线会越发富庶,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的深入海岸,尤其是在发现河流时,应该派出船只和探险队进入河道,探索内陆地区是否适合种植,是否适合移民……祝顺利。”
看着信最后的落款,赵登科的眼睛瞬间睁大,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信居然是……皇帝陛下本人的亲笔信。
“居然是陛下的御笔!”
看着这张纸,方财梁喃喃自语,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甚至在看着赵登科的时候,那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东家,您这次可发达了,您的名字,那可是上达天听了……”
方财梁咽了口口水,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若是咱们这次能顺利回国的话,我敢肯定,到时候,皇帝肯定会亲自诏见你,那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双手“端”着那张薄纸,方财梁小心翼翼的把信放到桌子上,然后摇头长叹道。
“这陛下当真是天子,他都没来这地方,就知道咱们现在越往南,这岸上的绿色就越来越多,你瞧,那岸上的树也多了……”
在方财梁指着窗外海岸上偶尔可见的树木感叹时,赵登科看着那封,然后对他说道。
“发现河了吗?要是发现了河流,一定得派人上去看看,这可是圣旨!”
很快,关于队长有圣旨的消息,就在探险队里传开了,这让原本每次探险都会担心自身安危的探险队员们的心态立即发生了变化,他们纷纷主动报名参加探险队,毕竟这是圣旨,寻常百姓一辈子能“领”到几次圣旨。
每一次上岸之后,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局限于沿岸,而是骑马深入内地少则十数里,多则数十里,每一次他们的探险都会带来一些新鲜的植物,甚至从未曾见过的动物。当然在捕获那些动物之前,他们总会观察一下那些动物吃什么,而让他们惊讶的是,许多动物都是他们从不曾见过,甚至有些动物,更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捕到,不过在更多时候,他们往往只能抓住一些死物。
什么长的像老鼠,可体型却不比一头小牛小多少,肚子上有个袋子的东西,诸如此类的动物是屡见不鲜,而随船的医生,更是发挥自己擅长的绘画,随着探险队一同上岸,然后绘制那些动物,当然在更多时候,他则是把那些动物制成标本。
按照皇家地理学会的规定,如果发现新特种的话,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他们可以少量捕获,然后制成标本运回国,这既是远航的证明,同样也可以丰富皇家地理学会的馆藏,让国人能够更直接的了解到世界。
因为每一次上岸都要投入时间进行内陆探险的关系,所以航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而探险队也对这片土地越来越了解,这片土地非但辽阔的超出他们的想象,而且当地土著人数量稀少并处于原始的游牧状态“男女异形,不织不衣,以鸟羽掩身,食无烟火,惟有茹毛饮血,巢居穴处而已”
面对这些原始的土著人,尽管有所接触,探险队当然不会同意他们是土地的所有者。于是,他们在海岸石壁上刻下标记,宣布这里属于大明所有,理所当然的获得了这片土地的主权和使用权。
兴乾七年腊月初八,在船员们享用着用袋鼠肉制成的腊八粥的时候,作为探险队长的赵登科却神情凝重的望着陆地,他偶尔会拿着望远镜朝内陆看去,一个月前,他派出了探险队,而且还让他们带上了所有的十六匹马,开始对内陆进行考察。船队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他们,但是今天已经到了约定的日子,他们怎么仍然没有回来?
15天!
骑马的话,足以走上千里路,之所以让他们深入内陆,就是为了获得有关内陆的信息,当然也为了完成陛下的旨意。
就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海岸线上出现了一些影子。
“探险队回来了!”
在了望手的喊声中,赵登科紧张的用望远镜看着返程的探险队。
一共十六骑!
一个不少!
不过,似乎多了几个土人。
那些土人的相貌与欧卡相似,都是黑色的皮肤,身上画白,在探险队返回到船上之后,探险队长孙克就兴奋的对船长叫嚷道。
“船长,不需要再走下去了,我敢说,这肯定是个大陆,我们走了差不多两千里,到处都是树木、草原,这里人可真少,我敢说,就是东北也比不上这地方,这里不下雪,四季如春,船长,只要咱们回去,皇上肯定会因为咱们发现这个好地方重赏咱们的……”
回家,重赏……船员的话传到赵登科的耳中,他的眼睛盯着这片大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回去,还是继续?
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让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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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商人(第二更,求支持)
“嘟……”
一声汽笛在大地上鸣响着,“咣当、咣当”的声响由远而近,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在蒸汽机喷吐着的黑色烟雾的后方,拖曳着十六节车厢,木质的车厢随着咣当声微微摇晃着,车厢里的乘客们好奇的张望着周围,看着那疾速掠过的树影。
一个月!
只用了一个月,曾经需要挽马挽拉的列车,就被蒸汽机车取代了挽马,数千匹重挽马被补充到了军队,用于挽运大炮、马车,而这条从海州直至潼关的铁路也立即高效运转起来的,尽管其时速只有30里,但是相比于马拉列车,蒸汽机车几乎可一天二十四小时日夜不停的运转。
这种高效的运输工具几乎刚一出现,就立即在大明引起了轰动,几乎每一天,在沿线的各个车站,都会云集着很多人去观望它,观望着这样喷吐着烟雾的列车,更有不少士绅去买张车票,到车上感受到一个什么是日行千里。
从中都到开封,原本走官道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而现在尽管没有达到朝发夕至,日行千里的速度,可是不过只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往返两地,这不能不让人为之惊叹。
火车咣当咣当地前行着,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车厢里的风,尽管带着有些呛人的煤烟味,可是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他们的脸上总是一副惊诧的模样,即便是那些发须皆白的长者,也会忍不住把头伸出去,冒着吹一脸煤烟的后果,去感受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
车厢不仅只是“咣当、咣当”作响,甚至因为速度太快加之路轨太短,会不时的晃荡着,可虽是如此,这车厢里的乘客们依然显得很是兴奋。而在头等车厢内,十几位穿着华服的士人,更是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着对火车的惊奇。
“诸位仁兄,听小弟为火车赋诗一首……”
说话的士人站起身来,先往车外看去一眼,然后吟道。‘
“列子御风形有似,长房缩地事非诬;六轮自具千牛力,百乘何劳八骏驱?……”
他这边话声刚落,那边立即就有人咐和叫好,而吟诗的士子又继续作道。
“若使穆王知此法,定教车辙遍寰区。驰电掣疾于梭,十日邮程一刹那;回望远峰如退?,近看村舍似流波;千重山岭穿腰去,百里川原瞥眼过;共说使星天上至,乘槎真欲泛银河……”
那士人赋诗之后,立即引起一片叫好声,而其它的士子也纷纷跟着作诗,用诗词去赞美这火车。当头等车厢里热闹非常的时候,在挤站行多普通乘客的三等车厢内,一个四十几许的中年人,眉头紧锁的盯着这火车,他的神情凝重,而在凝重中更多的是忧虑。
“一日千里,大明有了这可载人可载物的火车,将来……”
那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满面尽是的忧色,以至于直到中都的时候,他仍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过去需要赶上十天路,现在不过只需要两天!
当离开车站的时候,中年人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那面上的愁容更浓了,不过在坐上公共马车的时候,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一些。
中年人乘着公共马车,直接去了码头。过去那里曾停泊着数以千百计的漕船,码头附近的百姓也大都是靠此为生的,往年现在正是南漕云集、漕米入仓的旺季,不过现在,随着“漕粮征实”虽说中都的码头见不现了数百年来的漕船,可是这里却云集着来自各地的船只,其中不泛大小各异的海船。那些海船既有来自国内各省的,也有来自南洋各国的,大明的船只往南洋进行贸易的时候,南洋的船同样也会把南洋的特产运到大明来销售,如此一来,这码头附近自然是茶坊酒肆、客店浴池,到处都是客满。
因为来的匆忙,一时间中年间居然没有找到下榻之处。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家旅馆,中年人这边昂首进去,那边伙计赶紧迎出来,他不等伙计开口,就先就吩咐道。
“给找一间清静的屋子。”
伙计陪着笑,立即招呼着给他安排房间,房间在三楼,窗户对里不对路,果然很是清静。不过这中年人让伙计把行李拿到屋内后,倒也没有歇脚,而是直接去了商街,那里云集着大明许多知名的商号。
来到商街之后,中年人就和许多普通的内地商人一样,他一家商号一家商号的走着,询问着各种物料的价格,有时候,也会不经意的问上一句,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在问明白价格后,他便在路边的饭馆里匆匆用了饭,随后才去了其中的一家商号。
“哟,这不是杜掌柜吗?您里头请!”
那商号的掌柜一见到来客,立即挤出了满面的笑容,显然都已经是老熟人了。
这边请客人进屋,那边又吩咐伙计上茶,随后自然就是关起门来谈生意。
在门关上的瞬间,张胖子便冲来人咧嘴笑道。
“您老怎么有空来这了?”
“不能不来啊,”
杜掌柜看了一眼面前的张胖子,然后感叹道。
“这年月,有些事情,给其它人办,不放心。”
“确实,确实让人不放心啊!”
张胖子点头说道。
“尤其是和您做生意,那可是得小心再小心,一不小心,指不定就赔上性命了。”
“风险大,可利也不少,我方才打听过了,南洋过来的上等硫磺,一吨不过7两银子,张东家的手可真够黑的,居然敢收35两。”
他的话声一落,那边张胖子就叫起了冤来。
“哎哟喂,我的杜掌柜,瞧您说的,那7两银子是卖给人家,这三十五两是卖给您的,咱不说别的,这硫磺送过去,沿路总要打点吧,这银子能不加到里头嘛,况且这可是南洋的上等硫磺,一般人可买不到那么多……”
因为南洋等地,尤其是爪哇岛上火山活动频繁,造就了当地丰富的硫磺矿产资源,当地土人直接在火山口采集硫磺,那些硫磺的成色极高,所以在国内一直很受欢迎。一直以来都是桂国、秦国重要的出口物资。
“那是硫磺,又不是火药!”
“问题是,别人弄不到那么多不是?”
无论是张胖子或者杜掌柜在做生意上都是很厉害的角色,关起门来谈生意,都不肯泄漏丝毫,见张胖子咬着牙口不愿让步,杜掌柜便转移话题说道。
“这价钱,先就这么说吧……”
随后他又说道。
“今天我之所以亲自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了一件事情,我听说现在清河兵工厂里头,已经不再造燧发铳了,所以想来问问张先生,现在他们造的是什么铳,你能不能给我们弄到一些!”
听杜掌柜的挑明了来意,张胖子倒也没有急着答这句话,只是问。
“你是听谁说的?”
杜掌柜笑了看着张胖子,然后说道。
“我们的眼睛又没瞎,那新铳的模样瞧着和燧发铳有点像,可是没有火石,没有火盖,搭眼一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么,你说,你们准备出多少银子?”
张胖子笑着头问道。
“那可是新玩意,没有大价钱,恐怕真的买不来”
“价钱好说。”
杜掌柜看一眼张胖子,然后说道。
“一支比过去加三两,怎么样?这一番一正,一支火铳,你可就是十两的利了!”
“话是这么说,”
张胖子放低了声音。
“可实际上,压根就没有这么多,到处打点银子,落到我手里头的顶多只有三两!你要的这种新东西,估计得花更多的银子!”
杜掌柜盯着张胖子说道。
“那你说个价。”
“不是我说价不说价,是现在官府自己的都不够用,即便是我想办法拿过来,那也不知道要冒多大的风险,你说是不是。”
张胖子又看了一眼杜掌柜,然后说道。
“况且,这些东西,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总需要找人从中周旋一下,这都得花银子,对了,你准备要多少?”
“不少于一万支!”
“一万?”
张胖子吃惊地看了杜掌柜一眼,然后说道。
“不成这太多,两万支,这么数别说弄不出来,就是弄出来了,到时候官军万一不够了,追究下来,那也是要掉脑袋的!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姓张的家业可全都在这。”
“一支十五两!”
瞧见张胖子拒绝了,胡掌柜懂得他的用意,便笑笑说道。
“一共十五万两,要是你觉得的风险大,我就去找别家去。”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张胖子又急忙改口说道。
“既然杜掌柜亲自来了,这无论如何,老张我都会给你足面子,就是再难,那也要想办法不是。你说,期限长短?”
“两个月!”
胡掌柜瞧着张胖子说道。
“最多两个月半,你看怎么样?”
“嗯……我看差不多。”
张胖子点了点头,然后自言自语道。
“有一个半月,东西差不多就能筹备集了,然后两天的功夫就能用火车运到地方……”
只张胖子提到火车,杜掌柜的眉头再次锁紧,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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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等过年(求支持)
最早筹备战争的是情报部门!
春江水暖鸭先知。作为大明最重要的情报机构,军正司的角色是多重的,不过现在军正司分别设有左军正丞和右军正丞,左丞负责军纪,右丞负责情报。两个衙门甚至都不在一个地方办公。
相比于那个位于中都城北玄武路旁的军正司,位于城外的军正司侦缉局却显得有些隐密,甚至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机关,往往人们会把他和玄武路上的军正司侦缉科混淆一体,实际上与后者负责军事犯罪侦破不同,军正司侦缉局负责的正是情报工作。
在过去的几年间,当五军都督府都有一副“马放南山”状的时候,在军正司侦缉局内,战争一直在进行着,隐秘战线上的战争并不仅仅局限于西安,这里同样也进行着战争。
从进入兴乾七年之后,随着倒计时的临近,军正司侦缉局变得更忙碌了,许多事情都必须要在最近一段时间完成,这是一场全新的战争,而现在这场战争正是关键时刻,所有人都在赶班加点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这天下午,李少白获得了个难得的休息机会,在连续工作十天之后,他终于可以回家休息几个小时,换换衣服、洗个澡,当然还可以和妻妾缠绵一番,对此,似乎局长也可以体谅他们连续工作的繁忙,甚至局长还专门交待:让局里马车车夫用马车送他同事们回家,然后再在12个小时后去接他们回来。
十二个小时,这是他们休息的时间,在过去的十天之中,他们都是吃住在办公室,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回家好好放松睡一会吧!”
眼睛熬得通红的王文白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很亲切,他关切地说道。
“这十二个小时收尾,在此后的接下来的几天内可能还需要你们连续工作,现在请你们都回家去休息——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们所做的。”
看着局长那张略显苍老的脸庞,李少白知道,在大明眼前的局长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他凭借一人之力结交草原上的蒙古王公,成为他们的坐上宾,游说他们接受大明的册封,同样也探清楚了那些效忠满清蒙古诸部的虚实,可以说,现在蒙古的平定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草原上的生活使得他变得比同龄人更为苍老,但此时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流露出的真切的关心,眼睛里也布满血丝的李少白和同僚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无语地往会议室外走去。
走廊的两侧悬着吊灯,使得没有窗户照明的地下走廊不至于昏暗,离开了地下室后,来到军正司侦缉局的大厅。从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这个间大厅里人来人往,各个机要部门的官员们急匆匆的走着,好像都跟后面有人在拿着鞭子抽打他们似的。
在走出大厅的时候,李少白和王明文他们俩个站住脚,他们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然后又扭头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又默默的说道。
“行动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应该吧!”
与此同时,在这个清晨,在中都城市内上百辆带有军正司徽章的马车在城市的各条道路上奔驰着,那些马车上无一例外的都坐着佩带长短铳以及佩刀的军正,他们无不是神情严肃的看着彼此。
上午,和往日一样,许临安来到了所在的商号,和往日一样,在他到达商号后,立即有年少的伙计为他端来茶,茶是提前泡好的,待他到达商号的时候,正好可以喝。
“昨天的那两笔单子结了吗?”
一边喝着茶,许临安一边询问着伙计,然后又继续部置着今天的事情,就在他说话时候,那边商号的门却被突然打开了。
大家的视线都朝着商号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壮实的身躯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手拿火铳的……巡捕?
不对!
不是巡捕,因为他们戴的是帽子与巡捕的白帽截然不同,他的帽子是黑色的。
“你们是什么人?”
在伙计的质问声中,于众目睽睽之下,领头的那个人直接走到许临安的身边,然后双眼盯着他,这个时候,许临安早已经是浑身瘫软的坐在那里,他根本就站不出来,还有一个商号的二柜,做势就想要从二楼跳下去,可是他却看到那些人端起了手里的火铳。
在二柜吓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两个人冲到他身边抓住了他,在这个时候他还企图推开那两名兵士的胳膊。
“你,你们是谁……”
许临安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尽管他的双腿发软,但他还是强撑着给自己鼓劲,然后想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你是许临安?盛和商号的东家?”
来的人面无表情的问道。
许临安点点头,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而没有丝毫的血色。
“你们是、是谁?”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希望能够给家里带着信,赶紧想办法。
“军正司惩奸处……”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许临安只觉得双腿一软,刚刚站起来的他,立即瘫坐下去,然后喃喃道。
“为,为什么……”
对于惩奸处,或许他们并没有接触过,但绝不陌生,因为惩奸处就是专门惩治汉奸的机构,不知多少事清的败类被其关入大牢,最后被送上流放船,被流放至海外。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来的人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然后冷笑道。
“既然知道,当初又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
许临安苦笑着,只是不住的摇着头。人谁没有糊涂的时候?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这一天,整个中都甚至于大明很多地方,军正司以及地方的巡捕都在进行着行动,而行动的目标就是那些参与向满清走私军火以及军需物资的商人。
当一个个商人以及潜伏的间谍被逮捕的时候,在军正司侦缉局的办公室中,一个秃顶的身材稍胖的中年人正站在那里,那一身黑色的军正军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可笑,不过他的神情却很严肃,倒是坐在那的王文白却是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怎么,张胖子,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放下手中的笔,王文白看了一眼张宫山,六年前,正是在他的命令下,张宫山以商人的身份出现在中都的生意场上。
“属下不敢!”
张宫山连忙摇摇头。
“你肯定想说,那些商人当初有不少是你勾下水的,如果想要阻止他们走私军火,又何必引他们下水?”
王文白的脸上依然带着笑。
“可别忘了,当他们发现对满清走私军火可以获得暴利之后,就立即主动参与其中,而且当初,正是因为发现有人向满清走私军火,才会让你渗透进去的,好了,现在解决问题了,这一下,基本上算是一网打劲了!”
“可……为什么是现在?”
张宫山的语气中带着疑问。
“明明几年前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劲。”
这才是他最大的疑问,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完全掌握了参与对满清走私的名单和证据,完全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劲啊。
“那个时候,非但没有行动,甚至还刻意给他们制造方便,甚至还有一些人……”
也是在过去的三年中,受利益的驱使开始投入这种生意里的,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正是在他的引诱之下。才投身于这个行当。
对于那一些人,他难免会有一些愧疚。毕竟在很多时候他是拿他们当朋友。
也许这就是一种悲哀。身不由己的悲哀。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切。甚至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朝献井里跳下去。
而更为可悲的是,这个陷阱是他亲手挖出来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或许这是唯一的安慰了。
“因为当时,时机还不成熟!”
王文白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当然,他并没有说,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陛下需要让一些武器流落到满清的手中,毕竟,借刀杀人的时候,总需要提供一些弹药。如果没有大明的铳炮、火药,他们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解决掉西北的问题。而且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即便是当时制止了一些人,也无法阻挡在暴利下,商贩把武器卖给满清。
过去贩私盐的一率杀头,可能挡得了几个人?那些人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
这种人从古至今,从来不曾缺少过。
“当时,即便是抓了,能抓住几个人?能不能引起什么轰动?完全不能引起任何轰动,也不能够让人们以此为警!”
看着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的张宫山,王少白继续解释道。
“按大明律,百姓可以持铳,但必须是汉民,而铳商不得将火铳售予非汉民,否则一率重惩,可是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个铳商、铳匠,往往都是置国法于不顾,这几年西南山蛮高价买了多少铳弹?那些铳弹对朝廷、对汉民都是威胁,可卖铳弹给他们是谁?正是汉人奸商,这样的人,抓一个,还会再冒出十个来,那些山蛮愿意用二十两银子买一支火铳啊,足足几倍的利润,别说是商人,就是平头百姓未尝不为之心动!怎么办?”
盯着张宫山,王少白反问道。
“他们卖的铳弹越来越多,对朝廷就是威胁,将来怎么办?抓不完、关不尽,偶尔的抓住几个,他们难免还有侥幸心理,所以……”
王少白最后冷冷一笑。似乎是在讽刺的那些人的幼稚和天真。
家人并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实际上都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或者说本身就在朝廷的计划之内。他们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去收买那些官员,只是为了让走私变得更加顺利。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朝廷的纵容之下。现在那些人不但给了朝廷去制裁他们的借口,同样也给了朝廷去清算那些意志不坚的贪官污吏一个借口,
很多时候引蛇出洞是必须的,当然这个蛇必须在朝廷的控制内。
“需要杀鸡给猴看,这些人就是鸡,这一次抓捕名单上除了满清潜伏的间谍之外,商人一共有75人,他们大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人,这些人被抓住后,自然会引起轰动,本人杀头,家人流放,咱们需要拿他们去警告百姓,告诉他们,把铳弹卖给外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
话声一顿,王文白说道。
“这个鸡,必须要等到现在才能杀!”
杀鸡给猴看,要分时机。如果不能抓住一个有力的时机,那么这个鸡也是白杀。
“属下明白了!”
张宫山连忙立正答道,随后又试探着说道。
“那那个人呢?”
“那个……”
王文白往西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总得留一个人给主子报信不是,而且将来,你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将来?”
诧异的看着局长,张宫山的目中带着不解,更多的是疑惑。
“还有将来吗?”
难道将来还要继续与满清进行军火贸易?
“在我大明于盐场实施就场征税之前,贩私盐者斩,可这天下的盐还是半出官,半出私,杀头的大罪也挡不住他们的趋利之心,再比如晋商,当年他们向满清走私物资时,又岂能顾忌那是杀头大罪?人心趋利,为暴利挺而走险的,古往今来又岂止一人?你不去卖,其它人会去卖,到时候,他们卖的可不仅仅是武器那么简单,他们会像晋商一样,甚至出卖军事情报,为清军领路,做向导。”
局长的回答让张宫山连连说道。
“怎么会,不,不会的……”
在他看来,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当年那些晋商的教训已经非常深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向那些晋商一样,为了银子不惜一切。
“怎么不会呢?”
王文白颇为感叹的说道。
“一开始的时候,晋商也只是想挣点钱,挣点暴利而已,可后来,是越陷越深啊,这就是人性,当他们从那里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时,他们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了那些晋商,也不是一开始就认定要当汉奸,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不过只是想挣点钱,就像把火铳卖给西南蛮的小商小贩一样,他卖一支火铳可以挣十几两银子,卖了一支,等于干上几个月,他就会想着,若是卖上十支,岂不就发了?那时候。脑子里想的可就不是其他,而是银子。他挣到钱了,然后呢?十支、百支、千支,最后,为了获得更多的银子,他们会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肆无忌惮,为了获取钱财,他们会想尽办法,他会想尽办法,同样对方也会想尽办法抢更多的东西。等到那时,恐怕又会出来一个“八大皇商”,他们会毫无底线,毫无下限的,最后他们所思所想无非就是自己,他们会为了那点银子不惜一切。”
局长的解释,让张宫山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作为军正司的军正,对于人性他当然了解,而且在生意场上闯荡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贪心不足就是人性,在向满清走私军火的过程中,不知有多少小商小贩就是冲着那几倍的暴利,翻山越岭把铳弹卖给满清,如果不是因为他掌握着“大宗贸易”,那些小商小贩以及小商号或许早已经像局长说的那样,发展成了新的“八大皇商”。
在沉默良久之后,他看着局长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为什么,现在要对他们动手呢?毕竟,这是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网啊。”
“你傻啊!要是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就是尾大不掉!你还真准备让他们变成新的“八大皇商”吗?”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陛下的地方就是在这里。陛下总是能够看到人性的最阴暗的地方。然后针对性的制定一些计划。把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引到陷阱之中。
在那些人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一切不过都在计划之中。
有些不明所以的下属。王文白哈哈笑道。
“猪养肥了好过年,养成个妖精,可就不好杀了,下去吧!至于这批军火……”
养了这么多年的猪,现在到了杀猪的时候了。这也是当初的计划,方面是为了杀一儆百而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杀猪。
毕竟猪养肥了就是留着杀的。
沉吟片刻,王文白说道。
“先发一部分过去,你呢?暂时先避避风头……”
之所以会这么叮嘱他是因为在将来还有更多的用处,毕竟陛下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还要继续拿那些人当枪使。这也意味着这个计划可以继续实施。
养猪,就像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割完了这一茬还有下一茬。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所以这一茬不能留着,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
现在已经是杀猪的时候了。毕竟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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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前奏(求支持,求月票)
兴乾七年。www.uu234.net
王明恩时年二十四岁,虽说年青,可人们见着他都会尊称一声“伯爷”,他是兴乾元受封的“武宁伯”,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军功受封,而是因为父亲的军功,在大明的勋贵中,他的父亲是一个小到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可就是这个小人物在《新明英烈传》中,却是屡次被提及。
“那王秀武一见万余铁盔铁甲清虏列队袭来,眼见两军相接忠义军受挫,他牙一咬,便跳上了火药车……”
当年南京城下在通济门血战时,如果没有王秀武点着火药车冲向敌阵,与清军同归于尽,谁胜谁负还未曾可知。虽然战后论功行赏,对王秀武的家人颇为恩待,但在兴乾元年,陛下南巡至南京的时候,于通济门凭吊故旧部时,看着通济门下那被亲铺的路石,自然想到了粉身碎骨的王秀武,随即下旨将其家人封伯。
而也正是从那时起,原本只是一介布衣的王明恩,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的勋贵,获得了两万亩的勋田,从那时候起,他不用做任何事便可挣得巨额地租。当然仅仅只是靠地租赚不了什么钱,但是,在他的封地内恰好蕴藏有铁矿,通过开采铁矿,他顿时变得非常富有。
尽管在南都像他这样的勋贵有不少,可是像他这么富有的却没有几个,毕竟,相比于的种田,铁厂的利润更为可观。
显然即便是当年报着“报恩”的想法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王秀武,也没有想到,他的举动不仅奠定了北伐成功的基础,同样也让王家的命运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不仅让后代过上了体面的生活,而且还让王家成为了大明的勋贵。
当然,对于大明的许多平民百姓,甚至许多士兵而言,武宁伯王家就是他们的偶尔,他们无不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武宁伯一样,为子孙挣取一份荣华富贵,当然,还就是名声。
不过对于王明恩而言,他在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同样也承担的责任,兴乾元年受封后,十七岁的他就进入陆军学校,学习军事,毕业后进入军队服役,在步兵团里待了三年,结束时获得陆军上尉的军衔。两年前,他放弃了全职军人生涯,退役转为预备役军官,成为南直隶的荣誉上校。不幸的是,这种荣誉上校只不过是贵族的荣誉而已,他永远也不能获得勋章。
从那时候起,王明恩和许多勋贵一样,一边将心思专注于经营家业,一边教育儿女,毕竟,他的儿子在未来需要袭爵,成为大明的武宁伯,而在那之前,他的儿子同样也需要进入军校,服役。至于另外几个儿子,他们只能在成年后离家,相比于长子,他们反面需要更多更多好的教育,毕竟,那时候,他们只能靠自己。
对于儿子们的将来,王明恩早就有了安排,长子接过了他的爵位,成为大明的勋贵。至于二儿子,有朝一日会成为国家的文官。至于老三,将来,他可以成为……也许,他可以像其它人一样,到海外诸夏,为自己挣一份功名。
谁知道呢?
谁都无法意料将来,就像他一样,当时正在社学里读着书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想到,突然间他就从忠烈遗族变成了勋贵。
望着车窗外面,王明恩的神情中略带着丝许凝重,车窗外可以看到那些灰头土脸的矿工,进入铁矿之后,这里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应该再招些矿工,现在产量太少了……”
王明恩自言自语着,就在这时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矿山在放炮采矿。相比于煤矿,铁矿的开采需要更多的火药,而且采矿时的动静更大。在爆炸之后,很快矿区的道路就被爆炸的烟云笼罩了。
王明恩的那辆马车就这么在烟尘中奔走着,很快,马车驶离了矿区的,尽管这是王家的铁矿,但是王明恩却很少来这里,即便是这里离南京不到百里,可是在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呆在封地,毕竟相比于封地,南京更为繁华,而且绝大多数生意,都是在南京敲定的,至于这里,不过只是生产的地方。
这次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与铁厂总办有事情商量,所以才在铁厂呆了几天,现在是时候回南京了。
当天晚上,王明恩回到了位于南京外城的武宁伯府,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看到迎接他归来的仆人,同样看到在仆人中的索菲亚,透过玻璃窗里瞥见索菲娅的脸,有那一瞬间,王明恩感觉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他被带回四年前在广州服役的时候,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这张漂亮得让人难以置信的脸蛋,被金色卷发环绕着,她的脸上带着傲色显得完全无法驯服。现在也是,她面色愠怒,倒让他感觉到一丝异样的诱惑力。
这是他最想要的女人!
当然,他可以要她,甚至她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可是他能做的只是把她从家奴变成仆人,至于纳妾……不可能,平民或以纳异族女子为妾,大明的勋贵不能。所以,她现在依然是“仆人”,甚至就连他的女儿,也要由妾室代养。
除了不能给她身份,他可以给她任何她所需要的东西。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
几乎是在王明恩下车的同时,在见礼之后,索菲亚就说道。
“出事情了,官府可能要统一采购铁料,所有的铁料必须卖给官府。”
“什么?”
王明恩的一挑,他在工厂的时候还没听说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准确吗?”
“是刚刚送来的,我得到消息还不到两个小时,估计明天就会见报。”
索菲娅之所以得到王明恩的宠爱,并不仅仅是因为她长的漂亮,商人家庭出身的她或许被北非海盗掠为奴隶,可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她在很多时候都能给王明恩很多帮助。
“我去找巡抚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王明恩感觉有些紧张,毕竟,铁厂是王家的根本。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道。
“估计不太可能,我听说是朝廷的旨意。”
“朝廷……这是想干什么?”
来到了后宅,王明恩掏出他的烟盒,然后点着一根纸烟。
“不要在这里抽烟。”
索菲娅并不喜欢烟草的味道,对此,王明恩倒也没有反对,他往门口走去,然后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朝廷要统购铁料,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明恩的语气中带着疑惑,在他看来,这几乎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什么风声都没有,就突然有旨意下来了。
“朝廷会不会把铁厂收走?”
索菲娅的问题,让王明恩一愣,然后他摇头说道。
“这不可能,朝廷是不会这么做的。”
对于朝廷,王明恩是深信不疑的,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了一下,看着索菲娅说道。
“对了,下次这样的话不能乱说,知道吗?我是说你刚才说的话。”
“我知道了。”
在大明生活了几年之后索菲娅已经知道,在大明有些话是不能够说的。
“嗯,虽然没有什么,但总要注意一些。”
然后,王明恩走了出去,他还要去夫人那里。
他沿着走廊走着,此时他有些心烦意乱,倒不是因为去见夫人,尽管那个出身大户人家的夫人,对他同样是助力颇多,至少这家里的事大都是由她操持的。
他之所以感觉心烦意岙,是因为从那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中,他似乎感觉到几分不祥,为什么会这样的?
朝廷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时间他说不清,但是却总觉得有些不安。
在他来到书房的时候,一个仆人正在擦着窗户,和过去勋贵家庭蓄奴不同,兴乾朝是禁止蓄奴的,所有汉人家奴一率发还自由。因此各家各户只能雇佣仆人,当然,最近几年买卖海外奴婢也是极为流行的,但是相比于那些所谓的广南奴、色目婢,往往人们更愿意用本国的仆人,武宁伯府里也是这样,虽说有上百个广南奴、色目婢,甚至还有干力气活的昆仑奴女使,可是家中的仆人往往还都汉人,那怕是多花点钱也没有关系。王明恩认识这个仆人,虽说这个仆人很少来后宅,他曾看过他在镇子里参加过足球比赛那是一种从军队传出来的运动,现在于大明非常流行,他的球踢的相当不错。
“李敢,”
想起了他的名字,王明恩对他吩咐道。
“你去叫管家来书房一趟,还有,把最近几天的报纸都找过来,能找多少,就找多少,尽量找。”
报纸!或许能从报纸的新闻里所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一些信息吧!王明恩这么寻思着,因为曾经在军队服役的关系,所以他总感觉这件事里透着几分古怪,可一时间,他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在那里翻着报纸,从报纸上找到一些信息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其实对铁进行统购,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
“铁的产量不够哇。”
作为皇帝的朱明忠看着手中的报纸。忍不住感叹道。
“今年咱们还要再修几百公里铁路。下来还要把铁路往陕西修,而且铁路只会越修越多。但是我们现在的铁产量却很有限。”
几乎是在蒸汽机车展现出他过人的潜力之后。修建铁路就成了朝廷里的一个共识。
反对修建铁路的人也被铁路所展现出来的惊人的运力给折服了。其实那一日千里的速度。更是让每个人都看到了铁路所蕴藏着的力量。
现在在朝廷之中已经有了声音要把铁路修到东北,修到蒙古去的声音。古往今来,边疆之说以不稳固。根本的原因就是运输,运输制约了中原王朝对边疆的控制。
正因如此,当铁路和火车结合在一起之后,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这些遭受过甲申天变之后十余年异族奴役的官员,然而然地想到了要中铁路去巩固边疆的统治。
在他们看来,只要铁路能够修到边疆,那么。就可以阻止任何一个异族的崛起。
这种想法非常现实,有了铁路,军队可以朝发夕自在,随时随地投入到遥远的边疆。物资也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
但是,落后的工业生产制约了修建铁路的速度。尽管现在在那些人的规划之中,也许已经规划了几千公里的铁路。
但是大明现在并不能够提供足够的铁用来铺筑铁路。甚至就连迫在眉睫的铁路修建也要尽可能的集中全国的铁。
至少要把全国的铁都统一调度起来。又这样才能够保证在接一下来的几年中。有足够的铁去修建陕西的铁路。
“陛下既然如此,那就建新的铁厂就是了。”
看着面带愁容的陛下。郑灵笑着说道。
“大明这么大,各地的铁矿那么多,只要就需要天下人肯定会办更多的铁厂。厂多了自然也就不愁铁不够用了。”
听着皇后的这个句话。朱明忠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请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现在自约生产的并不仅仅是工厂不够多,而是现在我们的炼铁炉技术落后。而且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铁矿产量限制了铁厂的产量,想要解决问题,必须要从根本上去解决,不仅仅只是多建几个工厂。”
要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就必须要设立新的效率更高的炼铁高炉,还有就是进一步增加铁矿石的产量。当然还需要提高煤矿的产量。相比之下,恐怕设计炼铁高炉是最简单的一件事了。
即便简单现在也来不及了,毕竟等下还有另一件事儿已经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了。
想到这,朱明忠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看了一眼皇后,然后对她说道。
“灵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我们就能把建奴彻底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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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主与奴(求支持,求月票)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顶 点 X 23 U S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一语道尽了天下兴衰,也道尽了天下兴衰中的百姓之苦。从古至今,于百姓而言,兴也好衰也罢,到最后总是要尝尽世间的苦楚,可若是有的选择的话,世间的百姓还是“宁为太平犬”。
即便是有时候,这“太平”也是自欺欺人的,不过就像在这潼关,于某种程度上而言,所谓的“太平”不过只是欺人之言,谁都知道,所谓的太平日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明军随时都有可能杀进潼关,杀入关中,对于陕西的百姓而言,这自然是他们盼望已久的,可是对于满清而言,无疑就是恶梦,所以,这潼关在过去的几年间,总是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一但有变,那城门上的千斤匣随时都会放下来。
虽然这潼关隔开了大明与满清,但是实际上这潼关却是“开放”的,商贩们仍然可以源源不断的携带着各种货物往返两地,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似乎比烈皇帝那会要宽松许多。
满清离不开大明的布匹以及茶叶还有其它的各种商品,甚至就连同硫磺等军需物资都需要从大明获得,当然与前者不同,后者都是通过各种小径被商贩走私到陕西。
而通过潼关进入陕西的往往是各种与民生有关的物资,不过因为潼关极为重要,所以每一个进入潼关的商队都要经过搜查,虽说了在过去的几年里,似乎人们都已经忘记了战争,只有那留着金钱鼠尾搜查货物的清兵,提醒着人们,这里是满清的地方。
守关的清兵总会趁着搜查的敲诈百姓,瞧前面的清兵作势就要用长铳上的刺刀刺布的动作,布贩无不是急忙掏出银子,陪着好话恭维着那些清兵,如此才保住了车上的布匹。
“叫天叫地叫祖宗,惟愿不逢鞑虏……”
听着前面商贩的摇头轻叹,中年人的心思一沉,瞧着那些清兵时候,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随后却又长叹口气。
那声叹息里,更多的是无奈。
进了潼关后,那原本一副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便直奔城外,在城外的驿站里凭着官凭要了一匹驿马之后,就快马加鞭的往西安赶去。
“若是有火车的话,又岂需要这么废事?”
骑着马的中年人想到关东的火车,想到那日行千里的疾速,尽管内心向往着,可是他的脸上更多的却是无奈。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后,终于回到了西安,风尘仆仆的中年甚至都没怎么休息,例换上了一身官袍然后直接进了宫。
“奴才叩见主子。”
作为内务府正白旗包衣第五参领第三旗鼓佐领下人的曹玺,就是皇帝的家奴,实际身份至为低微,但由于得到皇帝的信任,又因其对主子的忠诚和本身的才干而受到信任重用。所以地位自然不是一般奴才所能相比。
这次奉命入关的曹玺,一回到西安自然要先叩见主子,报告这次的关东之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还得再过半个月呢,”
玄烨头也不抬,也没有示意曹玺起身,只是让他跪在那里说道,他是皇家的奴才,那地位顶多也就是比太监稍高些。
“回主子话,奴才这次能回来这么全,全是因为明国的火车。”
“火车?”
玄烨这才有些好奇的问道。
“什么火车?”
“主子,火车就是早先明人报纸上提到的蒸汽机车,因为其用煤烧火出气,所以才被人称为火车。那火车非但力大无穷,而且可日行千里,完全不像马匹那样,需要草料、水食,而且不似马匹那行娇贵……”
听着曹玺的话,玄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蒸汽机,也曾看过与蒸汽机有关的书籍,可是他却不曾想到,蒸汽机居然可以用到车上。
“主子,目下明人的铁路上已经不见挽马挽拉车辆,所有车辆都是用火车挽拉,一辆火车可拉二十节货车,足有160吨有奇,以臣看来,有火车相助,明人必定会向我大清用兵……”
一直以来明国何时西征,一直都是悬于大清心头的一柄利剑,而现在,再也不需要担心了因为明国人很快就会打过来。
“有了火车,明人可以源源不断的将物资运往潼关,运入陕西,必定再无丝毫后顾之忧,如此,绝不是大清之福……”
面对曹玺的禀报,玄烨一直沉默着,现在他似乎感受到了当年父皇的那种无奈,那种陷入网中而无法拔的无奈,尽管百般挣扎,但却已经尽在汉从蛊中的现实,让人喘不过气来,曾几何时,他以为只打通了西域,那么大清国也就有了将来,可即便是打通了西域,又能如何?
一开始,在报纸上看到蒸汽机车的报道时。他以为报纸上都是夸张之词,可曹玺的话让他知道,恐怕报纸上对火车非但没有夸张,甚至可能还不知它的用途到底有多大。或许寻常的记者不知道,但是对于身为大清国皇帝的玄烨而言,他很清楚,当年洪承畴为何会献计让父皇去西域,因为西域距离大明太远。
从古至今用兵西域的只有汉唐两代,前者用兵西域几乎耗尽国力,至于后者则不过只是以一军破西域诸国,而大清若是占据了西域,以大清国十几万大军,大明要是不投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大军,又怎么可能夺得下西域?
“一但明国进攻受挫,他日必可与明国和议……”
劳师远征、耗尽国力。曾几何时,这是大清国唯一的希望。
劳师远征?
有了火车之后,汉人又怎么可能会惧怕劳师远征?
现在,甚至就连这一线希望都没有了。
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的玄烨,甚至都没有在意曹玺接下来又说了什么,他只是在那里想象着大明一路把铁轨铺到西域的一幕,想象着大明通过那铁轨把成千上万的士兵和数之不尽的物资运往西域。
到那时大清国该如何抵御他们的进攻?
甚至不经意间,玄烨的双手在颤抖,他的后背都冒出了冷汗,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一个画面,自己成为亡国之君的一幕。
难道自己要像崇祯一样吊死在煤山吗?
对了,西安是没有煤山的,甚至就连盛京那是今年刚开始修建的新城,就位于天山脚下,那里将会是大清国的新都,规制和满洲的盛京一样,只不过地位变成了西域。
其实,老天爷对大清国还是恩泽有加的,前年,在大清国上下忧心着明国的进攻时,一场山东的大地震为了大清国争取了时间,让大清国能够击败拼招抚卫拉特蒙古铺平了道路,如果不然的话,大清国只能仓皇的逃入西域,而不像现在这样的,通过与实力稍弱的和硕特部鄂齐尔图汗联手,一同吞并了实力最强的准噶尔部,尽管现在看似和硕特部还保持着自立,但是迟早会把他纳入八旗。
通过几年的努力,现在大清国基本上已经在西域站住了脚,甚至就连西安的满城之中也有大半的丁壮迁往了西域。原本大清国已经做了一切,一但潼关失守的话,就会撤往西域,借助数千里远的地域,去抵挡明军的进攻,可谁曾想,明国人却偏偏弄出了一个什么火车。
“……主子,奴才这次在清河,与明国商人谈妥了所需购买的物资,未来一两个月内,那些物资就会运入我大清,到时候,我大清的军威势必可更上一层楼……”
跪在地上叩着头的曹玺并没有注意到主子脸色的变化,他只是在那不露声的邀着功,作为内务府奴才的他知道,在大清国曹家的实际地位并不美妙。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宠信,曹氏家族诸人作为汉人包衣的可悲处境就暴露无遗他们的实际身份不仅低于满洲、蒙古、汉军等八旗军民,而且低于同为皇帝家奴的满蒙包衣。
也正因如此,其实曹玺一直希望能够摆脱包衣的身份,像其它各旗的包衣一样抬籍入旗,可是,他是皇家的包衣,没有皇命是入不是旗的。
“主子,这次奴才去明国,发现明国对我大清的防范日多,所以奴才斗胆多买了些东西,以防他日无法购得,奴才自作主张,还请主子责罚!”
说是请罪,可实际上是在邀功。
“曹玺,这趟差事,你办的好。朕知道了。”
回过神来的玄烨并没有心思去理会曹玺的“刻意邀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你下去吧!”
就在曹玺叩头领旨的时候,玄烨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他吩咐道。
“曹玺,好好的为朕办差,朕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家人的。”
包衣是自家人,或许当年玄烨一旨圣旨让大多数包衣都抬了旗,可是内务府里的奴才却依然是皇帝的家奴,他需要这些奴才。
尽管在嘴上说着谢主隆恩。但是曹玺的心里头却是一阵五味杂陈。尽管作为主子的的奴才看是非常显要,而且也是深得主子的赏识。是在他的心里。难免还是会嫉妒那些被抬籍入旗的人。
相比于他们,曹家的地位就是在显赫。也不过就是奴才罢了。也正因如此,对于曹玺来说,心里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台籍入旗。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过只是主子的奴才而已。
可是在另一方面,她的心里却又非常纠结,因为他知道曹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正是因为主子的信任,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主子的奴才,主子又怎么可能用他呢?
这也是身为奴才的悲哀。没有了主子的信任他一文不值。而在另一方面这也是他希望能够抬籍入旗的原因。
只有像其他人那样抬籍入其他才有可能把曹家带到一个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依赖主子信任的位置。
在的曹家不过只是主子的奴才,主子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
只有抬籍入旗,只有成为朝廷命官,只有曹家人能够在朝廷中显示出来自己的重要性。
将来曹家才会是大清国的曹家,而不至于仅仅只是主子的奴才。或许在那个时候仍然是奴才,但是。和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地位。到时候曹家就是大清国的显赫之家。
到那时,甚至可以结交权贵和权贵联姻。甚至到时候还可以请主子赐姓,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去说什么曹家了,只会用崇敬的语气说着他们家是大清国的权贵。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就是台籍入旗。
可是皇上这边的意思看来想要抬旗入旗,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他人都是直接就抬了旗入了籍。可是内务府的奴才却没有那么好的命。
出了宫,曹玺依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本他以为凭借着这次进关的功劳应该能够让皇上吐口抬籍入旗。
可是让他有想到的是皇上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尽管皇上看似吐了口。可实际上想要抬籍恐怕是遥遥无期的。
“到皇上就不知道奴才想要什么吗?”
曹玺当然知道皇上肯定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皇上却不愿意给他。
因为对于皇家来说,皇家总是需要奴才的,尤其是需要像他这样能干的奴才。
想到眼下的处境。曹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在关内看到的那些人。那些人都是人。可是他呢?
想到这儿,曹玺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他知道这种念头,连想都不应该去想。要是想了,恐怕到最后会掉脑袋的。
可有时候他却忍不住要去想,只不过是想想而已,没准哪一天皇上心情高兴了就会让曹家抬旗,到那时候,他曹玺就能够把曹家大到一个让所有人高山仰止的地步。
可是,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大发慈悲呢?
想到这儿,曹玺朝着东方看去。最后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第217章 铳炮局(第一更,求支持)
西安城西北的渭水边耸立着一排高大的水车,这里就是铳炮局所在,其实,最早的时候,铳炮局在城内,直到三年前,十几名化名在明国学习铳炮制造的旗人学成归来后,才仿造大明将工厂建在河边,以便就近利用水力。顶 点 X 23 U S
不过,这座铳炮局从一开始兴建的时候,就屡受挫折,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设备不足,经验有限。
或许,那些旗人化名汉人在明国学习了机械以及铳炮的制造,但是,当他们回到西安开始着手办厂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复制出大明的兵工厂,因为许多机械设备,不是凭空就能制造出来的。最终,这间铳炮局只是将过去的畜力变成了水力,并且某新了一些生产方式,提高了生产质量。
又一次来到铳炮局的时候,玄烨的心情显得有些郁闷,这铳炮局是他力排众议建的,甚至就连挑选旗下优秀子弟去明国学实学,也是他一力主张的,可让他失望的是,铳炮局,并没有发挥其应用的效用。
不过,今天他刚一来到铳炮局,就听说了个喜事,
“主子,”
穿着三品的官袍,萨林哈跪在地上叩头道。
“您来的正好,奴才正准备去给您报喜呢。”
“何喜之有?”
瞧着跪在地上萨林哈,他是六年前玄烨钦点的十二个去明国学实学的人之一,这铳炮局就是他一手创办,虽说铳炮局还比不上明国,可办事却也很是认真。
“回主子,从今个起,咱大清国的火铳,便再也不需要用人力卷管了,全都改用了卷板机,那卷板机可是用机器造出来的……”
萨林哈的语气显得很是得意。
“只要有了这个卷板机,三分厚的铁板不过一口气的功夫,就能被卷成铳管,然后,再将铳管烧红,用水力锤锤打一个时辰,这一根铳管的管坯就可制成,过去咱们是边卷边打,一个工匠一天最多造两根管坯,现在一天可以造不下五六根……”
“主子,过去咱们造的火铳不够用,就是因为铳管供不上,铳管供不上,是因为造它太过耗时。而火铳中寿命最短的同样也是铳管,所咱们不得不从明国高价购买火铳。可如今却再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最多两个月后,咱们一天能出不下500根铳管……”
听说一天可以制造五百只铳管,玄烨立即激动的说道,
“好,萨林哈,这下你可是为我大清立下了大功!”
被这个好消息暂时冲去了心中烦恼的玄烨,在观看了铳板如何卷成铳管,看着一根铳管被水力锤敲出来的时候,他又继续问道。
“这卷板机看着如此简单,怎么到现在才造出来?”
这会玄烨反倒是有些奇怪了,这机器看着倒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回主子话,这卷板机看似简单,可却完全是由机器制成,钢梁、钢身、钢齿,除非有机器,否则凭手工肯定是造不出来,这几年,铳炮局之所以所出有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机器不足……”
眼见主子似乎有些不解,萨林哈便解释道。
“主子,其实明国的工厂,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比不上咱们这,只不过他们用十年的时间不断的造机器,然后用机器造机器,如此一来,他们的机器自然是越来越好,造出的火器自然是越发精良,奴才听说,在明国的工厂之中,已经弃用了这种卷板造铳管的法子,改用钻膛,就像是造炮一样,直接用铁锤成管坯,然后用长钻钻出铳管,如此其寿命更高,能放数百出而不变形……”
感叹着明国造铳日益精良,萨林哈又说道。
“不过,只要有时间,假以时日奴才们必定也能造出同样的机器,到时候我大清国必定也是铳炮精良不逊明国。”
叩头表着决心的功夫,他又把目光投身边的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笑问道,
“伊里亚,你说是不是,现在咱大清国的铳炮应该不比罗刹国差吧!”
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听到萨林哈这么问,心里顿时苦涩非常,这位曾经的俄罗斯使者,当年随着满清一路撤到了西安,他甚至曾经帮助过清国人铸炮、造铳。可也就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发现俄罗斯的火绳枪已经成了破烂,在这里无论是清国也好,明国也罢用的都是更为先进的燧发枪。
可……俄罗斯现在有这么多的燧发枪吗?
不论是否有燧发枪,但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仍然会虚张声势的说道。
“大清国这几年铳炮制造日益精良,不过俄罗斯制造铳炮已经长达百年,论及精良,自然不逊于贵国。”
无论伊里亚佩尔菲利耶夫说的是真是假,玄烨并不在意,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另一件事。
“萨林哈,咱们的蒸汽机现在造的怎么样了?”
造蒸汽机。
恐怕就是朱明忠自己也想不到,满清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快,在大明推广蒸汽机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一直以保守著称的满清就主动开始尝试制造蒸汽机。
其实,之所以反应这么快,也是迫于无奈,毕竟,有存亡的压力,由不得玄烨不去主动学习。
“回主子,这……”
见主子问蒸汽机,萨林哈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为难。
“这蒸汽机,实在……”
不等他说完,玄烨便直接说道。
“走,是在那里造的蒸汽机,现在就带朕过去。”
还没进入车间,玄烨就听到车间里有人喊道。
“不可能造出来,咱们要机器没机器,要什么没什么,怎么造,别的不说,就是这汽缸咱们膛出来的精度根本就不够,怎么造……”
“主子……”
车间里的喊声让萨林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在他刚想开口辩解的时候,又听车间里有人嚷嚷道。
“那些人一张嘴,就要咱们造蒸汽机,也不想想,明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不知多少能工巧匠,才一点点造出了那么多种机器,然后一点点的造出了蒸汽机,咱们呢?现在连最起码的造铳炮的机器都造不出来,结果一上来,就造蒸汽机,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这会非但萨林哈的脸色难看,玄烨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在萨林哈刚想喊那人住口的时候,他瞪了萨林哈一眼,就那样站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嚷嚷。
“怎么痴人说梦了,那明国不是已经造出来好几年了嘛,所以咱们也得造啊。要不然……”
“不能能怎么样?”
先前那个嚷嚷声又一次嚷道。
“你觉得蒸汽机是什么?那东西像铳炮一样,能造出成千上万台出来?我告诉你,不可能!”
近乎于武断的话语,让玄烨一愣,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说。
“一台蒸汽机多少?少则也有两万多斤,而且至少有一半是熟铁,不是生铁,生产一台蒸汽机要两万斤,那一百台要多少?那可就是几百万斤,这么多铁从那里来?”
车间中的反问,让玄烨在诧异之余,心底不禁点头赞同道。
就是啊!
几百万斤铁从那里来?
“明国的铁厂很多。”
“铁厂再多,又能有多少?你也要明国呆过,明国为了修一条铁路,几乎是耗尽了天下所有铁厂的铁,现在他们又造蒸汽机,这天底下那有那么多铁供他们这么用,蒸汽机要铁,铁路也要铁,这一里铁路可是要几万斤铁,而且铁路还有损耗,他们总不能把全天下所有的铁,都用来修铁路吧!”
然后玄烨听到车间里的人在那里说着什么,这也用铁,那也用铁,到最后归根于一点明国的铁根本就不够用!
“既然铁不够用,那为什么明国还在报纸上成天提什么蒸汽机?”
竖着耳朵,玄烨唯一错过一个字,明国为什么会提蒸汽机。
“哼哼,我问你,咱们造铳用的熟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突然的反问,让玄烨一愣,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几乎立即意识到,他上当了!
“咱们造铳的熟铁是从大明运来的,大明的铁不够用,咱们的铁更不够用,咱们在这里用几万斤、几十万斤好铁去造蒸汽机,那造铳、铸炮的铁自然也就不够用,等到咱们造出了蒸汽机,估计就会有人说什么,这蒸汽机用着这么方便,咱们还可以造蒸汽车,到时候,也像大明一样的铺铁路,造机车,然后……”
然后就没有铁造兵器了!
“……把铁路修到西域?可能吗?估计不说从西安到西域不下五千里,就是出了西安往天水那这去,一路翻山越岭,别说是铁路了,就是羊肠小道都路险难走,修铁路?有可能吗?”
原本还是忧心如焚的玄烨听着车间里传来的话声,那提到嗓子眼里的终于落了下来,他扭头对身边的萨林哈说道。
“说话的人是谁,让他明个到宫里来!朕要见见他!”
说罢,心情大好的玄烨转身便离开了,心情舒畅的他看着远处,心道着。
似乎,局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第219章 西征(第二更,求支持)
兴乾七年三月,当春风又绿江南岸,在淮河上的冰冻开始消融的时候,在淮河岸边的柳树枝条抽嫩时。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当中都的妇人们在那里计划着周六沐休的时候,与家人到什么地方踏青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春天大事正在酝酿着。
三月十二,这一天五军都督府这座大明最高军事指挥部门和往日一样的戒备森严,一辆辆马车驶入都督府,如果有人注意的话,一定能够注意到都督府门外的哨兵,比往日多了一些,那些哨兵警戒的注视着路上过往的路人,而在都督府内的院落中,牵着军犬的哨兵更是来回巡逻,以防止有人进入。
尽管众所周知,五军都督府内外一直都是戒备森严,但是像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外面是戒备森严,而在五军都督府内的那间大型的作战地图室周围,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只有一些行色匆匆的将领面无表情的走进作战地图室,然后那最厚的隔音木门会随之再次紧闭。
这并不是李定国第一次来到五军都督府作战地图室,不过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巨型沙盘,当年交出兵权来到中都之后,李定国曾经为兵部那精美的沙盘而惊叹不已,尽管过去他也曾在广州市堆建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沙盘,但是那些沙盘都无法与兵部的相比。
兵部的沙盘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并在模型中体现山体、水体、道路等物,而且比例标准,除了用颜色把道路、河流、村庄和树林表示出来,还会用瓷块和带标志的旗帜代表军队和武器,使观者能通过沙盘更宏观的了解地形事物。按照实战方式进行策略谋划。而这种“战争博弈”在军校中被称为的沙盘作业,也是明军最重要的一种推演。
而它的发明者,正是皇帝陛下,在皇宫里,陛下会用沙盘进行军事游戏。和皇子们利用沙盘进行战争游戏,据说陛下曾与太子、皇子们进行过数十万人规模的战役推演。
当然,并不仅仅只是皇家如此,实际上大明的勋贵家庭中,大都也会有几个沙盘,那些拥有军职的勋贵们会在沙盘上教授儿子们如何指挥,如何调度,如何作战。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勋贵子弟在陆军学校里,大都学业出色的原因当平民的子弟还在社学中学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指挥部队作战,甚至会在家中通过训练仆人来掌握训练士兵的技巧。而他们的父亲往往都是经验丰富的军人,会将自己毕生的经验告诉他们,这种家学的传承是普通家庭难以岂及的。
想到这,李定国朝着一旁的那些领章上带有交叉铜质竹节的参谋看去,其中不少年青的参谋,都是某些勋贵子弟,都是所谓的公子哥。
现在他们无不是神情肃穆的站在那里,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不是因为皇帝在这里,而是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造次。
“……除了潼关有三万守军之外,西安奴虏的兵力不超过两万人,其它尚有三万人分散于陕西,尤其是各个隘口,而奴虏主力约十三万早在去年就已经随其家眷一同迁往西域,奴虏的防御兵力大至如此,而在各个隘口,尽管奴虏的兵力有限,但是其在过去几年间与隘口修筑有棱堡,加之地形易守难攻,所以,此次西征应以潼关为主战场……”
西征!
这正是这次作战会议讨论的中心,当于树杰这位大明陆军的参谋总长用木杆指着沙盘上的潼关时,朱明忠的眼睛则盯着通往陕西的其它隘口,从模样上可以看到那些隘口无一例外的都进行过改进欧式的棱堡耸立于关口。
因为那些棱堡修建的位置本身就易守难守的,加之棱堡又是依山而建,即便是不亲临实地,朱明忠也能想象得出那些地区是何等的险要。
失策了,当初清军修建堡垒的时候,就应该相办法阻止他们。心里这么思索着,朱明忠又把目光盯在潼关,然后反问道。
“那么,计划如何攻取潼关?”
“回陛下,攻取潼关,可以采取掘土攻城,根据过去几年掌握的情报,目前我们已经初步选择了三个位置,在进攻部队的配合下,工兵可以两周内掘进至城墙底部,然后再通过爆破摧毁城墙……”
爆炸陷城,对于明军而言,可谓是早就轻轻熟路了,甚至可以说是大明工兵的拿手好戏,尽管在北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爆破过几座城,但在工兵的训练中,掘进爆炸作业,是工兵的必修课,也正因如此,这才会成为参谋部的首选,
不过于树杰还是注意到陛下的眉头微锁,似乎对于爆破攻城有些不太满意,于是便拿出了备选方案。
“当然,采用掘进爆破的方式夺取潼关,至少需要半个月,所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备选方案,就是使用大口径臼炮攻城,早在六年前,为攻取潼关,五军都督府就下令兵工厂研究大口径臼炮用于攻城,三年前,15寸臼炮研制成功,他可以在4里外将两百余斤重的炮弹砸在城墙上,根据我们的计算,集中48门15寸臼炮,可以在三天内摧毁潼关城墙……”
“三天……”
抬起头看着于树杰,朱明忠反问道。
“既然这个时间更短,那为什么没有以这个办法为首选。”
一个是半个月,一个是三天,兵贵神速,这是最起码的道理。
“陛下,因为15寸臼炮太过于沉重,每门重量将近15吨重,而且现在那些臼炮又大都部署于海岸炮台,调动48门臼炮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五军都督府更倾向于采用爆破作业。”
临了,于树杰又特意补充道。
“15寸臼炮是以海岸臼炮的名义研制的,所以在装备后是以海岸炮台为主,陆军只配备有12门……”
看似的解释,让朱明忠的心里颇为无奈的长叹口气,官僚主义是无处不在的,即便是在17世纪,也是不可避免的,明明立项的时候是为了攻城,可最后装备却给了海军,甚至还被送到不需要它的炮台上,至于需要它的陆军却无法得到数量充足的火炮。
即便是身为皇帝,即使是知道其中的种种问题,朱明忠也只能装糊涂,只是略点下头,然后说道。
“哦,那如果调动更多的10寸炮配合的话,可以在数量上加以弥补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大明拥有数量足够多的臼炮,尽管口径不同,但是并不仅仅只有15寸,还有10寸等其它口径的臼炮,这些火炮最初也是为了攻城研制的,当初在炮轰沈阳的时候,尽管迫击炮对于摧毁沈阳城内的建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真正把沈阳城内的敌虏抵抗意志炸的灰飞烟灭的,正是诸如十寸之类的重型臼炮。
可惜没有真正的攻城炮啊!
想到另一个时空中,日军在攻击旅顺时使用的280毫米海岸臼炮,那种线膛臼炮的威力极大,甚至能够穿透几尺厚的钢筋混凝土,而且精度颇高,在这个时代,同样的攻城,却只能用炮弹“砸”城墙。
不过,这应该也是最后一座坚城了,一但撕开潼关,整个关中平原就像大明敞开,十几万西征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沿着潼关一路杀向西安,然后继续往西……
在随着的几个小时中,包括于树杰在内的将军们。不断的讲解着西征的具体细节,而朱明忠会不时的提出一些问题,也就是其中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看起来似乎都很简单,但是也是极为重要。
而都督府给予回答让朱明忠也颇为满意,毕竟,这是用了差不多七年时间一点点的完善的作战计划,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在过去的六年中,数以百计军正在陕西收集着军事情报,而那些年青的参谋更是以个人身份进入陕西进行参谋旅行,实地考察各地的环境,为西征作着准备。
这是大明有史以为准备的最充分的一次战斗,而这种充分并不仅仅只是情报上,同样也包括人员以及物资。
“……在第一批次部队夺取西安后,第二批次部队同样也是7万人,会依次进入潼关,并在其夺取西安时,接替主攻任务,第一批次部队负责后卫,并进行休整,同时,在河南的预备队,会在第二批次部队离开西安时,进攻陕西,接替第一批部队,如此反复类推,每一批部队都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整,从而避免因为官兵疲惫不堪导致战斗力下降……”
因为这个时代的作战,完全依赖人力畜力,所以必须要保证部队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整,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表面上西征投入了多达27万大军几乎集中全国三分之二的部队,但实际上,用于进攻的部队只有7-8万人的原因。
随后在后勤保障问题上又进行了一番讲解之后,双眼盯视着沙盘,朱明忠沉吟片刻然后问道。
“进攻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