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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大明铁骨txt下载     大明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0章 考虑(第二更,求支持)

    尽管在兴乾六年的时候,大明的电报线路一共就那么几条,而且在使用的过程中,仍然有不少问题有待解决,但是电报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彻底改变了大明的地理空间,缩短了边疆与内地与首都的联系。

    受限于技术,尤其是铜线的产量,即便是直到现在,大明不过只有以中都为中心向东北、西南以及东南、江南四个方向伸展的长途电报线路,而在这些电报线路中,建成最早的就是通往东北的线路,这条当年为北伐修建的电报线路,将东北与内地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即便是黑水都督府发生事件,中都也可以在数小时内获知。

    就像此时,几乎是在几艘捕鲸船闯入箱馆的同时,随着鲸港官方派出的信使抵达海参崴,一封加急电报就飞似的通过数千公里的铜线朝着大明的腹地心脏中都飞去。

    从黑水都督府获知这一消息,到电报被呈送到朱明忠的案前,只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或许在二十一世纪这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在17世纪的大明,这却是奇迹,对于这一奇迹,大明的官方早已经习惯了,从最初的仅限于军用到现在的军政合用,官员们早就习惯了电报,习惯了它那“闪电般”的速度。

    正因为电报的存在,才让大明朝廷中枢能够从容应对许多问题,而不至于小事变大事,大事变坏事。

    现在,当这份报告被送至皇宫,送到朱明忠的面前之后,非但是众臣为这个消息惊诧非常,即便是朱明忠本人也是瞠目结舌的。

    “陛下,这,这当真是岂有此理,朝廷绝不能让那些的肆意妄为,否则长此以往,只恐怕必定是祸乱不断!”

    以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杜立德,因为渔业属工部负责,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历朝历代,可曾有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人,一群普通百姓居然自坐主张,去抢他之地,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为大明开疆拓土”,当真是疯了!他们这么一疯不当紧,把朝廷至于什么何处?

    “陛下,臣以为,此事必须严惩,否则,将来但凡是我大明人,只要心有所想,是不是就可以自行掠他国之土?”

    杜立德的心里现在甚至冒出一个念头把捕鲸船上的炮都给收缴了。

    “还有,为防止类似事件发生,必须严格控制民船上的火炮,至于捕鲸船,臣以为其基本上都是在鲸海,顶多也就是到济州岛与对马之间航行,这一地区自日本锁国之后,便不曾有海盗出没,捕鲸船绝无配备火炮之必须……”

    看着激动不已的杜立德,朱明忠只是沉默不语,17世纪的捕鲸不同于19世纪,事实大规模的远洋捕鲸是在经度的问题解决之后,才迅速发展起来的,在此之前,都是近海捕鲸,因为在经济问题解决之前,没有船敢离开信风、洋流等固定航线去追寻鲸鱼,那不是冒险,而是去送死。

    至于鲸海的捕鲸业发展,完全是因为位于大明、朝鲜以及日本之间的鲸海不仅是天然的渔场,每年都会有大规模的鲸群从那里经过,而且同样也生活着大量的鲸鱼,在19世纪那里就是个能创造丰富价值的捕鲸场。甚至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捕鲸场之一。

    也正因如此,在接到方以智的信后,在其信中提到“那里的鲸鱼多到可以踩着鲸背上岸。”建议将其命名为“鲸海”。朱明忠才会授意东北推动鲸海的捕鲸业,不仅仅是因为捕鲸业可以充实东北官府的用度,更重要的是鲸鱼以及其制品是无可替代的,鲸蜡堪称是史上最好的蜡烛。鲸蜡以及从鲸鱼的脂肪中提取的鲸油也用于润滑精密机器零件,从某种意义上讲,鲸鱼可以被视为“游动的油井”,当然与19世纪的捕鲸者们不同,大明的捕鲸船还会将将鲸肉带回港口,然后,数千吨鲸鱼肉会被制成咸肉或者罐头,被运往东北以及大明。这些来自大海上的肉食,丰富的大明百姓的餐桌,让他们可以享用到更多的肉食。

    可是,捕鲸手们的举动,却完全超乎他的意料,应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能想到,“温顺的国人”居然会如此果决的操炮提铳去占领别国的领土,而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港口。

    有比这更正当的理由吗?

    没有!

    可有比这更荒诞的理由吗?

    当然也没有。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如何保护他们的安全!”

    身为首辅的顾炎武,一语道出了其中的关键。

    “无论如何,他们总归是大明的百姓,即便是他们杀了日本人,夺了日本的领土,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事实是,我们必须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能让日本人伤害他们丝毫!”

    这才是大国应有的气势,也是朱明忠过去一直强调的,保护国民是任何一个政府应尽的责任,那怕就是在外面欺负别人,也要偏袒自己人,至于别国的法律,那是其它国家的事情,与大明无关,大明的官员又不从他们国家拿俸禄,又何需考虑他国的法律?保护和偏袒自己人,才是大明官员的责任,

    换句话来说就是“我儿子打你儿子,你活该,你想打我儿子,我就练你!”。身处这个丛林法则的时代,蛮横是生存法则之一,没有这种蛮横的保护,国民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走出国门呢?

    “海军在釜山驻扎有分舰队,如果陛下同意,可以立即派出舰队,前往箱馆增援,而且海州亦可以派出军舰以及陆战队增援。”

    在朝中身为兵部尚书的李定国话从来不多,他虽说贵为晋王,可却总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甚至他之所以让出五军都督府都督一职,就是为了表明自己无意争权夺利。

    “以臣看来,至多只需要一个大队的陆战队,就足以确保箱馆于不失了。”

    “陛下,若是派兵,只恐怕会成推波助澜之势,令后人纷纷效仿,此后如何收场,臣以为,应该立即电令黑水都督府,令其派人在事态尚可挽回之前,勒令百姓离开箱馆,然后再使节往长崎,沟通此事表示歉意……”

    表示歉意!

    杜立德的话朱明忠的眉头一挑,向日本人表示歉意,你吃错药了吗?整个人顿时变得不快了。

    “向倭人表示歉意,那倭寇犯我大明扰我百姓时,他们可曾表示一丝歉意。今天不过就是我们的人去夺了他们一点化外之地罢了,况且,那是不是他们的,还尚属两可,不能说,他们说那里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

    尽管先前还有些犹豫,但杜立德的话,却让朱明忠极为反感,也立即做出了决定北海道不是日本的!既然不是日本的,那就是大明的。

    “至于什么表示歉意,此话休要再提,要表示歉意也应该是日本对我大明表示歉意。不过……”

    在否定了杜立德建议的同时,朱明忠又说道。

    “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此事虽然于我大明无害,若是将来他人纷纷效仿,必定会引起诸多问题,所以,嗯,现在电告黑水都督府,让他们联系上箱馆的那些人,告诉他们,朝廷理解他们的举动,但是现在朝廷不能直接表示支持,但是,可以通过其它的方式给予支持,让东北那边,自己想办法,民兵、火炮,都可给他们!但是现在不能纳土,等到时期合适的时候,再献土归国。”

    这完全是借鉴另一个时空中,美国扩张的经验,美国吞并得克萨斯,不就是一群美国移民搞的事,几年后所谓的“共和国”并入了美国。这样成功的经验,自然应该加以借鉴。

    “至于日本嘛……”

    提到日本的时候,朱明忠的眉头一皱,相比于其它,他更担心日本的反应,毕竟,对于朱明忠来说,在日本的问题上,他并不准备直接吞并,至少现在不会,相比于敲开日本的国门,他更愿意日本关上自己的国门,然后就此沉沦,几十年后,甚至百年之后,两国会形成天地悬殊,到那时,甚至不需要皇帝主动要求,在资本扩张,在对市场的渴望下,大明就会主动的占领日本,然后把日本变成殖民地,至于眼下,越海吞并日本并不现实,日本早就已经统一不说,而且两国相隔重洋,运输的压力使得大明或许能击败他,但是想要吞并却并不容易。

    先吃肉、后啃骨头,才是符合发展的策略。

    但是现在,那群捕鲸手突然闯入了日本,朱明忠反倒有些担心,担心他们的举动会不会打乱自己的计划,会不会变成另一次“黑船来袭”,万一要是刺激了日本人,他们会不会提高醒悟过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计划是不是也应该加以修改?

    片刻的沉默之后,朱明忠的眉头猛然一锁。

    日本,将会做出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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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长崎(第一更,求支持)

    对于日本,大明并不陌生,不陌生的原因是因为倭寇,曾几何时,倭寇曾经劫掠东南沿海,为患长达三百年之久。后来尽管倭寇被戚继光等明朝将领平息,加之日本战国时代的结束,由于丰臣秀吉发布八幡船禁止令,也就是海盗行为禁止的影响,倭寇才在大明的土地上消失。

    而与此同时,大明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并没有停止,“往东一船丝返程一船银”的暴利贸易,成就了东南海商富豪,同样也成就了郑家,甚至就是江北,也曾依赖对日本贸易的巨额利润。即便是现在,大明同样严重依赖来自日本的铜。

    不过,对日本的贸易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在过去的三十余年间德川幕府共颁布了5道“锁国令”,大致内容是:禁止天主教在日本传播,禁止日本人出国,在国外的日本人也不准回国,除荷兰、大明外其它国家的人和商船一律不准来日本,荷兰、大明商船的活动范围也仅限长崎一地。

    长崎是外界进入日本的唯一渠道,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间,曾经不断有荷兰商船驶来的长崎港,再也见不到荷兰人的身影,只有明船的驶来。

    又一次,当一艘商船驶入长崎港的时候,站在窗边的青山忠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然后长叹道。

    “又是明国船,已经三年了不见兰船了!”

    身为丹波龟山藩藩主的青山忠雄,是轮值的长崎闻番役,自从他担任这一职务以来,就不曾见过荷兰商船。

    宽永18年,随着幕府颁布锁国令日本完全锁国。幕府又规定:来日通商的巾,荷船只,在长崎入港时必须向幕府提交有关海外世界情况的报告书,并设立专门落构“风说定役”专门负责收集,整理这些报告书。这种情报,信息的书而呈递书,“风说书”,所谓的“风说”也就是传闻,传言,谣传之意,风说书的内容

    是由“风说定役”这一专门机构负责统一收集,翻译,整理并交由长崎奉行转呈江户幕府的,风说役的最高长官即风说闻役,又称长崎闻番役,也就是长崎在番或者长崎在役,这一职务由幕府的关西十四藩轮流担任,并接受长崎奉行的领导,而长崎奉行则由关西四大藩即福冈,佐贺,熊本与长崎地方轮流担当。

    身为现在现任的“长崎闻番役”青山忠雄,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他已经从不见兰船的异常中,发现了日本之外的世界或许正在飞速变化着。

    “是啊,兰船不来的,在过去简单不敢想像,当年为了垄断对日本的贸易,荷兰人可以积极响应我们,在将军决定锁国时,向幕府做出了保证,绝不在日本传教,也不支持任何传教活动,为取得幕府的信任,荷兰商人还对幕府镇压教徒起义的行动提供支持。可是,现在,在这里却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商船了,就连荷兰商馆,也荒废了。”

    吉雄太郎恭敬的站在青山忠雄的身后,轻声说道。

    “以在下看来,荷兰人之所以不再驶往长崎,极有可能是明国人所为,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将荷兰人赶出了台湾,现在他们甚至有可能已经占领了巴达维亚,把荷兰人赶出了巴达维亚。”

    与另一个时空中的鸦片战争前,满清的皇帝会问出“英吉利至回疆各部有无旱路可通”这样愚蠢的问题,官员会认为英人“浑身裹缠,腰腿僵硬,一仆不能复起”,因而无法下跪不同。

    尽管日本锁国的严厉程度远甚于另一个时空的满清,可是他们却通过“风说役”编写的“风说书”对世界有着基本的了解,而风说役中就是“通词”旧文称,人数因时而异,通词是作为世袭职业而存在的,大的通词家放有40多个,其中吉雄,小西,马田,本木四家人才辈出,被誉为四大名门,而吉雄太郎正是出身于吉雄家。

    “可是每一次我们与明人接触的时候,都无法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丁点信息,吉雄,我觉得也许……”

    盯着驶进港内的明国商船,青山忠雄说道。

    “明国人或许是在刻意而为,也许,那些唐船上的明国人,甚至可能有明国的官员,他们刻意封锁消息,这样我们就无法获得外部世界的消息了。”

    青山忠雄的话让吉雄深以为然的赞同道。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下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说,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唐人有句话叫“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好处的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吉雄的反问让青山忠雄眉头紧锁,他同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处,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吉雄,你应该知道,最近几年,唐船经常出现在北方,虾夷地和北虾夷地一带,到处都是明人的捕鲸船,当我们把大门关上,禁止日本人离开的时候,接触西洋人的时候,明人在复国后,却把他们船驶向了从不曾驶往地方,几十年前,虾夷地什么时候出现过明国船?北虾夷地什么时候,出现过明国人?可是,那里现在都已经是明国人的国土了,甚至他们还在那里设立了黑水都督府,在那里还有大量的移民,明国,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明国了……”

    尽管身处长崎,但是青山忠雄仍然可以通过一些渠道获得北方的消息,他口中的虾夷地就是另一个时空的“北海道”,至于“北虾夷地”就是库叶岛,尽管幕府下达了锁国令,但是日本仍然保持着与虾夷地夷人的联系,通过那些夷人可以了解到一些北方的消息。

    “这艘船进港之后,吉雄……”

    看着吉雄,青山忠雄说道。

    “你亲自与他们联系,要尽可能的获得一些消息,至少,要弄清楚,荷兰人去了什么地方?还有就是明国可曾发生过什么变化。”

    “嗨!”

    当青山忠雄向吉雄下达命令的同时,在刚刚驶入长崎港的商船上,王石平看着船上的水手说道。

    “你们都明白自己的责任吧!”

    船上的四十多名的水手,至少有一半都不是真正的水手,他们都是即将加入军正司的军正,而长崎正是他们的“考场”,他们必须要通过这个考试,才能真正成为军正。

    “好,我再最后重复一遍,你们每个人所需要的,就是把你们在学校里学到的在这里活学活动,与你们打交道的人,都是世代收集情报的行家,他们知道如何在聊天中轻易获得所需要的情报,知道如何分辨情报的真假,所以,这里才会是你们的考场。”

    以长崎为军正的考场,这是多年前在了解到了日本的“风说役”一职的功能后,当时军正丞石磊作出的决定,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学习,学习他们如何搜集情报,而后来这种学习就变了味道,变成了战场,这些军正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他们散布假消息,让日本人无法获得外部的信息,无法对世界作出判断。

    甚至直到现在,日本人都不知道巴达维亚已经被大明占领,更不知道大明在南洋实施的封国,他们对于大明的了解,往往仍然局限于旧时的情报,当然还有就是大明有意散布的假消息。

    “船长,您说放心吧,我们知道怎么办!不说是聊天吗?”

    聊天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在聊天的时候,散布一些混淆视听的,让对方深信不已的假消息,更堪称是一种过人的能力,而这也是军正们所必须掌握的,当然,每一次,每一批人来到这里所透露出的所有的消息,都是经过军正司精心准备的,不会出现任何漏洞的假消息。

    对于这一切吉雄当然不知道,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大船时,他仍然在不时的叮嘱着吉雄家的人,叮嘱他们如何获得消息,让他们尽可能的把话题往荷兰等的问题上引导。

    终于,船在查验之后,进港了。在那艘唐船驶入长崎的时候,置身于观海楼上的青山忠雄的神情却显得有凝重,身为藩主大名的他,看着大海的时候,心里有着无数个疑问,

    “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在他的心里,这问题翻滚着,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渠道可以了解这些消息。

    “如果能够驶往明国的话,或许可以真正了解这一切,可是……”

    眉头紧锁,尽管他的心里这么想,但是他同样知道,这有多么的不现实,因为锁国令是禁止日本船出海贸易和日本人与海外往来的,偷渡者要处以死刑,在锁国令的约束下,根本就不可能往外派出船只或者人员前往大明了解信息,唯一的渠道,就是通过长崎的“风说役”了,只是,明国人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了然于胸了,风说役获得的情报准确吗?

    “也许,应该说服将军同意,至少派出几个人去明国查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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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江户(第二更,求支持)

    江户,最早是由豪族江户氏所统治,扇谷上杉氏家臣太田道灌筑城于此后,便一跃成为关东的战略要地。以后,随着扇谷上杉氏的衰落,此城被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夺得。天正十八年,讨伐北条的小田原之战后,德川家康入封关东,以江户为居城,江户城开始繁荣起来。庆长八年,德川家康在江户开设了德川幕府。从此,作为全国政治、经济中心,江户城得到很大的发展,城市的扩大是在德川家光时完成。

    作为日本最大的城市和政治中心,江户是繁荣的,从庆长八年幕府开设,享受了六十六年和平的江户城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逐渐发展成为当时的中心城市。江户城在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分化为两个特色区域,其一是平民区,又称“下町”,这里汇集了很多的小商小贩和手工艺匠人,他们主要从事隅田川的水上运输、江户港的物资集散以及种种商业活动。而另一个区域便是称为“山之手”的上流社会区,包括大名的住宅区和旗本的住宅区,那里绿树成荫、环境优美,是江户城内的政治中心。

    不过表面上的繁荣,并不能掩盖内部的忧患,在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去世后,发生浪人暴乱未遂事件,社会动荡不安,不过,第三代将军德川家纲在其叔父保科正之和大老酒井忠胜,老中松平信纲,阿部忠秋的辅佐,才化解了这个事件。此后他一直致力于将幕府机构整备的更加完善,下令禁止殉死,并将父亲德川家光的武力政治改为文治政治。

    但是由于家纲天生身体虚弱,从宽文六年起,便时常卧病在床,造成大老酒井忠胜**,幕府威势逐渐减弱。对此身为幕府将军的德川家纲自然知道,但是他却离不开酒井忠胜的辅助。

    “松前藩藩主的信中提及,明国人驱离了了虾夷地的日本人,将虾夷地纳入他们的统治,其询问幕府,此事应该如何处理?目前明国来犯,是否会是元寇来袭的前奏?”

    在老中叶正则的话声落下的时候,勉强撑着身子坐在那里的德川家纳,立即开口说道。

    “明国来犯?元寇……”

    所谓的“元寇”,就是蒙元时曾入侵日本的蒙元,蒙元曾两度入侵日本,但都因遭遇日军激烈抵抗与恶劣天气因素而惨败。尽管如此,这仍然是日本历史所遭遇的最危险的一次的外敌入侵,几乎导致日本亡国。

    所以当叶正则提及“元寇”时,德川家纲才会如此紧张。

    “可以确定是明国来犯吗?”

    或许,曾两度击败蒙元,使得,日本对于大陆产生了某种优越感。但是从丰臣秀吉远征朝鲜,被明军击败之后,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就荡然无存了,甚至对大陆产生了某种畏惧心里。

    或许,在满清入寇的时候,日本人曾经为“神州陆沉”而悲痛不已,但也仅局限于此,面对郑成功等人的祈师,他们从来都是坚决加以拒绝,毕竟,丰臣秀吉的教训在那摆着。

    可是,后来大陆的局势变化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原本看似已经没有机会翻盘的明国又一次中兴了,而且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在日本的周围明国的船只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

    不过,这一切都与日本没有关系,日本已经锁国了。

    可现在,“明国来袭”的消息,从松前藩传至江户之后,让原本铁了心“锁国过日子”的德川等人,无不是心头一惊。

    “明寇”可不是“元寇”所能相比,当年丰臣的百战精锐为明人轻易击败,尽丧于朝鲜,要是明寇来袭,日本该如何应对?

    “据从箱馆逃回的武士所言,占领箱馆的明国人其似乎并非是明国官兵,但臣以为,主公必须对明国加以提防,万一,这是明国人的试探之举,该怎么办?”

    “可明国人为什么要试探?为了进攻日本吗?”

    身为幕府大老的酒井忠胜一反问,就让叶正则变成了哑巴。

    “现在,明国人还没有完全把清人消灭掉,他们又怎么可能侵入日本呢?我觉得与其是说是试探我们的实力,倒不如说,明国人是试探,我们对虾夷地的态度,主公。”

    酒井忠胜把目光转向在德川,然后恭敬的说道。

    “虾夷地尽管名义上早就认可松前藩拥有对虾夷地的支配权及贸易权,但是,主公,虾夷地于日本而言,只是食之无味的鸡肋,要是为这样的鸡肋之地,与明国发生冲突,实为不智啊!”

    “可是,难道我们就坐视明国占领虾夷地吗?那里可是日本的土地啊!”

    叶正则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里不是日本的土地,不过就是松前藩的展拓地而已,那里甚至只有几个浪人在那里捕鱼,主公,臣以为此次虾夷地争端,不能够尽听松前藩所言,如果为松前藩与明国的关系僵化,那么对主公是极为不利的。”

    为了提醒德川家纲和其它人,酒井忠胜特意强调道。

    “现在,如果每年不能向明国出口六百万至八百万斤的铜,不能从明国进口生丝、白糖等商品,幕府的财政就很难维持下去。”

    最近几年幕府的财政状况一直极为窘迫,不得不严重依赖与明国的贸易,而且对大明出口铜,也是日本为了避免白银外流的举措,毕竟,明国商船源源不断赴长崎贸易,或许带来了丰富的商品,但日本却没有足够吸引明国商人的商品以互相交换,不得不以白银结算,在贸易中大量的白银随着明国商船流入明国,尤其是最近几年,明国全面开海后,白银流出加快,为此铜被作为金银的替代物用于交换贸易商品。就在去年,幕府还作出决定,将每年对外出口的铜量增加至少九百万斤,以解决幕府的财政压力。

    “况且,如果因为虾夷地引发与明国的战争,到那时,军费如何负担!别忘了,当年丰臣秀吉的教训!”

    有时候,即便是作为幕府将军德川家纲也需要向酒井忠胜作出让步,那怕是不愿意,也必须要作出让步,而现在,酒井的提醒,让德川立即想到,当年他的曾祖父是如何夺取的天下,如何击败的丰臣秀吉,如果丰臣秀吉没有远征大陆的话,又怎么可能导致其精锐尽失,最后让德川家取代了丰臣家。

    “但是,主公,如果不能为松前藩主持公道,只恐怕会激起地方大名的不满。”

    叶正则的提醒让德川家纲的眉头紧锁,一边是德川家的利益,一边是地方大名可能的不满。

    “不过就是化外之地罢了,主公,臣以为……”

    酒井忠胜想到刚刚收到那份公文,便开口说道。

    “三天前,轮流担任长崎戒备的长崎奉行福冈藩黑田光之来信提到,已经三年没有兰船驶入长崎,现在驶入长崎的商船只有明国船,风说役消息来源单一,且风说书内容已经重复,长此以往,势必对日本不利。所以,其来信询问,主公是否可以派遣家臣以及风说役,搭乘明国的船只前往明国,以搜集所需要的信息。”

    原本酒井忠胜是准备把黑田光之的这份报告压下去,毕竟“锁国令”是初代家主的命令,完全没有必要理会黑田光之的担心。

    “派使者前往明国!”

    德川家纲诧异之余,叶正则立即说道。

    “主公,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锁国令”是幕府屡次重申,无例外之法,又岂能因小失大,若是今日派出使者,他日必定有地方大名要求重新开港,重造大船,到那时,只恐怕夷教会再次袭入日本,甚至会导致西南大名坐大……”

    相比于酒井,叶正则一心想要维持的是幕府的利益,并不是所有的大名都赞同锁国,之所以严禁日本人出海,甚至不惜采取厉法,并不仅仅是为了禁止天主教的传入,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制止西南大名利用海外贸易增强实力的倾向,巩固了幕府在全国的统治地位。

    “不过就是几个使者而已,而是是事出有因,主公。”

    相比于叶正则的小心谨慎,唯恐因此引起地方的不满,独断专横惯了的酒井忠胜显得极为自信。

    “即便是西南诸藩质疑,也可以用虾夷地反驳他们,此次派遣使者,并不是为了贸易,也不是为了其它,仅仅是为了处理虾夷地的问题,我们总不能坐等着明国使节上门吧,主公,即便是明国使者来到了日本,也不可能来到江户,所以派出几名使者是没有问题的。”

    “主公……”

    不等叶正则说下去,德川家纲便制止了他,然后对酒井忠胜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派出使者吧,况且,我也想知道,现在的明国是什么模样,毕竟,这些年对于明国,不过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而且,我们也应该对他们恢复河山表示我们的祝贺。就这样决定了!现在的明国……”

    面色苍白的德川家纲目光投向远方,然后喃喃道。

    “到底是什么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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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荒年(第一更,求支持)

    只下了雪的冬季才是合格的冬季。当雪花在遥远的天际优雅的飘落下,当雪花把世界变成一片洁白,呈现在人们面前,所有的快乐不分年龄和身份的。

    甚至对于皇帝同样也是如此,早在数年前,就曾经有人于报纸上宣称,皇帝有失威仪,居然像孩童一样,与太子、皇子、皇女一同堆雪人、打雪仗,当然很多人觉得这是谣言。

    可是当方以智回到中都,来到皇宫里,看着陛下身上的块状的雪迹时,他立即明白了,那些并不是谣言,陛下真得会像孩子一样,与妃子子女于雪地中欢蹦乱跳。

    不过只看了一眼,方以智就把目光转向他处,皇宫的雪景很美,总是让人禁不住会沉沦其中。

    注意到方以智在赏雪,朱明忠也笑眯眯的欣赏着皇宫里雪影,即便是已经来到这个时代十年,他仍然会因为一场大雪而欢喜,甚至会拉着孩子们一同在雪地里玩耍。

    这似乎并不是皇帝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谁说不准皇帝放松一下心情?

    “听说,东北现在已经建了一个纱厂,用的是蒸汽机?”

    陛下的发问,让方以智连忙回答道。

    “是的,陛下,纱厂还是官厅当年创办的旧纱厂,臣已经作价出售给了私人,由其改造使用蒸汽机,如此一来,即便是寒冬腊月,也可以正常生产。”

    知道陛下一直非常关心新技术的方以智,回答的也很直接,完全不担心陛下会追究他把官产卖给私人的责任。虽然不担心,但是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他还是恭敬解释道。

    “陛下,之所以把纱厂出售给私人,是因为他们比官员更适合办厂,更擅长管理,臣反为,除了兵工厂等涉及到军国大事的工厂,其它工厂,大可出售给私人,无需朝廷经营。”

    “方卿家不必紧张,把工厂出售给私人,朝廷不也这么做了,就朕也从朝廷那里买来了几家工厂,就是兵工厂,以朕看来,也是可以卖给私人的,当然,朝廷也要保留一两家,之所以卖给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竞争,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他们生产出来的兵器质量,如果完全为朝廷掌握,早晚会出现旧时兵器质量不佳,费为尽为主持官员贪没的局面,市场场化、市场竞争是必须要引入的,”

    其实大明的武器制造业是开放的,除了有官办的兵工厂之外,民间还有大量的火铳作坊以及小型工厂,或许他们制造的火铳价格相对昂贵,但是其质量上佳,而且作工精美,绝不是兵工厂那些批量生产的火铳所能相比。民间火铳制造的兴盛,完全得益于大明不禁百姓持有火铳,当然,这里的百姓局限于汉人,向各地土人出售火铳,仍然属于违法,尽管如此,仍然有火铳流入土人,尤其是西南土人之手。甚至流入到满清的手中。当真应了那句话不把武器卖给敌国的军火商不是好的军火商啊!

    商人重利,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

    “这几年,东北的建设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朕对此十分满意。”

    眼见方以智有些紧张,朱明忠便直接道出了他的态度。和过去一样,一如既往的支持。

    “谢陛下夸赞。臣等定当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让东北变成与内地完全相同的行省。”

    陛下的话让方以智感激的揖手道。

    “以报效陛下知遇之恩!”

    “那好,朕就在这里等卿家的好消息了。”

    朱明忠颔首微笑道。

    方以智随后又说道。

    “陛下,臣看那蒸汽机可以说是巧夺天工,甚至堪称今世之宝物。他日此宝通行天下的时候,必定可以让天下人从中受益,就臣所知,若是与纱机一同组成蒸汽纺纱机。这纱厂产量至少可以增加数倍,到时候,天下百姓就都能丰衣足食。这全是托陛下的福啊。”

    方以智倒也不是完全的恭维,借此机会讨好一下皇帝,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蒸汽机的用处确实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有用。然而在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却听朱大咸在那边小声嘀咕道。

    “就怕到时候,有那么多机器没那么多棉花。”

    这声音虽然轻得很,可还是传到了朱明忠的耳中,他的眉头一皱,便回头向朱大咸问道。

    “怎么?现在市场上很缺棉花吗?”

    面对陛下的询问,朱大咸便跟上前,落在陛下身后半身,然后回答道。

    “回禀陛下,这两年市场上的棉花一直紧缺,连带着棉纱和棉布的价格也上涨了起来。”

    “哦?有这等事?”

    朱明忠有些不解的询问道。

    “都已经两年了,按道理说,百姓趋利,若是棉花价高,百姓自然乐意种植才是啊?”

    说着,朱明忠又回头向方以智求证道。

    “东北那边百姓种棉花吗?”

    “回禀陛下,东北并不是棉花种植区,百姓只是种植小块棉花,往往以自用为主,加之东北纱厂不兴,所以暂时还没有棉花紧缺的现象。不过,臣这次取道北直隶时,确实也听说过此事,有这样的情况存在。其实,以臣看来这主要是由于中原久经战火,产棉区尚未恢复种植。而南方各地的新型水力纱机方兴未艾。一时间产棉的速度跟不上纺纱的速度。所以才会出现棉荒、纱荒、布荒之类的情况。”

    “密之所言诧异,与产棉区尚未恢复种植没有丝毫关系,这两年市场上不仅仅有棉荒、纱荒、布荒,甚至还有肉荒。”

    尽管每天都看报纸,但是朱明忠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几个词。

    “肉荒?这又是怎么个荒法?”

    “陛下,可知道,现在市场上的肉价是多少?”

    朱大咸自问自答道。

    “自陛下驱逐鞑虏,天下承平之后,中都的物价堪称“甚贱”,就肉食来说。猪肉,每斤值钱不过十五六文,牛肉,每斤值钱7-8文,羊肉每斤值钱十五六文鱼、虾,每斤值钱1015文,若是咸鱼肉不过七八文。”

    与另一个时空中,牛肉是“肉中贵族”不同,这个时代的牛肉价格只相当于猪肉的一半,这也是军中多食牛肉、咸鱼肉的原因,主要就是便宜。

    “可是这两年中都物价骤贵,猪肉,每斤值钱40余文;羊肉,每斤值钱40余文;牛肉,每斤值钱20余文;驴肉,每斤值钱20余文。江南各地大抵也是如此。”

    “涨的这么厉害?”

    两年涨了不止两倍多,这样的涨法着实吓了朱明忠一跳,

    “怎么,在报纸上没见报道?”

    “因为很少人关注这些,相比于肉价,他们更关心的是能不能买得到!”

    这下无论是朱明忠,亦或是方以智都惊呆了。与内地不同,在东北想填饱肚子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稍微花点儿力气开点儿荒种地就有玉米面饼吃。玉米这种既耐寒又耐旱的高产作物一直是早期移民们餐桌上必不可少的食品。至于想吃肉的话也很好解决,东北地区的草原林地里有数不尽的飞禽走兽,野鹿、野羊、野鸡是成群结队,野鹅、野鸭等野物飞起来同样也是遮天蔽日,只要肯出门打猎就有数不尽的野物吃。哪怕是自己没工夫出去打猎、到集市上购买的价钱也非常便宜,甚至可以说是便宜得离谱。自然不可能有买不到的问题。

    “怎么价格高了还买不到?”

    方以智惊诧的问道。

    “价格高是因为市场上的肉食供应不足,而供应不足,是因为百姓吃的多。”

    百姓吃的多?

    朱明忠诧异的睁大眼睛,百姓要吃多少,才会吃供应不上?

    “陛下,现在大明乡间百姓人均土地不下十数亩,仅依靠土地所出就可以衣食无忧,他们养猪、养羊除自食之外,往往都是卖往城镇,可依然满足不了城镇百姓的口腹之裕,就臣所知,兴乾元年,江南普通家庭每隔三日可食一次肉,而现即便是北方乡下,每隔两日也会吃上一次肉,若是碰着喜食肉食的家庭,每日吃上一顿肉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百姓吃得多了,这百姓养猪养羊供应不上,自然也就出现了肉荒,就臣所知百姓趋利,乡间百姓已经纷纷养猪养羊,若是家里养上几头猪,所出肯定超过土地粮食的产量,甚至乡下还有以粮喂猪的事情,现在粮贱肉贵,百姓自然乐意如此,所以,以臣看来,肉荒是暂时情况,但是棉荒……”

    朱大咸的话,让朱明忠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不过只是短短六年,天下的百姓就富庶如此了?想来也是,毕竟现在人少地多,自然而然也就是“盛世”了。

    看着陛下,朱大咸摇头说道。

    “这种棉采棉可以说极为辛苦,与其如此辛苦,还不如多养几头猪羊,所以,即便是现在棉价日高,百姓也不愿意种棉,实在是因为百姓见种棉无利可图,所以这棉荒以臣看来,非但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甚至可能会愈演愈烈,毕竟,现在百姓都不差那点钱置办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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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不差钱 (第二更,求支持)

    不差钱!

    兴乾六年的大明百姓是不差钱的,甚至可以用普遍富庶来形容,究其原因,固然有几十年战乱、屠杀之后的人少地多产生的直接效益,商业上的高度繁荣也使得城市市民阶层迅速恢复了元气,或者在江南等地类似晚明时的那种奢侈之风,还未显现,但是至少在生活上,已经恢复了旧日的富庶。

    对于兴乾朝的诸臣来说,这正是他们最为欣喜的,即便是他们也未曾想到,天下会恢复的如此之快,其实这种恢复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尽管从郑氏北伐,再到清虏西逃,期间经历了几年的战乱,但是在天下人心思明的情况下,但凡伐清者无不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清虏窃据之地,如此也让百姓最大程度上免遭战火之苦。

    也正因如此,社会稳定之后,尤其是没有了满清的横征暴敛,百姓的日子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之前的吃糠喝稀终年不知肉味,到现在的衣食无忧,甚至百姓生活趋奢。

    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变化居然会如此之快?

    “陛下,当年臣游走天下时,非但山东、河南、山西、陕西诸处,人民皆是饥荒,水旱相仍,至剥树皮、掘草根、簸稗子以为食,即便是数十年不闻饥寒的江南,大抵也不过如此。老幼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民穷财匮如此,官无赈济不说,且徭役不休,征敛不息。如今,臣从北直隶一路南下,沿途所见,虽不比江南,但百姓却也是衣食无忧……”

    说出这番话后,方以智又冲着陛下长揖道。

    “天下百姓今日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皆是陛下之功,若是没有陛下当年起兵于草莽,逐建奴于西域,又岂有今日天下百姓的好日子。”

    这个马屁拍的很舒服,朱明忠也很受用,但是在受用之余,他却仍然神情严肃的说道。

    “肉荒……这确实出乎意料,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我看来年可以和蒙古那边沟通一下,可以从蒙古把牛羊贩运到内地嘛,不要只是专注于的马匹……”

    想到另一个时空中,因为每到冬天满清都要赏赐京旗上千万斤羊肉,那些晋商便从蒙古赶着羊群沿着张库大道,一路进京,每年少则也要贩运几十万只活羊,可即便是如此,仍然不能满足京师旗人的“消费”,到后来更是发展出了只运羊肉的冻羊肉运输。

    相比于满清,大明现在与蒙古的贸易主要集中于马,每年贩运马最少有两万匹,最多时曾达到五万匹,而且半数是母马,这些母马主要用于改良军马,为了改良军马,早在江北初定的时候,朱明忠就授意商人从马尼拉引进了50多匹安达卢西亚马,后来又先后通过各国商人从中东地区的600多匹阿拉伯马种公马,这些种公马在各地的马场与从蒙古购进的雌马或者西南马杂交,按照计划在杂交至第五代再将其后代横交固定,即可产生与阿拉伯种相似的新型轻乘马。在东北、江北以及四川等地的军马场中,这样的杂交选育已经进行了第三代,其育成的军马体高、姿态都远超过蒙古马。不过,现在看来,对蒙古贸易似乎太偏重于“军用”了。

    “朕听说,每年蒙古都会冻死上百万只牛羊,因为数量太多,所以牧民们只能把死去牲畜的皮毛给割了下来,然后肉随意的丢弃在草原上,以朕看来,咱们可以和他们进行贸易嘛,嗯,现在就可以……”

    蒙古的冬天非常寒冷,最低温度甚至会达到零下三十到四十度。所以一到冬天,他们的生活就变的十分艰难,因为他们放养的牛羊常常会被冻死。在朱明忠看来,这正是商机。

    “他们的牛羊会冻死,与其白白冻死,不如让咱们用茶砖布匹去换回来,虽然张库大道冬季沿路草少,而且有冰雪,赶运活羊往内地比较困难,但是我们可以直接贩运冻牛羊肉到京师,也可以从那里装上船,一路南下,卖到江南,毕竟现在是冬天,冬天的肉不会变质。”

    回忆着在另一个时空中,晋商贩运冻羊肉的办法,朱明忠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这冻羊肉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先将羊宰杀后,剥皮,去头蹄五脏,仅剩两张肉板,剔去骨头,卷成肉卷,夜间把肉放在席子上,一夜冻好后,将肉放在“冰房”里。所谓“冰房”就是四周和顶子用木板搭起,房内的地上泼上冷水,放上冰块。运销时将肉从“冰房”取出包好,不让透风,以保持肉的鲜美。然后用车辆运到内地。对,就是这样……”

    说完冻羊肉的制作之后,朱明忠看着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朱大咸和方以智,便笑着对他们说道。

    “怎么样,两位,有没有兴趣与朕一起合伙做这个买卖?现在可正是吃羊肉的时候,羊肉的价格这么高,利润肯定是极为可观的。”

    拉着大臣做生意,也就只有朱明忠会这么做,而朱大咸、方以智他们早就已经适应了陛下“不耻言利”的作风,甚至他们本身也是一些生意的参与者,对此自然不会排斥,而他们之所以惊讶,完全是因为没想到可以从蒙古贩运羊肉。

    “陛下,这从蒙古也能贩羊?”

    朱大咸不无诧异的说道。

    “怎么不行,宋朝的时候,开封半数的羊肉都是从辽国运来的,夏秋贩运活羊,冬天运冻羊肉,其实,即便是夏天,也可以运贩鲜肉的。”

    转身年看着方以智,朱明忠说道。

    “这一点,东北有优势,冬天可以直接在湖里、河上以及海边取冰,然后再把冰送到冰窖里储存,这些冰到了春天的时候可以直接装在船舱里,冷冻鱼肉、牛羊肉,然后再运往内地,这样内地就可以吃到新鲜的鲸肉了,而不像现在这样,只能腌制。”

    相比于牛羊肉,或许鲸肉是一种价格更低廉的肉食,毕竟鲸海的鲸鱼数量极为丰富,想到这朱明忠便对方以智说道,

    “现在东北就可以尝试一下嘛,可以考虑一下鲸鱼肉,把新鲜的鲸鱼肉直接装船运到江南,运到中都,缓解一下百姓的肉食不足的困境。”

    “臣遵旨,”

    对于陛下的旨意,方以智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对东北来说,这也是件好事。

    “若是此法能成,非但可以缓解内地肉食不足的困境,也可以为东北开辟新财源,密之,你看中都这一趟,你可算是来对了,来一趟不当紧,陛下还给你指了几条财路,蒙古可以养牛羊,东北一样可以,而且还有鲸海的鲸鱼,这次东北可算是发达了。”

    说罢朱大咸转向陛下笑说道。

    “陛下如此心怀百姓,实在是天下百姓的福气,想来今年百姓是不需要为肉食犯愁了,这年节将至,有了这些肉,百姓也能过个好年。”

    身为皇帝的朱明忠,总需要面对太多的恭维与马屁,对此早就适应的他,只是笑了笑。

    “过去建奴入寇的时候,百姓是吃不起肉,而现在却是因为肉食不足导致欲食肉而不得。”

    朱大咸随后又说道。

    “不过陛下请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待到将来蒙古和东北的鲜肉运来之后,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倒是现在市面上的棉荒、纱荒以及布荒,眼下一时间还解决不了,甚至还有可能愈演愈烈,毕竟,中原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故而对布匹需求也在逐日猛增。加之百姓现在家用充足,买布添衣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臣以为朝廷最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曾几何时,朱明忠还曾考虑过布匹出口,甚至需要为其出口开辟新市场,但是谁能想到,现在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呢?

    “现在布荒的根源是纱荒,而纱荒又是因为棉荒所导致,而百姓又因为棉花种植费时费力,不愿意种棉,但想解决布荒,必须先解决棉荒。”

    “棉荒……”

    朱明忠有难以置信的点着头,毕竟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历史上还有桑争稻田和棉争粮田,究其原因正是因为种植桑棉的收益超过种粮,而现在百姓之所以不愿意种棉,是因为种棉费事,种棉的收益,远不如养殖的收益。

    “进口吧!”

    沉吟片刻,朱明忠直接指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棉花等原料的短缺,造成纱荒、布荒,国内的产量既然满足不了百姓的需求,就从海外进口原料,印度棉,还有……我们不是从美洲引进了新棉种吗?现在的试种驯化正在进行中,它的产量比土棉的产量高,等将来也可以推广开,从海外进口棉花,就像进口粮食一样是为了解百姓的燃眉之急。”

    凭着来自后世的经验,朱明忠直接作出了在他看来最合适的选择,就在他作出这个决定之后,那边有人禀报道。

    “陛下,海州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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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遣明使(第一更,求支持)

    兴乾六年十月二十三,看起来这一天,似乎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从长崎驶入海州的“新福安号”驶入海州港的时候,立即在海州引起了轰动。

    倭使来访!

    尽管倭使来华,看似并不是什么大新闻,可是对于海州的那些从事对日本贸易的商人而言,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日本锁国已经几十年了,按日本的锁国令日本船出海贸易和日本人与海外往来的都要处以死刑,所以,一直都只有大明船往日本贸易,而不见日本船来大明,尽管这次日本的使团是搭乘大明的商船来的海州,但是这些商人们仍然感觉到危机,他们担心对日本的贸易垄断会被打破。

    而商人们的担心,尤其是以北洋商会的反应更为强烈,

    “这可如何是好!”

    作为新任北洋商会会长汪明川神情显得有些不安。

    其实能够成为北洋商会的会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毕竟汪家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其曾祖父早年徙居扬州,业盐两淮,行盐数十年,累资巨富。三传至此,为两淮大盐贾。当年的满清豫亲王多铎南征扬州,他的父亲汪文德和偕其弟汪文健将全部家财三十万两献与清军,乞求勿杀无辜。尽管看似为扬州百姓乞活,可是却也可以理解为捐银三十万两的“犒师”,毕竟,他的捐纳并没有保住扬州百姓,只是保住了汪家。

    也正因如此,多年来,汪明川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越雷池半步,唯恐被朝廷追究,而这一次被选为商会会长,或许正是因为他这种不争的性格。

    可是眼下,突如其来的日本使团,却让他不得不谨慎应对。

    “万一日本开国,我商会到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对日本贸易一直是北洋商会的主业,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北洋商会开辟了多条析航线,甚至把手伸到了南洋,但是,其利润往往来自于对日本贸易的垄断,所以,一但日本取消锁国,自然会对北洋商会造成严重的冲击。

    “会长,现在这件事情,以在下看来,已经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不过,在在下看,即便是日本开海,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没办法恢复当年的海运兴盛,所以咱们应该有几年的时间,现在还来得急早做准备。”

    梅文山看着会长说道,在他看来,倭国开海对北洋商会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坏事,毕竟,北洋商会不可能永远坐守对日本的贸易。

    “准备是要做的,只是这一时半会怕是准备不过来啊……哎……”

    摇头叹气之余,汪明川又开口问道。

    “那几个倭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会长,那几个倭人还算好。每日对我们点头哈腰客气异常。只是时常询问,何时能往中都去,总的来说他们的情绪都很稳定,只不过,他们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其中有些使员,更是直接要求买书。”

    身为商会协理的梅文山如实的报告道,现在接待日本使团的正是他。

    “买书?四书五经可以给他们,至于其它的,都不能给他们,毕竟,这是朝廷的要求,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至于其它的,咱们就不要去考虑他们!”

    对于日本使团,朝廷已经有了吩咐过来,当然,现在朝廷还在为如何接待使团的事情犹豫不决,但是却在要求商会出面接待的同时,又特意要求必须做好对日本人的监视,避免他们了解大明。

    “这个不需要咱们担心,朝廷已经派专人负责此事了。”

    因为北洋商会垄断着对日贸易的关系,所以梅文山自然知道,朝廷对日本的态度,而且每艘北洋商会驶往日本的商船上,都有军正司的军正,甚至就连北洋商会也会对自己的船长、水手进行培训,以配合军正司的工作。

    “这也难怪,朝廷是不想让日本知道现在的世界变化之快,其实,这样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如果日本人知道,咱们大明已经开海如此,甚至和西洋人一样,满世界的寻找殖民地,那日本人又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到时候开国,和我们竞争也是也很正常,虽说他们的实力远不能与大明相比,可是有一个竞争对手总是不好的。尤其是在家门口,所以,咱们才要散布种种假消息,让他们无法知道世界的变化。”

    轻蔑的一笑,汪明川的神情露出些讽刺。

    这几年,大明可是把日本变成了聋子、瞎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所知道的,都是大明需要让他们知道的,至于不想让他们知道的,自然不会知道。

    那些日本人并不知道,现在的大明早不是过去的大明了,甚至就连世界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而日本人仍然实施着锁国令。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商会还无法这种消息上的封锁,但在现今的北洋商会上下看来这么做却是理所当然之事,估且不说其它,至少日本的锁国,对于商会的贸易是极为有利的。

    但是现在,日本却派出了使团。

    “会长所言甚是,不过在下觉得,这种欺骗恐怕是无法长久的。您没有瞧见现在的那些倭人对大明的好奇,他们甚至恨不得,打扮成明人,在大明的街道到处走动一番,他们已经多次要求离开酒店,到街上逛逛了。而且,他们还不时的从酒店的伙计身上,甚至那些广南妓女的身上套取消息。”

    梅文山不无担心的说道,在他看来,消息可以封锁一时,但不可能封锁一世,总有一天会漏线的。

    他的这番话,立即引起了汪明川的警惕,他几乎是立即沉声警告道。

    “居然会是这样?记住,对那些那倭国代表,千万不可因其唯喏有礼而放松警惕!一定不能让他们有接触真相的机会,要尽可能的让他们相信过去所得知的假消息,把那些广南婢换上商会里特意培养的那一批,他们想探听消息,咱们先在他们身上探听清楚再说。”

    身为商会的会箍,汪明川可以从那些人来到大明之后,朝廷的反应中得知朝廷对于他们的态度,或许现在军正司接手了一些工作,可是如果因为他们影响到了朝廷的大计,万一朝廷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了。

    毕竟,汪家的名声在那,万一要是新帐旧帐一起算,汪家可就不是流万里那么简单了。无论是杞人忧天也好,鳃鳃过虑也罢,总不能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再去处理。

    其实,汪明川并不知道,当他在那里忧心如焚,担心着做不好“接待工作”的时候,身处中都皇宫中的朱明忠本人,也是眉头紧锁着。

    “日本使团……”

    提到这个词,朱明忠就是一阵头大,他没有想到,箱馆的几发炮弹,并没有轰到日本的军队,反倒是一下子轰开了日本的国门,把日本的使团给轰来了,

    “黑船来袭,变成了鲸船来袭?”

    心底这么苦笑着,朱明忠现在更担心的让日本看到世界,就像日本人在另一个时空里,在其国门打开后,日本不得不与欧美国家打交道。由于缺少经验,幕府希望从中国身上学习有关知识。德川幕府意识到,必须与中国建立经济和外交关系,这既是抗衡欧美国家的政治需要,也是发展本国经济的需要。

    于是,幕府决心组团访华。

    然而,去中国需要排水量较大的桅船,日本没有,只得花34000银元向英国商人购买了一条商船,改名为“千岁丸”。1862年5月27日,这艘商船载着由官员、翻译、藩士、商人和学者组成的51人使团从长崎出海了。

    初见上海时,日本人都惊呆了,“千岁丸”上海行使得日本人的中国观被彻底颠覆!正是那两个月的访问,让日本对中国和西方都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说,在过去几千年里,日本人一直仰视中国的话,“千岁丸”来华以后,其内心里更多的则是对中国深深的失望和蔑视;虽然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见到曾经辉煌繁盛的中华帝国被西方列强践踏到如此地步,向来崇拜强者的日本人开始对西方满怀敬畏之情。

    这些认识上的变化坚定了日本“脱亚入欧”的决心,深刻影响到日本后来的政治选择。

    在这个时代,日本人如果看到大明发生的剧变,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会不会就像另一相时空中那样,以“脱亚入欧”的决心,再一次派出“遣唐使”,再一次全面向中国学习?

    这可不是朱明忠愿意看到的,之所以费尽苦心,向日本传递假消息,可就是为了让日本沉浸于锁国之中,或许他们不一定会像满清一样“妄自尊大”,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个本钱。

    但是却可以让他们不断落后于世界,为最终的解决铺平道路。

    现在,怎么办?

    这使团总不能不见吧……

    “要不然,就让他们参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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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使团忧心(第二更,求支持)

    向大明派出使团!

    在三十六年前,幕府颁布第一道锁国令,其后又连下四道锁国令为开始,这还是三十六年来,日本人第一次出海。

    对于日本来说,这一次使团的派出显得有些仓促,尽管仓促,但是效率极高,从作出决定,再到选派人员,再到成行,一共只用了不到三十天。

    因为日本自己已经没有了适合航海的大船,所以只能搭乘大明商船,按照长崎奉行的建议,使团一行便搭乘“新福安”号,作为商船的“新福安”号,根本就不是一艘客船。尽管“新福安”作为一艘刚刚建成四年三桅帆船,在大明属于一般水平的船只。但是因为它并不是客船,所以其起居条件非常一般,除幕吏在船尾住上等舱外,医师、通词也就是翻译、会所官员都挤在右舷中段统舱,藩士们挤在中段原本堆放货物的统舱中,颇觉困窘,所谓“舟中杂沓,终日拮据,不逞喘息。”加之船上规章严格,众人登船后,长崎会所定役中村咸平即宣读规章,计14条,大略有—饮水限制,按照规定每人每天只许用一升水、注意火事、禁止吸烟、船中勿点纸灯、勿戏谈争论、不能随便到别的房间探访等,甚至还特意强调道。“若有侵法者,则不许登陆。”,对此日本使团的诸乘员均感到不便。

    不过真正的考验还是在大海上,就在他们驶离长崎的第三天,在大海上,他们遭遇一场暴风雪,原本平稳航行的大船,船身随浪剧烈颠簸,可即便是如此,船速仍然飞快,在船体倾侧动摇之间,船上物体也是不时跌落,至于这些使团成员无不是晕船呕吐。到了第二天,风雪越来越大,狂风甚至掀起数丈波涛,船几乎要颠覆似,狂风吹得风帆作响,几乎要把桅杆吹断。

    接连忙两天的狂风浊浪,使乘员们身子像散了架,许多人都晕倒,但是这些藩士们豪情不减,出航的藩士们怀着“日本勇义胆”的心思,自比昔时遣唐使,以

    朝衡、吉备真备那些遣唐使为榜样,颇有排除万难。勇往直前的气概。

    不过海上的暴风雪只持续了两天,此后几日,风平波静,船行缓慢。因蓄水。日少,原定一人一天一升的定量被减少了一半。不过接下来一路风平浪静,船只顺利的在十月二十三午后驶入了海州港。

    这一天,在“新福安号”驶抵海州的时候,天色阴沉。

    午前,“新福安号”慢慢地来到了大明最繁华的海港海州港。数以千计的商船和军舰停泊在这里,仿佛填满了与郁洲岛之间的海峡。陆地上耸立着数不尽的商馆,建筑无一例年的宏伟庄严。这从未曾离开过日本的那些藩士在目睹海州的繁华之后,他们简直无法用言语纸笔描述眼前惊人的画面,只是不住的发出惊叹。

    “船向西行船向西南行驶,江面宽窄不一。此时船已离港口不远。各国商馆相连,停泊的船只之多难以形容。南面连桔林立,一望无际。“新福安号”在明国船间行十里多抛锚。海面上几乎被船只覆盖。陆地房屋鳞次栉比,这是何等昌盛之景……”

    面对着海州港的繁华,在惊讶之中,儒臣三宅尚斋特意写了一首汉诗。

    “帆墙林立渺无边,终日来去多少船,请看街衢人不断,红尘四合与人连……”

    这首汉诗描述着海州港的繁华,当然,这座繁华的港口在给他们带来震撼的同时,也让他们对大明之行,更加期待了。

    不过等他们抵达海州港之后,立即感受到了更多的不自在。就像是在长崎他们对待明国人一样,在上岸之后,一行二十六人组成的使团,就被请进了“望海楼”这是海州最富丽堂皇的酒店,然后,就被客气的留于酒店之中,就像他们在长崎对待明国商人一样。

    对此,即便是身为使团团长阿部正能,也是早有准备,毕竟,根据旧时的资料来看,明国过去对待贡使,确实是先将他们安置好,初时不准他们上街游历。

    “大家不要心急,相信很快,明人就会准我们于海州游历的,他们在长崎的时候,我们可是都不准他们外出的。但是,明国人和我们不一样的,中华气度是大大的!”

    阿部正能在夸奖着“中华气度”的时候,并不知道,其实从他们一行人抵达海州的时候,就被当成贼似加以提防着。

    不过尽管如此,可连日来留宿望海楼里的日本使团上下却始终显得兴致昂然。尽管他们无法离开望海楼,但是因为望海楼位于半山腰,从其阳台上可以直接欣赏海州城景,似乎海州城里的每一样事物在他们眼中都是那么的令人激动。

    而他们的到来,同样也在海州引起了轰动,甚至就在他们上岸的时候,就曾经与港口引起民众蜂拥围观,甚至一度造成“交通拥堵”。

    为啥?

    这些人梳着日本武士的传统发髻、穿着和服、腰间佩双刀。这有些另类的打扮,立即引起了海州本地绅民的打扮,在得知他们是日本来的“遣明使”时,这下海州本地的士人,无不是激动非常。他们几乎是立即想到了史书中的“遣唐使”,想到了那跨越大海的友谊,于是立即纷纷上书海州官府以及海关,希望能够与其会面。

    尽管一开始官府表示拒绝,但是在他们反复请求之后,在理藩部的同意下,最终还是同意几名本地的士人在监控下,与日本使团接触。这一接触不当紧,国人立即见识到了日本有的浮夸,于那些日本人的眼中,似乎每一个与他们接触的上国士人,其才学都能让他们惊为天人。

    而且为那些士人的才学惊叹不已,虚心求教的时候,他们会是会主动邀请那些士人到望海楼的观景台上向他们介绍海州,尽管足不出户,但是他们却对海州的许多建筑有些了基本了解,那些平素看起来只是有颇为威严的建筑,更是让日本动不动就惊叹不已,用极尽夸张的言称称赞着这些建筑,堪称“宇内第一”。而在夜晚,当海州城的路灯完全点亮,整个海州成为一座不夜城的时候,包括阿部正能在内的所有日本人,甚至都用一种想要跪下欣赏这“星河”的念头。

    如此种种,日本人这种喜好夸张的性格,正迎合了国人的脾胃,他们的恭维更是让海州本地士人颇感受用,而这群来自东瀛的“矮冬瓜”因为其知书达理,而立即赢得了本地士人的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屡屡有侍者打断他们之间的交流,恐怕这些对其好感倍增的士人,就会和他们聊起世界、报纸、大明诸如此类的话题了。

    然而这些对其好感倍增的士人们,却不知晓在使团中这一张张谦卑的笑容背后,这些日本人内心怀揣着怎样复杂的心理。当他们在赞叹海州城的繁华时,他们的心态却是焦切的。

    “八嘎!”

    几乎是在回到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阿部正能就恼怒的失声骂道。

    “这些明国人实在太狡猾了,每一次汪真君与我谈论时局时,都会被官方侍者打断,我今天差一点,就问出荷兰船了!”

    尽管表面上是来大明就箱馆问题谈判的,但是他们却担负着收集情报的任务,也正因如此,在使团之中足足有一半都是长崎的风说役。他们可以在言语中不露声色的引导大明人说出他们想要得到的信息,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每一次他们的引导都被会人为打断。

    “阁下,下官以为,那些所谓的侍者,应该就是明国的“风说役”,甚至这座望海楼,也有可能就是长崎会所,至少与其功能相似。”

    身为长崎会所定役的中村咸平,曾经多次与明国人打过交道,在望海楼的那些侍者身上,他感觉到几分熟悉的气息。

    “那些士人只要稍加诱导,就会说出我们想要得到的信息,但是那些侍者,他们说话却是滴水不漏,他们很有可能一直都对我们加以防范,要不然,恐怕也不会如此。”

    “是啊……”

    阿部正能走到窗边,他望着窗外的海州,尽管这座繁华远甚过江户的城市近在眼前,但是他却没有机会去看一看。

    “也许,明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要是不能亲眼看一看明国,那此行的目的,可就全部泡汤了!”

    阿部正能想到了离开江户时,主公以及大老酒井忠清的叮嘱,无论如何,都要查探好大明的虚实啊。

    万一大明真的对日本怀有野心,那该怎么办啊!

    “阁下,其实,可以让小泽他们几人,今天晚上趁明人不备逃出望海楼,这样也许,可以查探明国的虚实……”

    中村咸平的建议让阿部摇头说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明国官员不是说了吗?这两天理藩部就会派官员过来,迎接我们去海州,我不相信,这一路上,他们像现在一样,把我们锁于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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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参观学习(第一更,求支持)

    当然不会把所有人都锁在路上,甚至与阿部正能所猜测的不同,从他们坐上马车,离开了海州之后,似乎他们就自由了。

    只不过,这种自由是有限的。

    “哎呀,真没有想到,这马车居然如此之宽敞,即便是房子,也不过如此吧,而且车里居然还有暖炉……”

    即便是已经离开海州半个钟头,阿部正能仍然会惊讶于马车车厢的宽敞,同样也会依如过去一样,不时的出言称赞。

    “那是,这马车可是理藩院礼宾队的马车,车宽五尺余,长六尺余,两马挽拉,别的不说,在大明,比它更宽的马车,恐怕还真没有几辆……”

    随行的典官颇为受用的炫耀着,而他的炫耀让阿部正能的心里暗自寻思道。

    “看样子,这种马车和那种高能大马,应该是极为罕见的。”

    相到在望海楼看到那宛如巨物的巨马,阿部正能的心里这会仍然震惊不已,他从不曾想到,世上居然会有那么高大的马,当时使团里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那马太大了,站在它的面前,即便是身材高大的明国人,也宛如孩童般。

    应该是明国皇帝特意吩咐的,在我们面前炫耀国力的宝物。

    阿部正能如此这般猜测的时候,并不知道,那种引进自英格兰的夏尔马或许比较少见,但是却谈不上珍贵,毕竟,大明的马场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繁育包括夏尔马在内的多种重挽马。

    而这次为了制造某种假相,除了这辆马车用的两匹夏尔马外,另外几辆马车使用的挽马也是体型各有不同,如此一来自然而然的可以起到混淆视听作用。

    甚至阿部正能并不知道,在他们驶入海州至中都的官道时,这条官路甚至以“雪大”为由暂时封闭了道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场戏,一场由数千人一同上演的戏。

    包括阿部正能在内的使团成员,都试图抓住这个机会了解到大明,他们渴望接触到大明的普通百姓,当然是在没有受到监视的情况下,而他们的愿望也得到了满足,在进入第一个服务区的时候,阿部正能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明国的百姓服务区内停着十几辆马车,马车既有四轮的,也有双轮的,有车夫也有商人,还有读书人。

    趁着于服务区中休息的功夫,中村咸平借着上茅房为由,离开了休息室,在室外稍微变动一下衣裳,头上又戴着个在海州请人买的皮帽,猛一看似乎和普通的汉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来到另一间休息室内,看着其中正在休息的人,中村咸平直接走到一个读书人的身边,他看到这个人正在看着几张纸,便问道。

    “这位兄台,在看什么?”

    “明报。”

    正看着报纸的读书人,将手中的报纸一合,放到了桌上。

    明报!

    报纸!

    中村咸平按下心头的激动情绪问道。

    “这报纸上可有什么新闻?”

    无论是在长崎亦或是海州,他都曾听人提到过报纸,现在大明的报纸与过去的邸报类似,上面记载着很多官府以及民间的新闻,通过报纸是了解大明最好的渠道。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朝廷诸公在那里争论着,是否从南洋撤兵。”

    读书人的唇角一扬,讽刺道。

    “那钱阁部当真是不知这屯兵南洋每年糜费军资不下百万,若是这么多银钱用于赈济灾民,活人恐怕不下数十万,这当真是……”

    摇头长叹着,读书人的语气间尽是愤愤不平状。

    从南洋撤兵,内阁争执不下,赈灾。

    “这么说来,钱阁部是不愿意撤兵了?那当初为何用兵南洋?那么远的地方。”

    中村咸平知道南洋的位置,心下有了定计的他继续问了下去。

    “兄台难道忘了?当年建奴窃据北直隶的时候,那红毛夷曾与其合作,不顾我大明反对卖给其铳炮,若非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大明又岂会发兵南洋,斩其魔爪,断其邪念……”

    现在中村咸平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看不到荷兰船了荷兰人被明人赶了出去,甚至巴达维亚也有可能为他们占领。这一点,也和他们之前掌握的情报是吻合的几年前,郑氏就已经占领了大员。

    中村咸平并不知道,他此时所试探的情报,都是精心策划的,有意让他知道的,真正无法辩别的情报,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混淆视听的情报,这些真真假假的情报,混杂在一起,对于信息来源单一的日本人来说,他们根本无从分辨其中的真假,只能被动的接受。

    就像现在他所得到所谓的“南洋撤军”的信息,这个情报,正是大明需要他们知道的。也正是这个不起眼的情报,可以让日本作出判断大明并没有多少变化。

    至少可以让日本人知道,大明现在对于海外扩张,仍然没有丝毫兴趣,和过去一样,那怕就是打到了那里,最终还是要撤回来的。

    “这几份报纸,一样给我一份。”

    与读书人聊了一会后,中村咸平知道这“驿站”里卖的就有报纸时,立即兴致勃勃的见样买了一份,甚至在得知还有旧报纸的时候,同样也买了一堆旧报纸,然后还小心翼翼的把报纸装进行李中,唯恐被明国人发现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实际上是在所有人的监视之中。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中村咸平等人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接触着明人,既有驿站的官员,也有普通的路人,通过与那些路人的聊天,去获得关系明国内部的情况,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演员”,他们所知道的一些与“横征暴敛”有关的事情,无一例外的都是根据陕西难民的供述适当的缩水一些,就变成了大明的故事。

    这也让阿部正能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大明背后的“阴影”。看到这些“阴影”的时候,他们总算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大明,一个熟悉的邻居。

    从最初的迷茫,到最后的长松口气,待他们抵达中都的礼宾馆后,置身于这宾馆之中,阿部正能的心里就像是落下一块石头似的说道。

    “正如最初的猜测一样,荷兰人是被明国人赶了出去,因为他们曾帮助清国。”

    “明国与荷兰人的海战已经发生了数次,以下官看来,也许再过几年,荷兰船就有可能重新驶往长崎。”

    中村咸平乐观的回答,让阿部正能摇头说道。

    “所以,你还是不了解明国人,明国人肯定会从南洋撤军,也不会继续进攻巴达维亚,但是他们势必会迫使荷兰人同意他们的条件,也许,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荷兰人了。”

    阿部正能的话,让中村一愣,诧异的问道。

    “这是为什么?”

    “因为明国人是绝不会给荷兰人与我们、朝鲜人或者任何一个在辽东崛起的蛮族接触的机会,荷兰人与清国人的合作,就已经是个深刻的教训了,明国人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的,就像他们在东北实施的减丁一样,他们为什么大量向东北移民,甚至把全国的犯人、乞丐、汉奸都流放到东北,甚至在北虾夷也充斥着明国人,与其说他们是为了扩张,倒不如说是因为害怕!”

    “害怕?”

    阿部正能点点头,然后肯定的说道。

    “他们是害怕女真人会再次崛起,所以,他们才会千方百计的把东北变成和内地一样的省份,顺从的他们的女真人被他们赶出了森林,变成了农夫,拒绝的女真人,被杀死了,至少在未来的几十年内,他们都不会停止对野蛮人的报复,他们必要防患未然,几千年来,中华确实的很不容易啊,北方的蛮族入侵,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感叹着中华几千年来不断遭受蛮族入侵的遭遇,阿部正能突然又笑道。

    “其实,这对于日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蛮族的入侵,没有他们自己的战乱,谁知道,现在他们会把国土伸展到什么地方?在唐朝的时候,他们甚至都差点把手伸到了日本啊!”

    “是啊,说起来,我们似乎需要感谢一下元寇、清虏,若不然的话,日本恐怕真的会面对大陆的威胁了,这么看,眼下他们是不可能力量进攻日本了。”

    阿部正能摇头说道。

    “不是眼下,而是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肯定的是,女真人、蒙古人,在没有解决他们之前,明国人恐怕会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至于日本……”

    朝远处看了一眼,阿部正能站起身来,他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这礼宾馆的雪景,然后感叹道。

    “只要不像荷兰人一样,选择与他们为敌的话,那么,日本势必永远都是明国的不征之国!”

    很多时候,通过一些信息就可以分辨出一个国家的未来战略,至少对于阿部正能一行来说,似乎,他们已经获得了这一信息,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所有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大明需要他们知道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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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猎物(第二更,求支持)

    一只鹿在雪地中寻觅着食物,它用前蹄扒开厚厚的积雪,啃食着雪下的枯草。突然,它就像是感觉到什么危险似的,抬起头朝左右观察着,然后它像是受到惊讶,撒腿想逃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铳响,鹿倒地在了雪地上。

    殷红的血染红的雪地,鹿在雪地中抽搐着,不一会伴随着一阵犬吠,成群的猎犬跑了过来,随时而来的还有一群骑士。

    “陛下好铳法,一铳正中心窝。”

    在侍从恭维着将那只鹿抬上马上的时候,朱明忠笑着为火铳装着子弹,尽管可以由侍从代为装弹,但他仍然习惯自己动手,给线膛铳装弹并不容易,一发子弹要装好一会。

    在装弹的时候,朱明忠头也没抬,直接问道。

    “德履,日本人那边的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

    在确定日本人在自己的精心策划下,成功“参观”了大明之后,朱明忠反倒也就在意他们的,尽管还是小心翼翼的防止他们看到大明的真正一面,但是对于谈判,他倒不怎么担心。

    “陛下,阿部正能倒也没有在虾夷地的问题上坚持太多,似乎他们也并没有坚持宣称那里是日本国土的想法,以臣看来,如果我们作出让步的话,最多25万两,就能够让他们同意让步虾夷地,而且,现在幕府正是财政困难的,相信25万两白银,对于他们的诱惑恐怕远超过贫乏无所出的虾夷地。”

    二十五万两,确实不贵!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朱明忠看着眼前这片森林,甚至还没有这片林子贵。其实这片位于中都东北部的森林,是一片人造森林,是供他游玩、打猎的风景园林,占地达六百平方里,这片人造的园林,其实并没有投入多少银两,大概也就是皇家投入了一百多万两用于安置这里的百姓,然后又拿出了几十万两,引种了各种树木以及动物,不过只是短短几年时间,这里就已经变成了一处林木繁茂的森林,不过在其生长过程中,仍然少不了人为的干预,上千名工匠在这里根据朱明忠的设计图纸,种植着树木,人工干预着树林的种类和生长。

    相比于此,用二十五万两,买下一个北海道……挺划算的,但是……太贵了!

    “十万两!”

    朱明忠直接了当的说道。

    “最多15万两,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日本“丁银”的含银量是64%,龙洋的含银量是90%,15万两……基本上等于给了他们二十万两,对于幕府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臣遵旨。”

    骑在马上的方中德随后又试探着问道。

    “那这笔银子是由内库出,还是由户部银库出……”

    内库是皇家的,户部是国家的,看似皇上坐拥四海,可是想要动用国库银,却有诸多的制约,也正因如此,相比于国库,皇帝本人动手内库更简单,没有那么多制约,但众所周知,无论是国库亦或是内库,都没有皇家自身的的御府充实,那御府里的银子才是皇上自己的。

    而方中德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在北美的支出,就是由内库支给。而这也带来了另一个北美殖民地,其所有权归属皇家,而不属于大明,现在大明的朝廷对于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

    “这个与顾炎武他们沟通一下,户部愿意出,就由户部,他们不愿意,就由内库,如果朕没猜错的话,他们肯定不愿意出银子的。”

    语中带着嘲讽,朱明忠的心里冷笑着。

    从兴乾元年直到现在,看似臣服于自己的朝廷实际上仍然保持着他的独立性,而双方最大的争执是什么?就是财权的争执,吸取了张居正借改革为名把内库的收益划归朝廷,导致皇家穷困莫名,而且朝廷每碰到事由,便请发内库,可却从不问内库的收益已经被挪走了一半的教训。

    在兴乾朝的内库收益划分上,就绞尽脑汁防止朝廷吞噬,内库最大的进项是官田收益,这一块的收益是不解交户部的,是地方官厅直接交给银行,由银行属理,内库与户部各分五成,如果不是假手银行收这笔钱,若是交给户部经手,往深了说,就是自己的眼睛永远看不到耳朵,往好了说,他们也得截流至少一半。

    去年为了解决地方官府用度不足的问题,根据官员的建议,将官田收益的一部分划归地方官厅,当时户部就像是被挖了心头肉似的,内阁纷纷言道朝廷开支繁多,希望朝廷的那一成由内库负担。

    他们总是千方百计的想去控制财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权力在什么地方,就是财政!

    为什么朱明忠能够压制朝廷,不仅仅是他的强势,更因为他掌握着4200万两的内库收益。只要掌握着这笔钱,朝廷就会一直稳稳的在他的掌握之中。

    “陛下,朝中百官如此,也是因为考虑,将来那些地方是要分封的,所以,希望可以节省开支,毕竟……”

    方中德的解释,换来的是朱明忠的哈哈大笑。

    “毕竟,一但分封的话,那些地方,就是宗国是吗?不是大明了。”

    心知方中德说的也是事实的朱明忠,并没有揭穿另一个事实朝廷可是眼红着内库,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的想要“掏空”内库,可他们那里知道,那些钱是花不完的。

    这几年,很多看似“奢侈之举”,对朱明忠来说,不过只是对未来的投资,就像这位于京郊的园林,几百年后,这片地方的地价,那可真是价值连城啊,而且,这里明年还会再扩大一些。

    “好了,你不用为他们解释,朝廷现在用银子的地方我,朕又岂能不知,这内外有别,是朝廷的法度,你告诉他们,既然虾夷地是朕掏银子买的,那将来,那里产出如何,可就与朝廷无关了!”

    朱明忠当然不是说笑话,虾夷地不仅是北太平洋上最为优良的牧场,而且那里还将会是最重要的捕鲸基地。捕鲸业是大明必须发展的产业,不仅仅是因为鲸油利润,鲸油可点灯照明,但更重要的用途是用作机器润滑油,这也是工业革命后捕鲸业兴旺的主因,甚至直到五六十年代,鲸油作为高级润滑油都没有被取代。对于千百年来习惯于植物油照明的大明来说,鲸油将来的主要用途是用作机器润滑油。

    而与历史上的欧美国家不同,鲸肉也可以成为重要的肉类蛋白,它成本低廉,是肉食的替代物。鲸体积巨大,且在海里自由生长,勿须放养成本;相反,农场牧养的猪牛羊周期长、体积小、费用大、人工成本巨大。鲸肉替代猪牛羊肉可以解决现在国内的肉食供应不足的问题。

    当然鲸鱼身体其他部件亦有商业价值,鲸肠可加工成弓弦专为弹棉花之用,鲸皮可作皮革之用,鲸骨既可装饰,又可用作农业肥料。

    再加上北海道那个天然牧场的产出,未来的虾夷地,可以称得上是一块宝地,只不过,朝廷诸公太过敌视了!

    “陛下,若是将来陛下有意投次虾夷地,下官一定会跟着投资的。”

    方中德笑着说道,在大明没有任何人会怀疑陛下挣钱的本事,甚至在很多官员看来,只要跟着陛下投资,肯定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

    “你啊……走,随朕继续打猎,看看能不能猎到一头老虎!”

    对方中德笑了笑,已经给火铳装好子弹的朱明忠,双腿一夹,靴跟的马刺轻刺马腹,胯下的阿拉伯马便朝着远处奔去,一时间,这林中尽是一片猎犬的吠叫声……

    这园中确实有老虎,并不是人工放养的,而是自然迁移的,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发现了老虎的踪迹,谁也说不清楚是从那里来的,但园子里有老虎、有狼等猛兽,倒也让朱明忠更想尝试一下捕猎老虎的感觉了。

    毕竟,在后世,老虎那可是保护动物。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在园子里打了半天的猎,甚至连个老虎毛都没见着。瞧着陛下一副失望的模样,方中德便于一旁说道。

    “陛下,若是陛下想要猎虎的话,将来有机会可以去东北,臣听家父于信中说,东北山林之中老虎众多,只要进山打猎,必定能碰到老虎。”

    方中德的话,让朱明忠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

    “朕也就是一时所想而已,这打猎也要讲究不能伤天和,不能捕猎太多,即便是老虎之类的猛兽,也应该如此,若不然全给猎杀了,也见得会是好事,就像庐州一带时有野猪下山祸害土地,其就是猛兽猎杀太多,破坏的平衡,没有老虎、狼之类的野兽猎食,那野猪自然也就泛滥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意识到现在和他们谈论这些似乎有些太过超前,朱明忠看了看天色,天色似乎有些阴了,于是便说道。

    “走,赶紧回去,瞧这天似乎想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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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女子大学(第一更,求支持)

    夏天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了。

    虽说这林子投资不少,可是在林子里却没有修建别院,为了避雨一行人最后只能避到附近的女校。

    所谓的女校,就是大明女子书院。也是大明少有的几所女校之一,尽管根据《大明律》社学是不分男女,而且女子也必须要在社学接受教育,但是到了书院一级,却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女子。

    尽管书院拒绝招收女子为学生,但是与传统上认为大明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同,事实上,大明并不排斥女子教育,甚至早在嘉靖时期,“才女现象”就屡见不鲜,甚至可以说是自明朝所特有的文化现象。尽管所谓的礼教对女子的限制极其苛刻,但实际上从明朝中叶起,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女子的地位也在不断上升,婚姻自主、再嫁自由的观点也被普遍接受,甚至就连“惧内与妒妇”的现象更是寻常现象,在士大夫之间惧内之风盛行,看似迂腐的士大夫,更是开始反对女子守节,倡导寡妇再嫁。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抛头露面更是寻常的事情。

    而且明代的士大夫上流社会,多年如一为家中女眷聘请熟师,子女一同接受教育,也是极其自然。毕竟,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不仅能给父家带来名声,嫁为人妇后,也能为丈夫红袖添香夜伴读,并能在家亲自为子女授课。也正因如此,从明朝中叶,众多擅长诗词、通辨古今的“才女”便屡见不鲜。

    而这一切,在满清的入寇之后,被打断了,原本从明朝中叶就已经越发式微的理学再一次占据了上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又一次占据了舆论。不过,幸好,随着满清被击退,天下的恢复,社学复兴的同时,女子教育也再次兴盛起来,在大明又拥现出一批才女的同时,女子书院自然应运而生。

    而这座位于中都城边的大明女子书院,其创办人并不是其它人,而是皇后郑灵,当然她是在朱明忠的授意下创办的,旨在为女子提供高等教育,未曾料想,在短短数年间,大明各地的士绅居然创办了五所女子书院。

    即便是作为皇帝,甚至是这所学校的所有者,来这里避雨的时候,朱明忠一行也没有进入校内,而是在校门旁的校房内避雨,毕竟或许大明远比外界想象的更为开通。但是开明之中,难免仍然保留着些许理学残余“男女有别”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朱明忠相信,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理学学者在满清入寇时,因为作了汉奸,现在大都被流放到了海外,即便是没有流放到海外,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恐怕社学兴办的时候,他们必定会加以阻挠,阻止男女合校。

    为了避免外界说三道四,朱明忠还是选择了在校门的门房里避雨,不过他们一行人来女校避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校内,很快就有书院山长与几名女教员匆匆打着雨衣赶了过来。

    而领头的书院山长,正是曾有着“关中第一才女”之称的邓太妙。当然,此时的年近五十的她已经不旧时的红颜,而且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痕迹似乎更浓一些。她过去几十年的经历正应了那句红颜薄命。像许多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子一样,邓太妙自小便接受教育,成年后为关中名士文翔凤所迎娶。然而,很快丈夫便撒手人寰了。身逢乱世的她在乱世之中,并没有什么选择。先是在李闯的逼迫下不得已出任了伪顺的女太傅。在李闯逃出陕西后,她便选择出家做了女道士。

    再后来,中原克复之后,与许多陕西人一样,她逃到了中原,原本她打算在中原的道观之中长伴青灯香烛,了却此生,但是一位访客的到来改变了。此人便是皇后派来的心腹女官,虽说女官的身份一般,但她带来的东西却让邓太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那是来自皇后亲笔信。信中皇后极为诚恳的口吻邀请她来京城创办女校。原本准备隐于道观的邓太妙自然不曾想到自己还会受到皇后如此看重。

    “昔者清虏入寇欲抑汉人,必以塞民智为第一要义,今日欲尽挽他日所塞,必以广民智为第一义……而欲开以民智,必先兴以女学。”

    邓太妙至今还记得皇后在接见她时,用严肃且认真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时,神情中的憧憬与期待。也正因为有了这句话,才会建起这样一所前无古人的女子书院,也正是这所书院,开启了女子高等教育的大门。

    不过尽管女子书院开院数年,这还是陛下第一次亲临,尽管只是来这里避雨,但在得知消息后,邓太妙还是赶紧整了整仪装,带着数名女教员信步上前恭迎起圣驾来。

    “小民邓太妙不知圣驾莅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平身吧。”

    朱明忠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亲自扶起邓太妙,而请其起身后,透过窗户,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书院,然后才关切的嘱咐道。

    “邓山长,朕听皇后说,现在京中大家未婚女子皆受教于此,女校能有今日之成绩,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

    现在大明的勋贵、官员把未婚女儿送到女校接受教育,可谓是极其风行,对此朱明忠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只有女子接受教育,才能保证她们可以更好的教育她们的子女。这也是朱明忠要求女子也必须接受社学教育的原因。

    至于高等教育,至少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平民所能接受的。

    “小民不敢居功,女校能有今日,全是托陛下和皇后的洪福,若是没有皇后关怀,女校恐怕极难办成。”

    邓太妙恭敬的回答道。

    让未成年的女子接受社学教育是一回事,另外创办女子书院又是另一回事,当初不是没有人反对,但最后反对声趋于消失,完全是因为皇后的支持,如果没有皇后的支持,恐怕女子书院早就已经停办了。

    显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皇帝才是女校真正的支持者,

    尽管郑太妙邀请皇帝进入校内参观,但是最后朱明忠还是以下雨为由婉拒了,不过最后还是在校门处,由郑太妙指着那边的书院向他作着介绍。

    “嗯,看来,这几年学校的发展还不错,除了正常的课业以及家政等课业之外,可以考虑增加一些课业,比如舞乐之类课业,寓教于乐嘛。”

    现在欧洲的舞蹈、音乐正在发展之中,远无法同后世相比,对于一心想要用“华夏文明”取代西洋文明的朱明忠来说,他自然希望在这个世界未来的音乐、舞蹈以及其它种种,都是由大明去定义,去规范,当然也是由大明去创造。

    对于此,他相信只要稍加助力,就会产生变化,毕竟,现在随着西学流入融汇到汉学之中,一种类似于华尔兹的舞蹈已经传入了大明,尽管现在只是在某些欢场上流行,但是秦淮河的那些乐师以及舞师和名妓们,最终会以其为基础创造出大明的类似的舞乐。

    “况且,舞乐也是修身养性所必须嘛,而且……”

    朱明忠的神情随之变得严肃。

    “有利于放足,若是女子没有良好的身体,将来子女就不可能有良好的身体,而放足是必须的,尤其是上层社会的女子,必须起到带头作用。”

    尽管现在的大明旧只有裹足而没有缠足的习惯,可是朱明忠仍然主张用袜子取代起到与高根鞋以及袜子作用的裹足布,为此,他甚至还“发明”的高根鞋,用皮革和尖头去满意男人的审美观。

    当然,随之产生的还有丝袜,为此甚至从欧洲引进了用于生产真丝丝袜的机器。这几年,丝袜、高跟鞋,甚至女式内衣已经从宫里扩散到民间,但到普遍接受仍然还需要时间。

    “陛下所言甚是。”

    郑太妙并没有反对放足,经历了战乱的她,知道天足对于女子的好处,当然她也知道,女子喜欢稍裹一下脚身只是为了约束它,避免它长宽,但即便对此陛下也是不接受的。

    因为明白陛下的心思,她自然也就不会加以反对,甚至还主动的介绍着女子学校已经修建的舞室以及乐室,甚至还引入了多种西洋的乐器,甚至在学校中,还有来自西洋的女子作为教师。

    “嗯,看来书院这两年确实进步挺大的,等下次有机会的话,朕会和皇后一起过来,到时候,朕也额外送些礼物给贵校。”

    朱明忠的语气显得有些神秘,当然,这也是故作神秘,其实,那几件礼物,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着手命人制作了,只是需要一个适当的机会,把它们展示出来,也许,将来送给女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随后朱明忠继续兴致盎然的听着郑太妙的介绍,时而点头称赞,看着已经发展起来的女校,原本以为女校在发展上会多多少少遇到点问题的朱明忠,反倒是觉得那点儿担忧似乎是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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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长沙(第二更,求支持)

    回到阔别数年的长沙,章载就立即为江面上兴旺的内河航运业所吸引。相比于兴乾初,现在长江以及长江各个支流的航运业极为发达,成千上万艘大小不等的多浆船和数以万计的舢板,把大江南北的货物运往各地。

    长沙的码头上人声鼎沸,装货的卸货的上船的登岸的,把个零乱的河岸闹得热火朝天。时序虽是冬日,可是那情景让人看得似要热出汗来。而远处的湘江边,成排的水车以及连绵的厂房,同样也在彰显着此地的富庶。

    在书僮的陪同下章载在小西门码头上了岸,穿过下河街,从南正街进入闹市区,然后他便好奇的打量着模样与过去大不相同的长沙。

    街市上各色各样的商馆、厂矿招牌晃得人眼花缭乱,商店里的货物也是琳琅满目。往年冬季长沙城里所缺乏的各种干货,现在也填满了市场。甚至就连平素稀罕的鱼翅、鲍鱼、鲸鱼肉、咸鱼肉等海味,也能在寻常海货店里见到。尤其是煤炭,以往每到冬时,长沙百姓与各地百姓一样,总会为取暖的燃料发愁,而现在煤炭普及,因为湖南本地盛产无烟烟,所数量既多且价格便宜。

    在街上章载看到两家煤炭店,尽管没看到店里的有多少煤,可是那店门竖着黑漆大牌子,用白粉写着“煤球充足”四个大字,买煤的人也不拥挤。

    在街上试着问了几家客栈,结果店家都摇头说客满。

    “怎么到了都十一月了,还有这么多客人。”

    “公子有所不知,这现如今,咱们长沙什么时候不是客满?都是各地来长沙办厂的,谁让咱长沙靠着湘江,这冬天不冰不冻的,而且湘江水流不急不徐,自然是办好厂的好地方。”

    因为办厂需要水力,而长沙临近湘江,又是湖南省府所在,自然也就吸引了各地商人来此办厂,这长沙更是日益兴盛起来。

    看着这热闹的街市,章载感触极深地对王运说道。

    “想不到不过只是区区数年,长沙便兴盛如此!”

    “这全都托皇上的福气,若是咱们这还在建奴汉奸占着,指不定能萧条成什么模样。”

    作为少爷书僮的王运跟着说道。随后他们两人便到了巡抚衙门。那里曾是洪承畴的衙署,过去那里是严肃阴冷,老百姓宁肯绕道走,也不愿意通过衙门前那块空荡的大坪,惟恐遇到什么倒霉的事。而现在这里的行人却不少,而是行人的脸上并无惧色。高大仪门两旁的木栅栏上,挂上了四块五尺见方的大木牌,上面用红漆刷上四个宋体巨字“知耻立志”。而在门前大坪上还树着一个石碑。那石碑上面隐约的可以看到几个鸡蛋壳。

    那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湘耻碑”。

    早在中都的时候,章载就曾听人说过,这是湖南第一任巡抚特意命人立下的,那石碑上铭刻的都是湘籍汉奸的名字,原本这样的石碑应该立于城门,不料建城后,竟然被巡抚以隆重的规格移到巡抚衙门的前门。那衙门前的“知耻立志”四个大字犹如四把烈火,日日夜夜在长沙城内,提醒着湘人曾几何时,湖南出过不少汉奸,这四个大字与那“湘耻碑”一同如警钟般,早早晚晚在湖南官吏缙绅士农工商的心里长鸣不止,警告他们莫忘事虏之耻,立志雪耻。

    这样的碑在全国各地都有,尽管大明有更多的忠义碑,那里铭刻着誓死不降敌,抗清到底忠臣义士的名字,而且还有很多或御赐、或恩荣、或圣旨的忠义牌坊。但相比于那些象征着荣誉的牌坊和忠义碑,这“耻碑”却像根刺似的刺的人抬不起来头,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对于祖籍松江的章载来说,章家却有朝廷下旨兴建的恩荣牌坊,是为了表彰他父亲章旷以及大伯章简抗清兵败后殉国的义举。

    在过去的几年间,朝廷一再通过御赐、或恩荣、或圣旨于各地兴建忠义牌坊。就是为了表彰那些在异族入寇时,抵抗到底以身殉国的忠贞义士。就是为了让他们与汉奸加以区别。进而重新树立百姓的荣辱观。

    当然,并不仅仅只是为忠贞义士兴建牌坊,甚至兴乾朝还恢复了五等爵位,按《礼记王制》:“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而明朝祖制只有公、侯、伯三等,而没有子、男。为了表彰忠义之士的后人,朱明忠在兴乾二年下旨恢复子、男两等爵位。

    当然,在大明的爵位制度下,子、男两等爵位都是不可世袭的终身贵族爵位,这两等爵位都得到因而得到朝廷赏赐田地,只是面积各有不同。其免税特权也只局限于受封者一代。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对忠烈遗族的一种补偿和照顾。而作为“一门两烈”的章家唯一的男丁,章载在四年前受封子爵。

    而这次章载来长沙,正是受吏部的派遣,前往湖南出仕地方,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前往巡抚衙门报道,同时与巡抚见上一面,不过因为巡抚不在衙内,章载只得离开了衙门。

    “少爷,既然酒店没有房间,不如就去书院吧,这几年没见您,老爷对你也是想念的很,”

    离开衙门后,王运对少爷说道,尽管章载的父亲早已去世,但王运并不是章家的家仆,而是王家的,他是少爷在王家长大时的书僮。

    “行,走,直接去书院,去拜见义父。”

    位于岳麓山脚下的岳麓书院是湖南最负盛名的书院,其创办于北宋开宝年间,岳麓书院历经近七百年而弦歌不绝,学脉延绵,堪称举世无双。在国内众多书院之中,岳麓书院是最为特殊的一所,南宋末年元军攻破长沙,岳麓书院被付之一炬。岳麓书院几百学生参与战斗,城破后大多自杀殉国。二十几年前清军入寇,尽管早在崇祯十六年,张献忠进攻长沙时,书院既在混战中被毁,但在长沙陷落后,残留于长沙的书院学生大多自杀殉国。

    兴乾元年,湖南巡抚下令重建岳麓书院,甚至书院规模远甚于旧时,作为当年王阳明讲学的重地,这里再一次复兴。而在这所刚刚重建的书院之中,王夫之则是最负盛名的教授。

    坚持抗清多年,在另一个时空中,终其一生也没有剃发的王夫之,并没有出仕,而是选择了教书育人,他曾到清河书院讲学,而在讲学的同时,又研究清河流行的实学,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岳麓书院,回到了湖南。

    当章载来到书院的时候,王夫之刚刚下课,最近他过的并不怎么称心,因为他的主张限制君权的文章与报纸上刚一发表,就引起了轰动,而在轰动之余,更是引起了争议,立即遭受很多人的抨击。而抨击他的人中,不乏知交好友甚至学生。

    想到今天与友人的争执,王夫之忍不又在心中感叹。

    “难道,今时是圣天子在位,他朝世世代代皆有明君吗?”

    “倘若没有今上,我大明又岂会有今天的中兴?限制君权,若是今上无权,大明如何能中兴?”

    想到与友人的争辩,王夫之长叹了口气。

    “而农,你看,这天下,数年前,你可曾想到过,我大明会有圣天子力揽狂澜,挽天下于倾倒间,驱逐鞑虏于西北?又可曾想到,天下会有今日之盛,可曾想到,不过数年,百姓如以安康如此……”

    接连的可曾想到从友人的口中道出时,王夫之可以看到友人的脸上流露着神往,对于所有心怀大明的士人来说,或许,他们对于陛下废除科举,以文官考试取代科举,以实学取代八股文章,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现在的大明已经中兴在既,甚至正处于盛世之中,再也不见了天启、崇祯两朝的衰败气象。

    在欣喜之余,看着天下的百姓生活一天天的好转,王夫之却越来越担心,担心着将来。

    “今上当年进京时,曾予百官言道“大明天下,唯我独尊”,从此那时起,天下百官不过只是今上手中提绳木偶,今日陛下为明君,他日太子亦可为明君,可数代之后呢?”

    “到那时,万一昏君在位,天下岂不再陷纷乱之中?”

    曾几何时,对于陛下王夫之也和其它人一样,对于陛下他也是无限的景仰,但是在过去的几年间,看着朝权不断的向陛下的手中集中,对将来自然更加担心了。

    “哎……”

    长叹口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友人于报纸上对他的反驳,甚至有人不惜与自己绝交,王夫之的心情就越发的沉重。尽管他不担心朝廷的责难,但友人的指责,却让他难以接受。

    难道他们就没有意识到,君权压制臣权,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

    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吧!

    就在王夫之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话声传入他的耳中。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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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大逆(第一更,求支持)

    “孩儿叩见义父!”

    即便是书院之中,已经年过三十的章载仍然毕恭毕敬的行着跪礼。

    “有谟,你怎么来长沙了,你不是……”

    看着跪于地上的章载的王夫之的语气中尽是惊喜,尽管的他有四个儿子,可是对于章载的感情却不亚于其它四个亲生儿子,崇祯十五年他与两位兄长同赴武昌乡试,那一年他以《春秋》第一,中湖广乡试第五名。长兄王介之也中举第40名,好友夏汝弼、郭凤跹、管嗣裘、李国相、包世美皆中举。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王夫之结识了分考官沔州知州章旷,后来他参加章旷组织的抗清义军,失败后,章旷绝食自杀,临终时受其所托王夫之便将章载接回家中抚养。

    二十年来,章载一直跟在他身边,直到王夫之从清河书院返回湖南时,当时已经从书院毕业的章载已经通过考试,出仕地方了。

    而现在看到数年未见的养子,王夫之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回义父话,孩儿蒙陛下圣恩,点为七品知县,此次来湖南,正是往湘潭赴任。”

    养子的话让王夫之激动道。

    “好,好!有谟今日能出仕为国效力,属理一方,令尊在天之灵亦能瞑目了。”

    尽管早在几年前,章载就已经通过文官考试,但那个时候,于传统士人的眼中,他是“吏”,而不是“官”,直到现在为亲民官之后,在王夫之看来,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官身。

    “走,随义父回家,你娘若是知道你回来了,必定也会欢喜至极!”

    养子的到来,让王夫之暂时忘记了先前有忧虑,扶起养子后,他便火急火燎的与其一同回家,甚至中间碰到学生,还吩咐学生跑回家,通知夫人一声。

    这天晚上,王家自然是一片欢声笑语,而在欢笑之后,王夫之又把义子请到书房,先是询问这几年的经历,在其一一作答之后,慢慢的他才问道。

    “有谟,你这次来湖南赴任,义父恐怕给你添麻烦了。”

    王夫之长叹道。

    “巡抚于义父,可谓是颇有怨言啊。于湖南,世人皆知你是义父养子,巡抚若是对你有所刁难……”

    不等他说话,章载便摇头说道。

    “若是有刻意刁难,孩儿自会上书吏部,请吏部主持,不过,在孩儿看来,义父应该是多虑了。”

    “哦?”

    王夫之诧道。

    “为什么这么说?”

    “义父,今日已非往日,我大明素无以言罪人的例子,况且……”

    看着义父,章载笑道。

    “义父您与陛下还是布衣之交,别说是一省巡抚,就是吏部侍郎,甚至当朝阁辅,恐怕也不敢因义父的文章,对义父加以刁难。”

    章载说的是实话,当年王夫之在清河书院任教时,确实曾多次与陛下有过讨论,与陛下确实称得上是朋友,甚至现在,新年、中秋等节的时候,陛下都会亲笔手书贺卡,而无一例外的是,贺卡的留名都是“朱明忠”,而这也是“布衣之父”的证明。大明的天下这么大,能称得上是陛下“布衣之交”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虽然陛下待义父相交不问尊卑,但是……”

    看着养子,王夫之稍作犹豫,然后说道。

    “于义父看来,今上虽是明君,然却也是我大明他日祸乱之根本!甚至可以说,兴也是今上,衰也是因为今上!”

    这话说的可是大不敬,幸亏他是对养子说的这番话,要不然传出去的话,仅仅只凭这句话,便能治他个大不敬,或许在大明不会以言罪,但是“于皇室大不敬”是大明律中少有的可以直接将人处于流徒以至本人死刑九族流放的罪名。而按王夫之的说辞,至少可以让他本人丢掉性命,也会导致王家九族被流放。

    “义父……”

    不等章载开口,王夫之便制止他说道。

    “为父知道,这么说是大不敬,为父又岂不知道,只有天下人尊君、忠君,只有维系君臣、君臣的纲常,天下才能安定,国家才能久治,但是天子的权力如为庶人所窃取,就会庶人可凌乎天子,而盗贼起。君臣、君民的关系是上天所决定的,是绝对不能变易的,因为原于天之仁,则不可无父,原于天之义,则不可无君臣,如果人皆知有门户,而不知有天子,那么乱臣贼子就会肆无忌惮,就会危害国家。”

    或许王夫之主张限制君权,但是限制君权要在尊君、忠君前提下,

    “我朝先前崩坏,归根到底,还是皇帝权力过大,皇帝一言九鼎,导致官员、皇族、中涓、外戚、勋旧等人人依仗皇帝权力,肆无忌惮的剥民、虐民,逼民不得不犯求生,”

    看着面带愤色的养父,章载并没有说话,只是听他继续讲下去。

    “观我朝,宗室藩王虽不裂土,但却以赏田、投献于掌握大量土地,而乡宦豪绅称霸一方,兼并土地地,转嫁赋税,横征暴敛。即便是烈皇帝,看似勤勉,可实则却是持权任势,刚愎自用,在位十七年,杀二十七个督抚大吏,弄得国事日非,廷臣人心涣散,若非如此,又岂会失以天下……”

    养父的话让章载无奈的苦笑着,他知道尽管国朝对于烈皇,无论是为尊者讳,亦或是因烈皇殉国不忍多言,但是国朝上下对烈皇怜者有之,但也是多有微词。他刚愎自用不错,但却又犹豫不决,当年李自成、张献忠屡屡诈降,正是利用了朝廷的剿抚不定。如果当年烈皇能够坚毅一点,坚持进剿,又岂会失以天下,最终让清虏拾了便宜。

    而在这一点上,今上就与烈皇截然不同,相比于烈皇的犹豫不决,今上行事素来果断,要是说刚愎自用的话,恐怕今上才是真正的刚愎自用,至于烈皇……恐怕用举棋不定更合适一些。

    章载看着父亲,他可以理解养父的心情,流寇陷国、清虏入寇,神州险些陆沉,亿兆百姓惨死于寇虏之手,沉痛的教训让天下但凡稍有良知者无不是加以反思,在过去的六年之中,原本已经式微但因事清而再次兴起的理学,遭到毁灭性打击,甚至就连二程以及朱熹等人,也被迁出孔庙。而一度务虚的心学,也转向务实。至于实学的大兴,也和国朝上下对天启后天下纷乱的反思有着根本的联系。

    所有人都在反思,只不过相比于很多人,王夫之走的可能更远了一些。

    “……上狠下怨,成乎交逆,君愈疑,臣愈许多,治象愈饰,奸蔽愈滋,小节愈严,大贪愈纵,天子以综核御大臣,大臣以综核御有司,有司以综核御百姓,而弄法饰非者骄以玩,朴愿自保者罹于凶,民安得不饥寒而攘臂以起……”

    接着在王夫之的话峰一转,看着章载说道。

    “而究其原因,正因为君权毫无限制,基根本在于以天下私于一人,天下之权集中于天子一人之手,而勋旧、百官更借天子手中之权,纵欲而忘其民,忘其民而草芥之!”

    养父的这番“大不敬”的言语落在章载的耳中,让他惊诧的同时,又反问道。

    “那么以的父亲看来,应该如何才能解民怨?”

    “非公天下不可!”

    看似简单的几个字,却似惊雷一般,在章载的耳边炸响,他惊诧的看着父亲。

    “公天下?若是公天下,那置皇帝于何处?”

    置皇帝于何处?

    面对儿子的发问,王夫之答道。

    “所谓“君权神授”不过只是董仲舒之汉之伪儒所杜撰,所谓天子不过只是欺民之言,但天之使人必有君,此是人之公也,但自秦汉以来帝国皆是富贵权力擅于一人,以天下为一姓之私,自然是有违大公。且正因为以天下私于一人,一姓,往往是因为上之自为正也无德,其导也无教,因上,对这种无大公之德的暴君、暗主,完全可禅、可继、可革,应由圣君、贤主替代,如宋时若是岳飞若是能灭金,因而篡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嗡”的一声,几乎是在听到“可禅、可继、可革”这六个字的时候,章载只觉得一阵目眩,他只觉得后背涌出一股冷汗,瞠目结舌的看着养父,他很难想象养父是怎么如此大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随后他的话锋一转,看着章载说道。

    “譬如今上,若今上并非是烈皇之后,且永历亦未遭李逆毒害,那么以今上驱逐鞑虏之功,即便是登极大宝,我等又焉会拒之?”

    “父、父亲……”

    瞠目结舌的看着父亲,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的章载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父亲,你可知道,这,这些话若是传出去的话,”

    传出去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章载并不知道,但是他可以想象,这番话传出去,会在大明引起什么样的震动,甚至就连陛下,亦有可能会雷霆大怒。

    “传出去?”

    王夫之看着章载,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其实为父已经将文章寄予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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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开明(第二更,求支持)

    远在湖南长沙的王夫之并不知道,他的一封信在中都掀起了什么样的波澜,尽管是给陛下的私信,但是对于身为皇帝的朱明忠而言,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仍然还是选择了把这封信公开于内阁。

    “不管何姓、何人为天子,都必须从三个方面来限制他们的权力……”

    宁云婷的温婉的话声在房间里回响着,尽管她的话声音不大,但是这些话语仍然似一道惊雷般,震得众人无不是瞠目结舌,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一为公爵禄,天子不应有私授……天子不应该县爵禄以贸天下之归……爵赏者,人君驭下之柄,而非但以驭下也。即以正位而凝命也……人苟一于大伦之际有私爱而任私恩,则自天子以至于庶人,鲜不违道而开败国亡家之隙。治天下者要以天下之禄位公天下之贤者,要以公天下为心,扶进人才于君子之途为道……”

    作为首辅的顾炎武在听到王夫之于于文中所说的时候,他的眼帘微垂,他与王夫之也曾有过交集,而且关系极深,在很多观点上,两人都是一至的,但是现在,这些话却是他不敢说的。

    人总需要向现实妥协,作为大明的首辅,他知道这些言语是何等的大逆不道,身为人臣,他必须要维持大明的秩序,维持大明的体统,至于其它,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至少现在,他不会去考虑这一切,也许将来,等到致仕之后,他会发表类似的文章以及观点,但是现在,他不能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历代天子分封宗室、卿禄世袭,此为国之弊……唐宗室之英,相者、将者、牧方州守望郡者,臻臻并起,而耻以纵裤自居……如此大公行而私恩亦遂……天子私授爵赏,财后患无穷……汉封宗室,晋封同姓,结果是七国谋反,八王作乱……至我皇明,皇帝独揽大权,私授爵赏、官职,造成政治**不堪收拾,终致国破家亡……”

    “陛下!”

    不等宁云婷继续说下去,杜立德便立即大声说道。

    “此为妄议!请陛下下旨,治其“大不敬”!”

    “臣附议!”

    大不敬!

    罪无可赦!

    只要中旨一出,王夫之就会陷入家破人亡的境地,甚至这个大不敬还是一个笼统的罪名,只要涉及到皇家,汲及到宗室,皆可制以“大不敬”,而且如何理解,那是下旨者自行理解,大明的司法系统只能选择服从。

    这是大明司法体系中最大的漏洞,也是皇帝最大的权力,一言定生,一言定死,靠的就是这个“大不敬”,这是朱明忠给自己留的漏洞,也是符合时代精神的。

    在内阁的请旨中,朱明忠却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下去!”

    与其它人不同,对于来自21世纪的他来说,这些话谈不上什么大不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经济发展的一种必然,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人们势必开始会产生这种心态,而在历史上,这进化过程却被野蛮人的入侵打破了。

    现在,对于王夫之的这一观点,与其他人的惊怒不同,朱明忠更多的是惊讶,惊讶于王夫之观点的领先。

    “臣遵旨。”

    宁云婷继续念道。

    “……凡贪恋爵禄者或钻营获得爵赏者,鲜有好下场,李斯,霍光或则身欲斧锥,或则殄灭子孙……天之生才也无择,则士有顽而农有秀,秀不能终屈于顽。而相乘以兴,又势所必激也……朝廷理应广泛吸收贤而秀者参政,俾才可长民者皆居民上,以尽其才而治民之纪……”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朱明忠依然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朝廷理应广泛吸收贤而秀者参政,俾才可长民者皆居民上,以尽其才而治民之纪。”

    这句话说的不错!

    本来,这应该就是开放型的官府所要做的事情。

    “……其二既为公权力,分权臣下。天子要与百官分权,与大臣各行其权而各尽仁责,才能治理国家。如果天子专权,而使宰相、大臣无权,那么,天下就乱……”

    其实也就是平衡!

    朱明忠心里当然明白,平衡的重要性,大明就是因为失去平衡,才导致后来朝政的崩坏。

    “宰相无权,则天下无纲,天下无纲而不乱者,未之或有,权者,天子之大用也。而提权以为天下重轻,则唯填于论相而进退之,相得其人,则宰相之权。即天子之权,絮大纲以振天下易矣。宰相无权,人才不由以进,国事不适为主。奚用宰相哉?……合刑赏之大权于一人者,天子也,兼进贤退不肖之道,以密赞于坐论者,大臣也……中央应与地方分权。皇帝与州牧剑吏、中央与地方应分层治理,才能治理得好。如果权力下移,就会出现动乱……上统之则乱,分统之则治勿,天子和各级地方官吏要分别负责政务……故天子之令不行千那,州牧刺吏之令不行于县。郡守之令不行于民……天子之令行于郡而郡乱,州牧刺史之令行于县、郡守之令行于民、而民乱……上仅焉而下移,则大乱之道也。……这是因为县令接近于民,可以知道民的甘苦而悉其情伪。郡守近于县令,可以察县令是否贪、嚷、敏、拙,而督促其成功:州牧刺吏近于那守。可以察郡守为政的宽猛,而节其行政。而天子在上,是不可能察民和川县官吏的甘苦、情伪贪赚、宽猛的。”

    “不过只是一家之言!”

    在宁云婷缓口气的时候,钱磊的眉头微锁,冷哼道。

    “居然狂妄至此,实是可恨!”

    “一家之言,亦有可取之处,读下去!”

    朱明忠笑了笑。

    “其三者,治国要因时因地制宜,不可以搞一切之法,……以治众大之法治寡小,则疏而不理,以治寡小之法治众大,则赎而不行,故周礼之制行之一邑而效,行之天下而未必效者多矣,故祖宗之法,行之一时而铲,行之数百年而未必效者多矣……亦不能以所谓祖宗之道,而拒以变。”

    “就是与时俱进嘛!”

    这是朱明忠第一次出言打断了宁云婷的话,他看着内阁诸臣,神情严肃的说道。

    “怎么样,尔等以为此言如何?”

    “陛下,此为妄言,请陛下治其以大不敬!”

    又一次,坚定而不加思索的回答,从朱大咸的口中道出,或许王夫之与其亦是朋友,但现在在朱大咸看来,那王夫之根本就是目无君上,理应治罪。

    “王夫之目无君上,实在罪无可恕。”

    好吧!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王夫之限制君权的思想实在是太过超前,超越时代一步是天才,超越两步就变成疯子。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一切太过超前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除了限制君权之外,诸如什么“天子不应有私产”什么“可禅、可替、可继”,也是某种程度上的谬论。至少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说辞无疑就是国家动乱的根源。

    “罪无可恕,谈不上……”

    摇摇头,朱明忠笑着说道。

    “以朕看来,王夫之此文虽说只是一家之间,其中难免有荒谬之说,但是却也不乏可用之学,我大明不是清虏,清虏以言罪人,禁止教化,而我大明于学术上,却讲究一个兼容并蓄,所谓中庸者,正是我华夏文化兼容并蓄的一大特质……”

    学习!

    这是华夏文明之所以在长达数千年之间领先于世界的根本原因,而这种学习不仅仅向西洋学习,同样也包括向“异端学说”学习。

    “即便异端,异端学说之中,未免也有可取之中,所以才需要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放下茶杯,朱明忠沉思片刻,然后拿起毛笔,思索片刻之后,提笔在纸上写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放下笔之后,又用私印盖上印鉴之后,朱明忠对宁云婷说道。

    “把这八个字给王夫之寄过去!”

    看着似乎仍然面带诧色的众人,朱明忠咧嘴笑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上容,即便容纳,也是融合,若是一个民族,一个文明,对于异端的思想学说,没有了博大的胸怀,那么这个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既然我们能容得下西洋学说,那么自然也就能容得下,我们的同胞开创的学说,自汉武独尊儒术,虽说是外儒内法,可自此之后,我华夏文明百家尽丧,正可谓是万马齐喑,今日朕所欲者,实为再现百家争鸣之盛,非如此,不能兴我华夏,这学术上大可不必搞一家独大,大可不拘一格……”

    听着陛下的叮嘱,原本对王夫之还主张惩治的众人神情不禁有些窘迫,不过在窘迫之余,却又长松了口气,他们发现似乎陛下的底线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深远一些。在众臣再次持笏揖道着“陛下圣明”时,朱明忠只是微微一笑,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希望表明一种态度,对于学术……皇家是开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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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学者(第一更,求支持)

    对于学术,皇家并不仅仅只是开明,也会亲自参与其中。

    就中国的传统而言,皇帝如果花费时间在处理国政之外的事务上浪费时间,那么无疑就是昏庸的表现。嘉靖的修炼、天启的木匠,这些都其昏庸的表现。也是有违传统明君标准的。

    而在这一点上,欧洲社会对于国王的要求无疑更宽松一些,无论是英王亦或是法王,在17-18世纪在近两百年的时间之中,历代王国都痴迷于科学,除了对科学家给予资助之外,他们之中更是不乏亲自参与到研究之中。就像法国国王路易十六亲自参与了断头台刀片的改良设计。由于断头台斩首刀片很容易卷刃,路易十六将其改良为三角形。最后他自己被推上亲手设计的断头台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黑色幽默。

    在大明,当然没有欧洲那种宽松的环境,皇帝的“不务正业”仍然会受到抨击,但是众所周知,兴乾帝从来不会问及他人的看法,甚至在规划皇宫的时候,他就亲自设计一座“格物殿”,那是皇帝从事研究的地方。

    尽管在过去的多年间,国家政务牵绊着朱明忠很多精力,但是他只要有时间仍然会在“格物殿”中进行研究,与过去不同的是,现在除非了几名助手之外,在更多的时候,他是自己亲自进行一些实验,随后再把试验过程送到清河书院,那里的学生和教授会复制他的试验,最终制成工业产品。

    就像几年前朱明忠“研制”的雷汞一样,尽管是由他完成的试验室制取,但最终的工业化生产,就是由清河书院的学者们共同完成的,也正是在他们的努力下,把初时雷汞日产量不到十两提高到现在的十数斤,满足了生产迫击炮弹的需求。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正是迫击炮的需求促进了朱明忠去制取雷汞,毕竟迫击炮的瞬发撞击引领以及击发底火都得有雷汞。雷汞是起爆药,青铜野战炮的炮弹和手榴弹可以用定时引信凑合,但是想要提高迫击炮的效果就非得有雷汞不可,

    在火工品中,雷汞的工艺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简单的,只需要由汞与硝酸反应生成硝酸汞,再与酒精作用而制成。即可以用来制造起爆雷管,也是制造底火的必须。

    在大明,汞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无论是中医或是炼丹都需要使用大量的水银,所以,水银的产量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在解决了工业化制取的安全性之后,雷汞的生产就步入正轨,以雷汞为原料制造的雷管不仅应用于迫击炮弹,同样也被广泛应用于手榴弹和炮弹之中,以提高其威力。早在兴乾五年,雷汞的月产量就突破了500斤,也正因雷汞生产的顺利,朱明忠才会决定进行现在的研究。

    “陛下,兵工厂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制造了新火帽。”

    几个月前,刚刚以武备学堂第六名毕业的邵武杰和其它前十名一样,成为了陛下的侍从官,作为侍从官,他在很多时候都是跑腿,就像现在从兵工厂取来陛下定制的火帽一样。

    作为军校生的邵武杰对于火帽并不陌生,无论是迫击炮弹的撞击引信,亦或是它的底部发火管,都离开不火帽。但是这个火帽,和他曾见过的火帽有明显的区别。

    打开铁盒,盒子里装满了铜质火帽,朱明忠随后拿起一个,与普通的火帽不同,它的周围多了一圈花边。

    “陛下,这个火帽似乎与迫击炮上的火帽有所区别。”

    邵武杰出声询问道。

    “本质上没有区别,火帽里的装料与迫击炮底火一样,也就雷汞、氯酸钾制成的的引发药……”

    解释着火帽的构造,朱明忠拿起了一支火铳,在他拿起那支火铳的时候,邵武杰才注意到,那支火铳和普通的火铳有所不同。它的铳尾看不到火药池盖,击锤上也没有燧石。

    没有燧石怎么用?难道是……火帽?

    “陛下,它是用火帽引火?”

    邵武杰的反应之快,超出了朱明忠的意料,他点头说道。

    “这就是火帽需多出一圈花边的原因,把它扣在传火帽上,击发后有了这个突出的花边,可以很方便的扣下来。”

    将直径超过6毫米的铜质火帽扣在传火头上,朱明忠兴致勃勃的端着起了手中的这支线膛铳。

    线膛铳不算是什么新鲜的武器,早在忠义军时期,就有穿着绿色军装的猎兵,他们在战场上拿着燧发的线膛铳,猎杀高价值的目标,其运用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狙击手,尽管很原始。与普通步兵的滑膛铳相比,线膛铳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他的射程更远,而且精度极高,比起有效射程不到百寻(米)的燧发滑膛铳,前装线膛铳在射击精度和射程方面已经超出了百步穿杨的概念,它甚至可以击中三百寻外的目标。

    不过即便是如此,它仍然没能大规模普及,并不仅仅是因为相比于普通火铳线膛铳的制造工艺相对复杂,所以造价稍高,更重要的原因是它装弹困难。线膛铳的射程之所以远超过滑膛铳,而且精度高,就是因为子弹在膛内沿着膛线旋转,这就必须把子弹镶入膛线才行。所子弹必须在嵌入膛线,为此在装弹的时候,甚至需要用蛮力打击子弹使其变形才能嵌入膛线,为了能顺畅的装弹,甚至不得在子弹外粘上一层鹿皮,毕竟令膛线压迫鹿皮变形总比让铅弹本身契入膛线要容易些,可即便是如此它装弹依然要比滑膛铳慢上不少。所以直到现在,线膛铳仍然只是小规模的装备过猎兵,即便是在民间,其使用也不很广泛。

    不过即便是如此,多年来兵工厂已经积累了大量生产线膛铳的经验,尤其是随着加工设备改变,铳管的口径已经可以保持一致性,这是大规模装备线膛铳的前提。而且现在随着蒸汽机开始在兵工厂内使用,动力以及生产设备的改良,也进一步降低了线膛铳成本,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装弹速度。

    “砰!”

    在宫内的草地上,朱明忠拿着这支击发铳,打响了第一铳,不过这一铳并没有装火药,然后说道。

    “相比于燧发铳,击发铳在阴雨天的时候,更为可靠,反观燧发铳在阴雨天,尤其是雨天时,几乎无法使用。所以,将来击发铳取代燧发铳必定是武器发展的必然……”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朱明忠取出了一发子弹,然后特意对邵武杰说道。

    “你看这发子弹有什么不一样的?”

    将子弹丢到邵武杰的手中,他接过子弹一看。

    “它怎么是尖头的?”

    铳弹不都是圆型吗?

    “过去,为了线膛铳能顺畅的装弹,我们甚至不得在子弹外面粘上一层鹿皮,毕竟令膛线压迫鹿皮变形总比让铅弹本身契入膛线要容易些,可即便是如此它装弹还是比滑膛铳慢上不少。线膛铳要想像滑膛铳一样能够流畅的进行装填,就要在子弹上做文章,几年前,戴梓曾他于设计了一种线膛铳,这种步兵铳的铳膛的药室内壁被加厚,使药室的内径小于口径,装弹时,使用略小于口径的弹丸装填,使弹丸顺畅的进入铳膛,当弹丸到达药室后会被内径更为狭窄的药室卡住而无法继续前进,这时用探条使劲冲打,铅制弹丸就会在药室内壁与探条的双重作用下变形从而与膛线契合。”

    提及戴梓的那个发明时,朱明忠的心底依然会忍不住想要去称赞国人的聪明才智,类似的发明欧洲人要等到19世纪中前期才发明出来。而在火铳于大明完全普及后不到十年,戴梓就已经研制了类似的发。

    “这个臣倒是听说过,不过似乎在应用的时候碰到了一些问题,在学校试用的时候,普遍反应没有普通的线膛铳精度高。”

    因为许多武器最开始都是在武备学堂进行试验,所以邵武杰自然也听说过这种武器。

    “没错,或许这种方法提高了射速,但是它有一个问题,虽然弹丸通过很打压的手段与膛线契合起来,但是它的形状却变得的略扁,影响了子弹的旋转与杀伤力,所以它的精度与射程自然赶不上普通的线膛铳。”

    不过戴梓最让朱明忠欣赏的地方,就是他很快就开始对其进行了改进,而且改进的效果也还不错。

    “不过,后来似乎也改进了,现在军队里已经开始装备这种线膛铳了,它使用的就是这种圆头子弹,不过与陛下的这个似乎不太一样。”

    邵武杰拿着子弹说道。

    “虽然两年前的试验并不怎么成功,但是后来戴主事又对自己的设计进行了改进,他设计了一种圆柱子弹,这种子弹在经药室内壁的挤压后变为标准的圆柱状,子弹的稳定性得到了进一步提高,现在军队已经开始少量试用了,听说使用的效果还非常不错,很受猎兵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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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划时代的发明(第二更,求支持)

    只有身处这个时代才知道,这个时代的国人是何等的聪明,就像戴梓一样,在另一个时空中,他的聪明才智,就被完全埋没了,或许所谓的发明“机枪”,只是的笑话。

    但是他在线膛铳的改进上,速度之快远超过朱明忠的想象,两个发明前后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类似的发明,欧洲人要到差不多两个世纪后才发明出来。原本朱明忠一直在等着,等着他的发明,但是现在,随着西征已经进攻倒计时,他等不下去了。

    “嗯,确实如此。”

    略点下头,装那发尖头的子弹塞入铳管,朱明忠笑说道。

    “不过,他的那个发明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还是些不足!你看朕的这个子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看着手中的铅弹,邵武杰发现这发子弹与普通子弹最大的区别,并不仅仅是其外形。

    “陛下,它的弹底似乎塞了一个木塞?这是干什么用的?”

    不解的看着那个木塞,邵武杰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戴梓的那个发明的核心是令子弹变形契合枪膛,但使子弹变形的方法太过简单粗暴,即使是柱状子弹也无法完全避免不规则变形带来的影响。所以对精度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微微一笑,朱明忠端着火铳看着两百寻外的那个靶子说道。

    “而朕的这个发明与他完全不同,不过也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他的发明,同样使用略小于枪膛口径的次口径弹以便以装填,不过它的弹底存在一个圆锥形的空腔,空腔中加入凹陷的软木塞,射击时,火药气迫使空腔内的塞子进入空腔撑大子弹,如此一来子弹膨胀与膛线紧密咬合在一起,弹头在膛线的压迫下旋转飞出枪膛,精度大大提升。”

    这就是米尼弹!

    改变了历史的米尼弹,在历史上正是米尼弹的出现改变了前装线膛铳的命运。米尼弹的发明解决了前装线膛铳装弹困难,滑膛铳射程精度太低的问题。米尼步枪与滑膛枪一样易于装填,而它的射程却是旧式步枪的三倍以上,甚至达到并且超过了火炮,因弹丸的后端掏空重心前移,子弹弹道更为低伸,精度更为稳定,后坐力比传统线膛枪还要小,这是因为子弹在火药爆炸后才会填充枪膛,与膛线的作用的更加充分,在那个时代这是近乎完美的武器。成为19世纪中世战场上的决定性武器。

    而在最早的米尼子弹中,内塞是必须的,直到后来更变了内腔形状才被舍弃。但是现在,朱明忠并没有精心设计其内腔形状,这一改进还是留给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吧。

    “这……这可能吗?”

    几乎是在邵武杰话音落后的时候,朱明忠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铳身猛的向后冲,朱明忠的肩膀向后一退,相比于普通的线膛铳后座力确实低了不少。一股白色的硝烟从铳口散出。

    铳响之后200寻外小湖对岸的,一个侍卫从不远处的沙袋墙上跑出来,看了下靶子,然后拿起了一面旗子,打了一个旗语。

    “8环,偏左向上。”

    看着对岸打来的旗语,在邵武杰诧异的时候,朱明忠则是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结果相当不错!

    第一枪就非常接近靶心!

    “应该还有进一步调校的余地。”

    尽管对于火铳的调校,朱明忠是个外行,但是并不妨碍他在接下的时间里,继续射击着靶子,与其说是在调校着武器,倒不如说是试验火帽,毕竟,今天的试验主角就火帽,至于米尼弹,在此之前,就已经在在燧发铳上进行了多次试验。

    不过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甚至可以说,朱明忠从来就没有打过这么好的成绩,几乎每一铳都落在靶上,那怕就是300寻(米)的远距离,也可以准确的击中靶子,至于更远的距离只能等到真正的靶场上进行试验了。

    而邵武杰等人这会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都是军人,自然知道线膛铳的好处,也知道它最大的不足就是射速,而这支线膛铳的射速并不比燧发铳慢,甚至它的可靠性极高陛下一连忙放了二十铳,没有一铳瞎火,对于燧发铳而言,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它的精度极高,堪称是完美的杰作。

    “你试试?”

    在接连试放了数铳之后,邵武杰惊讶道。

    “陛下,我敢说,这必定世界上最完美的火铳!臣估计它应该可以从五百寻外就能放铳,如此一来,那怕就是骑兵也不可能冲破步兵的阵线,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杀到步兵眼前。”

    放下火铳的时候邵武杰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作为军人,他当然知道,这种射速不逊于滑膛线的线膛铳所带来的改变,它甚至会改变战争。改变战争的形式。

    在邵武杰提到骑兵的时候,朱明忠自然想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米尼弹一投入战争就改变了战争,当然也改变了骑兵战术。

    “骑兵?”

    唇角轻扬,朱明忠笑道。

    “在它的面前,骑兵是不堪一击的!”

    这种自信源自于对米尼枪的了解,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这支外形与p1853极为相似的线膛枪,朱明忠颇为得意的说道。

    “邵上尉,相信我,从现在开始,战争已经被它改变了!”

    它会改变战争。

    在兴乾六年岁末的时候,经过多次试验之后,在五军都督府的要求下,清河的兵工厂开始转产线膛铳,当然,线膛铳的生产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首先,其铳管与过去用熟铁制成不同,由于钢铁技术的进步与精钢产量的提升,在六年式火铳便开始彻头彻尾的采用钢材作为枪管加工的主要材料,尽管这种钢材依然只是软钢,但是相比于熟铁更难加工。钢制铳管所以变得比较容易生锈,因此火枪在发放部队之前通常会将枪管烤蓝处理,因此六年式火铳的铳管一般都发黑,而不是过去那种熟铁的亮澄澄的铳管。

    材料上的变化倒是其次,而滑膛改线膛本身就不是一个小问题,这不单关系到加工硬件,包括车床在内的技术水平,更与技工有关,对于那些刚踏进军工厂的门就开始加工滑膛枪管的技工而言,给所有火枪刻上规范统一的膛线,本身就是一种考验,即便是有专注的膛线拉床,但是对于铳管、膛线的精度都有着其要求,兵工厂里的工人们在适应着新的工作条件,也必须要忍受不了监督人员越发苛刻的加工要求,结果直接导致生产无法维持稳定,线膛铳的供应完全无法满足军队的要求。

    按照最初的计划,清河、本溪以及广州三家官营兵工厂,在兴乾六年十月完成设备改造,开始试产,从兴乾七年正月开始,每月生产一万五千支,然后开始解交各地明军,首先换装的将是明军的主力精锐部队在六个月内,将会有十万支火铳装备明军。但实际上,三家兵工厂的产量,不过只有区区七千只,较低的产量直接影响到了军队的换装。甚至有不少部队,只有兴乾八年岁末才换上六年式火铳,而大明的兵工厂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让陆军在兴乾八年全面列装线膛枪,至于完全完成换装,一直到兴乾九年才完全,而在这地过程中,饥不择食的陆海军甚至向民间兵工厂订购了15万支线膛铳,这也开启军队向民间企业大量购买武器的先河。

    当然,对于兴乾六年的朱明忠而言,他当然不知道,线膛铳的生产会碰到那么多的问题,于他来说,他所看到的只是其性能上的优异。

    身为穿越者的朱明忠,所掌握的不仅是数百年后的科技,更多还拥有未来的数百年来人类社会所凝聚起来的经验。在很多时候,往往这样的经验甚至比科技更能发挥出作用。

    几乎是在他以皇帝的身份,要求大明的兵工厂开始转产这种可以改变战争形态的武器时,他同样还向兵工厂提供了一些建议,而这些建议大都与武器装备的研发有一定的联系,比如“可否将手榴弹拉火绳转用于火炮取代引火管”,这个建议看似不怎么起眼,但是却可以将过去火炮点火兵需等待半秒左右才能发炮的时间缩短到了瞬间,从而进一步提高了炮兵部队的战斗力。而这正是凭借着超越时间的经验。有时候,正是这些看似并不怎么起眼的建议,让大明在某些方面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

    在进入兴乾六年腊月的时候,置身于“格物殿”中的朱明忠,他看着案前刚刚绘制完成的图纸,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丝犹豫不决。

    “会不会有点拔苗助长了?”

    又一次,他这么嘀咕着,尽管今年,大明已经进入了蒸汽时代,在短短不到半年之中,就已经先后有数十台蒸汽投入使用,但是,这会不会太快?

    尽管对蒸汽时代充满了期待,可是此时面对着图纸上的发明,朱明忠不禁有些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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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介绍:
“我大明终其一朝315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铁骨铮铮,唯我大明;甲申天变,神州陆沉;大好河山,遍染腥膻;汉家儿郎,誓不为奴!
永历十三年,郑成功北伐,这本是一场毫无快乐的痛——最优秀的将领阵亡了,再次北伐的本钱输光了。
这一年,朱明忠意外的来到大明,成为郑成功麾下一小卒……
大明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