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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大明铁骨txt下载     大明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2章 主奴(第二更,求支持)

    “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春天的雨是越下越暖,尤其是进了四月之后,这北方的官民就开始盼着雨,因为春雨可以决定秋天的收成。也正因如此,当四月里接连几场雨之后,这北方大地的百姓,总算是长松了口气,有了这几场雨,除非入夏后老天爷不开眼,不给一滴水,否则这地里的收成便不会差了。

    正午时分,天空云色变得愈发浓重,云低的像要压到房顶的歇山翘上似的,雨很快就下了下来了,雨下的很大,已经不是春天的绵绵细雨了,而是一场大雨。

    这样的天气自然没有生意的。已经出摊的商贩们又纷纷收拾家伙往回赶,只有路边的商铺还有开着门,不过伙计、掌柜的都很清闲。

    一场春雨,让人们看到了来年的希望。

    今天应该是个好年景。

    骑在马上,身上裹着洋呢披风挡雨,在那雨水落在身上的时候,索额图看着那雨,然后便在心里这么寻思着,对于只有陕西一地的大清国来说,或是今年碰着天灾,那可就是大不妙了,不过这几年,也算是老天保佑,虽说偶尔有些州县有个天灾,但大体上陕西地界上还算是风调雨顺,这倒也让在陕西的二十几万旗人和三十万奴婢能吃上粮食,当然,这也和陕西军屯有很大的关系估且不说这几年杀民掠女顺便从那些教民那里掠来几百万亩熟田,就是在西安城外,渭河两岸就有八旗的军屯不下200万亩,毕竟这陕西经过流寇几十年横行,再加上当年大军入关平定陕西流寇时的杀戮,陕西可以说是百里不闻人声,四境荒芜,这么大的陕西,人口不过区区两百多万。如果不是推行汉时的军屯,又岂会现在的粮用不愁。

    “那王化行,确实是个人才。”

    想到当初主张军屯的人,索额图的嘴角一扬。

    “皇上倒也会用人,几年前,就结交了这么个布衣。”

    提及皇上的时候,索额图的神情显得有些得意,因为皇上是他的女婿,就在两个月前,他的二女儿嫁给了皇上,而他也就是国丈了,当然,现在他仍然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可将来成为朝中重臣,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父亲的身体……想到父亲愈发病重的身体,索额图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起来,万一要是父亲的身体撑不下去了……

    还好,皇上已经亲政了。

    按世宗皇帝的规矩,大婚既可亲政,两个月前,在皇上大婚后,身为辅政大臣的索尼就上折子,请皇上亲政,对此,无论是苏克萨哈或者遏必隆都没有反对,甚至在过去的几年间,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动,毕竟鳌拜的死提醒着他们,什么是君臣之道。

    尽管,谁都不知道鳌拜究竟是不是皇上杀的,可谁知道呢?

    怎么就死的那么巧?

    下手可真是快准狠,那个时候鳌拜虽说是辅政大臣,可是却还没来得急培养亲信党羽,若是再晚上几年的话,谁知道那鳌拜会不是篡位?

    当然这些想法于索额图的脑海中,不过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压于心底了。

    主子就是主子,无论做什么都是主子!

    从宫门到主子的殿前,不过只有几百步,因为这旧时的衙门总是太小了些,索额图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身上的披风已经湿透了。宫里的总管太监顾问行见他进来,满面堆笑迎过来打千儿,一边主动接过索额图的披风,笑说道。

    “好我的爷哩!奴婢正要去传旨,雨下大了,主子说索额图就不必进来了。既然已经来了,奴才这就回报主子……”

    说着猫手猫脚踏着脚跑了进去。

    “有劳、有劳……”

    索额图可不敢因为顾问行的客气,而有丝毫慢怠,作为侍卫的他自然知道,这顾问行是皇上的亲信,顾问行曾是顺治朝的太监,而且文化水平较高,为人谨慎,处事圆滑。于皇上而言,几乎等同可以为他指点迷津、化解难题的睿智长辈,所以皇上才会将其视为心腹,而且皇上常称之为“顾太监”,很少直呼其名,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皇上对顾问行的敬重,这样的待遇在宫中的太监中也是绝无仅有的。有时候,索额图甚至觉得,当年对鳌拜下手,很有可能出自顾问行的建议。毕竟,那时候,皇上身边可真没有几个人。

    瞧见几个侍卫直挺挺站着,正要答讪寒暄几句,顾问行已走了过来,边走边呵笑道。

    “索爷,主子叫进呢!”

    索额图只略向两个侍卫点头致意,忙着跟了进来,随着顾问行往书房走去,刚到门口便听里头玄烨的声气:

    “索额图么?进来吧!”

    “喳!”

    索额图忙高声答应了一声,然后一步跨进去,趋步进了御书房,伏地叩头道。

    “奴才叩见主子……给主子请安!”

    虽说他的女儿嫁给了皇上不假,可他仍然是皇上的奴才,说罢,索额图才抬起头来,只见玄烨坐龙椅上,面前的桌上堆得都是奏折,旁边还放着朱砂笔砚。

    而刚从青海回来的图海则坐在一旁,两年前,图海领兵进哈密,一战平哈密,也算是打出了大清国的气势,当然,最重要的是打通了往西域的通道,也让他成为了大清国的名将。

    “索额图起来,挨着图海坐下吧。”

    玄烨看也没看索额图,而是看着窗外出了神,好一会才转过脸,问图海道。

    “这么说,现在准葛尔与叶尔羌之间的冲突不断是吗?”

    此时玄烨正和索额图打照面,索额图细看时,皇上的面带倦容,眼圈周围发暗,显然这几天肯定是没有睡好,毕竟,现在大清国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的身上,搁谁身上都轻松不下来。不过索额图只看了一眼便忙低下头去,一旁的图海说道是。

    “是!自从两年前奴才领兵夺下哈密之后,便于西域广布了眼线为侦讯,两年前叶尔羌汗阿不杜拉朝觐归途中死在异域。阿不杜拉的长子尧勒瓦斯继承汗位,年初,尧勒瓦斯被谋杀。其弟司马依继位。而过去两年间,叶尔羌汗国的统治范围急剧缩小。塔什干、费尔干等地先后脱离了叶尔羌汗国。而且准葛尔对其也是虎视眈眈……眼下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玄烨“嗯”了一声,片刻后,又听他问道。

    “那以你之见,我大清是应该联合叶尔羌汗,还是准葛尔?”

    “臣以为,可联合叶尔羌汗,毕竟,现在准葛尔对其虎视眈眈,他们更能感觉到危机,必定愿意于我大清合作,而且其看似实力受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于准葛尔,目下其只是卫特拉一部,在卫特拉尚有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辉特部三部。三部之中准葛尔虽强,可若不能控制了卫拉特全境,必定不会南侵,以臣之见,准葛尔欲灭叶尔羌,没有二十年,是万万不行的,即便是有我大清于一旁相助,至少也要数年时间,可如果我大清与叶尔羌联手,只需要灭准葛尔,就可以控制了卫拉特全境!”

    在过去的两年中,图海一直领兵在哈密,对于西域也越来越了解,同样朝中的满汉大臣们,也越来越了解西域,索额图同样也不例外。

    “索额图,你怎么看?”

    皇上的问题,让索额图一愣,他不过就是一个侍卫啊,不过皇上既然问了,他就必须要说。

    “图将军,这与叶尔羌联手,恐怕有些不妥吧,两年前之所以用兵哈密,不就是因为河湟乱民逃到了哈密,哈密王以河湟乱民皆是同教,加以庇护,又指责我大清滥杀无辜,咱们才趁机打下了哈密,这两年,咱们和叶尔羌的关系可不怎么样?”

    何止是不怎么样,简直就是势同水火,毕竟,无论是在陕西或者哈密,大清国可是没少杀人,因为担心大明报复,杀的人可都是色目教民,杀其丁掠其妻女为奴,分着奴婢的八旗上下的军心是安稳了,可是与叶尔羌之间却多次发生冲突。

    “正因为势同水火,所以,我与其联手,才不会为准葛尔相信,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攻其不备,况且……”

    图海的话声压低,然后说道。

    “叶尔羌汗国内分成白山派与黑山派,两派之间矛盾不断,相比于我大清,无论是叶尔羌或是准葛尔,兵力都极为有限,所领之兵不过三、五万人,若是叶尔羌与我会盟后北上讨伐准葛尔时,皇上可以直接派遣一路偏师,趁其后方空虚之时,与白山派合作直取叶尔羌,如此,西域自然可以平定。”

    图海的建议,让玄烨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若能如此,倒也不失为良策,只是这叶尔羌目下与我矛盾不断,又岂会愿意与我大明会盟?共同讨伐准葛尔?”

    玄烨的反问,让图海嘿嘿一笑,然后颇为神秘的取出了一个东西,然后对皇上说道。

    “陛下,若用此物,必可让叶尔羌甘愿为我所用!”

第83章 (第一更,求支持)

    图海退出御书房之后,看着图海的背影消息,玄烨坐在那里思索着,似乎是在思索着先前图海所说的话。

    良久之后,玄烨才笑道。

    “议着用兵西域的的事情,结果跑出来个信经来。算是题外插话吧!这个经嘴上说说是可以,可是信是万万不能的,若是信了那种身怀邪术蛊动民心的,将来大清可就要国之不国了,那教民只知有教而不知有国,当年李贼进京的时候,就是他们先开的城门,所以对他们要一剿到底,断无姑息之理!”

    索额图接着玄烨的话音说道。

    “皇上所言甚上,那些人动辄言经、言教,却不知有国,于臣看来,这圣人的经书可读,因为教的是做人的道理,也是治国安邦的道理,可方才图海拿的那经,却是万万不能信的。”

    “他也不是让朕信。”

    玄烨笑着摇头说道。

    “他是想让朕假信,这样的一来,就可以说服叶尔羌,让叶尔羌汗以为朕与他一样,大清也与其相同,如此一来,大家就可以一同讨伐准葛尔了,待到平定了准葛尔之后,自然也就不信了,看这件事还是可以做上一做的,也就是如此了,若是真信?那是万万不能的,以朕看这件事,也就是这样。目下朝廷这边的情况汇报虽然说是愈来愈好,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几百万亩军屯足够八旗上下所需,可是关东(潼关以东)那边的明朝,却仍然视为我贼寇,这几件,他们之所以不用兵陕西又是为了什么?”

    皇上这么一问,索额图便说道。

    “必定是为了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待到时机成熟时,明朝必定会犯我大明的。”

    “不仅仅是如此,以朕看来,明朝皇帝是想借我大清的手,让陕西百姓知道,当年他们从贼的后果,他以为朕是暴君,会不顾民生,对百姓横征暴敛,所以才不愿意对陕西动兵,这个应该也是原因。”

    索额图一听,心里忍不住想,皇帝果然也还是十几岁的小孩,皇帝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思?总惦着当年陕西人从贼?满心想的是报复?这必定不是皇帝所为,明朝皇帝,若是如此的话,那又岂会夺得天下。

    “你一定是想着朕是小孩心性,才会这么说吧”。

    被玄烨这一说,索额图顿时脸一红,连忙说道。

    “奴才不敢!奴才是万万不敢这么想的,奴才就是想着,若是这样的话,那陕西百姓,岂不会恨死朱家皇帝!”

    “敢与不敢,不当紧,朕也就是这么想想!”

    玄烨呵呵一笑,然后在书房中散起步来,他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其实,我倒是希望他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么咱们肯定就还有几年时间,可万一不是这么想的,咱们大清恐怕就没有什么时间了!”

    这么长叹口气,玄烨又继续说道。

    “当初朕之所以会让图海出兵哈密,之所以会这么关心西域,就是因为朕知道,这陕西,只要明朝在,就必定不会让我们长处此地的,所以不得不为咱们大清国找一条退路,这也是父皇当年的想法。”

    玄烨轻咳一声,然后又接着说道。

    “朕希望他能再给大清几年时间,毕竟,现在咱们大清国无论如何也不是明朝的对手。这不是丧气话,如果连这个事实都看不到,那么朕就不佩当这个皇帝!”

    他说着,走到了桌子边上,张着眼在一叠奏章中抽出两份递给索额图,笑着说道。

    “你看,这是步兵衙门递来的折子,这才四个月,咱们旗下就生出了2万多旗丁,这几年,咱们旗人新生的男丁的有多少?单就是满八旗就不下8万人,再上蒙旗的4万多,汉军旗的6万多,照此下去,不过二十年,我大清就能有不下四十万兵丁可用,到时候,自然也就不惧明朝了。”

    此时玄烨已是一片唏嘘感叹了。

    索额图接过来看时,是步兵衙门的折子,上面的朱批清楚的写道。

    “奏情均悉。理如此办理,所奏是也。满旗每丁配三婢女,蒙旗每丁配两婢女,汉军旗每丁若有余婢,可以军功排列发一婢女,如此可为定制,往后每月旗下所出人丁,可专折奏进朕看。钦此!”

    索额图小心翼翼将折子放于桌子上,然后感叹道。

    “若是当年入关的时候,咱们大清就实行这个法子,不定现在人丁已经不下数百万了,又岂会落得今天?皇上真不愧是我大清贤君,行用此法之后,我大清国必定有东山再起之时。”

    可当年没有人献这个法子啊,一个个都只寻思着弄些包衣,圈些土地,谁曾想过在屠城的时候尽掠汉女为旗人之婢为旗人之妾,让其为旗人生儿育女,壮大旗人,若是一个旗人能纳十个汉女为妾,有十几年时间,不定旗人现在已经有千万之多了,又岂还会惧怕汉人造反。

    可惜,当年王化行年纪尚幼,若不然他于朝中献计,朝廷若加以采纳,这大清国……可就不一定再有汉人了。

    “唔?”

    玄烨听索额图这么说,莞尔一笑,转而沉思,然后说道。

    “这也是迫不得已,掠人妻女为婢,为我旗人生儿育女,如此皆是因为旗下妻女皆为蒙贼所掳,非是如此,我大清又岂会如此?可若不能如此,不出数十年,恐怕就会世无我大清了!”

    “可不是!”

    索额图正襟危坐,一拱手从容说道。

    “自皇上登极以来,我大清已经是日盛一日,虽说不比当年入关之盛,可却也远胜于先帝之时,但凡有二十年时间生育,我大清国必定可以再次兵强马壮,与明朝一夺天下。”

    玄烨仰着脸仔细听着,咀嚼着索额图的话,良久,他才苦笑说道。

    “与明朝一夺天下?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估且不说其它,现在明朝天子虽说偶有不足之处,可却也是贤君在位,其可谓是颇有洪武之气,只要他在位一天,我大清国,是万万不可能再入中原的。况且,我大清是在休养生息,明朝同样也在休养生息,我大清人口不过区区数十万,即便是将来不断掠人妻女为奴为婢,为我旗人生儿育女,壮大八旗,可终究还是比不是过明朝,其坐拥数千万人丁,又岂是大清所能相比,而且明朝皇帝又册封藩室入夷地,抚化蛮夷,数十年后,亦可招夷人为兵,以其驱使,如此几十年后,我大清是强了,可明朝只会更强啊!”

    他长篇大论说了这番话,不胜郁闷地透了一口气,伸手去取茶杯,一旁的顾问行看到茶是已经凉了,忙抢前一步将一杯热茶塞在玄烨手中。

    “皇上,当年明朝是何等之强?又岂能奈何得了我大清?”

    坐在板凳上的索额图一躬身,然后继续说道。

    “皇上,那明朝皇帝是贤君,又岂会是世代皆是贤君,我大清即便是退守西域,有数十年休养生息,可以玉门关为凭,时而犯边,让明朝为此疲于奔命,正如当年辽东一般,其粮饷皆需调自内地,一石粮数两银,一年尚能支撑,若是持续数十年,这明朝的血自然也就流尽了!为了筹措军需自然要横征暴敛,待到其国内再起流寇的时候,就是我大清重新夺回天下之时了。”

    坐在那里的索额图,挖空心思也想为大清国出谋划策,听着他这么说,玄烨一笑已将茶杯放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如今哪,咱们却不能这么想,现如今,对于咱们大清国来说,是要先争取时间,可惜明朝皇帝不愿见咱们的使节,每每派去的使节都被他们砍了脑袋,若不然的话……”

    沉默片刻,玄烨又对索额图说道。

    “即便是将来,把陕西交还予他,只要明朝愿意我大明向其称臣,愿意我大清坐拥有西域,如此,于我大清而言,也是合适的,毕竟,这陕西是汉人的地方啊……”

    这么一声感叹之后,玄烨的脸色显得有些郁闷,从他继位之后,就渴望着与明朝建立联系。然后向明朝称臣,并且能遣使入贡。为此,他甚至表示愿意去掉帝号,愿意交出陕西,可是,明朝皇帝却连面都不给使者见,就直接命人砍了使者的脑袋,然后直接吊在潼关外。

    当然,玄烨的示弱,并不是说,他真的想要称臣,而是为了争取时间,即便是交出陕西,他也会争取几年的时间,至少要等打下了西域,等旗下的妇孺全都迁往西域之后,才能撤出陕西,将陕西交还给大明。

    然后,大清就可以在西域休养生息,在西域还有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待大清打下那片天地之后,二十年、三十年后,就会有一个不逊于明朝的大清出现在西域,他或者他的儿子、孙子,就能再次入主中原。

    “罢了,不谈此事,索额图,朕已经安排好了,你到吏部是当差,这吏部是用人的地方,你要用好人,不要让百姓反了,这陕西,现在是大清的根本,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跪安吧!”

第84章 逃难(第二更,求支持)

    一道秦岭横亘于中原大地上,它不仅隔开了南北,同样也隔开了中原与关中。在大明一统天下之后,这秦岭的山谷隘口,顶多也就是设有税关用于征税,军事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用途。

    但在满清撤往陕西之后,那些曾荒废的关口成了满清占据陕西的根本,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派重兵驻守以防止明军进攻。尽管关隘被重兵把手,可是在秦岭之中,仍然有数不尽的山岭可供人们翻越。甚至,翻越山岭隘口现在还演变成了一门生意,而商机,正是清虏治下的百姓提供的。

    茂密的山林之间,一行几十来个人正艰难的跋涉着,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百姓,衣衫破旧,瞧起来与其说是民,倒不如说是深藏大山的流民。不过这些人似乎像是故意选择了深山密林来避开官道。

    而这些人的神情尽管看起来都是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但是目中却满是恐惧还夹杂着几分希望。

    春时雨气多,山里更重,所以这些人身上大都是湿漉漉的,偶尔的会人因为湿气,发出咳嗽声,而更多人则是在那里忍受着山林里的湿气。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将被树枝划破的衣摆卷到腰间,当他看到一旁抱着小孩的妇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便接过了小孩的,将小孩背在身上,妇人这才得空休息一下。

    “谢谢三叔。”

    “嫂子,这是小弟应该做的。”

    略带些书卷气的青年,他擦了擦脸上的雾水,然后朝身边另的男子问道。

    “思故,这里离过大散关还有多远啊?”

    面膛黝黑的男子停下步伐看了看周围,然后说道。

    “应该快到了,我听他们说从官道去大散关,也多也就是有五六天的功夫。”

    “可是思故,我们都走了快半个月了。现在还在山里转着,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再这么下去,不等咱们的粮食吃完,估计人就得先累垮了,这成天风餐露宿的,男人能受得了,女人和孩子可受不了。”

    满面书卷气的男子证据显得很是担心。

    他不能不担心,毕竟,他赵功乾是赵家唯一的成年男丁,他大哥和二哥因为私传明朝的报纸,被官府抓拿,按清虏的律令,这是要诛杀满门的。眼前的这个面膛黝黑的男子,是他的同窗田逸峰,正是他连夜从城中带到赵家这个消息,然后他才得已带着嫂子,侄子,往河南逃去。

    话说这几年,清虏治下的陕西虽然也谈得上是“国泰民安”,可是在清虏的横征暴敛下,总有百姓潜逃出陕西,毕竟,现在的陕西是按万历年间的户薄征丁税,现在天下纷乱几十年,人丁早就是十不存一,可即便如此,死人的丁税也要有人效,不知多少百姓因为负担不起每年几两的人头税,纷纷潜逃,而百姓逃的越多,这人丁税就越要由留在陕西的百姓负担,包赔,税也就越来越重。

    虽说这几年陕西也算是风调雨顺,而且战乱之后地多人少,百姓又在入冬前种上土豆,让冬天有了糊口的口粮,可却总有贫户负担不起捐税,只能选择潜逃。这一路上,总能碰到想逃到大明去的百姓。

    人们的想法不错,大明既无苛捐也无杂税,甚至几年前兴乾皇帝就下旨“盛世滋丁、永不加赋”,将丁税摊分到地亩之中。可是往关东去的路并不好走,因为但这一路上清军控制着官道的关口。一旦发现有人逃往明朝往往是格杀匆论。官道自然是不能走的。所以人们只好改走人迹罕至的山路。赵功乾和田逸峰在漫无目标的于秦岭之中,问东问西的走了十几天后,才遇到眼前这些同样逃亡去明朝的老百姓。于是便与他们一起结伴出关,在半路上,又碰到宋老三,他是专门带人出关,不过带人不是白带,男人半两妇孺减半。

    “怎么?赵公子该不是担心老汉把你们卖了吧。”

    突然的话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了。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短衫的老汉正笑呵呵的看着两人,他的手里拿烟袋,烟袋的铜烟窝里,还在冒着烟。

    “宋老丈误会了。我同赵兄只是想尽快逃回我大明,好重新做人罢了。”

    重新做人!

    对于身处清虏治下的百姓来说,只有他们才知道,奴才和人之间的区别。当然田逸峰之所以会这么客气,是因为这老汉是他们出关的向导,如果没有他和他的儿子带路,外人进入大山,又怎么可能找得着路,即便是能避开清虏,估计也得饿死在这大山里,或者沦为山中猛虎的口中之食。

    “两位公子放心吧。喏,过了前面的那座山就行了。这山上的林子,砍的人少,长得太密了咱们这里看不清。老汉已经让大栓他去前面把风了。运气好的话,今晚咱们就能在大明的济难营里过夜。”

    宋老三指着前方的树林说道。虽然从这里望过去什么也看不见,这是因为现在人少进山伐木采薪的就少,所以才会如此,若是搁在几十年前……几十年人稠地满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宋老三的一席话让在场的所的人的脸上都露出笑来,他们仿佛已经看见将来的好日子了。只要逃回了大明,总能过上好日子。

    宋老三依坐在树根下面,从腰间摸出了装烟叶的布袋,趁着火,又填了些烟叶。然后狠狠的抽了口,重新继着烟后,宋老三就这么看着大山。每次在将客人带过界,他都会在这里歇上一会,当然,之所以要歇上一口气,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路山间跋涉早就耗尽了大家的气力,需要休息一会才能闯过关去,同样,越往最后就最危险。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最后关头,碰着清虏。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走那条路,宋老三一边抽着烟。尽管他知道,这一带的清军只有区区百多人,可是万一要是碰见了,这些人可就全都得赔上性命,他们赔上性命,而他老宋头也会赔上声誉,他过去只是在山间采路,也就是这两年,陕西的百姓为了避开清虏的横征暴敛,不惜舍家弃业的逃到大明。一开始只是给他们指路的宋老三,开始尝试着带他们出关,然后赚上一笔领路钱。这两年挣的银子,都足够他买上几十亩好田的了,这生意可不能停了。

    不过现在想要逃到大明的人越来越多起来,除了富家大户之外,更多的是寻常的老百姓,这些人往往都是因为不堪清虏的压榨,才会舍家弃业,不到万不得已谁走啊?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背上背着支火铳青年过来了,只见他走到宋老三身边说道。

    “大,那边那里看上去没事,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清虏估计过去有一会了。”

    宋老三朝着山上看了一眼,然后点头说道。

    “行,让大伙儿快点赶路。省得错过了点!。”

    “哎,好嘞。”

    年轻人点了点头连忙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众人在山上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又一次翻过一座山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只见他们前面是一片绵延十数里的阔地,这是一片山谷,谷中看不到什么林子。

    宋老三指着远处十数里外隐约可见的关城说道。

    “瞧见没有,那里就是大散关。那里的清虏是瞧不见咱们,可是要是让巡逻的清虏碰到咱们,肯定就会马上放铳的。大家待会儿跑出林子之后,无论如何,脚下都不能停下,一停,命可能就没了。”

    说罢他又指了指对面飘着明字旗的垒台说道。

    “那里就是大明的铳台。你们只要跑到那里就行了,铳台上的人能看清楚你们,千万不要乱跑,要不然他们也会放铳,只管往铳台跑,铳台左边有个通道,进了那,你们就安全了!知道了吗?千万不要停!”

    对于性命悠关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纷纷点头称是,见大家伙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准备。宋老三让儿子先到前面望了一风,直到看见儿子做了一个手势,他才扭头朝着众人一挥手喊道。

    “跑啊!”

    随着他这一声喊,这一行几十人,立即没命的冲出了林子,然后朝着对面飘着红旗的铳台跑去。而宋老三虽说上了年岁,可脚下却跑得飞快,甚至就连和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是拼命的跑着。

    就在他们往明军的铳台那边跑的时候,身后很快就传来一阵叫喊声。紧接着又是并不算密集的铳声,那铳声让所有人的心头一紧,于是跑的更快了,唯恐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抱着侄子拼命奔跑的赵功乾此时甚至觉得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可仍然拼命往前跑着,大口喘着气的他,只是眼巴巴的盯着前,盯着那铳台,隐约的,他甚至可以看到铳台上的明军了,就在这时,他看到铳台上喷吐出一团烟雾,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炮声……

第85章 初遇(第一更,求支持)

    从陕西逃来的难民拼命往铳台的方向跑着,在铳台上的炮手朝着清虏鸣炮的时候,在铳台上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将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底下逃跑着的百姓,那道英气十足的剑眉此刻更是紧锁着。

    “长官,百姓已经进入护墙是否继续炮击?”

    下属的询问让阎复思索片刻,然后说道。

    “停止炮击,上报……兴乾四年四月十六,下午四时……”

    看着怀表,阎复道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建奴试图攻击035铳台!为我军击退,虏伤亡不祥……”

    这是谎报军情!

    阎复自然知道,什么是谎报军情,甚至他可以肯定,如果军正司派人调查的话,即便是他的兄长是门下司侍中,他的父亲是通政使,也保不住他,五军都督府可不会因此网开一片。

    但是军正司会查吗?

    五军都督府会追究吗?

    都不会,甚至这种“谎报军情”还是五军都督府暗示的,因为大家的目的是相同的收复陕西!

    所以,才需要谎报军情,需要告诉朝廷现在建奴依然在犯边,依然在威胁着大明,所以要尽快斩草除根,尽快清除隐患。

    但是……似乎现在朝廷根本无意用兵陕西。

    哎……

    长叹口气,阎复有些烦闷的冲着炮身上拍了一下,神情显得有些失落,难道,陛下就不知道陕西的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对于刚刚逃出虎口,来到大明治下的百姓来说,他们此时大都是好奇的看着这处位于铳台后方的营地,置身于营地中赵功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地方,这是用于安置难民的营地。

    木栅栏将营围了起来,栅栏间几个耸立的哨楼上上几名军爷偶尔会把目光投向着他们。更多的时候,他们则是看着外面,营地内一排排的简陋的木屋整齐的排列着,从不时进出的百姓那可以看出来,那些木屋就是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这里的老百姓大都穿得很干净的,甚至可能都是新衣裳。女人们晾晒着刚洗好的衣物。还有孩童在营地中嬉闹着。

    这里就是他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老宋头之前提醒过他们,恐怕他们早就吓跑了当赵功乾他们好不容易逃到那道土墙后面,以为逃过一劫的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荷枪实弹的军爷,那些军爷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尽管这些军爷只是例行公事的对他们进行核查,可是面对军爷时,所有人的心里地无不是紧张到极点,甚至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毕竟,古往今来,那些个丘八可就没有落得好的。而赵功乾更是紧张到极点,他担心嫂子的安危,万一这些丘八要是见色起意,那该如何是好。

    其实担心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其它的百姓大抵上也是如此,那些妇人看到军爷的时候,无不是面呈死灰状,可是他们哪儿敢反抗,甚至显露出不满,只是战战兢兢的在明军的指派下,随着明军一同朝着后方的营地走去,在路上,赵功乾甚至听到嫂子的抽泣声,他甚至看到嫂子已经把发簪握在了手里,万一要是……嫂子恐怕就会自尽了。

    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军爷倒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或是抢人钱财或是强掠妇女,而是让他们先休息一会,让他们喝上些热茶,并且告诉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开饭了。除此之外对他们也还算客气,完全没有丝毫刁难。

    进入这个营地之后,赵功乾与田逸峰都注意到,这营地中的百姓似乎都很安详,营地中的孩子们甚至会和军人一起玩弄,在那里踢着球,那些军人和所谓的“丘八”完全不一样,非但没有任何刁难百姓的模样,反倒完全是一副与民同乐的样子。

    而这座用于安置难民的营地正是朱明忠的杰作,由于这几年因为不堪清虏的横征暴敛,从陕西逃出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且这些人身份复杂且又有可能夹带各种疾病。为了安全起见,朱明忠才会下令军队设立难民营,用于安置难民,对于从陕西逃出的的难民进行救治,当然也包括审查。这些难民都被要求先在难民营里隔离一段时间后才会允许出营。这既是防止奸细混入,防止可能传染疾病扩散。当然,更是为了移民这些难民最终都会被安置往东北等地。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难民安置点,倒不如说是一个移民聚集点。

    “请问你的姓名,年龄,籍贯?”

    长桌后的男子轻车熟路的询问着。

    “赵功乾,27岁,陕西长安县人。”

    赵功乾在回答这些问题时,他发现其它人此刻也在接受着盘问,包括他的嫂子。

    “有无亲眷一同前来?”

    “有,嫂子赵李氏和侄子赵云鹏,还有同窗田逸峰。家兄是因为传播大明的报纸,被清虏抓拿……”

    ……

    在一番盘问过后那男子看着赵功乾,然后问道。

    “那你在这边有亲戚吗?”

    “没有,没有亲友可以投奔。”

    赵功乾如实的回答道。

    男子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了几张纸,对他说道。

    “没有亲友可以投奔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按照难民救济的规定,你们只能在难民营呆半个月,半个月后,就会发给良民证,你们有两个月的时间,到达某个地方定居,然后往巡检房登记,换上户籍证。但是要换证,就必须要有住房,如果没有亲友投奔,那么就只有租房,没有钱的话,恐怕很难维持生活……”

    赵功乾忐忑不安的的看着对方,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趁机勒索?这官府中人勒索的时候,有几个不是巧立名目?

    咳,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看他怎么说吧!

    这兵荒马乱的能捡条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对方将那几张纸递给他说道。

    “你自己看一下吧,我的建议呢,如果没有亲友可以投奔,你可以选择移民东北或者诸侯国。毕竟,作为移民,接下来会有官府包你吃住,直到抵达目的地,都不需要担心生活,可如果你不选择移民,将来又没有钱维持生活,想要靠乞讨为生,那是万万不行,乞讨是违法的,会被作为流放犯流放,所以,还不如主动移民的好。”

    “是,是,多谢军爷指点。”

    赵功乾看着那几张纸,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对于这一切,完全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赵功乾起身要走的时候,那男子冲他微笑说道。

    “你是读书人吧,其实,去诸侯国不错,现在正是诸侯就国创业之时,各国都是求贤若渴,到了那里不定能成一国勋贵,岂不比一生无所作为要好?”

    “多谢军爷指点。”

    受了太多冲击的赵功乾只是笑了笑,然后便愣愣的看着那几张纸,那纸是什么?

    除了第一张告诉他难民营的规定之外,其它的居然都是各国的“招贤榜”。

    诸侯国!

    招贤……

    恰在这里,田逸峰也拿着几张纸跑了过来说道。

    “明勤,你看到这招贤贴了吗?”

    “是啊,那军爷塞给我十几张?”

    赵功乾苦笑的点着手中的纸。

    现在大明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奇怪,且不说明军那怪模怪样的军服,就是这诸侯国还有招贤帖,无不让他感觉奇怪。以至于他甚至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家,而不是大明。

    尽管对于大明,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可是,这里的一切总让他感觉陌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见自己的好友在那苦笑不已,田峰逸便笑说道。

    “我已经想好了,往诸侯国去,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这诸侯也是国,不一定非得固守大明!我等已经错过大明中兴之机,又岂能再错过诸国创业的良机!”

    看着对功名尽是向往的好友,赵功乾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好友一直都有出仕为官的念头,试问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没有这样的念头。

    “你别笑我,”

    见好友没有说话,田逸峰笑道。

    “你没看报纸上说嘛,大明已经废除科举,只以文官考试取才,你我逃到此地,无亲无故,进书院读书?又如何维持生计?万一沦落街头,到时候,可是要被当成犯人流放到异域,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投奔诸侯,指不定能得诸侯赏识,虽不一定能出将入相,但却也可以为官一地,造福一方!”

    不知为什么,好友的这番话,让赵功乾的心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他看着好友,知道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况且,我等读书,不也正是如此,为也正是为了“天下大同”吗?以宗藩之尊,尚可往夷地就国,抚以蛮夷,令其归属华夏,以为天下大同,更何况是你我?”

    面对好友的这番话语,赵功乾沉默了,看着手中那张几纸,看着对将来满面憧憬的好友,他想到了远在中都的陛下,那位陛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居然能有如此魅力,封诸藩为诸侯,令其各领其国……

第86章 还都(第二更,求支持)

    陛下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别说是对于普通人,即便是对于身为东北总督的方以智来说,已经四年不曾与陛下谋面的他,偶尔也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站在船头的他看着右岸的灯火,穿着一身便装的方以智,很难让人将他和东北总督联系在一起,在大明的文官之中,只有东北总督是最为特殊的可领兵。以文统武,这几乎是兴乾之后,大明最的忌讳,可是在东北,这却又是必须的,毕竟,东北压根就谈不上太平。

    其实,在过去的几年间,方以智在报纸上的名声并不算好,甚至有人称他“笑面虎”,因为他曾在说笑间,下令斩杀数千余生女真男丁,并将其女子典卖为奴。

    而起因,不过只是因为一个汉人移民点被袭击,作为报复方园百里内所有的部落都被斩近。

    “一人死,诛百里!”

    这是方以智治理东北的特点,按道理来说,他的铁腕本不会有任何人说三道四,但是对于文明太久的国人来说,他的铁腕仍然吓了所有人一跳,毕竟,他不止一次“诛百里”,在东北,方以智的名字甚至可以止小儿啼。

    而这也让他在关内的报纸上,得了“屠夫”之名,说他是“笑面虎”,其实也是针对有移民因为受恩于他将他称为“笑面菩萨”,又有几人记得他确实曾经出家为僧,因为不愿为奴。

    而这一次,已经四年没有回到京的他,第一次来到中都,他之所以来这里,并不仅仅只是述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此时,置身于船头,看着北岸大堤上的灯光,方以智在心中暗自叹息道。

    “但愿一切顺利吧……”

    “没想到,不过只是区区数年,这清河的夜色居然如此迷人,制台,难怪世人皆言中都号称不夜,今日所见,这码头便已经是灯火通明,想必城中必定已经是不夜城了。”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方以智的思绪。他不用转身便知道身后是谁,是他的同宗后辈方章钺,他是因为伪清“丁酉科场案”与父亲一同被流放到东北,尽管现在满清已经被驱逐至陕西,可是当年被流放到宁古塔的,大都仍然留于东北,而没能返回关内,因为……东北需要这些人。所以即便是方家父子是他的同宗亲戚,他也没有徇私,而是将他们父子安置于总督府内,初时为幕,后来为官,也算是于东北安家了。这一次南下,他便带上了方章钺,让他一起同行。

    “是章钺啊。快到中都了,本官已经数年未曾来这了,当初北伐时,这里尚只是清河。”

    “听说,这几年中都大兴土木,如此不夜,自不负神京之名。世间繁华当真是不过江南啊。”

    方章钺显得有些兴奋,对于多年未曾回到关内的他,总是渴望着回到这里,再睹江南的繁华。

    注意到他言语中对江南的留恋,方以智瞥了方章钺一眼,然后冷冷的说道。

    “章钺,江南虽好,也是先民筚路蓝缕所建,直到汉代,仍然是瘴疾横行的恶地。若没有世代汉人先民筚路蓝缕,又焉会有今日的江南,今日我辈于东北,正是欲将东北化为我关外之江南,若成此功业,又岂是于江南安乐所能相比?”

    方以智的教导,让方章钺连忙低头说道。

    “制台所言甚是,在下受教了。”

    看着低头受教的方章钺,方以智突然又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现在在黑龙江那边的农庄里,去年就已经有人试种了大米,论其品质甚至不逊于辽南米,这东北米口感远胜于江南米,长此以往,东北成为我大明的关外江南,倒也不是痴人说梦啊。”

    “这全都是制台属理地方之功。”

    方章钺的恭维让方以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这倒也不是本官的功劳,说到底,还是当年陛下于东北安置的退役官兵,若是没有那十几万退役官兵,自然也就没有今天东北的日益兴盛。”

    当然,当年安置退役官兵,是因为收编了郑家军、江西明军之后,忠义军膨胀至多达近六十万,再加上近四十万降军,最后,在兴乾元年通过裁军去弱留强,将明军缩编为40万,二十余万退役官兵,被安置在东北以及四川等地,至于唐逆以及西南清军,都作为俘虏也被安置于两地,只不过相比于退役官兵的几百亩勋田,那些俘虏是作为移民安置的,他们甚至就被安置在退役官兵的勋田内,先当了两年的“佃户”,然后官府才分给他们几十亩田地。

    不过,把水稻引入东北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当年北伐时,朝鲜提供的十六万劳夫他们不仅为忠义军运送军粮物资,而且在战争结束后,又被分派到退役官兵的家中,为其开垦土地,后来又纷纷成为退役官兵的“家仆”,归化成为了明人。

    正是那些朝鲜人把水稻种植带到东北,他们同样在东北扎下了根,只不过,相比于那些得到田地的降兵,那些朝鲜移民往往都是作为退役官兵的“家仆”,更准确的来说是“家奴”。他们与普通的佃农不同,拥有自己的选择地主的自由,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家奴,他们为主人家耕种田地,甚至其女儿还是主家的通房丫头,当然,那些在乡军人对家仆倒不是任意打骂,而是对他们也是极为关照,甚至还有人还会为他们买来媳妇那几年,于蒙地有许多旗人妇人发卖,价格极为廉价。不过更多的人都是买给自己做丫环使用,当然,并不仅仅只是丫环,那些丫环同样也是通房丫环,毕竟,绝大多数朝鲜民夫一但住下之后,往往很快就会拖儿带女来到主人家,男人为主人家耕地种田,女人侍奉主人家的日常起居。

    也正因如此,现在的东北,形成了与其它地方截然不同的三个等级,一个是军功荣民团体,少则拥有数百亩、多则上千亩田产的他们是东北的富裕阶层,第二就是以俘虏为主、少量移民为辅的移民阶层,他们往往只有几十亩田地,平常衣食无忧,有些许余财。而第三层,就是以朝鲜移民为主的家奴阶层,当然还有那些从蒙地买来的满人妇女,他们没有自己的财产、田地,完全依赖于主人家,而主人们往往也是颇为大方,让他们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至于那些个生女真……他们的数量总归是有限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只有归化为民这一个选择。

    正因为这几类人的存在,现在东北才会从当初的户不满万,到现在拥有超过两百万人口。许多府城市的繁华不逊于关内,而且若是论百姓富庶的话,即便是江南也无法与东北相比。毕竟东北田多、地多,无论是种稻种玉米或是养绵羊,都可以给百姓带来丰厚的收益。富裕的百姓,使得东北的商业日益繁华,沈阳现在更是已经成为了繁华不逊于内地省城的大城市。

    只不过,在这繁华的背后,同样也有着隐患,尤其是现在,这个隐患正在显现出来,这也是方以智来中都的原因,他必须要在隐患危害到大明之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坐视着问题的继续扩大。

    可是,他能说服皇上吗?

    想到此行的目的,方以智的眉头再一次蹙紧了,甚至就连同眉宇之中,也带着些忧色,只有身处于东北,才能够体会到他的这种忧虑。

    “制台,您说,此次,陛下会同意您的建议吗?”

    总督神情中的忧虑自然全都落到了方章钺的眼中,知道总督为什么如此忧虑的他便开口说道。

    “其实,与游说陛下,还不如游说内阁,毕竟内阁这边会更倾向于咱们。”

    方章钺的话让方以智的眉头一挑,但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方章钺说的是事实,内阁确实会全力支持东北,对此他并不怀疑。可是,如果他试图通过内阁去获得支持,而不能在此之前说服陛下的话,又会是什么后果呢?

    惹陛下不喜?

    对此方以智倒不怎么在意,毕竟,他本就不是好功名之人,当初之所以会应陛下之请出仕,是因为清虏未退,是因为东北。

    没有什么比东北的安稳更重要。

    “章钺,你可知道,当年我为何留在东北?”

    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方以智低声说道。

    “谁不知东北的苦寒,谁不知道那里的偏远,我江南人又有几人愿意长住东北?可是,又有几人知道,东北一日不能尽归行省,我大明就一日不得安宁!”

    一日不得安宁!何止是不得安宁,甚至可以说是永世难安。

    “只要东北能设行省,有千万汉人居住东北,非但东北将再无女真,而且,自此之后,我大明就再无虑塞北,我大明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从陕西、山西、北直隶以及东北,多路出击,横扫草原,让草原再也不能为患大明,如此,天下方可安定!”

    在话声落下时,船已经缓缓的靠上了码头,靠上码头的瞬间,方以智微微一笑,又说道。

    “所以,无论如保,方某必定要把东北变为我大明之行,化边域为内地!”

第87章 灵丹妙药(第一更,求支持)

    在方以智一行人搭乘的船只抵达中都的时候,作为皇帝的朱明忠倒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彻夜批阅奏折。

    其实即便是过去大明的体制,也不需要一个勤奋的皇帝,毕竟,从大明设立内阁,尤其是世宗皇帝将内阁提升至六部之上之后,大明的皇帝,也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自由将权力下放给内阁,由那些专业的政务官员负责庶务,至于皇帝……就像是主管一样,只需要把握大方,不需要亲历亲为。

    事实上,这个机制一直运行的极为不错,至少在崇祯亲历亲为想要亲自解决大明所有的事务之前,这个机制可以让大明的皇帝几十年不上朝,可以让皇帝沉迷于练丹、木匠等事务之中,而无需忧心国事。并不是因为他们昏庸,而是他们只需要掌握两点,一是用人,二是方向,只要用好人,把握好方向,大明这条巨轮就会稳定的航行。

    作为皇帝,事事亲历亲为,并不一定是贤君。不仅没有那个精力,而且也很难做到面面具到。所以身为皇帝,要学会放权,当然这种放权要控制好度,要把握好平衡。

    不过,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能够忙里偷闲,拥有自己的时间,可以微服出巡,数日不理朝政,甚至还在海州修建避暑皇村,用于躲避夏天的闷燥,当然,那个时候,朝中的大臣们也要随行按朱明忠的规划,在夏天的几个月中,海州的皇村不仅仅是夏宫,也是大明的另一个行政中心。

    但在更多的时候,内阁的存在,让朱明忠拥有时间做一些他感兴趣的事情,从凭着记忆编写各种物理化书籍,再到进行种种试验。即便现在,于皇宫之中,他也有一处属于自己的试验室。

    “先将粉末冷浸……加入95%的乙醇去除不溶解物,,”

    在进行试验的时候,朱明忠会不断的作着记录,此时这间试验室内所弥漫着的是一股清新的药草味,不过同样也掺杂着有些刺鼻的味道,不过这种味道却让他感觉极为亲切。

    这是汽油的味道!

    对于任何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们来说,这种味道都会让他感觉亲切,尽管在二十一世纪,这种味道是让人恶心的,意味着污染,意味着不健康,但在这个时代,这个味道却又如此的让人感觉亲切。

    这里的汽油来的是甚至颇不容易,毕竟,首先是商船从中东用木桶运来的石油,然后经过提取之后,才得到了这些汽油,所以导致它的价格极为昂贵。在过去的试验之中,朱明忠已经用去了几桶汽油,价值高达数百两,如果非要计算价格的话,差不多等于一升油一两银。

    不过即便是如此浪费,朱明忠仍然在继续着这个试验,毕竟,这个试验直接关系到“南洋抚蛮”大业。

    “……减压浓缩为浸膏……”

    能够得到结晶吗?

    朱明忠的眼睛盯着玻璃皿里的液体,神情中略带着一丝期待,这已经是第几次试验了?

    第316次!

    可是每一次的试验结果都不理想,尽管得到了结晶,但是在药物试验时,却会碰到一些问题。

    汽油浸取需要一个过程,在等待的时候,朱明忠又一次拿起一根青蒿,然后看着它自言自语道。

    “最适合种植青蒿的地区是广西一带的,是因为在广西野生青蒿的青蒿素含量最高,贵州和湖北应该也还可以,再往北就不行了,那篇论文里提到的多少,似乎过了长江,就没有提取的价值了……”

    自然界的植物分布就是如此的神奇,按照曾经看过的一篇论文,青蒿中青蒿素含量与经济和纬度有很很大的联系,也就是在中国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内生长的青蒿中青蒿素含量较高。

    在南部低纬度地区青蒿素含量较高,而在北部高纬度地区青蒿中青蒿素含量较低,甚至很多地区低于0.1%。而青蒿素含量较高的地区,恰好正是疟疾最为流行的区域。

    “难不成,冥冥中一切都有因果?”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朱明忠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天意”,更不相信青蒿的分布,就是为了治疗疟疫,更不相信什么“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因为凭借这种方式获得的青蒿素是极为有限的,即便是因为野生青蒿中青蒿素含量非常有限,而且每个地区的含量也是千差万别,即便是碰巧取到的野生青蒿青蒿素含量较高,也不一定保证能够“绞尽青蒿素”,让其发生作用。

    实际上,在过去的几年间,朱明忠也曾授意军队用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一书中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试验着去治疗疟疫,其中既有成功的例子,但更多的是失败。

    也正因如此,现在疟疫仍然是不治之症,甚至就是朱明忠自己也不得不面对它的威胁,至于当初带来的那几片青蒿素片,早已经过期,也就是在感染疟疫后,可以勉强拿来一试。

    至于金鸡纳树……那种树远在美洲,而且金鸡纳树的种类很多,因为种类的不同树皮中的奎宁含量也是千差万所,和想要弄清楚到底是那一种树奎宁含量高,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时间。

    也正因如此,相比于从美洲引进金鸡纳树,朱明忠选择了一个在他看来更为有效的办法提取青蒿素。

    其实提取青蒿素的工艺并不复杂,在所有的提取工艺中,以汽油回流提取法所得的收率和含量最高,这也是二十一世纪提取青蒿素的主要办法。其技术就是采用低沸点汽油为溶剂,反复浸提。与淬取植物碱的工艺比较,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但是实际操作中却有很多的问题,甚至早在去年,在朱明忠指点下,清河书院的师生就利用进口的鸦片提取出了吗啡,虽说吗啡从制取到现在只用了一年人,但是吗啡作为镇痛药已经在军队中得到应用,并且应用到处科手术中。

    可是相比于吗啡的提取,青蒿素的提取就碰到了一些问题,最关键的区别是,青蒿素是用汽油提取,淬取工艺的不同,直接决定了它的提取过程更加复杂,也更为困难,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他进行了几百次试验,而试验的结果也不太理想。

    “多少总有一些进步,至少从现在获得的青蒿素结晶制备的药物上来看,成功率已经达到了一半了……”

    翻看着桌上的另一份报告,那是清河医院的治疗试验结果,说起来也是笑话,从六年前朱明忠于书院设立医科,开始将后世的一些医疗尤其是外科技术通过医学院传播出去,与之相对应着的是书院后来成立了医院,而那所医院是慈善性的、免费的,学生们在那里拿病人作练习……这种学生拿病从练手,即便是到21世纪也是如此,只不过,21世纪收费,而现在不收费。

    至少相比于19世纪的欧洲医学院的那些学生来说,清河医院里的师生们早已经掌握了人类用千万条生命才换来的许多经验,拿最简单的来说,书院里的学生们知道做手术之前,必须要用漂白水、肥皂洗手,而且所有的器械、绷带都必须要进行高温消毒。外科手术的术前消毒步骤已经是大明外科医生们掌握的最起码的常识。但是相比之下,现在的欧洲,甚至直到19世纪中期,欧洲的医生们说他们像是医生,不如说更像是屠夫,他们甚至还穿着屠夫式围裙,围裙上满是血污,器械上同样也是如此,而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别人证明他的经验非常丰富。

    杀猪的经验!

    相比于欧洲的同行们,现在大明无论是以中医为依托的内科或是被朱明忠开了金手指的外科,都远远领先于欧洲。但是,受限于时代,许多后世可以轻易治疗的疾病,在这个时代往往仍然还都是不治之症,比如疟疫就是其中之一。

    而能否治疗疟疫,又直接关系到另一个关键征服东南亚,其实欧洲对东南亚的全面征服,也是在19世纪之后,直到发现奎宁之后,人类才克服了疟疫,才使得白人得以击败分散于各个岛屿上的土国,并在战争中不受疟疫的影响。

    在此之前,相比于直接征服,荷兰、西班牙,他们的统治并没有扩散到了整个东印度或者菲律宾,而只是局限于几座城市以及周围的地区。

    只有解决的疾病的困扰,才能在那里站稳脚,更重要的是移民才能在那里落叶生根,而不是大量死于疾病。更重要的是一点是,青蒿素在未来很长时间内,都可以被用做加强大明与诸侯国之间的联系,甚至可以作为一种武器……就像茶叶与西藏、与蒙古一般。

    当然,前提是必须要把青蒿素提取出来,让其效果更为显著。这也是现在朱明忠需要解决的问题。

    夜色很深,而对于试验室中的朱明忠来说,这个夜晚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第88章 君喜(第二更,求支持)

    “方爱卿。你可真是朕的福星,你这刚一回中都,那边就传来了这个消息,这简直就是本朝第一大喜讯!”

    御书房中朱明忠兴奋的来回走着。

    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之前提取的青蒿素结晶,治疗疟疾的成功率已经大为提高,可以说,从现在开始,疟疾对于大明来说,将不再是任何威胁。哪个阻挡国人进入南洋的拦路虎,终于被征服了,国人不需要再用生命作为代价去征服南洋。

    此时朱明忠甚至不知道此刻要如何的形容自己的心情。

    庆祝,是的。

    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一下。想到这儿朱明忠提高了嗓门道。

    “快,快通知御膳房,朕今天要与方爱卿畅饮……”

    看着激动不已的陛下,方以智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所了解的陛下吗?

    “不知是何喜事,会让陛下如此高兴?”

    方以智笑着问道。

    “就是这个!”

    随手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中装着几粒药片,这个?

    这是什么?

    难道是吗啡片?

    除了吗啡之外,方以智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药是装进这样的玻璃瓶中的。

    朱明忠看着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方以智说道。

    “这是朕从青蒿中提取的青蒿素。这种药可以治好疟疾,也就是能治打摆子!”

    对于“打摆子”,方以智并不陌生,毕竟他是江南人,况且在南方游走的时候,他也曾目睹过和他一样的避入山中的遗民因为患上打摆子而失去性命。人们一旦感染了这种疾病,就会突然发冷、打寒战,之后又发高烧、说胡话、神志不清,若不及时治疗,就会有生命危险,但凡是气候潮湿的地区很多人得这种病,那时候,人们对这种病毫无办法,往往坐以待毙。

    “朕的师傅!”

    又一次,朱明忠将一切归功于他的师傅。

    “在多年行医的过程中,发现气候潮湿的地区很多人得这种病,而这种病每到夏天就会多发,而冬春却无发病的可能,因此推断可能是由蚊虫传播的一种急性传染病,所朕才会授意所有往台湾、南洋的部队,移民,都要配上蚊帐,加装窗纱,以免蚊子叮咬,可是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有一个真真假假的“师傅”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把一切都归功于他,从省去了许多麻烦。现在在台湾以及南洋的移民感染疟疾的发病率之所以控制在10%以来,很大程度上,都与强制化的防蚊有很大的关系,就像美国修建巴拿马运河一样,通过蚊帐、窗纱以及杀虫剂,成功的控制了曾经把法国人逼走的黄热病,从而顺利的修建了巴拿马运河,也正因为对蚊子的防治,疟疾才会在南洋和台湾的移民、军队中一直保持在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而在19世纪,国人下南洋的时候,疟疾的发病率甚至超过70%,死亡率更是达到30%尽管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奎宁,可仍然还是数百万人死于疟疾。

    “不过这并不能解决问题,毕竟蚊帐、窗纱、纱门都是死的,就像晋王在云南的时候,其之所以屡次元气大伤,就是因疟疾,甚至因此而失败,有时竟会是及至未战,士卒死者十已七八。”

    其实在中国历史上和疟疾相关的战争,就没这么好运了。在没有有效药物的情况下,军队一旦遭遇疟疾,可以说是不战而败。几乎每一次往南方的作战都有“军中大疫”的记录,甚至早在春秋战国,在孙子兵法中就记载有:“军无大疫,是谓必胜”。

    直到二战时期,疟疾仍然是军队最大的敌人。美日两军在东南亚热带雨林中的战斗可谓惨烈。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疟疾。美国的麦克阿瑟将军曾对此发过牢骚:“我的士兵 1 / 3 得了疟疾,1 / 3 在照顾疟疾患者,只有 1 / 3 能战斗。”事实上,麦克阿瑟能有 1 / 3 士兵作战就不错了,毕竟当时美军士兵还有奎宁等一些药物来治疗疟疾。

    “他老人家后来从古方中得到灵感,然后用数年时间治出了治疗疟疾的秘药,只是朕学艺不精,却让他老人家的心血险些失传。这两年朕曾授意军队用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一书中记载的“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试验着去治疗疟疫,其中既有成功的例子,但失败的例子更多。后来朕才开始潜心研究师傅留下来的记录,以复制师傅所治的秘药……就是这个!”

    指着方以智手中的小药瓶,朱明忠全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有了这个药,我大明官民就再也无需要顾忌疟疾,南洋的恶疾之地,从此之后便可为坦途,可为我华夏的另一个一年三熟的鱼米之乡!甚至……”

    唇角略微一扬,朱明忠用一种调侃而又无奈的语气笑说道,

    “朕的海军,水手,从此也不必再为梅毒伤害,这种病可是海军最大的敌人!”

    在哥伦布发现美洲,征服了那个蛮荒的世界之后,美洲土著也给旧世界奉献了他们的礼物,这便是被称为“美洲大陆的复仇”的新疾病梅毒。1492年,哥伦布的水手将梅毒病原体带回了西班牙,并很快在欧洲蔓延。梅毒穷凶极恶,短短几年内就造成了约1000万人死亡。自那以后,因为地理大发现,梅毒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

    在各国的水手之中梅毒已经是很常见的疾病,正是他们把这种传染病带到了全世界。水手、海军当然还包括军队直到20世纪,到青霉素发明之前,都是感染这一疾病的重灾区。

    也许是因为在陛下身边呆时间长了,所以方以智对陛下也有一定的了解,对于他不耻于谈论这种疾病倒也不觉得的意外,更何况陛下本身就是游医出身。

    “哦?难道,这种药也可以治梅毒?”

    方以智看着手中的药病,目光中尽是诧异之色。

    “若是如此,这药可真是灵丹秒药了!”

    “它治不好梅毒,但是它能治好疟疾!”

    因为勉强也算是出身医生世家的关系,所以朱明忠倒也知道许多偏方,当然这个并不是什么偏方,毕竟,还有人因为这个发现获得了诺贝尔奖。

    “当年师傅他老人家在行医的时候,也曾接触过梅毒,对这种病也是束手无策,可是后来,他老人家无意中发现,如果染有梅毒的病人感染疟疫,一但疟疫治好了,梅毒也就不治而愈,如此,他便想到了以毒攻毒的办法,用疟疫治梅毒,先让病人感染疟疫,然后再用他的秘药治好病人的疟疫,如此一来,病人也就能够痊愈了。”

    其实这并不是疟疾杀死了梅毒,是因为疟疾发热,梅毒病毒不能耐受高温,达到了临床治愈,因为梅毒没有其他有效治疗方法,而疟疾已经有了治疗方法,所以才有了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而这种疟疾发热法治疗神经梅毒一直沿用到青霉素的诞生。

    “令、令师可真是当世之贤,居然能想到如此鬼神手段治疗恶疫,若,若是当年大疫于中原横行时,令师若在,中原也不至于千里无人烟,无论军民皆为大疫所感,甚至就连神京,当年若有令师……又岂会落入闯贼之手?”

    方以智之所以会如此感叹,是因为崇祯时期北方的鼠疫流行,实际上,明末从万历年间就不断爆发区域性鼠疫,只是没有大范围扩散罢了。单一地区发生的鼠疫很快随着流民、农民军和迁徙鼠群被传染转移至其他地区,疫情由此急剧扩大,最终彻底失控。到闯贼进入京城的时候,鼠疫流行下的京城已经是十室九空了。即便是幸存者,也因为鼠疫后遗症导致守军体质羸弱,已无心更无力抵御农民军的进攻。

    “爱卿怎么知道,恩师他没有去?”

    朱明忠反问之余,又感叹道。

    “恩师行医,从不求虚名,只求救人,若非是恩师往疫区救治百姓,又岂会因缘际会碰到朕,然后将朕留于身边,教朕医术,教朕……”

    说话的时候,朱明忠想到了在另一个时空几百后的家人,想到了少时与爷爷身边,爷爷总是会教授他一些医术,尽管大抵上都是民间的偏方,可却也让他受益无穷,如果不是爷爷,自己恐怕都不能于城市中立足,甚至就是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因为会那么几手三脚猫的医术,又岂会有今天的成就?

    只是,如今自己即便是身为一国之君,可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甚至不能够堂堂正正的祭奠爷爷,想到这,眼眶不禁微微一红,那泪水险些就要流出来了。

    看着陛下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方以智知道陛下必定是在追怀恩师,看到陛下几欲流泪的模样,于是便开口说道。

    “陛下先师可谓是当世之贤,行医多年活人岂止万千,更于陛下教导活命之命,以臣之见,陛下理当下旨为恩师修以贤祠,以彰其功……”

第89章 何忧(第一更,求支持)

    修以贤祠,以彰其功。

    不得不承认,方以智的建议,倒是让朱明忠颇为心动,如果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祭奠另一个时空的爷爷?

    可是这个念头,朱明忠只是略微心动,便摇头说道。

    “此议不好,非忠烈不配祠,从朕为始,大明只有战死的官兵和因公殉难的官员可进忠烈祠外,寻常人无论是富是贵,皆不能配祠。这个恶习不能由朕开,至于恩师,朕自会于宫中设恩师灵位,加以祭奠。”

    不配祠,是因为在古代的中国动辄便为文臣武将配祠修庙。如此,也就让人少了几分敬畏,也让忠烈祠、昭忠祠显得不那么庄严。为此朱明忠才会早在几年前,就下旨禁祠。从而突显出官方修建的忠烈祠以及昭忠祠的地位。

    陛下的回答,让方以智连忙接连请罪,随后他看着手中的药瓶,心底却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看来是不可能说服陛下了。

    “爱卿,此次回中都,可是有事?如果有需要朕这边为你撑腰的,爱卿尽管直言,毕竟,东北不同于内地。”

    看着欲言又止的方以智,朱明忠说道,

    “爱卿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尽管直言,朕自会为你作主的。”

    朱明忠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方以智这几年在内地可是没少上报纸,而上报纸的原因就是太过苛暴。

    当真是文明太久了,忘记什么是野蛮了。

    他们难道忘记当年满清入关时,是何等的残暴吗?即便是他在东北苛暴一点,又有何妨?

    “陛下,臣正想要向陛下禀报一件事。”

    挺直腰板,方以智望了陛下一眼,看到陛下正在看着他,便把头微微一垂,然后说道。

    “陛下,臣听说,陛下准各诸侯国往河南等难民营中招人,并许其于全国招揽才俊、百姓?”

    朱明忠点点头,然后说道。

    “现在各宗室已经开始就国,安南那边的公国都是熟地,宗室只需领兵镇抚既可,当然,也需要移民,但更重要的令当地百姓归化华夏。可是桂藩等王国却不同,他们要去的地方尽是生番蛮夷,不仅需要府卫镇抚,还需要百姓耕种,所朕才会许他们于各地招揽英贤百姓。”

    为何不准许的,毕竟,本身那些诸侯国的设立,就是为了分流,为了把国内的剩余人口分流出去,尽管现在国内的人口并不多。

    “那么东北怎么办?”

    方以智直接反问道。

    “如果所有的移民都去了南洋,那么东北怎么办?陛下,难道东北就不要了?”

    天天盼望着内地的移民,对于身为东北总督的方以智来说,他更在乎的是东北,甚至这两年,他已经试探了内阁大臣们的想法,他们同样也是倾向于东北的,毕竟东北是内地,而诸侯国……只是诸侯。

    打断方以智的话,朱明忠说道。

    “现在东北的人口已经突破两百二十万了。”

    四年!

    东北的人口增加了几倍,这是因为安置在东北的退役军人和俘虏,都会把他们的家人带到东北,再加上大量的流放犯,直接导致东北人口大量激增,尽管以东北地区而言,相比于内地人口仍然稀少,但是就未来的发展来说,几年之后,东北的人口就会突破四百万。

    人口之所以如此激增,是因为兴乾元年之后,天下的的承平,使得大明上下出现了“婴儿潮”,而在东北最为明显,因为无论是退役军人或是俘虏都是正值壮年,在多打三斗粮也想娶个小媳妇的心态下,他们纳旗女、朝女为妾更是屡见不鲜,在报纸上,朱明忠甚至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东北的一个在乡军人,一下子从蒙地买了六个旗女,当年就为他生了六个子女。

    显然,对于那些拥有数百亩田产的勋士阶层来说,在生活富足的前提下,在多子多福的传统思想下,在未来的十几年间,他们会大量的生育下一代,几十年后,东北的人口,甚至可能突破千万,到那时,东北就会成为与内地完全没有丝毫分别地方,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朝鲜也会被吸纳进来。

    “我记得,今年上半年,东北的新增户籍是……”

    “大约27.5万人,其中21万是新生儿,6.5万是各地移民以及流放犯。”

    作为东北总督的方以智,对这些数字记得自然非常清楚,他只得顺着陛下的话回答。

    “那么今年破50万应该没有问题,也就是说,今年人口肯定能突破250万,那么明年呢?300万,后年350万……”

    其实,朱明忠的头脑很清醒,他知道东北的问题,当然更清楚,东北的将来。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东北会新增加几百万人。”

    对于东北的情况,朱明忠早已全部记在了他的心中。

    “可以说,通过三十五万退役官兵和战俘移民,已经让东北的人口发展进入到了良性循环之中,这三十五万人,一年就可以繁衍五十万下一代,十八年后,他们长大之后,每年就会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出生,最多五十年,东北的人口就会突破两千万,现在在移民的问题上东北已经和四年前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方以智听后没有做声,而是在心里在盘算着陛下的这番话:他确实忽视了这一点,只看到眼下的数字,而没有看到将来下一代的自然繁衍。正像陛下说的那样,这几年新生的一百多万儿童,在十八年后,就会在东北繁衍下一代,几十年后,东北的人口确实会突破数千万!

    沉吟半晌后,想到另一个问题,方以智决定先听听陛下的意见。

    “陛下,在东北,现在还有一问题就是,朝鲜移民大量涌入,毕竟朝鲜地窄而民贫,自当年陛下北伐大量使用朝鲜民夫之后,战后朝鲜民夫纷纷卖身于东北定居勋士之家为奴,无不是携基妻儿子女投奔主家,这几年又有大量朝鲜百姓越江投奔亲友,现在于东北的朝鲜人,几乎不下五十万,臣担心,他们将来会成为我大明的隐患……”

    曾经在后世目睹过欧洲的“子宫征服”所带来的乱相的朱明忠,对于方以智的这个想法并不感到奇怪,甚至可以说,颇为佩服,毕竟,在这个时候,中国的政治家们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欧洲人……不等到吃不到猪肉的时候,都意识到不到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们都会选择无视这个问题。

    只不过关于朝鲜人的这件事,朱明忠早有自己的看法,实际上,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心中对此也是早有打算了,于是便直接问道。

    “方爱卿,你告诉过,那些朝鲜移民进入东北后,都干什么?”

    方以知连忙回答道。

    “回禀陛下,都是寄居于主家为家奴,因为我大明已经取消人头税,所以,倒也没有寄奴免税之说,而且家奴也需要服徭役,主家皆不敢藏私,毕竟一经发现,是要剥夺他们的产业的,他们自然不会藏奴。”

    “哦,原来都是给我们勋士家里当家奴啊。”

    朱明忠感叹着,这样的朝鲜人才是好的朝鲜人啊,知道自己的身份。

    “确实,这全赖陛下开恩,当年许朝鲜劳夫自卖入勋士家中为奴,若不然,恐怕那些勋士连自己的几百亩地都种不了!”

    方以治立即恭维道。

    “臣于天下游历,见过太多的人事,也曾遍读史书,但是像东北这样不过区区数年,便从一片荒凉,变成今天这般富庶的,可谓是仅此一例,尤其那些勋士之家,家往往有数百亩良田,又有家奴两三人,良田一半种粮,一半放羊、养牛,那些朝鲜家奴,男子为其下田种粮,女子伺候主人,孩子为其放羊,如此才有今天薄弱的富庶,这一切,可全都是当年陛下所赐。”

    “这话倒也不虚!”

    朱明忠颇为受用的说道。

    如果说,全天下,那里的人最感激他,恐怕就是天下的勋士了,尤其是东北,那些个地主,一个个小日子过去那是一个滋润。而之所以能如此,都是因为他赐予的。

    “过去军中退役,往往愿意回关内,但是现在,他们却愿意去东北,知道为什么吗?”

    “白天骑马打猎,晚上朝鲜婢侍寝。”

    朱明忠微微一笑,然后反问道。

    “这样的日子,谁不愿意过?”

    别说这样的日子对于普通的官兵充满了吸引力,就是对于许多官员,也是充满了诱惑,不少人之所以愿意到东北任官,是因为到东北任官可以得到“职田”,尽管那块职田要等到将来他们致仕之后才能派上用场,可是千亩良田确实对很多人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是要关内限田的情况下,那些土地自然是诱惑十足。

    不过,职田很快就会被取消,因为东北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是偏远之地,需要用职田去诱惑官员主动前往东北任职。

    “既然朝鲜美婢尽入我怀,又何虑之有?”

第90章 无忧(第二更,求支持)

    既然朝鲜美婢尽入我怀,又何虑之有?

    如此反问一句之后,朱明忠看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方以智问道。

    “朝鲜人于东北,皆为我勋士之家的家奴对不对?”

    “是。”

    方以智连忙回答道。

    “皆为我勋士之家奴,毕竟,土地官有,私垦者没其产,流其人。”

    “官山海”的法令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就是天下的土地杜绝了私垦,让官府掌握了大量的土地,当然也会带来一些弊端,比如百姓不无积极开垦,这样会造成田赋的减少,而大明则通过出租官田来弥补这方面的损失,相比于收取三成的田租,田赋几乎是不值一提的。

    “所以,他们就是奴婢,是我汉人的奴婢,男人为我耕地,女子为我……暖床!”

    提及暖床时,朱明忠的脸上带着些笑容。

    “他们现在说的是汉话的,将来其子女说的也是汉话,作为奴婢的他们,渴望得到主人的赏识,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成为主人的通房丫头,都已经是天下的赏赐了,若是能嫁给主人,那更多是无上的荣耀,其子为奴,女为妾,几十年后,又何岂分你我?既然如此,又有何虑。”

    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因为对于那些为奴的朝鲜人来说,他们会主动的抛弃自己的朝鲜人的身份,一切向主子靠拢,就像满清的包衣奴才一样,不过只是短短几十年,便无不以身为奴才为荣,无不以能为主子暖床填房为荣。家奴与奴才相同,甚至就人身依附关系上来说,现在的东北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

    “所以,无论朝鲜移民来多少,都不需要担心,只需要把握好一点,就是不能让他们直接拥有土地,甚至不能让他们直接经商,让他们来到了中国,只能做为家奴寄居在主人家中,让他们世代为主人的家奴,为其种田,甚至为其生儿育女!”

    有些懒洋洋的往后靠了一下,朱明忠又强调道。

    “当然,也要保护他们,不能让主家任意伤害他们,毕竟,我们是文明人,没有了家奴,谁为他们耕地,侍候他们?况且,如果任意伤害他们的话,朝鲜人又岂会主动前来投奔我大明?”

    “陛下,朝鲜百姓地位低下,尤其是其贱民,更是几乎不能为人,即便是白丁,也是倍受歧视,所以他们才愿意来我大明甘愿为勋士家奴,虽名为家奴,实则为佃农、为家仆,于东北勋士之家,待家奴也是极为丰厚,男丁每月给粮三斗,女眷儿童给粮两斗半,而且每月还有赏钱百文,逢年过节的时候,另有恩赏,这样的待遇,别说是在朝鲜,就是在江南也是颇为丰厚的……”

    “我汉人素来都是待人以宽,卑劣之徒不过只是少数,不过要防微杜渐,毕竟,现在他们之所以待家奴好,是因为离不开他们,而且家奴数量有限,若是家奴多了,自然也就不值钱了,到时候,也就任意打骂了。不过,就暂时来说,这还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未来十几年,退役官兵还是要往东北安置的,他们也是需要家奴的。”

    随后,朱明忠又特意吩咐他,要让那些家奴子,也要到学识字。

    “变夷为夏,关键就是教育,不要说家奴子,就永远是家奴,也要给他们上升的渠道,让他们知道,大明没有排斥他们,当然,也要让他们不能忘记主人家的提携。”

    回忆着满清对包衣的使用,朱明忠的唇角略微一扬,现在就让那些勋士以朝鲜人为包衣吧,当然与满清不同,那些朝鲜人是自愿为奴的。

    “陛下所言甚是,”

    见陛下的心情不错,而且听说未来十几年退役官兵,还会继续往东北安置,这意味着未来十几年,还会有几十万退役军人安置到东北,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的方以智,又趁此机会抓紧请示道。

    “陛下,还有一件事臣需要向陛下请示。”

    “什么事?”

    朱明忠看着方以智问道,

    “黑龙江以北,虽然我们在那里设立了黑河总督区,可是往北却有俄罗斯人,往西也有俄罗斯人,现在,在对待他们的问题上,是把他们赶出去,还是任由他们占据北方之地?”

    所谓的“北方之地”,其实就是西伯利亚,只不过现在大明笼统的称为“北方之地”,在未来才会重新命名。

    “现在不着急打,因为北方之地的归属权并不在于我们能否与北方取得优势,而在于俄罗斯是否承认我们对北方的主权,想要迫使他们同意,就必须要通过战争以及外交上的努力,在北方用兵……”

    摇摇头,来自后世的朱明忠自然知道,西伯利亚有多行的漫长,也知道,从西伯利亚往西一路打过去,只会对大明越来越不利,毕竟,那一路上看似攻城掠地,可是实际上距离本土却越来越远,反而对俄罗斯越来越有利,因为最终当大明打到亚欧分界线的时候,将不得不得面对于家门口作战的俄罗斯军队,而反观大明军队却是劳师远征,甚至连后勤都成为问题。

    “可以就得得不偿失,北方之地未来解决不在北方,而在西北,在那里,我们早晚是要和俄罗斯交手的!”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什么拿破仑和海德先后饮恨俄罗斯,是因为俄罗斯太大,因为后勤供应难以跟上,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避开这一切,所以他选择了西北作为突破点,因为征服西域同样也需要后勤,而后勤的保障最终会通过铁路加以解决,铁路是进军西域的必须。

    相比于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在西北修建铁路更符合经济上的利益,至于西伯利来的铁路……等到需要的时候,自然会修建,现在先集中国力修建好从清河通往潼关,再由潼关通往西域的铁路,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条铁路关系着未来整个西域的谋略。

    一但那条铁路筑通,源源不断的物资就会从中都运往西域,中都军工厂生产的武器,南洋各诸侯国的廉价米,江南的棉布、茶叶,当然还有就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兵马,铁路会成为进军西域的大动脉,在将来,也会有源源不断的移民移居西域,汉人的身影将再一次出现在那里,西域势必将会再次重归中国。

    当然,在此之前,那些人会帮助大明把当地神教问题彻底的解决了,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至少目前来说,西北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男人被杀,女人被掠,甚至满清上下无不沉浸于那种掠女为奴为婢,壮大自身人口的“成功”之中,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将来,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大明同样也会依葫芦画瓢。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就安静了!

    想到这里,朱明忠又补充一句。

    “虽然不在那里与他们交手,但是必须要向他们表明我们的领土立场,告诉他们,包括西伯利亚汗国内的所有北方之地,都是大明的领土,因为……蒙古人曾接受我们的册封,所以,那里是大明的国土,让他们立即撤回去!”

    那里真的曾接受过大明的册封吗?

    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立场,表明这个立场,无非就是为了将来解决这个问题作铺垫,如果连抗议都不提,到最后也就只有默认了。有时候,抗议的作用就在于此。

    所谓“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不过只是弱小的时候,用于表明立场,等到实力强大、时机成熟了,什么搁置争议,到那时候就只有一个选择,你不听话就往死里打你。

    “臣明白了。”

    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之后,方以智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朝鲜的问题,朝鲜虽是我国藩邦,且视我大明为“再造之恩”的“君父之国”,但无论如何总归是藩国,所以臣以为,可于东北府学之中,收朝鲜学生,令其尽归中国教化,如此,将来若收朝鲜为郡县,此人可为其内应。”

    身为东北总督的方以智,自然不会忘记一江之隔的那个邻居,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朝鲜对于大明而言,几乎不亚于亲儿子,当然,这种亲儿子更多的是他们对待大明的态度,他们以身为大明的“亲儿子”为荣,处处称大明为“君父之国”。可无论朝鲜如何恭敬,在方以智看来……不过就是干儿子罢了!对干儿子,自然要防一手。

    “这样安排也好。”

    朱明忠轻轻颔首。

    “朝鲜的问题,虽然不一定能于朕的手上解决,现在收其世子、王族以及两班子弟于清河学校读书,就是为了将来于朝鲜设立郡县,嗯,东北与朝鲜是一江之隔,招收朝鲜学生更为方便一些,可以尽管放手招生,要让他们作为未来收朝鲜为郡县的基础,有他们在民间作为基础,再加上受我大明教育的两班大臣,想必五十年后,朝鲜必定可为我大明一行省。”

第91章 背书(第一更,求支持)

    用五十年的时间,去吞并朝鲜!

    在提及这个时间的时候,朱明忠甚至觉得或许有史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君主能有他这样的耐心。

    而耐心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

    如果说在17世纪的大明,什么最充足,恐怕就是时间了,在这个时代,朱明忠可以慢慢的计划一切,而不需要只争朝夕,因为只要这个国家能够步上正常的轨道,就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挑战大明,无论是现在,或是将来,至少在未来一百年内,作为一个庞然大物的大明,都可以击败任何挑战。当然,也没有任何国家敢来挑战大明,足够庞大的体量不仅可以让别人望而生畏,更让大明拥有可以击败任何挑战的底气。

    当然,大明必须要步入正常的发展轨道,这个轨道不能再次被野蛮打断,只要大明能够正常的发展,甚至都不需要朱明忠引入任何金手指,这个帝国,都会在未来的几百年内,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让任何国家不敢轻视。

    也正因为有充足的时间,所以朱明忠才会有足够的耐心去解决朝鲜的问题。甚至用耐心去面对清虏,用一招‘驱狼吞虎’借清虏之手,去解决西北以及西域的神教问题。

    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再投入足够的耐心,总能解决很多问题。而且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最后,朱明忠看着方以智,然后笑着说道。

    “看来朕当初以你为东北总督,是没有选错人,这东北的问题,其实无非就是三个问题,一个是移民,一个是北方地,一个就是朝鲜,这三个问题,只要解决了,东北就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其它的都好商量。”

    “陛下谬赞,臣惶恐,臣于东北所做的一切,皆是遵从陛下的旨意。”

    方以智连忙垂首恭维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朕就认下了,方爱卿,你放心,他人说你在东北杀戮甚重,朕却不以为然,朕不喜欢杀人,可有时候,却不能不杀,否则朕为什么灭喀尔喀部?灭朵颜部?”

    灭喀尔喀部!

    灭朵颜部!

    就是因为他助纣为虐,就是为了要让所有的蒙古人都知道,与大明为敌,大明必定会灭其族,不但会灭其族,还会把他们的脑袋筑成京观,展示给那些人看来,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警告。

    当然,至少在四年前,灭这两部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风波,可方以智却不同,他动辄便是诛百里野民。杀戮到底有多重?朱明忠并不知道,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现在,没有任何野民敢伤害大明的移民。

    “所以,不要有什么顾忌,如果下次有人敢质问的话,你就告诉他,这件事,你是奉朕的中旨!”

    头一扭,朱明忠对着不处处的珠屏说道。

    “这句话,记下来,写在起居注上,将来若是有人因此问罪方爱卿,就让方爱卿拿着起居注去告诉他们,这是朕的旨意!”

    起居注是古代记录帝王的言行录,朱明忠同样也不免俗,他的身边就有女官记录他的一言一行,负责修起居注的女官,会在他公开的各种活动中均随侍在旁,因此起居注记录的内容甚为广泛,包括除了皇帝宫中私生活外的种种言行。

    “陛下,如此厚待臣,臣万死!”

    又一次谢恩,方以智的心底尽是感激,他知道陛下这是大包大揽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回去,不仅仅是对待女真的问题上,甚至包括他在东北做的其它任何事情。

    朱明忠点了点头,没有做声。良久之后,他才看着方以智说道。

    “方爱卿,让你一个江南人在东北,确实是辛苦了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东北那边的事,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一丝一毫皆关系到将来数百年,朕不敢用其它人,也没有其它人可以用,今年是第四年了……朕今天给你个准信,十年!”

    盯着方以智,朱明忠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十年内,朕会召你回来为阁臣,将来,所有的阁臣,都必须要有总督一地的经验,要不然,是不能为朕分忧的。今天就谈到这儿,若还有要说的,明天朝议上再说吧!”

    “蒙陛下如此恩典,臣唯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效陛下!”

    面对这样的诺言,方以智除了这么说之外,已经不再能再说其它任何话了。能够入阁为阁臣,这是大明所有文官的梦想,可又有几个人,会得到陛下这样的承诺?恐怕除了他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人了。

    没有理会方以智的震惊,朱明忠朝着一边的女官问道。

    “羊肉切好了吗?今天朕要与方爱卿,来个不醉不休!”

    所谓的御膳却是烤肉,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朱明忠来说,这个时候正是吃龙虾、撸串喝啤酒的时候,只不过,现在龙虾还在美洲那边没有引进过来,不过撸串、喝啤酒倒是没有问题。

    当然,除了烧烤之外,还有江南的名菜,毕竟方以智已经多年没有回过江南了,在御花园中的凉亭之中,朱明忠与方以智说笑着,谈古论今却绝口不再谈论政事,这一天,两个人都醉了,而方以智除了醉了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感觉受宠惹惊,毕竟,在吃饭的时候,陛下甚至亲自为他烤了几串肉串。

    当方以智走出了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深沉了,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整整四个小时,他与陛下在御花园畅谈古今,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怕陛下喝多了派人来劝说的话,恐怕陛下还会继续喝下去。

    坐到马车上的他,靠在车厢上,朝着窗外看去,每隔几步便有几盏路灯照着大路,虽说今天上也没有月亮星星,上下内外一片锅底似的黑暗。可是路上因为路灯,却不见漆黑。

    陛下确实是真性情!

    想着陛下醉酒后的模样,方以智的心底微微一笑,恰在这时一阵夜风吹来,他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这个在东北也算是杀伐果断的东北总督,尽然因为这个念头生出几分恐惧感来。

    因为……这是大不敬!

    失礼了,失礼了,下去万万不能如此!

    在这一瞬间,方以智开始自责起来,他甚至在那里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写一份请罪的折子,毕竟,今天他可不仅仅只是失礼。甚至有些大不敬,不是有些,是根本就是!

    恰在这时,他见马车停了下来,正欲开口询问时,车窗外传来了侍从的禀报声。

    “制台,首辅请您到他的车上去。”

    首辅!

    除了张煌言还能是谁?他怎么在这里?

    诧异间,方以智连忙下了车,不过尽管那醉意醒了三分,可上车后,看着带有五分醉意的方以智,张煌言微微一笑。

    “陪陛下喝酒哪?”

    了解陛下的张煌言,用词很是微妙,因为他知道,能让方以智喝成这样,那么陛下必定是以“友人”的方式,与他畅饮,若不然以方以智的模样肯定不会如此失态。

    “回辅相,这冰镇啤酒确实非方某所长。”

    喝烤肉、喝啤酒,席地而坐,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身在大明的皇宫之中,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方以智甚至觉得自己到了草原上,当然草原上的烤肉,毕定没有宫里的烤肉香。

    “无妨,多喝一下也就习惯了,现在中都每到踏青秋游时,都会带上炭炉烤些肉串,三五人一同饮酒作乐,倒也算自在,到了夏天时那啤酒再佐以冻镇,自然更佳……”

    注意到方以智似乎有所不解,张煌言便笑道。

    “没办法,上有所好!”

    有时候,很多习惯都是宫里传出去的。

    “方某知道了。”

    “怎么样,陛下那边怎么说?”

    简单的客气之后,张煌言还是回归了正题,出言询问道。

    “君心已定,非臣所能改!”

    方以智的回答,让张煌言默默的点了下头,然后他朝着窗外看去,好一会才说道。

    “你应该知道,内阁诸臣,大抵上都是支持分封的!”

    对于分封不排斥,这是朝中大臣的共同特点。

    “方某亦不反对,那些地方皆是化外之地,以宗室镇蛮抚夷,说实话,朝廷是占便宜的,毕竟,朝廷不用再负担宗室的开支,虽说看似有些花费,可却可得一地之力,至少三四百年内,朝廷但凡有需,都可以从诸侯调兵。甚至调饷,有他们拱卫中央,自然不再现甲申天变之事。”

    “是啊!”

    张煌言点了点头,然后颇为感慨的说道。

    “而且,也必定再无流民之忧,若是当年能有南洋发配流民,又怎么可能会流寇之患,只是……”

    沉默片刻,张煌言却又感叹道。

    “诸侯,总归是诸侯啊!”

    这一声感叹之后,张煌言看着方以智,用称赞的语气说道。

    “其实,你在东北,做的非常好,现在那里已经归化如内地,皆是你的功劳。若是……罢了!”

    摇摇头,张煌言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出言安慰道。

    “不要觉得今天与陛下一同饮酒做乐,有什么,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知道吗?”

    如果张煌言不说,或许方以智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他这么一说,他反倒更紧张了,恰在这时,又听到张煌言说。

    “夏宫的主体已经修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陛下必定会让你同行,到了那,指不定,还要再陪陛下一同饮酒作乐……”

    什么?

第92章 家人(第二更,求支持)

    当方以智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患得患失的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朱明忠,却已经乘船离开了中都在入暑之前,皇家会前往位于海州的皇村,也是皇家的夏宫,在海边避开一年最热的几个月,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朝中的大臣们,也会纷纷前往海州,那座耗费数百万两于海边修建的皇村,有足够的地方供他们居住,这或许,也是为官的福利。

    这种避暑,对于大明来说还是第一次,毕竟,数百年来,大明的皇帝往往都是居于紫禁城中,从不曾外出,只有一个武宗下一次江南,还有一群小臣伏阙、上疏谏止。

    不过自从那句“大明天下,唯我独尊”之后,大明朝野自然也知道兴乾皇帝与其它任何皇帝的不同,而那些文臣们也明白朕意已决的背后是什么。

    伏阙、上疏对于兴乾皇帝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们也只能遵从皇帝的这一决定,当然,他们同样也不排斥在酷暑到来的时候,前往避暑之地避开伏暑。

    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避暑仍然是个新鲜的的概念,但是对于朱明忠而言,在这个没有空调、风扇的时代,如何度过夏天,是他不得不思考的事情,如果是在南京或者北京,他会选择在山上修建避暑宫殿,但是在清河,避暑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海边。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位于海州的夏宫,一座大型皇家宫苑,宫殿背山面海,与中都皇宫中式建筑风格不同,这座夏宫却是西洋式,整休风格类似于十几后才能建成的凡尔塞宫,不过它的规模要更大,相比于凡尔塞宫漫长的工期,这座夏宫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基本上已经完工,今年这是第一次每到盛夏就来到这里避暑、听政,处理军政事务。

    当然,完工的只是宫殿的主体,内部的装饰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工,不过于凡尔塞宫不同,在夏宫长达数里的海岸线上,还散布着近百座别墅,那些别墅面朝大海,隐于海边的园林之中,园林的树木花草的栽植别具匠心,景色优美恬静,令人心旷神怡。

    站在走廊处前极目远眺,海面上波光粼粼,帆影点点,眼前的景致可谓是美不胜收。感受着海风的清凉,朱明忠的唇角微扬,他看了一下的温度计,不过只有三十度,到了晚上温度会低。

    “比起中都,这里倒也算得上是凉爽了。”

    确实,相比于都市的闷热,位于海边的皇村总是刮着海风,这也是朱明忠选择在海边建皇村的原因。

    “就是海水有点浑浊……”

    之所以会生出这样的感叹,是因为黄河的影响,不过随着黄河回归故道,淮河再次沿故道入海,这里的海水会越来越蓝,当然,两淮的自然环境也会得到根本的改变。

    淮河两岸会再一次成为鱼米之乡。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想到后世所谓的“花鼓戏”,其实,九年荒的岂止一个凤阳,而且与朱皇帝又有什么关系,两淮之所以十年倒有九年荒,就是因为黄河夺淮,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两淮恶劣的生态环境必定可以从根本上得到改善。

    “父皇,你可以带我和弟弟一起出海吗?”

    突然,儿子的喊声,让朱明忠回过神来,他回头看着朱和嘉带着弟弟妹妹们,正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而且他们甚至都已经换好了水兵服大明的水兵服是朱明忠借鉴后世的水兵服设计的。

    “和嘉、和域,妤馨、妤婷,你们都想去。”

    看着孩子们,别说是他们几个拼命的点头,就连和垆、和奎他们几个不过两岁多的小屁孩,也是拼命的点着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大海。

    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海边,只是玩着沙子的他们,自然渴望着到海上去,仍然是在看到栈桥上靠着一艘小帆船的时候,在得知那是“自家”的船后,那里会有不想出海的想法。

    “走,我们一起出海!”

    尽管那艘十几寻长的风帆游艇是朱明忠的私人游艇,但并不会使帆的他,不得不依靠水兵,而这也让他萌生了想要与儿子一同学习操帆的念头,穿着装有软木的救生衣,与儿子在那里学习着操帆的时候,小小的游艇上总是扬溢着孩子们天真的笑容。

    而朱明忠同样也是尽情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而在驶离了近海之后,那原本有些浑浊的海水也慢慢的变蓝了,看着那蓝色的似宝石一般的海水,朱明忠突然有了想要游泳的念头。

    在这个念头浮现之后,脱掉了上衣的朱明忠,在儿子们还站在船舷边发呆的时候,他对和嘉他们说道。

    “你们想游泳吗?想的话,就跳下去!”

    甚至都不等朱和嘉回答,他就已经抱起了朱和嘉,将他扔到海里,然后是和域,

    眼看着父皇把哥哥们都扔到了海里,底下的两个小家伙这才意识到究竟将要发生什么事。朱和垆头一个便扯着嗓子大哭起来。一旁的朱和奎瞅了瞅哥哥也跟着不明就已地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已经跳到海里的陛下,郑灵看着他们不由蹲了下来,擦了擦孩子脸上挂着的泪珠,然后柔声问道。

    “怎么了?”

    “父皇,把哥哥们都、都扔到海里,我,我不要下去。”

    朱和奎指了指正在海中随着海浪起浮的哥哥们哽唁道。

    “父皇是和他们一起玩哪,你也可以下去玩,在海里玩是很有好玩的事情。”

    郑灵说罢,微笑着牵起了他的手迎着海风,望着远处一艘正在航行的军舰,看着那洁白的风帆,然后低头问道。

    “喜欢海上的大船吗?”

    “喜欢。”

    两个娃娃异口同声的说道。

    郑灵听了,便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回答孩子,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喜欢就好。记住总有一天,你们也要乘着大船,到海的另一边去,到时候,你们的封国,就在你们的船前,你们的脚下!”

    作为母亲的郑灵,早就已经从朱明忠那里得知,将来他们的儿子,将会被分封的更远,他们将会被分封到南方大陆还有太平洋的对岸。

    亲王十八岁就国!

    这意味着十几年后,这些孩子们,就要前往他们的封国,用他的手中的刀与枪去开辟他们的国家、他们的疆土。

    想到这,她的眼帘微垂,神情中尽是不舍的模样,而抱着女儿正看着海中的陛下与太子和儿子一同嬉戏的石昭,看到郑灵的模样,便悄悄的走到她的身边说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

    即便是直到现在,即使郑灵是皇后的情况下,她们两个人仍然以姐妹相称,无论宫中有多少妃子,后宫之中的主人却只有她们两个人,就像现在,能够与皇上一同出海的,也就只有她们。

    “没什么,就是,看着他们父子玩的这么高兴,突然感觉……”

    扭头看着石昭,看着她怀中的妤欣,郑灵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蛋,然后笑说道。

    “还是女儿好,至少……女儿总会在身边陪着你。”

    可话刚一出口,郑灵便后悔了,至少,和嘉将来会一直在她的身边,当然,他也需要在18岁需要迁往京师。而和域长大了却要就国。

    “妹妹……”

    正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石昭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姐姐,按皇家的规矩,和域要一直留在南京,封国会有国中的大臣为他打理,南京离中都反而更近些。”

    皇家的嫡长子既然是太子,而次子……就是后备,即便是有封国,也只能由家臣代理,甚至也正因如此,与所有的皇子不同作为次子的和域,需要在12岁的时候,就要出宫开府,为将来家臣镇国作准备。只有等到皇太子的嫡长子出生,行开笔礼之后,才能亲自就国。换句话来说,作为二皇子的朱和域就是“保险”,皇位的保险。

    “总归还是要就国的……”

    石昭叹了口气,看着与儿子嬉戏的朱明忠说道。

    “真没见过他这么狠心的,早先我说在南洋留些地方,即便是要把孩子们封出去,也不要封那么远,可是他……”

    提及当时在这个问题与陛下的争执,郑灵的心里就带着气。

    “却偏偏要把孩子们都封到数万里之外,还说什么,不能让世人以为皇家分封藏有私心……”

    郑灵的埋怨,让石昭微微一笑,但笑容中难免总有些苦涩,抱着怀中的女儿时,看着于海中游戏的儿子,她又岂不知道,也许二十几年后,待到皇长孙行开笔冖后,和域就要远封域外,从此之后,也许再也见不到儿子。

    作娘的又怎么能舍得。

    可是……对他来说,那或许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那个时候,他是一国之君,那怕只是亲王之国,也是国君,而不是人臣。就像她真正的哥哥一样,至少……在那里,他们都是国君!

    父皇看到这一切,应该会瞑目的!

    在她们的浮想中,孩子们天真的笑声在海面上回响着,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大人的烦恼……

第93章 人生(第一更,求支持)

    作为大人,就有大人的烦恼。

    尽管只有十六岁,但温裕家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每天都和父亲以及村里的大人一样,扛着工具往煤矿里干活,每天需要干满6个时辰。

    进入矿洞之后,温裕家和往常一样把矿灯从腰带上解下来,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用铁镐把它敲进支撑洞壁的木板,然后把矿灯挂在上面。

    这下矿洞里亮多了。借着灯光,可以看到矿洞四周闪闪发亮的煤炭,凭借着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他知道这种煤就是无烟煤,又叫白煤,其实它仍然还是黑的,只不过在太阳下面一照,发亮、发白,才会被叫做白煤,烟煤与它截然不同。

    在大明,烟煤是用来炼焦、炼铁,只有少数地方才它生火作饭,城里头的煤球炉,都是用无烟煤制成的。不过无烟煤矿并不多,也正因如此,湖南的无烟煤才会成为湖广等地无烟煤的唯一来源。

    而这里的煤,正是温裕家这样的矿工一点点的挖掘出来的。

    和往常一样,温裕家与其它的工人一样,在矿洞里继续干着活。不一会儿他就感到胳膊和腿开始疼起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即便是酸痛,也不得不用铁铲将地上的煤块装进矿车中。

    有可能干一辈子吗?

    他的脚下面是碎煤,这是刚刚炸出来的煤,现在采煤都用火药,不过放炮那种活都是老矿工负责。只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清理了附近的区域,煤灰刚刚填满矿车,但是他已经感到精疲力竭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还要继续干下去,至少,他要完成今天的定量,否则的话,就会倒扣工钱。

    装完脚下煤后,温裕家试图拉动矿车,省得自己带着铲起的煤灰走太远,向前移动着,他又继续装着煤,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开始放慢速度,掂量着自己的体力,以免过度劳累。

    尽管温裕家一直注意着节约体力,但是由于作业面的关系,让他离矿车越来越远,这也让他变得更加疲惫了,因为需要走更多的路,干更多的活,不过尽管肌肉酸疼,他还是能够坚持下去。

    在矿里的工作是按部就班的,单调而且重复,这样的荼让他的脑子便腾出空来,胡思乱想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人一想的多了,事情也就多了。

    在干活的时候,温裕家开始寻思着着这条矿道在他面前还要延伸多长,当然他同样也想到了着头顶上的大山,现在大山的重量就靠着木梁支撑着,万一要是塌下来怎么办?

    很自然的,温裕家想起了去年另一个煤矿的塌陷,想起死在那座矿井里的人。不过只有几个人活了下来。

    这个念头,让温裕家开始感到害怕,觉得不该去想这些的事情。

    “不能胡思乱想,想的越多,越容易出事……”

    收回纷乱的心神之后,温裕家感觉到饿了,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已经饿了,只不过,要忍着一些,毕竟要干6个时辰的活,吃完了再饿的话,就只能等到回家才能吃。

    现在到吃饭的时候了吗?

    没有怀表的温裕家当然不知道,但是已经感觉到饥肠辘辘的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忍了,还是把饭吃了再说吧。他朝挂矿灯的地方走去,然后在矿灯上面找到了他的铜饭盒。

    虽说矿灯上面有放饭盒的地方,灯火多少总能带来一些热量,可是放置几个小时之后,饭盒里的饭这里早就已经凉了。不过即便是如此,温裕家还是靠墙坐下来,先喝一大口已经凉了的茶水。然后便开始吃着那说凉不凉,说温不温的饭菜,饭是米饭,菜里倒有几块肉。在矿里干活,就要多吃,而且还要吃肉,要不然根本就撑不下去,这里的活都是体力活。

    那炒好的五花肉足有一指厚,三指宽,巴掌大,饭盒里有两块这样的肉片,虽说已经凉了,可却也是让人淌口水的美食,他几乎一口就能吃掉一块肉,然后大口的吃着米饭。

    把最后一口饭和菜都扒进嘴里,温裕家便坐在那里又喝了些茶,然后就这么坐在那里,吃了东西之后,他觉得体力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干活,他还要再休息一会,毕竟,还有几个时辰的活要干。

    其实,煤矿里的工人都是这样的,总有干不完的活,不时的,从矿洞的深处还会传来放炮声,现在,因为经验还有所欠缺,所以,温裕家并不能到最深处干活,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相对安全些的地方。

    就这样,他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在歇气的时候,他还需要检查矿灯,以免油耗尽了。对于矿工来说,矿灯几乎等于他们的性命,并不是因为它可以照亮,在矿洞内离开了它,就看不到其它任何东西,而是因为它的火苗大小、长短甚至颜色,都与他们的性命有关,而且每当他们下工的时候,管矿灯的人会清点数量,所以他们才会知道有人没有上来。

    所以,对于矿工来说,矿灯是非常重要的,而作为新人的温裕家,他在下井的时候,按照规矩,就领到了一个新的矿灯,现在那个矿灯看起来,和其它人的矿灯并没有什么区别肮脏且满是煤灰。

    其实,温裕家同样也是如此,曾经干净的衣裳,现在也已经满是煤灰。

    煤黑子……总是如此!

    就这样,不知干了多长时间,当温裕家又一次觉得肚子饿的时候,他知道,已经快到下工的时候了。

    一天六个时辰!

    这就是他的工作,所有的矿工都是如此。而每每想到,自己一生都要这么度过,温裕家便开始感到害怕。让他感到不安的不仅仅是煤矿里的黑暗,而是因为这黑暗,让他看不到未来,看不到方向,他担心着自己的一生,只能与煤矿相伴,直到老死。

    然后他就想起曾在小说中看到那句话。

    “不出去,永远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到处充满机会?遍地的金银?甚至还有可能娶到土人的公主?

    尽管明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小说中的文字,是不真实的,但是温裕家也觉得那样的生活,比现在的生活好多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他看到了父亲,他的皮带上挂着矿灯,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

    “走了,下工了!”

    然后从钉子上摘下矿灯,挂在温裕家的腰带上,然后就扭头沿着坑道往回走,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等温裕家。

    借着矿灯的光线,温裕家看着父亲的背影,他看到的是什么呢?是一个让他害怕的未来,在他的心里一个念头再一次浮现出来了。

    “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温裕家朝着父亲的背景张张嘴,但是却没有喊出来。

    跟在父亲的身后,温裕家感到两腿累的有些酸疼,甚至他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往日里他不会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这一班已经结束。很快他就可以回家,可以躺下睡觉了。

    可是今天,每走一步,温裕家都感觉步伐越来越沉重。

    跟一群黑脸的矿工坐进吊笼,温裕家看着周围的人,所有人都显得很疲惫,他知道,他们回到家后,会喝上几两酒,吃上几块肉,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继续拼命干活!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一成不变的生活!

    听着他们在那里谈论着附近酒家谁家的女人漂亮的时候,温裕家的心里,那个念头在那里翻滚着,他知道,这一切并不他想要的。

    “今天晚上,你也和一起去喝两杯。”

    温老三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说道。

    “你都长大了,也能和我们一起上桌了。”

    这,就是大人吗?

    温裕家看着父亲,他又听到了其它人的话声,似乎都在说着,他已经长大了,大抵上都是这样的话。

    “爹,我不想挖煤了!”

    终于,温裕家说出了他一直想的说的话。

    什么?

    原本正在说的人们,都看着温裕家,而温老六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显得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恼火。

    “不想挖煤,你想干什么?”

    看着父亲,温裕家决定说出他的想法。

    “我不想这样在井里呆一辈子,不想这么继续干下去,我……”

    温裕家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家里的地不够,也许,我,我可以去海外,去其它地方,总之,我不想这样挖一辈的煤。”

    温老六突然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在寂静中回响,似乎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在哗啦作响的声响中,吊笼不断的升了起来,随着一声碰撞声,吊笼停了下来,温裕家抬头看着天,天上已经是满天的星斗了。

    他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太阳了!

    “爹,我不挖煤了!”

    又一次,温裕家回头看着父亲,满面煤灰的他,神情坚毅。

    “明天,我就走!”

第94章 离开(第一更,求支持)

    走!

    大多数人随时都可以走,但是有的人,却连走都不知道往那里走。

    或者说,很多时候,是无路可走。

    至少对于魏象枢来说,就是如此。

    对于隐居于乡间的魏象枢来说,相比于许多友人,他无疑是幸运的。在满清入关之前他只考上了举人,并未实际取得功名,并没有授予官职,因此,在所谓的朝代更替之际的士大夫气节问题,魏象枢要比很多人幸运得多,他没有他们那样从“逆臣”再到“贰臣”的经历和压力,基本上算是“兴朝”臣子。

    而在另一方面,顺治十六年秋天,于京中任职由于陈名夏案牵连,又遭降职处分。处于人生低谷中的魏象枢乞休终养回乡。由此,也躲过了几年后明朝勒令仕清官辞隐否则皆为汉奸的两难。甚至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大明中兴之后安稳的在乡间隐居。

    但是,平静的日子却总会被打破。

    从中都来的一封信,让魏象枢一个人坐在他的书房里所有的门窗都关得密不透风但他依然在浑身着抖。

    这座宅子是陈家的祖宅,他其祖先曾任明远将军,其父曾在江西省新城任主薄六年。这座宅子多少年都未曾辉煌过,直到他,这座大宅才总算是见着昨日的辉煌。他十九岁成为秀才。崇祯十五年二十五岁时,既得中举人。甲申之变,明清易代,一心想要重振家声的他念念不忘求取功名。顺治三年中进士,被选任为翰林院庶吉士,从此开始仕途生涯。。

    再然后呢?

    面对无常的官场,他选择了辞职还乡。那年他悄悄的从京师启程返乡,似乎当初的那个选择还不错,几年后,天下的剧变,不知改变多少人人命运,甚至就连致交好友,也有数人或是因为汉奸罪被流放至海外,或是随清廷一路到了陕西,像他这样安于乡间的又有几人?

    原本生活对于魏象枢来说是极为平静的,无非就是于家中读书,然后时而拜访各地的清流名士……当然享受着这种清闲生活的魏象枢无论如何都不到竟然这样的清闲生活也会有祸从天降的一天。

    信是傅山寄来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山是他年轻时崇拜的偶象,但又是反清复明的志士。曾几何时,与这样的人交友确实风险太大,作为官场的人都会采取断交来保护自己

    但魏象枢却用一个“真”字与傅山交往。顺治十五年,在他正处在人生低谷,傅山进京策划反清复明的行动,魏象枢自然就成了他争取的对象,他们两人有过一次谨慎的接触。

    后来辞职返乡之后,两人最后一次联系,是几年前当时清廷尚据京师的时候,傅山写信请魏象枢南下,但是却被他拒绝了。或许他在甲申后没有从“逆臣”再到“贰臣”的经历和压力,但是对于出仕清廷的他来说,却有着这样的压力,况且,官场的变幻,让他更愿意隐于乡间。

    可是傅山的信却打破了他的这个念头京中有言官上奏,要求朝廷追究仕清致仕伪官的“心怀鞑虏”之罪,傅山的信中提到那言官在折子中方道“身为汉人,事以鞑虏。名为隐于乡间,实则心怀鞑虏,甘为建奴之遗民”。

    这个消息对魏象枢来说实如同五雷轰顶。

    但噩耗并非仅此而已,他从傅山的信中得到消息,提刑按察使司已经授意各地提刑使要暗查仕清致仕伪官的不法之事!

    换句话来说,朝廷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转瞬间这个消息,就将毫无准备的魏象枢推到了绝境。

    虽然说他确实有那么一点不愿为“贰臣”的压力,但是他却并不是心怀建奴,更不曾有为其遗民的念头,甚至在私下里,他也曾不止一次为大明中兴而高兴,发自内心的欢呼。

    毕竟,只有身在朝中,才知道什么是满汉之别,才知道什么是满洲暴虐。

    他不愿再出仕,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官场的变化多端,他实在不愿意再牵涉其中,所以更愿意专心做学问,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晴天霹雳会一下落到了他的头上。

    如果这封信是普通人写的,他自然会怀疑,可是傅山是谁?前任大明银行的总经理,现任户部尚书。他的消息又岂能不准?,

    之所以会有言官这么做,是与分封宗室有关!

    因为宗室就国也需要官员,需要人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往海外去,所以,才会有言官以追究仕清罪责为名,帮宗室解决官员不足的问题。对于言官来说,他们投陛下所好了,而对于宗室而言,他们得到了官员。

    可对于他们,对于魏象枢而言,这的的确确是灭顶之灾。他何曾有过丝毫遗民之心?

    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若是朝廷欲对他们下手,他魏象枢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仅仅只是凭着一条“仕清”,就能定他一个汉奸的罪名!

    魏象枢知道他逃不过这个罪名,而且人们也不会觉得他是不是罪有应得,他也不知道如果他的名字被刻在“汉奸碑”上,会对魏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所有的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能够知道的只是,许多人正在不遗余力的为宗室就国创造着条件即使是他这样的,也会在这场风波中被殃及池鱼。

    没有人会去分辨这些。

    因为涉嫌汉奸的人和事都不会有好结果。

    无论如何,一但朝廷开始追究他们的责任,那么下一刻,他的名字就会被刻在汉奸碑上,魏家举族就会被流放,到时候,蔚州乡人皆以他为耻!

    魏象枢甚至可以猜到,魏家的祖坟甚至都有可能被平坟。

    他对这些已不再关心……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什么重振魏家声望,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了。因为已经没有办法补救了。

    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笑话,如果当年功名之心不那么重,即便是不像傅山那样为志士,也可隐于乡间做隐士,如此又岂会有现在的劫难,甚至当初傅山写信请他时,他能果断一些,又岂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挽回这一切。人生仿佛便和他开了个玩笑。而这个玩笑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上一次,人生和他开玩笑,无非就是他进入官场开始仕途生涯,看似将一帆风顺时,却在顺治四年因事被坐,最后幸好受到从宽的降职处理。眼看着即将腾达之时,到顺治十一年却又因为陈名夏案牵连,又遭降职处分。顺治十六年(1659)他因官场无常,以养母为由,去官回乡。

    也正因如此,魏象枢才不愿意再入官场,才甘愿隐于乡间,可是……现在,却连这一点都是奢望。

    罢了、罢了!

    兴许,这就是命吧!

    命里有时,终是有啊!

    命里无晨,终是无!

    长叹一声,魏象枢望着桌子的那一大碗砒霜,这是他让家仆买来的,说是用来毒老鼠的,可却是自己喝的才对……他颤抖着双手捧起碗来。

    这一碗毒药喝下去,性命可就没有了。

    人死一了百了,这样,朝廷即便是追究,也找不到活人了。想必会放魏家一马吧!

    死人……会放过吗?

    自然的,魏象枢想到了侯方域,想到被流放于台湾、南洋各地的侯家举族,或许是因为侯方域外的罪过太重,所以才会在他死后也要被追究。

    像他……不过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朝廷应该不会如此吧!

    可万一要是追究呢?

    要是再治他一个“以死脱罪、死不悔改”的罪名呢?

    一时间,端着这碗毒药的魏象枢,不禁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应该如何选择?

    是生?

    还是死?

    生,要承受太多的羞辱。

    而死,又能摆脱这一切吗?

    摆脱不了的,魏家的名字会被刻在尉州城外外的“汉奸碑”上,勒石为记,警以世人。而尉州上下皆将会以魏家为耻,耻其为汉奸,甚至就连同祖坟也会被百姓趁夜夷平。

    魏家最后会留下什么?

    只是一个为汉奸的耻辱!

    而魏家之中又是谁为汉奸?

    是他魏象枢,是他魏象枢啊!

    想到这,魏象枢看着碗中的毒药,是喝,还是……

    “老爷……”

    突然门外书僮的声音让魏象枢吓了一跳,以至于心慌失措下他的手差点一下几乎将碗中的毒药给洒了出来。

    死是不行的!

    他连忙将碗放回桌子上,最后又看了一眼碗中的毒药,然后定了定心神,又深吸一口气后,才问道。

    “何事?”

    “有位吕姓的先生求见,听口音是江南人。”

    姓吕?江南人?

    魏象枢心里不觉得有些诧异,他所认识的江南人中,并没有姓吕的。这时便听门外又说道。

    “他说有样东西令小的交给老爷,老爷便定会见他……”

    故弄玄虚!

    魏象枢摇了摇头,于心叹口气,正想命书僮把那人打发走的时候,转念一想,既然在国内呆不了多久了,见上一见又有什么呢?

    “是什么?”

第95章 招贤(第一更,求支持)

    一枚官印!

    即便只是搭眼一撇,魏象枢也看了出来,书僮手里捧着的那块玉印。那是一方官印。

    曾经为官多年的魏象枢一看便知这方印石是官印。

    谁会把官印拿出来?

    这不能不让他感觉到惊讶。毕竟遗失官印可是要丢官的,这样将官印送人,那可是杀头的罪达!

    他看了一眼那方官印,犹豫间,他还是从书僮的中中接过官印,然后翻过官印一看,官印上篆体阳文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

    “秦国国相之印!”

    秦国国相!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秦国是此次封国中的一个,而秦王正是今上的弟弟,若非是如此血亲,又岂会封国如此之重!

    这……这方印是什么意思?

    魏象枢的眼睛盯着这方印,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那里翻滚着,犹豫半晌之后,他的喉咙里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叫他进来,我要见见这个人!”

    这个人是谁?

    “魏大人。”

    带着这方秦国国相之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安,他一开口就与魏象枢套着近乎。

    “魏大人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

    魏象枢微微一愣。

    “恕在下眼拙,足下是?”

    “在下吕安!”

    心知对方必定对自己没有什么印象的吕安便又一次介绍道。

    “魏大人不认得在下,亦是理所当然。家叔吕宫,不知魏大人可有印象?”

    “吕宫……”

    魏象枢惊讶的看着吕安,对于吕安那个顺治四年的状元,他自然有印象。

    “你……你是吕子田的侄子?”

    他再次细看面前之人,相貌似乎与吕宫确实有几分相像。

    “他不是被流到了南洋吗?”

    “不错。”

    吕安笑道。

    “在下也是从南洋回来的。”

    “那……那你如何……”

    看着那方官印,魏象枢的语气中带着些疑惑,而吕安望着魏象枢却没有回答。

    魏象枢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官印,然后说道。

    “如此说来,现在你已经入秦王府了?”

    “机缘巧合,因缘际会,所谓机遇便是如此。”

    吕安一双眼睛盯望着,似乎有所不解的魏象枢,然后慢声说道。

    “当夜若是魏先生能够出山助明,今日恐怕也是身于要职,又何至于如此?今日非但无官无位,甚至还免不得要受旧时牵累。”

    旧时牵累?

    当真是轻描淡写。

    是在流徒万里的!

    “命该如此,凡人又能奈何?”

    魏象枢几乎是心灰意冷的说道。

    “不知吕公子今日来找在魏某又是为了何事?”

    “确实有些许事情。”

    吕安望着魏象枢笑说道。

    “大人可知道,这南洋在什么地方?”

    “南洋在两广之南,林木密布,土人众多,虽是沃野,可却是瘴疫横行的恶地。”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吕安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有何可笑?吕公子!”

    “恶地?”

    吕安看着魏象枢,冷笑道。

    “现在已经是兴乾四年,魏大人为当今名士,却依然视南洋为恶地,当真是坐井观天观天,又岂有丝毫名士之风!”

    “你……”

    虽说已经看淡了一切,可是魏象枢仍然被吕安的话给激怒了。

    “在下正是从南洋回来,知道南洋是什么地方,南洋林木甚多不假,可先生又岂知道,南洋土地肥沃,雨水丰富,最适合种植水稻,即便是不事农业的土人,随便洒些种子于田间,一年也可以收三熟,亩收数石米粮,如此肥美之地,于先生的口中,居然成了恶地,若是如此,这天下又岂有什么鱼米之乡?”

    吕安指着自己,然后沉声说道。

    “当年吕家被流放至南洋,不过区区数年,在下便于南洋置办数万亩水田,每岁所得米粮不下十数万石,如此家业,即便是在大明又有几人能够与之相比!”

    吕安的回答,顿时将魏象枢给震住了。他与吕宫并无深交,顶多也就是认识,自然的对于吕安也没有任何例,但是眼前的吕安,却让他不由一惊。他隐隐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自己以及吕宫等人身上所没有的东西。

    “吕公子大才,非常人所能比……”

    魏象枢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拱手道。

    “短短数年便能创下如此家业,实非常人所能及!”

    魏象枢望着面前的这个人,语气中略带几分恭维。

    “非是吕某非常人能及,而是南洋之富庶非常人所知,只有到过那里,才知道那里才是真正的鱼米之乡。绝非人们常言的恶地,若是说瘴疾,难道江南没有?山西也没有吗?所谓瘴疫,不过只是他人危言耸听罢了!”

    盯着魏象枢,趁着他被自己辩倒的时候,吕安直接道出了他的来意。

    “今日来见先生非为他事。吾来此一则为秦王之大事亦是为了先生的前程……”

    “前程?嘿嘿……”

    魏象枢望着眼前的这人苦笑道。

    “我看你是找错人了,魏某又岂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在下不过只是一个居乡的闲人罢了。”

    但吕安却并没有理会,只是平静的望着他说道。

    “我听说有人已经建言朝廷清算事虏旧臣……只怕用不了多久,先生想要当个闲人也当得了。”

    很快就要清算了!

    魏象枢望了吕安一眼,你们吕家几年前就被清算了,现在轮到他们了,因为……陛下已经做稳了天下,所以可以清算所有人了。

    至于什么宗亲,或许只是原因之一吧!

    迎着魏象枢的目光,吕安却依旧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先生应该知道,现在宗亲就国,为一国之诸侯,而秦王为今上之血脉之亲,受丰之厚,远非寻常宗室所能比,可虽是如此,秦王依然是求贤惹渴,虽说先生有意隐于乡下,但是如今之势不论先生愿不愿意,如果你继续隐于乡间,势必将会列入汉奸,免不了沦为流徒……”

    免不了沦为流徒!

    他的话让魏象枢的心头一紧,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

    “所以,先生若是有意,不妨入秦王府,切不能自暴自弃……”

    我自暴自弃过吗?

    魏象枢的眉头一皱。

    入秦王府……这,能躲得过他们吗?

    但吕安只是瞥了他一眼,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先生要知道,秦国官吏也是我华夏的官吏,既然先生为秦国官,那么自然就不可能再是汉奸,若是如此,自然有大王为先生张目。大王深知先生贤名,所以才命吾来见先生,一是邀先生往秦国共创大业,而对于先生来说,这既是转祸为福的良机,更能让先生一展所学,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这是邀请!

    邀请他入秦国为官!

    “足下是奉秦王之命?”

    魏象枢打量着吕安,目光中略带着些怀疑。

    可是吕安的话,却像是有一种魔力似的,让魏象枢不得不去想着他的话,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啊!

    如果能够避过这次清算,倒,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去南洋!倒也没有什么!只要能保住魏家的名声产。

    望着吕安,魏象枢半晌都没有说话。

    “于先生而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良机!”

    吕安沉声说道。

    “秦王乃是孝烈皇帝之子,与今上是同胸兄弟,其尊贵自不待言。今上封建宗室于夷地,令其教化诸夷,以归属华夏,而秦王为不负君命,自然是广招天下之贤才,可谓是求贤若渴,久闻先生之名,才命在下前来拜见,还请先生不要错过如此大好良机。”

    见魏象枢似乎还在犹豫不决,吕安便继续说道。

    “若是先生愿意去南洋,非但可让魏家免于旧事之害,而且以先生之才,若是于大王左右辅佐,又何愁不能建立一番事业,何愁后世之名?”

    魏象枢仍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他仍然在犹豫着,在思索着,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但是

    “确实,秦国远不如中土,且又有土人之弊,可是以先生之志,又岂在一地,先生他日出仕,不正在于治国平天下,若能于秦国一展所长,又岂不也是功在社稷?功在千秋!”

    若是如此,确实不失为好的选择。

    魏象枢的心里又生出了一线希望。况且他还能有什么好失去的呢?只要还有机会摆脱眼前的困境就行了!

    是的,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是往南洋是绝境、死路又有何妨?

    “蒙大王如此看重,在下又岂不知恩,不知大王之意意以在下为何?”

    魏象枢的语气立即变得的恭敬起来,当然他恭敬的是吕安身后的秦王。

    “大王已经命在下将在先生之印带来,先生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什么?

    国相!

    秦王居然以国相之位相待!

    这一瞬间,魏象枢的心底立即涌起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就在他激动时,只听吕安说道。

    “相国,来时秦王曾有言于在下,如今秦国草创,事事皆需用人,相国于北方多有师友旧交,其中不乏隐居乡间之大才。若相国能设法为我秦国招揽这些人才,必定有助秦国大业……”

    “我明白了。”

    魏象枢自然明白了招揽人才对于秦国的重要性,对于原本已经绝望的他来说,看着那方官印时,心里不禁冒出了天不亡我的念头!

    然后他又郑重其事的对吕安说道。

    “请转告大王,在下必定不辱王命,为我大秦广招贤才!”

第96章 去海(第二更,求支持)

    通海裕国!

    这四个大字,看似再简单不过,但在隆武朝的时候,这四个字却关系到朝廷的用度,而在郑成功抗清时,其军需用度大抵上也都是依赖通海裕国,依赖海外贸易所得。也正因如此,兴乾之后的大明,对于通海裕国的意义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从北伐后的“通海裕国、以为军用”,再到现在的“通海裕国”,兴乾四年大明朝的海上贸易繁荣已经远超过往昔。

    海外贸易的繁荣同样带动了了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以及海州、天津的发展,这些城市因为海外贸易而繁荣,而在众多港口之中,宁波港虽说并不算大,但得益于地理优势江南的湖丝、茶叶可以直接从宁波装船运走,才使得这座港口在众多港口中脱颖而出。

    每年到了十月之后,在天气转寒的时候,这港口相比于过去,却会更加的繁忙。这是一年之中最为繁忙的季节,因为季风的关系,九月之后更适合往南航行,这个时候往南去,船速最快,时间最短、运费也最便宜。往往大宗商品都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海。

    很多人初来些地时,常常会惊讶于港口的热闹,在港前数十平方里的海面上,停着上百艘大小不等的帆船,既有软帆也有硬帆,现在于大明,尽管软帆有着不少优点,但是在近海航行中,船商还是选择了硬帆,因为相比于纵帆它更适应大明沿海多变的风向。海面上那上百艘等待扬帆出海的船只,于远处看去场面上壮观的,在商船附近,一艘艘舢板上,水手与码头的力夫在那里挥汗如雨的装载着航行用的物资,而在码头上数不清,数不清的力夫正在装卸着货物,来自各地的货物,很快就会被这些商船带往全世界。

    而在码头上,那些商人们则在那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大声的喧嚷,他们偶尔会争吵,争吵着生意上的的纠纷。

    但是在码头上,最为吸引人的恐怕还是那些穿着轻裘华服的富人,他们的身边簇拥着侍侯他们的家奴实际上,禁止大明百姓自卖为奴,违者非但自卖者流放,买主同样流放,是国人仍然能从中找到空子不知是谁发明契约工,用长达三十年甚至五十年的长工契约,得到了变相的家奴。

    当然,现在大明正是盛世,自卖为奴的人总归是有限的,所以这些豪富们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渠道。尽管禁止百姓自卖为奴,但并不禁止家奴,所以他们纷纷购买海外奴,而在众多海外奴中,那些来自由北非海盗掠夺自欧洲地中海各国的白奴,往往最受欢迎,而且价格最高,甚至高达百两之多,正因为相比安南奴、真腊奴、高丽奴她的数量稀少,所以才显得珍贵。也就成了豪富们炫耀财力的一种体现。

    就像现在,于这码头上的船东们,他们的身边无不是跟着少则五六人,多则十余个西洋奴婢,她们穿着汉家的衣裳,侍候着身前的主人,其实,相比于其它被海盗掠走的女子,她们无疑是幸运的。毕竟,如果她们留在北非,年轻女子往往会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把玩调戏,被威逼利诱皈依异教。她们唯一的职能,就是为权贵和苏丹生育小奴隶。而在这里,她们往往会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是奴隶,甚至还有某种程度上的自由。

    当然,无论她们如何感激天主,感激天主对她们的照顾,让她们过上现在的生活,而不是异教徒的奴隶。可实际上,她们也只是大明豪富的奴婢。

    而在码头上,最可怜的一群人,莫过于那木栅栏后方挤站着的人了,他们大都衣衫褴褛,神情茫然的看着海上的帆船,他们的年岁各异,有老有少,他们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要么是罪犯,要么是乞丐,他们很快会被流放到南洋各地,作为流放犯在那里服刑,服完刑期后会定居于当地。

    现在的大明,几乎已经没有了监狱,相比于监狱,海外或许才是真正的监狱。

    不过在码头上还有一些准备背井离乡谋求生活的普通人,这些人或是因家境贫寒或是因对财富的渴望,无不是将希望寄托于海外,寄托于那小说中古怪离奇的财富之路上。这些人往往无力支付船费,只能通过跟船主商量着充当水手抵销路费。

    不过现在,他们却很少这么做,他们会在码头上四处打听着,打听着各种消息,在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到远离亲人和伤痛,只有一种渴望,那是对财富的渴望,当然还有就是义无反顾的决心。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身着一身洗白的矿工工装的温裕家,显得有些茫然,他背着行李,尽管眼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闯劲,但是神情却是茫然的。望着眼前这异常忙碌与热闹的码头,他所感觉到的不是惊讶,而是惶恐,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往什么地方去。

    其实温裕家的父亲并没有同意他出海,但是他还是在拿到工钱的当天,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了家,带着简单的行节,还有十两银子,一路的花销之后,现在他只剩下不到4两银子。

    接下来怎么办?

    在这里没有同乡,没有朋友,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可是怎么才能靠自己呢?

    “嗯,肯定有机会的,报纸上不是说了吗,现在那些诸侯在码头到处招人!”

    尽管有些紧张,但是温裕家仍然不断的在心里跟自己这么说,不断的给自己打着气,可是眼前的码头却让他迷惑起来,因为他只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货物,却看不到任何所谓的“争相接人”的场面。

    不过,尽管内心惶恐,但是他的眼睛,还有码头上许多和他一样,想要在海外闯荡的人们的目光都在情不自禁的投向了港口的另一端,相比于这片码头的繁忙,那一座栈桥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队身着绿色军装的军士持枪而立,将那座客栈以及附近的码头与这里繁忙隔绝开。

    绿色的军装!

    这样不是大明的军装颜色。

    而在两百寻长的栈桥两侧的泊区,泊停着大大小小多达三十多艘各种帆船,其中甚至还有两艘三桅巡航舰,它们静静的停泊在泊区内。似乎外界的热闹与那里没有丝毫的联系。

    不过看似冷清的码头上,实际上也很热闹,只不过更有条理,水手、力夫各守其职的将各种货物装上船,偶尔的,人们还可以看到那被木吊吊运上船的大炮数门重达数吨的海防炮,是不需要装进木箱中的。

    “小心些、小心些,那可是陛下特准的56斤炮,将来王城可就指往着它们呢!若是摔着了,就是砍了你们的脑袋,那也赔不了大王!”

    不时的可以听到有人用官话大声嚷嚷着,那人虽说话里是小心翼翼的,可却又带着趾高气扬的模样,盛气凌人的在那里指手划脚,甚至不时的训斥着,而他们尖细的声音和面上无须的相貌,很容易的透露出了他们的身份内侍太监。

    虽说太监已经废除了,可是在京师,还有很多太监流落在外,而宗室就藩却让这些贫寒交迫的太监们找到了生计那些个宗室在就国后,往往会带上少则几个太监,多则数十个太监,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太监就是彰显其国君身份的一个符号,或许按大明律,不准再阉割太监,但并不妨碍他们使用那些被驱出宫的太监。

    于是乎,原本这些被逐出宫的、饥寒交迫的太监们,顿时摇身一变,成了各路大王、国主的大内总管,为其操办起内府诸事,还别说,这些个太监,偶尔倒也能派上些用场。

    当然,这太监也就只有一代了,除非他们愿意花大价钱从朝鲜等地购买太监,否则,按《大明律》万万不能阉割良人的。

    “老弟,你也是想去投奔诸侯国的?”

    就在温裕家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站在那里的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

    “不知兄长是……”

    温裕家连忙行礼道。

    “好你一样,也是想寻着诸侯投奔过去,你瞧……”

    那人手指着码头上的人,然后说道,

    “这里但凡是不干活的,有小一半都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大家谁他么的不想过好日子!”

    过上好日子!

    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说,他们自然渴望着富贵的一天,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机会,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机会。

    “所以呢?大家伙都寻思着出海讨生活,可这个讨与讨可不同,兄弟,瞧着你最多也就18吧,哥哥我对你说啊,这诸侯国是要人,只要是个人,不残不废的,他们都会把你带过去,可关键是,你去了干啥?”

    这二十几岁的汉子一边说,一边盯着那边的码头。

    “兄弟,到了那地方,你是想当老爷,还是当平头百姓?”

    温裕家诧异的看着这凑过来和他说话的人,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有银子吗?要是有银子,跟哥哥我一起去办件事,哥哥我保证,到时候,咱兄弟,吃香的喝辣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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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介绍:
“我大明终其一朝315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铁骨铮铮,唯我大明;甲申天变,神州陆沉;大好河山,遍染腥膻;汉家儿郎,誓不为奴!
永历十三年,郑成功北伐,这本是一场毫无快乐的痛——最优秀的将领阵亡了,再次北伐的本钱输光了。
这一年,朱明忠意外的来到大明,成为郑成功麾下一小卒……
大明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