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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大明铁骨txt下载     大明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0章 (求票,求支持)

    创新朝,为新朝之君!

    古往今来,这是不知多少人的梦想。对于京师上万文武官员来说,他们中的不少人曾经历过崇祯朝的末日,也曾目睹过大顺农民军衰败,自然也经历了看似如日中天的大清是如何败走西北。

    这年月早就变成了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大臣。无论这世事如何变化,他们依然还是这朝廷里的官员。当然想要继续带着这乌纱帽,就要学会见风使舵。学会如何看透的天命。

    其实所谓的看透天命,不过就是见风使舵,就是识时务。只要做到了这两点,他们就能够在这风云变幻中立于不败之地。从而享受着荣华富贵。

    天命在何?

    何为天命?

    对于这些早就习惯了见风使舵,习惯了识时务者的京师内的文武官员来说,经历了这些变化后,尽管一面感叹着天命的变化莫测,但他们稍在心里盘算一二,也能看出今日李楚正是正应天命。其麾下三十万人马,再加上洪承畴领西南数省相投后,其麾下人马几近八十万,论势头恐怕就是大清国也不过如此。

    能不废一兵一卒便可以平空得到西南数省,这可不就是正应天命?难道经过了几十的劫难之后,这天命正应在李子渊的身上。

    十八子坐天下。

    这种话谁都知道当不得真,可是在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怀疑呢?非但寻常百姓相信,就连这京中的百官似乎也相信了这“十八子坐天下”的童谣谶语,毕竟,童谣谶语有时候准得吓人。

    当年的十八子得了天下,兴了李唐,成就了大唐几百年基业,开创了当年的贞观盛世。那么今天十八子坐天下,岂不也正暗合了天数。

    新朝为“唐”。

    难道这也是天数?

    大乱之后方可大治,天理循环如此实是天命。

    似乎真的有这个道理,谁又知道呢?

    谎言说多了,听的人会相信,就连同说的人,同样也会相信,至少现在的李子渊似乎已经相信自己真的是“顺承天命”之人。

    十八子坐天下,说的就是他李子渊,至于李自行……隋唐那会不还有李密嘛!他李密不也是十八子,到最后不还是为李唐做了嫁衣,就像李自成为他李子渊做了嫁衣一般。

    而且李唐当年是谁所创?是李渊!而他是谁?

    是李子渊!

    这是天意,也是天命!

    更是天理……

    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会顺应天理,就像现在,在李子渊开始为年后的登基作着准备的时候,这边从山海关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立即恼羞成怒起来。

    “放屁!”

    猛的一下,将手中的折子扔在地上,坐在龙椅上的李子渊尽管他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已经受“天下”之请为唐王了,而且行的也是皇帝的仪仗,甚至就连人也搬进了紫禁城中。

    尽管他已经换了五爪金龙的“王袍”,只差一个登基了,但是他却处处以皇帝自居,不过气极了,那七分的土性还是把所有的伪装都丢了出来。

    “当初是老子派人说他烈皇帝的子嗣,他么的他就这么不要脸,居然乱认了老子,别人不知道,老子能不知道!”

    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毕竟当初就是他造谣说朱明忠是先帝的儿子。他那个时候只是想借助这个谣言去里间朱明忠和朝廷之间的关系,然后把皇上请回京师,可哪里想到居然有人打蛇顺棍上自己把这个名头给认了下来。

    厚颜无耻,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这时出乎他的意料,而更让他恼怒的是,这件事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

    唐王于殿中的骂声一出,所有人顿时都缩了下头,这些事情甚至都不是他们应该说的,甚至他们还暗自庆幸着,还好,现在他不是皇帝,还没有人记起居注。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的心里还是暗自嘀咕道,原来当初真的是他造的谣啊!不过,这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初造谣是为了离间淮王与朝廷的关系,可谁曾想,现在淮王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烈皇的三子。甚至还在山海关以监国自据,传檄天下共讨乱臣贼子。

    而这乱臣贼子就是他李子渊。

    这淮王可真是……眼光毒辣!

    即便是阵营不同,在这宫殿之中,在得知朱明忠以烈皇帝三子的身份自为监国,传檄讨伐时,仍然为其把握下手的时机之准而赞叹,现在,他们似乎知道了,为何淮王会一直隐忍不发!

    他在等!

    他在等什么?

    他一直在等着李子渊多行不义,在等着他弑君篡位,为什么他能断定其必定会弑君篡位,因为那个龙椅……偶尔的众臣会把目光投向那龙椅,但凡是人又有几个能抗拒得了龙椅的诱惑。

    当年李自成抗拒不了,其进京之后便登基为帝。满清抗拒不了,其进京之后,立即迁都京师,李子渊必定也是如此,所以他才会弑君,才会篡位。甚至就连对大明忠心耿耿淮王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相比于他们,那位淮王换了个法子。

    相比其它人,这个法子虽说有些下作,可却更加高明,既然是先帝的儿子,那么继承大明皇位,就是理所当然的,同样他以监国为名,号令天下共讨不臣,也是再自然不过。

    只不过,这却激怒李子渊,激怒了这位刚刚易号为“唐”的唐王!

    “厚颜无耻!认……”

    原本想说“认贼作父”的李子渊,突然意识到,这话可不能乱说,于是生生吞回来后,义正词严的说道。

    “朱明忠身为人臣,为行篡位之事,冒认宗亲,实是罪大恶极,孤,决定亲自领兵山海关讨伐不臣!”

    此时没有任何人会触大王的霉头,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任何阻拦之言,都有可能适得其反,况且激怒了大王,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于是众人无不是纷纷言道着“大王英明”。

    一整天,李子渊忙于准备领军亲征的事,分批召见了许多大臣和武将,同时还要批阅一些从各地转来的特别重要的军情文书。到了晚上,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对于山东、开封等地的忠义军会乘他东征之机进攻直隶、洛阳甚至武昌一事,变得担忧起来,又将朱应升,许云程、孙兴平、王教全、赵继权等人召进宫中,他们都是他的心腹,重新向他们询问应变之计。

    刚刚回到京城的朱应升,看着面带愁色的李子渊,心里想到,现在你知道担心了,若是能晚上半年又及何至于如此?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只能尽量弥补了,于是他便说道。

    “自从臣返回京师之后,因为西南四省接连相投,以至于京中许多文武大臣误以为大功告成,天下可传檄而定,臣亦是深为忧心,朱贼居心叵测,于中原可谓虎视眈眈,臣等杞人之忧,早为大王所洞察,未加深责,实为万幸。臣以为今日东征实非良策。以臣之愚见,我军本应以逸待劳,以京城凭以坚城待朱贼来袭击。可既然朝廷决定讨伐朱赋,且大军已动,忽然改计定会动摇军心。目前补救之策,惟有一边大军东征,一边令西南集结精锐,沿江直取江南,今日,郑经方丧,虽其将郑家基业尽交朱贼,可其军中必有不甘者,大王出兵之时,可煽动郑氏诸人从中响应!如此,江南忠义军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作为谋士,朱应升所献的计策确实极为中肯,甚至可以说极为老成。只是他忘记了一点时间。

    “时间上来不及了!”

    作为李子渊的心腹,行军打仗多年的孙兴平直截了当的说道。

    “即便是现在派出信使,八百里加急,三五天内长沙那边也收不到消息,再到那边得到消息,再发兵的话,估计忠义军已经打过来了。”

    “倘若如此,虽说一时为患,可却也不全是坏事,如若忠义军主力尽出,那么江北势必空虚,待到西南大军兵至,我军亦可直捣黄龙!”

    李子渊想着朱应升的话很有道理,点点头,然后说道。

    “嗯,应该如此,这西南的兵总是要调的。”

    现在哪怕是一兵一卒,对于他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毕竟这关系到他能不能争夺天下。能不能当上大唐的皇帝。

    随后他转向孙兴平问道:

    “孤明日即启驾东征,留下你镇守京师,你为守此主将,对你孤甚放心!”

    因为京师是根本,李子渊自然不敢交给其它人,而孙兴平与他同出后劲营,当年一同叛出南京,如此他才会把京师交给他。

    随后他又看着许云程问道。

    “如今时局混乱,天下纷争方起。卿博学多才,胸富韬略,可有何良策?”

    盯着许云程的时候,李子渊的心里隐隐带着一丝怒意,若是此人有朱应升三分之能,又岂会如此!

    被问道的许云程,立即恭敬地欠身回答。

    “大王如此垂问,臣惶恐无似。臣以为朱贼实为我朝劲敌,但却不可被朱贼拖住手脚。倘不能一战消灭朱贼,必须赶快脱离战场,速回京师,准备凭恃北京坚城,一但朱贼于京郊受挫,北方大局势必为之一变,待到西南援军兵锋直指江南之时,就是朱贼兵败出关之日。”

    完全没有任何新意,不过虽是如此,李子渊仍然点了点头,对许云程更是失望到了极点。随后他又就出征兵国事如何处置一一作了叮嘱,就在这时,突然有内侍送来了八百里加急。

    “洪承畴死了!”

    这个消息已经委实让人震惊不已,而接下来的另一句话,更让所有人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洪士铭杀的!”

    啊!

    众人惊叫之余,李子渊盯着手中的急件,那只握着信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难道,这,这就是命数!

    就在刻钟之前,他还曾经把希望寄托于西南的援兵身上,现在不但西南的援兵没有了,就连洪承畴也被人杀了。现在洪承畴一死,西南还会再有援兵吗?

    答案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非但不会再有西南的援兵了,甚至他不得不考虑接下来西南的那些人会出兵武昌,以用来充当投名状,以便他们投奔朱明忠。

    那姓洪的可真够狠的。那可是他亲爹啊。居然说啥就杀了,这就是所谓的大义灭亲吗?

    抬眼见众人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李子渊便挤出笑容说道。

    “有什么好怕,不过就是逆子做乱,那朱贼麾下不过十万人马,孤明日领兵二十万讨伐,他能奈我何,只要此役一胜,天下自可平息,如此又有何惧?”

    尽管李子渊的话说的信心十足,可是他自己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他甚至忐忐不安的怀疑着,也许现在西南已经发兵武昌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乱他必须要镇定自若地告诉大家,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见唐王这般平静。众人无不是纷纷言是,可是谁都知道,洪承畴这么一降,天下的局势必定随之大变。

    而且这局势对于唐王来说已经越来越不利了,在这个时候,唐王居然还要出兵。

    “大王,臣以为当下不易……”

    不懂朱应升把话说完,李子渊就伸手制止他说道。

    “必须要出兵,而且要尽快。明天,明天孤就要领兵出征。”

    面对他人的劝阻,离子源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他不能够有一丝的退缩。万一要是退缩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去学那个洪士铭?

    大王的回答让众人的心思无不是一沉。他们已经猜出来为什么大王一意孤行,非要东征不可。是因为现在大王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离开紫禁城之后,朱应升与许云程他们互看一眼,他们两都看到东征的结果,这次东征的胜负可谓是五五之数。是胜还是负?未曾可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倘若出现兵败,只恐怕前途将不堪设想,甚至大王很有可能重蹈李自成的覆辙。但势已至此,他们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不觉间却是相对叹息。

    但愿……

第161章 我的盛世(求月票,求支持)

    进入腊月之后,关东之地已经尽为冰雪覆盖,甚至就连同山海关老龙头一带的海面亦结有冰冻,只是因为海浪起伏使得冻冰变成了碎块。风雪之中在山海关的数座关城内,虽说天上飘着雪,可却挡不住兵士们于雪地之间进行战术演练,数百个方阵在关城之间的冰天雪地中,演习着方阵战术。

    尽管八钱燧发铳早已经普遍装备忠义军,但因为其精度差,射速慢,所以步兵只能排成密集队形开火以保证精度,以密集队形形成密集火力用于进攻或者防御骑兵的冲锋。

    而这种密集的队形需要严格的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当然同样也需要科学的战术队形。而最基本为步兵阵形就横队,纵队和方阵,而在忠义军早期因为训练不足,很少使用长横队,因为长横队使得军队难以调动和转向。指挥官只在短距离和没有严重障碍物的开阔地面上使用横队。只有训练有素的军队才使用横队而不会有太多的问题。早期缺乏训练的忠义军,往往使用前部窄但是纵深深的纵队来代替。然而使用几个营的纵队比使用几个营的横队要易于进攻。而且纵队是所有阵形中最简单和进军、机动速度最快的,是一种能使士兵很快加入到战斗中的优秀设计。在向敌军进军中,速度对于减少暴露在敌军炮兵之下的时间是至关重要的。

    纵队可以穿过任何地形,并能以不同速度前进。相比之下,长的横队需要“重整”,速度越快,诸如树木,坟头,沟渠,甚至伤亡的士兵和战马等等障碍物越多,横队就会产生越多的混乱。

    所以尽管纵队在火力上不足,只有前面的几行可以有效地使用步枪。但是忠义军的战术训练之中,仍然以纵队为主,不过同样也没有轻视横队,而如何根据战场的态势灵活地调整战术队形,正是指挥官们的任务。而日常的战术训练,就是对指挥官们的考验,随着队列的行进,战场的变化,各团的指挥们总会不断的通过号手下达军令,调整部队的队形。在队列调整后,又会由鼓手的鼓点调整兵士们的步速。

    近七万军队于雪原上进行演习是什么概念?

    置身于关楼上手拿望远镜的朱明忠,所看到的是方圆数公里内,尽是一个个红色的方阵或者红线,尽管只是演习,但是青铜炮特有的轰鸣声仍然在战场上回响着,那是炮兵进行射击训练,伴随着不断响起的铳声,这片雪原上更是一被硝烟笼罩着,不过因为风的关系,那硝烟很快就会被吹散。

    “大王,现在的风速正好,不大不小,正好能够把铳口烟吹散,也不会对射击造成太大的影响。”

    于树杰的话,让朱明忠微微一笑,他放下望远镜说道。

    “这烟就是战争的迷雾,在战场上,能够看穿迷雾者为胜!”

    所谓的战争迷雾就是排枪队时代的硝烟,凝视着眼前的这片“战场”,他可以看到距离最近的一个纵队,纵队的中央是两个最资深的少尉在掌旗“明”字旗在左边,而营旗在右边,如此安排是因为世人皆以左为尊,如此国旗自然就在左边。旗帜在战斗中是集合点,用来指引部队的前进路线。这些和部队的基本战术都是朱明忠从《滑铁卢》等电影以及网络资料中看到的,这几年通过一点点的回忆,加上不断实践后的总结,才形成了一整套类似拿破仑时代的步兵战术,也许仍然有一定的距离,但仍然也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器战术。

    而在这个队列之中,最不为人所喜的位置就是旗手,虽然护旗对于军官来说是荣誉,不过他们并不热衷于次,原因是旗帜注定吸引敌人的火力。而旗帜队附近两排也不会轻易开火,以便随时准备保护旗帜队。除非了旗手引导队列外,还有就是队列之中带着“戟”的士官们,他们会在行进时不时的用手中的“戟”横置,从而确保队列保持整齐。

    此时,在城楼下方的行军纵队已经发生了变化,展开成横队以便与对手进行射击战,而在雪原上,那些红色的纵队、横队,就是如此不断的变化着,而集中使用的炮兵,则在队列之间,给予他们最为直接的火力支援。

    在铳炮轰鸣之中,传讯兵带来了从京城发来的情报。

    “李贼要亲征山海关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明忠的话声不大,甚至只能让身边的几人听到,但是仍然传到所有人的耳中,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大局已定!

    所有人的心底都浮现出了这么四个字来,原本,他们还曾担心过可能迫不得已要在北京城下作战,而现在,李子渊的出兵,把问题解决了,他们不需要在这冰天雪地中长途跋涉去进攻京师,只需要在山海关以逸待劳。

    “这两天还会再下雪吗?”

    走到箭垛边,朱明忠抬头看着天空,神情显得极为平定,空中正飘着雪,这雪还会再持续下去吗?

    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场雪如果继续下下去,会不会影响李子渊的决定,让其半路撤回。

    “大王,看天色,最迟明天,雪肯定能停下来。”

    这年月,天气完全靠猜,顶多也就是靠着所谓的经验,更多的是靠运气,只是这一次,运气会在那一边?

    晚上十时将过,雪终于停了下来,几乎是在雪停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有侍从禀报雪已经停下的消息。

    “雪停了!”

    推开窗户,朱明忠凭着走廊处的灯笼,看着窗外,雪确实已经停了。

    “恭喜大王!”

    看着背对自己的大王,吕留良长揖道。

    “雪一停,那李贼必定会领大兵兵进山海关,其于如此冰天雪地中劳师远征,兵卒必定疲惫不堪,而我军以逸待劳,此役我军必胜,现在大王应考虑如何攻取京师之事……”

    对于吕留良的建议,朱明忠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说道。

    “山海关李贼兵败之后,其必定返回京师,然后一如当年闯贼一般,逃窜出京,四处流窜,从而为害百姓,如此,绝非天下百姓之福!”

    盯着窗外的风雪,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着实不假,过去提及李闯时往往用“李闯”来形容,而现在,作为崇祯的“儿子”,朱明忠必须要用“贼”去称呼他们。

    “所以,此役的目标,不在于击溃,而在于全歼,只有全歼李贼,或者重创其主力,才能避免其为患中原,如此,天下才能从速平定,而不是让将天下兵力、财力用于剿平匪寇。毕竟,现在西南未靖啊!”

    提及西南时,朱明忠的唇角微微一扬,在他的谋略之下,吴三桂已经选择了往印度出逃,之所以给其指一条“活路”,倒不是为了其它,而是为了在印度埋下一个钉子,现在正是莫卧尔王朝国力最为鼎盛的时期,吴三桂领十几万在进入印度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朱明忠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其必定可以重创印度的国力,从而为将来中国的力量进入印度创造时机,吴三桂就是一柄刀,一柄用来削弱印度,为最终中国殖民印度铺平道路的刀,至于吴三桂,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只要他想在当地立足,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才是吴三桂的用处。

    “吴三桂,现在已经不足为患,至于洪承畴,已经为其子大义灭亲……”

    提到这个“大义灭亲”,朱明忠的心底顿时一阵得意,几年前军正司就已经派人到了洪士铭的身边,通过对其的观察,才做出了策动其“大义灭亲”的计划,这也是朱明忠的“杀人诛心”,洪承畴到死恐怕都没有想到,最后他会死在自己的儿子之手。

    “洪士铭能大义灭亲,实属难得,其领西南诸省来降,可让朝廷得以西南,只需略加谋略,西南自可平定。”

    吕留良的话,让朱明忠的把眉头一挑,然后说道。

    “洪士铭是大义灭亲了,可是别忘了还有线国安、李国英他们,他们的手中可是不知染了多少汉人的血,若是让他们于我大明为官、为爵,又岂能对得起天下?”

    尽管已经知道那李国安自请裁兵,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朱明忠却不会做任何让步。

    “那大王的意思是?”

    “剿灭李贼之后,既派兵进驻西南,调洪士铭他们人回朝加以委任,不过……”

    话声略微一顿,朱明忠沉吟着并没有说话,而吕留良的心里亦明白了大王的想法,同样也不再追问,对于那些人,本就没有任何好感的他,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大王,臣以为西南清虏绿营兵,可以裁弱留强,将其调往河南,以作攻取陕西用。”

    陕西!

    现在陕西还有满清的占领下。朱明忠点点头,朝着西北方看去,现在满清还占据着陕西。占据着西北。尽管他们在那里苟延残喘,但是,那里是中国的地方。绝不能容忍他们占据着那里。

    更何况。他们还奴役着数百万陕西人,而且将来陕西又是进军新疆青海以及西藏的必经之路。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夺下那里。

    想到将来对西北的进军,朱明忠的目光如炬,心底却略带冷嘲。

    “世间再无康熙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从西安传来的情报显示,玄烨那个小儿的年号已经不再是历史上的康熙。

    对于现在满清的年号朱明忠并不关心。相比与这些他更关心的是满清会不会像他的计划那样,一步步的走上另一条绝路。

    当然,那条绝路对于他们来说同样也是生路。只不过在他们走上那条生路的时候会在不经意之间帮助他解决掉一个问题。

    “他们应该知道那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吧!”

    凝视着西北,朱明忠这么感叹着,现在他甚至有些想要感谢一下那个给洪承畴提出这个建议的朱应升,正是他的建议让朱明忠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个从根本上解决西北各种问题的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在对待满清的问题上,朱明忠的态度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从最初的必须要把他们彻底全歼,变成现在的驱赶。把他们一点点的往西赶去。

    让他们在西北开创属于他们的天地。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每一次试图站住脚的时候。都需要面对穷追不舍的明军。他们会被再次驱逐。面对明军的驱逐,他们将不得不一路往西逃去。他们会逃到什么地方?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他们存在于世上哪怕一天,大明朝上下就有不断追击的动力。对于曾经遭受他们屠杀的汉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彻底消灭他们更重要的了,没有任何人敢于站出来反对军队的不断进攻。

    而在这个过程中,中亚那辽阔的已经脱离中国直接统治数百年土地。就会成为中国的领土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然,更让人欣慰的是,为了生存满清必须要在那里扬起他们手中的屠刀。这将为将来明军的进军铺平道路,到那个时候,明军将是作为解放者解放那里的人们。

    当然,前提就是那里还有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会把明军视为解放者。他们不会再抵触大明朝廷的统治。当然那个时候他们也许已经没有力量在再去抵抗。

    “就冲他为国家立下的这个功劳。如果他识时务的话,将来倒不是不可以给他留一条活路。”

    朱明忠自言自语的时候,脸上尽是一副嘲讽的表情。当然更多的还是胜利者的得意。几年前,谁有能够想到,不过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无论是什么,我大清或者大明。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凝视着远方。想到历史上所谓的“康雍盛世”,朱明忠的唇角一扬,自言自语道。

    “这个盛世,必将是由我来开创的,这个盛世必然是真正的盛世。绝不是什么吃糠喝稀的盛世。”

第162章 欢与忧(求月票,求支持)

    永历暴病身亡!

    李子渊弑君篡位!

    朱明忠伪称“定王”!

    郑经身死……

    对于大明来说,这些消息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让任何关心大名前途的人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无不是忧心忡忡。他们担心着大明的未来。更恐惧者,满清会不会趁着这乱世再一次占据中原,让他们再一次沦为异族的奴隶。

    一方的坏消息对于另外一方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对于满清来说这个消息就是一个再好不过事情。

    从潼关东边传来的一个接一个的消息,只让原本穷途末路的大清国朝野无不是振奋非常,甚至不知原本成日如丧考妣的旗人,更是再一次振奋起来,他们甚至在那里言语着辅政们已经商定,待到来年开春就会率师西征。

    重新入主中原!

    对于这西安城的旗人来说,尽管在此之前,他们顶多也就是想着能活下,压根就没敢再去想入主中原的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原陷入内乱的消息却接连传过来,对于不知多长时间没听说过什么好消息的人们来说,他们自然乐意听闻这些消息,甚至不断添油加醋的言道着这一切。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或许也只有寄希望于此了,他们渴望着这些消息会改变他们现在的处境,让他们重新过上过去的好日子。

    对于现在陷入困境的他们来说,他们几乎无时不刻的不怀念着当初在京师的日子。他们怀念着那里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他们的铁杆庄家他们同样也怀念着那里的房子那里的生活以及所有的一切当然还怀念着他们的包衣奴才。怀念着他们在城外的旗庄里头的那些奴隶。怀念着怎么把那些人像牛马一般奴役着。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非但没有了曾经的好日子甚至现在他们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许多人不知多少天都没有吃过肉了,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每天能够吃饱饭,已经成了一种奢求。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因为得知这些消息对于这一切充满了期待。从十几天前起,西安城内,不管是王、公、大臣府中,或是大街小巷那些几十人栖息于一宅一院的破败宅子里,到处沸沸扬扬谈论辅政大臣即将率领满、蒙、汉大军杀出潼关,杀败贼寇,重夺京师的事情。

    居住在西安的人们,不管是文武官员或是满汉旗丁,对于即将再次向中原进军都是一副心情振奋的模样。毕竟,对于被赶到西安的他们来说,这段时间的苦日子,让他们无时不刻不想着重新过上旧时的好日子,这城中的人心是如何盼望着再次大举入关。

    杀尽汉人贼寇,掠走汉家的女子,然后,再像过去一样,于京城之中过上那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忍饥挨饿。

    当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不少心思的冷静的人,并没有被“天佐大清”的好消息遮住眼,他们知道,大清国不可能总是“如有天佑”,上次是趁着汉人内乱入了关,这一次……不到最后关口,谁也不知道结果。

    不过尽管如此,十一月初十下午,四位辅政大臣口谕,定于明日上午辰时整,诸王、贝勒、贝子、全体文武臣僚齐集殿中会议国事,不得有误。这口谕刚一传出,就立即传遍了整个西安城,几乎所有的旗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变得人心振奋起来,大家盼望的出征大举就在眼前,明日辅助大臣会有要事告知大家伙。

    虽说出兵打仗,兵将们难免有人伤亡,可是谁都知道,如果打赢了的话,会得到什么他掠很多人口和财物,对于这些妻儿被蒙人设人市发卖的旗人来说,他们自然希望能够劫掠汉家女子为奴为婢,为其生儿育女。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出征或许是大清国最后一次进据中原的机会了。

    当然,在这沸沸扬扬之中,在西安城,却有一位上层官吏的心情却是极端的不安,他就是被皇太极、福临两代皇帝倚为心腹,而如今又受皇上信任的宁完我。他虽是汉臣,而且已经七十岁,可是作为大清国的三朝元老,在满汉文臣中的威望很高。他身为大学士官居议政大臣,对国事负有重责,当然对明日的会议十分关心。而且他身经朝廷中许多次风云变幻,种种复杂斗争,尽管一直以来,已经入旗的他,从不曾参与过旗中诸诸事,但是久经宦海的,他还是感觉到大清国并不是“如有天佑”,而是感觉到了危机。

    从为皇太极所倚重起,一直以来,对于爱新觉罗家的权位纷争,宁完多从不曾介入,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其中的内幕,自然也知道,败走京师之后,旗中对先皇多有怨言?对于皇上也是颇不信任,毕竟他太过年少,可爱新觉罗家,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如果此次东征能成……

    想到大明不日将陷入内乱,若是东征能成,宁完我忽觉心中一紧,脸色一变,在喉咙中吃惊地说。

    “难道,难道……若是这样,那,那皇上可就危险了!”

    猛然从太师椅上忽地站起,宁完我在屋中踱了一阵,对明天将会发生的事情作了各种猜测,心中无法安静。明天将发生的大事非同一般朝政,它关乎大清国的前途,也关乎向中原进兵大计,他身为大清国的议政大臣,不能不关心此事,但是他同样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思来想去,最终,宁完我还是决定带着戈什哈,步行前往辅政大臣索尼那里去一趟,借故有重要请示,也许会探听出来明天将要发生的事。

    宁完我与索尼家一向很熟,索家的上下对他都很尊敬。他一到索宅的大门前,就有一个索家的家奴向他迎来,小声说道:

    “两位辅政大臣正在密商大事,范大人是不是奉谕前来?”

    索家家奴的话,让宁完我的收头猛跳,但是他却不露声色的含笑道。

    “我是有件事要向索相当面请示。既然两位辅政大臣在密商大事,我今晚就不打扰了。”

    向左右望一眼,他又小声问道。

    “苏相来了很久么?”

    他口中的苏相,就是苏克萨哈,在四位辅政大臣中,也就是苏克萨哈与索尼还算是“盟友”。

    “苏相像刚打一更就来,现在过了二更了。”

    宁完我随后便不再说话,带着戈什哈和家奴离开了,他边走边在心里寻思道。

    “明天准定有什么惊人大事!”

    明天会有什么惊人的大事,宁完我并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明天必定会有大事发生,要不然,索尼不会和苏克萨哈商量那么长时间。

    只是他们到底在商量着什么?

    尽管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但宁完我也知道,有辅政大臣在,议政大臣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毕竟现在议政大臣会议,已经完全为辅政大臣把持。可是,在这个时候,做聋子的耳朵,总好过做别人手中的刀,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不参与的为好。

    无知就是福啊。

    尽管心里这般寻思着,可是宁完我的心里,却依然好奇不已。这一夜,宁完我睡不着,而在行宫之中的应承皇帝尽管年号需要等年后才颁布,但是玄烨的年号已经定下了“应承”,取自于“应承天命”的意思,或许,正如其曾祖努尔哈赤当年取“天命”为年号一般,也许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会取下了这个年号。

    不过,此时自许“应承天命”的玄烨,整个人却显得忐忑不安,以至于根本无法安睡,对于不过十岁的玄烨来说,是不是应承天命,他并不清楚,但是做为大清的皇帝,他却知道,自己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当年大清入关,多尔衮领兵入关,所立功勋足以自立,若非是太皇太后一力相保,如此不世之功,多尔衮焉能不称帝?得天之佑,多尔衮突然坠马而死,若其不死,只恐先帝帝位亦是难保!”

    “今日,大明内乱在即,旗中上下无不祈盼挥师入关,再主中原,入关之时,是何人领兵?何人统帅?官佐又是出于何人委任?”

    “如此盖世之功?又如何赏之?”

    “只能以天下安之!”

    一句句一言言,就像是警言似的在玄烨的脑海中回荡着,初听这些话时,他曾惊起加以训斥,但每次回宫细细品味一番,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也知道其中的种种可能,也正因如此,自从那日与王化行那里回来之后,这句话,总是不时的于他的心底浮现。

    这些话看似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却同样也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他这个皇帝随时都有可能变成聋子的耳朵。

    手中握着茶杯,心神不定的玄烨坐在那里,神情显得极为凝重,他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那里翻滚着,偶然间,他的手指甚至在不由的轻颤,时而却又是在那叹息。

    作为聋子的耳朵,他根本就不可能左右朝廷的事务,甚至当他们拿他当成小孩儿对待的时候,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朕是大清国的皇帝。他们都是奴才,他们怎么能够对待自己的主子?

    当然,这些念头他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同样也不敢说出来,他很清楚,如果说出来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把我那支线膛铳拿来!”

    突然,玄烨站起身来,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片刻后,一支做工精美的火铳被太监拿到了他的面前,这支火铳是布商李大商进贡的。从得到这支火铳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个火器。

    “明珠,你看这线铳,隔百丈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

    端着手中的线膛铳,玄烨一边瞄准,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曾经用这支火铳打过靶,它的精度绝对不是普通的火铳所能相比的。

    “若是……”

    话声微微一顿,玄烨看着手中这支火铳,然后又颇为感叹的说道。

    “如果我大清八旗皆用线铳,又岂还惧怕明军火器?”

    又一次,他不禁感叹着大清国何明军的之间差距。最大的差距就是他手中的火器,相比于大清,明军的火气不仅多,而且更为先进。

    “皇上,奴才听李兄说过,这线铳每造一支费银可造三支普通火铳,所以,即便是在明军之中,也是极为稀罕的东西,不过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使用这种火铳。于内地,也就是一些人拿其打猎,寻常兵士那能用得起这个,甚至就连它用的铅子外,都要粘上一层皮子才行,寻常兵卒自然是用不起的。”

    明珠鞠着腰答话的时候,玄烨将手中的火铳一放,然后说道。

    “这朕又岂不知道,这线铳总不是可取的东西,别的不说,就是装弹时候都要用小木槌凿铁棍,如此繁琐,绝非军中所能用。”

    即便是如此。仍不妨碍她对这种火枪的喜爱。甚至在玄晔看来,如果大清国能够有足够多的火铳和红夷大炮,也许大清国根本就不可能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愿意给自己寻找一些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失败,并且愿意相信这个理由。

    即便是直到现在对于学业来说,他从来不认为大清国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因为被汉人的奴役,在他看来,大清国之所以落到今天,完全是因为汉人的火器更为先进,甚至,在有一些人看来。大明之所以咸鱼翻身了。是因为当年他们杀的人太少了。

    “你说。那个人为什么能够照出这样的火器来?”

    又一次玄烨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那位淮王。

    “难道说汉人真的比我们满洲人更聪明吗?”

    玄夜的眉头紧锁,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太自信。以至于最后甚至有些忐忐不安的说道,

    “还是说他们比我们读的书更多。可是书里头从来没有写过这些东西呀?他们怎么就能造出来了?”

第163章 关内(第一更,求月票)

    关外的冬天,绝非江南所能相比,对于江南人来说,关外刺骨有寒风一吹,立即会让人感受到什么是寒风刺骨,什么是刮骨钢刀。不过相比于江南,这关外因为家家户户皆有暖炕,所以这屋内反倒比江南更加暖和。

    不过既然是如此,每每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朱明忠都会穿上厚厚的呢绒大衣,虽说那大衣看起来和普通的呢绒大衣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大衣的内衬却是貂皮制成。再戴上狼皮制成的火车头帽子,也就是后世的“解放帽”,倒也不觉得的寒冷。

    入了夜的山海关关城内,静悄悄的,并不宽敞的街上没有丝毫动静,相比于过去,因为官府命令发布命令,要求沿街的商家必须在室外悬挂灯具照明,所以这关城内不再像过去那样入夜之后便是黑沉沉的,只有少数衙门或者大户人家的门外才悬着灯笼。这些迫于官府命令悬着的灯笼模样不一,大都是盏竹蔑灯笼,同样也是有暗有明,许多地方只能映得灯下有些许光亮。不过即便如此,也让这街道多少有了些光亮。

    沿着街道走着的时候,偶尔的朱明忠会碰到一些巡逻的卫兵,在经过一处临时的官署门前时,辕门外的哨兵立于门下,警惕的注视着前方。

    这里是军需处,想到前几日听说的事情,朱明忠便径直走了过去,门外的哨兵立即将他拦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

    哨兵看着眼前这几人,他们虽说穿着大衣,可是大衣上却落着雪,这些人半夜三更的为什么到这?就在侍从要答话的时候,朱明忠开口说道。

    “哦,我们和徐上校是江南故友。听说他生病了,特意来看看他。”

    朱明忠口中的徐上校是工部主事徐又铮的弟弟徐又森,当年刚刚夺取常州时,徐又铮是他亲自招揽的人才,或许在铸炮等技术方面,尽管有着徐家家传的徐又铮无法同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朱明忠相比,但是忠义军的炮兵却正是在其一手操练下,成为这个时代东亚最专业的炮兵,并且编写了大量的炮术教材,可以说炮兵是忠义军中最为专业的部队。

    虽说当年请徐又铮时,曾遭到徐家的拒绝,但是后来随着局势的稳,徐家子弟纷纷先后离庄出仕,他们中既有人任文官,也有人于工部,同样也有人于军中,徐又森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徐又森于徐家子弟中并不怎么显眼,他只是于军中主持后勤,如果不是因为前几日开会时,得知其病倒了,朱明忠甚至都想不起他来,这会恰好路过这里,想到他是徐又铮的弟弟,去看看他也是礼所当然。

    “哦,长官病得厉害,未必能见外客呢!请长官稍候,在下这就去通禀。”

    说罢那哨兵便进去了,不过一旁的哨兵却仍然叮着他。不一会儿,有一名中士从门内迎出来,向朱明忠敬礼说道。

    “请长官见谅,徐长官卧病在床,实在不能亲自迎接,请移步入内……”

    几人跟着这个中士走进了院内。折过前院的房屋,一行人来到书房门口。就听书房内徐又森,轻咳一声,对窗外说道。

    “是哪位仁兄驾到?请进吧。”

    朱明忠一脚踏进门内,便闻到浓浓的药味,然后他只看见了一个面膛削瘦得的青年,他坐在书桌后,抬起头来的时候,朱明忠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相貌,只是看到一双很黑很黑的眼眶,还有一双眼睛。乍见之下,朱明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几天不见,就已经瘦成这副模样了。

    一股寒风袭进书房。朱明忠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抬起头来的徐又森一眼瞧见大王,不由的一惊,连忙惊呼道。

    “啊,是大王!”

    他一腾身站起身来,然后长揖颤声说道。

    “标下不知大王驾临寒邪,这……这实在……”

    朱明忠俯身一把挽起了他,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今天晚上闲来无事,听说你病了,所以才特意来看看到底怎么样?你还坐回去,天冷得很……”

    徐又森谢了恩,艰难地爬起来坐了回去,然后拿起大衣穿好了。朱明忠一时没说话,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地看着。见案头放着一叠图纸,于是便拿起一张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当紧,他顿时一惊,看着正扣着大衣扣子的徐又森说道。

    “哦,孔明灯?这孔明灯下还有……吊篮?”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朱明忠便意识到,这并不是孔明灯,或者说,这是一个放大的孔明灯,寻常的孔明灯绝不会有什么吊篮。

    这是热气球!

    不过,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朱明忠便可以肯定的这个热气球是飞不起来的,至少带着人是飞不起来的。因为它太小了一些。

    “怎么?你想用它载人?”

    见大王看到了,徐又森便欠身说道。

    “回大王的话。臣小时候就喜欢制孔明灯玩,少时玩劣,曾经用大号的孔明灯把老鼠之类的东西带到天上去过……”

    提及少时的顽劣,徐又森倒也没有说话,

    “早先与讲武堂的时候,大王曾说过,战役的胜利在于指挥官能否掌握战场全局,看来恰当的攻击时机。可是在作战的时候,战场能见度的问题会使情况进一步复杂。最初几次射击过后,火药发出的烟雾,夹杂着成千上万的骑兵和步兵扬起的尘土,便形成了“战争迷雾”,整个战场都会被烟雾笼罩,甚至在很多时候,就连枪口的闪光都看不到……”

    作为军官的徐又森算是朱明忠的学生,而所谓的“战争迷雾”正是朱明忠给他们上课时,所强调过的一个内容。对此徐又森自然记忆犹新。

    “所以,在战场上,指挥官才需要站在制高点上……”

    话到嘴边,朱明忠想到了历史上数百年后才出现的侦校气球,从19世纪直到一战早期,侦校气球在战场上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居高临下的侦校气球的主要任务就是执行战场侦察。只不过那个时代的气球是氢气球,现在……现在可以制出氢气球吗?

    因为徐又森的启示,朱明忠的脑海中立即的浮现出了几种制取氢气的方法,从电解法到烃类裂解法,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最现实,就是用锌与盐酸及稀硫酸反应的方法制取氢气,只不过这个办法的成本太高,毕竟,锌的价格相对昂贵,用它制造氢气,成本上肯定有问题,而且,氢气的压缩也是问题,以现在的技术条件压缩氢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热气球!

    想了一圈,朱明忠重新把目光投在纸上,看着那个大号的孔明灯,然后看着徐又森笑说道。

    “不过,这制高点总有高低,有时候可能在敌人一方,而且很多时候,还不够高,所以,你才想用孔明灯是不是?”

    “大王,正是如此,臣一直想,既然孔明灯做大了既然能把老鼠带上天,若是再做大些,肯定也能把人带上去,所以臣这些日子一直在谋划这个事情,只是……”

    瞧着那图样,徐又森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只是这大孔明灯总是无法耐久,用绳子系上,虽说可以升高百丈,而且不飘移,但是,每次时间都很短……”

    听他这么说,已经差不多明白原因的朱明忠只是点点头,见侍从端来了茶,便拉过茶抱在手上暖着,然后问道。

    “知道孔明灯为何会升高吗?”

    “这……”

    大王的反问,让徐又森的一愣,然后他试探着答道。

    “是燃烧的热气?”

    虽说从未认真的思索过这个问题,但徐又森还是隐约的猜出来,必定是孔明灯下燃烧的牛油产生的热气使得它能够升到空中。

    “既然是燃烧的热气,那么……”

    拿起笔,朱明忠在纸上画出了一个记忆中的热气球的模样。

    “就要想办法把热气留在里面,孔明灯这样的开口,不仅会让热气外泄,而且也不够大,我们一边把这个口子弄小一点,然后再把它造的更大一些,嗯,可以先计算一下,算一下气囊与重量的关系,多么大的气囊能带动多重的东西,一点点的试验,最终总能得到一个科学的工式,然后,我们就可以据此制造出堪用的热气球……”

    科学,就是从无数次试验以及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而中国历史上,所欠缺的恰恰就是这个总结的过程,以至于永远停留在经验的阶段,而未能形成科学。

    看着大王绘出的那个球型的热气球,在惊讶之余,徐又森又提出了他的建议。

    “大王,如果这样的话,那肯定赶不上这场仗,臣以为,若是可以的话,可以先造个大的出来……”

    “不急,不急,这一仗赶不上了,将来,将来肯定还能赶上其它的战役,毕竟……”

    朝着远方看了一眼,朱明忠笑说道。

    “别忘了,清虏还窃据着西北,占据着陕西,等打完了李子渊,肯定是要用兵陕西的,等到咱们打潼关的时候,热气球肯定能派上用场……”

第164章 孤儿寡母(第二更,求支持)

    十一月十一,天色刚刚放明,寒风刺风。

    晨起之后,鳌拜草草地吃了些点心,穿戴整齐之后又从奴才那取过腰刀挎于腰间,其实,对于身为辅政大臣的他来说,自然是不需要挎腰刀的,但在成为辅政大臣之后,他要求制定的第一个官令,就是满人无论文武必须持刀,这是为了恢复满人的武勇,对别人如此,对于久经沙场的他,自然同样也是如此。

    离府之后,他便带着几个戈什哈和家奴,骑马往宫里走去。路上遇到一些满汉官员也向宫里方向走去,其中也有一些旗主、王爷、贝勒,虽说他们的爵位很高,可是他身为辅政大臣,地位却远高于他们,所以非但王爷贝勒们都向他让路,而寻常官员还向他施礼请安。主少国疑,这大清国的事情,可还真得靠着辅政大臣,也正因如此,这辅政大臣才显得格外的尊荣。

    在前往行宫的路上,能看到街口都增派了上三旗的兵丁戒严。看见这不寻常的戒严情况,今天是四位辅政大臣与议政王、议政大臣们会商南征大事,理应防备敌人的细作刺探消息,如此戒备森严也是实属应该的。

    对于久经行伍的鳌拜来说,他自然赞成要趁明朝内乱时,率领二十万旗下精兵再次入关,重新夺回中原。但是他心中却有一点顾忌,毕竟,毕竟,现在明朝的内乱尚还未起,如果冒然出潼关的话,极有可能导致众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可是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会再有将来吗?

    此刻于马上想到大清国目前的困境,他不由得皱紧眉头自言自语道。

    “粮饷皆无,如此又岂是长久之计?这潼关总归还是要出的!”

    身为辅政大臣的鳌拜当然知道,现在二十余万满汉八旗来到西安之后,给陕西带来的压力,以陕西地方贫瘠又岂能养得起几十万大军和朝廷,短时间尚还能维持,可要是时间长了,恐怕不等明军打过来,这陕西怕又出李闯了。

    潼关!

    大清国的生活在潼关的另一边,在河南,在中原!

    在鳌拜来到宫前的时候,满汉文武官员来到的已经不少了。多数人已经进去,不还有几位则站在门外互相寒暄,交换着各自得来的消息,他们的消息既有各个渠道得来的明朝的消息,也有人在那悄声谈论着今天的消息。

    鳌拜在宫门外下马以后,也同几个官员招呼,但是他却意外的发现今天宫外戒备远比以往更为森严,连附近的几处街口都有正黄旗和正白旗的兵将把守,这远超过寻常时间的戒备让鳌拜的心中暗自奇怪道。

    “明朝的细作决不敢来到此地,何必这样戒备?”

    在鳌拜进宫时,随从戈什哈和家奴都留在宫门外,他大踏步走上台阶。守卫宫门的正三品的护军参领迎着他打个千儿问好。

    “王公大臣们已经来了多少?”

    鳌拜随口询问道,那护军参领也立即一一回答,在听说议政王、大贝勒,以及议政大臣六部尚书等人都已经来到之后,鳌拜点头问道。

    “那其他三位辅政大臣到了么?”

    “还有索相爷不曾驾到,想着也快了。”

    听说索尼居然还没到,鳌拜倒是一阵诧异,往日里,他可不会来这么晚,难不成那老东西的身子骨又有毛病了?鳌拜正要抬脚前进,忽被守门的护军参领拦住,那人恭敬地告诉他说:

    “请相爷将腰刀留下。”

    “啊?”

    “相爷,都是一样。四更时从宫里传来皇上的口谕:今日不管是亲王贝勒还是辅政大臣或者大小官员,进宫一律不许携带兵器。兵器存放在奴才这,散朝以后交还。刚才遏相、苏相,他们来的时候,一听说是太皇太后的指间便二话没说,就把带在身上的刀剑解下来了。”

    他们压根就不喜欢佩刀带剑!入关不到二十年,就把旗人的血性全都给忘没了!

    皇上,这居然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居然直接下旨调上三旗的兵!

    鳌拜心里这么自语着,可是却只好交出腰刀,但心中并越发的感觉有些诧异,而在诧异之余,那眉头更是越锁越紧。

    对于这一切,事前宫中的太皇太后丝毫不知。当晨起之后,才一个太皇太后的心腹宫女匆匆回宫,禀报说宫内外沿路增添了许多大内侍卫,宫内外戒备森严,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孛儿只斤闻言之后不由的大惊,那脸色也是骤然一变,心中顿时不住狂跳着。自从她的儿子去世,孙子继承皇位以来,她被尊为太皇太后,所盼望不过只是孙儿赶快长大,能够平安地到了亲政年纪。每当她看到小孙儿总是急欲插手国政,却为鳌拜堵回来后的气恼模样时,她总是会抱在怀中,然后轻声告诉他。

    “皇上呀,我们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也是孤儿寡祖啊!”

    经历过多尔衮摄政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害怕自己的这个孙儿不知道,这四辅政里头,总是是会出权臣的,谁会是权臣?也只有鳌拜了,他是辅政大臣,而他的弟弟还领着几万人马驻在潼关哪!

    听回宫来的心腹宫女禀奏皇宫外戒备森严的情况,她的心里顿时就是一紧,尽管听说是上三旗人马在巡逻,但是宫里骤然增加的侍卫还是让她担心不已,她害怕那个孙儿作了什么傻事。

    唯恐孙子作了傻事的孛儿只斤立即对宫女吩咐道。

    “你们去把皇上接过来,哀家有话要对他说?”

    过了一阵,玄烨就来到了宫里,不过是风一下了四人抬的小轿,他就急急地向宫内奔跑。随驾侍候的苏麻喇姑和几个宫女怕他紧紧在后跟着。他的生母皇太后佟佳氏听见声音,赶快从宫中出来迎他。玄烨立即按照习惯,先向亲生母亲行半跪礼。

    “给母后请安!”

    随即进到屋内,太皇太后忽然看见皇上神色显得颇为高兴,立即急声问道。

    “今天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问着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盯着皇上,自从他继位之后,她便发现,相比于他的皇阿玛,他的性格更为果断,可这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对于曾经在多尔衮独揽大权时护着儿子一路亲政的孛儿只斤来说,她自然知道,有时候,必须要像汉人一样,要学会忍。

    “回太皇太后,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朕觉得今天既然是商议大事,就命人加强戒备,以防有人打探消息,到时候让明朝的细作给探听了朝中密事。”

    玄烨的话说的轻巧,就像是说着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似的。可他这么一说,太皇太后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她几乎是立即出言训斥道。

    “你、你怎么能办出这种蠢事来,你难道就不知道,你虽是皇上,可与这大清国却也不过只是孤儿,你居然擅调上三旗的兵,你就不怕,不怕……”

    原本想说不怕让人看到了,会让他人心生忌讳吗?虽说上三旗素来都是由皇上亲领,可是毕竟现在皇上还年幼,况且,在孛儿只斤看来,上三旗是皇上自保的最后的依仗,现在让玄烨这么一折腾,这大清国谁不知道,上三旗是皇上说调便能调的。这岂不等于把自己的依仗全掏给了外人。

    “不怕丢掉性命吗?”

    斥责着孙子的时候,孛儿只斤又急问道。

    “你知不知道,上三旗,上三旗,那是你最后的依仗。你这一调,一调,就不怕别人他日借口夺了上三旗,到时候没了这个依仗,你又如何能保住性命?”

    一旁的佟佳氏听见了,原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她,立即紧张的跪下说道。

    “还请太皇太后救救皇上!”

    说完佟佳氏便不住的嗑头,而玄烨也被太皇太后的话给吓到了,原本他调上三旗和宫廷侍卫,不过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能不能调动这些力量,可他却没想到,牵一发动全身,他这么一调兵,却有可能引起别人的忌讳。如此一来只会对他极为不利,万一要是将来有人因此注意到他手中的上三旗,借口谋夺上三旗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现在朝中大小事务可都是由辅政门说的算。

    “太、太皇太后,孙儿,孙儿……”

    看着已经被吓哭了的玄烨,孛儿只斤将他揽在身前,替他揩去两只眼角的余泪,先是思索片刻,然后才说道。

    “这个这个事儿,是不能任由你胡闹下去了,一会派人告诉几位辅政,就说你要专心写字读书,这朝政的事儿,就不要再去问了,往后,往后……”

    孛儿只斤瞧着似乎已经被吓的脸色煞白的玄烨,然后又宽慰他说道。

    “往后,这朝政的事儿,虽说是不问了,可你也得去一旁听着,在一旁学着,千万不要动动就说话,你记住了,往后便是一句话也不能说了,这朝政,自然有几位辅政去办,你只管听着就行了!你知道吗?”

第165章 君臣乱(求月票,求支持)

    (双倍月票!求支持!)

    “今天朝会皇上便不参加了,一切事物皆由列位辅政做主。”

    虽说太监传来的消息,让辅政大臣、议政王以及议政大臣无不是微微惊骇,但是随后却又觉得似是理所当然,但是他们的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异色,似乎也能猜出皇上为何不来了。肯定是和今天上三旗的兵有很大的关系。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知道,这上三旗的兵调得有些蹊跷。而现在宫里又传出这番话,那这上三旗的兵自然就不会是太皇太后调的,那调兵的是谁?

    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宫里头已经表明了态度!

    其实皇上来与不来,对于此时的大清国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主幼国疑,皇上在与不在,都是辅政大臣说得算,至于议政王,就连议政大臣都成了摆设,更何况是其它人。

    尽管把用一个“不列朝”示了弱,而是把孙子支派过去专心读书,但是孛儿只斤的心却依然提在嗓子眼里头,这么多年在宫里头,她可是早就知道但凡涉及到权力,可从来没有人手软过。

    这次皇上办了傻事,万一要是引起了鳌拜的忌讳,那可怎么是好?

    从妃子到太后,再到太皇太后,这些年也是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这时倒也能够处变不惊。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

    “太皇太后,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的吗?”

    佟佳氏看着太皇太后问道。

    “皇上办了傻事,是因为年幼,可是别人可不是少儿啊!”

    孛儿只斤转向佟佳氏低声说道:

    “现在这示弱,顶多也就是缓了一步。可这一步能缓上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只希望……暂时只能这般拖着了……”

    对于孛儿只斤来说,或许她曾经历过太多的风浪,但是也正因如此,她才知道孙子的妄动所带来的后果有多长严重,可尽管明白其中的后果,但她却同样也是无能为力。

    在孛儿只斤于心中长叹的时候,忽然有一位宫女进来启奏道。

    “启禀两位太后,索尼、鳌拜两位辅政大臣在宫外请求接见,说他有要事面奏两位太后。”

    听说是鳌拜来了,孛儿只斤轻声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请他们进来!”

    宫女在宫阶上传呼。

    “请两位辅政大臣进来!”

    身为太皇太后的孛儿只斤已经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但还没有对佟佳氏说出,索尼、鳌拜两个人就已经走上台阶了。

    索尼、鳌拜进来后向她们二人简单地行礼问安,神情似乎很平常。太皇太后便命他们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用平常的口气问道:

    “两位辅政今日进宫,有什么大事禀奏?”

    鳌拜欠身说道,

    “今日上午,奴才们已经商量出了一件大事,奴才们进宫来向两位太后禀奏,奴才们已经议定待到明朝内乱纷起不断时,我大清当伺机出潼关取中原,奴才们想知道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可有吩咐。”

    出潼关!

    孛儿只斤看了一眼索尼,见索尼依然是一副老成持重不闻不问的模样,她的心里长叹口气,知道恐怕先前在朝会上,他也尽力了。

    “既然先帝将国事交给列位辅政,这事情便由列位辅政作主,皇上尚还年少,应该多读书才是,不能让这事给分了神。”

    孛儿只斤这般一说,原本半闭着眼睛的索尼那眉头微微一挑,眼帘微张之余又是一合,他猜到了太皇太后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太皇太后的话落在鳌拜的耳中,只是让他的眼帘微抬,那唇角上的白须微微一跳,然后便轻声说道。

    “太皇太后英明,皇上尚是年少,当以读书为重,不过以奴才看来,这汉人的书要读,可是满人的骑射功夫却也不能丢,毕竟,将来待到皇上亲政后,这上三旗的兵,总还是需要皇上亲自领兵的,毕竟当年太祖、太宗皇帝都是亲自领兵才打下大清国的基业,今日国事不靖,皇上自然需要熟悉兵法武艺,若不然只怕会动了奴才们的军心。”

    鳌拜的话里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孛儿只斤自然听懂了,他的话里一来是在告诉她这朝政在皇上亲政之前,就不需要皇上去问了,至于这二则是告诉她,上三旗的在皇上亲政之前,最好也不要过问。甚至还隐隐的含有威胁之意。当然,他的威胁也是实话,若是主子不能以力服人,奴才们自然会军心动摇。

    对于这样的威胁,若是换成平常或许孛儿只斤定会勃然大怒,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只是点点头说道。

    “嗯,鳌拜所言极是,这祖宗的江山是打下来的,这弓马功夫自然不能落下,这事,鳌拜你就多费费心,往后皇上得多和你学着点,毕竟,说到弓马功夫,咱们大清国,可没有谁能及得上您。”

    孛儿只斤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想要借此为孙子多要一份保障,而这份保障就是想让孙子拜鳌拜为师,想借此来安抚鳌拜,可是鳌拜却完全没有接受这份差事的心思,他反道是拒绝道。

    “太皇太后,虽说奴才的弓马功夫确实不错,可是现在朝中事务繁多,恐怕没有机会教皇上,不过请太皇太后放心,奴才于军中故旧颇多,而且卓布泰也在军中为帅,肯定是会给皇上寻个良师……”

    这是威胁吗?

    或许鳌拜不以为这是威胁,但是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裸的威胁,面对这种威胁孛儿只斤觉得胆战心惊的同时,却只能在那里勉强挤出笑容来,说道着一切烦劳鳌拜,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丝毫办法。

    孛儿只斤的示好,让鳌拜心底只是一阵得意,其实对于皇上调上三旗的兵马加强城中的戒备,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虽说觉得奇怪,可毕竟,皇上是上三旗的旗主,主子吩咐奴才,那是理所当然。虽说暗生警惕,可现在太皇太后的主动示好,让他心头的警惕随之淡去了。

    在离开宫之后,鳌拜直接跳上了马,然后在一队戈什哈和家奴的护卫下,朝着府宅的方向走着,坐在马背上的他,看着已经撤去的上三旗的兵卒时,又一次暗自己寻思起来。

    上三旗的兵,皇上说调便调了,甚至就连身为辅政的他也不知道,而且这宫里头也是如此。

    “往后皇上得多和你学着点。”

    想到太皇太后的叮嘱,鳌拜暗自打定主意,要给皇上找一个师傅,这个人必须要是可靠的人,能当他眼线的,要不然,像这次一样,可就太被动了。

    虽说这是满城,可是在满城之中却也有些商贩,这些商贩往往都是进城贩卖各种菜肉的小贩,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城内数万军民也是要吃饭的,所幸这些商贩的数量并不多,所以这一路上到也还算顺利,偶尔的路边的小贩在看到大人物的马队经过时,他们会的眼中会尽是敬畏,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可即便是如此,难免的还有一丝羡慕,当然他们所羡慕的并不是大人物的权势,而是大人物身边的那些亲兵侍卫甚至家奴,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成为大人物的家奴,也是让人羡慕的事情。

    那可是祖辈上烧了高香的事情,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

    当然,对于身为家奴的刘平来说,他当然能感受到周围的羡慕,每每生出这种感觉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是得意,尽管当年满人入关圈地的时候,把他爹给杀了,可是对他来说,打从进了府里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主子的贴身家奴,十几年如一日的伺候着,现在他终于到了主子的身边,虽说仍然还有些距离,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知足,毕竟,他才四十岁。而且凭着作为主子的身边人,他的儿子现在不但还入了旗为了兵,甚至还颇为上头看重,谁让他是辅政大人家的奴才?

    宰相门前七品官不假,可若是宰相的身边人,那至少也是五六品官。就凭着这个身份,刘平相信,有一天,他的儿子必定也能成为一个大人物,甚至有朝一日能成为统领。

    “还是有主子的好……”

    心里这么寻思着,刘平的眼睛朝着左右那些商贩看去,瞧着他们在寒风中瑟缩着的模样,看着他们面前的那点不值钱的东西,再瞧着那满面的菜色,心里越发的庆幸着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成了主子家的奴才。甚至还暗自为父亲有些不值,当年大清国圈地便圈地就是了,这当奴才有什么不好?当奴才能吃饱饭,虽说偶尔的会被主子打骂,可出去却能扬眉吐气的说着自己家的主子是某某,到时候,谁人不高看一眼?

    当奴才,那也得看命,有些人,恐怕就连想当奴才也不一定能有这个命!

    心间得意着,感受着他人投来的羡慕的眼光,刘平甚至还把那习惯了的整日里鞠着的后背挺了挺,毕竟,对于他来说,陪在主子的身边,那可是要给主子涨脸面的,这却是傲气,那却是主子的脸面。

    突然,就在这时,刘平发现到路边有个菜贩看着他的时候,那目光中并没有丝毫的羡慕,甚至还有些轻蔑,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看着其眼中的轻蔑,他的心中顿时一恼,这人,也太不识相了,居然敢瞧不起老子,若不是……若不是主子在这,老子肯定得抽你一鞭子!

    他的心里这般念叨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个贩子,他想要记住这个人的模样,甚至暗暗想到,待到回到府里头,然后一定要到官府去一趟,这狗东西,居然敢瞧不起老子,那他肯定就是贼逆,要不然就是通贼,这种人即便是不杀了,也得让他掉层皮下来,到时候,他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正当刘平幻想着这人会在牢里头被怎么收拾的时候,他却看到那个贩子弯腰从菜筐里取出了一个东西,那是……甚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街上响了几声似雷鸣般的铳声。

    震耳欲聋的铳声响起时,骑在马上的戈什哈首先反应了过来,立即大声喊道。

    “有刺客……”

    “有刺……”

    刘平的喊声还未出口,他就看到那个贩子左右两手,都拿着短铳,朝着主子冲去,相隔不到数尺,冲着主子的后背便是接连数铳……

    突如其来的铳声,就像是惊雷似的在西安城的上空回响着,在铳声响起的时候,满城顿时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铳声、爆炸声,却在告诉所有人,大事情发生了。

    当灼热的铅子钻进身体的时候,鳌拜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有所反应的时候,就觉得力气正在一点点的抽离身体,当他感觉到身体想要从马背上摔下去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从马背上跌落的瞬间,鳌拜的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落于地上的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痛苦,他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的冲出他的身体,而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是谁干的?

    是谁要杀他鳌拜?

    难道是皇上?

    还是太皇太后……

    鳌拜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天空,目中尽是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和太皇太后会杀他,甚至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下手这么快。那没有一丝生机的眼睛中,最后流露出来的只是不甘……

    铳声、爆炸声,在满城内回响着,袭击鳌拜的刺客是以必死的觉悟发起的自杀式的攻击,他们一击得手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撤退的意思,当然他们也退不了,当一场并不算激烈的战斗在街上结束之后,除了地上的几具尸体,人们无不是神情惶恐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之所以惶恐不安,不是因为刺客,而是因为鳌拜已经没有了气息。

    辅政大臣鳌拜被杀!

    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满城,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是被吓的浑身一颤,他们几乎本能的想到了今天的异样上三旗为什么会戒备森严?

    联系着鳌拜的被杀。人们似乎明白了。

    是皇上!

    宁完我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的后背冒出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整个个完全为恐惧所笼罩,而与此同时,他也在那里感叹道。

    皇上当真不愧是太祖的子孙,下手可真够狠的!

    这,这才十岁啊!

    不过,这也太欠考虑了!

    不行,必须要进宫去!

    想到鳌拜突然被杀,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宁完我立即抬脚便朝宫里头走去,与其它人感觉到恐惧不同,他在感觉到恐惧的同时,却又为大清能够得到这样的英主而高兴,在他看来,皇上十岁的时候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无疑就是英主的表现。

    即然现在皇上已经做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就是当奴才的为主子分忧了!

    在宁完我进宫的时候,他的心里反复的思索着如何为主子分忧,最后他只想到了两个字理由!

    现在,大清国需要一个理由,天下人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要杀鳌拜?当然不是皇上杀的,是明朝派刺客杀的,因为鳌拜主张杀出潼关,所以,现在眼瞧着正陷入纷乱中的明朝才会派出刺客,通过刺杀鳌拜拖住大清国的脚步。

    对,这就是鳌拜身死的理由!

    至于鳌拜到底是谁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黑锅必须要由明朝去背……

    铳声、爆炸声,尽管没有从满城传到汉城,可是混乱却也传到了汉城,况且这汉城现如今也住着不少旗人,即便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街上的到处搜查着奸细的满洲兵和偶尔被砍翻在地死人,却提醒着所有人,这满城之中出大事了。

    对于混乱,商人们的反应是极为灵敏的,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关上了店铺木门,然后紧张的等待着混乱的过去,有的人紧张,有的人却很平静。

    当店铺外不时的传来人们的惊叫声还有满洲兵的骂嚷声的时候,王化行只是坐在炕上在那里翻看着书,似乎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丝毫影响,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书,偶尔的,他还会挤出一丝微笑。似乎是因为书中的内容,

    突然,门被推开了,李大明急匆匆的闯进来,对王化行说道。

    “兄弟,出大事了,那个,那个鳌拜被杀了!”

    李大明刚从外面回来,这一路上被盘查了多次,如果不是因为他怀里的步兵衙门的片子,恐怕早就被兵丁砍死了。

    “哦,”

    王化行点点头,轻应道。

    “听说了。”

    随后他放下书,看着李大明问道。

    “可有消息说是谁干的?如果小弟所料不差的话,肯定是明朝那边干的话,现在明朝陷入内乱,他们行此暗杀之事,也是实属正常……”

    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王化行,李大明不由一愣,好一会才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是明朝干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呢?难道是那位不成?”

    面上带着笑,王化行朝着远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嗯,这一下,明朝至少给自己争取了一年的时间,这一时间……大明有得乱了!”

第166章 东征(第一更,求支持)

    离开京师当天,十余万唐军在自封为唐王的李子渊率领下,首先抵达到了通州,在通州的粮仓内,存有近百万石南洋米,因为此地关系到京师以及二十余万唐军的粮草,所以李子渊特意又留下两万人马于此。而赵继全、王教权率领大约五万人马往北向密云前进,亲领着唐军主力中军的李子渊则在通州停留一夜。尽管在京城中已经安排妥当,但是有许多事他仍然不放心。最近几天,京城和附近州县,每到夜间就会出现了无头贴,大骂他是弑君篡位乱臣贼子,宣传大明监国定王不日将率领大军讨伐贼逆,恢复大明江山。另外,武昌、洛阳以及太原也八百里加急转转来地消息称当地也有州县不稳,有的地方,当地官吏、士绅,借口民贫力乏,拒绝朝廷征调骡马、钱饷,甚至有人言道定王必定天下。

    自去年北伐进入河南以来,李子渊打过多次仗,直到顺利攻破京师,出兵他都是信心十足,从不曾觉得有什么担心的地方。但是这次的打仗与往日截然不同。这次的东征,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信心十足,但内心里却是分外的沉重,甚至几次动了可能会无功而回,甚至也想到会吃败仗。虽然不知道败了会如何,但是他也想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那局面甚至是无法意料的。现在他率领的可是唐军全部精锐。万一在在山海关失利,甚至可能连固守待援的机会也没有。

    他之所以会冒出这个念头,是因为他太了解朱明忠用兵了,朱明忠用兵与其它人人以溃敌为目的不同,他用兵擅长用奇,讲究的是以奇兵断敌后路,然后歼其主力。

    也正因如此,他能一战把清军主力尽歼,从而让清军虽有二十万却不敢轻易南下,不是清军不敢南下,是因为他们不敢,失去精锐的他们害怕主力再次被歼,最终只能眼看着朱明忠不断作大。

    “行军打仗,歼敌为上,溃敌为中,败敌为下。”

    暗暗的想着朱明忠当年的言语,李子渊默默的寻思着自己此次是否留下什么漏洞。

    首先是京师,京师有五万大军防守,与通州的五万大军互成犄角,这十万大军可顶二十万,而赵继全、王教权率领的五万大军向北,是用于防备朱明忠从北路出奇兵断他的后路,还有……

    又一次,于心底盘算着种种部署,李子渊总算是勉强笑了笑,安排的非常妥当,没有任何漏洞可寻,无论是他朱明忠想要出什么奇兵,都不可能轻易断他后路。

    可是即便是如此,李子渊的心头是沉重的。他的心中压着一个念头,一个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念头此役胜败全无把握!

    之所以没有丝毫把握,是因为,他知道,忠义军远非寻常人马所能相比,现在冒然进攻,本身就犯了兵家大忌,万一要是败了……

    在通州驻下以后,稍事休息之后李子渊,他立刻命传事官员将来朱应升喊来,商议他之前一路上反复考虑的几个问题。

    在往年作战,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可能战败。那个时候,于他来说,无非就是奋力一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可是现在不同,他可是快要登基了,他已经是唐王了,很快就是大唐的开国皇帝,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显得越发的患得患失。

    按着一直的惯例,李子渊在通州暂住的地方是当地士绅的宅第,虽只是临时住上一晚,可这里却也是“行宫”,非但要打扫得十分干净,甚至还要备好字画装典,备好丫环伺候。

    因为要同朱应升商议的问题极为机密,所以自然不能让丫环进来,窗外也不许有人,就连同院中也不许有人走动。

    即便是知道,在屋外丈许的范围内,都没有人靠近,可是李子渊的话声却不大,他压抵声音对朱应升说道,

    “允齐,自从弘光元年,孤被掳入军中,至今整整十九年了。这十九年中,孤虽然是身经百战,每每皆是死中求生,可是很少像今日出征这样心神不定。你是孤之心腹,你以为这是何故?”

    大王的话让朱应升的心头一紧,然后回答道。

    “臣虽甚愚,蒙大王隆恩,倚为腹心。今日大王亲征,圣心沉重,愚臣岂能不知?大王出征之前,臣曾经试以谏阻,但大王东征之心已定,若有犹豫,必将影响士气,故臣只得考虑倘若战事不利,如何挽回局势。”

    或是换成其它时候,李子渊或许会生气,但他也明白朱应升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却让他的心头更加沉重。

    “未算胜,先算负,这正合用兵之法。”

    李子渊沉吟片刻,对他低声说道:

    “可……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孤以为,朱明忠顶多只有十万多人马,而且又要留守辽东各地,其能调者,最多只有七万。而孤麾下足有二十万人马,再加上留守之兵,尚有十余万,即便是此番有所不利,想来也可以全师而退,还不至于使大局不可收拾……”

    “不,大王!臣所担心的不是山海关的七万忠义军精锐,而是担心忠义军向西攻取河山、武昌,乘虚断我退路,毕竟,大王主力尚在直隶,各地空虚却是事实。”

    当初为了北伐,可是尽调主力北上,在武昌、河南以及山西,不过只有区区数万人马,若是丢了那些地方,大王可真是丢了根本。

    听他这么一说,李子渊犹豫片刻,然后说道。

    “其实,这个问题,孤也考虑过,所以才决定讨伐朱明忠,只要把他击败,那么江北就没有了主心骨,河南暂时丢了也没关系,待击败朱明忠后,孤再领兵南下,再取江北,没有了朱明忠,这淮藩就成不了气候!”

    听大王这么一说,朱应升却苦笑道。

    “大王确实英明,只是臣担心已经来不及了。”

    李子渊大吃一惊。

    “怎么来不及了?”

    “即使是朱明忠兵败,他亦能退回山海关,然后凭关而守,而此时其已经纳闽郑以及西南之兵,到那时其合兵北上。臣担心我军于山海关与他拼的两败俱伤,尚未及回京的时候,郑家以及西南精锐之师已经来到京师近郊了。”

    “会这样快吗?”

    听他这么一说,李子渊的后背顿时一凉

    “大王,虽说现在运河冻结,可是海路仍通,朱淮与闽郑皆擅长水军,如果其以水路把大军送至溏沽或者北直隶数百里岸边,海岸漫长,全无任何防备。一旦有警,必无人禀报。他若是从海上调兵过来,我等不过是闭目掩耳如瞽聋,必将予我等措手不及。”

    李子渊脊背上冒出了更多的冷汗来,只是因为他仍然努力保持着冷静。可第一次他真正感觉到惶恐不安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是陷入一张大网之中,越挣扎那网就是越紧。

    沉默片刻,实在是想不起什么良策的他,向朱应升小声问道。

    “今天大军出征,天下共睹,不可改变。万一,你,你,你……你有何良策可以解救我大唐的眼下危局?”

    “大王,臣以为,以朱明忠擅以奇兵取胜的习惯来看,其必定会出奇兵以海路取我腹背,为断我退路、尽歼大王主力,其不仅会调闽郑之兵,亦会调山东、江北等地忠义军,其后方必定空虚,臣以为大王可以避实就虑,以一路偏师直指山海关,再派遣一路奇兵直取清河、取以江北,迫其降顺或与其和谈,如此,至少可得三五年安稳。”

    朱应升的建议,让李子渊的眼前一亮,他的兵力有限,朱明忠的兵力同样不足,他不可能只调闽郑的兵,而不调自己的兵,这样一来,他的后方势必空虚,若是能直取江北,既可夺其妻儿,无论是降顺也好、和谈也罢,有了这个筹码,又何需顾忌其它?

    “那若是我军同朱明忠接战之后,倘若一时不分胜负,如何避免其以奇兵断我后路?”

    “大王,现在,我大唐并没有太多选择,只有如此,才能逼朱与我等和谈,逼其从辽东、山东撤兵,进而两分天下。”

    “若是他不愿意两分天下呢?”

    “忠义军家眷皆在江北,到时候,即便是他不同意,军心混乱又岂是他能控制?”

    略微点下头,李子渊沉吟片刻,然后说道。

    “若是如此,就非得调京师和通州之兵火速南下了,你以如何?”

    “京师的几万人马,不到万不得已,臣以为不要调动为好,可调通州兵,大王这边亦可抽调人马。”

    朱应升赞同道。

    “除此之外,臣以为,他日和谈之时,可以将武昌让予朱淮,以换其撤出山东和辽东,一地换一地,想来他亦不会反对。如此,既可换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时间。”

    “为什么?若是失了湖广,几十万大军粮饷从何处来?岂不是又陷清虏他日之困?”

    一听说要让湖广予人,李子渊立即激动的反驳道。

    “湖广是孤饷税重地,绝不能让予朱明忠!”

第167章 应战(祝大家中秋快乐)

    在李子渊领兵出京师的第三天,一直屯兵于山海关各关城的忠义军,终于动了。尽管此时天寒地冻,尽是一片冰天雪地,但部队离开关城,于关城下集结,然后向京师方向行进。

    与李子渊自封唐王不同,即便是对外宣称自己是定王朱慈炯,是大明皇位最正统继承人,而且有玉玺为证,但朱明忠仍然以“监国”自称,此时大军的旗帜上也只是“大明监国”不过尽管如此,所有人都知道,大王继位为帝,不过只是早晚的事情。

    坐于马鞍上,率领大军沿着冰封的道路向着京师的方向迅速行进时,朱明忠偶尔会把视线投向身边的士兵,相比于大多数明军,忠义军的被服更具保暖性,呢绒大衣、军装更为厚实,这也让他们在冬日里作战时,可以不畏严寒。

    不过,尽管如此,身为主帅的朱明忠,仍然有些担心这天寒地冻的会不会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但在另一方面,他知道,如果忠义军的官兵无法抵抗这样寒流,李子渊那边只会更困难。

    出山海关之后便是北直隶平原,这一带没有高山,顶多也只是燕山山脉尽处的丘陵和旷野,官道极为宽阔,路边的行道树标志着官道,骑马在马上的朱明忠虽然说是为监国,但是他并没有改乘马车,周围也只有简单的仪仗。

    在大军行进的时候,不时的总会有快马传来最新的军情。自从李子渊出兵之后,对目前的军情军机,朱明忠不断得到禀报,从江北发来的电报,更是让他对天下的形势了若指掌,而从京师各方送来的情报,同样使得他清楚的知道其种种动向。尽管现在大军刚离开山海关,而李子渊的大军会今日越过滦河。而他率领的七万大军正在与其迎头并进,明日下午双方的前锋就会接触。

    尽管没有在山海关凭关而战,而是出城迎战,但是朱明忠并不会命令部队立即进攻,今天晚上,大军就会安营扎寨,然后试探性的进攻。

    “李子渊应该也会谨慎应对!”

    这么自言自语的时候,朱明忠知道,他需要的就是这个“谨慎”,需要的就是李子渊慢下来,最多五天后,从山东派出的忠义军就会从滦河口登陆,然后在李子渊的后方杀入战场,如此一来,李子渊就会被陷入包围之中,几天之后,他就能够以胜利者的身份进入京师。

    进入京师!

    登基为帝!

    对于四年前来到这个时空的朱明忠来说,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年初来这个时空的时候,他所想的甚至不过只是为中华文明留一线生机。

    而殖民台湾就是第一步,当时之所以选择派兵前往台北拓殖,为的就是一条退路,甚至那个时候,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但兵败,就把常州府的人丁全部都迁到台湾,还有松江等地的百姓,总之能迁多少迁多少。他们不愿意走,就用刀子逼他们上走。

    当然,台湾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计划的第二步就是利用丰厚的木材建造商船,一方面发展贸易,而另一方面若是台湾当真不支的话,还可以迁移至澳大利亚。

    在朱明忠的计划之中,他那个时候,甚至都没有选择南洋,不仅仅是因为南洋的已经有西洋国家的力量存在,最根本的原因是当地的疟疾会导致大量百姓死亡,最终影响到人口的发展。

    相比之下,没有比澳大利亚、新西兰更合适的殖民地了,相比于北美,那里更近,航海的风险更小,气候更适合殖民。一百年、两百年之后,当年的几十万移民就会发展为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那个时候,也许还可以再次反攻……

    当然,现在,朱明忠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在过去的四年中,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于此同时,他的权力和威望也达到了顶点,现在,尽管假名朱慈炯,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以朱明忠的身份登基,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更为简单的捷径。

    朱慈炯这名身份或许需要冒充,但是使用这个身份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招揽人心,令许多于乱世中犹豫不决的人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一边,更能动摇敌军的军心,现在北直隶、河南、山西以及武昌等地,许多地方的士绅官吏,都因为这个身份,而选择了支持他,而不是那个乱臣贼子。在西南等地,同样也是如此。

    一个合适的身份,足以震动天下!

    现在只差一个晋王!

    李定国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会选择效忠,还是?

    这并没有太多的疑问,在李子渊被击败之后,李定国无论如何,都不会抗拒朝廷,身为大明忠臣的他,到时候,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作为大明的忠臣,与郑家一样,成为异姓王,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身败名裂,兵败身死!

    对于这一切,朱明忠早就已经是成竹在胸,完全没有任何疑问,即便是稍有差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既然他能助李定国于海路攻克广州,那么他就能再次打下广州!

    天下不日将会重享太平!

    想到这,朱明忠不觉精神百倍,双腿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那匹自洋商手中购得的阿拉伯马立即加快了许多。

    虽说天寒地冻,可是却也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天气晴朗,骄阳当空。数万大军在旷野上行进时的脚步声,挽拉大炮时的马蹄声在旷野上回响着,偶然间的萧萧马鸣,与皮鞭声互相呼应着,偶尔的,行军的队伍中,还会响起战士们的说笑着,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这次作战,都没有任何疑问。

    身经百战,未尝一败!

    这八个字形容忠义军倒是再恰当不过,军心是打出来的,对于成军以来未尝一败的忠义军来说,他们从不觉得敌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即便是号称出自忠义军的“唐军”,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他们列阵倒是更好,到时候,几百门大炮一轰,即便他们是铁人,也经不住几轮急速射……”

    扛着自发铳的王玉树,听着弟兄的言语,只是咧嘴笑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迫击炮的射速快不假,可是射程短,不过只有一百多丈,再远,可就打不准了,咱们还是要列横队打上几轮齐射,等到全队进攻的时候,迫击炮才会会急速射轰阵……”

    已经成为老兵的王玉树,自然知道迫击炮是忠义军的法宝,它的射速快、威力大,使用击发引信的炮弹,落地就会爆炸,碰着寻常的军阵,一轮炮弹打过去,就能把对方轰个七荤八素的。不过,迫击炮并不完美,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射程有限,有效射程不过只有一百五十丈。可即便是如此,也是忠义军官兵最为信赖的武器,在忠义军的作战序列中,10斤迫击炮甚至已经取代了手榴弹的作用,与其说其它是迫击炮,甚至还不如说它是掷弹筒,只是它的射程更远,威力大。

    在士兵们行军的时候,每隔一阵,就有传令兵传出新的军令来,又迅速向大军的前后由近及远传下去。

    在部队的队列调整的时候,朱明忠一直骑马站在路边的雪丘上,他的双眼凝视着自己的部队,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很快,这场大战就要打响了。

    就在这时,石磊突然悄无声息的来到大王的身侧,然后禀报着李子渊的情报。

    “兵分两路,一路往北,一路主力由其亲领……”

    思索着李子渊的部队配置,朱明忠眉头不由紧锁。

    “这李子渊,虽说与孤麾下时间不长,但是却把孤的心思摸了个通透!”

    凝视着另一个方向,朱明忠颇为感叹的说道。

    “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意思就是以正规的形式交战,以异于正规的形式获得胜利。战争中一开始时局势不太明朗,双方旗鼓相当时就是“以正合”的阶段,而到后来局势开始明朗,到了决战时刻时就是“以奇胜”的时候。”

    一边这般说道着,朱明忠一边感叹道。

    “孤本想迁其主力,而李子渊亦想于此一战,尽歼李贼于此,孤欲抄其后路,而李贼亦欲陷孤于重围之中……这个李子渊,到底还是在孤身边呆了一段时日啊!”

    摇头感叹着,朱明忠的那只握着马鞭的手中,握的更紧了,从李子渊背叛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有一天,必定会在战场上面对他,而他极有可能是自己最大的劲敌,毕竟,忠义军能有今天,靠的就是超越时代的练兵,而对此,出身忠义军的李子渊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极为熟悉,毕竟,当年练兵的时候,他就是朱明忠的副手。现在当初的推测已经应验了……

    “大王,臣以为……”

    话声略微一顿,石磊的眼帘微垂然后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

第168章 没必要(第一更,中秋快乐)

    宿营!

    在宿营的军令下达之后,战士们立即忙活了起来,尽管离天黑尚早,但是冬天天寒地冻,掘土不易,虽是如此,在几万官兵的努力下,在天将傍晚的时候,几座墙高七尺半丈厚的土城便出现在旷野中,五座成犄角之势的棱堡工土城就这么耸立于旷野之中,在棱角土堡上,一门门重型的14斤野战炮直指各方,这种野战炮是忠义军威力最强大的野战炮,无论是用于守城,还是攻城,都是上好的武器。而在土墙内,一顶顶帆布棉帐已经搭起,营地之中到处都是随风摇荡灯火和马嘶。

    在营垒中央是一座大型帐篷,这里就是朱明忠的中军大帐,此时,在这中军大帐之中,数十位将领、参谋,无不是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明天的战斗,更准确的来说,是在那里讨论着一个人。

    李子渊!

    对于李子渊,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陌生,毕竟,当年他亦曾执掌忠义军,甚至差点把大王的忠义军卷走,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弟兄们感激大王的恩情,恐怕这世间便不会再有淮王了。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不耻其为人。

    甚至于,一直以来,忠义军中的说教,皆以李子渊为代表教训兵士何为不忠。当然,与之相对应的,出于老营的弟兄,自然也就是忠义的象征,而这些老营弟兄的忠义同样也得到了回报,他们现在大抵上都是军中的官佐,最差的也是军士,每月领饷至少五六两之多。

    “杀了他!”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无论是于树杰也好、张孝武、张孝文等人也罢,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杀了李子渊。

    “大王,李贼一死,其麾下兵丁必降,如此,天下自可安定!”

    “是的,大王,当断不断,身受其乱,若能在战前将其杀死,非但将士不至无辜送命,而且可让天下迅速平定,如此,既是天下万民之福!”

    几乎每一个人,都非常赞同杀了李子渊,更赞同在战前将其暗杀。

    暗杀敌军主帅!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少,似乎从没有过任何争执,杀死敌军主帅是取胜的捷径。对此朱明忠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毕竟,无论是郑经也好,洪承畴也罢,都是死于此法,而且回报的丰厚不可不谓之不大。

    郑经身前为了保全郑家的安危,尽管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把郑家交出来,尽管郑家麾下的家将难免有些微词,可却无人敢言,尽管于郑经眼中其家将无不是跋扈非常,但是他们却不敢于朱明忠面前跋扈,原因无它实力!郑家家将敢欺郑经年少,但却不敢称朱明忠为“外戚”,因为其麾下有数十万强军。所以,他们即便是不愿,亦也只能选择臣服。

    到于洪承畴麾下的将领,为了活命,无不是纷纷选择投诚,当然,与投靠李子渊时不同,他们是以“明将”以及“明官”的身份承认朱明忠的“监国”之位。洪承畴当初的归顺,换来了他们身份的“漂白”。

    只不过那些已经被好言安抚的众人并不知道,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既便是“漂白”了身份,也无法弥补其罪名,他们最终会死在江上、海中,甚至就连同其麾下的部署,将来也会与其家人被流放至诸如东北等地用于实边。这是对于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郑经、洪承畴的死让朱明忠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这一切,得到了天下半壁江山。

    只是……

    余光看了一眼石磊,朱明忠并没有说话。

    以奇杀贼,这个建议是石磊提出来的,但是他为何会提出这个建议。先是咳了一声,在众人的话声微顿时,他盯着石磊问道。

    “四石,若是孤欲杀其,应该如何?”

    他这么一问,众人才把注意力放到石磊的身上,尽管军正司于军中的作用是维持军纪,但众所周知军正司还负责情报搜集,他们在各地都安插有暗探。若是提到暗杀,由军正司动手肯定再合适不过。

    “回大王,军正司于李贼军中尚有暗探十余人,虽无法接近李贼,但若是拼命一击,以双铳、手榴弹趁夜猛击其中军大帐,应有四成把握!”

    石磊的回答,让原本主张暗杀李子渊的众人无不是一愣,而钱磊、吕留良等人则在略觉诧异时,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石磊,品味着其话中的意思。

    石磊的话中透露出了两个意思,一个是在李子渊军中有军正司的探子,这是肯定的,行军打仗于对方军中安插探子再正常不过。至于这二,则是那些人很难接触到李子渊,只能强攻,而不能暗杀。

    尽管看似在说着李子渊,可对于极为敏感的吕留良,还是从这番话中觉察到了其它的意思军正司没有能力执行暗杀任务!

    既然军正司不能把人手按插李子渊的身边,自然就不可能毒杀先帝、先闽王等人,这是在间接的撇清与这些事情的联系。当然,想于军中暗杀主将,本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四成把握,四成把握……”

    沉吟片刻,朱明忠摇头说道。

    “以十几人攻其不备,袭击中军,别说是四成,以孤看来恐怕连两成把握都没有。”

    “即便是只有两成把握,可也能祸乱其中军,乱其军心,如此,可使战事更利于我军!”

    “张指挥使所言甚是,大王,袭贼中军,可散其军心,不过以臣之见,可于战时命军正司暗探袭贼中军,以乱其军心,如此大局可定!”

    在张孝武等人纷纷提出他们的建议时,朱明忠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此事,不过只是为了告诉世人他没有暗杀的办法,同样也是为了撇开与朱由榔、郑经以及洪承畴等人或是暴病、或是被杀的关系。身为帝王,自然不能与这些事情有任何联系,而现在则只是借李子渊告诉世人罢了。

    “以暗探袭杀之,亦无不可,只是……全无必要!”

    看着众人,朱明忠的话声一沉,肃声说道。

    “虽说李贼出于忠义军,与我练兵、用兵并不陌生,实为我军心腹大患,可如此又能奈我何?”

    冷笑一声,朱明忠看着众人说道。

    “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个西贝货,如此,又有何惧之有?以暗探袭杀,反倒是落了下乘,这一次,孤意以堂堂之师以正面败其,其不是意欲陷孤于重围之中吗?孤反倒要让世人看看,孤是如何以堂堂之师,败此贼寇!况且……”

    突然,朱明忠的唇角微微一扬。

    “尔等难道就不意以军功而封侯吗?”

    一句堂堂之师的背后,会有多少兵卒伤亡?

    没有任何人会在乎,这军中诸将不在乎,原本还沉浸于“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念头中的他们在听到“以军功而封侯”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无不是微微一变,那里还会再争论什么“以奇胜”,这军功才是最重要的。

    “大王英明!我等必定不负大王期望,奋勇杀敌……”

    在众人纷纷起身立誓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吕留良却打量了一眼大王,随后又把眼帘微垂,依然与先前一般,保持着沉默,他又岂不知道大王为何说出这番话。

    有时候,有些话,总是需要换一种方式说出来!

    置身于厚达半丈的土墙上,朱明忠向前展望他的麾下大军,此时他的心情反倒是显得很是平静,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

    明天李子渊的先锋就会遭遇前锋,第一仗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打响?

    尽管并不知道,会是以骑兵间的遭遇战,还是步骑混战,或者步兵线阵的方式打响,但是对于胜利,朱明忠并不怀疑,毕竟,无论是在装备上还是训练上,忠义军都远胜于逆军,在士气上更是胜其一筹。

    想到不久就能进入京师,于京师登基,朱明忠的心底不由只觉得一股从未曾有过的得意之情,瞬间充斥了心头。颇有些意得的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明天定是一个晴天!

    这是最适合火器作战的天气!

    明天,必定要先胜一场,只有如此,才能迫使李子渊“慢”下来。

    可如果李子渊万一要是在受挫后撤出京师怎么办?到时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就变成了追击战,到时候,溃败的军队一路逃窜,那地方上恐怕会糜烂千里,对于急欲让天下百姓重享太平的朱明忠来说,自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眉头紧锁着,想到这种可能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朱明忠的眉头越皱越紧,好一会之后,又在心中问道:

    “现在李子渊应该也在部署明天的战事吧……”

    李子渊又沉默片刻,站在那里低头彷徨,深深地叹一口气。想到明日的战斗,尽管心里信心十足,但在这个时候,面对另一个未来却又难免显得有些彷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传令兵传来了李军的消息李军先头已经越过滦河。

第169章 初战(中秋快乐)

    天色不过是刚刚发亮。阳河东西两岸就回响起了鼓声,鼓声震天,号炮回荡。

    已经进驻抚宁县的唐军部署在阳河东岸的有四万多人,虽说是以步兵为主,可却也有万余骑兵,而其主力则于西岸,足足有六万多人,因为阳河已经结上厚冰,且厚冰能过大车的关系,所以随时可以出战。

    除了以抚宁县城为堡垒外,在抚宁县两翼又临时修建的屯兵的土垒,而且李子渊还命人于在河东上修筑了炮台,三十六门20斤大炮直指前方,这是李子渊夺取京师的“回报”,清军逃出京师后,铸炮坊等军器坊大都留于京师,其在第一时间恢复了铸炮坊的生产,并在西洋传教士的帮助下,开始仿铸江北的各种火炮,而20斤炮因为成本高昂、废品多,不过只铸了六十余门,原本大半安装于京城城头,部分安置于溏沽炮台。

    这次东征为了增强本军的火力,除了集中现有的野战炮之外,李子渊特意从京城和溏沽调出这些20斤炮,并为其配上重达数千斤的野战炮架,也幸亏是在冬天,要不然,这炮身加炮车重达万斤的重炮,即便是用数头黄牛拖曳,恐怕也很难行军。这些重炮原本是用于炮击山海关关城,而现在,则成为了守卫唐军的火力支柱。

    在李子渊调兵遣将时,朱明忠已经在数百亲卫的护卫中出了中军土垒,双方。在紧张的鼓声中,将以张孝武、于树杰等的数十位重要的将领召集到面前,大声说道:

    “李贼受大明国恩浩荡,然而其却为一已私心,毒杀我大明永历皇帝,逼皇后自缢身殉社稷。李贼本来要在京师举行登极大典,称为大唐皇帝,只因我忠义军将士,仍然忠于大明,誓言讨伐,使李贼数次更改日期,不敢登基。于李贼眼中,我忠义军既是其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其一日不敢登基,所以他亲自率领进入北京的全部人马哄传有二十万人马,孤估计有十五万之众,前来讨伐,昨日已经抵达卢龙……”

    朱明忠稍停一停,向远处的卢龙县城望了一眼,然后接着说道。

    “现在李贼倚仗人马众多,妄图一战取胜,然后以图谋天下。所以,我军必须冷静对待,稳扎稳打,今日只求挫败李贼的锐气,不求全胜。李贼人马众多,如欲一战全胜,势不可能。最多明日,张将军就会率领南路军于海路乘舟而来,今天再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两路夹击李贼,一战杀败李贼,尽歼其主力,安定天下。我军全体将士,务必拼力杀贼,挫敌锐气!”

    “谨遵大王严令,拼力杀贼!”

    张孝武忽然又说道。

    “大王,据我军侦察确实,李子渊中军主营并不在抚宁而在对岸土垒,距此处不过数里,如果我军调动线膛炮同时开炮,虽然不一定打死贼首,也必会使贼营人马死伤一大片,如此敌军锐气必定大挫。请大王下令!”

    朱明忠朝着张孝武遥指的方向看了片刻,确实看见那片土丘上站立着一群人,又隐约看见其中有一人,身后各色旗帜飘扬,身边的更是有众骑卫护,面向这边观望。

    “李贼就站在那里?”

    朱明忠的眉头微微一挑。

    “是的,那个土丘上站着的就是李子渊。大王,只要调动全军的线膛炮,向李贼站立的地方猛打几炮,必定可以重创李贼中军,即便不能打死李贼本人,也可以使他的中军死伤惨重,令其锐气大挫,动摇逆军士气。”

    “大王,张将军所言极是,以线膛炮炮杀此贼再合适不过……”

    张孝武的建议,立即引得他人的一阵赞同,忠义军军中的线膛炮并不多,不过只有十六门,可是其射程远,精度高,绝不是滑膛炮所能相比,和普通的滑膛野战炮相比,线膛炮在精度和射程方面都有着很大的优势,在保证威力的前提下也更加轻便灵活。比如忠义军现在十六式线膛炮的炮管长达6尺,但炮管重量却只有620斤,只需12两4钱发射药就能将七斤重的炮弹发射出1300丈外,并且具有很高的命中率。如果与九斤炮相比,九斤炮能在300丈上打中一栋房子,那么相同的距离上,线膛炮就能轻松的打破房子的大门。

    顺着左右人遥指的地方凝望,朱明忠伸出大拇指估计了一下距离,差多六里左右。这个距离无疑是安全的,至少对于所谓“红夷大炮”来说是非常安全的,什么所谓一出十几里,糜烂数里,那不过只是文人的假想,那不是大炮,那是原子弹。红夷大炮打不了那么远,但是线膛炮可以!

    而前锋正在列队的部队,距离李子渊的位置不过也就是六里。倘若十六门线膛炮同时开炮,16发炮弹同时落下,即便不能把李子渊打死,不能把他的中军打个稀烂,也能在他的中军引起一片混乱。单纯从今天的战事出发,下令线膛炮“狙杀中军”,必定能左右今天的胜负。

    对于这个简单的道理,朱明忠当然很清楚。但是他仍然有些迟疑,不肯下令。那几门线膛炮,是忠义军的秘密武器,按朱明忠最初的计划,他是打算在李子渊出现在他的望远镜中时,再以线膛炮“狙杀”。

    六里……太远了!

    即便是线膛炮,能打六里,也很难保证杀死李子渊。

    “太远了!”

    放下望远镜,朱明忠摇头说道。

    “这个距离,就是线膛炮,也打不准,接下来,有的是机会吧。”

    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朱明忠并不知道,实际上,李子渊并不在对岸,此时他就站在抚宁县城的城门楼子里。

    “大王,朱贼不一定会偷袭中军吧,他当初渡海北伐的时候,带来的骑兵可不多。”

    他人的话落在李子渊的耳中时,手拿望远镜观察着朱明忠的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观察了一会才说道。

    “你不懂,他用兵,最喜欢的就是攻敌侧翼,只要有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中军的……”

    尽管在朱明忠麾下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却不止上百次的与他推演过战术,李子渊自然知道他用兵的技巧。

    “他在用兵,先以长枪……”

    原本想说长枪兵的李子渊话到嘴边,才想起现在忠义军已经没有长枪兵了,又改口说道。

    “以步兵中军,以线列推进,同时集中火炮攻击敌阵,如此铳炮连击,敌阵自然不能撑,此时,再以骑兵从侧翼寻机攻击,步兵同时冲锋……其实,他用兵,也就是程咬金,这几招不顶用了,剩下的就是靠兵卒以命相拼!”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子渊又颇为得意的说道。

    “今日,孤兵倍于他,炮倍于其,又有数万骑兵相助,虽火铳不及他,可又有何妨?孤今日以中军为饵,诱其攻击,待其骑兵击我中军的时候,再以骑兵攻其后方,攻其主阵,如此他又岂是李某的对手!”

    站在李子渊左右的文武官员听他这么一说,无不是纷纷言道着“大王圣明”,至于是否真的“圣明”,无人知道,但就像李子渊说的那位他人多、炮多,忠义军又有何惧?

    站于城门楼上,即便是不拿望远镜,也都能够看到明军的土垒前方,人马活动频繁,红色的线阵与红色的旗帜在雪原上走动着,所有人都知道明军即将开始进攻,而唐军同样也在列阵,就在城墙的兵方,一只数万人的骑兵,在河堤与城墙的掩护下,在等待着进攻的号角。

    对于想要一战重创朱明忠的李子渊来说,他并没有选择稳扎稳打,而是更为激进的试图在今天重创朱明忠的主力。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今天派出了大部分火铳兵,唐军的火铳兵同样列着线阵,于雪原上排出一个个方形纵队,而在这一个个黑色的纵队之间,又有骑兵、炮兵互相掩护。而在黑色的纵队外缘,还有数个手持长枪的纵队,那是用于抵御骑兵的方阵。

    偶尔的,李子渊还会把目光投向城外连夜修建的炮台,盯着那万斤的二十斤炮时,他的心底暗叫着可惜,可惜距离中军太远了,要不然直接炮打朱明忠的中军,没准还能一炮把其轰死!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冰雪上隐约的传来了一阵鼓声,而随着鼓声可以看到排列着纵队的忠义军已经开始移动了。

    “大王,明军动了!”

    看到忠义军动了,李子渊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对一个旗鼓官命令道。

    “传令擂鼓!”

    之后,他又对左右文武官员们说道。

    “今天这一仗,甚为关键,只要朱贼一动,咱们也就赢了一半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得意,可是表面上看似得意的他,盯着冰雪上已经动起来的黑色与红色的纵队时,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甚至就连那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里,更是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念叨道。

    “老天保佑……”

第170章 试探(求支持,求月票)

    这是一个灰蒙蒙的黎明,天还没有放明的时候,墙垒后方的喧嚣就打破了黎明时分的静寂。

    在帐篷中正睡着的孙明英被大傻子在他脚上踢了一脚时候,他的睡眼依然有些朦胧。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孙明英就发现自己和战友们一道儿在路上狂奔起来,他甚至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

    因为跑的太快战友们大都是上气不接下气。腰间竹制有饭盒、水桶撞工兵铲上发出节奏分明的响声,并不断的拍打着他的大腿。背包则在背后不断的跳动着,肩膀上的火铳在不停的蹦哒着,甚至就连头上狗皮帽子也带不稳了。

    在大家伙列队奔跑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小声的打听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快点,长官让我们往那里跑。”

    “快跑起来,跑起来……”

    士官们在那里大声的喊叫着。

    在雪地上奔跑的时候,孙明英感觉那厚厚的积雪似乎总想把他的脚留在大地上。

    跟在人群中的他只能一边随着战友们一同奔跑,一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想要弄个明白。不过怎么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栽倒的话就会被后面冲上来的人踩在脚下,所以他只能跟随着人群朝着前方奔跑。

    太阳慢慢的升起来了。一个又一个营从土垒中走了出来,然后他们就像是潮水一样向前方涌动着。

    置身于这片潮水之中的孙明英,只能随波逐流。在列队的时候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此时队伍已经包围住了他。尽管他感觉到有些紧张。但是他立即明白想要逃离这个团队是绝对不可能的,像钢铁一般冰冷无情的军纪。约束着他让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

    在军号响起的时候,急促的军鼓声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些原本在奔跑的队伍,开始列成了纵队。在雪原上,潮水立即随着鼓点发生了变化,他们立即随着鼓点的指挥排列着纵队。

    在士兵们列队的时候,军官与士官们则不断的大声吼叫着,在那里不停的整顿着队列,阳光照耀在大地上。一面面军旗迎风飘扬。战士们在军官们的督促和军士们的指挥下,在行进中又将纵队变换成两列横队,在猎猎飘扬的军旗下,随着鼓点的节奏缓缓的朝着前方走去。

    自身于队列之中的孙明英,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以至于忘记了脚下的冰雪,双脚总是会慢上一拍,不过大家的速度似乎都不快。

    就在孙明英调整着步速,以保证不脱队或者拖累大家的时候,大炮响了。

    远方传来的炮响,让孙明英变得更加紧张了。他的眼睛朝着前方看去,在他的前方是一道红色的阵线。当空中的炮弹拖着沉闷的声响,击中前方的横队时,就会看到一片血红在雪地上飞舞着。只是瞬间的功夫。那一片白色的雪地就会被染上一层血淋淋的红色。

    随着部队一同前进的孙明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朝着空中看去的时候,甚至惊恐的看到远方飞来的一个个黑点。那些黑点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但是落在横队中总是会掀起一片血红。

    这个时候向前方行进的队列显的是如此的缓慢。那些在队列中的战士们对于落在身上的炮弹根本不予理会。他们只是随着鼓点的节奏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行进,任由炮弹落在他们的身上。

    在随着队列向前行进的时候,孙明英碰到了一具阵亡的战友的尸体。他仰面朝天,瞪着天空。一身红色的军装胸口处有一个西瓜大的洞,那里还在不断地涌着血。血和红色的军装。连接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分辨不出来。

    战士们断开队列悄悄地避开这具尸体,不会让他打断行军的节奏。在绕开那具尸体的时候,孙明英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尸体。风吹动着他的胡子一动一动的,像是有只手在捋着胡须。看着那被炮弹撕碎的胸膛,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他的心里甚至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念头。

    这个荒唐的念头紧紧的攥着,地上的尸体让他感觉到恐惧,感觉到害怕,他感觉到背上凉嗖嗖的袭来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寒冷,甚至就连那双腿也感觉到军裤也变得绷紧起来。

    在远处的雪原上孙明英可以看到一个个黑色的横队,黑色的横队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在那黑色的队列之中已经伸出了无数个铳管。那些人正在等待着他们靠近他们会被全部打死,打死在这片雪原上。

    他瞪眼看着周围,孙明英只看到战友们在那里继续向前行进着,就像是没有看到死亡正在一步步向着他们靠近似的。

    在行进的时候,长长的横队被地形分割成了几个小组。越过障碍他们再次整合成队列的时候。孙明英看到身边的战友们大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就像是已经期待很久一样。当然还有一些人是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般的在那里向前行进子。

    只有一些老兵能够从容而专注地向前行进,他们全神贯注的前进。并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再次排成横队,并不时的指挥着身边的战友,让他们排列整齐。

    而孙明英却感觉到恐惧,他甚至感觉到雪地想要把他的双腿吸在地中,不让他抬腿。感觉双腿似乎被雪吸着,甚至就抬不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抽打他。是排长在用军刀使劲的抽他,排长还凶神恶煞的大声嚷嚷着。

    “快点跟上队伍,别在这里墨迹。”

    拍照那后生让他加快了脚步。过一会儿随着军号的想起全营都暂时停止了前进。

    在他们的前方。列成横队的士兵们还在射击。在这里可以看到他们的铳管冒出的白烟。铳管处升腾的烟雾。不一会儿就完全笼罩了队列。

    尽管相隔甚远,但是站在这里,他仍然可以听到子弹在头顶上掠过时发出的破空声。

    嗖……

    当那声传来的时候,孙明英被吓的忍不住一缩头,就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左右的时候。

    “修建胸墙。”

    军官的命令下达了。站在那里的战士们纷纷取出了工兵铲,然后忙活了起来,将地上的积雪堆在面前。不一会儿,他们就用冰雪累起了一道厚厚的雪墙。这个不过只有半人高的雪墙,厚达数尺,尽管炮弹可以轻易的撕碎它,但是却足够抵挡住子弹。有了这道胸膛的保护,既便是偶尔有流弹打过来,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如果不是冬天的话他们会迅速挖出一条战壕来,战壕甚至可以避开炮弹的威胁。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在雪墙的后面,如果一发炮弹打来,会立即撕碎它,并撕碎墙后士兵的身体。

    当他们在这里躲避着流弹的时候,在战场上,铳声、炮声不断的传入他们耳中。提醒着他们,战斗正在进行中。

    人只要上了战场就会脱胎换骨。战场同样也会检验谁才是真正的勇士。在铳炮声中。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们。往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即便是有着胸墙的保护,他们仍然显得惶恐不安。第一次上战场的孙明英同样也是如此,他的脸色煞白,甚至就连长官让他吃饭的时候,拿出饼干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饼干太干,以至于根本就吃不下去。只是看着饼干却是难以下咽。

    相比于他,刚刚晋升为小队长的王玉树却显得极为镇定,他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大口的吃着饼干。

    “这饼干可真他妈的硬,硬的就像砖头块一样。”

    每吃上一口,王玉树就忍不住抱怨,而在他抱怨的时候。一旁到大傻子就在那里跟着附和道。

    “可不是他奶奶的这么硬的饼干,不是想要崩掉咱们的牙嘛。队长,你说要是现在有碗米碗,再来上几块腊肠,那得有多舒坦,就是咸鱼也行啊!”

    饼干是忠义军的军粮,这种用小麦面粉,大豆粉和豆油,盐,糖为原料制作的饼干与其说是饼干,倒不如说是压缩干粮。其实他就是朱明忠借鉴后世的压缩饼干制出来的。当然,它的味道自然不能够和后世的那些压缩干粮相比。虽说它的味道一般,而且很硬,但是却便于携带,而且能够长期储存。所以,从他一出现就是行军作战,是不可或缺的干粮。

    “我瞧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吃饱了撑的,这饼干即便是再硬,那也是粮食,想当初老子在盐场的时候,别说是饼干了就是每天能喝上几碗稀饭,那都是老天爷保佑了。”

    满脸胡子的老李头在那里看着他们一眼,然后一手拿着饼干,另一只手揉了一个雪团,吃一口饼干吃一口雪,瞧着倒也是颇为自在。

    “得了,得了,你就别在那里卖弄了,谁不知道,您老李头是盐场出来的,江北的天下就是您老打下来的……”

    瞧着老兵,王玉树笑着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骂上两句,他们估计还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王玉树之所以会把话题扯到饼干上,就是为了缓解众人的紧张,尤其是那些新兵的紧张情绪。

    小队长的话让孙明英的脸一红,看着手中的饼干。连忙咬了一口。尽管一开始的时候有些难以下咽,但是嚼着嚼着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吃饭总能让人满足。总能缓解人们的紧张情绪。慢慢的,孙明英忘记了自己身在战场上。最后他甚至还取出了一根风干牛肉。风干牛肉是部队收复辽东之后,才增加的军粮,这是蒙古人的传统的军粮,携带方便,并且营养非常丰富,用牛肉腌制而成的肉干可以久存不变质。

    之所以大量购进草原上的蒙古牛制作风干牛肉以及咸牛肉,一来是为了增加行军干粮的种类,保证士兵的营养,二来则是为了交好蒙古人,通过这种贸易加强与蒙地之的联系,为将来对蒙古的进一步统治铺平道路。

    当然,大量购进牛马,并不会耗费多少钱财,反而可以促进江北的工商业发展蒙古人需要汉人运过去的丝绸、棉布、茶叶、瓷器、铁锅以及药材还有其它种种商品。而相比于这些在蒙古相对昂贵的商品,他们卖的牛却是廉价的。也正因如此,这些军人才得已吃到在内地价格昂贵的牛奶。

    在孙明英嚼着风干牛肉的时候,口中的肉香让他专心的享用着食物。慢慢的,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不再像先前那样紧张,再也不像先前那样被恐惧笼罩着,他甚至还和战友们开起了玩笑来。

    有了一个笑声,不一会这道雪墙后面便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对于这些笑声,军官们都是持以欢迎的态度,他们希望自己的战士们在这个时候尽量放松心情,以迎接下来的战斗。

    “没事就多吃一根牛肉,要知道,如果不是在战场,你要是敢吃上一口,老子非得把你给你吃了……”

    偶尔的,军官也会笑着与战士们开玩笑,但是他们往往是把注意力投在战场上,他们眼前的这片战场并不算大,双方近二十万军队,就这么挤在不过只有数十里见方的地方,双方数百门大炮不断的鸣响着,数万支火铳在那里不断的齐射,

    在空中,成百上千个黑色的铁弹拖着啸声于划破天空,如果不幸落在战士们的身上,会将战士们的身体撕的粉碎,数以万计灼热的铅弹横飞着,一不小心,也许数百丈外的一个倒霉到极点的士兵也有可能被击中,然后倒地上,尽管这种概率是微乎其微的。

    战斗从一开始,就显得极为激烈,而这看似激烈的战斗,其实是双方都在试探着彼此,都在试探着彼此的漏洞,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场战斗,不过只是刚刚开始,大家也许会用一个上午的时间,互相试探,互相进攻。

第171章 职责(求支持,求月票)

    下午。当战士们在雪墙的后方享受着冬日里这难得的阳光的时候,军号再一次响了起来,在刺耳的军号声中,又响起了急促的鼓声。

    在急促的军鼓声里,部队再一次出动了,他们重新踏过上午走过的地方,和上午相比,眼前的一切不再使孙明英感觉到胆怯。

    这一切他都已经经历过了,已经熟门熟路了。自然也就不再害怕了。

    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和训练场上一样。

    孙明英一边走,一边这么对自己说道,随后他们开进了一片陌生的地区。雪地上的一片又一片的血红提醒着孙明英,这片陌生的地区是上午他们刚刚夺取的。看着那地上的雪红,又一次紧张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个时候战场上有些稀落的的枪声变成了整齐的齐放。大炮在远处轰鸣着,双方的炮兵在不断的攻击着彼此,以至于很少支援已方的作战。往往只有击败了对方的炮兵,他们才会调整射向,在这个时候,只有少量的火炮支援步兵。

    孙明英看到了前方。在他们的前方是唐军的阵地。列成纵队的唐军军平端着火铳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突然在唐军的纵队出升起了一阵阵白烟。

    他们开火了!

    不一会儿,滚烫的铅弹就落在队列之中。不过并没有打倒多少人。在这个距离上。别说是普通火铳的准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是线膛铳也不一定能打到人。

    听着子弹再空中掠过时发出的声响,这个时候孙明英变得更加紧张了,他紧张的看着前方,嘴巴还微微张开,甚至那嘴唇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忽然有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傻子,其实他并不傻,只是在一次训练的时候,因为忘记换火铳上的燧石,才会被长官称为“大傻子”,从那之后,别人就不再喊他的名字了。

    “兄弟。我知道这肯定是我的头一仗,也是最后一仗。”

    大傻子的意志显得有些消沉,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在那里不住地颤抖着。

    “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肯定也是最后一次上战场,兄弟。”

    大傻子接着说道。他们两个人是同乡,都是徐州人。

    “我从昨天就没有睡踏实。”

    “什么?”

    孙明英看着大嗓门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一回我肯定没指望了,我要你把这些东西带给我的家人。”

    大傻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信封。

    “不要瞎说。我们肯定能活下去。”

    但是大傻子看着孙明英的目光却没有一丝生机,他无精打采的做了一个手势,继续向前走着。

    不对,继续在枪林弹雨中行进,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前方,他们前方的敌人已经完全被烟雾所笼罩,而在烟雾之中有人在跑动着,隐约的可以看到他们的炮手在那里正在装填着炮弹。

    这个时候战场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乱碰碰的,但是在横队之中,无论是孙明英还是他身边的战友,都是鸦雀无声的站在那里,在队列的中央一面军旗在迎着寒风在那里飘荡着,军旗边的护旗兵将火铳扛在肩上,在战斗中,他们通常是不会开枪的,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军旗。

    在他们的远处是一只有正在移动的横队正在越过田野,而在他们的后方一支炮兵连正在以疯狂的速度转移着阵地,对于那支横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炮兵转移阵地,意味着唐军的大炮要开始说话了。

    这时一发炮弹从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准确的击中那片烟雾,它在烟雾中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即便是隔着烟雾,也能看到那里扬起一片血红。

    子弹在空中咻咻作响。仿佛就像是无数个口哨在他们的头顶上飞过,不过所有都站着,他们只是挺胸抬头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低头躲闪着,这是长期训练养成的习惯。

    “不要害怕。这有100多丈。这么远的距离。就是老天爷来了也打不中你。”

    火铳的射程是有限的。滑膛铳更是如此。在说出这番话语的时候,王玉树能够看到远处有一些穿着绿色军装的散兵。他们正拿着线膛枪瞄准敌人的炮手,然后射击。

    在战场上那些穿着绿色军装的火铳手,唯一的任务就是在炮兵调整阵地时,对敌人加以袭击,射击敌人的军官,敌人的炮手,让他们无法跑到炮口处装填炮弹。这一任务,使得他们并不需要像普通士兵一样在那里排列着整齐的队列,等待着和敌人进行排枪射击。而只是躲在角落时打着冷枪。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安全的,敌人的炮手发现他们的时候就会立即调转火炮将他们轰个稀巴烂。

    就像现在,就像这个时候,那些原本被打着冷枪的炮手发现那些绿军装之后,立即调整了火炮的方向。开始用霰弹炮轰那些线膛铳手。

    片刻后,成功将线膛枪手赶走的唐军的炮手,再一次将火炮指向他们,在火炮轰鸣中。一发又一发炮弹不断地穿透他们的横队,相比与有十数排的纵队,即便是炮弹准确的落在队列之中,也顶多只能杀伤横队前后两排两个人而已。

    “他们来了,他们上来了。”

    在炮弹不断地落在队列中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远处列成纵队的唐军开始向前移动了。

    黑色的纵队在白色的雪地上移动着。一面旗帜在队伍的中央飘扬着,只是那旗上大大的写着一个“唐”,他们已经不再是明军了。

    一见敌人冲了过来,孙明英就被吓得一愣神,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火铳没有上子弹,站在那里心乱如麻的他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给火铳上过子弹,可就是想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孙明英看到一个将军骑马跑了过来,他叫什么名字?好像是他们的指挥使。

    于树杰勒马停在横队的跟前,然后他朝着李存义问道。

    “李营长,怎么样?能挡住他们吗?”

    “请指挥使放心,他们绝对冲不过去!”

    骑在马上的将军再一次离开了。而这个时候站在队伍最侧方的李存义开始在后方来回的走动着,并不断的向他们大声喊道。

    “注意节约子弹。弟兄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开枪,等他们靠近一些再打。”

    在长官们的喊声中,孙明英和其它人一样,站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长官的命令。尽管此时寒风刺骨,但是汗水还是顺着他的下巴向下淌着,他的内心是焦燥的。

    看着前方布满敌军的田野,孙明英不再怀疑自己的铳中没有装子弹了,只是他还没有做好开火的准备。

    “举枪!”

    随着军官们的命令,他把火铳抵到了肩膀上。瞄准着前方的烟雾。

    尽管此时炮弹不断的落在队列之中,而且总是会有战友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倒下去。但是这个时候孙明英突然不再关心自己了,他忘记了一切,他不再是独立的一个人。而是一名战士,一个士兵。是这个营、这支军队、这个集体中的一部分,而现在这个集体现在正在面临着危机,他被紧紧地结合到了这个集体之中,现在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赢得胜利。

    现在他无法逃走,也不可能再逃走了。

    在孙明英感觉自己甚至能够看清楚敌人相貌的时候,平端着步枪的他能够看到那些敌人在开火之后列着队在那里装填子弹。

    可以开火了吧!

    焦切的看着敌人咬破纸包火药,在那装着子弹时,孙明英的手指扣到了扳机上。

    “等待。”

    相比与火急火燎的敌人。李存义无疑是非常有耐性的。他压根儿就没有把落在身边的炮弹当成一回事儿,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甚至就是炮弹落在他的脚边,他也是一动不动的。至于子弹,同样也没有当成事,尽管在他的身边不断地有人倒下去。

    他仍然在那里等着等待着敌人的靠近。在差不多50丈的距离,等待多时的他猛然怒吼道。

    “放!”

    随着营长的一声吼叫。他开枪了。枪声让他感觉到一丝安慰,身边的战友。同时扣动了扳机。枪声瞬间在他的耳边响起时,就像是新年时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回响着。

    在这一瞬间,尽管烟雾笼罩了孙明英的视线,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到前方一定是尸横遍野。

    在铳声中,孙明英感觉到了战友们的存在,感觉到了那微妙的战友之情,比他们为之战斗的事业更为强大。这是一种产生与鱼死亡烟雾和危险之中的具有特殊情感的友情。

    而与此同时孙明英同样能够感受到战火的影响在他的身边有战友倒下了更有战友在那里发出惨叫声。

    战友的惨叫让他内心掀起一阵怒火。在他从腰间的子弹盒中取出子纸质火药包,首先撒入传火孔,然后用击砧盖好,剩余的火药到入铳管,再抒子弹塞铳管然后用通条压实。这套动作完成下来是需要时间。这让他的心里怒火更浓了。

    装子弹怎么这么慢?

    一次怎么能只打一发子弹?

    现在孙明英甚至有一个念头想要端着枪冲上去,然后用刺刀刺入敌人的胸膛,如果能够那样一定会特别痛快。

    愤怒的情绪慢慢的将孙明英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笼罩在火药烟雾之中,他对冲上来的敌人感觉到愤怒。更为自己不能够痛快的开枪而感觉到恼火。

    当然,更多的是高度的紧张。以至于在再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子弹打到了什么地方去。只不过是朝着前方扣动了扳机罢了。

    这发子弹有没有打中人?

    孙明英压根儿就不知道只是在打空了火枪之后,从腰间的子弹盒中取出了纸包子弹。再一次用牙齿撕开纸包,在他装填着弹药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火药的烟雾不断地涌进他的喉咙,呛到他喘不过气来。

    每一次齐射之后。士兵们都会站在那里用装填弹药。他们手中的通条在那里铿锵作响,不时的发出金属的噪音。士兵们急躁的把它们捅进滚烫的铳管内,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忘记已经装过了子弹,总是再一次拿出子弹从铳口塞进去,如果有一发炮弹落下来,他们甚至会再次重复同样的动作。

    在他们急躁的动作之中,腰间子弹盒的的盖子并没有扣上。随着他们的动作在那里蹦来蹦去的。

    上好子弹的火铳猛地被他们抵到肩上,然后他们就毫无目标的向着烟雾或者阵地前方任何模糊的运动着的东西扣动扳机,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这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敌人越来越近了。

    站立在横队中间的维持队列的长官们,他们这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只是不断来回走动着,并大声嚎叫着对士兵们下达的命令。

    在这种麻木的射击之中,双方的死伤都是极为惨重的,最先崩溃的一方,往往不是因为伤亡,而是恐惧。因为士兵对死亡的恐惧。而对于军官来说,他们所需要的就是用尽一切方法阻止这种恐惧的蔓延。

    当一个逃兵在众人齐射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拔腿就往兵跑的时候。横队后方一名军官在那里一把揪着他,然后挥拳就往他的脸上打去。

    “滚回去,滚到你的位置上去!”

    一边吼叫着,军官那雨点般的拳头不断的落在他的身上,一直把他打回到队伍之中,被殴打的士兵只得再次回到了队列里。

    长时间的训练使得在这些士兵们的眼中,军官们的话就是圣旨。当然,他们知道军官的命令是冷峻而又严酷的,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

    “拿稳了,不要抖。”

    看到士兵想要给抢重新装子弹的时候,手在那里颤抖不停,刚才殴打他的中尉便走上去帮了他一把。

    “站在这里。打死敌人或者被他们打死。”

    把装好子弹的枪塞到士兵的手中时,中尉瞪大着眼睛对他大声吼喊的。

    “这是我们的职责。”

第172章 机器(求支持)

    战场上不断的有人倒下去,就像是一个包袱似的“扑通”一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然后生命就会在瞬间消失。死神从来都是公平的,没有任何人会是不死之躯。

    无论是将军或者士兵。战场上,对死亡时都是公平的,没有等级之分,但他们的时间到了之后,死亡自然而然的会找上他们。

    李存义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倒下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软软的倒了下去。他的身体,躺在那里,伸手张腿,好像是累坏了,像是要休息一样。

    然而,那从帽子下方流出来的血,却告诉所有人,他已经死了,他的脸上有着一种不甘与悲伤,他无法接受这一切,无法接受自己在战斗刚一开始的时候,就失去了生命。

    对于身为军官的他来说,也许他想再看到胜利的时候在死去。只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胜利。

    尽管营长已经阵亡了,但是战士们仍然在那里战斗着。其他的军官接替了他的指挥,继续指挥着部队。这台机器并不会因为营长的阵亡,而发生变化。长期的训练已经使得每一个人都成为这台战争机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一个细小的零件而已,存在或者死亡对于机器不会造成本质上的影响。机器仍然然会以机器的意志运转着。

    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人受伤都会失去生命。但是这台战争的机器仍然在以惊人的效率运转着,还在不断地吞噬生命或者被死亡所吞噬。

    不断地有战士被子弹擦伤,鲜血顺着他们的伤口流淌着,但是和红色的军装混在一起的时候,谁也看不出什么是血,什么是红色的布料。这个时候红色的军装就成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色。保护的人们免遭血腥所带来的恐惧。

    在这部机器之中,那些组成机器的战士们。只是按照训练时那样在枪林弹雨一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扣动扳机,装填弹药。

    所有的步骤最终都会转变成这两个动作。这两个动作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死亡。

    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

    正在用通条压紧子弹时,孙明英听到了一声惨叫。

    是大傻子。

    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就好像肚子挨了一棍似的,猛的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瞪着眼睛,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但更多的却是不甘,他不甘的看着远处,鲜血顺着他的手缝向外涌着。尽管红色的军装掩饰了鲜血,但是血还是顺着衣服滴在雪地上,在雪地上印出一片殷红。

    “大傻子。”

    孙明英忘记了装填弹药。看着倒下的大傻子,这个时候他想要喊他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只是记得他的外号。

    大傻子看着他。

    那双尽是不甘的眼睛中神采慢慢的散去。终于他倒了下去。向后倒在雪地上,他的那双眼睛无力的看着天空,天空被浓浓的硝烟笼罩着。

    而在一旁另一个战友跟着摔倒了,子弹打碎了他的膝盖。他就像是被绊马索绊到似的,猛地一下摔倒在地上,然后绝望地躺在那里,抱着断腿,嗓子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惨叫声震人心弦,和人都能够从他的惨叫声中听到他所遭受的痛苦。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于擅离职守。所有人都清楚。这个时候他们的职责战斗就是杀死敌人而不是拯救自己的朋友。

    战场上这样的一幕幕在各个角落里上演着,谁都不知道,下一刻生死会在何处。

    终于一声欢欣鼓舞的叫喊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密集的铳声渐渐的平息了,喧嚣最后也停止了下来,硝烟慢慢的散去了,敌人的冲锋被击退了。

    当那片刚才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黑色的潮水退去时,白色的雪地上只剩下了黑乎乎的一片残渣,而更多的却是一片片殷红。还有遍地的尸体。

    看到敌人撤退之后,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着的战士们中间立即有人发出了狂欢的喊叫声,但是许多人却是默默无语的站在那里,他们只是站在那里,

    当这些慢慢的冷静下来,发烫的铳管再一次被寒风冷却的时候,孙明英突然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他开始呼吸到空气中的那股恶臭,刺鼻的气味。当然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这股味道更呛人更让人感觉到窒息。

    他朝着左右看去,看到战友们的脸庞,无一例外的都已经被火药烟雾染成了黑色,所有人都在那里茫然的张望着,他们看着彼此,看着对方还活着的时候,在咧嘴露出笑容时,只看到对方的那一口白牙。

    “我们挡住了他们,我们把他们给打回去了。”

    兴高采烈的战友们在那里欢呼着,他们不仅击退了敌人,而且还活了下来。可是更多人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很多人都死去了,就那样死在了这片战场上。

    手臂拄在铳口上,孙明英朝着左右看去。在他的前方几百具尸体纹丝不动的躺在雪地上,摆着一副古怪而又扭曲的模样。有些尸体甚至被炮弹炸成了碎片,甚至有的肢体碎块儿就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那些字体的碎块儿就像是从天上倾倒下来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在他们的后方炮兵仍然在不断的开炮,在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在之前的战斗中,炮兵不断的给与他们火力支援。

    那些大炮排成一排,朝着敌军撤退的方向发射的炮弹每一次冥想的时候,空中都会想起青铜炮所特有的响声。

    金属的脆响在空气中回响着。那刺耳的声音让人听着感觉有些厌烦。但却让人感觉极为心安。

    在炮声中烟雾慢慢的腾起,在烟雾中还可以看到一具具尸体腾飞,那是被炮弹的冲击波炸飞的敌军然《劳动法》规定安排劳动者延长工作时间需支付高于劳动者正常工作时间工资的工资报酬,一般的企业都有加班费,但《劳动法》并不适用于公务员和事业单位,按照国家规定,机关事业单位在法定工作日外加班,采取补休的方式,没有加班费,也不存在节假日三倍工资的说法。雷鸣般的火炮声和那刺耳的金属脆响是孙明英所能够听到的仅有的声响。

    他慢慢的清醒过来见见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一会的沉默之后,孙明英才仔细的打量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先前的战斗中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似的,只是在那里麻木的重复着,在训练场上的动作,就不记得自己是否被子弹击中或者被弹片划伤。

    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受伤之后,他又茫然若失的站在那。又过了一会。孙明英才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帽子,他的帽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然后扭了扭身体,好让那变紧的军装变得更舒服,更合身一些。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似乎都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寒风吹来的时候让他感觉到有些冷。

    可真冷啊。

    在他动了动脚,想要借此暖和些的时候,他看在他的脚边一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手指就在他的脚下,就在他的军靴前。

    这是谁的手指?

    只是看了一眼手指。孙明英就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总算是过去了。最大的考验,终于通过了。

    这是他第一场战斗。

    这让他整个人都沉浸于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得意之中,一辈子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仿佛灵魂出窍似的站在一旁观看的最后一幕,他甚至觉得能够经历这样的战争的人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

    当然,他自己就是那个了不起的人,其中的一员。

    想到这,孙明英对着战友们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是灿烂的。

    “刚才可真热。”

    “没错,这会儿又冷了。”

    战友们回应着他,在战友们的话语中,他感觉到了自己和他们彼此是心意相连的。

    这就是战友情吧!

    这个时候孙明英又走过去帮助受伤的战友,帮助他们包裹好身上的伤口,并不断的安慰着他们。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吃惊的喊叫声。

    “他们来了,他们又是又冲上来了。”

    在吃惊的喊叫声中,急促的鼓声再一次响起。

    在列队的时候,孙明英朝着前方看去,他可以看到。刚才撤退的敌人再一次排着队烈向着他们冲了过来,刚刚停止涉及的大炮再一次欢呼起来。一发发炮弹落在正在冲锋的队列初中,在队列中忽然爆炸。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在身边爆炸的炮弹夺去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那些正在冲锋的唐军,脸膛上无不是一副沮丧的模样,可是他们仍然慢慢的挪动着僵硬的身体。直视着前方,麻木不仁的向前冲锋,任由炮弹不断地落在他们的左右。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那些实心弹,每一次那些炮弹落在纵队中的时候总会穿透十几个人。穿透他们的身体砸碎他们的手臂或者大腿。在行军的道路上留下一片残肢断臂。

    偶尔的会有一些定时准确的爆破弹落在队伍当中,还不等他们躲避,队列就被爆炸的烟云和笼罩,钢铁的破片撕碎了他们的身体。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们的肢体碎块炸到半空中,然后再狠狠的落下去。但是这样的炮弹总归是少数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有阻挡他们的进攻,他们就像是一群麻木不仁的没有灵魂的奴隶一样,在那里麻木的向着前方行进。完全不顾面前的枪林弹雨。

    于是又一次在战场上,双方的子弹横飞,平行的子弹钻出烟雾,然后钻进敌我双方的士兵们的身体中,夺走他们的生命。

    阳光已经完全被烟雾所笼罩,人们的视线已经降到了最低,以至于他们甚至只能够看到自己枪管前方的火光,根本看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只是麻木的向着前方扣动扳机。

    原本迎风飘扬的旗帜这会也被硝烟笼罩着。

    再一次扣动扳机之后,孙明英的眼中流露出一种精疲力尽的目光,他的手臂麻木而无力,甚至在装着子弹的时候手指也在那里不时的颤抖着,就连双腿也在瑟瑟发抖。

    “该死的。”

    在手中的子弹跌落到地上的时候,孙明英弯下了腰。在他从地上捡起子弹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现想起一声惨叫,然后扑通战友倒在了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战友,孙明英感觉到了一阵恐惧。如果他刚才没有弯下腰的话,也许现在倒下的就是他自己。

    尽管内心完全被恐惧所笼罩,但是他仍然举起了枪,朝着前方的战场撇了一眼。

    他又一次透着烟雾,看到了大片正在冲锋的敌人。那些敌人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他们嚎叫着就像是一群从地狱中冲出来的恶鬼一样。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被吓得魂飞魄散。突然,一旁原本正在拼命开枪的战友嚎叫一声,拔腿向后逃去。

    在战场上,恐惧是可以蔓延的。

    如果有一个人逃了,没有得到制止的话,就会有无数人效仿。就在那个战友嚎叫着向后逃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后面军官追过去,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军刀。

    高高举起的军刀直接落在那个逃兵,没有丝毫犹豫。在那个逃兵倒在雪地中的时候军官大声的喊叫道。

    “逃兵……杀!”

    一声“杀”让原本试图逃跑的人并无不是被吓了一跳,他们那本来已经开始移动的脚步再一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再一次鼓起勇气朝着朝他们冲来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而在他们后方的炮兵就像是发现了他们的勇气已经耗尽似的。立即加快了射速,更多的炮弹落在他们的面前。

    爆炸时扬起的铅灰色的硝烟瞬间笼罩了他们的前方,将他们前方的敌人笼罩其中。

    炮兵的加入,让他们的压力大减。也让原本已经胆怯的战士们再一次找回了勇气……

第173章 机会(求支持)

    炮弹在空中拖着悠长的呼啸声飞过人们的头顶,尽管那炮弹的呼啸声听在士兵们的耳中有如鬼怪呼啸一般,但是却给予了他们勇气,同样也给与了他们信心。

    呼啸而过的炮弹在空中发出如魔鬼般的狞笑,落到敌人的队列之中,尽管实力弹的战场上所造成的杀伤效果一般,但是如果能够准确击中敌军的队列之中,要也会在队列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它会打碎敌人的脑袋,穿透他们的胸膛、并将他们的肠子都拖出来,即便是最后在雪地上滚动的炸弹,如果砸中那课倒霉蛋的话,会砸碎他的脚面。

    相比于到时候要靠运气的实力弹,那些榴弹落在行军队列之中的时候,它不会在第一时间爆炸。它的信管会喷吐着火焰与烟雾,附近的士兵会纷纷躲避它,避开它的杀伤范围。尽管爆炸会炸出一团团铅灰色的烟雾,但是造成的伤亡却很有限,不过如果是定时准确的榴弹落在队列的瞬间或者当空爆炸,那么造成的杀伤就是近乎于毁灭性的。不过定时这么准确的炮弹总需要运气。

    即便是运气,运气也是有一定比例的。在那浓密的烟雾之中,不断地有士兵被炸飞上天,炮兵们的炮击,成功的阻滞了敌军的进攻。而在更多的时候,那些炮手们则在那里循规蹈距的像训练场上一样,不断的发射炮弹,阻挡敌军的进攻,而唐军的炮兵同样没有闲着,尽管相隔上四五百丈,但是他们仍然不断的朝着明军炮击,双方就这么和遥远的对手在那里较量着,他们彼此用炮弹发出各自的声音。用炮弹代替他们回答的,

    炮手们随着军官的命令操作着火炮,他们就像训练时一样在那里一次又一次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哪怕是炮弹落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也是毫无畏惧的继续快速装填着炮弹,一边把炮弹打向敌人。

    当然,在很多时候,落在身边的炮弹很难给他们造成杀伤尽管唐军有大量江北造的火炮,但是却没有江北造的榴弹,即便是他们凭着各种渠道获得的几枚榴弹加以仿制,因为没有怀表定时,根本无法设定准确的时间,自然也就谈不上威胁。

    这些无所畏惧的炮手们,偶尔的会抬眼眺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在那里敌人的炮口正瞄准着他们,会把一发发的炮弹打过来,偶尔一发吐着白烟的榴弹落在阵地上的时候,勇敢的炮手甚至会冲过去拾起炮弹将其丢出去,再过几秒,被丢出的炮弹才会爆炸。

    相比于唐军无法准确定时,只能直接打出定时长达十余秒的炮弹,炮弹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相比之下。忠义军的炮手定时却越来越准确,每一次都会有半数的榴弹被准确定时,那些爆炸或是在唐军的队列当中爆炸,或是凌空爆炸,在铅灰色的硝烟下,那些正在进攻的唐军已经很难再继续保持着他们的队形,他们的纵队已经被笼罩了一层铁灰色,那是炮弹于雪地上、于空中爆炸时扬起的铁灰色。曾经灿烂的旗帜,这会儿已经被炸得满是千疮百孔,甚至就连旗手,也已经换了数人,在硝烟弥漫中那些手持军刀的长官们在那里不断地叫嚷着,驱赶着他们继续前进。

    那些穿着黑色军装的唐军在官佐们的驱赶下,就像是牲口似的继续向前行进着,他们甚至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走向着这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的嘴中。那是有钢铁的破片和黑火药组成的怪兽,这只巨大的怪兽张大嘴巴,试图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在炮兵们努力下,原本摇摇欲坠的,几乎将要崩溃的防线在这个时候终于再一次稳固下来,一次成功的阻止了敌人的进攻。

    当步兵们在军官们的督促下在一次组成横队,再一将密集的弹雨朝着敌军打去的时候,在部队的后方。张孝武骑在马背上。他的马并不是那些矮小的蒙古马。而是一头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马,那是南洋商会从吕宋购进的良种马。除了一部分用作改良马种的种马外,还有一小部分被用于军官的坐骑。

    骑在高大的安达卢西亚马上,张孝武比他周围的军官都高出了许多,而那特意定制的马鞍、马笼头同样显得很是华丽,这同样也让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清楚的看到他那匹高大的战马。

    将是军中胆。

    当张孝武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的时候,让那些士兵们也不再像先前那么惶恐了,而军官们同样也是镇定的指挥着战斗。这时只有几名参谋骑着马来回奔跑着,有时候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身边只有两个传令兵和号手以及旗手。有时候他会被骑马的军官包围,他会立即下达命令调整部队的部署。

    作为将军的他。必须要随时根据战场上的态势变化去调整自己的部署。

    尽管现在看似防线已经稳固了,但是他的神情却显得极为凝重。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部队无疑已经陷入困境之中。

    相比于唐军他手中的预备队是极为有限的,而从上午直到现在,唐军前前后后发动了十几次冲锋。尽管每一次唐军看似都是伤亡惨重,但是,凭借着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军队,他们可以在遭受重创之后换上另一只完好无损的部队继续去进攻。而相比之下,他却没有这样的力量。尽管唐军现在是伤亡惨重。但是他的士兵同样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他们连换火石的机会,也不想给我留下来,姓李的,真他吗的该死,有拿人命这么玩的吗?”

    燧发铳最重要的就是火石,对于他来说,火石就相当于火绳。如果没有了火石,那么火铳甚至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按照忠义军的步兵操典,发射20发子弹之后就需要更换一块新的火石。尽管实际上一块火石可以使用50几次。有时候如果质量很好的话,甚至可以达到上百次。但是,越往后他的发火率就越低,为了保证火石的发火率,才会制定相应的更换规定。

    但是现在唐军却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他们正在用生命消耗着他的弹药以及火石。

    “他们该不是想要用人命来填吧?该不是想像现在这样用人命把我的子弹耗光吧?”

    张孝武暗自嘀咕着。每个士兵的身上不过只带个几十发子弹和两块火石,再这么打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是时候换预备队,让他们撤下来换火石、补充弹药了。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其他的不说,万一弹药耗尽了,到时候发生什么谁都想不到。当然也不愿意想。

    就在这时,他看到唐军已经开始后退。这个发现,让原本还在担心着弹药的张孝武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对身边的参谋命令的。

    “李参谋去前方,告诉于指挥使让他立即发起进攻,从中间地带把唐军的阵地给突破了。叫他快点儿。”

    在下打这个命令之后。张孝武又对另一个传令兵命令道。

    “去通知骑兵让他们左翼发起进攻签字,唐军的行动。”

    身材消瘦的传令兵骑着一头矮小的蒙古马,接受了长官的口头命令,立即用马鞭抽打马身,在战马奔腾的时候,马蹄在雪地上扬起一团团细碎的雪花。

    看着已经开始撤退的唐军。此时张孝武显得有些兴奋。

    “好了,大局已定。咱们顶住了,现在轮到咱们给他来一个黑虎掏心了。”

    兴奋不已的张孝武双腿一夹马腹,然后他便策马朝前方走去。

    “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要狠狠打他们,狠狠的打,一定要打疼他们!”

    张孝武突然转身对一名副官校说到。

    “会立即告诉骑兵。让他们抓住机会立即投入战场,全力以赴,狠狠的打,拼命的打。”

    张孝武兴奋的扬起了手中的皮鞭,然后用力的抽打着战马,吃痛的战马前蹄猛抬,扬了马身。马北上的他痛快的骂上了几声,然后独自在马背上狂欢着。

    他知道一天之中最关键的一场战斗开始了。他要一拳把唐军打疼。然后结束今天的战斗。

    “张孝武犯错了……”

    置身于高地上的朱明忠,放下的了手中的望远镜,他的语气显得非常平静,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置身于战场上的朱明忠尽管并没有直接参与指挥,但是他却通过望远镜一直观察着战场,虽说现在战场上已经完全为硝烟笼罩,甚至根本就看不清敌军的动向,更谈不上准确的调动部队,可是朱明忠没有忘记,相比于明军,唐军的军力是他的两倍,在敌军兵力一倍于已方的时候,进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在这个时候。防御是最好的选择。让敌人一次又一次地撞上用大炮,火铳组成的墙壁,最后让他们在这时到墙壁上耗尽了锐气之后,再发起进攻。

    但是现在为时尚早。

    这个时候,朱明忠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李子渊自己的部下战斗经验实在太少了。还不能够准确的把握战场上的时机。

    “命令右翼做好防御准备,随时准备变幻队形为空心方阵……”

    朱明忠之所以没有命令停止进攻,是因为尽管他发现了已方的错误,也无力改变了,从他下达命令,到传令兵把命令传递到张孝武的手中,然后再下达到前线营队,那个时候,双方已经交战了,冒然的撤退,只会增加已方的伤亡,并造成混乱,现在需要做的是弥补已方的失误,而不是把部队撤下来。在进攻的同时让自己这边变得无懈可击,让对方找不到漏洞。才是弥补失误的正确选择。

    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后,朱明忠随后又开始了其它方面的补救,对于军力不足的他来说,最忌讳的就是犯错,任何错误都有可能导致一场战役的失败。

    而在朱明忠尽可能的挽回这一切的时候,一直在城门楼上观察着战场的李子渊却像是亢奋的暗叫一声,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在此之前,只有天知道他的心里忐忑不安到什么地步,原本他以为,忠义军用火铳,唐军也用火铳,至少能拼个五五之数。

    可是他没想到,尽管双方用的都是同样的火铳,但一到战场上,唐军立即现了原形,那原本看似整齐的队伍,乱七八糟的就像一群鸭子,而相比之下,忠义军的队列却整齐的像一道城墙,在双方铳击时,更是完全不受伤亡的影响,反观唐军却是数度崩溃。如果不是因为人多,也许这会儿早就让别人打败了。

    至于双方的炮手之间的差距,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仅仅只是一天,他就已经损失了数十门大炮,再这么打下去,不等把忠义军打垮,仅仅只是炮兵,就用大炮把唐军给轰垮了。

    就在李子渊以为已经没有了机会,甚至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要撤军的时候,对方突然的进攻,让他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

    但是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几乎是在他从望远镜看到唐军右翼的调整时,那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最后长叹道。

    “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了……”

    对于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的李子渊来说,在他看到敌军的调动时,就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至少今天没有反攻的机会了。

    本来他可是准备了一道大菜给朱明忠。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的部署却是无懈可击。如果现在他把奇兵投上去的话。肯定就是一头撞到墙上。

    “哎,”

    长叹口气。李子渊看着在战场上面对忠义军进攻已经变得摇摇欲坠的唐军。心中可谓是百般滋味,一时间甚至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命令到,

    “用骑兵进攻敌人的进攻部队,先把他们的攻势打下去。”

    现在只能这样了……突然让他的眼前一亮,似乎又看到了一个新的机会……

第174章 选择(第一更,求支持)

    树林里,孙权国正冷眼看着战场上那排列整齐的队伍缓慢而机械的在田野间行内,本身就是马匪出身的他,一直都瞧不起这样的打法,在他看来,那种火铳兵列队的打法,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尽管瞧不上这样的打法,可是他也清楚,若是拿骑兵朝铳阵上冲去,肯定会挤的一头疙瘩。

    骑兵的进攻要讲究时机。

    或许孙权国出身于马匪,可是打从当年投奔闯军再到后来于河南湖广等地,凭着手下几百骑,在让满清为这股马匪头痛不已的同时,他也积累了很多骑兵运用的经验和战术,这也是他执掌唐军骑兵的根本原因在唐军上下,没有人比他更擅长使用骑兵。

    过去,他麾下的骑兵不过只有数千骑,而在夺取山西后,从关外换来的马匹使得唐军的骑兵迅速膨胀起来,而在他的操练下,他麾下的数万骑兵,并不仅仅只是马匹的膨胀,战斗力同样也在不断的训练中得到了提高。

    从清晨直到下午,战斗几乎进行了整整一天,而作为唐军最精锐的骑兵,孙权国一直在等待着,不过他并不是仅仅只是在那里盯着,在大军作战的时候,他派了数十个骑兵队,在搜索周围的同时,同样也在清除着明军的游骑,按照他当马匪的经验,把敌人的的侦骑给解决掉,对方就会变成瞎子。

    因为出身于马匪的关系,很多为马匪的习惯同样也被孙权国带到军中,也正因如此,其麾下的骑兵残忍是远近闻名的,在解决对方侦骑之后,随着唐王的一道军命,他又命令下属伏击明军的戒哨,以获得戒哨的安全口令。为了获得安全口令这是忠义军当年在江阴就已经形成的习惯,现在唐军同样也有安全口令。他直接用刀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当年着另外一个俘虏的面,把心烤着吃了,那个被俘的明军被吓傻了,乖乖地将口令交待了个清楚。

    不过即便是如此,被俘的明军也没有活下来,在得到口令之后,便一刀结果了那个俘虏的性命,这些口令是经过仔细对应的。虽然知道这种手段并非是什么良法,但是口令毕竟要到了。

    也正是凭借着安全口令,孙国权才会率领数千骑兵在深夜时分来到了距离明军营垒不过只两里的这片树林之中,凭借着树林的掩护,他率领着骑兵,就这么在这里盯着明军的中军。

    眼前完全没有防备的明军营垒,尽管有一层厚厚的土墙阻拦,但是仍然激起孙国权胸中的斗志。他偶尔会回转马身,环顾身后的八千骑兵,这些骑兵都已手持马刀,安静地等待着厮杀。那些被阉割的战马温顺非常,不会因为牲口的燥性而地发出嘶气声。

    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着进攻的时机,等待着进攻的命令,当然,他不会愚蠢的去用骑兵朝着那土墙上硬撞,骑兵是不会用来攻城的。尽管那土墙并不是城墙,可对于骑兵来说,仍然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哎,朱成仁用兵,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在抚宁城中,白日的战斗,让李子渊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天的战斗结束之后,唐军的伤亡超过一万两千人,这样的打下去,只要十天的时间,唐军差不多就全军覆没了。

    原本李子渊还以为,至少在全都使用火器的时候,唐军或许和忠义军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差距应该不大,可是谁曾想到,今天不过是刚一交手,他就发现,无论是火铳对射,还是火炮唐军远都不是忠义军的对手。

    不但火铳的射速远不及对方,甚至唐军都撑不起三轮对射,就会崩溃,无论是在进攻,还是防御,往往都是几轮对射之后,部队就会发生崩溃,反观明军,看似摇摇欲坠,但总能坚持到最后,这样的结果,让他着实头痛不已。

    “再这么打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大王,孙将军率领的骑兵已经就位了。”

    “知道了……”

    李子渊只是无奈的叹口气,然后便闭上眼睛,他又一次思索着当年夜袭梁化凤时朱明忠是如何用兵的。

    想到最后梁化凤的惨败,李子渊的眉头微微一挑,然后暗自寻思道。

    “如此这样如法泡制,应该没问题吧?”

    他之所以有些忐忑不安,并不是说,他不知道如何如法泡制,甚至可以说,这几年他已经无数次使用类似的方法,对此早就运用的如火纯青了。

    之所以忐忑不安,是他觉得,这样班门弄斧会不会有反效果。毕竟,这个法子可是朱明忠弄出来的,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制的办法。

    “应该没有反制的法子吧……”

    又一次,确定了明军营垒外圈的鹿岩、壕沟长度之后,李子渊猛然咬牙玲道。

    “命令步兵出击,寅时准时进攻!”

    丑时刚过,唐军的营垒大门悄悄的打开了,成千上万的士兵悄无声息的走入了黑夜之中,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向着预定的位置走去,冬日的雾气遮挡了雪地的光亮,为他们的行进提供了一层额外的保证。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这些摸黑前行的唐军兵卒在跌跌撞撞行军之后,终于来到了距离明军营垒不到两里的进攻位置。

    然后所有人都在那里忍受着冬日里的酷寒,忍受着刺骨的寒风,然后静静的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看着眼前疲惫不堪的瑟缩成一团的士兵们,望着远处寂静异常的敌军阵地,施明礼的内心显得有些烦燥,他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偶尔的心里会有些慌乱。

    他是读书人出身,他原本从军是为了驱逐鞑虏,可是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为了叛逆。

    唐王杀了永历皇帝,妄图自立为帝!

    而他却在这样篡位的逆臣麾下出任军职,这岂不就也是乱臣贼子吗?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难免有些心乱。毕竟,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当清虏被赶出中原的时候,他那时将会如何?他甚至还会再苦心研读文章,待来年金榜题名。

    而现在……他却看不到一丝的希望,他甚至看到了身败名裂的可能。

    但是,他却无力改变这一切,身处于军中的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就像现在,率领着麾下的兵卒准备发起夜袭一样,之所以发动夜袭,是因为唐王知道,他必须要击溃忠义军,否则他自己包括唐军上下所有人的前途与性命就要终结于此,唐王现在已经孤注一掷了,他妄图凭借优势兵力冲破明军的营垒,这甚至也成了施明礼唯一的选择。对此,施明礼别无选择。他只能一路走下去,因为他的乡人也知道,他是唐军……他已经是乱臣贼子了。

    在施明礼于那里心烦意乱的走动着的时候,在他的前方数百丈外,一群披着白布制成的罩衣的兵卒,他们趴在雪地之中,正在那里挖着抛射坑。

    火药抛射!

    这曾是忠义军的秘法,当然,唐军也不陌生,毕竟,李子渊当年曾经忠义军副统领,他自然知道如何使用火药抛射,而且在其征伐江西、武昌以及北伐时,曾一次又一次的使用抛射法,将数十斤的火药箱抛至百丈之外的城中、营内。

    这一次,只不过是把这抛射法,用到了他的正主身上。尽管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至少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些重达二十斤的火药箱的威力,一个火药箱的威力或许是有限的,可是一百个、一千个,甚至四五千个火药箱,它们一下子都被抛进明军的营垒之中,所产生的破坏力是毁灭性的,成千上万人甚至都来不及穿上衣服就会被炸死在睡梦之中。

    “传我口令!盏茶之后,全体士兵结束休整,按照原定计划保持不变,寅时一到立刻进攻明军!”

    施明礼猛的一咬牙,对着部下命令道,却在心里却在那里暗自祈祷着,他祈祷着老天爷能够看到他们曾赶走鞑虏的份上,保佑他们这次能够旗开得胜。

    当然,他并不会把希望全都交给老天爷,在一边祈祷的时候,施明礼又特意命令士兵往炮车的车轴上的滴油,所谓的“炮车”并不是真正的炮车,上面装的是火药柜,火药柜中有500斤火药,在进攻的时候,会由披甲的士兵推着,一直推到营垒的土墙边,或许这种火药车炸不开城墙,但是却可以炸开那些只有两三尺的营垒土墙,那些土墙不过只是临时筑建的,挡挡铳子尚可,既经不起炮轰,更受不了炮车的轰击,相比于炮击,炮车可以在墙垒轰开一个数丈宽的口子,成千上万的步兵可以直接涌进去,根本就不给敌军反手的机会。

    “再等等,再等一会,只要夺下了这几座营垒……”

    如此这般念叨着,施明礼发现他的心思却越发的焦燥起来,甚至开始变得不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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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介绍:
“我大明终其一朝315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铁骨铮铮,唯我大明;甲申天变,神州陆沉;大好河山,遍染腥膻;汉家儿郎,誓不为奴!
永历十三年,郑成功北伐,这本是一场毫无快乐的痛——最优秀的将领阵亡了,再次北伐的本钱输光了。
这一年,朱明忠意外的来到大明,成为郑成功麾下一小卒……
大明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