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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大明铁骨txt下载     大明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1章 不同(求月票,求支持)

    “简单的来说,就是朱印船商人在外贸易时,在贸易的过程中,通过当地的商人、官员以及其它的渠道了解当地的情报,然后再将其编写成册带回国内……”

    在回答经略的问题时,石磊斟酌着他的用词,语气显得极为谨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毕竟对于那些他也并不太了解,只是略为知道一些。

    “不过,最关键的并不是那些朱印船商人对信息的收集,而是他们以及港口处将风闻编写成册的信息交给“风说役”之后,而“风说役”则会对册中的内容加以研判,而且因为那些信息并非一名商人收集,所以通过大量信息的互相印证,最终从众多的真真假假的信息中获得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作为江北的情报主管,石磊自然深知情报工作的核心是什么,收集固然重要,但是如何从众多凌乱的情报中,获得有用的情报更为重要。相比于其他这才是他最为感兴趣的地方。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些日本人是怎么样从众多纷乱的信息中得到他们所需要的情报。

    “在日本“风说役”是由“风说定役”这一专门机枫负责统一收集、翻译、整理并且交给长崎奉行转呈江户幕府的,风说役的最高长官即风说闻役,又称长崎闻番役,由幕府的关西十四藩轮流流担任,并接受长崎奉行的领导,而长崎奉行由关西四大藩轮流担当……”

    从最初获得“风说役”的资料时,石磊就特意派人加以研判,对这一机构可以说是同样兴趣十足。

    到现在觉得这些人肯定有他们所擅长的一些绝活儿,而这些绝活,直接关系到他们对于信息的判断。

    也正是因为对这件事的关注,才会使得他特意派人对此加以了解。试图弄清楚这一日本特色的情报机构。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风说役”中最多的官员就是通词,包括大、小通词与稽古通词等职务。人数因时而异。通词是作为世袭职业而存在的,大的通词家族有四十多个,其中吉雄、

    小西、马田、本木四家人才辈出,被誉为四大名门。幕府的风说役在收集海外情报方面效率很高。在大多数时候,一部风说书从商船人港开始制作,到出现在江户幕府高级幕僚手中,一般只需28天左右。从形式上看,“风说书”的标题多采取“进港顺序+出发港名+船人口述”的形式,以赴口船只的进港时间为序,以船只的出发港为名编写。从内容上来看,一般分为欧洲风说书、东印度风说书、中国风说书三大类.分别以介绍欧洲、东印度与中国地区事务为主……”

    听着石磊的解释,朱明忠同样产生了兴趣,甚至还因为石磊的话儿诧异不已。

    居然是世袭制,而且还有什么四大名门?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对这“风说役”有一定兴趣的朱明忠,现在可是真的兴趣十足了,当然也更想了解他们。

    毕竟在他的潜意识之中,这个时代的日本或许不是中国的敌人,但是至少是中国潜在的对手。也许有一天,两个国家很有可能会发生冲突。甚至战争。

    那么在这一切爆发之前,必须要尽可能的去了解对方。当然也包括他们的情报机构。而这个时代,日本就存在着这样的情报机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在闭关锁国的情况之下。日本仍然通过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世界,了解世界的变化。看来日本人确实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锁国后应幕府要求,新任荷兰商馆长和荷兰商船在长崎人港时,都必须向长崎奉行递交讲述荷兰见闻的书信及有关海外形势的最新情报,其内容涵盖荷兰欧洲本土事务与荷性商船访口航程中所途经的非洲与东印度一线的所见所闻,并由长崎奉行交风说役翻译、雄理后呈报江户幕府。而相比荷兰人集中,我们在日本商人并不集中,所以目前长崎奉行依据华商特点,每当有我国商船入港的时候,他们就会派唐通事与风说役官员仆船查问,且往往预先拟定有查问要点,包括此次航程经过、船员及海客构成;近期中国国内及周边态势与海员的家乡风土等情况。最后山风说役员将询问情况汇总成册,递交长崎奉行转呈幕府,从而达到了解外界,收集情报的目的……”

    听着石磊的讲述,朱明忠的神情显得很是凝重,或许对于这“风说役”他并不怎么了解,但是却由不得他不去深思,思想家的认识深度标志着一个时代认识的深度,政治家的认识则直接影响一个国家与民族前进的方向。

    日本尽管推行“闭关锁国”,甚至于他们的闭关锁国,比起满清更为严厉几分。但是风说书的传播及风说书制度的确立,在日本认识世界、走向世界的近代化历程中发挥了重人作用。而风说书这一主动看世界,了解外部讯息的制度性、正规性、经常性渠道,使得日本才没有在剧变的世界形势下像中国那样因锁国而妄自尊大、自我隔绝,对西方的变化茫然无知,一步步走向民族危亡的深渊。

    也许正是这一制度在促使幕府深化对西方文明与世界的认识的同时,也促使其作出探刻的反省。在鸦片战争前后,面对欧美列强对亚洲的东进,日本可能就已通过风说书积累了相当多的西方情报与科技知识。这对于日本以自身实力为前提,有理有据应付欧美列强的滋扰与寻衅提供了宝贵的信息和经验,并对日本以开港为契机开始的近代化无疑有着积极的作用。

    而相比之下,“我大清”的广州十三行作为中外通商的窗口、交往的桥梁,本来兼有商务与外交的双重性质,却徒有其名的,他们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西方、认识世界的举措,对于满清来说13行不过,只是他们眼中的肥羊。而广州13行的职责仅仅只是做生意。他们也没有想过去了解海外,当然,满清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现在看来19世纪中叶后,中日两国迥异的历史命运,也许早在200多年前就己经埋下了伏笔,而这个不比正是双方对待海外情报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推行极为严格的闭关锁国政策的同时,日本正是通过他们特有的方式保持着对周边悄势的关注并保持着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这是使日本在闭关锁国体制下仍然能够认识西方,在一定程度上吸取西学,并且对外部的形势有着清醒的认识,而不仅仅只是盲目锁国闭关,而正是这种了解,才使得他们不至于盲目的妄自尊大。

    “四石,这一点,我们要向日本人学习,嗯,我们也可以设立类似的机构,向西洋商人、传教士了解西洋此时的情况,还有航线沿途的情报,这些都是我们所需要的,毕竟,未来我们肯定是要开辟前往欧洲以至于美洲的航线,我们不仅仅需要了解荷兰、法兰西、英吉利等欧洲各地的情况,同样也需要了解航线沿途的情报,这样的情报收集不仅仅只是了解,而且有实际上的需求……”

    向对手学习!

    尽管在这个时代,朱明忠并不觉得日本算得上是中国的对手,但是通过“风说役”,他还是看到了这个号称是“中国宿敌”的对手身上,值得学习的地方,看到了一些值得借鉴长处,尽管这个国家看似比现在大明更为保守。但是他们实际上比现在的大明更了解西方。

    甚至直到现在,对于欧洲地了解,大多是建立在朱明忠从历史上所学到的一些知识。要么就是通过一些牧师之口有了一定的了解。这种了解完全是被动的。想到早在几十年前日本人就建造西式船只并派出他们的使节,横渡太平洋前往了美洲,对那里进行了访问,朱明忠的神情越发的严肃起来。

    日本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于外界的了解,即便是在他们闭关锁国的时候,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德川家康的闭关锁国,那么日本又会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吉雄、小西、马田、本木……”

    念叨着刚才石磊所提到的这四大名门。心里有着无数个疑问的朱明忠,继续说道。

    “嗯,这四家即然是风说役的四大名门,看看有没有办法,向他们学习一些,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四家肯定末枝外亲也掌握着相应的知识,可以考虑一下,直接引进一些人过来,既然我们能从日本引进制刀的工匠,这样的人才,也可以引进一些过来……”

    虽说现在幕府禁止日本人外出他国,违者斩首,但是因为闭关锁国并没有多长时间,在海外依然生活着大量的日本人不说,还有一些日本人会为了生计选择离开日本,在江北就有来自日本的工匠,他们将制刀的技术带到了江北,当然,他们离开日本的原因各异,大抵上都是为了生计。

    和平使得许多制刀的工匠日子变得极为艰难,为了生计他们接受了聘请,与家人潜藏在商船中离开日本,来到了江北。

    “既然有刀匠愿意来,那么这“风说役”中肯定也有人愿意过来,想想办法,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愿意来的!”

    随后朱明忠又和石磊谈论了一些其它的问题,在石磊告退之后,他才在记事本上写下了“风说役”三字,随后又特意画了个圈,然后于一旁写道。

    “此事,必须尽快办理。”

    确实需要尽快办理,隐隐约约的,朱明忠甚至感觉,也许相比于日本,自己对此时的欧洲了解,还不如他们,这对于欲开拓欧洲商路的他来说,根本就是一个致命的不足。

    对那里甚至都不怎么了解,就盲目的想要开拓海外的市场。这本身就是一种妄自尊大。

    “还是有些妄自尊大了!”

    想到之前制定的颁布私掠证,将荷兰排挤出日本的决定,想到对此时荷兰以及欧洲形势的不了解,朱明忠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妄自尊大,将他们赶出台湾,赶出日本贸易圈,在军事上并没有问题,但是并不意味着时机上的成熟,毕竟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胜利,而胜利应该用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回报。

    而现在,对于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了。既然要想和他们打仗,就必须要先做好情报方面的工作必须尽可能的了解他们。了解整个欧洲的局势,然后。借助欧洲的局势变化,给与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这才是进行战争的方式。而不是盲目的一通乱拳打过去。然后在未来带来无数的后患。或者说,在未来冲突不断,进而影响到对欧洲的贸易大计。

    “这件事,暂时可以搁置下来……”

    沉思片刻,朱明忠还是决定将原本已经打算令人制定的“私掠条例”暂时放在抽屉中,现在,时机并不成熟。

    “必须要加大在情报方面的投入,除了设立“风说役”收集欧洲和各个方面的情报资料之外,其它的还可以如何完善情报机制……”

    闭着眼睛,朱明忠不断的回忆着他曾看过的与情报机构有关的资料,当然那些资料中有真有假,既有真实的,也有人们杜撰的,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后世的情报组织的构建更为科学,效率也更为高效,这些是可以学习、借鉴的。

    “首先是要分工明确,也许军正司内部应该进一步进行分工,针对不同的对手、潜在假想敌以及要点地区,设立专门的机构,由专人负责,而不应该是过去的笼统的一把抓……”

    “满蒙科、南科、日朝科、南洋科、西洋……嗯,应该用欧洲科,还应该设立什么机构!”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之中,朱明忠不断的纸上书写着与情报机构组织有关的内容,在写出这些内容的时候,最后,看着在纸上写出的几个字眼时,他又特意划出了一个重点。

    “这个问题也需要解决!”

第262章 超越时代(求月票,求支持)

    水力!

    即便是水力的使用有着这样那样的限制,尤其是漫长的冬天冰封的河面限制了对水力的使用,但是水利的使用仍然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江北的面貌,那黄河岸边的上百台连绵的水车,更是显得极为壮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水力锻锤、水力锯床、水力车床、水力钻床、水力膛床、水力磨床……等等,数十种功能不一的水力机床,使得江北的工厂掌握了领先时代的生产技术,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江北的兵工厂除了动机使用的是水利,其工厂里的设备,甚至与19世纪初期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在过去一年间,朱明忠将车床、镗床、螺纹加工机床和磨床以及刨床、铣床等数十种机床引入了这个时代,尽管这些机床是原始的,加工精度更是可以用粗糙来形容,但是这些工具机的使用,却标志着江北的工业已经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时代,江北正在一步步的开启工业革命之门。

    当然,与英国的工业革命是由于纺织工业所驱使不同,在江北这种工具机器的使用是由军火生产以及交通运输机械的推动而,各种类型的机床相继出现完全是为了服务于军火生产。

    在水力传动轴的转动下,卷轴缓缓的转动,尽管速度不快,但是指粗的铜条在这种卷动中,被拉成了细丝,铜丝穿过多道钢质拔丝板,最终被冷拔成为比头发丝稍粗的铜丝,然后被卷入木轴。

    这些铜丝是特制的,尽管铜丝是特制的,但是生产铜丝的设备过去却是生产铁丝的设备,当然也会生产铜丝,毕竟无论是盔甲的制作或者火枪的制作都需要用于细小的铁钉或者铜钉,它们都是用铁丝或铜丝剪截制成。

    谁也不知道,这些铜丝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兵工厂只是根据定单,生产铜丝,并将这些铜丝像绳索似的用几十根铜线卷缠成铜索,有的被包裹一层树胶,制造好的铜丝,随后就被装在木轴上,等待着从工厂运出。

    从工厂运出之后的铜线,会在被安装在室外的木柱上,它的一端连接着衙署,而另一端则是几里外的军营,虽说外人并不知道做什么,但是对于朱明忠来说,他却清楚的知道,他正在干什么。

    “仅仅只是有铅酸电池并不行,还需要发电机……”

    在都署衙门的试验室中,看着桌子上的有些原始的铅酸电池,朱明忠自言自语着,铅酸电池并不复杂,只是浸在硫酸溶液的两块铅板就可以储存电量,但是这只是解决蓄电的问题。

    “蓄电池可以用在收报机上,如果要发报的话,电池的容量太少了……”

    看着桌子上那个简单的收报机,朱明忠暗自嘀咕着。

    作为一名工科生,要想到电报之后,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他,只用几天的时间,就制造出了电报机、电池以及手摇发电机。

    其实,收报机和发报机,制造起来非常简单。电线分别绕在磁铁上,这是一块软铁,上面绕着导线。这样,两极之间就可以通电了;电流从阳极出发,通过线路,当它经过磁铁的时候,磁铁就暂时磁化了,然后电流再从地底下回到阴极来。如果电路一旦中断,磁铁马上就会失去磁性。只要把一片软铁放在磁铁前面,电路接通的时候,就会把它吸住,电路中断的时候,它就会掉下来。

    把铁片的活动装置做好,余下的工作就简单了,在铁片上安上指针,两个电报站之间就可以联系了。而那个铁片上的指针实际上连接着铅芯,连接电源时,铁片弹了一下,带有软铅芯的那一端在纸条上打下了一个铅点,因为还没有断开电源,所以铁片就继续弹上弹下的在纸条上打点。而随着纸条的一端缓缓抽出,就可以得到了一张墨点分布均匀的纸条,而通过调整开关闭合的时间也可以打出线条。

    其实,这是大名鼎鼎的“莫尔斯电码”,它正是借用符号组合起来可代表字母和数字,就可以通过导线来传递文字了。在那个时代能设计这样一种编码来传递信息非常了不起,只要发出两种电符号就可以传递信息,大大简化了设计和装置。

    而现在,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朱明忠正是凭借着对其的了解,毫不费力的发明了电报,并借鉴了“莫尔斯电码”。

    只不过与“莫尔斯电码”不同的是,朱明忠所使用的电报码则是四码电报码。也就是每一个汉字对应一个从 0001 至 9999 的四位数。例如,汉字“一”对应的四位数是“0001”,“丁”对应的四位数是“0002”,“七”对应的四位数是“0003”,以此类推。发报时,一个汉字转换为对应的四位数用特定的电报码发出,接收到的电码经解码得到对应的四位数进而得到该汉字。

    尽管电报机的结构极为简单,只用了几天的时间,不仅制出了适用的收发报机,但是在试验的时候,却碰到了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电池的蓄电量有限,用不了多久,发报机就瘫痪了。

    “电池只能作为补充,可以用来收报,毕竟,收报机只有收报时才工作,发报机可以使用直接使用发电机供电,每台发报机上应该要配一台手摇发电机,报务员在拍发电报时必须有另一个人一旁手摇发电……”

    又经过几天的改造,几番完善之后的电报机,便安装了已经架设好的军营与衙署之间,此时这里的电报线路已经架设完成。

    大明永历十四年六月初三,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这天正午,在众人的注视中,经过简单培训的电报员按下的发报键。

    “嘀达、嘀……哒……”

    随着节奏鲜明的响声,在电报员发出电报的时候,听着那声音,朱明忠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尽管之前明明已经进么了试验,但这一次发出的将会是人类史上第一封电报,与另一个时空中,莫尔斯发出的那份第一份电报“上帝行了何等大事”不同,这一份电报是中国式的,不过只有简单的十六字。

    “圣人之学,俱在践履,学问之道、贵在实行!”

    简单的十六字,实其就是“实学”的核心,学问和事功、知与行,本来就是合一并行,不可分离的。当然朱明忠之所以选择这十六字,恰恰是对另一个时空中莫尔斯发明电报的一种“致敬”,或许,对于西方人来说,上帝等于一切,圣经缔造了西方文明。

    那么,在中国,可以肯定的是说是儒学缔造了华夏文明。至于诸子百家……他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儒学兼收并蓄吸纳其中。

    随着电报纸被轻轻抽出,随着译码员根据电报码译出的内容,在人们瞠目结舌的惊骇中,译电员甚至用一种激动的语气念出这份电报的内容时,围在电报室中的将领们,无不是惊讶的看着这电报。

    “这,这怎么可能……”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吹呼,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那台小小的电报机,他们自然不知道什么其中的原理,对他们看来,这根本就鬼神莫测的奇异手段。

    这是怎么回事?

    瞠目结舌的人们,看着那电报,看着那电报上的电码,今天,他们所看到电报,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识,以至于在长达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是眼巴巴的看着电报,一时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电报员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按动发报键,在滴哒声中将收到的电报的内容发回。

    “圣人之学,俱在践履,学问之道、贵在实行!”

    几乎是在电报被译出来的瞬间,朱之瑜整个人立即激动的说道。

    “收到了,收到了……”

    作为清河书院的山长,朱明忠的老师,此时他并不知道,这份电报于他,于“实学”意味着什么,但这十六字正是他在清河书院所倡导的,对于一直致力于培养和教育真正的儒者,培养能够治国理民、端本善俗,又能讨除凶逆、扶危定倾“经邦弘化、康济艰难”的“巨儒鸿士”的他来说,此时,看到这十六个字时,他整个人更多的是沉浸在对“电报”的惊愕之中,就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只听朱明忠说道。

    “回电:兴教劝学实为古今天下国家第一义。”

    这句话传入朱之喻的耳中,让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看着朱明忠时,那双眼中更多是一种感激,甚至因为感激而生出的臣服之心,甚至说连朱之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刻,他已经不再将自己视为其老师,或者说大明的臣子,而是朱明忠幕中下属。

    有时候人的心态变化,甚至连变化者自己都不曾了解,对于他们来说,而当朱之喻整个人沉浸于那前所未有的激动之中时,对于这间电报房中的人们来说,他们所想到的却是电报在方方面面的应用。

    “经略,有了这电报,将来又岂还需要八百里加急,这电报传递岂不就是瞬间千里……”

    尽管不过只是第一次看到电报,便是张金生还是意识到电报有作用,他同样也想到了军事上的应用。

    “如果能将其应用于战场,到时候,既然是相隔千里,这互相联系又岂需要数日……”

    “可不是,有了这电报,到时候,即便是咱们身处千里之外,需要援兵也罢、粮草也好,只需拍上一封电报,清河这边岂不就知道了?”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便是地隔数千百里之遥,一切事件,快马公文倘未达到,通过电报衙署然可先得消息。”

    他们之所会如此惊骇,是因为自古以来中国的公文传递就以步行、传车和快马接力的方式,驰奔于广袤的陆路之上,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亦需要数日功夫,而现在,这电报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到时候,即便是千里之外,稍有事端,朝廷中枢即可闻风而动,而不至于像旧时一样,需要数日,甚至十数日方能得知消息,若是当年西匪之时,朝廷能有此电报,又何至于有西匪之患?”

    作为旁观者的顾炎武,同样也看到了这电报的好处,电报最大的好处就是传递的快速。

    “借电报闻讯立动、消患于未萌!经略,以下官之见,这电报,必须从事修建!应先修遍江北,而后再联通江南、待到他日天下匡正之时,再铺至全国……”

    顾炎武的建议,让众人立即看到了电报于军事上的意义,尤其是于平息内乱上的益处,每每民变为何会的演变成为匪祸,甚至动摇国本,正在于消息传递至京师时,民变已经愈演愈烈,待到京师得知时,已经民变演变成为为匪祸,以至于朝廷每每陷入被动。

    但是现在,这电报的出现,却让众人看到了根本上的改变有了电报,民变初起,朝廷中枢就已经得知消息,即可立即用电报调派军队加以平息。

    听着众人在那里感叹着当年若是有了电报,这西匪断然不会做大,最终祸乱天下的言语时,朱明忠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所联系的居然是电报在如何平息民变发挥的作用,不过随后,他的心底又是暗自一笑,似乎他之所会“发明”电报,不过也只是想为情报事业服务他需要一个更为快捷的情报传递方式,有线电报无疑是更为有利的选择,

    “不仅仅只是平息民变,将来边疆异族异动也是如此,待到将来,全国电报网建成之时,朝廷对地方、即使是数千里外的边地,也是掌握如臂膀一般,如此一来,边地蛮夷若有异动,朝廷亦可早日决断,而不至于令其做大,如此,即可避免再出现建奴之祸!”

    将话语从内部的镇压转移到了外部之后,朱明忠同样也肯定了他们的建议,修建全国电报网,用电报网连接沿海与边疆,尽管对于十六世纪来说,这是一个极为浩大的“超级工程”,但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无论是民变匪祸亦或是建奴崛起的教训,使得在未来的十几年间,即便是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大明也未曾动摇过修建全国电报网的念头,正是不断延伸的电报网,从根本上改变了大明的地理空间……

第263章 奴才与主子(求月票)

    “咣!”

    茶杯的碎裂声在兵部尚书公房内响起的时候,门外的戈什哈你不是纷纷朝着屋内看去,他们的脸上甚至流露出一丝有些诡异的微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摔在地上的茶杯变成了碎片。而茶水流了一地,这突然的变化让头戴顶戴,身着官袍立于房中的年青人,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大人……”

    张张嘴,这年青人并没有说出话来,而是把那先前丢到地上的折子拾了起来,在他拾起那折子的时候,坐于堂中的伊图冷哼道。

    “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把这地上收拾一下!”

    这会伊图已经换了一个茶杯,一旁的杂役在给其换茶杯时,脸上也带着冷笑,哼哼,什么六品官儿,不过就是一奴才罢了!

    青年人的脸色尽管因为这个吩咐变得煞白,但是仍然下跪服从道。

    “喳!”

    拾起那碎碴子的时候,尽管碴子把手都给刺破了,但是他仍然收拾着,直到把最后一块碴子都拾了起来,瞧着他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伊图在心底冷笑一声。

    “你这个碍眼的东西还站在这干什么?”

    被伊图如此这般的训斥和羞辱。换成其他人,恐怕这会儿都已经爆发了。但是这个年轻人却挤出一个笑脸,然后告着罪退出了房间。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再转过脸来的时候,那目光中的羞愤和恼怒,却暴露出了他内心中最真实的一面。

    但凡是个男人都有那么几分尊严,但是现在伊图压根儿就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面子。

    他也是堂堂朝廷命官!

    可是伊图却这般羞辱他!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他就不怕……可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出来。他想到自己的身份,那双眼睛中的不满与怒火便立即消失了。

    “主子,你这么对他,到时候,简亲王那边会不会怪罪?”

    屋子里的话声从背后传来的时候,这个青年不由的苦笑一下。原来还有人知道他是简亲王的人,可居然却不给他留哪怕一丝一毫面子,这人当真是可恨至极!

    就在这会,他又听到身后的伊图在那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奴才再有出息,那也是奴才!是奴才就要守着奴才的本份!今天爷我就是要教教他什么是,奴才什么是主子。免得做狗奴才眼睛里没有了主子!”

    伊图的话传入他的耳中时,只让巩成琪整个人浑身一颤,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伊图为什么会心生不满,为什么会如此对他,原因倒也再简单不过,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虽然如此,但是最后他也只是苦笑着,于心底在那里默默自嘲道。

    “主子永远是主子!”

    是的,尽管他巩成琪是朝廷的六品官,虽说巩家现在是简亲王的包衣,可他们家也同样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包衣,而身为觉罗家的人,伊图同样也是他的主子,而今天……不过只是主子在教训奴才,教训他不能持才傲物,那怕是告到了正经的主子那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罢了,这大清国,谁又会关心这埋在官道上的线桩子?”

    不是没有人关心,是压根儿就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事儿。甚至就是在他自己看来,似乎也有那么些多虑了。

    相比于南边的事,或许对于伊图来说,他正看重的是这些奴才没有守着奴才的本分。更看重的是他巩成琪忘了做奴才的本分,所以才会这般羞辱他。

    “罢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这操的又是哪门心思。”

    尽管心里这般寻思着,可是当天晚上,他还是决定去简亲王的府上一趟。其实,正是因为巩家是包衣奴出身,所以更渴望能够出人头地,能够让他人不敢小瞧,这也是他关注南方动静的原因。

    也正因如此,才有今日的越级逾越,为的正是试图在皇上面前显出自己的本事来,可谁曾想那折子还没递上去,就被伊图给打了回来,然后又是一通训斥。

    “说不定王爷那里还能帮自己做点什么?”

    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一个既明显又隐约的可能,悟出了一个既简单又深邃的道理。一条前途无量又不无风险的道路,就这么敞开在他的面前。

    对于主子来说,他们自然希望奴才们有出息,如果有可能的话,必定会尽可能的提携奴才,这样才能显出主子的本事不是?

    而对于他来说,所需要的也就是借助主子的帮助,在这官场上一步步地走下去,到最后谁也不敢小瞧他巩成琪。

    到时候在也不会有人说他巩成琪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即便是奴才,他也是皇上的奴才。而不是人人都可以羞辱的奴才!

    即便是作为奴才,巩成琪也是一个怀揣着远大抱负的奴才。

    在这样的一个夜色深沉的晚上,巩成琪独自一人踏进简亲王府。作为府中的包衣奴才,他自然比其它人见王爷更为便利一些,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王府的人。也正因如此,他甚至不需要给门房掏银子,毕竟对于王府来说,他每一次回来都相当于回家。这点规矩门房自然是懂的,所以那边门房通报之后,很快他便被召见了。

    “主子富贵尊荣,应有尽有,奴才虽然做了五年的京官,可却仍两袖清风。奴才知道主子当为了让奴才出仕为官很是费了神,但是现在却无法给主子送上一件像样的礼物,奴才实在是不争气。不过今个晚上奴才什么都没带,只带上一颗对朝廷的忠心,为我大清,为皇上,为国家、为主子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巩成琪这番庄重诚恳的话,使简亲王颇为动容。对于这个府里出去的奴才,原本并没有太多印象,只是因为他认识字,读过书,所以才会推举他出去做官,但是现在因为这句话,反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从本性上来说,不过二十几岁的简亲王并不是一个什么贪财好货的人,他并不很希望别人给他送礼。而且作为王爷,他也不差那么点东西,奴才们的孝敬,就足够体面的了。

    对于他来说,奴才们能都有出息,就是最好的礼物。就像眼前这个奴才,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就说明这个人确实有几分才学。

    巩成琪的话让简亲王莞尔一笑,然后说道。

    “为国荐贤是主子的本职,只要你今后尽忠我大清辅佐皇帝,主子我也就满意了。”

    巩成琪忙跪下再次叩头道:

    “主子的话,奴才将一辈子铭记在心,对皇上忠心耿耿,为大清办事实心实意,为主子争光,绝不辜负主子的栽培……”

    和任何一个当奴才的一样,这个时候只需要磕头谢恩。表达忠心也就行了。

    “这就好,这就好。”

    简亲王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只茶杯,喝了一口参茶,虽说不过只有二十八岁,但是年后一直患病的他,身子全靠参茶吊着。喝了一杯参茶之后,简亲王的精神才稍微有些振作。瞧着眼前的这巩成琪,他是府里出去的奴才,当年出去的几个奴才,也就是他,靠着自己做到了六品,原本他们出去的时候都是七品的官儿,本想着磨练上几年,到时候再给他们帮衬一下,到时候在朝中有些位置,可自己这身子啊!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哎,罢了,毕竟还是府里出去的奴才,现在提上一把,免得他日后认不清主子。总得给儿子留些奴才用不是?要不然当初也不需要让他们出去。

    “前阵子梁玉立来府上谈到了你,称赞你的文章颇有古人之风,旁人能这么夸你,那也是我这当主子的光彩,你给府里争了光,前阵子,我也多次在太后面前荐举了你。你放心,朝廷决不会眼睁睁地埋没一个人才的,尤其是现在,正值用人的时候。太后当即颔首,说既然是人才,那就不能埋没了,咱大清国之所以能取代明朝,就是因为不埋没人才。”

    巩成琪明白简亲王这番话的用意,忙离座拱手。

    “主子于奴才的栽培,于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不忘!”

    “坐下,坐下!”

    简亲王对此甚是满意,在巩成琪重新坐下后,面带微笑地说道,

    “今天你来得正好,我想问问,假若朝廷现在就要你去干一番实事,你是是愿意留在京师做个京官呢,还是愿到外省去做个五品的知州?”

    就在简亲王说这番话的时候,巩成琪的脑子里已想了很多。他首先想到的是,王爷说出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是当真准备用他?提携他?如果有王爷的提携,这自然就再好不过了,即便时伊图,那也得靠边站。

    想通了一切,巩成琪毫不犹豫地说道。

    “主子深谢主子的厚爱,倘若主子真的愿意交给奴才一桩实事的话,微臣愿选择知州一职。即便是云、贵、甘肃等省,既贫困又偏远,奴才也愿意前去。奴才不是不知京官清贵舒适,奴才只想为我大清办更多的差事。”

    “好,志气可嘉,主子当向皇上禀明足下这番志向。倘若皇上予以成全,你自应实心实意去做,为皇上为朝廷分劳;若留在京师做官,也是好事,料理本职事务之余,还可以时常为朝廷拾遗补阙。”

    “奴才谢主子栽培!”

    巩成琪再一次起身向简亲王叩头。

    “那奴才这就告辞了。”

    既然主子已经决定提携他,那么之前的那件事,就不需要再考虑了。

    “好,我送你两步。”

    简亲王也跟着起身了。

    “不敢。主子如此,实在是奴才担当不起。”

    巩成琪忙又一次跪下再一次叩头说道。

    简亲王笑了笑说:

    “我也要走动一下,活动身子骨。另外,我还要问一句话。”

    “主子要问什么话?”

    巩成琪刚挪动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诧异的问道。

    “咱们边走边说吧!”

    巩成琪只得跟着简亲王走出小客厅,这会的他看起来并不是朝中的官员,而是与府中的奴才没有丝毫区别。

    简亲王一边走一边说:

    “我听说,今个你与伊图闹的有些不快?”

    显然,简亲王说的就是今天的这个事。巩成琪连忙答道:

    “这件事,说来是奴才逾越了,奴才当时只是心急着朝廷的事情,忘了本份,实在是奴才的罪过。”

    奴才再有出息,那也是奴才!

    伊图的话让巩成琪明白了他的身份,作为奴才,必须要摆正位置。

    “嗯,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简亲王点点头,然后说道。

    “伊图这个人,嗯,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件事就此过去吧,你说说,是什么事让你越过他,直接给皇上上折子?”

    见主子主动问了这件事,巩成琪连忙说:

    “主子,其实这件事,也是奴才听说了,一时看着糊涂,才办下了糊涂事,”

    还没有说事,巩成琪先把自己的罪过说了一番,如此姿态倒是让简亲王暗自点点头,这奴才倒也知道分寸,

    “哦?是什么事?”

    “是江北的事,最近奴才得到消息说,江北的贼寇在江北的官道旁埋的都是烧黑的木桩子,一丈高的木柱子,他们按了那么多木桩子、柱子是为的什么?朝廷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人关心,现在江北可以说是我大清的心腹之患,结果却无人关注,像这样的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若是那么简单的话,他们又岂会花上几十甚至上百万两银子?可,真的没有人在意……”

    巩成琪这么说着,简亲王济度不时的点着头,然后他说道。

    “你提的对,咱们对南边的事儿,太宽纵了,若是搁过去,没入关的时候,别说是这样的事,便是大明放一七品的知县,咱们也会记下来,这些年,实在是小瞧汉人了……”

    说话问,二人来到王府庭院,巩成琪再次请王爷止步。济度这才点头说道:

    “好吧,那本王就不送了,你就静候佳音吧!”

    在临了时,济度又看着巩成琪说道。

    “至于这个事,嗯,本王自有安排……”

第264章 印象(求月票,求支持)

    “到了这,就算是到江北了!”

    压根儿就不需要奴才的提醒,骑在马上的巩成琪,就知道他到了江北的地界上,之所以能认出来,倒也再简单不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路!

    江北的路与其它的地方的路截然不同!

    对于任何初来江北的人来说,往往尚还未看到地界,便能够直接感受到江北的不同,而最直接的感受恐怕就是道路江北的官道不仅与清虏治下年久失修的坑坑洼洼的官道不同,即便是旧时的官道也与之大不同。

    江北的路宽一丈五尺,不但可容两辆四轮马车并行而过,且可以避让第三辆,如此宽敞的官道,倒不是江北的道路最大的特点,与其它地方的官道相比,恐怕还是数这些路,这些路并不是夯土路。

    那种夯土路平常还好,若是下雨的时候,经车轮一压、路人一踩,立即说会显出原形来,坑坑洼洼的,尽是泥巴,而雨停了那路上的泥巴会更黏,鞋底沾了厚厚一层,手里要带上一根树枝或者木柴,走几步停一下,找棵树靠着,把鞋底的泥巴刮掉。这一路上,从直隶往南,巩成琪可是没有少走这样的路。

    可是来到江北之后,这坑坑洼洼的路变得平整了不说,而且路面是硬邦邦的,就像是铺着石板似的。其实这也是一种土路,只不过这土路里头加了些东西罢了。

    “主子……瞧我这嘴,老爷,这路就是他们说的砂礓路吧!”

    为主子牵马的孙大个,一边走一边问道。

    还没到江北的时候,就听山东人说什么江南的砂礓路,那语气里尽是羡慕甚至还有嫉妒。

    “应该就是了!”

    走在这中间高两边洼,弧形突起于地面的官道,巩成琪的神情显得很是凝重,原本的他只以为这路不过就是用“砂礓”铺成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会,走在这路上,他立即感受到这道路的不同。

    不是这硬邦邦似石板一般的路,也不是江北的那位经略使是个大能人,知道让百姓从地里头、河边拾砂礓用来铺路,江北很多地方没有山,但是田中、河边却有很多似似生姜般的砂礓,过去那些东西因为没有用处,且损毁农具而被堆放于田间,但是现在不但被用来修路,甚至官府还会出钱收购每两百斤砂礓可以换一文钱,钱不多,但是对于乡间的儿童、老人来说,却又多了一个进项,而且还能让田间地头的会毁伤犁头的祸害变成钱。而官府收了砂礓之后,就会用砂礓来铺路,从而让道路变得更为坚实。

    “那些砂礓路,即便是下雨时,也是照样畅通无阻……”

    既便是还没到江北,巩成琪也能听到外人对江北官道的形容,而现在当他直接走在这样的官道中,想着那一路上坑坑洼洼的道路与眼前所看到的硬邦邦的砂礓路之间的对比,他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江北把路修的这么宽,这么好,为的是什么?

    不正是为了动兵马吗?

    不就是为了运输粮草吗?

    其实,巩成琪还真猜对了,江北之所以花费大力气,对官道加以整修,就是为了调动兵马更为方便,为了能够让四轮马车可以在晴雨天都可以在在江北畅通无阻。虽说江北有运河水利的便利,但是陆上行军作战,总是离不开陆路,也正因如此,朱明忠才会想到后世一个时期内,于黄淮地区一度使用数十的砂礓路,黄淮地区那种用土壤中的砂礓结核铺设的道路,虽说和碎石路无法相比,但是在石料不足的黄淮地区,却不失为一种优良的铺路材料,尤其是其因为有一定粘性所以还有越压越实的特点,且如石料一般坚实,用其铺设道路晴雨皆可通行,只不过在车轮压碾,因为路基浸水等原因,会导致道路坑坑洼洼,所以需要不断补平,也正因如此,官府才会收购砂礓,并交由地方保甲负责道路日常维护,从而保证了道路的平整。

    即便是这种砂礓路,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也是划时代的存在,这种一丈五尺宽的道路,甚至足以媲美二十世纪早期的许多欧洲公路,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自然的道路现在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江北的一张名片,几乎每个来到江北的客商,都会为其道路所折服。

    客商们眼中的便利是商业上的,而对巩成琪,这位即将赴黄州任上的知府大人来说,他看到的却是威胁,来自江北的威胁,几乎让他达到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地步,而这也是他选择来到江北的原因。

    其实,本来赴黄州上任的他,并不需要走江北,完全可以选择经河南过襄阳这条路去黄州,如此一来就能避开江北,但是为了能够直接的了解江北的贼寇,他就就带上几个心腹随从,装做来来南方做生意的生意人,骑着马赶向了江北。沿途经过各个地方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停下来找个客栈投宿,顺便打听一下江北忠义军的最新动向。

    而越往南去,他发现这百姓的人心就越跟着靠近南方,提着大清国的时候,更是恨得牙根儿痒痒,言语之中,更是大有一副盼着南边的忠义军打过来的念头,初时他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待到后来,通过对江北的了解,他才发现,百姓们恨大清国,除了当年大清入关时屠戮太重之外,更多的是官员的盘剥近二十万大清国八旗精锐驻在山东、河南,吃穿用度全都是地方提供,地方上到那里去筹集银子、粮食,也就只能尽可能的压榨百姓了,如此一来,百姓们对大清国自然是恨之入骨了。

    “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来到江北之后,看着江北百姓那副安居乐业的模样,对比着山东百姓的哀鸿遍野,巩成琪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大清国的用度。

    “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恐怕将来不待这南边的贼寇打过来,那边老百姓就揭竿而起了……”

    巩成琪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那边却瞧见前面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中间耸立着一个关卡,而上面还居然还写着。

    “鱼台县收费站。”

    瞧着那收费站靠右边排出的长队,巩成琪不禁有些诧异道。

    “这是干什么?”

    “嘿,你肯定是头一遭来江北吧,干啥,你没瞧见上面写着“收费站”,啥是收费站?还不是就是收银子的地方。”

    排在他前面的那位牵着马生意人说道。

    “啥?收费站?收啥费?”

    巩成琪的神色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不是说江北没有苛捐杂税吗?怎么过路还要收费?”

    “嘿,你没听过嘛,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听前面的生意人这么一说,巩成琪立即说道。

    “这,这岂不是匪盗所为!”

    愤恨不平的骂一声,巩成琪诧异的发现,那商人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似乎有些诧异,当然也有些不解,然后便对他说道。

    “嘿,我说,小老弟,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路确实是人家修的,路边的树也是官府栽的,人家收费,那也是理所当然不是?”

    “可不是,有不收费的路,你也可以去走啊!”

    这些人怎么转了性了?

    瞧见这些平素过税关的时候,锱铢必较的买卖人,居然这会一个个的仗义为官府说起了话来,巩成琪的脸上,尽是一副诧异的模样,这些人,什么时候不心痛银子了。

    “这事,未免也太奇怪了?”

    待他走到收费站的通道前,只见那木制的小房中,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官吏”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马匹一文。”

    人免费,马匹一文。

    就这样?

    等到他拿到上面写着“曹县收费站”的票据时,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马收一文钱?

    这就是通关的费用?

    只收马?人免费?

    为五匹马交了五文钱的“过路费”,在临离开的时候,巩成琪特意看了一下一旁的公示牌,那牌子上清楚的书写着“独轮车1文、匹马 1文、两轮马车2文、四轮马车4文、重载四轮马车6文……”

    再简单不过的收费规则,价格不贵,甚至可以说不值一提,不过只是区区一文钱而已。难怪众人刚才会那么看他,因为大家根本就没有拿这点钱当成回事。

    “这位先生,你别想着收了一文钱,你想想,在这样的官道上,运货干啥的多省事,阴天下雨的,这路上照走不误,若是换成其它的官道,晴天还好,可平常让雨一泡,路一烂,堵在客栈里一堵就是好几天,在这路上可没有这些事,别的不说,单就是这省下的脚钱,都比这点过路钱多,再说了,这路上还有服务站,嗯,就是过去的驿站,不过过去驿站,过去只给官府当官的大老爷们住,现如今那,只要有银子,任谁都可以住,虽说不能像过去一样在驿站里头换马,可在里头食宿、给马上草料,那可都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安全,毕竟是官府的不是,这兵荒马乱的总省得碰着黑店吧!……”

    驿站。

    对于驿站,巩成琪并不陌生,驿站分驿、站、铺三部分。毕竟从秦王扫**,一统天下起,为了将天下与都城联系在一起,就设立了驿站制度。驿站是官府接待宾客和安排官府物资的运输组织。站是传递重要文书和军事情报的组织,为军事系统所专用。铺由地方厅、州、县政府领导,负责公文、信函的传递。递铺用以传递公文。凡州县往来公文,都由递铺传送。

    分布于天下的驿站几十里、百里一个,因为驿站是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历朝历代对驿站的管理都有严格的规定,基本的规矩都有一样:非执行公务不得使用、滥用驿站。只不过每每驿站都会被滥用。

    到了明代中后期,驿站的属性虽然没有改变,但其却极度膨胀,而且这些驿站也陷入了**的泥潭。当时,稍微有点职权的官员,不仅要求将公马据为私用,还常常享受高于自己级别的服务。驿站自身经费层层盘剥后本来就不多,驿卒苦不堪言,但又得罪不起,只好向地方要钱维持运营。而地方上只得把钱摊派给百姓,以至于百姓苦不堪言。

    对于驿站的利弊,一路上也曾住于驿站的巩成琪自然深知,不过作为官员,他还是宁可享受这驿站给他带来的便利,而不会指责其弊。而现在,猛的一听说驿站居然变成了寻常百姓、商贩也能投宿的地方,自然也就觉得更奇怪了,奇怪之余更显得有些好奇。

    沿着这平整宽敞的官道走了几十里,从远处望去,里地外服务站围墙矗立在一片新种的柳树间,就在那官道边上,待走近了可以看到那高约有一丈用红砖筑成的围墙,显得颇为厚实,待从铁门入进入围墙,可以看到墙厚约有两尺,至于那墙上,还有一条供人站着的木走廊,不用问也知道那是匪盗来时供人站立的地方。

    宽敞的院子里停着一辆辆的马车,马棚中系着商贩的马匹,这所谓的服务站内显得很是热闹。那边又是几栋房屋立于院中。

    “瞧着倒是与驿站有所不同……”

    心里这么嘀咕着的时候,已经有人迎了过来。

    “这位先生,您这是投宿,还是吃饭,小站这里既用用餐的饭店,也有住宿的房间……”

    这服务站里的人就像是店里的伙计一般热情,别说是对他,就是对他身边的下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热情让巩成琪感觉有些不甚适应,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人与驿站里的驿卒联系在一起,那些个驿卒一个个的可都是成人精的货色,识人认人的本事更是极为了得,他们这般殷勤又是为了什么?

第265章 深谈(求月票,求支持)

    无它!

    无非是为了银子!

    那些曾经的驿卒们之所以一个个的殷勤非常,所为的无非就是银子,因为他们吃的不是官府的铁饭碗,而多劳多得的瓷饭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过去驿站是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所有的费用都是由朝廷负担,如果驿站管理严格的话,那么驿站系统的开支不是很大,基本上不会给朝廷造成多少财政负担。但是随着官僚系统不断逐渐膨胀,官员出差变的频繁,再加上制度上的约束上的形同虚设,于是,官僚集团的各种私人接待也被转嫁到了国家驿站上,迎来送往,大吃大喝,使得驿站支出急剧暴增,地方上叫苦不迭,国家的经费不够,只得由摊派地方,如此一来,驿站就会成为一个无底洞。

    而这同样也是明末裁撤驿站的原因之一,崇祯帝宣布裁撤天下驿站,这不经意间的改革,最终却要了大明的命,在被裁撤下岗的千千万万个驿卒中有一个叫李自成。

    不过当时驿站并没有被尽数裁撤,而只是裁撤了三分之一,在满清入关之后,这驿站又得到了加强。而在朱明忠夺得江北之后,面对江北的大大小小上百处驿站每年数万两银子的开支看似不多,但是他却深知驿站在中国历史上,是如何在王朝的中晚期开始,演变成无底黑洞。甚至因为驿站制度日益**,不能有效地传达官方文书、命令等。

    也正因如此,如何改良驿站制度就成了必须要解决的事情。传统的官办驿站只传递官府文书,不寄私人信件,普通民众家书的传递只能依靠托人捎带,但是这种方法传递时间长且不安全,在永乐年间出现了专门传递私人信件的民信局,从而方便百姓寄信。

    而朱明忠对驿站系统的改进第一步,就是在其基本上设立了邮政系统,通过寄送民信获得利润,在这一过程中,江北和常州的邮政官局吸取民信局的长处,针对民信局的弱点,在资费调整、业务兴革、提高工作效率等方面均有所改进,并且通过立法禁止的方式,取代了民信局。

    而在这个过程中,发行邮票、设立邮箱,设立派信员等一系列的改革,使得在新年前后,借鉴后世先进管理经验的邮政系统已经开始赢利,而政府的公文传递同样依存于这一系统,从而将最重要的一个职责从中剥离。

    与此同时,在江北大规模整修官道的同时,对驿站大刀阔斧的改革同样也在进行中,在驿站的改革中,与官路的养护维护借鉴后世的公路收费制度一样,朱明忠直接借鉴了后世的高速服务区,将原本只为官府服务的驿站向外开放,进行市场化的管理,让其自负赢亏,当然,作为对驿站的维护,在官道两侧一里内,除原有驿站外,非市镇处禁止百姓设立客栈、野店,从而保证了驿站的利益,至于原本的客栈、野店则都并入驿站之中,毕竟邮政的设立,分流了大半的驿站驿卒。

    在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后,驿站已经完全从江北剥离了出去,非但江北不需要再负担驿站的开支,甚至每个月还可以收取一定的服务站利润,虽说每月只有区区千余两,但相比于曾经的负担,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服务站的设立着实方便了过往的客商。

    即便是巩成琪在这服务站中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神清气爽的他,同样也是为这服务站与驿站的不同而惊叹,而在用饭时,更是惊讶于服务站的便利。除了寻常的可以点做的菜肴之外,还有所谓的“快餐”。

    “这快餐一人只需要几十文钱,最便宜的只要十几文,就是两个馒头加四样素菜,外加一份稀饭,不过这出门在外的,可不能苦了自己,再怎么着,也得加一份肉菜不是,只要二十文!”

    那似伙计多过驿卒的少年,腆着脸笑着。

    “不过先生您老一看就是读书识字的先生,定是不会点这快餐,厨房里的胡师傅烧得一手好菜,若不点上两道先生您尝尝?”

    巩成琪当然没有让这少年失望,他非但点了几个菜,而且还点了些酒,甚至还为下人们点了三十文的快餐,如此一来,那少年侍候的自然更加殷勤。

    当天晚上,夜色渐浓时,置身于房中的巩成琪,默默的在心里盘算着。

    “住宿、投宿、再加上马料,这样一天的开支最多也就是500文上下,百里一两,不但够用,而且还能有剩下的的……”

    百里一两,这是江北的官员差旅开支,因为驿站改成了服务站,所以官员上任驿站不再提供任何无偿服务,所以其便制定了每百里一两差旅补助,当然,这个一两指的是七品以下官员,随着品级的上升,其差旅费也随之增加,若是一品官的话,就是百里五两银子。差旅之外再无其它的补贴,花的少,剩下的落私人之手,花得的多,自掏腰包。

    “算起来,若是全国皆是这样的话,我从京师往黄州赴任,顶多也就是五十两银子,可若是沿途都在驿站,这吃用开销,恐怕不下百两……”

    略微比较一下,巩成琪忍不住暗自称赞道。

    “这朱明忠倒当真有几分治理天下的才能!”

    虽说视其为贼寇,可是巩成琪仍然不得不佩服朱明忠在江北推行的驿站改革,不过,最后他难免又颇为微词的为朝廷找着借口。

    “不过,这样的驿站又岂能推至全国的,若是偏远不通商旅的地方,又该如何?况且,这官道如此修整岂不也是劳民伤财?”

    不过,在随后的几天中,随着一路往南不断的深入江北,随着了解的加深,所了解到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尽管江北的官道非常平整,但是征收通行费的收费站在道路上比比皆是,特别是在必经桥梁、渡口,每次都会收上几文钱,瞧着不多,但却往南,看着过商的路人之多,巩成琪总算是明白了。

    “这路又那里需要官府掏银子!根本就是过往客商在出银子修整!”

    虽说那过路费确实不多,可是聚沙成塔之下的,收入总也算颇为可观。官府或许不能用其赢利,但是用来养护道路却没有任何问题,换句话来说,官府根本就没有增加丝毫负担,就尽享了道路的便利。

    “当真是百姓道路百姓修啊……”

    感叹着江北这看似未曾摊派地方,却又享尽道路之利的举措,想着在官道服务站上看到的写与墙上的字,在暗自嘲讽之余。巩成琪的脑海中似乎抓住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光,不过那灵光只是一闪,却是没有抓住,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成天都在想着,那道灵光到底是什么。

    苦思冥想数日,没有答案的巩成琪继续往南走着,在进入寿春县城的时候,看着于城门处等待进城的商贩,尽管这一路上过桥、过路都有收费,但是通常情况下,收的不过只是过路费,而货运被收的税则是在进城的时候查验是否交纳税,若是没有交纳就需要补交。

    “过路费、补税……”

    当天,在寿春城内的客栈里,巩成琪在纸上写下了这么几个字,最后,他还在纸上写下了“银子”。

    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这一切都是为了银子,官府可以凭借过路费以及对商品征税从而获得更多的银子。

    其实,对于过路费、货物税,巩成琪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熟悉,毕竟在大明和大清国都有类似的机构,比如说钞关,听这名字就这道不留下点买路钱别想过这一关。不过,钞关是设在水路上的,基本集中在一两条水系上,全国就那么几个。

    接南北水系的京杭大运河就成了最繁忙的交通要道。明朝一开始设置的八大钞关,有7个就设在京杭大运河沿线,钞关属于户部,收费的用途,按照官方说法是“支付军事抚赏费用”。而且其是采用每段区间收费,京杭运河全程约1700公里,全程收费约3.48两银子。

    但是,这些收费站主要收费对象,是来往的商船,也就是说商人是主要收费对象。当然,执行中肯定走样,只要你带点行李也可以说你运货了嘛。于是,很多人就想着法子的逃费,也正因如此,有明一代,各地的钞关监督从来都是一大肥缺。

    而巩成琪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他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可以进入钞关,毕竟在大清国,这钞关从来都是内务府的奴才主持,而他虽说是王爷的奴才,可同样也是皇家的,也是内务府下的奴才,所以,才有那样的机会,只不过,那样的肥差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而此时,通过对寿春城的观察,巩成琪却突然发现,相比于江北,似乎大清国的税太轻了。

    “各个钞关,收的税太轻了!”

    巩成琪于嘴边自言自语的时候,他的脸色显得有些兴奋,似乎就像是看到什么希望似的,他甚至喃喃自语道。

    “只要把这件事办成了,到时候,大清国可就再也不需要为银钱用度发愁了!”

    想通其中的关节之后,他甚至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黄州,然后在黄州那个地方推行他的想法。

    “要尽快赶到黄州,待本官到了黄州,不出数月,必定能解朝廷今日之困……”

    巩成琪这般自言自语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数百里外的清河县内,作为张煌言代表的罗纶,这个不过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人,正坐在朱明忠的书房之中,看着这个比他还小上一岁多的江北经略,心底这会所剩下的只是佩服,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一直在江北各地进行考察,这倒不是因为朱明忠不愿意见他,而是他希望了解一下江北。

    随着对江北了解的深入,罗伦对眼前这个人自然也就是更加佩服了,恐怕除了他,再也没有其它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江北面貌全然一新了。甚至,他还做到了尽取江北民力“甲兵制”的顺利推广,使得他成功编练了一只近二十万人的大军,而且其中大半是不需要支付军饷,只需要给付伙食的“义务兵”,相比之下,江西现在维持十万大军,也不过只是勉强维持罢了,拖欠军饷的行为,更是时常发生。

    为了解决军饷不足的问题,张煌言甚至有效仿江北的想法设立军饷局,发行银圆券,而罗伦这次来江北同样也考察了已经易免为“江淮银行”的军饷局,随着对银行的了解,使得他明白,这银圆券的发行并不是仅仅只是印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印,恐怕印出来的还是像钱钞一样不值一钱的东西。当然,除此之外,江北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江西去学习,去效仿。

    “经略,在下前些日子于淮北看到,那里有不少官屯,自北方和其它地方流落到江北的百姓,可以于官屯之中耕种土地,这官屯之中每户60亩,给牛一头,当时在下曾算过,若是江北千百万亩荒地能尽数用于安置流民,不出年余江北官府每岁可入屯粮不下数百万石……”

    罗伦的言语中带着恭维,他口中所指的民屯,正是江北在禁止私人随意垦荒、将荒地纳为官产之后,招募流民推行的民屯政策,相比于垦荒谁垦归谁,那些百姓开垦的田地,却属于官产,他们只是租用官地,尽管打击了流民于江北开垦的积极性,但是却保证了官府的收入最大化相比于官府所征收的田赋,江北收取的屯田田租无疑更高,甚至达到田地所出的四成,如此这般,官府的利益自然得到了保证,在眼下这种特殊的形式下,这无疑更适合大明。

    在罗纶的恭维中,朱明忠摇头说道。

    “民屯,最终是要废除的,毕竟,之所以收回那些荒地,并不是为了交给百姓垦殖!”

第266章 新阶层(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毕竟,之所以收回那些荒地,并不是为了交给百姓垦殖!”

    朱明忠的话声不大,但却让罗纶仍然惊讶的“啊”了一声,他甚至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位颇为年青的江淮经略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哦?这是为何?”

    在惊声反问的时候,罗伦又想到前些日子与淮北走动时,与一位地方上的知县聊天时,其提到的准备报至经略使衙署的《屯垦章程》,按照那位知县拟定的《章程》:“每户给地六十亩,由公中借给籽种粮三石,制办农具银三两,修盖房屋银四两,耕牛两头合并银18两,或父子耕作,或兄弟同居,或雇伙结伴,均按二人为一户,且给口粮、盐菜银……自春耕起,八个月计,每户约给银五十五两一钱,十年内连本带利偿还官府。仍仿营田之制,十户派一屯长,五十户派一屯正……”

    换句话来说,这是地方上准备大规模推行屯垦的动向,显然地方上已经从屯垦中受益,所以计划推行这种大规模的官垦,尽管在江北,田地属于官府,但是他们相信凭借如此优惠的条件,仍然可以吸引很多外地的流民。可是现在,作为江北的实际统治者的朱明忠,却直接告诉他,江北的田地不会交给百姓屯垦。

    这又是为何?

    毕竟,招募流民越多,地方的财力就会越强,这朱明忠怎么反其效而行之?他难道就不害怕流民流落到其它地方,充实其他地方吗?

    “因为这些土地总归是有限的!”

    看着似有不解的罗伦,朱明忠笑着解释道。

    “现在根据官府的统治,江北目前一共有荒地三千六百余万亩,再加上一千六百余万亩废弃不用的盐场草荡,也就是五千万亩地……”

    江北的荒地很多,前者是因为满清的屠杀导致大量田地荒废,而后者则是两淮盐场在推行晒盐法之后,原本上千万亩煮盐的草场因此废弃不用变成“灶荒”,只不过那些灶荒之中,有不少都是低洼泽荒。

    虽然如此,这五千万亩荒地,仍然是江北手中掌握着的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过与其它地方的地方官员希望用荒地招募流民不同,对于这些土地,朱明忠早就已经抱定主意移作他用。

    “居然有这么多荒地!”

    罗伦暗自在心底惊叹道,难怪那些个地方官提及屯垦时,一个个都显得很是激动,原因无疑江北的荒地太多,而这也意味着,江北曾遭受极为惨重的屠杀。

    “不知经略准备将这些土地作何用处?”

    罗伦试探着问道。原本他以为对方会保密,可他没想到朱明忠会直接回答道。

    “安置!”

    看着罗伦这个外人,朱明忠直截了当的答道。

    “现在忠义军中的义务兵多达近十万人,将来这些人如何安置?三年或是四五年后直接退伍,当然,这是本官给他们的承诺,可是他们为国服役数年,没有拿到一两的军饷,每个月顶多也就是六百文的津贴。”

    六百文津贴!

    这是忠义军中的义务兵的每月津贴,六百文钱,不过只是勉强只够他们平常的花销,虽然能够剩下的一些,可最多,也就是剩下个一两百文钱,若是大手大脚一些,根本就剩不下什么。

    “他们为国服役多年,理所当然应该得到一些回报,所以……”

    朱明忠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显得很平淡。

    “本官准备按每服役一年奖励“功田”三十亩,服役三年可得“功田百亩”,第四年至六年,每年可得四十亩,七年至十年,每年可得五十亩,这是给予他们的回报。”

    朱明忠只是略微提了一下,他并没有提到这些功田都有免役的权力,功田免除徭役。当然实际上,作为功田的所有者,他们所享有的权力并不仅仅只有简单的“免除徭役”,他们还有其它的一系列的权力。

    “发给退役兵卒田地?难道经略准备恢复高皇兵屯旧事?”

    罗伦几乎是本能的想到了本朝的兵部,尽管他并不是江北的官员,但是仍然说道。

    “难道经略想重蹈军户糜烂之覆辙?”

    他几乎立即想到史书上记载的军户糜烂完全战斗力的旧事,当时军丁在卫所服役期间衣着自备,粮饷也不因生儿育女、人口增添而增加,所以军丁的妻儿老小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军户也不因提供军丁而免除一些徭役,其生活状况不及民户。正因如此,军户的地位很低,甚至民户都看不起他们。

    每军户除出一余丁到卫所充军外,还得多出一丁随军服劳役。有无战事期间的。军丁还经常被各州府、官宦权贵们奴役做苦工的对象。在一些卫所,军士们的屯田被豪右、将校侵占,将官们让军士为他们种田耕地,甚至让军士为他们捕鱼采木,贩卖私货。军士成为他们手中的奴仆。

    “当然不是,旧时军户的土地是卫所的,所以卫所武官可以随意贪污,再加上屯田粮也是交给卫所,自然也给卫所武将贪污提供了机会,这军户与其说是军户,倒不如说是与现在屯田民类似。”

    摇摇头,朱明忠直接否认了罗伦的说法,恢复军户?

    是,同样也不是。

    在过去的一年之间,他曾不止一次思考过中国的未来,尤其是如何构建起未来国家的武力,恢复国家的尚武传统,而在这个文人主宰中国千百年之后的时代中,如何恢复民族的尚武传统,甚至比恢复武力更为重要。

    文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凭借着科举制度,使得千百万寒门子弟都可能凭借读书成为国家的中坚,源源不断的寒门士子都是“文士阶层”的支持者和受益者,而历朝历代开国的勋贵、武人之所以无法与这一阶层对抗,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或是沉迷享受或是不粗文墨,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的群体相比于千百万以读书人自据的士子,实在是太过渺小。

    即便是在明代,有明一代的勋贵有几人?世袭百户以上的军官又有几人?不过只是区区万余人,而相比于庞大的士子集团他们无论是寒门士子或是富家阔少,无论是童生或者翰林、学士,他们都是文人阶层,千百万所谓的士子,构成了这个国家的中坚。在这种情况下,“重文轻谓”以及所谓的对“武人”的轻蔑自然而然的成为文人们的一致目标。

    那些文人之所以轻视武人,同样也是因为利益使然,因为在任何一个朝代其朝中只有三个群体,一个以皇亲国戚、开国武将为核心的勋贵群体,而一个是以科举晋身的文官,还有一个就是以武举、世袭等多种渠道晋身的武官,前者从来都是文官攻击的对象,而后者自然是文官打压的对象,攻击勋贵是因为勋贵天生占据高位,为自许“个人努力”的文所轻蔑,而后者则是因为其是朝廷的半壁,对文官的威胁最大,只有打压住他们,才能令文官一家独大,掌握朝廷大权。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武官的地位一落千丈,只有在不断打压武官、武人地位的前提下,文官的地位才能得到保障,而只有通过对尚武之风的打压,才能避免武人的崛起。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这句话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为了个人利益,而刻意宣扬的一种思想。而之所以会被民众所接受,是因为这个群体实在太过庞大。庞大到即便是皇帝,对其也无能为,除非像满清一样,用一群奴才满官去占据半数文官显赫官位,比如由满族人担任尚书的称满洲尚书,掌本部政令。其地位在汉尚书之上,而在满官的任用上,亦不需要通过科考,有清一代,满清正是通过满官去分裂并去驯服汉官,最终把汉官驯服成为奴才。

    而这显然并不是朱明忠所需要的,他需要的重新建立一个群体,一个能够与文官抗衡,或者说能够平衡其一家独大局面的文官团体!所以,他需要这些军人,需要通过退役的军人去建立一个新的群体,或者说一个新的社会阶层。

    “而未来忠义军的退役官兵,退役之后,他们就会成为在乡军人,他们将会获得少则百亩,多则数百亩的田地,当然,他们的土地是属于自己的,这样就不会被官员掠夺,而且他们的土地同样也是禁止出售的,百亩的永业田,足以维持他们一家人过上颇为体面的生活,待到朝廷征召时,亦可以随时征召他们再次服役。”

    何止是颇为体面,有了百亩地之后,他们就会成为乡间的颇为富裕的富户,甚至还能雇佣几个长工,从而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是,这种日子可以持久吗?

    这种日子当然不可能持久,因为“富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不是因为其生出了贩家子,而是因为三代的分家之后,那百亩之田,经过两代几家甚至十几家的分家之后,每家只剩下十几亩甚至几亩田产。

    一代尚有百亩田产,若是他有两个儿子,每个儿子分五十亩,其生活不过只是勉强小康,再到孙子那辈,再分家还剩下多少地?

    富不过三代!

    在这种情况下,又如何维持第二代、第三代“新军户”体面的生活,最终他们同样也会陷入穷困潦倒的境地,即便是没有卫所长官的盘剥,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尽管现在还没有推行这一政策,但是在给予烈属的遗族分配“功田”时,朱明忠就制定了“功田不可分”以及“长子继承”的基本原则,按功勋奖给的土地作为功田,是不可以分家继承的,只能由其“长子继承”,而长子继承其荣誉和功田的同时,同样也继承责任必须要在成年后服役。而为了保护长子的利益,还要求次子必须在成年后离家,当然,继承家业的长子,有责任向其提供一年的土地收益作为分家的补偿。

    现在这种政策只在烈属中推行,尽管很多人并不理解,但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几乎相当然的以为,这是官府的恩典,毕竟这恩典不能给所有人,只给一个长子,也是天经地意。

    而对于朱明忠来说,他所需要的是建立一个阶层一个拥有大量生产资源,生活富裕的社会中竖阶层,他们不是文士,甚至也不需要文士的晋升渠道,他们是军人,一代代为国从军,为了出征,而作为回报,他们可以享有富足的生活,以及较高的地位丰厚的经济收入决定了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

    而百姓所看到的什么?

    他们看到会是从军,同样也是改变命运的途径,就像后世很多农村子弟为什么愿意不计代价的当兵一样,因为在读书不能改变命运的情况下,部队提干是唯一的“跳出农门”的机会。尽管机会很渺茫,但他们仍然愿意抓住那个机会!

    利益!

    只有利益的驱使,才能够提升武人的地位,也只有利益的驱使,才能够重新树立国人的尚武之风。

    不过,这些话朱明忠并没有说出来,尽管现在这只是一个粗略的构想,毕竟,还牵涉到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比如长子是否适合服役等问题。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么做,至少有机会改变这个民族千百年来的“习俗”,令一个在汉晋之后,便消失在中国的“武士集团”重新出现这个国家,尽管与历史上春秋战国以及汉晋时那些“下马为相、上马为将”的士人集团无法相当,但至少是一个机会。

    “经略此法甚善,如果一来既可为我朝“军户”旧制补遗,若能加以完善,必定可令天下百万兵卒从中受益!”

    罗伦并没有意识朱明忠并没有解释这种“新军户”最关键的一个核心,他所看到的不过只是这一制度下,兵卒可以从中受益,从而让官府减少军饷支出,如此一来,几乎是瞬间,就表明了支持的立场,毕竟军饷不足的局面,一直困扰着江西,而他这次来江北,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过了几十年的正月15,第一次过了一个寂静的正月十五,把环保的锅推到百姓放花放炮的,这个锅,让我想起了某个地方的烧烤。哎呀,理由可可真多啊。郁闷了,本来是要带儿子看花的,现在也没有了!)

第267章 条件(求月票,求支持)

    “亦可令我大明再不至于无兵可用,我大明必可数百年受益其中!”

    在一番恭维之后,两人的关系看似又亲近一些,而罗伦更是刻意的奉诚着朱明忠,并与他就其中的一些问题进行商讨,而商讨的问题大抵上是从江北购买军需以及其他各种物资,当然,他提出的要求,也是希望在价格上给予一些优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价格上已经没有办法再优惠了。”

    朱明忠笑着说道。

    “但是在付款的问题上,可以换一些比较灵活的法子,考虑用易货。”

    “易货?”

    罗伦诧异的应了声。

    “是的,比如景德镇的瓷器,现在江北正在全力开拓对外商贸,景德镇的瓷器一直深受海外各国商人的欢迎,既然现在官窑已经不需要为满清服务,为什么官府不可以把官窑还有附近的民窑组织起来,然后专门从事对外出口瓷器的生产,贸易局这边可以有优惠的价格收购,如此一来,我们有了商品可以向国外出口,而你们也有了资金用于购买各种武器物资。”

    原本朱明忠还以为这个时代的中国,茶叶应该是最重要的出口物资。可没曾想到,现在欧洲各国根本就不知道茶叶是什么?他们根本就没有喝茶的习惯。

    欧洲人普遍喝茶,是要等到18世纪。而在此之前,中国最重要的出口商品是瓷器。尤其是现在欧洲自身还不能够烧制瓷器的情况下,他们离不开来自中国的瓷器。

    而江西的景德镇正是最重要的瓷器生产中心,那里有中国最好的工匠,以及最好的官窑。如果张煌言能够对其加以经营的话,每年至少能够获得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润。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为了他们同样也是为了江北。是为了让江北能够进一步开拓海外市场,也是为了能够让张煌言的力量能够与郑成功保持一定的平衡。

    “经略的建议在下一定会转告少司马,想来到时候少不了还要有很多地方麻烦经略,其实这次在下之所以来这,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就一件要事与经略相商。”

    看着朱明忠,罗伦便直接道出了他的来意。

    “经略,此次少司马之所以遣在下来江北,除了采买各种物质之外,还有就是向经略求援。”

    罗伦的语气不快,而且声音不大。再说出求援的时候,他甚至特意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情变化。

    “想来经略已经从少司马的信里知道,少司马计划对武昌等地用兵,这武昌城城高墙坚,而且守军又是清军精锐,虽说少司马麾下无惧于此,可是因为武昌城临近长江,最适合水路进军。而水军并不是我军所长,虽说有舟船数千,可是却没有几艘装备大炮的大船,所以少司马想向您借兵。”

    借兵!

    在罗伦的话声落下的时候,朱明忠仔细看着他,只是不露声色地说道。

    “哦,借兵?你应该知道现在,江北这边的形势也不乐观啊。”

    虽说现在满清的军队在山东,河南等地裹足不前,但是他们对江北的威胁确实存在的。

    甚至可以说是让人不安的,在这个时候。借兵给其他地方显然不太现实,毕竟现在江北同样也是兵力不足。

    “经略,我等要借的是长江水军!”

    罗伦直接道出了他的来意。

    “虽说现在清虏威胁江北,可是江北于长江的水师却是等于闲置,相比之下,经略麾下长江水师有炮船数十艘,若是我军能够得到贵水师帮助,这武昌必定可下!”

    在罗伦满怀期待的看着朱明忠时,他只是沉默着,默默地思考着。

    在罗伦来清江浦之前,军正司那边就已经得到了密报,张煌言正在全力筹备着西征,他的目标是打下湖北一带,甚至从湖北进入四川,从而切断西南清军与北方的联络。

    “如果他的这一目标达成的话,那么清军就会被切割成南北两部分。如此一来,洪承畴就会成为满清在南方的实际统治者,甚至可以说是形如独立。”

    顾炎武的话让朱明忠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在罗伦离开之后,他就把幕僚都召集了过来,以讨论是否援助江西。

    “可以说,这正是洪承畴所希望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洪承畴至今不愿加强武昌一带兵力的原因,可以肯定的是,就眼下的局势而言,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洪承畴希望张苍水能够夺取武昌,因为这对他更为有利。”

    几乎是在顾炎武的话声,刚刚落下,朱大咸便在一旁赞同道。

    “确实如此,如果我军夺取武昌的话,到时候切断了清军南北之间的联系,那么这洪承畴起不就成了一个土皇帝。至于满清那边对他恐怕也只能百般安抚了,这么说起来的话,倒是对他更为有利。”

    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自看法的时候,石磊只是沉默着,和过去绝大多数时候一样,只是坐在那里,以至于别人往往会忽视他的存在。

    实际上他现在是在那考虑着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没有能够提前掌握这些情报。

    通过他们的谈话,基本上可以做出几个判断。第一,张煌言和洪承畴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接触。他们甚至可能已经就一些问题达成了共识。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武昌的兵力没有得到增强。第二,对于洪承畴那个汉奸满清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这当然是因为一系列谋略的结果。就像范文程一样,范文成的突然暴病身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警钟。洪承畴同样也需要自保。而这也是他同张煌言达成某种利益一致的根本原因。

    尽管这种局面正是军正司一手促成的,但是对于后继情况的发展,并没有真正掌握,甚至没有能够从中渔利。

    换句话来说,等于为他人做了嫁衣。

    如果不是因为洪承畴失去了满清的信任,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办法自保,又怎么可能会让张煌言落了便宜。

    得了便宜!

    无论如何,在石磊看来,江西方面这一次是占了大便宜,如果没有这边对清虏内部的离奸,又怎么可能会有洪承畴的自保之举?若不是满清对其信任不在,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自保,进而不对驻守武昌的刘芳名所部不闻不问。

    甚至就连同刘芳名自身同样也是如坐危楼,现在的满清内部,那些个汉奸又有几人不因为范文程的突然暴病而死,而惶恐不安,可以说,现在满清内部的动荡,虽然起源于那本《庄妃秘史》,可如果没有军正司的扇风点火,又怎么可能会愈演愈烈,又怎么可能有会让顺治小儿对汉臣的信任不在?

    但是,最后,江北没有从中落得便宜便宜完全落入了他人之手,江西就是其中之一,张煌言抓住了机会,近十万大军正在九江枕戈待旦,大有一举夺下湖广的势头,而就现在来看,他会止步于的洞庭湖以北,不威胁长沙,而这正是洪承畴所需要的,他需要借明军阻止满清对他的“鸟尽弓藏”,一但洞庭湖以北为张煌言控制,无论顺治小儿对其再是如何恼怒,为了确保大局不失,他都会千方百计的笼络洪承畴,而不是将其召回京城。

    而一旦洪承畴与清廷之间的联系为张煌言所隔绝,其把持洞庭湖以南之后,洞庭湖以南以及西南诸省岂不就成了洪家的天地?

    在石磊思索着的时候,众人已经就支援江西进攻武昌达成了共识,毕竟,长江水师对于忠义军暂时的防御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用途,加之夺取洞庭湖以北地区可以形成直逼四川的态势,同样也有利于大明争取天下民心,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派遣水师支援少司马,不是不可以,关键在于,咱们需要得到什么!”

    在众人达成一至之后,朱明忠神情严肃的说道。

    “就像做买卖一样,天下从来没有人愿意做亏本买卖,虽说少司马与我是为一家,可想要咱们出兵,也得给足了好处,问题是,咱们想要什么好处?”

    扫视着众人,朱明忠就像是生意人一样,看着顾炎武、朱大咸等人问道,

    “大家觉得,应该要什么好处?”

    虽然在这样的场合猛的一提到生意、好处,让人有些不太适应,但顾炎武也好、朱大咸也罢,钱磊等人皆是熟读史书的人,既然连秦国的宣太后都能对韩国使者说出“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这样的话,去暗示没有好处是万万不可能出兵的,更何况是他们。

    “经略,在下以为,洞庭湖以北地区富产渔米,而江北并非鱼米之乡,每岁需从江南购粮不下数十万石,待少司马夺取武昌后,可每年向江北解粮15万石,以解我忠义军的军需用度。”

    江北并不是鱼米之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甚至因为黄河、淮河的关系江北可以说得上是“灾荒频发”,所以每年都需要从江南购买大量的粮食,顾炎武提及的这个建议,无疑更适合江北的需要。

    “15万石,嗯,相比于当地每年百万石的漕粮,倒也不多,想来少司马自然也不介意,只是,这十五万石粮食……”

    摇摇头,朱明忠还是否决了这个提议。

    “于江北而言,并没有多少意义,而且会徒惹少司马幕中诸人不快,每年十五万石,粮食不多,可于其而言无异于向上峰解交钱粮,至于粮食问题嘛,现在南洋公司已经开始组建,接下每年他们都会从南洋购买百万石粮食运回国内,南洋米每石不过二钱,即便是百万石,也不过二十万两……”

    对于粮食问题,朱明忠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一来是去年出兵江北时,缴获了近两百万石漕粮,这些粮食支撑着忠义军的军需,而现在,随着南洋航线的开辟,几乎取之不尽的廉价的南洋米,不仅能够保障江北官厅以及忠义军的俸米、饷米的发放,而且还可以让官府从中获利甚多,如此一来,对于国内的米粮需求自然降到了最低,自然也就不需要湖北地区的米粮了。

    米粮、银钱等等许多建议被一一否决之后,见大家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了,思索片刻,朱明忠说道。

    “米粮也好,银钱也罢,不过只是一时,而且于我方来说,这两样眼下都不缺,既然想问他们要东西,就要弄清楚咱们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经略的话落入钱磊的耳中,让他沉眉思索片刻,然后说道。

    “经略,若是说缺的话,江北现在所缺者,一是人丁,二是铜铁,前者,因为江北曾先后遭流寇、清虏屠戮,丁户十不存一,不过江西的情况也好不到什么地方,这人丁自然是没办法,至于铜铁,现在前者可从日本贸易取得数百万斤,至于铁嘛,现在江北只有一处铁厂,也就是利国铁厂……”

    作为朱明忠最为依重的幕僚,也是“工作经验”最多的幕僚,钱磊对于江北的一切可谓是了若指掌,在某种程度上,他比顾炎武更了解江北,更了解江北需要什么。只需朱明忠稍一提醒,他就知道,现在江北更需要什么,现在江北不需要米粮,不需要银钱,需要的是另一种最起码的工业原料。

    “……现在江北用铁量激增,就兵部联勤司的计划,今年江北将新增四轮马车一万辆以上,而每辆四轮马力用铁不下500斤,几乎等同于利国铁厂五月所出,再加上兵工制铳、铸炮,船厂造船以及机器厂制器等皆需要大量的铁器,而仅凭利国铁厂一厂所出,可以说目前就已经是捉襟见肘,而铁者,关乎我江北之根本,若无充足的铁货,无论是兵器亦或是机器都无法制造,工厂亦会成为摆设。所以,以在下之见,不妨请少司马让一处铁矿于我……”

第268章 育种(求月票)

    钢铁即是国家!

    尽管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任何人提及这句话,但是当钱磊提到铁关乎根本的时候,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无疑是一句警世之言,这是第一次,把铁放到根本的位置之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时代尚不能理解铁的重要性时,他的这一句话,无疑是领先时代的话语。当众人因为他给出的几个数字,在那里盘算着江北的铁料供应时,朱明忠已经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了赞同。

    或许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为什么钢铁是工业之基,但是朱明忠却深知钢铁的重要的。甚至曾几何时,在工业革命后,钢铁被抬高到了国家的位置“钢铁即是国家”。

    没有钢铁,就没有国家!

    现在同样也是如此!

    工业革命需要大量钢铁!

    其实在钱磊提及铁的时候,朱明忠的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号称中国近代钢铁工业起点的汉冶萍公司,想到了大冶铁矿。

    相比于先天不足的利国铁矿,大冶铁矿不仅储量大,而且容易开采,若是正常开发的话,仅凭大冶铁矿一处铁矿产出,就能满足未来中国百年的需要,而且其正好伴于江边,便于产品运出,可以直接借助长江便利的水运,将其产品运往全国各地,就目前的交通条件来说,没有比大冶更优良的铁矿了。

    若是能得到大冶铁矿的话,江北的铁产量将会很容易突破数万吨,如此就再也无须担心铁料供应,甚至,那里还可以作为一个据点。

    “大冶!”

    在钱磊的话声落下的瞬间,朱明忠便说道。

    “把大冶要过来!”

    见众人似乎有所不解,朱明忠又特意解释道。

    “大冶位于江畔,其早于春秋战国之时就设有冶炉,孙权在那里造过刀剑,隋炀帝杨广在那里铸过钱。宋代时划武昌三乡与之合并建县,取“大兴炉冶”之意,定名为大冶县。朱某随师傅游走江湖时,曾经途径大冶县,在其县地附近山岭如尖山、狮子山、象鼻山、尖林山、龙洞和铁门坎这些山上皆有露出的矿苗,师傅曾言,此地埋藏铁矿不下亿兆,而且埋藏极浅,可以直接露出采掘,现在既然利国铁矿先天不足,产出不能满足铁厂的生产需要,那么不如趁着眼下的机会,从少司马把大冶要过来,就近开采,就近炼铁,再就近利用沿江在丰富的水力就近生产……”

    如果说有一个“冒牌师傅”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就是一些事情可以往这位师傅的身上推,毕竟,虽说有着“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说法,但是这并不能解释很多事情,不过借着那个游走江湖的师傅,倒也是可以解释出,为什么了解天下地势的大概,甚至当地的矿产。

    而对此,众人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从徐州烈山等地煤矿,再到利国驿铁矿诸如此类的矿产,经略的那位师傅在游走江湖时,似乎对此专门留意,所以才使得江北能够从中受益匪浅。

    现在经略既然提到了大冶的铁矿,那么当地就肯定有铁矿,而且值得开采的铁矿。

    “经略,派遣水师支援少司马,在下倒不觉得有什么,问少司马索在大冶于当地开矿炼铁,也是为了反清大计着想,而以在下看来,既然这大冶地处武昌与九江之间,且沿江岸,因为地势偏远,想来匪盗自然也多,若是开采铁矿,经略至少需要往那里派遣一营兵,以保障铁矿安全……”

    钱磊的建议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想法,大冶的位置极为微妙,若是驻军于大冶,于大冶修建炮台、堡垒,一但与张苍水决裂,有大冶作为屏障,自然可以将其力量分割于两地,从而可以在将来各个击破。

    尽管这个建议看似暗藏祸心,而且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钱磊的心思,但出人意料的是,却没有任何人反对,甚至在钱磊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朱明忠同样也看着众人,他同样也在等着他人的回答。

    之所以会等待这个回答,原因再简单不过,他们的回答直接代表着他们所站的立场,如果他们是大明的官员,那么他们会站在另一个立场上,而如果他们是江北的官员,那么就会以江北的利益为重。

    似无意的丢出这根“线”的钱磊,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和其它人视自己为大明的臣子不同,钱磊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位置定位的非常简单他是朱明忠的心腹,是朱明忠的臣子,至于大明……嗯,朱明忠是大明忠的臣子,但他不是!

    而今天,他借着这件事提出的这句话,几乎等于让众人选择一个立场。

    “在下以为,直接派兵自然并不合适,若是如此要求,必然会引起少司马的不满!”

    打破沉默的顾炎武,在出言反对时,只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的身上,而当众人以为他出言反对时,却又听到他的话锋一转。

    “所以,这矿可以光明正大的要,至于派兵,可待到要完矿之后,再借口剿除当地匪盗一点点的派,如此,即便是最后咱们在那里修了堡垒、炮台,少司马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来……”

    顾炎武的话让朱明忠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句话来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这才是办事的法子!

    “宁人此计甚好,正是持重之法!我看此事就这么定了!”

    定下了这个基调之后,剩下的问题自然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如何与罗伦细谈,这自然有专人负责,在最后又叮嘱可以派出多少水师之后,众人才离开公房,此时,天色已晚,离开公房后,朱明忠便回到了后宅,在廊亭间走着,偶尔的会碰到一些年青的侍女,其中不乏相貌颇为秀美的少女,而就审美标准上来说,她们的相貌显然并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回眸一笑百媚生,芙蓉不及美人貌”的传统标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古人的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但是受21世纪审美观的影响,朱明忠的审美观更倾向于“柳眉杏眼,唇红齿白,处处可人”,所以现在这府中的侍女相貌,大都是符合这一标准。

    “再这样下去,以后肯定是会无法控制的……”

    瞧着那些青春靓丽的侍女,朱明忠暗自寻思着,不过似乎现在对于女色他只是停留在基本需求的阶段,并没有丝毫的沉迷。当然,这也是因为事务比较繁多的关系。

    人累的都喘不过气了,那里还有时间沉迷女色?

    心底这般苦笑着的功夫,朱明忠已经回到后宅,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后宅,而是去了后宅的小花园,那片小花园作为他的试验场,一直是他培育良种的地方,除了从另一个时空中带来的土豆、朝天椒在这里进行育种之外,最近这里还多出了一株小麦。

    来到试验田中,看着种在缸里的那株小麦,现在这株小麦已经快熟了,在月亮下,麦穗已经是一片金黄。

    “再过几天,差不多就成熟了……”

    朱明忠瞧着这株小麦,自言自语着,那目光中,难免总带着些期待。

    “再有几年的繁育,没准……”

    就在朱明忠自言自语的时候,突地,身后女子的话声让他回头一看,来的不是其它人,是石昭。现在她可以说是郑灵最好的闺密,两人之所以亲近原因再简单不过,郑灵同样也喜欢习武练刀,而她同样也是如此,加上石昭也住于府中的关系,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亲近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喂,你又在这里看你的宝贝麦子了,”

    石昭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按他的吩咐,这株麦子外面罩有纱网,以防止被小鸟叼食。

    “也不知道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株麦子到底有什么宝贵的地方,能让你每天都会过来一趟,我看,在你眼里头,这麦子怕是什么都金贵吧……”

    想到几天前,与郑灵在演武场中比试之后,好姐妹隐约的抱怨,石昭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石小姐,你有所不知,”

    面带着微笑,朱明忠看着石昭,现在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是崇祯的女儿昭仁公主,出于对崇祯的尊敬,他一直对其表现的极为尊重。

    “这株麦子可不是寻常的麦子……”

    不等朱明忠说完,石昭便笑道。

    “我知道,我听阿灵说过,上个月好不容易你陪她出府到城外庙中礼佛的时候,于田里头看到这株麦子时,就立马挖了出来,然后就直接回了府,然后把它种在了这。”

    不提此事还好,提到此事,石昭的语气反倒显得有些不快,大有一副想要为好友出口气的势头。

    “石小姐,你仔细看这株麦子,和寻常小麦有什么不同?”

    指着那株小麦,朱明忠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让石昭仔细看一下。

    怎么看,石昭都没有看出这株麦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看,它的穗比寻常小麦长出了三分一,而且株杆也矮了不少,穗长意味着它的产量比寻常小麦多出三成,而株杆矮则表示他更抗风、抗倒伏……”

    在解释着这株小麦的不同之处时,朱明忠并不觉得石昭能够听得懂,其实,作为一个工科生,并不是学育种学的他对于良种的繁育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他却知道一些“纯系育种”的知识,虽说只是道听途说,但他并不介意通过长期的试验,从而培育出良种。

    “如果以这株小麦进行专门培育的话,下一代麦种也继承了它的穗长产量高、矮杆等方面的优势,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培育这一良种,那么未来这种小麦的产量就会增加两至三成,我估计应该能增产20斤左右……”

    “才二十斤而已,还不够一个人吃的……”

    石昭的话让朱明忠笑着反问道。

    “是一亩二十斤,若是全天下的小麦每亩都增加二十斤呢?虽说这种小麦的不多,可于北方也有不下万万亩之数,若皆用此良种,岂不就增产了二十万万斤?”

    “啊!居然会有这么多!”

    朱明忠的解释让石昭顿时惊讶道。

    “而且还有可能会更多!”

    在石昭的惊讶的,朱明忠解释道。

    “其实这种地,最关键的是什么?良地劣地固然重要,可是种子也非常重要,北魏时出的《齐民要术》中就有对谷物选种的必要性、选种方法及种子贮藏、保纯等的论述。由此可见,古人早知这选种的必要,这选种是选种,更重要的是育种,这育种的原则就是优中选优,汰弱留强,而仅仅只是凭着在选种时,靠外观选种并不行,想要选种,就要直接从地里选出来……”

    那天朱明忠在郊区的麦田中发现了这株个表现优异的小麦植株后,之所以当即摘回,就是为了能够对其采用“纯系穗行育种法”对其进行提纯和选育,不过这同样也是学习,他需要通过不断的实践去学习掌握于中学生物中学到那些只知皮毛的育种知识,并将其应用于实践。

    “先从地里选出表现最好的植株,然后再对其进行繁育,然后再选择表现最好的植株繁育,如此一来,一代、两代、三代,不断通过汰弱留强自我繁育的方式,最终,将它的优点稳定下来,如此一来,良种自然也就培育了出来。”

    尽管对于“纯系育种法”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只了解皮毛,但在朱明忠却很清楚这一点皮毛就已经领先于时代至少两百多年以上。

    看着一副似懂非懂的石昭,朱明忠语气严肃的说道,

    “到时候,再由官府将此良种逐步推广至全国,这增产的二十万万斤粮食,可却也够千百万人所食,若是这天下的百姓有了些许糊口之粮,又岂会冒险造反?”

    说出这番话之后,朱明忠看着似有所思的石昭,笑问道。

    “石小姐,现在,你说这株小麦是不是极为金贵?”

第269章 成果(求月票)

    何止是金贵!

    看着这株小麦,石昭这时总算是明白,为何朱明忠会如此看重它了,这那里是什么种子,分明就是天下人的口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几乎是立即开口说道。

    “若,若当真如此,天下百姓可当真是受益无穷了!”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石昭看着朱明忠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起来,她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面前的这个男子,似乎这天下的事情没有他不懂的,也没有他不会的。

    “到时候,估计天下的百姓都会给你立下长生牌位。”

    看着那株小麦,石昭想到了很多,甚至想到了,假如几十年前便有这样的麦子,不知能救活天下多少人,天下苍生不定能从中受益多少。

    “至于这长生牌位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想着若是能育出良种来,到时候,让天下的百姓,能够多吃一口饭,少一人饿肚子,这天下再也没有百姓沦为饿殍,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确实是朱明忠的肺腑之言,对于来自21世纪的他来说,已经习惯了温饱生活的他而言,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百姓沦为饿殍的人间惨事。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江阴、在江北设立粥棚,接济各地的难民,即便是直到现在,江北的各级官府仍然设立有救济所,向难民提供免费两餐以及住所,尽管两餐只是小米粥,住所也仅仅只是大车铺式的通铺,但却让江北在这个冬天不至于有人冻死。

    尽管救济所的费用大抵上都来自民间捐赠,但是对于官府来说,仍然是一个负担,可对于来自21世纪的朱明忠来说,他所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种负担是政府的责任,至少是一定程度上的责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无家可归者和难民提供可以糊口的粮食,同样也可以避免王朝的覆灭。

    当然,对于江北的官府来说,能做的仅仅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毕竟,现在正是战乱时期,甚至即便是所谓的没有冻死,也不过局限于城市范围内,至于出了城的其它地方,恐怕只有天知道。

    不过,即便如此,朱明忠的心底同样也有他的愿景,他的愿景非常简单让百姓不至于挨饿。

    “其实,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从没想过当官,更没想过要如何功成名就,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除非驱逐鞑虏,恢复中国之外,若是说愿景的话,恐怕就只有一个了,就是“饥者得其食,寒者得其衣,劳者得其息”……”

    朱明忠的回答,让石昭认真的打量着这个论年岁尚不到而立之年的江淮经略使,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她知道,这句话是发自他的肺腑。

    “这句话应该是出自《墨子非乐》吧。”

    石昭的反问让朱明忠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道。

    “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若是这三患得除,天下百姓又岂不能安居乐业?”

    其实,这不过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愿景,但是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即便是这样最简单的愿景,也显得有些奢侈。

    “其实,我们汉人,可以说是天底下最能挨的、也是要求最低的百姓,但凡只要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他们就不会造反,就会忍受一切,只要他们能吃饱饭,就会以为时值盛世……”

    感叹之余,朱明忠的心底甚至觉得国人太过于善良,除了吃饱饭之外,似乎他们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要求,他们可以忍受一切压榨,可以忍受一切不公。

    “就像现在的江北一样,不也有许多百姓以为是有了盛世之相了吗?我看报纸上写,甚至有人给我立了长生牌位,”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朱明忠的脸上带着些嘲讽的味道,似乎那些百姓完全忘记了,强行征兵时,他们的满腹怨言,他们又一次顺理成章的忘记了官府的一些行为,而选择性的看到了官府的一些善举。

    什么“免缴火耗”,什么“免除苛捐”,等等,中国百姓的要求之底,远远超出朱明忠的想象,以至于做为他们的同胞,他都觉得百姓们要求的太少了,所谓的“免除苛捐”不过只是入清以来,满清地方官府增加的“苛捐”,至于应缴的税却是一文不少。

    “是啊,百姓的要求本身就不高,报纸上写给你立长生牌位,倒是不是因为他们能吃饱饭,而是因为你治下的江北,几乎没有贪官污吏,说即便是高皇帝时,官员也不见如现在这般清廉……”

    石昭看着朱明忠,那目中尽是迷惑与不解。

    其实何止是她不解,就连同外界同样也是满满的不解,他们不知道江北为什么能够避免贪官污吏的出现。

    “不是没有,而是很少!”

    摇摇头,朱明忠并没有因为石昭的这句话,而有丝毫的自得。

    “贪官污吏古来有之,可以说根本就是无从避免,千百年来,为君者皆想尽除贪官污吏,可即便是高皇帝扒皮填草也无法阻止,究其原因其实贪官污吏的出现并不在于人,关键在于制度!”

    在这小小的试验田中走着,查看着地中的朝天椒长势的朱明忠,一边走一边说道。

    “大家皆以为是我的功劳,其实是是制度的功劳,过去地方上是知县独大,“破家县令,灭门知府”这些地方官员集民政、税收、司法、教化各类大权于一身,如此大权集于一身,且又没有丝毫监督,又焉能不导致**。所以我才会在江北行以分权,分其权力,令其互相制约,互相监督,如此才避免了官员贪腐……”

    提及此事时朱明忠冷冷一笑。

    “当初我初步江北,江北各地尽是降官,这些降官说是心情大明,可大抵他们不过只是墙头草罢了,明来降明,清来降清,而我欲巩固江北,又怎能容其把持地方,但是他们皆是降官,若是断然夺其官位,将来又怎么会有人愿意降我?所以,我才会设提刑主持起诉,设推事主持司法,与知县平行不受其管辖,至于知县专司民政,如此一来,将其从执行者变成监督者,而百姓若是对其施政不满,亦可通过审判厅起诉,一切皆由法定,再加上报纸作为监督,于一旁监督提醒,如此一来,即便是有贪官污吏,也能在其做出大恶之前,将其绳之以法……”

    其实,并没有朱明忠说的这么简单,现在江北之所以看似没有贪官污吏,除了超越时代的权力制衡、监督原则之外,还有离职审计等多种超越时代的规则,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所有的官员都在适应着规则,而他们会在适应中寻找漏洞,并利用漏洞为自谋利,这是人性使然。

    当然,在任何一个王朝初兴之时,都是贪官污吏最少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官员们大抵上还都有着他们的“梦想”,升官、当大官,毕竟在这个时候,晋升的机会更多,但凡有远见的都不会因为一些阿堵物而失去大好前程。

    其实,朱明忠并不知道,为什么和石昭说这些,或许两个人只是随意的聊天,但是在意识到她的另一个身份时,他的话声还是一哑,最后又笑说道。

    “看我,怎么尽说这些,你对这些事肯定也没有什么兴趣。嗯,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让百姓吃饱肚子,而育种才是根本,只有粮食的产量高了,这地才能养活更多的人,让更多人吃饱肚子!”

    刚想借口岔开话题的朱明忠,还没说完,便听到石昭说道。

    “那个,你,你可以教我如何选育良种吗?”

    像是生怕他拒绝似的,石昭急忙说道。

    “以后你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若,若是可以的话,你可以教我如何选育良种,如此也有个帮手,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告诉其它人。”

    满怀期待的看着朱明忠,第一次,石昭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她的目标同样也很简单,就是繁育出良种来,让天下百姓再不至于挨饿。

    对于石昭的要求,朱明忠并没有拒绝,不过,作为一个外行,他所能教石昭的,也就只是一些简单的育种知识,毕竟他也只懂得皮毛,而且很多词汇诸如“遗传”、“杂交”之类的词汇,石昭听着也是一头雾水,以至于有时候,甚至不得不用一些其它的说法解释给她听。甚至不得不用“娶个漂亮媳妇受益三代人”的说法,去形容遗传。

    不过,因为只知道育种学的一些皮毛的关系,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需要向石昭传授的,不过只是几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教授完了自己的所学,而剩下的只能留着她自己去摸索,比如通过类似“孟德尔豌豆实验”之类的实验去一步步的完成育种学的积累。

    所谓的“微服出行”其就是闲来无事逛大街!

    又一次,陪着郑灵在街上逛街的时候,朱明忠暗自在心底这般寻思着,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来说,即便是清江浦再怎么繁华,热闹,也比不过二十一世纪的都市。

    不过每次“微服出行”的时候,他总会是想象着如那些辫子戏中的“主子”一般碰到什么冤案、恶霸之类的事情,然后再来个英雄救美之类的巧遇,似乎却总没有碰到。

    相比于朱明忠,此时的郑灵整个人却显得兴致极高,自从嫁到江北之后,尽管朱明忠从未曾限制过她的出行,但是作为郑家的小姐,她自然知道作为江北的主母,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由不得她任性而为,她必须要有主母的样子。也正因如此,每当朱明忠带她出去的时候,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就像鸟儿得到了自由一样。

    “你看这面人,做工可真精巧。”

    见她笑的很灿烂,朱明忠同样笑得更加开心了,便直接说道。

    “喜欢的话,咱们就买上几个。”

    在那摆着十几个面人的架子上,郑灵随意挑了两个面人后,朱明忠便直接从钱袋里取出了两文钱来,不过刚一递过去。捏面人的老汉却不乐意了,顿时苦着脸说道。

    “我说,这位公子,你瞧老汉头上戴的是啥?”

    捏面人的老汉指着头上的“网巾”说道。

    “嗯?”

    不解的看着老汉,朱明忠倒是一愣,网巾是由高皇帝朱元璋推广,全国上下,不分贵贱,上至帝皇,下至百姓,都要在头上戴个网巾,可以说网巾是明朝没有阶级区别的服饰,网巾起源于道教,又名“一统山河巾”,既美观又实用,可以包住头发使其保持整洁不凌乱,到了明后期,网巾渐渐演变为懒收网巾。而满清入关,剃发易服后,网巾甚至被视为反清复明的特征之一,因为只有束发才会戴网巾,所以才会有藏网巾者杀无赦的说法,而现在,这网巾在江南江北,同样也是大明的象征之一。

    “老丈这是?”

    不待朱明忠把话说完,那老汉便说道。

    “公子,你瞧你也戴着网巾、穿着汉衣,为何非得用这鞑子的铜钱,这里可是大明的天下……”

    老汉瞧着朱明忠,那脸上全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听他这么一说,朱明忠先是一愣,随后看着手中的铜钱顺治通宝。

    没错!

    尽管他是江淮经略使,但是钱袋里装的铜钱却是顺治通宝,而这顺治通宝正是出自军正司的铸钱坊,为了能够让这些铜钱流通出去,后宅的零钱都是用顺治通宝,而不是永历通宝。每次出门的时候,除了带着大小银元之外,朱明忠还会带上几十个铜钱作为零用。

    现在这铜钱被拒收了!

    被拒收了手中铜钱的朱明忠,看着满面讨好状的老汉,笑着问道。

    “老丈,虽说这铜钱是鞑子的,可毕竟也是铜钱不是,在江北不也通用嘛?为何今个老丈却不愿意收了?”

第270章 家事

    是不愿意收!

    “过去的鞑子的铜钱800个就能换上一两银子,现在要一千多还不一定能换一两银子……”

    “成色不好,你瞧瞧鞑子铜钱的成色……”

    “哎,现如今这鞑子铜钱的成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即便是逛了半天,在往书院去的路上,朱明忠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得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甚至就连脚步也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夫君,我看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感觉到朱明忠的高兴,郑灵笑着问道。

    “可是有什么喜事?”

    妻子的好奇,让朱明忠笑着说道。

    “灵儿,你可知道,刚才我为什么给那捏面人的老汉一钱银子?”

    两文钱的东西,给了价值近百文的一钱小银元,即便不知柴米油盐贵的郑灵也知道,这是“败家”,眨动着那到秋水般的眸子,她的目中全是不解状。

    “这是为何?”

    “因为啊……”

    刻意的拉长声音,朱明忠笑道。

    “因为他不要钱啊!”

    “不要钱?”

    “不要这满清的钱啊!”

    “就为了这事?”

    “没错!”

    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朱明忠认真的说道。

    “灵儿,你想,这百姓不要满清的钱,看似不过只是百姓逐利,可根子上,却说明在百姓的心里,我大明才是正统啊。这满清的钱没人要,就等于说,他们不认满清。”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逐利的本能!

    而这市街百姓的拒收,让朱明忠看到了这场货币之战胜利的曙光,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他精心策划的结果。

    看着似懂非懂的郑灵,朱明忠笑得更加开心了。

    “现在是江北的百姓不愿意要清钱,接下来,北方清虏奴役下的百姓也会乐于用永历钱,不愿用清钱,此消彼涨之下,我大明于北方民心人望就会越积越厚,到时候,这北伐的时机也就成熟了,这北伐容易,可关键是人心,若是人心不在我,又焉能北伐?”

    北伐容易!

    人心难!

    在清虏治下十几年的北方,现在民心尚在摇摆之间,即有满清的顺民,也有心在大明的难民,尤其是士子清初出仕满清的士子,大抵上都是受利益驱使的北方士子,这也是为何清初名臣大抵上都是北方人的关系,这些北方士子因本地文教不盛在明朝时,科举中屡受江南等南方省份压制,而满清入关后,降低科举难度,刻意增加中举人数,加之满清对江南的屠杀导致江南士子纷纷抗拒科举,导致北方士子大量出仕满清。

    正是这些士子把持着北方的舆论,影响着民心。相比于南方,此时的华北对正统的认定更倾向于满清,而不是大明。

    所以,对于朱明忠来说,如何挽回民心就成了北伐不可避免的事情,而现在百姓拒收清钱,让他看到了挽回北方民心的希望。而这意味着,北伐的时间表又可以得到一些提前。

    “等到北伐成功了,到时候,我就有时间多陪你了,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真正的安生日子了,灵儿你不喜欢这样的约束,到时候,我就带你周游天下……”

    传入耳中的话,让郑灵的心中一暖,在一阵感动之余,想到另一件事,她又黯然垂下眸,情绪也变得低落,幽幽的说道。

    “夫君,你是办大事的人,到时候,天下初定,正是国家用你的时候,万万不能为妾身耽误了大事,现在妾身已经对不起你,断不能再耽误国家大事。”

    郑灵那显得很是伤感的话语传入朱明忠的耳中,让他不由的一愣,看着神情幽怨的郑灵,不解的问道。

    “灵儿,你为何这么说?什么对不起我?”

    “我……夫君,若不然,你便再纳上几房妾室吧。我,我……”

    手中握着那几个面人儿,郑灵张张嘴,那双眸中闪过一阵泪光,豆大的泪水瞬间便流了出来。

    “我嫁入朱家,已经数月,至今却……却没有见喜,我怕……我怕自己不能、不能……”

    对于郑灵来说,已经嫁入朱家数月的她,虽说时间不长,可是却总想着为朱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可数月不见喜的现实,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着实为之郁闷不已,唯恐是自己不能生养。

    郑灵的话,让朱明忠脸上的笑容渐渐湮去,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郑灵拿的那两个面人是两个娃娃,看着满面哀色的郑灵。他立即想到,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无论是与她或是另外三房侍妾,都没有刻意的避孕,而直到现在……

    难道这是项少龙的魔咒?

    心思略微一沉,朱明忠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夫君,妾身觉得,夫君不妨纳石军正丞的女儿为妾,妾身曾阿姆说,她,她的体态易生养的,想来必定,必定可为夫君添后,继承朱家的香火……”

    在郑灵的语气里,朱明忠听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哀凉,一个女子要到什么地步,才会主动提出为夫君纳妾?

    石昭?

    脑海中浮现出石昭那张娇俏脸蛋和不失个性的脾气,虽说对于那个性格与后世女孩颇为相似的昭仁公主有些心动,但朱明忠看着目中噙泪的郑灵,立即出言安慰道。

    “灵儿,你想多了!”

    深呼一口气,原本有些失神的朱明忠重新恢复正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这件事与你无关,是为夫自你嫁来之后,整日忙于事务,没有时间陪你,疏忽你了才会如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倒也好解释,可万一要是……想到项少龙,朱明忠的心头微微一颤,但仍然不露声色的,指着书院前方的公园。

    “好了,不提这些了,今天天气不错,陪我一起去林子走走,听听鸟叫,可好?”

    朱明忠轻声问郑灵,尽管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可是心底难免仍然有些失神。在进入公园后,他主动拉过她的手,慢慢的将她拉到身边,就像后世的恋人一样,而这种亲密,让郑灵倏得红了脸,尽管有些紧张,有些不安,但同样也有一丝甜蜜浮上心头。慢慢的走着,她挨着他,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两人就这么在这林间漫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是自身的心结也好,安慰郑灵也罢,朱明忠总是会提前回到后宅,每每总是陪着郑灵,甚至还刻意的计算着时间。只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样专宠一人之后,对于后宅多少总是造成了那么一些影响。

    虽说身居高位,执掌整个江北数百万人的生死,可是朱明忠的后宅是极为简单的,除了正室之外,也就只是三个侍妾而已,所以后院倒了显得颇为安静,不过即便是再安静,那安静不过也只是相对的。

    这日下午的时候,和往日一样,齐紫云并没有和往日一样,与妹妹一同在房中调配香水,虽说现在这香水的生产,已经交由专门生产香水的“天香坊”负责,可是凭着对香味的敏锐,齐家姐妹仍会调配香水,以调出更怡人的香水。所以大多数时候,她们姐妹都是在调配新式香水。今个她倒是直接拿着新调的香水去了寇云所住的小宅之中。

    “云姐姐,这是小妹前日刚调得的天竺香,你这天天于佛堂里念经,倒也再适合不过。”

    虽说是只有二十一岁,可是作为曾经闫家大少爷的正室,夏紫云倒是颇善于和他人打交道,从进入朱家的那天起,在她的刻意维持下,便与寇云的关系极为亲近。

    “紫云妹妹有心了。”

    寇云怡静的应了一声,那副成日吃斋念经养成的怡静模样,再加上身上的那身淡素的衣裙,倒带着几分别样的端庄。

    作为第一个进入朱家的侍妾,寇云在这个家中身份无疑是尴尬的,虽说在乱世之中强者掠他人妻女入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她毕竟育有一女,也正因如此,她从不曾奢求过什么,也正因如此,在夏家姐妹被接进朱家的时候,她甚至长松了口气,至少如此不用再日夜侍候他了。也正因如此,对于现在这种冷落,她非但颇为适应不说,甚至还乐在其中,而在正室夫人嫁入朱家之后,当然,她更是于佛堂之中,大有一副隐世的模样。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寇云没有其它的念想,而她的念像全都在女儿的身上。

    对此,齐紫云自然再清楚不过,与其随意的聊了一会,便似有意似无意的聊到了宋琳的身上的。

    “过了这个年琳儿14了吧,按道理差不多该许配人家了,可曾有了心仪的良配?”

    似无意的一句话,让原本成日念经不问他事的寇云那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道异色,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落到齐紫云的目中,她的心底微微一笑。

    按高皇帝所颁布的律令,男子16岁而娶,女子14岁而嫁。她的这个女儿就是她的软肋,对于夏紫云来说,这阵子老爷专宠一人的倒是没让她松口气,反倒是让她突然心头有点失落。正值当年的她原本对于那欢爱是抵触的,可是现如今那极尽欢爱让她非常享受与迷恋,可她很清楚这个让她日渐痴迷的男人却注定不会是她。

    虽说现在她还可以凭着几分姿色,但是她害怕再过几年自己人老珠黄,老爷就会将她弃之如履。作为女人要为自己打算,当然她更需要为妹妹打算。

    对于寇云来说,她最大的寄挂是女儿,而夏紫云更关心则是她的妹妹。

    “瞧妹妹说的,就姐姐这身份,又谈何心仪良配,但能嫁个良家,姐姐便知足了。”

    尽管嘴上这般说着,可是寇云的心底却总有那么些不甘,毕竟,她就那么一个女儿,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自然希望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可是,她不过只是府中的侍妾,至于琳儿,与这府中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心神纷乱的寇云,那里还有平素的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瞧着她那副端庄模样,夏紫云在心底暗自冷笑着,这种端庄且娇媚非常的气质,正是她和妹妹所没有的。若是她稍微能争宠一下,指不定老爷能在她身上多留一会儿,而不是像这阵子这样,专宠太夫人,让她们天天一个人独守空房。

    虽说她不敢和大夫人争宠,毕竟她是侍妾,可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其它的念想。

    “姐姐,说话不当讲的话,琳儿虽说才13,可是虚岁却已经14了,再耽误怕是耽误不起了,说起来,小妹当初就是糊涂,若不是一心想给小妹寻个好人家,又岂会耽搁紫灵的终身。”

    提及小妹的时候,夏紫云的心底难免会带着些愧疚,虽说略带些许愧疚,但是她却没忘记自己的来意,继续把话题往另一边引着。

    “虽说进入朱家后,老爷对我们姐妹倒是极为体贴,可是姐姐,你知道,小妹是以残花败柳之身侍奉老爷,能以这蒲柳之姿侍奉老爷,已经三生有幸了,可紫灵却是未曾嫁人……但现在却与我一样不过只是有名无份的侍妾,小妹每每想及此,这心里总是难免生出愧意来,当初若是让小妹早些嫁人,又怎会如此?”

    夏紫云的话听在寇云的耳中,让她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心知其说的是实话的她开口劝说道。

    “紫云妹妹,瞧你说的,老爷待你们姐妹可是恩宠有加,往日里这一周六天至少会有一两日留宿于你们姐妹房中……”

    不提到姐妹还罢,这不过只是略一提及此事,想到老爷喜爱与她们姐妹一同颠龙倒凤的爱好,寇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初夏紫云初入府中时,无意中撞见老爷与她颠龙倒凤时,被老爷拉过去肆意欢纵的一幕,那曾经的荒唐正是她所抵触的,不过虽然只是想了一下,那原本平静的心底顿时一慌,甚至急忙默念了几句佛经。

    “哎,姐姐,那还不是往日,这阵子,你不是没瞧见,老爷可是专宠夫人。”

    这才是夏紫云来找寇云的目的,她或许不曾为自己打算过,但却不得不为妹妹打算。

    “哎,姐姐,你说,以你我姐妹的身份,在这府中怕是终身也得不到个名份,若是,若是他日年老色衰之时,又该如何?”

    “自然是与佛堂青灯为伴。”

    对于屡遭劫难的寇云来说,她早就认准了下半生的去处,这会这么一说,倒也很是平静。而夏紫云却不依不饶的反问道。

    “那琳儿呢?你就忍心她嫁给一个蛮夫粗汉为妻?甚至为妾?”

    夏紫云的反问,让寇云的心头一乱,当初之所以每每受钱师爷的逼迫,屡屡违心,不正是为了女儿,而想到聪明伶俐的女儿嫁给蛮夫粗汉为妻,甚至为妾,她自然是不甚甘愿,对于好不容易跳出娼门的她来说,自然希望女儿嫁给好人家。

    “紫云妹妹,你倒底是想说什么?”

    看着夏紫云,寇云反问道,见惯人心险恶的她知道,今日夏紫云之所以说这么多话,怕并不仅仅只是为了琳儿,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她的妹妹吧。

    “姐姐,小妹也不想瞒你,先前小妹说,我等能以这蒲柳之姿侍奉老爷,已经三生有幸了,我等于这家中至多也就是这有名无份的侍妾,除此,也不敢有其他痴心妄想……”

    直视着寇云,夏紫云缓声说道,

    “可紫灵却是未曾嫁人的黄花闺女,小妹不无眼睁睁的看着她像小妹一般,所以,小妹才想,才想……若是老爷能纳她为妾,到时候,非但小妹能有依靠,便是琳儿,也可以认紫灵作义母,如此再由她许以良家,姐姐又岂还担心琳儿没有良家?”

    让13岁的琳儿认16岁的紫灵为义母,虽然看似荒诞,但着实让寇云看到些希望,可听她这般一说,俏眉紧皱道。

    “可妹妹,这,这老爷纳不纳妾,又岂是你我所能左右?”

    她的话声方落,便听到夏紫云娇笑道。

    “姐姐,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唇瓣微动,夏紫云说出了一句话来!

    “母凭子贵!”

    说出这句话之后,夏紫云盯着惊讶不已经的寇云说道。

    “姐姐,你应该知道,大夫人进门这么长时间,可是一直不见生养,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按道理来说,咱们这身份在这,自然不该有其它人的念想,可对于老爷来说,这不能说不是一块心病,若是……”

    盯视着寇云,夏紫云缓缓说道。

    “若是紫灵能有所出的话,到时候,她就是朱家的功臣,她跟老爷的时候,可是完壁,到时候,老爷一喜,必定纳她为妾,到那时,她便是老爷的妾室,再收琳儿为义女的话,到那时,或是请老爷,或是请府中的其它人为琳儿许上一门亲事,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夏紫云的声音不大,注视着寇云的时候,她可以从她的目光中读出这个女人的犹豫,她相信这会即便是平素念着佛经的她,也会心动,毕竟这关系到她的女儿。

    “可,可怎么才、才能……”

    就在寇云犹豫着吱呒着的时候,只听夏紫云在她的耳边轻语道。

    “云姐,其实这事啊……”

第271章 女人心思(求月票)

    入了夜,衙署后宅静悄悄的,和往日一样,端着茶盘的夏紫灵来到了书房,在门边,她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安定下心神之后,才轻轻的叩了下门,然后走了进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爷,”

    原本正在看着公文的朱明忠,看到进门的夏紫灵,便笑道。

    “是金锁啊。”

    金锁,这是朱明忠的一点恶趣味,之所以将其改名为金锁,原因再简单不过,郑灵嫁入朱家之后,作为侍妾的夏紫灵自然不能犯主母的名讳,而瞧着那张与范大明星扮演金锁时别无二致的相貌,朱明忠更是不假思索的将其改名为“金锁”,而每一次唤起这个名字时,他总会想到那位曾让他颇为心动的大明星。

    “老爷,请用茶。”

    端着茶盘的夏紫灵,不,金锁小心翼翼的倒着茶。

    在她倒茶的时候,朱明忠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只有十六岁的她,虽说年少,可是身形已经完全长开的她,经过几个月来雨露的滋润之后,这小娘子现在的气质中既有少女的青涩,又藏了几丝新妇的娇媚,秋波流转间,隐现勾人心魄的春意。

    而在她倒茶的时候,顺着那嫩白手腕向着看去,朱明忠便从其裙领处看到一片细腻的嫩白,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唐样齐胸襦裙!

    几乎是下意识的,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几个字的瞬间,心底暗笑道,

    这妮子,倒茶是假,想要勾引本老爷才是真啊!

    尽管在明代齐胸襦裙同样也是妇人的主装之一,但是与唐宋的齐胸襦裙相比,却收敛许多,几乎不见丝毫外露出的肌肤。而对于看过《武则天》、《杨贵妃》等盛唐影视剧的朱明忠来说,自然对那“满城尽是爆*娘”的一幕颇为向往,所以闲来无事时,也曾勾勒过那唐样的齐胸襦裙。经过寇云、夏紫云的巧手缝制,虽说不见影视剧中的火爆,但是那种若隐若现,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诱惑,虽然这种唐样齐胸襦裙尚未于民间流许,但却在一定程度上,与江北的官员内宅中盛行起来,那地位几乎等同于后世的情取衣物。

    这会金锁穿着这身唐样齐胸襦裙,往这一站,朱明忠立即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诱惑,在这无声的诱惑中,他只觉得有心跳慢慢加速度,瞧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风情,唇角一扬,对她说道。

    “金锁。”

    不得不承认,对于生长在新世纪的朱明忠来说,每当喊出这个名字时,看着那张似一个模里印出来的脸蛋时,一种角色扮演的冲动,顿时涌上心头。

    “老爷……”

    抬起头来的瞬间,金锁立即从他的眼中看到一股灼人的目光,对于那目光她并不陌生,直到今天,她还记得就在将进腊月的时候,那一次在姐姐的房中,去喊姐姐起床的时候,看到他在床上时,她是如何在这灼人的目光中,被其拉到床上,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剥成一只小白羊,然后……

    尽管那一幕颇让人感觉羞耻,但是已经认了命的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们姐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必须要千方百计的讨好了她,这是身为弱女子的她们唯一的选择。

    这时,朱明忠已经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柔声笑问她。

    “这几日,老爷没去你房中,想了爷了吗?”

    这一阵子确实冷落寇云、紫云、金锁她们了,为了弥补“失误”这些天,他可以说是专宠郑灵。虽说她们只是有名无份的侍妾,但总归也是他的女人,是该分些雨露与她们。

    “想……”

    金锁被朱明忠这种颇为轻佻动作弄的只是一阵心乱如麻,脱口就说出了七分真实三分现实的想法,等到发觉不对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了。

    “想就对了。”

    伸出的一根手指,稳稳的勾住金锁那精致优美的下巴,凑过去,在她的樱唇上,轻轻的一吻,然后悄声问她。

    “想老爷那里了?”

    “老爷……老爷坏死了……”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被这般**的金没,顿时羞得俏面羞红,而她的心房更是扑腾的厉害,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甚至难以喘息起来。

    瞧见不过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把眼前这有意勾引,却又羞羞答答的少女,逗弄得身软体酥,难免有些得意朱明忠的哈哈一笑,在她滚烫的右颊上,然后猛的一下抱起了她。

    “老爷,我……啊,别,别在这……”

    不待她说话,朱明忠便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少女,不顾她那欲拒还迎的娇羞,朱明忠又一次硬是将她剥成一只小白羊,将她抱放在书桌上。

    就着明亮的烛光,朱明忠惬意的欣赏到,一副活色生香的少女羞卧图,看着躺在书桌上的她那副娇羞模样,朱明忠的摸着下巴,脸上露出那种只能意会的笑容,这种闺房里的乐趣,要的就是这样的情取。

    在书房里好好的享用一番之后,**一时仍未得到释放的朱明忠,瞧着她那副不堪征伐的模样,心底不由一阵得意,而此时浑身酸软甚至连忙个指头也抬不起来的金锁,想到姐姐的叮嘱,双眸微睁,满面羞红的说道。

    “老,老爷,奴、奴家实要是侍候不了老爷了,老、老爷不如喊姐姐来一同侍奉吧!”

    那蚊呐般的话语传入耳的时候,只让朱明忠的心头一荡,虽说以前那种花开并蒂莲的事儿,不止一次,可是如此主动却是第一次,对此他又那里会拒绝,自然是立即让其穿好衣裙。待到了夏紫云的房中时,立即狠狠地向她们姐妹索要了好几回,那花开并蒂莲的其中滋味,自然不为外人所知。

    而那两张极为酷似的俏颜中成熟与青涩更是让人不觉迷醉其中,尤其是当夏紫云的趴在他的身后把红唇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的言道着,鼓励着的时候,另一人娇柔无力的模样,那种从未曾有过的刺激,更是让他有些忘形,只是拼命的向她索要着,以至于几乎整整一夜尽是无眠。

    待到清晨时分,正是酣睡的朱明忠被金锁叫醒的时候,朱明忠这时却发觉昨天晚上那在床上死去活来几不能自持的小女子,这会已经精气十足不说,一夜未睡的她不仅没有半分黑眼圈,那神情之中反而带有一种令人惊艳的容光焕发。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炮架子?

    朱明忠的暗暗感慨之余,心里寻思道,或许这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似苗木般的女人,越滋润她,她就越发的茁壮。

    在姐妹二人的伺候下,朱明忠再一次穿上大红的官袍,就在他收拾妥当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丫环的通传声。

    “紫云姐,云姐姐来了。”

    虽说作为侍妾,在这府中还有丫环侍候着,可是因为“侍妾”不同于“妾”,毕竟“妾”本身还有一个名份,但“侍妾”,侍妾虽然也叫妾,但重点却在“侍”而不在“妾”上,所以侍妾又被叫做侍婢或者侍儿,就是呼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身份比起“妾”,更加低贱。所以在这府里的地位也就是比丫环高上几分,甚至地位来,那地位还不如郑灵的那几个贴身丫环。也正因如此,府里的丫环也只能称其为“姐姐”。

    云姐姐?

    下意识的朱明忠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有阵子没见的寇云,那种妇人的风情万种绝不是夏家姐妹所具备的。刚一推开门,他迎面便看到从院门处走来的寇云,只见她穿着一身淡色道服,墨发挽成发髻盘在头顶,居然是一副道姑的打扮。

    有阵子没见寇云的朱明忠看到她的这身打扮,不由的一愣,再朝那俏颜上看去,那秋水明眸流转间的风情,那妇人才有的难以言喻的风情之中透来的逼人的娇媚,

    “奴家见过老爷。”

    见到朱明忠,本就有些慌乱的寇云连忙施礼,那一笑一颦,眉眼间,尽是与夏家姐妹全全不同的别样风情。这风情和着这身端庄至极的打扮,在那股淡香传来的时候,瞧着这身形曼妙,美艳至极的道姑扮相的寇云。只让朱明忠心头一荡,

    有些看傻了眼的朱明忠,不由的一愣,恰在这里金锁已经从他的身边迎了过去。

    “云姐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在金锁迎去的时候,心魂浮动间朱明忠只听到耳边有人轻道。

    “老爷,不如今个晚上,奴家把云姐姐留下来,与我们姐妹一同侍奉老爷。”

    那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言语只让朱明忠整个人心魂浮动起来,甚至整整一天,都有些心不焉,三个女人截然不同的三种风情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动着,以至于天色将暗,便径直去了夏家姐妹的小院中,这一夜到底如何荒唐恐怕只有其中四人才知道。以至于到了第二天,穿越后一直以精力旺盛而自得的朱明忠,颇为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

    “若是老爷有意,以后我们姐妹随时可以这般侍奉……”

    近晌午的时候,感觉有些疲惫的朱明忠在离开夏家姐妹的小院时,想到夏紫云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在耳边的轻语,心魂放荡间,眉头却又猛然一皱。

    这个女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真他么的……骚。

    这闺房中的调调是个男人都喜欢!

    温顺的女人人人爱,而温顺且懂得情趣的女人,恐怕是个男人都喜欢。都会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即便是自觉控制力颇为不错的朱明忠,在随后的几天之中,也不禁沉迷其中,享尽着这难以言喻的香艳之中。不过虽说沉迷却不见丝毫有沉沦。虽说偶尔因为疲惫会懒一会床,但却没有“从此君王不早朝”沉沦。并没有因此耽误正事。

    “啊……”

    在马车往城外走去的时候,随着车厢的在板簧上微微摇晃,感觉有些困意的朱明忠忍不住打了个阿欠,尽管穿越后的体力、精力非常旺盛,但是接连几日那种彻夜的荒唐仍然让朱明忠感觉到一丝疲惫。

    “要控制,偶尔的荒唐几次就行了。”

    自言自语着,感觉有些困意的朱明忠在规劝自己的时候,脑海中自然又一次想到与三人大被同眠的一幕,那香艳的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沉迷的一幕,让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便是三人又能如何,到最后,战败的不还是她们?

    莫说是三人,即便是像韦小宝那样与几个老婆一同“抖开大被”然后“胡天胡地”,就自己这身子,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可当真是穿越的福利啊!

    得意之余朱明忠的脑海中又一次想到那闺房里的调调来,可是想着想着,突然,他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那里不对?”

    突然朱明忠猛的坐直了身子,那神情中的困意也消失于无形了,他猛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过去的几天之中,虽说她们三人刻意迎奉,但是似乎总带着些目的性。

    “这几个小娘们,把老子当什么了!”

    突的,想通了为何轮到最后收取战果的总是金锁时,朱明忠有些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如此一想,这几个小娘们之所刻意迎奉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不过就是为了,为了让金锁多得一些机会,多一些生育的机会。

    “哼哼,恐怕,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想到另一张熟悉的脸蛋,想到最近她的曲意讨好,朱明忠冷冷一笑,心底难免流露出些许不满,为她们的心机。但是又一想到她们于床上的一味讨好,心思浮动间,想到后世看过的那些所谓的“宫斗”戏,想到那些女子为了争宠,为了固宠,所做的一切,现在她们只是用最原始的武器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或者说,想要一些保障。

    罢了,罢了,女人的事情,你去掺和什么?

    至于灵儿那边?

    恐怕灵儿压根就没有把她们三人放到眼里,想到她自从进门后,甚至都没有召见过她们三人,想来也只是把她们当成招之即来、挥之既去的侍妾,不过只是府里身份稍高的侍婢罢了。

    仅仅只是侍婢而已!

    想到这,朱明忠又只得叹上一口气,随后又摇头道。

    “罢了,不过都是女人之间的小心思罢了,更何况,恐怕灵儿也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

    况且,若是有所出的话,也是件好事……

    但是到时候,灵儿那边怎么交待?

    “昨天晚上,又在她们那?”

    其实对于朱明忠在侍妾那里过夜,郑灵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一段时间两人的如胶似漆的缠绵,却让她难免心头有点失落。尽管无论是父亲或者大哥,亦或者身边的其它长辈,他们妻妾如云的生活是事实,但是像这阵子这样专宠她一人的日子,却让她非常享受而且也迷恋。

    只不过,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当个善嫉的女人,作为大夫人的她,必须要为朱家着想,不仅要给朱家生儿育女,还应该主动他纳妾,只有如此,朱家才能人兴旺,毕竟,朱家的枝叶太过单薄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需要有多少女人?

    郑灵不知道,也没有考虑过这个总是,但她却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要有两三个才是正常的,而且那些女人必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人。

    到时候那些女人不但貌美如花,而且身份各异,既有富家千金、也有名门闺秀,随着他的地位越高,女人就会越多,有本事的男人都是如此。

    父亲是这样。

    大哥也是。

    他毕然也是。而且如果时间长了,她再没有生养的话,而也没有为他纳妾,到时候又怎么对得起朱家?即便是他不说什么,到时候,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会说她是嫉妇!

    “我不是……”

    作为的女人的郑灵,从来都不是一个嫉妇,她顶多也就是希望朱明忠能多陪陪她,甚至也曾想过为他纳妾。

    “石昭!”

    又一次,郑灵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与他说过的话。

    “若不然,便把她招进府里来?”

    对于出身大户的郑灵来说,她很清楚,把石昭招入府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未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有一个盟友。而未来其它的女人,只会是妾,只比侍妾的地位稍高一些。

    “嗯,若不,就这么办吧!”

    在心下打定这个主意的时候,郑灵突然想到了这几日,似乎寇云和夏家姐妹一同侍奉他,想到这,郑灵的嘴唇一撇开,冷哼道。

    “当真是没有什么教养,居然会做这事……”

    但是她的心底却不禁好奇,这几日他夜夜留宿于她们那里,难道是因为三个女人一起伺候他,肯定比一个女人侍候的更好?所以才能会让他留连忘返!

    “若不然,等回头把石昭招进府中之后,我们也……”

    这个念头不过刚一浮现出来,郑灵顿时忍不住脸红起来,暗骂自己太不要脸,太不知羞了。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恢复了冷静,那稍显青涩的脸庞上,却显露着些许笑容,似有些得意,似乎又有些娇羞……

第272章 造币厂(求月票)

    暂时将家中的那些女人们的琐事抛在一旁,马车沿着泥结碎石路面行走时,马车的颠簸让板簧悬挂的车厢不时的起伏着,坐在车厢中的朱明忠,将视线朝着车窗外看去,此时道路两侧的谷子已经长成了,再过两个来月就会成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到时候这些新收的小米,就会是北方百姓最重要的口粮。

    与后世不同,小麦在古代的北方种植并不普遍,毕竟相比于高粱、小米,小麦生长期间需要更多的水,而在古代的北方大多数地区,粮作物往往更依赖雨水,而不是灌溉,古代的北方只有少数的水浇地,大多数百姓是靠天吃饭,也正因如此,一些地区的水利工程可以使当地百姓受益千百年,但受限于地形、河流以及产量等限制,在北方,现在的主要农作物是产量更高更为耐旱的高粱、小米,而不是后人想象的小麦。

    “将来还是要兴修水渠啊!”

    看着田间的作物,朱明忠自言自语着,相比于高梁、小米的一年一收,如果种植冬小麦的话,在山海关以南的关内地区,一年至少可以收两季粮食,甚至有些地方还可以加收一季土豆,但是前提是需要修建大量的水渠等灌溉设施,当然还有就是想办法解决土地肥力的问题。

    “水渠要解决,还要想办法解决肥料,要不然,一年两季根本就不现实,现在百姓收完地之后,种一季豆子,不就是为了养地……”

    尽管对于种地并不怎么了解,但现在通过询问朱明忠多少总知道一些这个时代的耕种规则,收完高粱之后,北方的百姓会在地里种上一季大豆,通过种植大豆利用其根部固氮,增加肥力,以便来年种植主粮。

    尽管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知道其中的科学道理,但是千百年来的摸索,使得古代中国人早就积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种田技术。

    “还有耕种技术,回头也许可以建立一个研究所,专门研究种田技术。”

    想到中国古代的技术传播的落后,尤其是许多百姓根本就不了解如何种田,更不知道如何种植才能提高产量,他们只是按照千百年来的习惯种田,使用着落后的工具,落后的种田方式。

    “然后再把这些种田技术推广出去,嗯,可以通过派出技术员的方式……”

    想到农业生产技术的推广,朱明忠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后世的农技推广,在建国后的几十年间,数以千万计的技术人员,曾扎根农村向农民普及种田技术,为新中国的粮食生产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而在此之前,中国绝大多数百姓,都用着极为落后甚至原始的方式的从事着农业生产。种田是门技术活,只不过并不是谁都懂得,而懂得的人也不见得愿意教授别人,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他们往往的只是靠天吃饭。

    “看来今年的年景倒是也不错。”

    确实,虽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可是年景却不错,基本上还算是风调雨顺的,不像十几年前那样,整个北方都被水灾、旱灾以及蝗灾、瘟疫折腾着。或许,也正因如此,北方的百姓才愿意相信什么所谓的五行之说,所谓的满清水德取代明朝的火德,相信这冥冥中的天意,相信天命在清。

    “哼哼,可你们又能相信得了多久?”

    在马车驶入一处位于被护城河和城墙包围重兵把守的院落时,朱明忠暗自嘲笑道,嘲笑着那些相信改朝换代的顺民。

    马车驶进的这个院落不仅仅是江北的铸币厂,同样也是军正司的铸币坊。前者是铸造银元、铜钱,而后者同样铸造铜钱,只不过所铸造的并不是永历通宝,而是顺治通宝。

    刚一进入铸钱坊,就感受到了铸炉处那灼人的热浪,难怪这铸钱坊的墙壁大开,凭着铸炉处散发的热量,即便是寒冬腊月想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冷意,可以看到工匠们正在那里铸造着钱币,往钱范中倒铜液,只不过有这些铸钱的铜液成色截然不同满清的定制,早已经由红铜七成,白铜三成搭配变成了铅五铜五的搭配,非但如此,在铸造时还会偷减铜量,将重量减轻,而这样铸造出来的自然是劣钱,可就是这种劣钱,对于制钱不足市场来说,仍然可以被接受,不过这种接受是有限度的。

    就像现在,市场正在对顺治通宝一步步沦为劣钱作出反应,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顺治通宝贬值了。

    “听说现在市场上顺治通宝是每千文换一两?”

    瞧着成筐被铸造出来的新钱,朱明忠笑着问道身旁的郑居明,他原本是南京的工部官员,主持南京铸局,入清后同样主持江宁局铸钱,现在在江北主持铸币厂。

    “分地方,在清河是千文兑一两,在北直隶是九百文,在南直隶是九百五十文,若是在湖广,则是八百至九百文……”

    虽说是铸币厂的总办,可是他同样负责铸造伪钱,这些伪钱会通过各种渠道流通出去,而最普遍的渠道就是借助淮盐出售的渠道运出,不过对此,郑居明并不了解,对于他来说,他的职责就是铸钱,铸造出尽可能多的铜钱。毕竟,铸钱千文含工本银甚至不足0.5钱,如此一来意味着利润将会达到一倍以上。

    除了铸钱可以获得丰厚的钱利之外,更为重要恐怕就是大量的低劣的顺治钱流通于市场,可以让其信用不断的下降,最终为百姓所拒绝,而理所当然的,到时候百姓更愿意使用成色极高的永历钱。

    “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差,归根结底在于,江北、南直隶都大量铸造我朝的足色永历钱,即便是南京所铸的也是六成铜四成铅的足色钱,而且皆是一钱四分足重制钱,反而咱们现在所铸的顺治钱,不但将铜钱每文铸重由一钱四分改为铸重一钱,变铜七铅三为铜五铅五配铸。而大幅度减轻钱文铸重和减少铸钱用铜的比例,极大地降低了铸钱成本。如此一来,民间自然乐意用足色永历钱,而不是顺治钱,随着民间的永历钱日多,最后,这顺治钱自然也就被挤出了江直隶,而且随着大量的永历钱不断被商贩带到各地,各地的顺治钱兑价日高,百姓自然也就不乐意使用了……”

    劣币驱逐良币,可是良币同样可以驱劣币。只要保持足够的良币供应,当然,这种良币还有可能被民间毁铸,被民间私毁改铸劣钱。

    抓起一把铜钱,看着这些不足色的顺治通宝,接下来它们还会继续降低成色,其含铜量最终将会低于五成,到时候,这些顺治钱在价值规律的作用下,商品货币流通领域内顺治钱价格很快就会由贵变贱。

    想到这朱明忠便开口问道。

    “江白,现在咱们铸钱的成本是多少?我是说我朝的永历钱。”

    “回经略,现在铸钱坊用铜每百斤价银二两一钱,铅每百斤价银四两,铸钱千文含工本银在0.65钱左右,不过现在因为调至六铜四铅,所以成本会有所下降,不过寻常百姓,并不能识出成色下降。”

    将铜钱的成色降低,这是减少成本,获取更多钱利的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铸钱的目的虽说是为了解决世界供应,但是在另一方面来说,同样也是为了获取钱利。

    “咱们现在的铜钱成色是六铜四铅配铸,顺治钱是铜五铅五配铸,永历钱重,顺治钱轻,若是万一民间毁铸永历钱,又该如何?”

    丢下手中的铜钱,深知这是一场货币之战的朱明忠直接道出了他担心的地方,一般来说,铜钱中含铜量越高,成本越高,含铜量越低,成本越低,重量越大,成本越高,重量越轻成本越低。

    “永历钱是一钱四,而顺治钱是一钱二,一钱一,直至一钱,若是毁永历钱铸顺治钱,自然有利于我,顺治小钱越多,其价值越廉,且最后我们也可以颁布法令,禁止清钱流通,可若是有人毁永历足色钱,改铸差色永历钱,又该如何?”

    既然现在江北发动了这场货币之战,那么无论是民间的逐利,或者满清的反扑,都有可能导致毁钱改铸的事情发生,这甚至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历朝历代都有私铸之事。

    之所以提及这件事,是因为朱明忠担心这样的毁铸会导致货币之战的失败。

    “如果到时候,永历小钱充斥市场,那么岂不失去我等铸造顺治小钱的本意?”

    将视线看着那边一箱箱等待运出铸钱局的铜钱,这些不足色的顺治钱将会最大程度上扰乱满清的市场,不断冲击着满清的货币信用,令其货币市场陷入混乱,但是在另一方面,朱明忠却不得不担心毁铸之后,同样的混乱发生在江北,毕竟劣币驱逐良币才符合经济的运行规则。

    “经略,这……”

    郑居明沉思片刻,然后摇头说道,

    “这恐怕还真没有法子,毕竟千百年来,私铸一事总无法避免,既然永历钱成色高,这毁钱改铸自然也就不可避免。”

    所谓的“毁钱改铸”,其实就是私铸钱,就是民间自行铸造的钱币,冒充官方的货币,以便流通使用牟取暴利,因意在牟利,私铸钱一般比官炉钱轻小粗恶;从铜质到文字都明显劣于同时官炉所出之钱。而江北铸顺治钱就是私铸。既然江北可以私铸清钱,那满清就可铸永历钱,满清可以,民间百姓同样也可以。

    古往今来,私铸因为暴利而屡禁不止,对此,郑居明并没有任何办法,能提到的法子,无非就是一些寻常的厉法严禁的传统法子。

    郑居明的回答,让朱明忠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一边往另一个造币车间走去,一边思索着,思索着古代禁止私铸的法子。古代禁止私铸的办法非常简单,到满清这会为了禁止私铸,对钱法管制甚严,以是私铸很少,凡私铸者皆处以死罪。不仅为首铸造钱币的要杀头,而且铸造工匠、运输人员、买卖和使用也要杀头,甚至连地方官员也要连带坐罪抄家杀头。如此严厉的法律仍然不能完全禁绝私铸现象,乾隆、嘉庆之后,民间私铸之风愈演愈烈,直到清末民初,这私铸制钱以及后来的铜元,都不曾因为厉法威慑而停止过。

    铜元!

    突然,朱明忠的眼前一亮,他立即想到了清末流通的铜元,光绪晚期,广东开始仿照香港铜仙,铸造机制铜元。由于机制铜元具有规格统一,大小适中,花纹细致,文字清晰,铸工精良的特点,迥然不同于翻砂手工铸造的制钱。清政府认为其不易仿造,从此“杜私铸、私销之弊”,因此“著沿江沿海各督抚筹款仿办”。

    铜元!

    如果改铸铜元呢?

    想到现在江北制造的那些面值不等的银元,朱明忠的眼前顿时一亮,江北的一两、五钱、两钱以及一钱银元,从刚一发行,就因为成色固定,且重量标准而受到市场的推崇,以至于也有私人钱庄为了获得钱利,进行私铸。

    只不过凭借着技术上的不同,江北铸钱局的官铸银元为机制,所以有着轮廓分明,文字清晰,花纹细致,地张光滑的特点。而私铸银元为手工翻砂制作,即使采用正版官铸银元印模,也仅能形似而无法神似,其文字不清,花纹模糊,尤其是地张粗糙,砂眼遍布,如此一来,百姓就可以轻易分辨出私铸银元,从而拒收。

    如果用制造银元的方式去制造铜元怎么样?

    那些制作精美的铜元,本身就天然具有防伪的特点,就像后世为了阻止伪币制造,不正是通过增加钱币的制造难度来阻止伪币吗?

    相比于铜钱,制作精美的铜元自然是更难制造,即便是有私铸,也无法铸造出式样精美的铜元。

    心底的这个念头浮现出来之后,就再也无法控制,朱明忠便直接问道。

    “江白,制银币的厂房在什么地方?”

第273章

    一栋宽三丈、深十丈的厂房,厂房高耸墙壁看起来极为厚实,而任何人想要进入这间厂房起,则需要经过几道检查,出来时,同样也要经过严格的检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之所以如此严格,是因为这里制造的是价值颇高的银币。

    “工匠在进入厂房之前,都是在这里换衣,然后经过裸身检查,确定身上没有异物之后,再于另一个房间换上工作服,然后才会进入厂房……”

    在进入厂房的时候,郑居明解释着这通道的作用,尽管是官办的造币厂,可是在管理上,仍然借鉴了私人钱庄的管理模式。通过严格的检查避免有工人夹带银币或者银料,从而导致银料丢失。

    “出房时,除了裸身检查之外,还要弯腰咳嗽,以免谷道夹带。”

    对于第一次来造币厂的朱明忠,自然不曾想到,这里的管理居然有点像是监狱。尽管在后世也曾从网络上看过造币厂的工作流程,但是似乎并没有像这里这么严格。

    “我记得,这银元的粗坯不都是有数的吗?怎么还需要这样的检查?”

    朱明忠不解的问道,为了避免有人夹带,所以在银元制造的过程中,几乎每一次易手,都会进行清点、查验,签收,如此一来只要有人“夹带”,自然会立即暴露出来,所以他才会有些不解。

    “毕竟总会有人铤而走险,这也是防患于未燃吧。”

    郑居明的解释,让朱明忠无奈的笑了笑,确实也是如此,面对暴利即便是有制度的约束,又能如何?况且,若是进出厂房不经过严格检查,确实有夹带的可能。

    相比于因为因为铸炉而热浪灼人的铸钱坊,造币厂房内并没有那灼人的热浪,甚至这里的工匠都是在一个个工作台上从事着他们的工作,与中国传统的翻砂铸币工艺不同,在江北的银币制造之中,从一开始就将这一工艺抛弃,而改用了西方的制币工艺。

    不过即便是在引进西方制币工艺的时候,也经历了两次变化,在最初的时候,曾试图借用水力锻锤用锤击打压成型。但是最终因为这种锤击打压成型的银币规格并不标准,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螺旋压印机,然后利用运河流水为动力,在造币厂中装备了轧片机,切片机以及螺旋压力机开始了机械制币。

    这些技术并不是朱明忠提供的,而是那些传教士们引入江北的,此时在欧洲锤制币的生产已经趋于淘汰,欧洲各国已经开始使用螺旋压币机生产金银币。这种生产技术早已成熟,相比于翻砂铸币,这种使用的制造设备是以人为动力的螺旋压力机生产速度或许远不比“翻砂铸币法”,但是其制造出来的银币却当精美。以至于在第一次拿到银元的时候,朱明忠也不由的感叹着这个时代的工艺。

    尽管朱明忠曾感叹过江北银元的精美,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银元的制造过程,在厂房之中,每四个人一组,在那里旋转着人力螺旋压力机,这是造币厂最重要的制币设备,它以四个工人为动力,虽说原始却极为有效,正是这种原始的工艺制造出了数百万枚银元。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或许技术可以原始,但是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总是可以获得足够的回报,这种原始的造币技术,并没有影响到银元的制造与发行。

    “经略,现在厂里的造币过程基本上就是首先进行配料,银币生产的原料是贵金属银和普通金属铜,称量的精度要求比较高,原料、半成品、成品批量称重都由天平来完成。然后就是将配完料的银子熔化后,注入浇铸模,铸成坯饼。浇铸后的坯饼,经过轧片机轧制成压印所需要的标准厚度,然后再进行称重,以避免超重……”

    在朱明忠兴致勃勃的看着工人们用螺旋压印机挤压着银币时,郑居明则向他解释着银币的制造过程。

    “……印花前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坯饼光边。然后就是拿到这里进行印花,每台压印机每分钟可以压制15-20枚,每小时不少于1000枚,按每天十小时计算,目前厂中一共有压印机10部,每日所出最多10万枚,每月300万枚,因为压制银币面值大小不等,所以每月所出约在百万两上下,以目前铸币来说,尚能满足需要,……”

    来到滚压台边,看着工匠不停的摇动滚压机,为压印好的银元滚压齿边,朱明忠的眉头略微一锁。

    全部都是手工!

    尽管江北的银币号称机制,可实际上不过只是手工机制,所用的机器也仅仅只是手工机器。这些手工机器的生产效率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每月300万枚,如果换成铜钱的话,也就是3000两,而这些工人每月的工钱是多少?”

    于心底暗自盘算着,朱明忠的眉头微锁,立即意识到在这个时代用机制制钱取代铸造制钱似乎并不太现实,毕竟它的生产速度太过低下,即便是增加压印机的数量,也无法满足大量铜钱的生产需要。甚至只会增加铜钱的生产成本,这显然并不符合铸钱的利益。

    拿起一块银元,看着银元上精美的图案,江北的一两银元的图样,朱明忠借鉴了清末的“龙洋”,正面为“永历元宝”,背面为蟠龙图纹,故而现在于民间这种银元被俗称为“龙元”。

    翻过另一面,看着上面“永历元宝”以及“库平一两”那些清晰的字样,朱明忠的脑海浮现出铸钱上字样的模糊,这正是机制货币的最大的优点,花纹字样精美清晰。当然,还想到了晚清的机制制钱,清末并不仅仅只有机制的铜元,还有机制的制钱,也就是外圆内方的制钱。不过尽管机制制钱颇为精美,字样清晰,但是最终还是因为成本问题,被币值更大的铜元所取代。

    可是晚清可以发行币值更多的铜元,是因为制钱的购买力下降,而现在,用当十铜元显然不太现实。

    “关键是压印!”

    看着那边工人们转动着螺旋压印机挤压着银币的过程,那个过程是繁琐的,除了四人负责转动螺旋压印机挤压着银币外,还有一个童工负责把银坯装进压模,或者将压印好的银币取出压模,两个压模来回交替使用,四个工人同时顺时针旋转压印机,挤压完全后,再逆时针,取出下压模,然后再装入压模……

    如此繁琐的制造过程,生产效率又怎么可能提高?

    每分钟压印15至20枚,这速度太慢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提高压印的速度?

    盯着远处的螺旋压印机,朱明忠暗自寻思着,用这种螺旋压印机显然不可能,在压力机中,这种设备的工作效率是最低的,除非使用其它的压力机。

    压力机。

    脑海中回忆着所接触过的各种压力机,一一排除那些结构复杂的设备之后,最终一种手动压力机在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现在的螺旋压力机同样也是手动压力机,而适合这个时代加工水平的手动压力机除了螺旋压力机,还有一种齿杆式,这种压力机主要是利用齿轮齿条传动结构,设计比较简单,制作比较容易,很好的小型压力机设备,在后世可用以冲压一些小型轴承。

    “利用齿轮齿条传动,如果这个传动的齿轮与水力结合在一起的话,压力上应该可以满足压印钱币……”

    看着刚刚绘制出来齿杆式压力机,朱明忠又一次将手动的扳杆与水力结合在一起,而这种压下抬起扳杆所需要的往复式的传动结构并不复杂,在炼铁厂中的水利风箱就使用类似的传统结构。

    “如果使用水力的话,那么压力机的吨位就会增加,而且压力机也会增大很多,这样的话,可以考虑将压模加大,每个压模里可以同时压印十几枚铜钱。”

    暗自合计着加大压印模具的同时,朱明忠甚至想到了工厂需要增加童工的数量需要那些童工往压模装进钱坯。童工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即便是使用童工与朱明忠所受的教育价值观有违,但是他仍然不得不选择默认,毕竟时代有时代的特点,在这个时代童工总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工厂也需要那些童工往压模装进一个个钱坯,相比于成年人,那些十几岁的童工更适合这份工作,他们更为细心,而且更有耐心。

    “这也是时代特色……”

    暗自感叹一声,朱明忠将机器的图纸夹入一份文件之中,然后放在桌上,明天这份图纸就会被送到兵工厂,然后由兵工厂制出,至于它的生产效率到底能够提高多少,还需要进一步的试验,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使用这种机器制造出来的货币,才是真正的机制货币,至于之前的,不过只是半手工货币罢了。

    “需不需要重新设计一下铜钱?”

    想到这,朱明忠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清末以及民国时期的铜元。但是随即还是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现在百姓还没有办法接受新式的铜元,还是先制造新式制钱,什么事情都要一步步的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先把让兵工厂把新式的压力机制造出来再说,什么事情都要一步步的来。”

    “南天门……”

    从桌上拿起另一份公文的时候,看着公文上的内容,朱明忠的神情不由的微微一变,这是从南方经过海路转呈来的一份公文。

    尽管现在对南洋的贸易航线还没有开辟,但是远征舰队还是通过派出快速帆船的方式,与国内保持联系,当然这种联系是带着目的性。

    这份公文之中,除了上报舰队的行程以及一路上所取得的些许成果之外,还有就是要求国内向南天门派出流放犯,以建设南天门。

    南天门!

    或许对于其它人来说,这个名称是陌生的,但是朱明忠却很清楚,这个地名是什么地方,这是后世的新加坡,也是他授意舰队尽量控制的地方,当然他不会再用什么“新加坡”这个地名,什么狮城之类的古称,在朱明忠看来,远没有南天门更合适,在这个时代,那里将会成为中国的南大门。

    甚至早在舰队出发之前,朱明忠就在地图上将“新加坡”标注了下来,那里将会成为中国,不,大明的第一块殖民地。相比于台湾,台湾是国土,至于“南天门”则是殖民地。而在公文中提及的“占城国”内附,在朱明忠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毕竟那些土人的内附在历史上实在是数不胜数。

    “居然这么顺利就得到了南天门,永租,一年一千两?这个价格似乎有点高了,要是再便宜一点,似乎也不贵……”

    嘴上这么嘀咕着,可是朱明忠的脸上却因为这份永租协议而展现出笑容来。片刻的欢喜之后,他又喃喃自语道。

    “南天门,南天门,这封信寄回的时候,南天门已经拿了下来,那现在舰队差不多应该到缅甸了吧……”

    南天门固然重要,但是真正重要的却是缅甸,相比于南天门的得手,缅甸才是此次远航的目的,

    “如果缅甸人抵抗的话,不知会带来多少麻烦。”

    想到一百多年后,那位所谓的“十全老人”给自己定的所谓的“十全武攻”中“降伏”缅甸的笑话,朱明忠根本就不笑不出来,毕竟,缅甸不同于其它地方,在这个时代他可是号称“东南亚第一强国”,百年后他们曾经让所谓的“盛清”兵败于缅甸,所谓的“降服”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现在,就这么匆忙的把舰队派到缅甸,会不会太过仓促了?

    想到这,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但这会朱明忠却不禁变得有些不太自信,毕竟,这支舰队不过只是刚刚组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朝廷和永历还都在缅甸人的控制之中,这么冒然的闯过去,如果计划有所变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愿一切顺利吧……”

    凝视着南方的天地,朱明忠默默的祈祷着,这还是第一次……

第274章 缅甸(求月票,求支持)

    谁也睡不着!

    无论是舰队上的大明官兵也好,或者是伊洛瓦底江江口打歪港近万名的缅甸人来说,他们都无法安然入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座城市虽说不大,但却是缅甸沿海地区最为繁华的港口城市,而此时,这座港口却完全为明军的舰队所包围。

    对于打歪城内的缅甸官员来说,这只庞大的舰队,就像是巨无霸似的占据着河口,他们甚至直接河口的岛屿安营扎寨,这些举动更是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至于守卫河口炮台的缅甸兵,甚至因为看到庞大的战舰上数量众多的火炮,而选择充当逃兵,至于那些缅甸的官员们,更是心急如焚的观察着河口明军的举动,并提心吊胆的观望着。

    相比于惶恐不安的缅甸人,此时,对于舰队上水兵们来说,他们之所以无法入睡,原因再简单不过,他们已经得到了命令,准备登陆作战。

    天一亮,到时候,舰队的一艘艘小艇,就会放下水去,然后第一批部队一个营的随舰步兵就会驾着小艇劈开浪花,冲上缅甸的海滩了。到时候,不仅仅只是随舰的步队,水兵同样也要配合他们的作战。

    此时在这一艘艘军舰上,在这整个船队里,人人心里都很乱,也许再过几个小时,他们中间有一些人就会战死在这片河口,毕竟,这不同于在南天门,甚至,他们可以看到在岸上,还有缅甸人的炮台。

    舰队会开火,然后步队就会占领炮台,然后,他们将夺取炮台,随后朝着内陆进攻,最终,兵临缅甸国都阿瓦城下。

    这是他们的任务!

    作为步兵营的营长,此时的张玉林仰面躺在铺位上,他闭上了眼,却全无半点睡意。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如何完成此次的任务,接下来还有上千里的远征,依靠着这支步兵营,又如何能够一路打到阿瓦?

    这一路上会遭遇什么样的抵抗?

    张玉林在心底暗自想象着,缅甸人到底有多少军队?他们的军队战斗力如何?

    “阿瓦……”

    把眼睁了开来,张玉林盯看这船舱慢慢打量了一转,头脑里的各种问题渐渐消散了。

    坐起身来,他朝着外面看了过去,出现在眼前的一片整齐的帐篷,他们已经到了岸上,不再像过去那样,乱糟糟的挤在拥挤的船舱之中,睡的不过只是吊床,一张张帆布吊床,水兵们睡在那里,他们这些步队的兵卒同样也睡在那里,就这么挂在那里晃啊荡啊,就那么晃了一路。

    还好,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随着他们在河口岛屿上安营扎寨,他们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很快,他们就会到再一次上船,然后冲上陆地,然后一路划着船,向着缅甸的内陆挺进。

    问题是河口的缅甸人会放弃炮台吗?

    当张玉林在那里暗自寻思着的时候,作为“特使”的屈大均却已经乘着一艘小船朝着岸上驶去,站在摇晃的小舢板上的他,神情显得颇为严肃,可是那双眼睛在盯着岸上的炮台时,目中却带着一丝笑色。

    应两个小时前,守卫炮台的缅甸总兵派人往舰队送信,表示愿意投降,当然,这种投降是有条件的,而现在他就是要到岸上去向缅甸的官员们开出出乎他们意料的条件。

    投降。

    其实投降的决定并不是守卫炮台的缅甸总兵做出的,那位所谓的总兵,还需要听从头人的命令,数十里外城中头领的决定,才能决定一切。

    投降。

    对于哥丹威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是向非常强大的敌人的投降,对于他而言,投降是保全家族的一种方式,毕竟,他麾下的兵丁有半数都是出自他的家族。他必须要保全自身的力量,而不是为了阿瓦城中的国王让家族陷入无力保护自身的境地之中。

    而且,他所投降的对象并不是其它人,而是大明的军队,对于大明,或许身在南方的他从未曾去过,但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这个曾几何时几乎将缅甸灭国的北方大国,自然也知道,缅甸是大明的藩属。多年前,云南沐家的一个使节,既可令缅王下跪叩头。

    或许,他是缅人,但是他打歪人,是打歪人的头领,如果在这里抵抗的话,到时候,打歪人很有可能会被明军彻底消灭。

    这……不是投降。

    “头人,当初莽家将我们打歪人赶至河口,说是赏赐,可那个时候,这河口又是什么地方?不过只是恶疾横行的蛮荒之地,这里当时还住着孟族人,咱们可是一刀一刀的把孟族人赶走,然后又在这里开垦土地,他莽家又凭什么占据阿瓦,占所全缅甸最好的土地?”

    鞠着腰站在头人的面前,哥黑的语气中带着不满。打歪人是缅人中的一族,缅人中一共有九大族,而打歪在这九大族中的地位非常一般,甚至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被赶至河口。尽管经过近百年的开垦,当年一片荒芜的河口已经变成了全缅甸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但是这并不意味,打歪人会忘记当他们是怎么来到的这个地方。

    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在莽应成击败孟人之后,打歪人就迁移到这里,因为莽应龙夺走了他们的土地,他们不得不来到这片孟人曾经生活的土地,和孟人撕杀数十年,才将他们赶进大山之中,为此,成千上万的打歪人死在了战场上。

    “我知道,莽家……”

    冷笑一声,看着远的海湾,哥丹威说道。

    “当年把咱们赶到这里,就是想借孟人、借西洋手压制咱们,这些年,九族之中,除了与莽家有姻亲的几族,其它各族又与山里的孟人、掸人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区别,在阿瓦城的的莽达眼中,咱们是缅人,可不过也就是缅人中的土官罢了。”

    作为打歪人的头领,哥丹威必须要考虑本族的利益,他绝不会冒着本族被大明剿灭的代价,去帮助莽达。

    “现在,大明来到这里,若是咱们能交好大明,到时候,就有机会利用明军击败莽家,甚至可以获得大明的册封,有了大明的册封,咱们就再也不需要顾忌阿瓦城的莽家!”

    想到当年莽家获得大明的册封时,那副得意模样,甚至那些土司之所以认同阿瓦,正是因为他们曾受大明的册封,哥丹威只觉得心头一阵激荡,只要他能够得到大明的册封,打歪人就再也不会任莽家驱使!

    “头人,明使来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船,在哥黑的提醒下,哥丹威急忙迎了过去,他甚至一直走到海边,任由海水冲击着他赤足,在他看到船上只站着一名明官的时候,心底还是不禁为其胆色而感到惊讶。

    “下邦小臣岂敢抗拒天朝大军,先前未能迎接天朝大军,实是小臣之罪,还请天使恕罪。”

    跪在地上的哥丹威显得极为恭敬,其实先前看到那明使孤身一人上岸之后,在惊讶于对方的勇气之余,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句话“有持无恐”。

    相比于缅甸,大明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别的不说,身为河口总兵的他,麾下不过千人,西洋大炮不过数门,这还没有大明一艘小船上的炮多。面对这样浩浩荡荡的舰队,他又怎么敢生出抵抗之心。

    “哥头领客气,你能弃暗投明,归顺我大明,大功如此,又有何罪?”

    亲自上前扶起哥丹威,屈大均又继续出言宽慰其它的缅军官佐,在好言宽慰的同时,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本意,最后看着他们说道。

    “既然哥头领以及军中诸将已经归顺我大明,根据大明江淮经略授予本官之权力,于此地设立宣慰司,授哥丹威头领为我河口宣慰司宣慰使……”

    片刻前还是缅甸的土官的哥丹威,而这会却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官员,甚至待到天亮的时候,一身大明的官袍和官印就已经被送到了哥丹威的手中,浑浑噩噩之中,那些缅甸的兵卒就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官兵。

    而更让那些兵卒惊喜的是,是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笔额外的赏赐每人2两归义饷,甚至以后每人每月都有一两军饷。

    闪闪发光的银元拿在手里的时候,那些手拿长矛、大刀身穿着土布短褂的缅甸兵卒无不是激动不已的纷纷表示愿意为大明誓死效忠。

    上岸后,看着那些缅甸兵卒无不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甚至看着那些下船的大明官兵时,那神情中更全是一副羡慕模样,更有甚者,其中有一些会说汉话的缅人,甚至还试探着询问,他们能不能穿上红色的军装,当然,对于他们的这个要求,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告诉他们暂时没有足够的军装,等到将来的时候,自然会给他们发放军装。

    眼前的这一幕,完全颠覆了张玉林的认知,以至于在惊讶中他更是出言向屈大均恭喜道。

    “恭喜特使不费一枪一弹,即尽收缅人之心!”

    “缅人的心是收不了,可是想要招收一些助力,却没有任何问题!”

    屈大均看着那些缅甸兵颇为感叹的说道。

    “只要有银子,就不愁没有缅甸人投军,既然当年满清入关的时候,他们能凭着一两多的军饷,招揽几十万绿营兵,咱们为什么不能在缅甸照此办理?”

    其实早在屈大均来缅甸之前,就已经得到经略的授意,在缅甸实施计划时要注意招揽当地的力量为已用,除了委任宣慰使之外,还可以仿效满清招募绿营的作法,招募当地人组成本地军团。

    “在出发之前,经略曾特意叮嘱过,缅甸不同于内陆,此地地处雨林,雨林中多癔气,内地人于此易得恶疫,大军于此地恐怕多会因为水土不服患病或对气候不适应而大量减员。所以为增强作战力量,我们必须在此地采取“缅甸人打缅甸人”也就是“以缅治缅”的策略,每占一地就拿出厚饷招募当地壮丁组成“南洋军”,直接用他们参加作战或防守占领区……”

    南洋军,在屈大均提及这个名词时,玉林的心头略微一动,在出发前,他同样也得到经略的授意,让他在第三十六营的基础上组建“南洋军”,所谓的“南洋军”就是在缅甸当时的招募土人编成军队。而军队的军官必须是中国人,而招募土人编成军队的目的正是为了协助军队作战。毕竟对于这里人生地不熟,而且放眼望去尽是热带雨林的情况下,招募土人协助作战,是最简单最有效的选择。

    满清没有绿营兵的话,又怎么可能能在短时间内夺得大明的天下,大明的天下与其说是满清八旗打下来的,倒不如说是绿营的那些汉奸们打下来的,正是在那一个个汉奸的协助下,他们才轻易占据了中原。

    而现在,对于屈大均而言,他所需要的只是在这里复制满清攻取中原时的作法以招降为主,而不是凭借蛮力进攻,尽可能的招降当地的官员,招募当地的壮丁组成的军队,壮大军队的声威,从而诱使更多的地方官员、士绅归顺大明,而不是作为抵抗者,抵抗大军的进攻。而这意味着他需要建立一个有效的“招降”机制,以便招降本地的土官。

    “成扬,要知道,咱们一共才几千人,如果没有几万大军的威胁,缅王又怎么可能乖乖的送还朝廷,如果没有地方的动乱,恐怕,那缅王还会打着其它的心思!”

    在屈大均向他这么解释着的时候,由哥丹威派出的使者已经分别朝着附近多座城市赶去,给附近的那些城市土官们送去信,告诉他们大明天军的到来,当然,还有就是告诉他们,大明天军的到来,并不会给他们的造成任何损害,甚至,他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的权力。

    而与此同时,在拉布达城中,刚刚远航至此的忠义军已经开始招募当地的土人编成军队,磨刀霍霍的准备着向缅甸内陆挺进……

第275章 阿瓦(求月票)

    整整一个月!

    从永历十四年七月初三,舰队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远航抵达了伊洛瓦底江江口,不费一枪一弹占领拉布达城,在这里设立宣慰使司的那天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尽管拥有数十艘堪称庞然大物的军舰,但是作为舰队提督的王安民并没有命令舰队逆江而上,即便是作为“迎驾使”的屈大均,同样也显得不急不燥,他非但没有督促军队进攻,甚至还在工匠们赶造着适合在江河中使用的多桨帆船时,招募本地的壮丁在河口处的荒岛上修建起一座小城平南城。

    堡垒式的小城规模看似不大,但是这座小城却等同于大明在缅甸扎下了根,有了这个根,才能够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北逆流而上。

    而在修建城墙堡垒的同时,这座平南城的总督颁布了的每个命令,就是每个迁移至此的百姓,都可以获得50亩地,且十年免缴捐税。这是招募当地百姓来到岛上开荒种田的最好的办法。

    而与此同时,从阿布达开始沿着伊洛瓦底江一个接一个缅甸城市,先后归顺了大明,地方的缅甸官员、头人更是接受了大明的印敕,成为享受自治权的大明土司官员。

    甚至一个个都因为中国的册封而表现的尽是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毕竟,他们中的许多地方不过只是百年才开始接受缅甸的统治,在此之他们大抵上都是大明册寺的土司官员,而此时,大明特使再一次依照永乐制度,向他们颁赐金字红牌,并承诺派兵保护他们,这自然深得地方土司头领以至于缅族内部企图自立的土司头领们的支持。

    在整个过程中,屈大均都显得很是谨慎,一直坚持稳扎稳打,即便是需要进攻某座城市,在轻易打下一座城市,他都会先安抚百姓,然后与当地的头人签订条约,承认他们的统治,承诺大明对他们的保护与尊重,将金字红牌和信符往赐予那些土司头领,从而培植亲明势力,甚至还邀请头人在合适的时候可以选派他们的子侄后辈前往平南城那座正在建设的小城,接受大明的教化。为了避免他们以为这是人质,屈大均还特意表示,这并不是人质,而且一切全凭自愿,并且对于选派的少年没有任何身份要求,无论是他们的子侄后辈亦或是族中聪明的男子都可以,只要得到其推荐,就可往平南城求学。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基于稳扎稳打的考虑,等到立足稳固后,再继续向北打,达到迫使缅王送还朝廷的目的。相比于历史上中国历朝历代总是喜欢以大兵压境,灭人国邦的行动截然不同。

    虽说这一个月中,不过只是向北挺进了两三百里,甚至明军最远不过只是抵达了炯标,但是对于千里外的阿瓦城的缅甸国王莽达以及朝中的诸臣来说,却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一种亡国的压力。

    “大明江淮经略使朱明忠致缅甸军民宣慰使司和蛮莫宣抚司……”

    听着大臣念出来的使书称谓,莽达只觉得一阵目眩,自从百年前他的先祖莽瑞体在15岁时重建王朝,再到莽瑞体乳母之子并妹夫莽应龙即位,并率军攻占阿瓦,灭阿瓦王朝,接着拒绝了明朝招抚,继续北上攻打明朝管辖下的木邦、蛮莫、孟养、孟密、车里诸土邦的那天起,缅甸早已不再将明朝看成是自己的上司,缅甸彻底成为独立国家并转而侵占明朝的领土。

    而现在,那个所谓的什么江淮经略使朱明忠,居然在使书中直接称他为“宣慰使”,完全没有把他视为缅甸国王,即便是永历君臣于他,也是称其为王,而不似其这般狂妄。

    心下郁积着一股怒火,莽达的双眼盯着前方,那脸上尽是不满之色。而殿中的诸臣,同样也是满面愤慨不平状。

    “岂有此理!”

    国相立即出言愤声嚷道。

    “这明臣于我大缅居然是如此不敬,难道他就忘记了其朝廷正于我国吗?不知我大缅予其之帮助吗?”

    “正是,王上,以臣之见,王上可直接令那明皇书信予明臣,让其撤军,若不撤军,就休怪我大缅翻脸无情……”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莽达这位从未曾得到明朝册封的缅甸王,脸色不时的变幻着,对于身为国王的他来说,尽管内心因为明臣的轻蔑,而暗自恼火,但是另一方面,他却深知大明的强大,甚至他之所以会同意永历入境,并且给予其礼遇,也是有这方面的忌惮,那怕是在他们明明处于弱势时,也不曾考虑过将其交给满清,毕竟,大明对于缅甸来说,是一个数百年的阴影。

    甚至,暗地里,莽达还曾考虑过,假如有一天,永历回到明国的话,会不会册封他为缅甸王,毕竟,尽管在数十年前,因为明朝的退却,缅甸控制了孟养和木邦等曾经属于明朝的土地。但是,缅甸王从未曾得到明朝的册封,也正因如此,那些土司尽管表面上接受缅甸的统治、册封,但是私下里却称缅甸的这种册封不过只是“沐冠而猴”,没有得到中国的册封,这一切,终归会受到质疑。

    “现在明军抵达到什么地方?”

    “回王上,现在明军虽说裹足不前,可是他们却不断的派遣使者,前往各地向各地的头领颁赐金字红牌和信符,并授他们宣慰使、安抚使等明国官职,而那些野心勃勃卑劣之徒更是纷纷毁去大王赐予的缅铎和贝叶符,如因江口一带数百里,几乎全都接受了明国国的册封……”

    与中国的郡县制不同,缅甸王的统治表面上是统治着整个国家,实际上除了核心地带之外,这个国家却是有数百个头领统治者,甚至就是所谓的缅人自己,也分属九大头领,他们只是接受缅甸王发给的缅铎和贝叶符,而授予投靠自己者缅铎和贝叶符,承认其在缅甸的保护下的缅甸版图,又是缅甸借鉴明朝金字红牌的制度。

    而金字红牌是由明朝中前期,在云南外边政区实行信符与金字红牌制度,在边疆管理、护国捍边、调停和处置编内内部矛盾方面发挥十分重要和积极的作用。但是,明末,明朝统治者逐渐放松了这一制度的执行,乃至基本放弃了信符与金字红牌制度在西南边疆的贯彻。几乎从万历元年开始,明朝最后一次向云南外边政区颁赐金字红牌、勘合和信符,其后再也没有按规定,凡朝廷改元必定颁赐金字红牌和信符的记载,这等于明朝放弃这一边疆管理制度。而与此同时,北方后金势力兴起,明朝危在旦夕,如此自顾不暇,对西南边疆的经营和管理逐渐松懈。

    而这一次,屈大均正是通过恢复金字红牌制度的方式,通过大量颁发金字红牌,册封那些地方头领为宣慰使、安抚使的方式,进而达到瓦解缅甸人抵抗的目的,甚至对于他们来说。

    而之所以会让莽达等人惶恐不安的原因是,伊洛瓦底江并不是外族头领的地方,正是缅人的聚居之地,缅人的九大族之中,有四大族沿着伊洛瓦底江生活,而现在已经有两大族接受了明国的册封,成为了大明的宣慰使,而那些曾接受缅甸册封的异族头领,同样也得到了册封。

    “他们那里是来迎回朝廷,分明是想谋夺我国!”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莽白,立即大声说道。

    “王兄,若是再任由他们如此这般任意册封我大缅之臣,到时候我大缅必将不复存在,还请王兄准我领兵南下,到时候必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相比于已经年过五十的莽达,莽白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的他,曾领兵北上阻止过李定国、白文选的南下,现在,面对明军的威胁,他自然叫嚷着击败他们。

    “正是,大王,若是不给明军以迎头痛击,其必定以为我大缅无人,软弱可欺!”

    在大臣们的叫嚷声中,莽达把视线投在莽白,看着他的这个弟弟,在整个缅甸上下都知道他的这个弟弟武勇非常,让其领兵南下自然是再合适不过,只是,想到现在与他这个弟弟有关的传言,什么缅甸有两个国王的传言。莽达的心底难免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若是他趁机兵变又该怎么办?

    对于他的这个弟弟,莽达从不曾放心过,甚至在大臣之中,他也有很多支持。但是,他转念一想,脑海中又想到,往南去正是缅人约族的地盘,而他的王后正是出自约族,约族吴恕绝不会为了莽白背叛他吧。

    正在莽达刚欲开口同意让莽白领兵南下时候,只听到又有一位大臣起身说道。

    “大王,以臣看来,现在万万不能领兵南下,若是大军南下,万一北方李、白两位明臣再次领兵来犯的话,到时候,国都阿瓦兵力空虚,又该如何?”

    被这么一提醒,莽达这才想到,现在缅甸的威胁可不仅仅只是南方的明军,还有北方的明军,如果李定国再打来怎么办?

    缅甸毕竟不是什么大国,尽管号称有数十万大军,可实际上以缅人的力量不过只有区区数万军队,即便是这数万军队也是分别属于缅人中的九族。

    这边莽达还在担心着他的弟弟会不会趁机谋反的时候,莽白则于一旁笑道。

    “这不简单,大王只管下令召各族遣兵助战即可!”

    征召各族土兵。

    多年来缅甸之所以不断扩张,而且能够东征西讨令各方臣服,正是因为其不断的征召各族土兵,借助土司土兵维系着缅甸的“强大”。即便莽白没有提出这个建议,他们同样也会调动土兵,只是相比于过去,现在征如的更多而已。

    在缅甸朝中的王公大臣们议事结束的第一时间,就有一个缅人离开了王宫,径直来到了市集中的一家商号,然后把王宫中刚刚做出的决定传给了商号的掌柜。

    “他们决定征召土兵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天林的先是沉思片刻,然后对那个缅人说道。

    “告诉你家主人,只要此事事成,到时候,我家主人必定有重谢!”

    那个缅人随后便离开了商号,在这热闹的市集之中,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么一个缅人,而在那个缅人离开之后,李天林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现在第一步,基本上算是成了,只差下一步了!”

    与舰队一个月前才抵达缅甸不同,李天林早在年初就搭乘荷兰商船来到了缅甸,然后来到了阿瓦,成为了市集中的一个商人,在过去的半年之中,他已经结交了不少阿瓦城内的缅甸权贵,虽说没有建立情报网,但是却通过对缅甸内部局势的了解,初步与一些缅甸的权贵建立了联系,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利用缅甸内部的不稳和某些权贵的野心,尽可能的完成他的任务。

    “其实想要打败缅人的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分化缅人,还有就是那些土司,只要能够把他们分化了,这缅甸就不足为惧!”

    对于来到缅甸已经七个多月的李天林来说,他自然很清楚缅甸内部的情报,也知道缅甸的弱点,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舰队抵达缅甸之后,第一时间同舰队取得了联系,并把所掌握的情报告知了舰队,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时候舰队已经开始采用瓦解分化的方式对缅人以及土司加以谋略,从而让他们为大明所用,而不是为阿瓦驱使。

    这些土人从来都没有家国观,对他们而言,本族的利益远远高于所谓的国家,也正因如此,只要进行一定的投入就可以轻易的对他们进行分化瓦解。而现在从南边传来的消息来看,舰队的谋略无疑是成本的,当然这也与李天林提供的情报的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他的那些情报让舰队的情报人员可以直接找到最容易说服的土司,游说其接受大明的册封。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想到另一个任务,李天林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凝重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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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铁骨介绍:
“我大明终其一朝315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铁骨铮铮,唯我大明;甲申天变,神州陆沉;大好河山,遍染腥膻;汉家儿郎,誓不为奴!
永历十三年,郑成功北伐,这本是一场毫无快乐的痛——最优秀的将领阵亡了,再次北伐的本钱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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