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7章 前线交火
莫兹多克,指挥部内。
一名FSB特工脚步匆匆走进了亚历山大科维奇那间充斥着浓烈烟草味的办公室。
“上校,监控信号发现,尤先科的小组也离开了在马尔坦的修理厂。”
“噢?他们往哪去了?”亚历山大科维奇本来将腿架在桌上合眼假寐,听到部下这么说,立即收回双腿,回头看着背后墙上的地图。
“朝着印古什方向去了,现在已经到了阿齐霍。”
“又是那个方向。”亚历山大科维奇的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彼得和尼克莱的小组带着“阿尔法”小分队跟踪一名送钱的信使去了沙利市方向,而现在尤先科的小组又朝着印古什方向离开,这两个是根本南辕北辙的相反方向。
事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妙。
亚历山大科维奇到不担心米歇尔所在的彼得小组,因为他是朝东面走的,那里靠近格罗兹尼,是俄军在车臣部署比较密集的地方。
而尤先科的小组则是深入了印古什的腹地。
那里靠近北奥赛梯,到处都是山脉,俄军在那里的部署兵力相对没有东面集中。
他站了起来,人来到地图旁,用手指压在马尔坦的坐标上,然后一直西移到阿齐霍,他的目光落在了纳兹兰,在那里,有隶属FSB边防局管辖的一支连队。
“通知纳兹兰的边防驻军,让他们立即进入战备状态,还有,告诉尤先科,要谨慎,我估计在印古什和北奥赛梯的边境附近有一个联络点,阿布萨拉姆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那里了,从我们监视他开始,每隔三个月,他都要跑那里一趟,名义上是去做生意,实际上那边都是一些荒僻的山村,根本没什么汽车可以收购也没有什么零件可以贩卖。”
“是的上校!”部下立正回答,然后转身离开。
他刚走,又一个部下进来。
“上校,接获彼得小组的消息,他们和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发生了交火。”
“交火?”亚历山大科维奇从地图前面转过头来,“我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如果擦破皮算的话,那就是有。”部下露出了笑容,很快又落幕:“不过,对方的人全死了。”
“该死……”亚历山大科维奇捏了捏眉心,“就没留下一个活口吗?”
“根本留不下,对方最后是拉响手榴弹自爆的。”
“果然是一帮疯子。”亚历山大科维奇想了想,又道:“让后勤支援的人去打扫战场,提取证据,让‘阿尔法’小组马上赶回马尔坦待命,尤先科的小组也许会遇到麻烦。”
“是,上校!”
……
印古什地区,边陲地区,阿斯兰。
尤先科在一个小山包处忽然转向,驶入了一条荒草丛生的小路。
“尤先科,你好像走错路了。”秦飞瞄了一眼放在大腿上的手提电脑屏幕,“应该是从这条路进去……”
他指着挡风玻璃外的另一条土路,不过很快就看不到了,因为拉达轿车开进了山包后面,完全档住了视线。
“没错,这里就对了。”尤先科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轿车,尽量档住车身,然后下车开门,对着车里依旧一头雾水的秦飞和米斯特道:“下车吧,我们到了。”
“到了?”秦飞看了看屏幕,红点还在移动,就在前面不远处,大约五六百米之外。
现在秦飞最担心的是会失去信号,这种鬼地方实在太偏僻,到处都是略带黄色几乎光秃秃的山,几乎没有什么遮挡。
现在是冬季,山上的植被都已经荒芜下去,能看到山体上裸露的石头。
“不会错的,阿布萨拉姆很快会停车,如果我没猜错。”尤先科指着一个方向,“他是去前面那个叫做阿列别克的小村庄,距离这里只有七八百米的距离,我们就在这里用设备监控他好了。”
“我们为什么不跟着去?”秦飞有些糊涂。
跟踪跟踪,既然都距离只有几百米,为什么不跟进去看看,没这么玩跟踪的。
至少要到附近百米范围内,拍下对方接头人的照片才能算成功。
“你们听我的就没错了。”尤先科坚持自己的意见,“现在下车。”
秦飞只能合上手提,走下车来。
米斯特也跟着下车,脚踩在地上后伸了个拦腰,揉着屁股道:“这一路真够颠簸的,这车的避震真的不咋地,我的屁股都要震烂了。”
看着这个混不吝的家伙,秦飞总有一种冲上去朝他屁股狠狠踹一脚的冲动。
除了美女,米斯特似乎永远对一切都不是那么上心。
跟着尤先科,俩人上了小山包,在一堆乱石后面蹲了下来。
时间已经去到了下午两点,天空不再阴郁,雪在早上已经停了,阳光很努力地在云层里撕开一道口子,总算洒向了人间。
能见度不错,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不进去?”秦飞继续追问上一个没有获得答案的问题。
“这里不是你以前工作过的任何地方,这里是北高加索。”尤先科取出望远镜,对着远处的阿列别克村,开始调解望远镜上的焦距。
片刻后,他把望远镜递给秦飞。
“你自己看看吧,这个村子你能进去吗?”
秦飞狐疑地接过望远镜,朝着不到一公里外的村子望去。
在大倍数的望远镜帮助下,小村庄的几乎全部收拢眼底。
这是一条建在半山腰上的小村子,看起来规模不算太大,在镜头的视线里,秦飞零零碎碎看到了大概有一百间左右的民房。
这里的民房大多数是用青石和卵石砌造的,应该属于靠山吃山就地取材那种,给人一种破落感。
在村子周围的山坡上,还略有植被的地方,秦飞可以看到有些山羊在那里游荡,也有农夫在自己的院子里干活,打草料之类。
忽然,秦飞注意到一个细节,镜头的中心落在一个村民的身上。
那个村民是在村外,靠近入口的地方,似乎在一条由山上留下的小溪流旁边清洗刚刚宰杀的一只羊。
最令秦飞意外的不是那只羊,而是他随手放在一旁的东西。
那是一支AK-47自动步枪,竖着架在一个小木车的车架上,在这种宁静的小山村里,这种自动武器显得尤为刺眼。
“他们有枪……”
秦飞喃喃自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第1218章 阿列别克村
“像阿列别克村这种地方都是山民的聚居地,这里几乎是在法律的框架之外,家家都藏有武器,而且他们不喜欢外面的人,尤其是斯拉夫人或者政府、军队里的人物进来他们的领地。”尤先科道:“我们的车只要开到村口,就会被盯上,用不了半分钟消息就会传到接头人那里,他们完全可以做好一切准备来应付我们,包括将我们干掉。”
尤先科看看秦飞,又转头看看米斯特。
“尤其像我们这种监视小分队,他们是最喜欢的,最容易杀掉,而且这里是荒山野岭,随便找个地方将尸体扔了,我保证就连FSB的人都找不到。”
秦飞听了脚板底下有些凉意。
法外之地。
这就是他的第一感觉。
的确,这条存在估计百多户人,假如里面的精壮男丁都拿枪过来追杀自己三人,那么后果显然是很惨痛的。
在这种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如果被包围起来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先科显然是很有经验,这里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他至少知道最佳的观察位置就在这个小山包的石头堆后面。
“那怎么办?”秦飞有些无奈地看着尤先科:“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他送进去,送给谁,送什么,我们都完全不知道,就这样等着在这里猜谜?”
“阿布萨拉姆送信或者送情报之类,都会送给村里一个叫做哈姆的中年鳏夫,如果我没猜错,他每次来这里,都是和同一个人接头,所以我们没必要跟着他进村。”尤先科道。
秦飞皱起了眉头:“你们好像什么都清楚,可是为什么没采取行动?”
“是啊,我们为什么没采取行动……”尤先科抬眼朝远处羸弱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灰蒙蒙的高加索山脉望去,颇为感慨道:“你以为我们不想?这是一个种子,留着他,也许某天巴斯基夫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就有机会对付他。”
这话听起来有一定道理,不过秦飞很快又疑惑起来。
“你不是说村子不能进去吗?”秦飞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一次阿布萨拉姆来这里接头,当时是夜晚,我冒险徒步进去了一次,还好,没被他们发现,后来根据他进的那家房子进行了查验,发现了是一个鳏夫哈姆的房子。”
“看来进村,不是完全不安全嘛,你不是好好的吗?”秦飞笑道。
尤先科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严峻,最后叹了口气道:“那经验是用命换来的,而且代价极其沉重。半年前,巴斯基夫的另一个联络人也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他的接头点在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当时我的一个同事犯了个错误,他和你一样心急,自以为可以没事,跟着那个联络人进了接头的村子,结果再也没有出来……”
说到这,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暗淡无比。
“三天后,我们在附近的山里找到他的尸体,被人用行刑式的割喉手法杀掉,尸体也被山里的野狼啃得稀巴烂。”
尤先科侧头用余光看着秦飞。
“如果你愿意是那个下场,我不反对你进村,说实话,你死了,我可没那么悲伤,咱们俩个刚刚认识,倒还不熟悉,我心疼的是线索。巴斯基夫一贯的作风都是多疑而且神经质,他为人极其谨慎,而且信封武力和宗/教结合才能获得权威,所以一旦一个接头点被人发现,他会进行全面清除。”
“你知道什么叫全面清除吗?”尤先科问秦飞。
秦飞略微思忖一下,说道:“你指的是全部将人杀掉?彻底消毒?”
这是特工行业里的一贯做法,也是最没人性的做法,不过又不能否认,这是最最安全,最最彻底的做法。
“没错,巴斯基夫能活到今天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小心和凶狠不是一般的非法武装头目能够做到的,他对我们狠,对自己的手下也同样。之前我说过,我的同事跟着另一个巴斯基夫的联络人进了接头的村子,最后被人发现了杀死在山里,不过我忘了告诉你,那条村里的那个接头人,还有那个在车臣境内的联络人也被杀了,尸体就在我同事尸体的附近,被直接一枪从身后打爆了脑袋……”
尤先科说到这里,用手比划出枪的形状,在太阳穴上模仿开枪的方式,做了个动作。
秦飞的眉毛跳了一下。
这真的是一种很彻底的办法。
联络人死了,接头人死了,跟踪的人也死了。
OK,这特么就叫一刀切了。
“巴斯基夫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他认为一旦联络人被跟踪,意味着这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肿瘤,必须全面切除,而且也会怀疑到联络人是不是被策反了,因此杀掉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尤先科道:“你们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他再次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山脉,自言自语道:“我知道巴斯基夫就在后面那些山里,也许在某个地方的山洞里藏着,可是我们就是没法子抓到他,总有一天,我会将他送下地狱的。”
秦飞默默地拿起望远镜,继续盯着阿列别克村。
很快,阿布萨拉姆的蓝色拉达轿车再次出现在了村口。
“阿布萨拉姆出现了,好像要离开。”
“真准时。”尤先科看了看手表,“每次都不超过十分钟。”
“你说的接头人的房子在什么地方?”秦飞问,“刚才我看不到他的车子在哪个房子旁边停下,建筑物挡住了视线。”
“其实不是建筑物挡住你的视线,是哪个村子本来就建在一个小山坳的附近,你看到的村口是地势高的地方,实际上如果你进了村,会发现其实很多房子还在山坳里,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尤先科道。
秦飞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你是说,这个村子不止一百多户人?”
“当然不止,山民很能生的,在后面的山坳里,还有至少一百多户。”尤先科道:“你想进去参观?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真的想看,我这里有现成的侦察图片。阿布萨拉姆的接头人住在山坳的西面,从村口进去之后沿着土路一直走,在山坳下的第一个路口左拐,进去后数到第九间房子,木门锁行刷着蓝色的油漆,就是哈姆的家。”
秦飞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间谍,这家伙当初跟着阿布萨拉姆进村,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看来阿布萨拉姆的东西送到了,他的使命完成了。”尤先科说。
秦飞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在这里继续盯着一下,也许巴斯基夫的人会过来拿走东西,我们可以再次跟踪。”
“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巴斯基夫的人是怎么接头,至今我们都没弄明白。”尤先科道,“每次阿布萨拉姆送完信息或者东西,离开后就没再有任何动静。”
秦飞收回望远镜,递给旁边早已经等得迫不及待的米斯特:“你盯着。”
他坐在地上,想了想,对尤先科道:“从前是从信,也是是口头的,那个有很多途径传递,这次也许是钱,他们总得有人过来取,对吧?”
秦飞颇有自信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也许这次能顺便帮上你们的大忙。”
第1219章 你是个蠢货
尤先科第一次和秦飞打交道,当然不知道秦飞的来历和行事风格,不过米斯特和秦飞朝夕相处的日子却不少了,他很清楚秦飞口中说的“也能帮上你们大忙”这句话里的含义。
“喂喂喂,秦,你不是又在想着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秦飞笑着瞥了一眼这个大仲马,然后道:“怎么?你老人家不说自己是老资格特种部队队员吗?怕了?”
米斯特哼了一声,首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服,然后又道:“如果你说我怕死,我就认了,老兵都怕死,这种怕死和勇敢无关,只是小心谨慎而已。”
“好吧,你可以听听我的计划,然后在发表意见。”
说罢,转头对尤先科说:“你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尤先科听了之前秦飞和米斯特的对话,心里疑惑不定,但还是对秦飞口中的计划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他追踪巴斯基夫好几年了,寸功未立,而“高加索战士”组织反而有越来越兴旺的势头。
其实尤先科自己也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拜巴斯基夫本人所赐,他很早之前就是车臣分离势力组织里的头目,年纪轻轻却手段狠辣,手下自然会有一堆崇尚暴力解决问题的追随者,何况他又是本地人,在本地有着根深蒂固的支持,对于一些北高加索偏远山区的年轻山民来说,巴斯基夫被塑造成了一个敢于和Mosco那些官僚对抗的英雄人物。
说到底,尤先科比秦飞或者是米斯特这类人更着急想要干掉巴斯基夫。
“OK,我想听,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协助你们。”
“你当然能够办到。”秦飞忍不住笑了,“之前你说,你是进过这条村子的。”
“对,进过。”尤先科点点头。
秦飞道:“你现在活生生站在我的面前,这就说明你上次潜入和撤出都很成功,对吗?”
“没错,你可以这么说,但我不认为我上次的做法试一次成功的行动,虽然我成功脱身了,不过我也没在村子里找到哈姆和‘高加索战士’见面的证据,更没弄清楚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打交道的。”
微微地叹了口气,尤先科继续道:“其实,我上次的行动由于太过于冒险,已经被上级批评了。”
“不管怎样,你是熟悉村子的地形和撤退路线的。”秦飞道:“是这样吗?”
“没错。”尤先科说:“村子里最麻烦的就是那些大狗,如果我上次是将麻醉剂放在肉里喂了狗,从一条看家狗最少的路径抹了进去,躲在了哈姆家对面的一个破落的羊棚里待了大半夜,在清早天没亮的时候撤了出去。”
“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再试一次。”秦飞说。
“再试一次?”尤先科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道:“那样没有任何意思,请相信我,我守了一夜,然后第二天又瞒着总部,自己再进去了一次,还是一无所获。那次阿布萨拉姆和哈姆见面是要送两具肩扛导弹发射器,后来的消息证实了那些东西已经送到了巴斯基夫手里,并且在印古什的边境击落了印古什军区的一架米-17直升机,我是没搞清楚他们是怎么联络的,当时阿列别克村被我们监视得水泄不通,蚊子飞出去我们都知道,村里那几天只要离开的人都会被跟踪,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进行的……”
“想不通可以这次再去碰碰运气嘛。”秦飞说。
“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计划?”尤先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飞和MI17的人一起过来,这人的背景资料自己也很清楚,能在两年时间里坐上非洲雇佣兵圈子的第一把交易,还能成为MI17的合作伙伴,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少在尤先科看来,秦飞是个能力强、心思密、办事牢靠的人物。
可是没想到,秦飞故弄玄虚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一个完全复刻自己从前版本的馊主意?
在忍不住露出一个略带鄙夷的笑容之后,尤先科选择了不再婉转,而是用一种几乎直白的口吻拒绝秦飞:“我不会和你去冒这个险,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后果就是将我们三个人置身于最大程度的危险之中,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计划,这简直是蠢透了。”
“对,我也赞成尤先科说的。”米斯特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尤先科拒绝入村,他当然高兴,在米斯特看来,进入一条家家户户都有枪,而且极其敌视官员和军队特工、数量多达两百多户人的村子,简直就是一件愚蠢透顶的破事。
“你就是个蠢货!”
他笑嘻嘻地看着秦飞,非常得意。
秦飞扔了大仲马一个白眼,然后转向尤先科,后者显然误会了自己,他没听完整个计划。
“尤先科,我觉得你应该让我说完整个计划。”
“什么整个计划。”尤先科已经没有兴致继续听下去:“进村是一个蠢透了的计划。”
斯拉夫人的耿直在尤先科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先科这种人敬佩有能力的智者,但是却鄙视蠢货,不会留一点儿面子。
现在他觉得和秦飞这种人合作简直连自己的智商都被拉低了。
秦飞苦笑了一下,不依不饶道:“我还是劝你听一下。”
“好吧好吧!”尤先科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说吧。”
“你之前不是说巴斯基夫是个疑心非常重的人吗?但凡有情报机构的人找上门,他都会十分警惕,尤其是对他的联络人。”秦飞道:“而且都会派人过来确认,如果他们觉得联络人叛变,或者被策反,就会下手连带联络人一起干掉,对吧?”
“没错,所以他还能活到今天。”尤先科说。
“假如今天我们进村找哈姆的事情让巴斯基夫在村里的眼线发现,并且告诉巴斯基夫,你觉得哈姆的下场会是怎样?”秦飞问。
尤先科怔了一下。
“当然和以往一样,他会派人过来……”
说到这,尤先科的眉头皱了起来,狐疑地望向秦飞。
“你想故意引出巴斯基夫的人?”
“你可以这么认为。”秦飞说,“既然监视没有任何意义,何不直接引出‘高加索战士’的组织成员?”
“可是……”尤先科依旧没大打消心中的疑惑,看着信心满满的秦飞,他追问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抓到内部成员,总比一无所获的好,既然你都知道无法通过监视获得他们联络的模式,那么何不直接抓几个‘高加索战士’的人问问?”秦飞说。
尤先科想了想,秦飞的话好像挺有道理。
与其在这里守株待兔做无用功,倒不如真的像秦飞说的那样,将巴斯基夫的人引出来。
也许这样,还真的能获得一些线索。
“问题是,你说让巴斯基夫知道我们进村找哈姆了,怎么将这个信息传递出去,让我们的人释放假情报?”尤先科问。
摇着头,秦飞否定了尤先科的想法:“不,释放假情报时间太长,而且假情报就是假情报,村里不是有巴斯基夫的眼线吗?别人问一问,就知道情报真假了。我的计划比较大胆……”
说到这里,秦飞露出了狡黠的笑,看了看米斯特。
后者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小子又要搞大事情。
第1220章 计划批准
“法克!你每次用这种该死的眼神看我,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法克!”米斯特开始骂娘,“噢!我请你不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我最怕的就是这些,我们能不能用点稳妥的方法……”
“你记住一点,老米。”秦飞撇着嘴看着米斯特:“无论是商场和战场,风险和收益都是成正比的,没有又安全,又收获大的好事,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
“到底是什么计划,我现在有兴趣了。”尤先科倒是个有胆子的主儿,并没有立即拒绝参与,反倒变得兴致盎然。
“这样,我们大摇大摆地进去,然后大摇大摆地出来,直接找哈姆,直接拿走阿布萨拉姆给他送的那包东西。”秦飞说:“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无论这笔钱和川崎隆一或者范天龙到底有没有关系,反正这一笔美金不能落在巴斯基夫的手里,不然他会拿去采购更多的武器对付你们,这一点,你同意吧?”
“同意。”尤先科点头。
“那就对了,我们进去,要快,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住哈姆,然后取走包裹。”秦飞伸出两根手指,用食指和中指模仿走路的动作,“然后溜之大吉,等村民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们离开村子。然后在山上躲到晚上,我们再按照你之前的路线潜进去,我想这次巴斯基夫肯定会派人过来追究哈姆的责任,如果杀人,晚上可是肯定会闹出点动静的,一旦有动静,我们可以立即调动军队将村子包围起来,我们做内应,将前来清除哈姆的人一网打尽!”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尤先科摸着下巴,脑子里盘旋着秦飞的计划,整个计划可谓非常大胆,但是不得不说,好像说的没错,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以前自己的风格也许过于谨慎,秦飞的计划其实真的很冒险。
这样一来,哈姆这条线索肯定会断掉,所以如果不能逮到一两个“高加索战士”的成员,那么整件事会变得毫无意义,在情报行动中,这就属于失败。
而且,很多细节需要斟酌。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在村里招摇一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来找过哈姆,而且拿走了东西,然后等巴斯基夫的人来了,再杀个回马枪?”
“你可以这么认为。”秦飞十分肯定地回答尤先科,“听起来很冒险,但是我觉得是有可行性的。”
“噢!别听他的!”米斯特看到尤先科的态度有所松动,顿时急了,“尤先科,秦在吹牛,他的运气实在太糟糕,在非洲所有的任务都没有一次是顺利的,这家伙比锅底的灰还要黑,比非洲酋长都黑!还有,你知道他的雇佣兵团最厉害的小分队叫什么吗?叫乌鸦分队!对,没错,是乌鸦!你见过乌鸦不黑的吗?!那可是代表霉运的东西!”
“我说你能不能涨点儿胆子?”秦飞看到急得直跳脚的大仲马,忍不住朝他翻白眼,“感情你以前在三角洲部队的时候,是靠打仗躲在后面才活到现在的吧?”
“你可以侮辱我,请别侮辱三角洲部队!”米斯特显然不高兴了,“我这叫谨慎,不像你,什么事都非得闹出点儿大动静才甘心,秦,这是联合行动,不是你自己在非洲指挥自己的雇佣兵团参与的行动,这里你说了不算!”
俩人争执不下。
尤先科忽然道:“其实我可以和亚历山大科维奇上校联系一下,将你的想法告诉他,既然打算围捕巴斯基夫的人,我们需要军队的帮助,光靠我们几个,恐怕只有送死的份儿。”
尤先科显然赞同秦飞的计划,这一点从语气里能听出。
“好,你马上联络亚历山大科维奇上校,告诉他这个想法,就说是我说的,不用你来背锅。”
“我像是个怕背锅的人吗?”尤先科冷冷道。
秦飞笑了:“我喜欢你这样的家伙。”
“噢!”看到秦飞和尤先科达成一致,米斯特在一旁发出绝望的呻吟,抓住自己的头发道:“我怎么这么倒霉,总是和疯子在一起工作,你们就不能正常点?用一些比较稳妥的手段?不要动不动就走极端?”
“如果常规的方法有效,我也不会追踪巴斯基夫那么多年了。”尤先科说:“也许就是因为我们之前太谨慎,导致没有什么进展,很好,你们的加入倒是给了我们新的思考,值得一试。”
说罢,他取出电话。
“我和上校谈谈,你们等着。”
趁着尤先科走到一旁,米斯特抱怨秦飞道:“我说,你能不能事前和我商量一下,问问我的意见,能不能总是突然就来那么刺激的东西,让我的心脏都受不了,你看看,你看看……”
他指着远处的村子。
“那可是几乎上千人的村子,一旦进去,子弹从哪个方向飞来你根本无法估计!难道你认为我们能活着走出去?!”
“没错,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我们都没活路。”秦飞十分坦诚道:“不过我们古代的兵法里有一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知道什么意思嘛?”
“别老和我说兵法,我看过译本的《孙子兵法》,知道你们Z国人喜欢那套所谓的战术思想。”米斯特不耐烦道。
秦飞说:“既然是这样,你就应该知道,这条阿列别克村之前恐怕没人敢在大白天大摇大摆进入他们的村子,也就是说,白天他们根本不会做任何的防备,我们来打个赌,赌之前我输给你的一百美金。这种村子里都有最德高望重的长老之类的人物,在攻击我们之前,肯定要等到他们的首肯,所以我保证如果咱们动作够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我们就已经离村了,到时候,我们将车子放在最靠近村子出口的地方,出来后上车就跑!他们追不上!”
“你想得真的太简单了,任何的行动都必须考虑失败因素,失败了,还必须确保人员能够活着回来才是好的计划,你这个计划,只要有一点点疏漏,咱们就绝对死翘翘。”米斯特依旧不满意秦飞的安排。
还没等米斯特继续往下说,尤先科已经回来了。
“上校同意你的计划,不过细节上让我们斟酌一下,毕竟这不是小事,一旦有问题,我们可能都要死在里面。”尤先科道:“另外边防军的一个营,还有米歇尔少校的小组正在朝这里赶来,我们很快会有强大的后援。”
“后援好啊!我最喜欢后援了!”米斯特顿时高兴起来,“我们能不能等后援到了再动手?”
尤先科和秦飞几乎同时将鄙视的目光投向米斯特。
“那么多人行动,你觉得能在荒郊野外这种地方移动到村子附近不被人发现?一旦被发现,一切都黄了,哈姆搞不好都闻风而逃,我们的计划还有个屁意义?!”
米斯特一愣,没话说了。
尤先科低声问秦飞:“上校让我问你一件事,你打算怎么进入村子?毕竟一旦我们开始进入阿列别克,那就是拿着自己的命在刀尖上跳舞。”
第1221章 严寒中的潜伏
深夜。
阿列别克村内,哈姆家附近的废弃羊圈内。
“总算到了。”
米斯特一屁股坐在地上,舒出了一口憋在胸中的压抑之气。
“刚才在村口碰到的那两只是什么狗?法克!真大!”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村口附近遇到的那两只体格吓人的大狗。
“那是高加索犬。”尤先科压低声音,轻轻说道,“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才没有!”米斯特的老脸挂不住了,指指手里的那支装置了消音器的MP-446手枪,“我差点就干掉它们了。”
“如果你开枪打死狗,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尤先科说:“晚上听不到狗叫,村民会起疑心的,他们可不是蠢蛋。”
说罢,又指着自己的眉心道:“如果你要杀高加索犬,记住朝他的脑袋开枪,朝身体开枪你会很危险,在你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之前,你会被扑倒……”
然后,他横着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这种狗是被训练作为牧羊用途的,能和狼一较高下,它们最喜欢咬你的咽喉,因为那样才能最快速度杀死敌人。”
米斯特在黑暗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自己虽然是个特种部队老兵,但是那两条狗……妈的,实在太大了!
高加索犬原产地就是这里,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犬种之一,有着优秀的撕咬能力和守护能力,在前苏联时期就成为了国宝。
成年的高加索犬的身高在64公分到7公分之间,差不多就是个半大的成人了,而它们的体重则有45-70公斤,比一般的人还要重,只能用体型庞大来形容。
“看来那两只狗被你收买了。”秦飞忍不住道:“我看到它们见了你就像见了自己人似的。”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买了牛肉悄悄跑去喂它们,开始只是远远地丢了肉就跑,人都不能让它们看到,等他们吃了几天的肉,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就有肉吃,我才现身。再往后就是逐渐熟悉的过程,为了做好这件事,我甚至去请教了我们军队内部的军犬训导专家。”
尤先科道:“畜生嘛,毕竟还是畜生,何况这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军犬,只是村民的牧羊犬。”
虽然他说起收复这两只高加索犬的过程显得轻描淡写,不过秦飞相信过程绝对没那么容易。
这是一件消磨耐心而且有着极其危险的工作,一旦失败,嘿嘿……
不是被狗咬死就是被山民们杀死。
结果无出其右。
“那就是哈姆的家吗?”秦飞小心翼翼挪动到废墟的破墙边,朝哈姆家的方向望去。
其实,虽然秦飞是第一次进入阿列别克村,本来位置是没法搞得那么准确的。
只不过哈姆家倒是比较特殊,他是个独立在低洼处的小院子,只有三间平房连在一起,也是那种卵石和青石结构,看起来和村里其他房屋并无太大区别。
由于村子不存在什么用地紧张的问题,反正都是山区,谁喜欢建多少地方都没人阻止你,所以村子里的房屋本来相距就不怎么靠近,可以说是零零落落,东一处西一处。
秦飞等人所在的废墟是这附近唯一最适合躲藏的地方。
由于阿列别克村极端排外,并且山民们仇视军队和官员,因此几乎不存在能够借用别人房子监视的可能性。
这个废墟从前是一座房屋,也是那种半圆卵石砌造,至于建于哪个年月就根本没人知晓,也许是战争时期,这里的原主人逃离了家园,所以没人居住,常年风吹雨打之下倒塌成了废墟。
村里人废物利用,将它当做了临时的羊圈,夏天的时候,偶尔会有村民将羊群赶到这里来过夜。
不过山民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是养羊,农作物种植也是自给自足,所以羊的数量一般较多,到了冬天,大批的羊群就赶回自己家的羊圈,没人将羊放在这个容纳不了多少只羊的破落废墟里来。
“没错,那就是哈姆家。”尤先科点了点头,肯定了秦飞的猜测。
哈姆家此刻亮着灯,从窗户望进去,偶尔能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在走来走去,从门缝里还隐约传出收音机里在播放风格古老的歌曲。
“哈姆是个酒鬼,一到晚上就酗酒,这时候恐怕是在吃羊肉,喝小酒了。”尤先科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从破漏屋顶里飘落的雪花,一边缩了缩脖子,“今晚的天气估计要降到零下10度,咱们要在这里待到几乎天亮……”
“法克,我们会不会被冻僵!”米斯特不由得有些担心。
“也许吧……”尤先科也不敢肯定,“这里是山区,气温要比城市低,而且如果雪量增大,我们真的可能会被冻死。”
“没办法了,先撑一下。”秦飞看了看表,现在是深夜11点。
按照原定的计划,所有人必须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发动偷袭,将哈姆控制住,然后搜查和突击审讯一下,最后拿走美金离开。
离开是整个计划的最关键地方。
所有人必须在村民的眼皮子地下,也就是当着村民的面从村里的最大一条土路大摇大摆撤离。
这是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危险的一环。
一旦中途出现变故,也许就会引发枪战。
人对付上千名村民,即便能够战斗的只有一半青壮男人,也够三人喝一壶的。
不过这也是必须做到的一环,要让全村人都知道,有“外人”来找过哈姆,只要全村人都知道,那么巴斯基夫也会很快知道,并且很快会派人带来“问候”。
只不过现在三人眼下最危险的并不是等到天亮去在全阿列别克村村民面前招摇过市,现在,三人才明白,首先能熬住这里的严寒才是第一道要闯的鬼门关。
只可惜三人的衣服和穿戴都不是军用,如果是军用品,也许御寒程度会好一些,为了伪装,三人穿着都是普通的羽绒服和牛仔裤,这些东西在严寒的北高加索山脉中并不足以抵抗零下十度的严寒。
时间悄悄流逝了两个小时之后,秦飞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开始有些麻木,触觉的敏感度在下降——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转过头去,看看尤先科和米斯特。
其他俩人情况不比自己好多少,即便在黑暗中看不清俩人的脸色,但是仍能听见牙齿在不自主地抖动,磕碰时候发出了轻微的格格声。
“我艹……”
秦飞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现在……才一点钟,离……离五点还有四个小时,我们……要冻死在这里了……”
他觉得自己的舌头和话语神经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寒冷,是如此地令人恐惧,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永远是脆弱的。
第1222章 急中生智的冒险
米斯特想从地上起来——这家伙躲在墙角避风处,坐在了一堆石头旁边。
没想到,他发现自己起来得有些费劲。
原来,牛仔裤的布面竟然被低温冻住在潮湿的石头上。
“F……FUCK……”他哧溜地将一串悄悄垂出鼻孔的鼻涕吸了回去,用一双近似死鱼般的眼睛看着秦飞,绝望道:“没想……到……我……我……没死在……中东……却要……死在……这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
说完,又哧溜地吸了一次鼻涕。
“秦,我们……得想……想办法。”尤先科意识到这么下去,别说再蹲四个小时了,就算是再坚持一个小时,恐怕三人都要成老冰棍了。
“要不……我们……撤出去……回车上……休息……”米斯特忽然想起那辆拉达轿车上有暖气,当他第一次坐上那辆做工粗糙,工艺落后的拉达轿车时,他忍不住将这辆俄国国产的轿车在心里和USA本土上的各种豪华或者家用轿车进行了一番对比,一种来自美利坚的优越感让米斯特甚至觉得有了俯视尤先科的感觉。
不过现在他却觉得那辆拉达轿车简直就是天堂的所在,如果可以让他回到那辆拉达轿车里过夜,现在在这里给个美国小姐冠军给他都不换!
“不行了……顶……顶不住……了……”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一种人体的自然反应,当身体的温度降低到正常体温之下,大脑会指挥神经命令肌肉抖动,从抖动中获得热量维持体温正常。
如果再拖下去,体温继续不受控制下降,人体会出现各种奇怪的反应,那时候神仙难救,和那些攀登珠峰被冻死的人一样,陷入低体温状态下的人会产生幻觉,然后在迷离的幻想中死去,那是一种十分悲哀而奇怪的死法。
“我有个主意……”
秦飞的话刚说了一截,米斯特就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不……我不要在听……你的主意……你就……没出过……好主意……”
“妈的,听我……说完!”秦飞努力控制自己的唇舌,尽量让自己发音清晰一些,让其余两人能在凛冽呼号的寒风中听清自己的话。
“与其在这里……冻死,不如……进屋去……”
“进……屋?”尤先科愣住了。
进谁的屋子?
进村民的?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那不是等同送羊入虎口?这里可不是什么莫斯科,也不是大城市,随便拿出FSB的工作证晃一下就能征用别人的房子,这里你拿出FSB的工作证亮明身份,只会让你死得更快一些。
“你疯了……”米斯特咬紧牙关,挤出这几个字。
秦飞伸手指了指哈姆的房子:“进他的……房子,把哈姆……控制住……明天再走……”
他的意思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一样明显,既然迟早都要进入,不如现在进去算了,至少不会被冻死,只要小心点,不会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能在不知不觉中拿下哈姆,那么里面一定有取暖的东西,明天只要当着村民的面离开就是,别的都不是关键问题。
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
尤先科又愣住了,片刻后回过头将目光投向米斯特,似乎想看看他的意见,毕竟刚才这家伙反对最强烈。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最后的答案。
“我同意。”尤先科似乎没有犹豫,立马同意。
“我也同意!”米斯特居然不哆嗦了,出乎意料地爽快答应。
其实不难理解,现在让他去金字塔里跳进法老的棺材里躺一宿这家伙都愿意,去哪都比待在这个该死的破羊圈里舒服。
三人也不多想,抽出了手枪,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以免僵硬会让人行动失去灵便。
还好,三人毕竟体格强健,暂时还没进入低温状态,还有一些体力。
借助着漆黑的夜色,三人成纵队,相隔五米,前后散开,慢慢靠近了哈姆的房子。
哈姆房间的灯光还亮着,这说明这家伙在凌晨的一点居然还没睡觉。
秦飞和尤先科在门的一左一右,他朝后者做了几个手语,意思是最好是开锁。
尤先科果然是间谍出身,二话不说从裤兜里取出了一个铁做成的钥匙不像要钥匙,铁钩不是铁钩的东西,将它伸入锁孔,开始慢慢掏。
声音很微弱,尤其在寒风中被掩盖住了。
不过,时间却是漫长的。
一秒钟比正常时间的一小时还长。
也许是天太冷,尤先科的手已经没有正常情况下灵活,那个钥匙孔迟迟没有发出开锁的金属簧片弹开的微响。
秦飞觉得自己在寒风中又熬了将近一天,终于听到了那声令人振奋而期待的声音。
咔——
尤先科脸上露出笑容,兴奋地朝秦飞点点头,伸手抓住了门把。
秦飞将手枪双手握住,斜在胸前,做出了CQB中准备突入的预备动作。
尤先科抓住门把,轻轻一推。
门开了。
秦飞和米斯特一前一后轻巧地蹿进屋子里,一左一右控制住整个房间所有的角落。
尤先科最后一个进入,三人在黑暗中打开了战术手电,房子里虽然有灯,但不是每一个房间都有灯,客厅就是一片昏暗。
没有尖叫,也没有反抗,房子里静悄悄的,唯一令人高兴的是,老式的石头壁炉里,木头正在燃烧,整个房间里暖烘烘的,和外面的世界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尤先科回过神,将门轻轻带好,锁上。
他给秦飞丢了个眼色,指指秦飞所在的一侧房间。
而他自己又指指自己这头的另一间房间。
意思很明白了,哈姆的家一共三个并联的石头房子,现在三人突入的只是中间的客厅,左右房子还没进行搜索。
秦飞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端着手枪,慢慢靠近了自己那一侧的房间门边。
刚到门边,就闻到一股儿浓烈的劣质酒精味,还有一股儿刺鼻的美味,其中居然还夹杂着烤羊肉的香味。
如此复杂的味道,令秦飞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小心翼翼伸了伸头,迅速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缩了回来。
一眼之下,已经看清了大致的情形。
里面显然是个厨房和餐厅,因为一张长方形的木桌上铺垫着脏兮兮已经发黑的花白桌布,头顶是一盏瓦数不大的点灯,正在微微摇晃,灯光之下,一个地中海头发的男人穿着一件老旧的秋衣,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左手垫在自己的脸下,右手前身,手里还抓住一个空酒瓶。
餐桌上行,横七竖八躺着两个空酒瓶,而酒瓶的旁边是一盆已经凉掉有些结了油的羊肉。
“怎么?有发现了?”
搜索完另一个房间的尤先科来到了秦飞的身后,轻声问道。
秦飞指指趴在桌上的男人。
“这就是哈姆?”
“嗯,没错。”尤先科点点头,语气里充满了鄙视和厌恶:“这个酒鬼的头发你看一眼就能记住,这里村民信仰的教义是禁酒的,如果不是哈姆和巴斯基夫的关系比较好,恐怕这里的人早就将他烧死了。”
“现在怎么办?”秦飞指指哈姆,侧头询问尤先科:“这个样子,看来是有一段时间不会醒来了。”
第1223章 深夜访客
尤先科拉好窗帘,走到哈姆面前,看了一眼这个呼噜连天的酒鬼,回头对秦飞说:“我们搜一下吧,找找那包东西是不是还在。”
“不用搜了。”米斯特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俩人回头,看到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绿色军用背囊。
米斯特用手拍了拍背囊:“在这呢。”
“在检查东西之前,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个家伙吧。”秦飞指了指趴在桌上的哈姆。
因为没人敢肯定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酒醒,将他就这么搁在这里当然不妥。
尤先科找来一根尼龙绳,和秦飞一起三下五除二将酒鬼哈姆绑在了椅子上,又找了个破袜子塞住了嘴巴,用绳子勒紧在嘴里。
“这样会不会憋死他?”米斯特显得有些担心。
“过一阵检查一下好了,还是绑起来安全。”尤先科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仰头朝天的哈姆,“所以说,绝对不要找酒鬼替你办事,绝对会坑了你。”
“这么说,情报机关的人不许喝酒?”秦飞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们搞情报的都很能喝。”
“没错,我们是要接收酒精耐受训练,不过我们能喝不代表喜欢喝,我们喝酒是有目的的,能喝和滥喝是两回事。”尤先科摊摊手,转向米斯特:“把你找到的东西拿上来看看。”
米斯特将背包放在桌面上,背包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的东西分量不轻。
解开扣子,米斯特看了一眼里头,眼睛顿时亮了。
“哇噢!果然是美刀!”
他将背包翻转,往桌上一倒,哗啦啦掉出不少成捆成捆的美元。
看着秦飞和尤先科,米斯特扁了扁嘴,耸肩道:“这里至少有一百万美金,我的上帝,他们是从哪找到那么多现金的?”
“洗钱的地下钱庄在全世界哪个国家都有,别告诉我你们美利坚没有。”尤先科拿起一捆美钞,放在手里翻了翻,又抽出一张对着灯光看了看,又用手仔细摸了摸,之后放在耳边弹了弹。
“是真货,不是伪钞。”
“现在怎么办?”米斯特说:“这些钱肯定是圣城军或者黑日付给巴斯基夫的合作款项,我们如果把它拿走……”
说着说着,这家伙脸上露出狡黠的笑,仿佛一个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孩子般。
“你说巴斯基夫知道一百万美金打水漂了,会是怎样的感觉?”
一百万现钞的美金,对于一个在高压打击下躲藏在山区地带的非法武装头目来说实在太重要,尤其是这种美金硬通货,在哪都受欢迎,即便是和军火贩子交易,对方也乐于接受这种无法追踪痕迹的现金。
“清晨离开的时候,带上。”秦飞想都没想便道:“我倒是很想看看范天龙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表情。”
“哥们,你这么想没意思。”米斯特道:“范天龙可不是缺这一百万美金的人。”
秦飞想想也是,其实在内心里,自己总想将范天龙引出来做最后的决战,只可惜范天龙貌似极其谨慎,根本从不露面。
自己从非洲建立X佣兵团以来,至今和范天龙的黑日组织一共交手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没有真正见到本人,都是他手下的一些得力干将。
现在想起来,范天龙手下四个得力干将中已经有两人被自己干掉,青龙死在了科莫洛,而白虎死在了墨西哥。
还有朱雀和玄武,这两人尚未露面。
难道真的要等所有的手下死绝了,大BOSS才会华丽丽登场?
想到这里,秦飞又忍不住会想,妈的,这个该死的范天龙是不是个胆小鬼,如果自己能够当面见到他,一定狠狠地讥讽他一番。
他渴望最后俩人之间的对决,只有完成这次对决,所有的事情才算是有了一个终结,而自己父亲才会回归。
想起父亲秦安国,秦飞又未免有些担心。
上次为了救自己,他动用了布置在黑日组织内部精心培植的情报网络,那次警示的后果是范天龙察觉了这张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情报网,虽然很多人都被分队和幽灵小分队接走,可是秦安国却始终没有回来。
虽然个中原因秦飞并不清楚,可也不难猜测。
作为和范天龙关系最为复杂的人,秦安国是被监控得罪严密的,他根本无法逃走。对于范天龙来说,他对秦安国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极其敬重秦安国,那是他军事上的启蒙者,而另外一方面,他又恨秦安国,因为自己的妻子是死在了秦安国带领的0部队手里。
这种爱恨交织的心理,早就了范天龙一种奇怪的行为——他希望秦安国能够在自己的控制下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怎么对付0部队。
他觉得,自己得逞的次数越多,那么秦安国就越痛苦。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走上敌对的道路,并且屠杀自己一手建立的部队成员,那将是最痛苦的。
“这里太好了。”米斯特拉过凳子大剌剌地坐下,屋子里温暖的空气让他的身体总算渡过了危险的低温时期。
“跟那个破羊圈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他抽了抽鼻子,又补充道:“只是这个天堂有点儿臭。”
说罢,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
“羊肉!”
他的双眼放光了。
“不错!”米斯特二话不说,拿起一块扔进嘴里嚼了嚼,然后赞道:“不错,很好吃,至少不用饿肚子了。”
抬头看着秦飞和尤先科,这混不吝的家伙招呼道:“还站着干嘛?东西都找到了,坐下了吃点东西好了,我们可是饿着肚子撑了一晚上,你们都不饿吗?”
被米斯特一说,秦飞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今天的跟踪任务是临时性的,没人想到一个普通的跟踪任务会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
米斯特毫不介意地拿过桌上还没喝完的酒瓶,贴着自己的嘴巴灌了一口,然后皱起眉头。
显然酒的度数,很高,而且很烈。
“这酒,像硫酸!”他呼呼了几口气,问尤先科:“这是伏特加吗?”
“算是吧,不过这里山民由于教义的原因很少酿酒,我估计这酒是哈姆自己用马铃薯酿造的,算是伏特加的一种。”尤先科道。
“总比没有好,这酒喝下去,身体就暖和多了。”米斯特拿着酒瓶端详着,忽然道:“对了,我们是不是轮流值班,大家伙轮流休息一下?清晨的时候,万一打起来,我们也得有点儿精神。”
米斯特果然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因为老兵是可以在任何地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进行睡眠补充体力。
对于米斯特的安排,尤先科表示满意:“行,现在是亮点了,还有三小时就到五点,我们清晨五点半左右,天蒙蒙亮就开始出门离开,那时候山民中应该有个别人已经醒来了,他们要起来准备放牧的事情,所以应该有人会看到我们,这也是最好的时机,必须让人看到我们,但是又不能太多人看到。”
“那好,你最后一班,我最早一班,秦值中间那班。”米斯特说。
秦飞也确实又累又饿,对此当然毫无异议,他坐下来,吃了几口羊肉,喝了一口酒,然后紧了紧衣服,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和衣躺下。
合上眼睛没十秒钟,秦飞立即迷迷糊糊进入了朦胧状态。
突然,门口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秦飞的双眼顿时睁开,神经嗡一下绷紧,抽出手枪敏捷地跃起,贴在了门边,然后朝餐厅里的俩人做了几个手势,表示外面有人。
尤先科和米斯特俩人也慢慢摸了出来,脚步比猫还轻。
笃笃笃——
敲门声似乎有些有些不耐烦了,然后,门外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哈姆!开门!我是阿伊尔!开门!”
米斯特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最了几个口型。
秦飞看得出,那是在骂娘,骂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有人上门。
没错,在这种山区小村庄里,没人会在大雪纷飞的凌晨时分上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开,还是不开门?
所有人都犹豫了。
第1224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胆量了!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在衡量开门和不开门的后果。
哈姆是个酒鬼,这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既然是村里的人在敲门,当然也会知道哈姆到了晚上都会喝得醉醺醺的,一般来说不醒来开门也属于正常。
这就是秦飞并没有马上开门的原因。
而米斯特和尤先科恐怕也是这么想。
三人似乎有着极大的默契,都没有第一时间把门打开,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后倾听。
放一个人进来的危险性不在于能不能制服对方,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一个FSB间谍,两个顶尖的特种部队成员要摆平一个老头儿不是什么难事。
麻烦就麻烦在,一旦制服了门外的这个阿伊尔,那么接下来怎么处置他?
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将他也并捆了,和哈姆一起当难兄难弟。
不过没人敢保证一点,那就是阿伊尔的家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家庭成员不见了,也许阿伊尔在出门之前还告知了他们自己将要前往的地方。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还有三个半小时,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之前在羊圈里,三人都觉得自己要冻僵了,而现在,所有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不光是因为室内温度高,更是因为事情再次坠入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所幸的是,在敲了一阵门之后,门外的阿伊尔失去了耐心,他也许知道哈姆的生活习惯,所以自言自语嘟囔了几句,似乎在抱怨天气太冷。
冷,对方就不可能久留。
秦飞心里暗暗祈祷,这个老家伙快点离开。
终于,他听到了脚步挪动的声音,阿伊尔似乎决定离去了。
三人暗自松了口气。
啪——
餐厅里突然传出响亮的物体落地声,有物体重重倒在地上。
所有人猛然回头,发现哈姆竟然醒了!
法克!
这个已经喝了两瓶土酿的伏特加的酒鬼刚才还鼾声震天,现在居然醒了!
他不但醒了,还自己挣扎着挪动了椅子,让它连任带着自己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埋伏在门边的三人,似乎明白了自己遭遇了什么,于是像条蛆虫一样拼命扭动着身子,试图发出更响亮的声音告诉门外的人自己被绑架了。
如果不是嘴里塞着破袜子又绑住了绳子,他一定吐掉臭烘烘的袜子然后像被在脖子上捅了一刀的猪一样惨叫起来,制造出最大分贝的声音让人过来帮忙!
米斯特呲着牙,皱着眉,小心翼翼挪回了餐厅里,将带着消声器的枪口顶在了哈姆的左太阳穴上,竖起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哈姆摔倒的声音很响亮,即便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即便隔着门板,仍旧将刚刚转身没走两步的阿伊尔重新吸引回到了门边。
“哈姆!是你吗?!你这个蠢货!酒鬼!是不是又喝醉了!?我找你有急事!!开门!”
一连串的催促,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枪是个不错的东西,至少能够给人恐惧感。
如果给再多一点时间哈姆思考,也许他会选择无视米斯特的枪口继续试图挣扎和大喊,只不过,他还是个正常人,正常人被一支黑洞洞而且冰凉凉的枪口怼在太阳穴上的时候,心理上承受的压力是不可想象的,会下意识按照持枪者说的去做。
哈姆就是这样。
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一双小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恐惧和哀求,似乎在央求米斯特手下留情。
门外的阿伊尔似乎再次失去了耐心。
低温总是令人不像在寒冬的深夜里站在空旷的地方承受刺骨的寒风。
在敲了两次门后,他再次放弃了想进屋的想法,骂骂咧咧地离开。
等阿伊尔走远,秦飞觉得自己内衣全被背上渗出的汗水浸湿了。
“该死的,差点没吓死!”米斯特也瘫软了下去,坐在了哈姆身边,然后看看这头牲口一样躺在地上,有着滑稽的地中海头发的胖子,忍不住用枪托手柄轻轻在他光溜溜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再敢乱来,我一枪崩了你!”
哈姆忽然后悔了。
之所以后悔是因为他发现其实刚才自己就应该不管不顾地呼救。
原因很简单,潜入自己屋子里的人显然是冲着美金来了,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最终会不会杀掉自己,但是巴斯基夫那边肯定是难以交差的。
按照自己对巴斯基夫的了解,如果这笔钱丢失,他会第一时间派出行刑队前来找自己,然后毫不怜悯地采用酷刑让自己交待一切。
就算自己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说出来,恐怕也活不了,别说巴斯基夫本来就生性多疑,对一切有污点和嫌疑的人都会进行清除,仅仅说着一袋子的美金丢失了,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一切都太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阿伊尔已经走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他哭丧着脸,将头埋在地上,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经过了这次惊吓,三人已经睡意全无,全都老老实实坐在餐厅里,看管着随时可能出现意外的哈姆。
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秦飞手表震动起来,闹钟提示,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兄弟们,时间到了……”
他看了一眼疲惫的米斯特和尤先科,“该我们登台表演的时候到了。”
尤先科站了起来,默默走到旁边的洗碗槽旁,从水缸里打了一瓢冰冷的水,将自己的脸洗了一把。
“我准备好了。”他说。
秦飞和米斯特也去到水槽旁,依样画葫芦洗脸。
冰冷的水能让人快速进入状态,接下来的时间,不容许一点一丝的错漏,只要情况不对,三人可以选择的就是快速脱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条该死的村子。
走到床边,秦飞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望去,五点钟,天色依旧黑乎乎一片。
三人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小时,又吃了点昨晚剩下的羊肉,天色终于有一点点能见度了。
“走吧!考验我们胆量的时候到了。”尤先科背起那只装了一百万美金的背囊,第一个站到了门口。
第1225章 漫长的出村路
清晨的北高加索山区和往常一样安静,雪已经停了,周围白皑皑一片有些谎言。
黑山白雪,苍凉里略带着粗犷,如同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
从村中最大的一条出村的土路上走来三个人,皮靴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嘎吱声,在这片静谧的场景中显得如此刺耳。
“我说……”
米斯特贼一样左右偷窥了一番,眼珠子转的跟俄罗斯轮盘一样快。
“咱们能不能跑出去?我觉得我跑步还是比较快的,当年……”
“你觉得一大早,我们三个人在这村子里拔腿狂奔引人注目一些还是慢慢走来的安全一些?”秦飞尽量压低声音,他担心自己的英语对话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要知道,在这里可是说印古什语的,别说是英语了,就连说俄语的都少见。
“你特么的能不能安静点,好好走,别尽出馊主意。”
“闭嘴!”尤先科最后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右前方,三十米外,有个人……”
秦飞抬起眼皮子,迅速朝尤先科说的方向瞟了一眼。
没错,果然是有个穿着羊皮袄子、满脸白胡子,戴着一顶黑色小圆帽的老头子在自己家院子里扫雪。
沙沙的扫雪声,令人血脉贲张。
秦飞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
现在最要紧的是外表上不要穿帮,一旦穿帮,那就是靶子。
尽管这个村子几乎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每一个村民要认出不是自己村里的外人都十分容易,看一眼就足够了。
但是,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这条村子忽然出现了外国人。
外国人?
秦飞想想都觉得搞笑,自己在国内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老外叫外国人,现在自己在这里反倒成了外国人。
还好,胡子还在。
秦飞松了口气,FSB的化妆师还是有水准的,如果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胡子忽然脱落,那真是一种何等怪异又危险的事情。
“他在盯着我们看……”米斯特又忍不住低声细语,“我们被发现了……”
“少说话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秦飞真想现在就找根针找一卷线,把这头大种马的嘴巴缝起来。
山里风大。
寒风刮过,如同刀子在脸上轻轻划拉,有种刺痛的感觉,还伴随着一种轻微的麻痹感。
秦飞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是木的,但肯定不是冻住了,而是紧张造成的。
没人能真的不紧张。
说不紧张都是吹牛的。
现在三人就像走在一把刀的刀刃上,两边都是不见底的深渊火海,掉下去就得死。
死虽然并不是那么可怕,不过死在这里,死在村民的手里,那真特么冤!
扫雪声停了下来。
花白胡子的老头儿皱起眉头,用一种怪异而惊讶的目光看着沿着村道走来的这三个古怪的家伙——三人都穿着牛仔裤、羽绒服,在这条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穿袄子,羽绒服在这里算是时髦的玩意。
何况,最让老头儿惊讶的是,这三人不是村里的人,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三个家伙,甚至也没听说过谁家有这么三个亲戚。
秦飞和尤先科、米斯特从老头儿跟前的路上走过,没有看老头一眼。
没有看到老头儿有什么过激反应,秦飞暗自松了口气。
但事情远远没有完。
正当秦飞还没缓过口气的时候,迎面来了一架毛驴车,上面装满了草料。
一个蒙着头巾遮住头发的胖女人坐在毛驴车的车架上,熟练地用一条绳子抽打着那头畜生的屁股,让它走快一些。
这个胖女人也许只有三十岁出头,年龄并不算大。
眼前三个看起来还算是帅哥的男人走过,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被吸引了过去。
“你们是哪家的?”
她微笑着,用印古什语打着招呼。
秦飞的额头上立马出了一层冷汗。
自己根本没听懂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鬼。
他又不能问尤先科,只能抬眼看了一下那个肥婆,然后一副傻逼逼的表情露出笑容,朝着肥婆点了点头,嘴里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们哪家的?要不要我送你们出去?雪很厚,很难走!”
肥婆勒住了毛驴,停在路上,热情如火地要当一回好人。
也难怪,这个山区里,年轻点的男人要么是酒鬼,要么就去当了非法武装的士兵,长得算好一些的早已经出了城市谋生,剩下的就是像哈姆一样的中年大叔和未成年的少年人居多,看到几个顺眼的男人的确没有多少机会。
肥婆很会抓住机会。
“谢谢了,我们是哈姆家的亲戚,昨夜才来的,现在有急事要回城里,我们的车就在外面,不需要您的帮助了。”
尤先科忽然开口了,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印古什语!
秦飞惊愕之余,忽然想起这家伙本身就是派驻被高加索地区的特工,估计在学校的时候就修习过印古什语,否则怎么查阅这边的一些原始资料?
他狂跳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肥婆似乎游戏失望,重新回到自己的毛驴车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等秦飞松口气,迎面忽然又来了三个扛着农具的中年人,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哈姆家在村子的最里头的偏僻地段,所以要从他家出来走到村口,等同穿过了整条村子。
三个中年人似乎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秦飞等人,本来有说有笑,此时忽然安静下来,脚步也放缓了。
秦飞等三人只能硬着头皮,顶着那些疑惑至极的目光朝前走。
短短的二十多米路程,秦飞仿佛走了二十多公里一样艰难。
他们终于越过了中年人,并且走出了十多米。
安全了……
秦飞扫了一眼周围,貌似没看到前面有人了。
扫雪的老头儿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朝着中年人和坐在毛驴车上的肥婆忽然大喊了一声:“那三个!好像是当兵的!”
老头儿的话对于秦飞和米斯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听不懂。
不过,尤先科的心里却炸开了,因为他能听懂印古什语。
“跑!”
“什么!?”米斯特有些茫然道:“不是说别跑吗?”
“他们识破我们了!”尤先科说完,猛地抽出了手枪,立即朝旁边的院墙靠过去。
如果发生枪战,院墙是最理想的隐蔽位置。
秦飞和米斯特想都没再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同被敲响的铜钟一样在回荡——
暴露了!
暴露了!
第1226章 夺路狂奔
三人个贴着路边的墙有一路狂奔。
现在,计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快,有陌生人进村,并且在哈姆家停留的消息会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村落。
那几个中年人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三人忽然像野兔一样消失在土路上。
整个逃跑的过程还算十分顺利。
冲出村口,尤先科带着俩人绕过了小山包,然后身后响起了清脆的AK枪声。
三人迅速找了隐蔽处连滚带爬躲了进去。
秦飞趴在雪地上,蜥蜴一样爬到一堆石头后面,探头朝阿列别克村的方向望去。
整个村子就像一个被人狠狠捅了一下的马蜂窝,炸了。
刚才还平静的小山村,人生开始逐渐鼎沸,从那些老旧的石头平方里走出不少拿着步枪和猎枪的村民,所有人都渐渐汇聚在一起,大声用印古什语谈论着,似乎在交流应该怎么办。
“我们还是离开一下好。”尤先科说:“这些人肯定会在村子附近时搜索一番,我们开车离开,留在雪地里的车辙会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跑掉了,然后再按你说的,杀个回马枪。”
“好!”秦飞也不想在这里久留。
阿列别克村周围十公里之内渺无人烟,十公里之外才有一个小镇子。
当然,去到镇子上,相对这里就安全多了。
镇上有警察,虽然不是俄毛民族的人,但是总归是效忠莫斯科的。
三人赶紧离开藏身处,跑出了几百米,找到了那辆差点被雪埋起来的拉达轿车。
秦飞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车子已经在野外冻了整整一夜,万一运气不好,打不着车子,事儿可就麻烦多了。
真若是那样,三人只能徒步离开,在野外的雪地里跑个十公里越野,在被那些村民追上之前跑到镇子上躲避。
三人用最快速度清除了盖在车上的积雪,尤先科钻进车里,插入钥匙,猛的一拧。
滋滋滋——
在电机的带动下,发动机开始转动,秦飞感觉车身有些颤抖。
第一次并没打着车子,秦飞脸都绿了。
难道真的是那么倒霉,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尤先科再次扭动钥匙。
这一次,发动机真争气地在空转了几下后,忽然轰地打着了。
“拉达万岁!”米斯特兴奋地钻进了后座,不断催促:“走走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飞心头大石落地,现在他觉得拉达车虽然制作工艺糙了点儿,但是在冰天雪地里的确还真的很有适应力,在大毛子的地盘上,估计别的轿车都没有它皮实好用。
车子转出山坡后,驶入了山路上,在雪地上缓慢前行,速度虽然不如平时快,但总比不行好。
也不知道是秦飞已经倒霉够本了还是今天的运气本来就不差,之后一切顺利,十公里的路程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到了镇子上,尤先科首先和指挥部取得了联系,从指挥部那头得知,今天晚上入夜之后,边防军的一个营队将会乘着夜色的掩护朝阿列别克村的方向移动,到阿列别克村以西5公里的地方会进入潜伏状态,等待监视小组的进一步指示。
在到达指定位置之后,边防军会派出一个先遣排携带轻武器直接渗透到村子旁。
如果秦飞等人今晚再次回到阿列别克村,如果真的如尤先科分析的那样——巴斯基夫派人行刑队过来杀掉哈姆,小组可以立即动手,然后先遣排会立即增援,而5公里外的整个满编的边防连队会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用装甲车行进,直接进入村子里,将整个村子的人控制起来。
尤先科将和上级联络得到的情报全部告诉秦飞和米斯特,三人要在这里等上整整一个白天,于是三人将拉达轿车开到加油站加满油,找了镇上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餐厅,美美地吃上一顿饱饭,之后保持留一个人值班,其余俩人轮换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到了秦飞值班的时候,时间过得是如此的缓慢。
冬天,人变懒了,时间也仿佛变懒了。
趁着无聊的时光,秦飞抓紧时间用自己的保密卫星电话给母亲打了过去。
梁少琴至今还在国内,因为知道范天龙已经开始威胁X佣兵团核心成员的家属,所以她也不好离开国内,无国界医生的工作只能暂停。
所幸的是,她是个医生,而且经验丰富,找工作倒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秦飞有事没事就朝她的账户里汇款,即便不工作,梁少琴也会过得很优渥。
听到儿子的声音,梁少琴十分意外,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先是一顿责怪,然后又事无巨细地询问秦飞现在的一切。
秦飞倒不能把自己在俄国的事情告诉梁少琴,只能含含糊糊说自己目前还在提约,让母亲没必要担心自己。
梁少琴知道提约的训练营常年有两三千雇佣兵在那里训练,也是秦飞的非洲大本营之一,有足够的兵力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虽然知道儿子未必会说真话,但也知道即便秦飞撒谎,那也是善意的谎言,不想让自己替他担忧。
想想儿子也真的长大了,只可惜和他的父亲一样,从事的永远是让自己提心吊胆的工作。
这种情绪似乎感染了梁少琴,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噎起来。
听到自己的母亲抽泣,秦飞的心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甚至有那么一刻的冲动让他想立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立即来这里,到莫斯科买张机票然后飞回国内,回到老家守着自己的老妈,鞍前马后,伺奉终老。
去他妈的什么黑日组织,去他喵的什么范天龙,什么都放下算了。
这种冲动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被理智控制住。
“妈,我答应你,很快我就会让老爸恢复名誉,很快我就会将老爸安安全全带回来见你,我保证!”秦飞感觉自己的血在上涌,尽管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什么时候做到,可是他却不能不这么做。
说了,给自己下一个死限期,那么就可以放手一搏,试一试,没有压力,哪来动力?
“行了,我知道你懂事了,别拿话乱安慰妈妈,我不是傻子。”梁少琴止住抽泣,她忽然觉得,儿子之所以这么说,恐怕现如今就是在追捕范天龙的途中。
她想问问儿子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在什么地方,危险不危险。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忍住。
这话,何必问?
当年,她也不是没想过问秦安国,可是结果呢?她知道在这些从事秘密工作的男人口里是没有答案的,倒不是他们不愿意说真话,是真的不能说,也不许说,泄露任何蛛丝马迹,不光会自己丧命,也会连累自己的战友丧命。
所以,不问虽然对自己来说很残忍,却是自己所爱的人的一种保护。
第1227章 坐立不安的哈姆
正当秦飞等人在小镇上的餐厅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阿列别克村里的哈姆的时光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此刻的哈姆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
酒醒了,一切似乎要面对现实。
这个现实就是,满满一背囊的美钞没了,被人劫走了。
只不过,这个答案恐怕说不过去,至少在巴斯基夫那里说不通。
哈姆认识巴斯基夫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今天这件事,后果似乎只有一个——自己死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冬季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尤其是在北高加索。
哈姆已经走投无路,他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逃。
没错,逃。
也许只有这一条路。
但是他深知这么做的风险,整个阿列别克村里不是他一个哈姆和巴斯基夫有暗中联络。
巴斯基夫之所以能够躲在深山里却能有力控制住自己无数在外头的眼线和联络人,并非他有三头六臂,而是他有一个聪明的头脑。
布置每一个联络人,巴斯基夫都会在他身边埋下一个暗钉。
暗钉的作用就是监视联络人,当联络人出现忠诚问题,暗钉会将所有的信息反馈到巴斯基夫那里。
对于从来都强调“用宗教和暴力结合获得绝对的权威”理念的巴斯基夫来说,一旦发现对自己有些许不忠的联络人,他会毫不犹豫派出行刑队,以一种半公开的方式将对方杀死。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他等同告知每一个联络人——我在暗中盯着你们。
而对于暗钉来说,他获得的好处是奖赏,金钱上的和物质上的,然后暗钉的身份就可以晋升为新的联络人。
联络人拥有着很高的待遇,包括受到非法武装的武力庇护,正如哈姆在村里虽然只是一个不明不闻并且眼中违反教义酗酒疯癫的狂徒,却没有受到村里的阿訇惩罚。
这里面,巴斯基夫和他的非法武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其实哈姆从前也只是一个暗钉,在阿列别克村的联络人在一年多前并非是他这个酒鬼,他是靠告密前一名联络人然后却而代之成为新联络人的。
雷同的故事情节,如今居然又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哈姆感觉死神的巨大的黑翼从自己的头顶不断盘旋而过。
行刑队一般不会白天出动,那是在太扎眼,很容易被政府的特情人员监控到。
夜晚,才是他们最佳的活动时间。
天色黑下来,哈姆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
求生的意志让他决定逃走。
逃到莫斯科去,那里相对起北高加索地区要安全许多,在那里隐姓埋名,也许还能获得生存的空间和机会。
拿定了主意,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却不敢从前门离开。
现在不知道村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里的人,总是那么冷血。
他们也许都知道行刑队是要来的,也许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拾好了柴火,等着行刑队的枪响然后点燃篝火庆祝他的死亡。
自己在村里不受待见,这一点哈姆比谁都清楚。
当上联络人之后,哈姆仗势欺人,在村里没少得罪人,是一个连村里狗都嫌弃他的家伙。
平房后面有一道小门,哈姆平时很少使用。
小门的旁边是一座小山包,下去就是一道山坳,沿着山坳朝南走,然后转向北面,就可以去到小镇。
小镇上有公共汽车站,在晚上九点之前还有末班车能够开到阿尔贡。
到了阿尔贡,哈姆可以乘火车一路朝着莫斯科进发,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去他喵的巴斯基夫,去他娘的非法武装!
他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小门。
门外,白雪皑皑,荒无人烟。
他暗自庆幸自己的房子是在村落的最西北边,而他却熟悉这里的一切,知道有小路可以翻过山坳,躲开所有人的视线。
踩着厚厚的积雪,哈姆开始了他的亡命旅程。
……
“醒醒!”
尤先科推醒了还趴在桌子上沉睡的秦飞。
“五点多了。”他说。
秦飞直起身子,朝窗外望去。
果然,窗外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这和国内冬天七点钟没有什么分别了。
“五点?”他有些不适应俄国这种白天如此短暂的时差,抬起手看了看表。
果然,电子表上显示真的是五点。
“我们该走了。”尤先科道:“我已经和总部联络了,上车再详细谈谈。”
秦飞明白尤先科有些话不能在餐厅这种地方公开说,于是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踢了一下自己边上的米斯特。
米斯特浑身一颤,猛地醒了过来。
“噢!该死!该死!”
他一边喃喃地骂着娘,一边满腹不爽地看着秦飞。
“我说你能不能晚一点,就一点!?”
“走了,天黑了,我们该进去了……”
秦飞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列别克村的方向。
“噢!上帝!我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我在塞舌尔的粉色沙滩上泡了个漂亮的黑妞儿,正上了房间准备滚床单……你特么这时候叫醒我!?”
他一副秦飞搞砸了他一单几个亿生意大单子的模样,就差没呲牙了。
“少特么在这里做白日梦,现在我们在北高加索,去你妈的塞舌尔!”秦飞对米斯特可不客气,这家伙就是五行欠怼,一天不被人骂一顿是一天都皮痒。
“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你要是不想干,现在就留在这里,我让人给你送机票过来,该去哪你滚回去哪。”
米斯特翻了翻白眼。
他当然知道轻重。
秦飞说得没错,现在是干正事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告诉了所有人,现在是时候重返阿列别克村了。
三人出了餐厅,凛冽的寒风瞬间令人精神起来,上了车,趁着夜幕的掩护,再次朝阿列别克村的方向驶去。
今天的雪比昨晚的要小,这让秦飞松了口气,至少今晚要在哈姆家附近监视不会像昨晚一样狼狈。
更重要的一点是,根据情报,巴斯基夫的行刑队一般都是夜间出没,但也不会太晚,尤先科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都会在凌晨1点之前就已经将活儿干完离开。
所以,等到了阿列别克村恐怕已经是夜晚六七点,那么只需要在寒冷的夜晚中监视五个小时就已经足够了。
而且今天所有人都做了准备,不但带足了食物,还在镇上买了几个厚厚的睡袋,这玩意不说用来睡觉,用来御寒还是不错的选择。
车子碾着雪,发出吱吱的响声,轮胎上的防滑链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否则三人恐怕人没去到阿列别克村就已经摔进山谷里去了。
“之前你们睡觉的时候,我和指挥部联络了,边防营已经开始出发,还有你们的米歇尔少校带领的另一个小组和阿尔法小分队也正在朝这里赶来。”
“对了,少校那边有什么收获吗?”秦飞想起白天的时候,米歇尔带着一个阿尔法分队离开,是去追踪那个送钱的家伙。
那人肯定是川崎隆一派来交钱的,也就是说,他做完这一切就会回去复命。
也许,如果米歇尔的运气足够好,还真的能碰到川崎隆一?
即便这个传说中的KB头头不露面,至少也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出了点意外。”尤先科的脸上没有兴奋的表情,秦飞似乎读到了一些信息。
假如真的抓到了川崎隆一这条大鱼,尤先科至少不会是这副模样。
“他们那边的人跟踪目标去到了格罗兹尼郊外的一个小镇,结果被对方的暗哨发现了,双方发生了枪战。”
“我们的人有没有损伤?”秦飞问。
尤先科摇摇头,“没有,格罗兹尼是重点监控地区,那里有很多的特种部队,阿尔法分队控制住外围之后,等车臣军区派来的特种部队赶到后,组织了一次强攻,有两个特种部队的成员受了轻伤,不过没有大碍,送去了陆军医院。”
“送货的人呢?”
“除了一个重伤,其余都挂了。”尤先科说。
“我艹!”秦飞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车臣军区的特种分队是怎么搞的?居然只留下一个活口,还是个重伤的?
重伤的活口几乎等同一无是处。
因为在格罗兹尼郊外发生的枪战这个消息很快会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车臣,包括川崎隆一在内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人已经出事了。
这个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家伙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会逃,而且在逃走之前会抹掉一切和送货那些人有关联,并且能够追踪到自己的痕迹。
等重伤的那个家伙能开口的时候,川崎隆一早就不知道藏到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去了。
大毛子的一贯作风秦飞也略有听闻,这是他第一次和毛子的情报机关还有特种部队合作,现在秦飞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该不该让阿尔法或者俄军的特种部队插手。
一想到那些穿着厚厚的重型防弹衣,脑袋上罩着电焊纯钛头盔,举着重盾就像中世纪重型骑兵一样发起攻击的大毛子们,秦飞就感到头疼。
这就像你和一傻逼说你去菜园子里割点韭菜,然后他挥舞着十米长的大刀冲到菜园子里一顿挥舞,将看到的一切都砍倒同样的道理。
斯拉夫民族的那种粗犷和狂暴,实在不具备做精细活儿的天性。
呯——
正当秦飞在思考之后的战术布置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尤先科下意识踩下刹车,将车头一扭,朝右侧路边的山坡上靠过去。
左边是悬崖,他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是被人发现了,朝这辆拉达轿车开枪,显然马上停车找掩护是最佳的选择。
这不是防弹车,一丁点防弹能力都没有。
三人抽出MP-44手枪,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准备下车隐蔽。
忽然,一幕令人吃惊的情形出现在所有人都面前。
第1228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救我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救命!”
叫出如此凄厉的呼号声的不是别人,正是秦飞和尤先科三人要去阿列别克村监视的哈姆。
此时的哈姆狼狈不堪,浑身上下沾满了雪花,那颗地中海光头上磕破了一块皮,鲜血淋漓,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腿上有一处伤口正在溢血,看来是受了伤。
双方打了个照面,不光是秦飞和尤先科、米斯特感到惊讶,就连看清了面前几个人手里提着手枪的哈姆也大吃一惊。
他认出了眼前的三个人。
这不正是昨晚潜入自己家里,拿走背囊的三个闯入者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哈姆转身就想跑,秦飞赶紧冲上去一个绊脚,在他背上推了一把。
哈姆惨叫一声,一头扎进了雪堆里,摔了个狗啃泥。
哒哒哒——
几乎就在同时,一串子弹打来,击中了拉达轿车的车灯,将右侧的大灯击碎。
“拖走他!到旁边的土坡后面隐蔽!”
尤先科一边大喊,一边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盲射了几枪。
三人狼狈地拖着哈姆躲到了山坡后面。
“把夜视仪戴上!”秦飞一边说,一边抬手一枪,将拉达轿车左侧的车灯也击碎。
顿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秦飞将哈姆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压在身下,用膝盖死死顶住这个企图乱动的家伙。
哈姆的腿上有伤,被秦飞压迫到伤口,嗷嗷叫疼。
秦飞懒得管这个胖得像住一样的家伙,麻利地取出一根束缚带,将哈姆的双手反剪,然后取出夜视镜,将松紧带扣在自己的脑袋上,推下了目镜。
周围顿时一片浅绿,在俄制夜视仪的帮助下,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在五十多米开外,有几个晃动的人影,手里端着AK-74U突击步枪,这种枪的枪管相较一般的AK-74要短了许多,十分适合CQB作战。
行刑队。
秦飞的脑海里飘过一个名词。
这些人也许就是打算到哈姆家中将他带走的巴斯基夫的行刑队队员。
秦飞举起MP-44手枪,趴在山坡的反斜面,露出半个脑袋,对着其中一个行刑队员连开了两枪。
嗒——
嗒——
在消音器的作用下,枪声显得有些怪异。
对方应声倒下,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其余的行刑队员显然有些发懵,他们貌似没有听到枪声,身边的同伙却莫名其妙倒下了一个。
一个资历比较老的行刑队员突然惊叫起来:“是特工!他们的枪装了消声器!”
听到“特工”二字,其余的行刑队员顿时心有余悸。
正规军固然可怕,不过FSB的特工也不是吃素的,无论是巴斯基夫还是他的手下,都很清楚在印古什这个地区有多少FSB在潜伏,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搜集着关于自己所在的武装组织的情报,一旦发现聚集点,会立即派出武装直升机直接将那里夷为平地。
所以,特工是最令非法武装分子讨厌,但是又害怕的人。
他们开始变得谨慎起来,纷纷寻找隐蔽物,躲在后面朝秦飞所在的地方乱扫。
这些非法武装分子有一点是极其吃亏的,他们身上并没有夜视器材。
毕竟这是贵价货,作为非法武装,巴斯基夫也不可能做到每个手下都配发一副夜视仪,只能给自己的精锐分队和卫队配备一些。
何况今晚行刑队是出动到阿列别克村里审讯和处决哈姆的,哈姆只是个酒鬼,几个人携带了AK-74U已经足够对付。
可是没想到中途居然遇到了FSB的特工。
现在,几个行刑队员更加坚信哈姆就是他们中间的叛徒,是因为哈姆的出卖,所以钱才会没了,而且还引来了特工。
他们一边咒骂着,一边萌生退意。
“这些家伙想逃了。”趴在坡顶的米斯特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真是软蛋一批,我们只有手枪而已。”
他咧嘴笑了,满脸都是不屑。
“不行,这是抓活口的好机会,不能让他们逃掉。”
秦飞想起之前尤先科说的消息,米歇尔那边毫无收获,唯一的活口躺进了医院里,现在都不能说话。
那么这些行刑队员肯定知道巴斯基夫的匿藏点在哪。
虽然这个非法武装的首领几乎居无定所,经常更换地方,但是至少在今晚如果能逮住一个行刑队员,能敲开他的嘴巴获得情报,那么巴斯基夫今晚的落脚点应该可以审讯出来。
行刑队回去是要想巴斯基夫汇报的,所以他们一定知道巴斯基夫目前的下落。
既然拿定了主意,秦飞说干就干。
“尤先科,你处理这个家伙!老米,你配合我包抄他们,左右夹击,让他们顾不过来!”
丢下一句话,秦飞绕着山坡,从另一侧离开了这个天然的掩体。
本来双方的距离就只有五十多米,实际上,行刑队员的火力虽然强劲,但是败在了没有夜视仪,在黑夜中,他们就像个瞎子,根本找不到秦飞的位置,而本来强大的火力和充足的子弹等等装备却成了他们的累赘。
很显然,在雪地里,拿着一支手枪的秦飞要比这些身上挂满子弹和手榴弹,手里拿着AK-74U的家伙跑得要快多了。
嗒——
秦飞找准机会,再次对一个落在后面的行刑队员开枪。
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他的后背,这家伙惨叫一声倒在雪地里。
惨叫声让他另外三名同伴吓破了胆子,其中那名经验最丰富的老兵立即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他扔掉了AK-74U,并且朝着自己的同伙:“扔掉步枪,减轻负重,跑!”
两名同伙立即照做。
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高加索山脉的位置,看来巴斯基夫真的就躲在山里,至少目前是这样。
秦飞赶上了那名被自己击中的行刑队员,在靠近之前,秦飞朝他的胳膊开了一枪,然后小心翼翼靠近后踢开那支AK-74U步枪。
现在,已经没时间去处理单个行刑队员,秦飞必须扩大战果。
他取出束缚带,将这家伙绑住,又朝他的膝盖开了一枪。
这家伙再次杀猪似的叫起来。
现在,这名行刑队员已经不可能在冰天雪地里逃走,即便能爬起来忍痛逃跑,在失血的情况下也跑不远。
秦飞将他身上的武器全部搜罗干净,然后将这些东西一股脑扔进旁边的深沟里去,做完这些,又开始朝着三名行刑队员逃跑的方向追去。
遇到秦飞和米斯特这样的对手,剩下的三个行刑队员只能用倒霉来形容。
他们扔掉了AK-74U步枪,身上只剩下马卡洛夫手枪。
现在,从火力上,双方总算是扯平了。
不过,秦飞一时半会还真的追不上那几个家伙。
长期在高加索地区活动,让这些非法武装的士兵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加上体力本来就很不错,一时之间,秦飞竟然没法子拉近双方的距离。
最烦的是,那个老兵很聪明,每次路过隐蔽物的时候,他都会停下来,利用地物的遮挡朝秦飞开几枪。
别小看这几枪,却让秦飞狼狈不堪。
在雪地里奔跑本来就是一件很不轻松的事情,脚踩在厚厚的雪上,脚掌完全失去了弹跳力,所以根本无法做出更灵敏的动作。
这让秦飞不得不小心谨慎,提防那家伙会不会忽然朝自己开枪。
马卡洛夫手枪的射成和精度加上目前的状态下,秦飞觉得那名老兵打中自己的几率实在太低,除非是中头彩,或者是自己倒大霉,否则不会受伤。
秦飞成功地吸引住了三名行刑队员的注意力,他们根本没料到,另一边的米斯特却在雪地里夺路狂奔,他甚至爬上一座小山包,然后也不跑下去,直接坐在地上滑下去。
速度上的优势,加上秦飞的拖延,米斯特居然成功包抄到了对方的左翼。
随着枪响,又有两名行刑队员倒下,其中一个被击中后,居然滚下了山坡,坠入了下面小路旁的深沟里,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凄厉叫声。
资格最老的那名行刑队员此时已经知道左翼不再安全,他也不敢再朝左边跑,只能折返右边,那是秦飞负责的。
俩人一直你追我赶,你开几枪我开几枪,却没有打中对方。
秦飞是不想打中,指向拖延对方的逃跑速度。
毕竟一旦开枪,在这种状态和距离上,秦飞也不能确保打中的不是要害,万一击中要害,恐怕又会少一个能开口的情报来源。
俩人就这么追到一条小河边。
低温作用下,河水早已经结冰。
行刑队的老兵想跑上独木桥,却被秦飞开了两枪,击中了桥面,吓得他直接跳下了桥,落在冰面上。
秦飞更换了新的弹匣——由于只带手枪,所以今晚他的弹匣足足带了八个,相比之下,行刑队的老兵身上的马卡洛夫手枪弹却逊色不少。
由于本身主武器是AK-74U,所以他的身上只备用了三个弹匣来防身自卫。
而且马卡洛夫手枪的弹容量只有8发,连MP-44的一半都不到,很快弹药就告罄。
他扭曲起那张老脸,绝望地将马卡洛夫手枪朝冰面上狠狠一砸,看到秦飞直接从独木桥上跳下,也落在冰面上,手里握着一支装着消音器的MP-44向自己走来,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死神,那种煞气即便在十米之外,仍能让他暗自打了个寒颤。
这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作为北高加索人,他是绝对不会低头就这么认栽的。
“啊——”
他仰头狂啸一声,从腰里拔出了一把苏军侦察兵匕首,朝着秦飞疯狗一样吼道:“来啊!来啊!咱们来比个高低!有本事你就割掉我的人头!”
第1229章 自爆
北高加索地区的民风一向彪悍至极,就连大毛子也曾经在两次车臣战争里吃够了这些非法武装组织的苦头。
行刑队老兵的这种彪悍却没有让秦飞震惊,反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滑稽。
呯——
秦飞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朝这家伙的腿上来了一枪。
MP-44手枪的带有回火工艺锻造的7N1钢芯穿甲弹轻易地穿过了这名老兵的小腿。
“啊——”
行刑队老兵惨叫一声,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你以为在拍江湖片呢!还特么单挑,傻逼!”
秦飞走到对手的身边,踢开他已经松开的刀子。
如果这家伙不老实,秦飞会朝他的手臂之类的非要害部位再来一枪。
一颗子弹而已,不必吝啬。
只要不伤着他的生命,随便怎么开都行。
行刑队老兵果然够强悍,即便疼得直冒冷汗,看到秦飞走到身边,依旧想挣扎地站起来,伸手去摸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侦察兵匕首。
没等他完全站起,秦飞一个鞭腿扫在他的脖子上,直接将他踢翻在地,脸重重摔在冰面上,滑出了三米多远。
倒不是秦飞和这家伙有什么深仇大恨,秦飞是要让他知道,不要存在一丁点,哪怕是一丁点的反抗念头,在自己的面前,反抗就要受到最强力的压制。
这是秦飞在为之后的审讯进行铺垫。
行刑队的老兵在巴斯基夫的手下肯定干了很长时间,否则也不会加入行刑队这种需要绝对忠心的小分队里做事。
所以,要撬开这家伙的嘴巴并非易事。
既然巴斯基夫喜欢使用“宗教+暴力”这一套来管理和震慑自己的部下,那么证明他所有的部下都吃这一套。
至少要让眼前的这个行刑队的老兵在知道,现在他是阶下囚,绝对的权威是在自己手里。
坚硬的冰面磕掉了老兵的一颗牙齿,嘴唇都碰裂了,温热的血浆从嘴巴里想鼻涕一样垂下。
他依旧没有屈服,还是想爬起来。
秦飞上去又是一脚。
啪——
这一脚直接踢在了对方的腮帮子上,牙齿断裂的脆响伴参杂着惨叫,行刑队的老兵再次像一口装满木糠的麻袋一样被踢了出去,滑到了几米外。
秦飞冷着脸,身上裹挟着一股无法仰视的煞气,踱着步子走到了老兵的身边。
“@%@#%@#%……@#@……”
老兵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神情似乎在哀求秦飞。
米斯特赶到,看到这名行刑队老兵的惨状,顿时皱起了眉头:“法克,你小子真能下重手啊!”
“后面还有活口吗?”秦飞抬头问道。
米斯特一边将手枪插回枪套里,一边点头道:“有,包括这个在内,两个活的,一个摔下了山谷挂了,还有一个子弹打穿内脏,估计是出血太多,也死球了,另外一个自己估计知道跑不掉,用马卡洛夫手枪将自己脑门轰碎了。”
秦飞没再追问,走到老兵的面前蹲下去,将他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尤其是手榴弹之类的危险物品,一律收缴。
束缚带早已经用完了,秦飞只好向米斯特求助:“你还有没有束缚带?”
“没有了。”米斯特摇头。
秦飞知道拉达轿车上有,不过现在回去拿过来似乎不现实。
他伸手扯下老兵的军用腰带,用腰带将他反绑起来,然后对米斯特道:“来,帮个忙!”
俩人架起这个死沉死沉的家伙,在雪地里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将他拖到了公路上。
“我艹!抬一头死猪也差不多这个鸟样!!”
秦飞将行刑队的老兵扔在雪堆里,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
还好,子弹穿过小腿肚和前方的肌肉,并没有击碎骨头,这一枪打的很准,是秦飞想要的位置,只让他吃够苦头,而不至于要他性命。
将人交给尤先科看管,俩人再次下山,
刚走出不远,忽然前方闪起一团火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低沉的爆炸。
轰——
俩人下意识地迅速卧倒,趴在了雪堆里。
“秦!出什么事了?”特工耳机里传来了尤先科焦急的询问。
秦飞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旁边,米斯特还在,后者也朝自己做了个很不解的手势,说明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俩人握着手枪,拉开距离,一左一右从不同的方向朝爆炸点靠近。
走到跟前,秦飞首先嗅到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
“秦,这好像是那个没死的行刑队员。”米斯特在耳机里说道。
五个行刑队员,死了三个,除了那个老兵外,还有一个负伤的,爆炸就是这个负伤的武装分子制造的。
秦飞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个人手模样的东西,周围还有一滩滩血迹,在夜视仪的视线里显得特别刺眼。
为了确认,他慢慢蹲下身,伸手抹了点地上的液体,在手指间摩擦了一下,粘乎乎的,再放到鼻孔下闻了闻。
没错,是人血的腥味。
“秦,你得过来看看这个。”米斯特在前面五米多的地方站着,目光盯着雪地上。
秦飞走过去,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是一颗人头,连着一个不能算身体的物件,爆炸是从人体的身上炸开的,所以尸体支离破碎,手被炸飞一只,胸腔整个儿撕开,脑子链接脖子的地方只有一层皮了。
可见,爆炸的威力很大。
“你不是将他绑起来了吗?”秦飞疑惑地望向米斯特。
米斯特看起来也十分意外,点着头道:“没错啊,我明明用束缚带将他反剪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的。”
秦飞翻了翻尸体上的零碎衣服残片,手榴弹是从胸口的位置炸开的,而他们都穿着战斗背心,所以上面挂着的手榴弹也被引爆,因此威力将人差点炸碎。
现在已经不是查清起爆原因的时候,秦飞忽然想起尤先科身边还有一个老兵,眼前这个家伙既然能在这种被反绑的情况下还能自尽,那么被自己逮住的那头老鸟也肯定有同样的东西,也许是一种类似光荣弹之类的装置,起爆的手法兴趣不需要直接伸手去胸前拉保险环,而是有另外的装置。
“尤先科,赶紧搜一下刚送上去那家伙的身,有……”
话音未落,公路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法克!”米斯特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了。
秦飞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尤先科!
他第一个想到了那个大毛子!
操!如果真的是自爆……
尤先科完了……
第1230章 不光彩的老底
俩人顾不得继续在这里停留,立即拔腿朝公路方向狂奔过去。
一边跑,秦飞心里一边骂娘。
想逮个活口而已,没想到连自己人都搭进去了一个。
可见,当年车臣战争打了两次还真不是大毛子不行,而是这里的家伙太疯狂。
想起刚才自己抓捕那个行刑队老兵的过程,秦飞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如果当时这家伙拉响身上的自爆装置,自己肯定不死也脱层皮。
之所以没有自爆,也许和秦飞的谨慎有关。
自己根本没打算和对方肉搏,而且开出第一枪之后,一直小心谨慎靠近对方,脱掉了他身上的战术背心,清除了手榴弹之类的爆炸物,并且一直死死盯住那名老兵,没给他自爆的机会。
不过秦飞相信自爆装置并不在外头,而是在厚厚的衣服里。
现在公路上的爆炸证实了,每一个行刑队的队员身上都有自爆装置。
由此可见,巴斯基夫对自己部下的洗脑是何等成功,这些人宁可死也不愿意落入俄军的手里。
“尤先科!”
俩人终于喷着浓浓的白汽跑到了公路上行。
拉达轿车旁边,刚才那名老兵坐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地上一个雪坑。
爆炸将雪朝四面八方炸开,露出了原来地面上的黑土。
尤先科和老兵都不见了。
“我在这里!”
正在秦飞和米斯特的心脏一点点往下沉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如同天籁之音的回答。
“我没死!”
秦飞循声望去,看到旁边的雪窝里钻出一个人。
这不就是尤先科吗!?
“你没死!”秦飞惊叫起来,“我操!我以为你挂了!”
“没那么容易挂!”尤先科一边抖了抖身上的雪,一年从旁边揪出一个人,正是那个行刑队的老兵。
“对付这些家伙,我还是有点儿经验的。”他一边说,一边将钻进自己的脖子里的雪抖搂出来。
他冷静地将行刑队的老兵拖到山边,蹲在他的身边,仿佛看着一头被拔掉牙齿的野兽,用印古什语说道:“不错,你们和当年也一样,还是那么狠。不过,我想看看你们真的是不是不怕死。”
“我们都是不怕死的勇士!你们这些狗杂碎!滚回你们的俄国去!”老兵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败军之将的感觉,反倒是大义凛然的勇士。
“很好,很好!”尤先科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回到拉达轿车的后备箱旁,从里面取出一条攀登用的保险索,然后将那名老兵捆粽子一样捆起来,之后将绳子的一头拴在车后面的挂钩上。
“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巴斯基夫今晚在什么地方过夜?”
“呸——”
老兵朝尤先科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尤先科用衣袖楷了揩臭烘烘滑腻腻的唾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次站起了起来,又回到后备箱处。
秦飞和米斯特俩人根本不知道尤先科到底和面前这个俘虏在说什么,因为他们的对话用的都是印古什语。
“尤先科,你要干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尤先科低头在后备箱里翻东西,头也不抬道:“我在审讯他。”
“审讯?在这?”秦飞顿时有些惊讶,在他的思维中,审讯应该去更专业点的地方,对付这种连自爆都不怕的极端分子,应该有更专业的做法。
这让秦飞想起了0的高明,这家伙就是个审讯的高手和专家。
FSB应该也不会缺少这种专家和人才,待会儿增援到了,可以调人过来进行突击审讯。
难道尤先科也接受过这种训练?
这令秦飞将信将疑,不过这里毕竟是尤先科的地盘,正如他了解这里的一切,而自己和米斯特不过初到贵地,什么都是一抓瞎,也不好再说什么。
秦飞本以为尤先科是从后备箱里取一些专业的审讯工具,没想到这位FSB特工翻了一阵,居然从从里面扛出了一个硕大的绿色油桶。
他闻到了一股儿刺鼻的汽油味。
这特么是唱的哪一出?
给拉达车加油?
尤先科在秦飞和米斯特俩人惊愕的目光中,抗着那个装着至少二十公斤汽油的绿色四方型提供,走到了行刑队老兵面前。
“乔哈尔,你叫乔哈尔,是吗?”他问。
“你……你怎么知道……”行刑队的老兵显然有些吃惊。
“每个人的档案我们都有,而且,都记在我这里。”尤先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04年的别斯兰事件中,你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我……”乔哈尔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似乎猛地醒悟过来,“不,那件事和我无关,我可没有参与。”
“我没说你直接参与了,我说你在里面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尤先科说:“你那时候是一个货车司机,进入别斯兰的武装分子是乘坐你的火车,躲在夹层里匿藏着偷渡过边境进入车臣境内的,我说的没错吧?”
乔哈尔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白。
他深深知道,一旦牵扯到别斯兰事件,那么自己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而且,是死得相当难看。
俄国人对于别斯兰事件中的参与者是绝对痛恨的,恨不得煎皮拆骨,尤先科既然知道自己是当年的其中一个环节的参与者,这就说明自己绝对活不了了。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他虽然有些害怕,不过一想到迟早也是死,倒不如死得英雄点儿,不想向面前这个俄国人求情。
“噢!乔哈尔,你想得太简单了,难道你以为我仅仅是要你的命?”尤先科再次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得了吧,你知道我们FSB的人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你想要一个痛快,我可以给你,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你告诉我,今晚巴斯基夫在哪过夜,我只要那个地点,之后如果你相想死,我甚至可以为你提供毒药,让你舒舒服服地去见你的主。”
乔哈尔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在衡量尤先科的话里有多少恐吓的成分。
自己连死都不怕,那么还有什么能够威胁自己的呢?
“你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乔哈尔咬了咬嘴唇,咬出了点血,刺痛让他短暂地镇定下来,“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和万能的主相比?”
尤先科竖起两个根手指。
“两个原因,想听听吗?”
第1231章 粗暴,再粗暴点!
乔哈尔没有吭声。
潜意识告诉他,尤先科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一,你的家人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你没有妻女,不过你有个妹妹,也有个弟弟,他们都生活在格罗兹尼,我有没有说错?"
尤先科不管乔哈尔打不打算开口,而是按部就班地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假如我要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你的弟弟现在身边有很多损友,我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但事情总不会那么绝对的,尤其对于我们FSB来说,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愿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在监狱里渡过下半生的话,可以选择不开口。"
乔哈尔的脸色显然已经变了,虽然夜晚的黑暗掩饰了他的惊慌,可是秦飞却能听见他的喘气比之前粗了许多。
尤先科的手段看起来并不光彩,但秦飞并不打算说什么。
什么道德底线什么规则,这些都不适用于某些秘密战线,正所谓对付邪恶的家伙,你必须变得比他更邪恶。
有时候,用魔鬼对付魔鬼,才是王道。
"第二,你看到这条绳子了吗?"尤先科拿起那个帮助乔哈尔的攀登绳,"这条绳子的质量非常不错,能够承重400公斤,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是用凯夫拉纤维制作,里面还绞入了一些钢丝,耐磨,耐高温。"
说完,他站起来,拿起旁边的绿色汽油桶,拧开了盖子。
在场的秦飞和米斯特同时闻到了汽油味。
果然是汽油。
俩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
怎么?
大家不约而同产生了一个疑问,尤先科打算活活烧死这家伙?
不过,俩人还是选择不吭声。
对这种逼供的事情,秦飞和米斯特都是见多识广了,每个国家的情报人员或者特种部队哦度有他们自己喜欢的审讯模式。
既然这里是尤先科的地盘,人家的地盘就让人家说了算,他比自己和米斯特更了解北高加索这些人,更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奏效。
尤先科将汽油桶举起,将里面满满的汽油倾倒下来,看起来十分小心地淋在乔哈尔的身上,并没有淋在他的脑袋上,而是直接倒在身体的衣物上。
"你要干什么..."
乔哈尔似乎有些慌张了。
尤先科没说话,继续倒汽油,淋透了乔哈尔的胸脯,他又开始淋他的双腿。
浇淋的动作十分小心,就像在给一只已经杀干净褪了毛准备送进考虑的鸭子上酱料一样仔细。
"你到底要干什么?"乔哈尔不断重复这句话,很显然,他的内心已经混乱了。
几乎可以肯定,尤先科的策略奏效了。
秦飞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配合一下演出,这样似乎更有效果。
于是,他装出很震惊的样子,走到尤先科的身旁,似乎要阻拦他这么做。
"噢,你疯了?你难道真的要烧死他?"
他说的是英文,乔哈尔当然听不懂。
不过有声语言却不是人类沟通的唯一渠道,还有肢体语言,秦飞夸张地表情和挥舞的双手,还有那种惊愕的语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在阻拦尤先科。
"这里的事情你少管,交给我来办!"尤先科并没有意识到秦飞是在演戏,以为秦飞看不下去了,觉得这样做似乎不人道,所以前来阻拦。
"你真的打算是烧死他?"秦飞问,"别这样,这样太不人道了。"
秦飞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上来抢夺尤先科手里的汽油桶。
俩人纠缠在一起,尤先科没料到秦飞竟然愚蠢到要出头出来自己,恼怒地正打算推开秦飞,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秦飞背着乔哈尔朝自己挤眉弄眼。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在演戏!
于是,他装作怒不可遏,狠狠一把推在秦飞的胸膛上。
秦飞当然也很配合,噔噔噔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嘴里还在叫嚷着:"他是活口,是线索,你不能烧死他!"
"滚一边去!"尤先科怒喝着,转头看着乔哈尔,用印古什语说了一句:"不开口的活口和死人没有任何差别!"
乔哈尔一听,慌了。
刚才他还期望着秦飞能够拦下胡作非为的尤先科,他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如果一直没有任何活着的希望,乔哈尔也许只会恐惧,而心理上却没有落差。
现在不是了,刚才十几秒钟前,秦飞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而现在,希望的肥皂泡在空气中啪一声爆掉了。
完了完了!
这家伙真的要烧死我!
巨大的心理落差一下子让乔哈尔变得慌乱起来。
汽油已经淋得差不多,尤先科蹲在乔哈尔的面前,拿出打火机,指指他身后陡峭的山坡。
"我点着火,将你从这里扔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乔哈尔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猛地摇头。
"好,让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尤先科道:"我点着你身上的汽油,绳子绑住你的双脚,我把你扔下去,你会像一头被倒吊的烤羊一样挂在半空中,然后火苗是向上的,所以烧不到你的脑袋,它只会烧着你的身体和双腿,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烧出油脂来,或许还有点儿肉香味,你会很疼,疼得要死,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死不去,那条绳子很耐烧,至少要烧十五分钟才会有可能断掉,因为里面有钢丝,等十分钟的时候,我会拉你上来,然后用雪给你灭火,重新绑好新的绳子,再给你添上汽油,重复之前做过的一切..."
"噢!你这个变态,你是个变态!主会诅咒你!你是个魔鬼!"乔哈尔临近了崩溃的边缘,开始语无伦次了。
尤先科冷漠地看着他,啪嗒地打着了那只火机。
火苗在黑暗中跳动,如同一个邪恶的精灵,正在狞笑着看着乔哈尔。
"说,还是不说?巴斯基夫今晚的过夜地点在什么地方?"尤先科再次重复了同一问题。
"我...我..."掐哈尔看着火苗,声音颤抖着,内心却依旧在挣扎,面前的尤先科固然可怕,不过背叛巴斯基夫,似乎更可怕。
"我真的..."
"真的什么?"
"真的不知道..."乔哈尔舔了舔嘴唇,挤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我不知道!不知道!"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的忠心到底去到什么程度。"尤先科将打火机逐渐地、慢慢地靠近乔哈尔的身体。
"啊——啊——救命啊!"乔哈尔开始尖叫,仿佛死神正在朝自己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