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四 寒魄剑丸
紫霄宫中寂静非常,程钧境膝坐在殿中,甚至能听见青烟袅袅上升的声音。
只听有人朗声道:清风明月,如斯美景,岂可辜负。程剑阁,咱们喝上一杯吧门吱呀一声大开,一人从门外缓缓进入,正是林通秀,提着他的白玉壶,大踏步走进来。
程钧不意他自己找上门来,起身让座。林通秀坐了首位,道:你这里真难找,太过偏僻。张清麓也真好意思,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冷清住处。以你的身冇份,应该和我住在一样的地方。怎么样,你不如搬到我殿里住,我也不寂寞了。
程钧忙摇头道:不敢,您那里是真人特意安排,别人怎么能进我最多明日后日就要回去,这点时间,不敢再打扰前辈。
林通秀倒了一杯酒,道:怎么,你明天就能走那比我幸冇运多了,我要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张清麓真有意思,他就那么怕我难道我在北国,与他有什么妨碍若是这样,我在紫霄宫里岂不更加危险他倒不怕我那天兴起放火烧了他的老家。
程钧笑笑,并不接话。林通秀也不再说,道:你这一番是回九雁山么
程钧点头道:应该是吧。
林通秀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程钧道:什么事我能帮忙先下保证什么大可不必,谁知道这小子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林通秀伸手,只见一点绿色火焰在手中跳跃,正是那青莲化生火道:这个你认得吧在北国也算少见了,我看你见识还行,说不定知道这是炼丹修士爱用的火焰。这个是我准备送给萱儿的礼物。
程钧道:陆师姐送给她倒是合适口看来前辈与陆师姐颇有交情,竟送她这么珍贵的礼物。
林通秀笑道:那是当然。我与她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心心相印,我十分喜欢她,她必然也欣赏我只是时也命也,并不曾互相表达钟情。这一回我来盛天,就是专门为她来的。以我们的情分,区区一团青莲化生火何足道哉就是再珍贵十倍的礼物,我也舍得。
程钧心中暗道:她欣赏你我在九雁山五年多,怎么没听过一个字虽然如此想但也不忍打扰他,道:既然如此我一定将它转交给陆师姐伸手一接,却接了一个空,手一时缩不回来,愣在那里。
林通秀摇头道:不不不,这样珍贵的宝物,我怎能让旁人转送我要亲手交给她,本来我要亲自去九雁山,把东西交给她。不梦已启航清逸尔雅过我看张清麓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放人。这样吧,你回九雁山告诉她,叫她千万别出门等我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一定去看她。要不然她若是等不及,你叫她过来看我,我就在紫霄宫一不不不,你让她别来了,张清麓说不定会横加阻冇挠,就让她在九雁山安心等我吧。
程钧额角淌出一滴冷汗,道:我我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对此人已经无话好说了。
倘若他果然城府极深,这番表现是装的,那这装的也太过了。装成这样的性子,有什么好处
林通秀道:你再跟她说,也跟朱瑜说,我这一次去必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让他们定然要保守秘密,不要过分迎接,更不要宣扬给外人知道。见程钧愣住,突然哦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呢吧
程钧干笑道:是啊,我只知道您是宫主真人的师弟。
林通秀拂袖道:什么师弟,不过叫起来客气,压根也不是一师之徒。我是道宫现任大长老玄道嫡传弟子,也是他老人俗世的后人。我恩师执掌上清宫上下大事,乃道宫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身冇份非同小可。以我在上清宫的身冇份,就是紫霄宫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比不上。
程钧道:果真连张真人加紫百度贴吧清逸尔雅霄宫都比不上
林通秀犹豫了一下,道:若论师徒关系,张清麓也也不在我之下。只是他这紫霄宫的宫主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位,我压根也看不上。他扬了扬头,道,我这么空口白牙的说,你一时定然不信,这个袖子一招,一枚圆球从袖口飞出,停在空中。那圆球bo而透明,如一团冰雾一般,似真似幻,变化万端。
你看这东西如何
程钧仔细打量,赞道:真是好剑
这竟是一枚剑丸,品质确实出众,已到了法器的巅峰。
林通秀道:好眼力这正是上清宫炼器的大师高句末亲自锻造的寒魄剑丸,锋锐无匹。北国剑修虽多,但用剑丸的却是少之又少,我却认为,用剑丸的才是真正的剑修。西岭剑派号称剑修之祖,哈哈,也只有在北国这穷乡僻壤,才有这样笑掉大牙的名号。你问他敢不敢在燕云如此称呼说着他一招呼,剑九飞了回来,被他托在手中,送了出去,道:这个给你。
程钧忙道:岂敢。无功不受禄,晚辈哪里能要这样贵重的东西
林通秀皱眉道:我给你你就拿着。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这东西虽然稀罕,但我想要还有的是。你却不同,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没有了,怕终身难窥探剑修极道的奥妙。有了此物,从今以后,你就是北国剑修第一人。
程钧又好气又好笑,心道送东西送的这么让人难受的也少见。接过来笑道:您说的太对了,我也算北国第一个真正,的剑修了。
林通秀扬了扬头,道:这寒魄剑丸虽好,毕竟只是法器,少了一丝造化不成个正果。我看你这般年轻早晚也是化气为精的身冇份,到时我再送你一把真正的法宝剑丸。
程钧见他步步示好,倒也合了自己的心意,顺势道:多谢真人hou爱。程钧已经十分生受不敢奢求了。
林通秀拍了拍他,道:我说你受得起,便受得起。我是不会看错人的。自千年以来剑阁少有全寿的。有我帮你,争取打破剑阁无善终的命运。
程钧眼角一拒,心道: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抽你了。面上自然满口言谢,又感ji涕零的叹道:真人如此hou待晚辈,晚辈真去真是不知怎样报答才好。
林通秀说了一大车话等的就是程钧这一句,这时才点点头神色越发和蔼,道:你年轻有为,将来的路还长,既然有心报答我,将来何愁没有机会将来到上清宫,我能借的着你的机会多了。远的不说,就说眼前mm我在北国停留三个月,周围却都是不相干的人,这时候谁要是记得我,我一定也记得他。
程钧正容道:别的不敢说程钧倒还有一个人,一把剑在。真人若不嫌弃我自当冲锋陷阵,以供前驱。
林通秀微微一笑,道:你有这个心自然最好不过。我在上清宫有一座宫殿,需要四个护法,我已经有了三个,最后一个位置,我希望是你的。
程钧道:多谢真人抬爱。我若不为您立下功劳,就是许我这个位置,我也没脸接受。
林通秀道:冇今天我只跟你说了一件事,让你回九雁山传讯。传完之后,你回来找我,我再吩咐你。
程钧道:我以什么借口回来
林通秀突然笑道:这个么借口并不难找口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倘若这个机灵劲儿也没有,怎么做我的护法这就算是我给你第一个考验吧。说着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程钧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去
突然只听身后一阵大笑,就见老魔抱着肚子在地下打滚,程钧没好气道:你梦已启航清逸尔雅小声点,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魔跳起身来,道:快,把那寒魄剑丸给我,里面有好材料,让我提取出来用。好好一块寒心铁,被那个不知道什么大师糟蹋了,你看那开光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暴珍天物,活该遭雷劈。
程钧笑了笑,把寒魄剑丸丢给老魔,这东西他本来就不看中,又没有造化之气,老魔就是拆成废铁,他也不心疼,问道:你看他像是装傻充愣么
老魔道:若是装的,难度也太高了,他为什么不直接装成纯的蠢货那样不是简单很多老剑,你怎么看
剑老沉默了一会儿,道:奇怪,他身上令我感到危险的气氛,好像消失了。
程钧道:消失了是藏起来了么若是藏起来,其实还算好了。若是其他原因,那才是更可怕的事一因为那样变数更多了。
变数在晚一些时候到到了。
三更时分,程钧正自打坐,受到了张清麓的讯息。他也不耐烦这个时辰跑去鹤魂殿,但没办法,张清麓暂时算是他的金主,轻易地得罪不得。
见了程钧,张清麓笑道:怎么样他好玩吧
程钧心知他自然早盯着林通秀的行踪,这次见面自然也瞒不过他,道:太有意思了。您这位师弟出手可真大方。说着把剑丸递了过去。
张清麓摇了摇手,道:给你就拿着吧。他倒是怪下本钱的,这一套剑丸是高大师当年为他炼制的,一共十枚,对应三魂七魄,他虽然用不到了,但也不会轻易给人的。你试试合用不合用,要是合用。剩下那九个我给你弄过来。
程钧笑道:那行,那我等着您那一套了。
张清麓笑道:深夜找你来,却是为了一件要紧事。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管如何,一个字也不许声张。他神色凝重,道,你可愿意为我跑一趟上清宫
三零五 传送
程钧一怔,道:只要您吩咐,让我去上清宫我自然就去了。是现在就走么您是怎么想的
张清麓道:我让你去给恩师传信,就说林通秀过来的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或许是我疑神疑鬼,林通秀也不归我管,他爱去哪里便去那里,北国虽然是我的地方,但他要来我也没有非要阻拦的道理。但往大了说,他若不是自己要来的,或许就与我在北国的布置有冲突。倘若其中干系到玄道师叔,恩师那边还是要知会一声。
程钧点头道:有备无患,也是对的。
张清麓道:以我往常的性子,这一趟非要自己回去不可。但倘若我走了,一是这边许多事没人照料。二是林通秀在此地,若叫他知道我离开,宫中没有在身份上能与他抗衡的人,他或许要借机生事口若我走了,我肯定要做出假象来,让人以为我留在宫里。需要一个人假扮我,这个人选也费思量。他身处一个指头,道,另一个办法,让人替我跑一趟口不管哪样,都需要一个聪明且靠得住的人。
程钧笑而不答,他总不能自己承认自己便是聪明靠得住的人,那也太没皮没脸了。
张清麓道:这两个选择各有利弊。倘若我自己走一趟,那么留在这里替我镇守的人必须是个真人才能保得万全。但倘若是个报信的人,到有许多选择。但对于我来说,这边的事情虽然重要,却并非非我不可,恩师那里报信,却是最好我亲自去口恩师性情我知道,倘若是别人去,他一面都不见得。还有许多深处的话我不亲自开口,别人没法替我说。
程钧点头道:那也是两难。
张清麓道:倘若你不在这里我恐怕还是要冒险回去一趟。但如今我却属意你替我回去。这件事涉及上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你既然已经看见,也知道来龙去脉那你来帮我,咱们就不用泄露给外人知道。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外人。另一方面,我跟恩师提起过你,他知道你是谁,由你报信也不突兀。况且我希望你见恩师一面,他老人家若肯出手镇压你身上的隐患,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程钧见他拿定了主意这种跑腿的事虽然麻烦,但也没必要推辞,道:即使您的吩咐。我便走这一趟便是。想来想,又道,倘若真人果然想的是自己回去我还有一个办法,不如可行不可行说着说出一番话来。
张清麓听了忍不住笑道:你这也太小心了。
程钧道:倘若真人觉得多此一举,那便算了。
张清麓笑道:小心谨慎,再怎么样也不为过。你的计策很好。就这样做。你跟我过来吧。当平带着程钧进入内殿,殿中角落中早有刻画的阵图。两人进了阵图一阵光芒闪过,已经穿入一间偏殿。
到了偏殿,再往里面转过几间屋子又是一座阵图,乘上去再转,如此转了几次,转的程钧晕头转向,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也知道张清麓不想让别人知道其中布置,因此连法阵的阵图也不多看一眼。
转到最后,两人终于停在一间暗室之中。
暗室寒凉,周围只点了两盏油灯,灯光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面前一张阵图幽幽发光。程钧略一查看,便知道是这阵图也是极远距离的传送。
北国到燕云和到昆仑,或许距离上有些差距,但都是万里以上的超远距离,所用的阵图在结构上相差并不多,只是在各个炼阵师手中略有不同。张清麓这个阵图布置的非常漂亮,即使在程钧看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现在想想,无罪既然善于布置剑阵,自然在阵法上也有造诣。张清麓是他的亲传弟子,阵法上当然不差,当时在鹤羽观,也曾一眼看出程钧布置的阵法。倘若这个阵图是他亲手布置,就算有无罪的传授,程钧也不得不说他在阵法上有天分。
张清麓让程钧进了阵法,掏出玉简给他,道:这个是我给恩师的传讯。恩师性情有些,古怪,但其实人很慈爱,尤其喜欢资质出众的年轻人。你不必太拘谨。我曾与他提到过你,你只需报上自己的名字,他自然知道无错。他若有什么吩咐,你带回来给我便是。若是要留你镇压了修为再走,那就多住几日,横竖我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发动大战,自然会等你。
程钧点点头,躬身一礼,脚下发动了阵法,一丛光芒缓缓上升,照耀的满室生光。
突然,就见阵法之中光芒大盛,一股隐隐的暴虐气息弥漫开来,砰地一声,法阵猛的爆炸四散两点油灯被狂风所激,一起熄灭,暗室之中登时一片漆黑。张清麓大吃一惊,伸手召唤出一道甲术,将全身护住,喝道:怎么了
过了片刻,爆炸的波动渐渐平定,暗室之内寂然无声,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张清麓定了定神,问道:程钧你怎么样了一面说,一面放出神识感知,却无程钧的气息在,再用天地搜魂之术来回搜索,百余丈内也没有其他人在。
当下,他打起灯火,只见暗室之中,除了幽幽发光的法阵阵图,并无他物。再仔细看时,只见阵图之中染了斑斑点点的鲜红色痕迹,分明是四溅的鲜血。
粉身碎骨么
无人的暗室中,张清麓神色极端难看,苍白的脸色失去了一贯雍容冷静,眉梢眼角微微颤抖,沉默了良久,只喃喃道:开他妈什么玩笑
这一刻,虽是担心程钧,但更是愤怒和深藏其中的恐惧就像程钧说的,按照平时他的习惯,这一趟应该他自己来跑的。之所以换上程钧,不过是因缘巧合而已。
有人想要他的命
是谁
林通秀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喃喃道:不是他但他也逃不了关系林通秀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如果不是林通秀,他根本不可能启用这个应急的阵法。要知道,他平时会上清宫,也是按照规程走天空的。
这件事必定有人在后面操纵。林通秀愚蠢做作,都无所谓,只要他按照计划出现,让张清麓心中动摇,想要启用这个阵法就可以了。
他完全落入了旁人算计之中,
如果林通秀的到来,只是为了让他用这个法阵,然后无声无息死于暗室之中,那么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里是百丈地底,紫霄宫最秘密的所在,除了张清麓,再没有第二个人来过。倘若他死在此处,只怕七八天都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
到时候
这只幕后的黑手,终究是伸到墓前来。
张清麓额上冷汗渐渐干透,突然冷笑道:程钧,看来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程钧也觉得自己煞是倒霉。
踏入传送阵时还不觉得怎样,但当传送阵运转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一坏了
程钧自己是阵法大师,经验之丰富,手段之高明,难做第二人想。但看见光芒的闪烁形态,听见阵法发动的声音,再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他登时知道一口这阵法,给人做了手脚
当然,这个手脚并没有动在这边,张清麓这个传送阵还是好好的,但他感觉到,那边的接应法阵已经坏了。
如果说传送阵法和接应阵法之间,是链接两道目的地的隧道,那边的出口被堵上了,而旁边另外一处却多了一处出口,以至于整条线路都被扭曲。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会被传送走,但是目的地并不是他想去的那个。
对面,会是哪里
程钧在一瞬间头脑冷静的可怕,把其他的想法一起抛开,只有一个想法一“启航街角文字”
怎么办
对面他一定不去的,满身底牌架不住未知之祸,明知是陷阱怎能去得退出来来不及了,传送阵的方向不是他能逆转的,而他可以反映的时间更是有限。
一般这种长距离的传送阵,并非如短距离一般眨眼便到,时空转换需要时间,但这个时间依旧是屈指可数。北国到燕云的距离,不会超过五个数。
马上搞出点么蛾子,强制破坏传送
这边的通道已经关闭,如果他从那边出不去,他就只有永远的掩埋在这片空间之中,先别说怎么出去,光空间裂隙就能撕碎了他。
二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短短几个呼吸,就如此令人绝望。
三
有了
强制传送一
四
程钧双手掐诀,在波动不休的扭曲空间中死死地掐住一息灵气,与此同时,袋中的符剑自动飞出,光华四射。
五
爆
符剑砰的爆裂开来,原本就不稳定的空间陡然剧烈的晃动,无数细小的黑色裂痕凭空出现,鲜血四溅
嗡的一声,空间有虚变实,再由实变虚,晃动了一下,仿佛划过了现实的边缘,再次回到了传送的状态。程钧满身鲜血,死死坚持,直到空间再次凝实,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另一边,一个宽阔的洞府中,占据了数十丈方圆的法阵亮了起来口一道人影倏地出现,然而在肉眼还不能看清的短短刹那,光芒再次闪过,人影登时消失了。
地上只留下一地飞溅的鲜血。
洞府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良久,洞府深处传来一身深深的感叹:到底是张七的儿子,无罪收的好徒儿啊
三零六 荒野
程钧醒来的时候,浑身的血都干了。鲜血板结成血痴黏住了衣服,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散着。
躺在生硬的土地上,即使意识清醒,头脑中也是一片混沌,刚才一幕在脑海中不停闪回,却又十分遥远。
作为一个脱胎换骨的筑基修士,他身体还是想到有相当不错的,哪怕被空间瞬间割开几百道口子,哪怕鲜血洒了一路,哪怕是浑身真元被抽取一空,他醒过来之后依旧没有失去所有力气,也没有出现如凡人一般失血后的虚弱和寒冷,只是浑身的疼痛让他有些皱眉。
这里是
冷风吹过,程钧不由打了个寒战,发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周围的天色很暗,但也能看出,这是荒郊野外,地下是茂密但不柔软的草甸,头顶上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将他天光挡的严严实实口穿林的冷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更为此地的偏僻荒凉作了注脚。
这他妈是哪里
程钧哑着嗓子想骂一句,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在心中补全。
这次真是失策了。
刚刚在阵中,他利用极短的时间进行了强行二次传送,这个法门说难极难,非要大师级的阵法知识和经验才做得到,说简单原理很简单,就是在阵法传送将结束未结束之时,立刻进行强制的再次传送。
那传送阵每传送一次,消耗极大,非要补充大量元气,甚至更换大部分灵石才能再次使用,何况这等超远距离的大传送阵,往往一次传送的消耗,三天也补不回来。程钧若传到了那边,再想回来那是休想,只能落在等在那边的人手里。
但其中还有一个取巧的法子,就是利用上次传送的余波和还未稳定的空间,通过极复杂的法术和灵气补充,再进行一次投机传送,这一次传送极其不稳定,修为不到强行逆转空间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稍不留意,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一法门是修道界一门秘法,少有人会,程钧却能掌握,实在是前世他结仇太多,任何能帮助逃命的法术他都要精研,不然谁知道哪天就千瞪眼了。尤其这种和阵法结合的秘法,最为他看重。饶是如此,他前世也只使用过两三次,当然,成功率是十成十一只要失败一次他就已经死了。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仓促,虽然狼狈,虽然后果严重,但他还活着就是证明一一他果然还是成功了。
只是事情还是出乎意料之外。这强制二次传送极困难又难以控制,传送梦已启航清逸尔雅走了被传到哪里,本是不确定之事,但至少也是在相同传送接应阵的网络之内一一只有配套的传送阵之间才有空间通道相连,其他的传送阵都不在一个世界,是不会串过去的。
按照程钧的想法,这个阵法既然是张清麓与他师父通信的私密阵法,理所当然应当只有一套传送阵,也就是一个传送一个接应,非此即彼。二次传送不留在原地,不是退回起点,就是传到真正无罪的法阵上。哪知道一出来看,全然莫名其妙,这天,这地,这冷风都证明着悲惨的结局一口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穷乡僻壤来了。
难道这套阵法还有其他的接应法阵
程钧忍住疼痛,颤抖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灵石。
夜色之中,灵石本能的发出幽幽光芒,在黑暗之中,已经如指路明灯一般耀眼。他缓缓地挪动身子,让有限的光亮尽量笼罩更多的地方,尤其是地面。地面上只有丛生的杂草,以及斑斑点点的血迹,全是荒郊野外的模样,哪有传送阵的影子
莫非,
程钧苦笑,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还存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情况,可以解释他的处境。那就是他在传送的路上,直接遇到了空间缝隙,被甩了出去,落到了不知道哪里。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如果百度贴吧清逸尔雅这里本来就有个传送阵,那么多半就是无罪弄出来的。无罪活动的范围终究脱不开灵山界,法阵也不会建到什么天涯海角去。只要自己身在灵山界,终究能想办法回去。倘若是随处一个空间,那就倒霉了。可不是说,这套法阵起点和终点在紫霄宫和上清宫,中间的缝隙就会落在这两地之间,空间这种东西,根本不可控制,扔到哪里都有可能。
此地,程钧苦笑了一声,还不知道在哪个界呢。
刚才不过挪动了几步,他便觉得浑身力气抽干了一般,一百多道伤口一起疼了起来,他也忍不住咬牙沉默,过了一会儿,索性躺回地上,清了清喉咙,勉强道:两位出来帮我一把。
话音刚落,老魔探出猫头来,笑道:你也有这求我的一天。
程钧淡淡道:嗯,有的。
老魔顿了一顿,道:我去
你这么淡定,那还有什么意思拽个屁,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还很有功劳是么
程钧道:功劳谈不上,若是没有我,刚刚你就跟我一起陪葬了。不管那边是谁,反正他等的是张清麓,却等来一个我。我若落在那边手里,岂有,咳咳川,好下场说到最后,不免声带喘息。
老魔哼道:得了吧你,七死八活还不忘自吹自擂。
就是你果真死了,难道我就不会自己逃命么老剑,你出来,咱们合计合计。程钧动不得,他是只能动口不能动手的,这个时候顾不得其他,也只好叫出有力量的剑老一起出来商量。
良久,并无人回答。
老魔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他不在了真自己逃命去了
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去你的我还还在。
程钧吃惊道:剑老你你是怎么了
剑老道:你刚才说...要不是你你说...就,我呸最后一个我呸,倒是恢复了些精神,后面的话虽然低声,却也一叠串的讲了下去,要不是我,你们两个还有今日早就一命呜呼了。刚才在那边什么狗屁阵法里,外面有个极厉害的大人物,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他反应过来,一身压力砸下来,若不是我扛了一下,你们传过来就是一团肉酱。
程钧沉默了片刻,道:生受您老了。您受伤了
剑老道:我才没受伤一反正消耗的不小,你们别打扰我,我要闭关。若是再不修炼,元剑碎了,那就不知多少年月才能补回来了。
程钧再次道:是,多谢您这次辛苦。不好意思,最后问一句,您可知道那人是什么修为能在一个照面都不到的时间内将剑老的元剑几乎震碎,那人只怕,
剑老哼哼唧唧,终于道:大概是神游或者是返虚反正不是合道帝君,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说完这句话,终于寂然无声。
程钧低声道:神游返虚多半是那个人了。
突然出现的林通秀,被扭曲的隐秘法阵,不可思议的大修
玄道只有他了吧。
程钧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以玄道的身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现在这个局势,已经牵扯到如此高层的人物了么
另外就是,这件事在前世有没有发生过
倘若发生过,结局如何
张清麓落到玄道手中了吗还是如今世一般阴差阳错,倒霉的是另一个替死鬼甚至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难道自己不过些许的改变,竟让局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千头万绪想不清楚,程钧缓缓闭上眼睛如今不是思考的好时候。死里逃生的经历和耗尽的心血,让他的心绪进入了极不稳定的状态,这个时候过度思梦已启航清逸尔雅考容易钻了牛角尖,说不定还会勾起心魔来。
干脆,先休息一下。
望了望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遮风避雨的地方,程钧索性不挪动身子,就躺在原地,闭上眼睛道:老魔,我先睡了,有劳你守夜。
那老魔看了看四周,知道程钧动不得,剑老靠不住,也只有靠自己了,口中兀自道:守夜就守夜,你们两个废人还不是要麻烦我。我可说好了,你看我的样子,放个哨看个风什么的,还能对付,要真有什么敌人来了,我是没什么招数的。你自求多福吧。
程钧道:没关系,倘若果然晚上有敌人或者猛兽,我起来也跑不了,那就让它们吃了我吧。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山林里,有野兽嘎一的一声嘶吼,仿佛在为他的话润色。
老魔道:你看,还敢胡说八道,别犯了口业。听见那夜猫子叫了么你猜是什么妖兽我听着好像是黑背栓刷,我们焉支山漫山遍野都是这个。说起来,这地方天色暗的邪乎,灵气充足却紊乱,空气中还有些鬼气口我瞧着这地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倒好像我们焉支山似的,说不定这是到了我们老家啦,你看再转回头,却见程钧已经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见他说睡就睡,老魔悻悻道:最好别是焉支山,不然有你好瞧的。
三零七 他乡
红日初升,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落在草地上,也落在趴在地上的一人一猫身上。
沙沙沙,
树林中,一阵脚步突然声响起,打破子清晨的静谧,一只小兽竖起耳朵,猛的钻入了草丛之中。
一道人影从林中走出,阴影投在人猫身上,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喝问道:谁
老魔暗中骂道:老子还没问你是谁,你倒问我。睁开一只眼睛,就见一双鞋子立在眼前,往上看时,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衣道士站在那里,肩膀上停了一只黑鹰,目光炯炯,虽含有警惕之色,却也没有敌意。老魔第一眼见到他,心中暗道:可惜了。
原来此人无论打扮还是一身修为,分明是道门的底子,既然有这样的人在,看来此地不是燕云也是北国了,不大可能是焉支山。
那焉支山是魔门的大本营,也是老魔生长的地方,虽然地方混乱,凶险异常,老魔也不怎么喜欢,但长久不回去,终究也有点想念,现在知道不是,也颇为遗憾。
那人看了老魔一眼,道:灵兽
老魔撇了撇嘴,翻白眼不理。
那人见了,如刀裁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竟也露出一分笑意,道:有意思,这么通人性的灵兽也是少见。你主人还活着
老魔见他肩上停的黑鹰,就知他是个擅长驯兽的修士,对于灵兽多半有好感,事到如今,没必要跟他解释,不然假充灵兽,省去许多麻烦。忙退了一步,挡在程钧身前浑身黑毛乍起,做出护主的姿态。心道:这回更像灵兽了吧孙子,敢对我出口不逊,你等着瞧好吧。
那人点头道:倒也知道护主。我咸觉到你主人还有气,你让开吧,我来看看他的伤势。见那黑猫炸毛,微微一笑,道:黑羽,你陪这孩子玩玩儿,别走远了。
他肩头上的黑影闻言翅膀一扑扑棱棱飞下带起一阵劲风。绕着黑猫转了一圈。
老魔见那黑影绕着自己转圈不止,翅膀上倒是没什么劲力,但一双眼睛透出一层血色,直勾勾盯着自己,就知道眼睛中有古怪,他本是器灵之身心魄早与法器合二为一,最不惧怕的便是幻术,心道:凭你也敢来作死。假作摇头晃脑的跟着黑鹰转了几圈,好似入迷。那黑影以为得计,不再原地兜圈,展翅飞开,满以为那黑猫必然乖乖的跟着自己,飞了几下却不见它跟上。转回头去,只见那黑猫还留在原地,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瞪着自己,突然刺溜一声,吐了吐鲜红的舌头,发出一声:呸
那道士忍不住大笑,道:好畜生伸手掏出一瓶丹药,道,我并无恶意只想给你主人看看,这里是疗伤的丹药,你闻闻这个味道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老魔迎风一闻,登时知道果然是上好的丹药,顺势退开一步,扭过头去,心中暗道:那小子也确实需要疗伤的丹药,今日就放你过去。凭你敢叫我一声畜生一会儿把你脑袋咬下半个去
等等,应该用切用咬的岂不坐实了你的言语。
那道士见他如此精通人性,忍不住心中喜爱,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上前将程钧扳过百度蛊真人吧文字首发来,见他身上全是鲜血,但伤口已经愈合,也并无致命损伤,不过是半昏半睡,微微点头,将一丝元气缓缓度入,过了一会儿,程钧头上丝丝冒出白烟。
缓缓地,程钧眼睛睁开一线,那人就觉得他目光在一瞬间明亮如电,刺得自己眼睛一眯,但转目再看时,已经黯淡虚弱,就听他道:前前辈多谢前辈援手。
那道士点头道:道友请了,你伤势无碍,只是虚弱了些。这是疗伤的丹药。伸手递过一枚丹药。
程钧接过,也不多看,仰头服下,这才有气无力的问道:晚辈命程,敢问前辈贵姓
他其实刚刚在老魔犯贱的时候就醒转,只是不曾出声。那人拿出丹药,程钧一闻,早就知道是上清宫特制的清风雨露丹,倒是规规矩矩的疗伤丹药,吃了也无妨。只是此人做道士打扮,又有这样的丹药,多半是从上清宫出来的,倒不可不防。而此地既然有道士在此,说不定便是燕云,自己绕了一大圈,还是到了此地。燕云他没有朋友,隐藏的敌人却十分强大,因此要分外小心,可不能给不怀好意的人发觉了,是以故意做出伤重之态。
那道士见他如此爽快,心中喜欢,道:原来是程道友,贫道南通一。道友不是本地人的修士吧
程钧苦笑道:您先告诉我,这本地是哪儿啊万一我一不小心回老家了呢
南通一大笑,道:看来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看你这一身伤,就猜的不离十,你是被卷进裂隙里了吧当初我也是这么来的口我比你早来半个月,他乡遇乡亲,也该尽尽地主之谊。走吧,先回我的窝棚去。说着伸手扶他起来。
程钧暗自苦笑:还以为到了燕云,没想到还不是,这下可更麻烦了。既然假装受伤,也不必推辞,晃晃悠悠起身,随意在一旁折了一根树枝作为拐棍,示意老魔回到袖子里。那黑鹰瞪了老魔一眼,也停回南通一肩上。
南通一见他自有拐棍,也不再加意扶他,引着他往林中走,道:看你的样子,应当是仙籍吧。
这一句话算是行话,仙籍是燕云的叫法口不同于北国仙俗还算有别,燕云的上清宫对俗世也有绝对的控制力,具体便体现在,连整个燕云户籍都是上清宫编制的。不仅有道门传人散修道宫道观道派种种规定,还有仙籍外籍凡籍种种户籍,凡人一律列入凡籍。而道门传人则是仙籍。这每一个户籍都要登记造册,一点也错不得。但不是燕云的人,就算是北国的也不一定懂其中的门道。
程钧点头道:也算是吧。晚辈是北国盛天的道门嫡传弟子。
南通一一怔,道:盛天来的那紫霄宫
程钧道:晚辈也算是紫霄宫属下。
南通一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却是燕云上清宫的道人,上清宫和紫霄宫原本是一回事,说我们是老乡,也不算错。你在盛天也遇到乱流了
程钧道:晚辈是传送的时候出了意外。唉,还是我不好,偶尔做一次传送阵,总是难免多事,若非我自己乱来,也不至于被传送到此。
南通一道:原来如此,你若是第一次做传送阵,纵然有什么失误,也是无心之失。我却比你更加咎由自取,我是跟我的老伙计一一他拍了柏那黑鹰,黑羽追逐一只暗影狂鹫,眼见追上,却得意忘形,误入禁地,被一发传送到此。嘿嘿,已经半月有余了。
程钧心中一沉,这南通一好歹也是一位真人,而且是已经凝结了精丹,真正培养精魂的大真人,少说也有大几百年的道行,连他也困在此地半个多月,看来这地方偏僻得很哪。当下问道:那前辈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南通一道:这里么,具体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当是焉支山和十万大山交界之处。
程钧愕然道:十万大山那不是到了天边了吗
十万大山还在焉支山以南,可是真正的化外之地,妖兽横行,乌烟瘴气,是人类触手不可及之处。另一方面,也是一块神秘危险却也充满机遇的沃土。幅员之大,比昆仑也不遑多让。程钧对此地最为陌生,只知道这里和昆仑焉支山天府佛国各界均有接壤,反倒和北国和燕云并不相接。倘若这里果然是十万大山,就算是在最边百度蛊真人吧文字首发角处,离着燕云也隔着整个焉支山,就是剑老飞回去,也非一年半载之功。走陆路和空路都是绝不可行的。
人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即使是程钧,这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南通一见程钧的脸色,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笑道:小道友,你也别沮丧。天涯海角又如何我这半个月来时时都在研究如何回去。如今已经研究出些许眉目。或许再过十天半月,咱们就能回去了。
程钧点点头,失色毕竟只是一瞬间,旋即就恢复了平静。其实认真计较起来,就算是天边,他也能回去,无非就是一个传送阵,这里虽远,也未必超过昆仑。只要他能将传送阵联通九雁山的法阵,怎么也能先回北国去。但最可虑的,就是材料。
他如今基地很多,也没有把全副身家都带在身上的习惯了。再说这两年消耗太大,他的身价未必能再支持一座超大的传送阵。若是就近搜集材料,他人生地不熟,十万大山处处危险,他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搜集齐全。倘若南通一有办法,他搭个便车,那是最好不过。
走了一阵,山林渐渐稀松,显然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南通一道:那边就是我临时搭建的洞府,你看话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阻住程钧前进的脚步。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树林掩映处,一队黑衣人头戴面具,排成一列,从对面行了过来。
三零八 万骨窟
只见那队黑衣人约有十五六个,排成一队,一sè的全黑斗篷,从头遮到脚,脸上带着奇怪的面具,好像一个骷髅头。身上遍染尘土,显然经过长途跋涉,但脚步依旧整齐,仿佛提线木偶一般一步一顿,姿态甚是怪异。
程钧一见那骷髅,涌起一股熟悉之感,心中暗道:这个似乎在哪里见过,是不是
就听南通一传音道:竟然是金刚魔宗。
程钧一回头,南通一将手指按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传音道:不要乱动,那金刚魔宗是焉支山一支佛宗魔修,几千年来赫赫有名,好以白骨做法器,修的是红颜白骨咒。我记得他们在魔门犯了众怒,为焉支山诸魔所不容,被杀的七零八落,最后的一支流窜到了道门寻求庇护,宫中看他们熟悉魔修门道,也有些用处,就收容下来。安排在你们北国奉天境内。平时倒也消消停停,不见他们惹事。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想程钧是北国的修士,可能见识少些,因此解说的比较详细。
程钧笑了笑,涌起了一丝怀念之情,他在北国就曾和金刚魔宗打过交道,当初和吃了白骨舍利的腐尸很是大战了一番,也是他今生一件大事。扫了一眼,就见这队人修为平平,领头的不过是刚刚筑基的修为,剩下的都看看入道也就是魔门的入魔修为,不值一提。
南通一等到他们过去。略一沉吟,传音道:正邪不两立,除魔卫道使我等本份。这群妖魔来的古怪。我要跟上去看看,你呢
程钧却没兴趣,心道:此地离着道宫万里之遥。难道他们还会针对你们不成就是针对你们,也与我无关。刚要婉拒,就听老魔道:快去看看不及细思,便道:自当追附前辈骥尾。
南通一点点头,身子一晃,已经跟了上去。他也看出这队人的修为不过尔尔,料想以程钧的修为,定然不会被发现。也不必提携他。
程钧跟在他后面,暗中对老魔道:你玩什么古怪为什么要去看金刚魔宗的首尾
老魔的声音微微颤抖,不住道:孤陋寡闻,孤陋寡闻你们这群人有眼不识泰山什么狗屁金刚魔宗睁大眼好好看看,那是万骨窟
程钧一怔,从记忆中想不起来这么一个门派,道:万骨窟是什么
老魔声音越发兴奋。一字一顿,道:那是我的老家
程钧讶然,他从来没听老魔提起他的老家,道:你认准了是从衣服上认出来的你已经有上万年没回去了,你那万骨窟先不说在不在。就算在,说不定也换了打扮了。
老魔怒道:放你狗臭屁老子会认错自己创建的门派你知道么,这万骨窟就是老子一手创建的。那时候魔门中谁不知道我的大名就是那魔门六圣也要给我五分面子。当年我那仙骨论虽然还没成型,但玩骨头,已经在焉支山闻名遐迩,我亲传再传的弟子数十人,门派英才足有千人以上。要不是和那畜生翻了脸,自毁前程,我们万骨窟现在也是魔门顶尖大派之一了。万骨窟的标志白骨y面,你看见了没有,就是他们面上带的面具,就是我亲手设计的,我能认错
程钧听了,见他这般自信,也信了他的说法,问道:你离开那里上万年了,可曾与徒子徒孙联系过
老魔垂头丧气道:没有。我离开太也匆忙,甚至不知道下一代掌门是谁。唉,本来我那孽徒资质最好,是我选定的衣钵传人,偏偏他背叛了我。我们两个自相残杀,终于落得两败俱伤,这好好地万骨窟不知道交给谁了。以我那几个劣徒的德行,定然谁也不服谁,说不定起了内讧,不杀个你死我活也不得安生。唉,弄不好已经分裂成七八块,万骨窟不知改名了没有他想到这个结果,不由得兴奋之情散了大半,有些没jg打采。
程钧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作为祖师爷,怎么不盼望点好的说不定你门中出了一位中兴霸主,已经把你们门派发展成为几个顶尖大宗门之一了。
老魔打起jg神,道:对对对,这也有可能。
正说到此处,就见前面的队伍慢了下来,眼前也豁然开朗,露出一片谷地。
昆仑山的山谷大多温暖优美,绿意盎然,这十万大山中的山谷却是雾瘴缭绕,y冷湿寒。两座峭壁中间夹了一道湍急的水流,勉强冲出一片河滩,便是谷地了。谷中怪石嶙峋,白气迷茫,好不荒凉。
在谷地之中,早有另外数十个相同打扮的黑衣人在等待,静静的鸦雀无声。在河谷的最里面,一块青石上铺着黑sè毛毯,端坐一个黑袍人,头上的面具颜sè略黄,近乎淡金sè,在白骨额上镶有一块血sè的宝石,看此气派,便是头领了。
老魔见了呻吟一声,道:完啦完啦。我们万骨窟混得好惨。你看见那个面具没有那是我们万骨窟仅次于掌门的洞主的面具。在我那个时候,我那劣徒也不过是这个位置,其他几个洞主也要是个元神神君。你看他,不过刚刚凝结jg丹的修为,连琢魂期都不到,在当年连个执事也未必当得上,现在竟成了洞主。你再看看他屁股下做的垫子,身边跟的人,活脱脱穷鬼的模样,我们万骨窟完啦。
程钧随口安慰几句,就听南通一道:今天来的是时候,你看这群妖人聚集在这里,必有动作。这些妖人本来都在燕云和北国,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是有特殊转移的通道,咱们若是夺了他的通道,便省去好多功夫。且先等等,看他们究竟如何。说着往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住,隐蔽气息,一动不动。
程钧暗道:这你可说的错了,他们还真不一定有什么转移通道,因为他们压根也不是从北国来的。老魔说这人是个洞主,那么他上面一定还有掌门,谁知道一会儿掌门来不来这洞主修为和南通一相仿,掌门一定更高,现在剑老暂时休息,倘若来个神君,那可对付不了。正要建议先退开一步,就见黑衣人陡然退开,排成一个环阵,露出zhongyāng一块地面。
中间那个洞主站起身来,缓缓走上前来,哑声道:时辰已到,人来齐了吧声音虽然低沉,却还带着雌音,竟是个女子,只是听年纪已经不轻。
一个黑衣人上前,道:启禀洞主,我鸾骨洞中四十九位jg英弟子分为三队而来,路途中损失了五人,剩下四十四个,已经到齐。
那洞主道:也罢,十万大山凶险异常,只折损了这几个人手,已经不错。咱们鸾骨洞这次尽起jg英,远路迢迢来到十万大山,就为了祖师爷那件圣物
程钧听了忍不住道:怎么,你有什么圣物藏在此地
老魔怒道:我有个屁的圣物这地方我压根儿也没来过,有什么圣物藏在这里他们说的祖师爷是我吗关键不在这里,你刚刚听她说什么,尽起jg英合着一洞的jg英只有四十多个就凭这些人,五六个筑基期,还有好些入魔期的修士都叫jg英jgjg他nǎǎi个纂儿
程钧见他执念已深,也没办法安慰,因为这么一打岔,后面那洞主说什么也没听到,就听四十几个弟子同声欢呼,叫道:鸾骨洞万岁料想那洞主说了什么鼓舞士气的言语,地下众弟子齐声应和。
就见那洞主一挥手,四十九个弟子散开,分为两组,中间二十四个弟子按照方位排列成了阵法,另外二十五人手持法器围在四周,看来是充作护卫。
那洞主自己走到山谷开阔地,道:请祖传灵宝。
一个弟子走上来,讲一个盒子高高举起。程钧忍不住伸头细看,就觉得老魔趴在自己头顶,脑袋伸得比自己还长。
那洞主伸手从盒中取出一物,恭恭敬敬捧在手里,举过头顶。阳光下,只见那物白森森的,乃是一具四肢动物的兽骨,骨头只有巴掌大,但首尾俱全,分不清是什么兽类。
那洞主道:我们到了圣地,也拿到了圣骨,现在是到了取出圣物的时候了。双手掐诀,兽骨被一朵蓝光包裹,浮在空中。
那洞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一枚圆溜溜的兽丹滚了出来,轻轻一弹,飞入兽骨之中,喝道:圣兽复活
只见空中光芒大亮,那兽骨在天空中闪了几闪,似乎就要活了过来。
突然
扑哧一声,兽骨从半空中一头栽了下来,摔了一地。
唯一给面子的是,那兽骨还按照头尾四肢的模样趴着,没跌成一堆碎骨,算是稍稍显示了不同。
在场众人尽皆愕然,四周一阵寂静。
那洞主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只听谷外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未完待续rq
三零九 钥匙
那洞主喝道:谁身边的黑衣人立刻结成圆阵,面向谷外,有攻有守,井然有序。
程钧也是一惊,竟不知局外有人。不过他现在修为不稳,尤其神识受了限制,若有敌人出现,他也躲避不了。
南通一自从进谷之后一动不动,神情专注,肩上的苍鹰也是如铁铸造的一般,一人一鹰宛如雕像。这时有人进来,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只听外面有人鼓掌笑道:我一直等着孟师姐大展身手,却原来师姐是在表演滑稽戏。我看你演的这般严肃,尤其最后这一下逆转结局,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真到了滑稽戏的最高境界,实在忍不住,这才笑了一声,师姐莫怪。
伴随着阴阳怪气的言语,只见一群黑袍人走了进来,穿着打扮乃至头上的骷髅面具,和这边一模一样,只是领头的带着的面具额上镶了一块青金色宝石。
老魔哼道:好吧,又来一个洞主。这一个修为也不见得强到哪里去了。
鸾骨洞洞主黑袍微微发抖,显然是气急,踏上一步,道:我倒是哪只鬼鬼祟祟的老鼠,原来是你。你若只是来看我的笑话的,那就可以走了。你胆子不小,竟敢离开龙骨洞,也不怕虎骨洞那边抄了你的老窝。
那龙骨洞洞主笑道:孟师姐你呢不担心龟骨洞的王师弟吗哦,你当然不担心,因为你已经把他处理掉了。你手中的圣兽丹就是明证。
那孟洞主大袖一摆,将兽骨收回袖中,喝道:博山,你什么意思
博山走上一步,道:没什么意思,师姐做的很好。倘若不是如此你怎么能把圣兽骨和圣兽丹一起掌握在手中只是师姐,你也太心急了。咱们有四个洞,四个洞有四件祖传圣物关键,你却只拿了两把钥匙,就冒冒失失来到这里。谁告诉你说,兽骨和兽丹和在一起,就能开启圣地的
那孟洞主骷髅面具下的眼珠微微转,道:难道不是
博山笑道:不是。要想取得圣物,需要四把钥匙。兽骨兽丹兽魂和大炼炉。这四样东西缺一不可,师姐来的忒也鲁莽了。
那孟洞主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一一剩下两件钥匙想必落在你手里龟骨洞风师弟死在你手里了。你是来取我手中的两样的。好吧,咱扪之间只有一个能拿到圣物。你有备而来,想必有些把握,但我也不怕你,咱扪这就决一雌雄。
博山突然放声大笑,道:决什么雌雄啊你是雌的我是雄的,难道还有假的吗手中一掐诀,一道白骨墙拔地而起,登时挡住了孟洞主射来的数根白骨箭,孟师姐,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那孟洞主冷笑一声,一挥手,周围黑衣人同时掐诀每人脚下的土地一阵震动,爬出一只白骨巨兽来。四十多人翻身骑在四十多只骨兽上,居高临下,登时声势大增。
孟洞主冷冷道:现在你可以跟我说合作的事了。
博山对眼前剑拔弩张视而不见,笑道:看来孟师姐不信任我,其实何必呢万骨窟万年道统到如今,大浪淘沙,如今也只剩下咱们一百多人了。咱扪死了,万骨窟就断了根基了。
老魔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孟洞主喝道:说重点。
孟洞主道:你别跟我说这个,万骨窟没了又怎么样你说眼前。
博山道:你说咱们俩只有一人能得到圣物,所以必须要拼一个你死我活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实话说吧,就在我跟你一路来到十万大山时,依旧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很快看清楚了形势。这里是哪里你以为这是自家的百里万骨窟么这里是十万大山,连魔门和道门的巨孕都插不进手来,这里是妖魔的地盘这一路上走来,我遇到了三次妖兽袭击每一次遇袭,我就清醒一分等到了这里,我已经完全看清了形势。你我要在这里相争,结果绝不是有一个人活着拿到圣物,只能是一起葬身在十万大山当中。
孟洞主哼了一声,道:耸人听闻,我横穿了十万大山几千里,便知妖兽虽多,修为却也不过尔尔,爪牙畜生之辈,也配干扰我的行动
博山摇头叹道:孟师姐,你还是这般目中无人。你来的这数千里都是十万大山外围,自然没什么像样的妖兽。
但这里却又不同。你知道这方圆千里是谁的地盘
孟洞主道:我管它是谁
博山道:是大妖梅影子他虽然不是妖修中最强大的,却是所有大妖中最诡异的,修为还在你我之上。天生一身暗羽,藏身在黑影当中,来无影,去无踪。等闲你看不见他,等你看见他时,就是性命终结的时刻。那妖怪何等神出鬼没,你说一路平安,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坠在你身后了。
孟洞主冷冷道:他再神出鬼没,终究只是一人。你我在这里放手一战,胜了的拿了圣物便走,用不了一时三刻,那梅影子腿脚再快,未必跟的上我。
博山听闻,突然大袖一挥,一道光芒闪过。孟洞主退后一步,三道骨墙排排立起,遮挡在面前。
那光芒却没有攻击,稍一停留,便已消散,原地剩下一个一人高的鼎炉,通体乌黑,质感纹理很是奇怪,仿佛一根根骨头搭成的。
孟洞主藏在骷髅头中的目光陡然火热了起来,道:这就是那,那圣物炼炉么
博山道:你不相信我的诚意,我只好把诚意掏出来摆在你面前。这就是那炼炉,虎骨洞收藏。而我扪龙骨洞收藏的圣兽魂,就在这里。双手捧出一个水晶球,只见水晶之中一点灰白色的痕迹,似灭非灭。
孟洞主失声道:怎么这么虚弱这如何能用你们龙骨洞怎么保存圣物的
博山叹道:一万年了口圣兽骨,圣兽丹还能精心贮藏,这圣兽魂魄却是一点点消耗魂力。一万年来,我扪龙骨洞保存兽魂不可谓不精心,这才保持一缕魂魄不消散,可哪里能保得魂魄一直活力如昔
孟洞主第一次有些急了,道:那怎么办
博山道:我想了一个办法,只有猎杀魂魄强的妖兽,取其魂魄,再用这炼炉密炼。也是老祖爷想得周到,连炼炉都留下了,他早就神机妙算,知道会有这一天,咱们这群徒子徒孙用得上。
老唐再次道:怪了,这说的是我么
孟洞主道:那就快去猎杀妖兽。这十万大山中别的都缺,只有妖兽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修为的魂魄
博山道:师姐不要太心急。十万大山之中确实多得是妖兽,但一来不是什么妖兽的魂魄都可用,二来这里的妖兽都有大妖做靠山,你杀错了哪一只,就等着葬身大山之中。
孟洞主道:这个我岂能不知据我所知,大山之中妖王的领地划分的并不是很清楚,有些地方尤其是大妖和大妖领地的边界,势力最为混乱,咱,我就去那里抓。
博山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关键。这是这些三不管地带非常混乱,以你我的本领还罢了,手下这些人能用的太少。倘若不分工合作,哪里赶得上三月十七
孟洞主一怔,道:你说什么三月十七怎么了
博山道:哦这个你也不知道看来你们鸾骨洞的传承不全啊。
孟洞主道:这本来也不是传承,我是无意中看到了,你快说,三月十七怎么了
博山道:原来你也看到了,这取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人和不必说了,咱扪四样宝贝合而为一,就是人和,地利,你也知道,就是这山谷下面的圣地。唯独这天时,需要在一个纯阳的节气献祭圣兽,方能打开大门,取走圣物。离着最近的时节就是三月十七,你我若不赶快,再等一个月,在十万大山妖兽环视下,不知要添多少变数。怎么样,你肯不肯跟我合作哪怕一起把圣物起出去,回到家里再争抢,强于在这里斗个两败俱伤。
孟洞主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正在这时,老魔突然道:不对,大大的不对
程钧一怔,道:怎么不对
老魔道:我万骨窟是纯阴魔道,虽然精研骨道,但修炼的也是正统魔修法术,根本与阳气犯冲但凡有什么好东西藏着,也要放在阴气聚集之处,哪有挑选纯阳节气的道理倘若果然是要在三月十七打开,那这东西不但不是我留的,也不是任何一个万骨窟人留的,甚至不是魔修留的。这其中大有文章。
程钧沉吟道:也有可能是那后来的骷髅头信口雌黄,骗姓孟的上当,说到底还只是想要夺取那圣兽而已。
老魔道: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
正在这时,就听南通一传音道:程道友,打叠精神外面被人包围了。
三一零 鱼目混杂
程钧闻言吃了一惊,却没有回头看,没有随意放出神识查看,只传音回去问道:是谁,在哪里
南通一道:自后面那个骷髅人进来的时候,外面就被围住了,虽不是明目张胆的围住,但四面出口,天上地下,都有窥探的眼睛。其中至少有一个修为在我之上。还有两三个与我不相上下。听他的口气,已经颇为忌惮,修士的实力一层压一层,半点做不了假。被多人围攻不算什么,但若是对方修为和人数样样胜过自己,那就可怕了。
程钧心中微微一沉,一阵冷风吹过,草叶刷拉拉抖动的声音钻入耳朵,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现在情况也不好,手中虽有底牌,但只能最多对上一个真人,若有几个真人级别的存在在侧虎视眈眈,怕是凶多吉少。再问道是谁是那骷髅头带来的人,还是本地的妖兽
南通一一怔,沉吟道:刚刚我只想到是那骷髅头带来的埋伏,但你提醒的很是,或许是本地的妖兽。我看他们暂时没有合围的意思,或许是还不打算出面莫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着他们取宝贝
程钧道:也有可能。也可能是后面那骷髅人自时实力不足,勾结本地妖兽独占宝物。那他说联手之事只是假装。
南通一道:你不要瞎猜了。这些猜测毫无根据,就算分析出一二三四有什么用处不管如何,如今给困住了。你过来,我带你出去口他们虽强,若不是冲着我来的,凭我的修为要冲出去总是不难。
程钧完全冷静下来,道:稍等。敢问前辈,咱们进来的时候后面有没有埋伏着人刁
南通一眉头微皱,只觉得程钧忒的啰嗦,已经有些不耐,压着性子道:自然没有,进入谷地时我自然早就查探过四周。除了那几个大修,剩下许多修为不足一哂的,我焉能没发觉你问这些做什么
程钧微笑道:那也就是说,他们不曾发觉山谷中这一群黑衣人里面,夹杂了两个外人
南通一一愣,道:你想干什么莫非是想要冒险藏在此处静观其变等着冲突之后再出去
程钧笑了笑,道:等在这里,也是个办法。不过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起冲突太被动了些,不如。
孟洞主和博山商议已毕,挥了挥手,属下一百多人各自散开。孟洞主道:那就说定了。我的人分两队走西边和南边两个边界,你也分两队,走东边和北边。每一队捉二十五只筑基妖兽,二百五十只练气妖兽。你我各捉一两只精魂妖兽,到时候再优中选优,选一只作为主魂。十日之后在这里集冇合,如何
博山点点头,道:就是这样十日之后到这里开炉炼魂,三天之后三月十七便开圣地取圣物。你我先分道扬镳,师姐先请吧冇。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孟洞主不动脚步,反而道:不,你先出去。
博山笑笑,道:你还是对我不放心。为了你放心,我炼炉就放在这里,就当做抵摔,你随时可以收取。也不怕你不放心。走吧。伸手一挥带着自己的黑衣弟子走出。
出了河谷,博山将众人带到一片空地,负手道:计划我在路上交代清楚了你们都明白,这一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现今先以猎杀妖兽为主。猎物已经选定,我这边要带几个人去围攻大妖,多了也用不上,就七个人吧。你们一伸手一指将附近的七个人画出来,正好组成一套七星白骨阵。剩下的青六黑三,玄十一,你们带人按照定好的路线去抓捕妖兽。我再重复一遍,万事以隐蔽为上。一不可以抓捕群居的妖兽,二也不许抓捕栓俐。长得像猫的妖兽都不许动。谁若是多事,我先杀了他。
一众黑衣人并不言语,一起躬身,排着队列散开,脚步一步一顿,整齐划一,好似一群木偶。
博山等其他人散开,吩咐道:走吧。当先穿入林中,后面黑衣人跟上。
点儿真背啊。
骷髅面具下的程钧暗自骂道。
现在的他,正一身黑衣混在队列当中,跟在博山后面。
内有魔修,外有妖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鱼目混杂,将一狠木头混在森林之中,他对南通一是这么解释的。
这群黑衣人的打扮实在是太适合隐藏了,骷髅头一带,黑袍子一披,再加上几乎不说话,神仙也认不出来。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基于程钧和南通一的半断外面的敌人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并不会立刻动手,而程钧他们只需要混在队伍里离开河谷这个封闭的死地就好,至于之后的情势发展,这群人会不会最后悲剧,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会在有必要的时候主动脱离队伍的,倘若外面的人有心要在此围歼,那么混入队伍恐怕弄巧成拙。
程钧随意选了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仿的黑衣人,用流沙术将他瞬间沉到地底,然后迂回拖到山后。迅速的换上他的衣服,搜魂以至于最后改头换面走出来,整个过程干手净脚,耗费时间不过几个呼吸。
同样,接受了他的建议的南通一则有样学样,扮作了另一个黑衣人,不过他选择的是孟洞主的那一方的。
各自选择一方,也是为了稳妥,因为谁也不知道外面那些妖兽是纯粹的黄雀还是和哪一方勾结的,两人分别占上两边,腾挪的余地大一些。
成功混入了对方的队伍,顺利的离开了深谷,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此计便友功了一半,可进可退。进可以一直跟随,在众敌对势力之间周旋,伺机攫取好处,退也可趁人不备,突出重围。
但程钧的运气马上就转糟糕了。当初选择下手对象的时候,他还是特意选了筑基中期,不上不下的修为,唯恐选了太出挑的,被任命个小队长什么的,那就麻烦了。事实上搜魂之后,这人的记忆就像程钧想的,惨白如纸,无非就是从小进入万骨窟一心修炼到如今,无亲无故,无敌无友,没什么可在意的。可就是这样,还是被博山随手一指,划入了亲兵队伍。
跟着博山,目标太大,遇到大冇麻烦的可能性便陡然翻倍。更别说还什么布置七星白骨阵,更是不知所云。偏偏这博山的修为还远在程钧之上,要是随意脱队,怕也要遭到怀疑,单挑他还不是个儿。
好在还有老魔可以帮他。
程钧一面消化那黑衣人的魂魄,一面将其中记忆再现给老魔,尤其是那人所学功法法术,更是虚心求教。老魔本是他的器灵,通过法器可以实现这一点。
老魔仔细观看,一面喋喋不休道:这些孩儿们太不争气了。一万年过去了,还是我当初传下那么点玩意儿。虽然偶尔有创新,也是换汤不换药,改改头面就算是继承发展了。看来我万骨窟是后继无人了。
程钧道:别忙着自怨自艾,你先说能模仿的像么一会儿别露出破绽来。
老庙道:就算我现在一五一十的教你,你就是天才,要一时半会儿学会也困难,这样吧,一会儿我趴在你的斗篷里,你用真元接济我,我替你施法。那冇小子的乾坤袋你收好了吧应用的法器都在里面,魔门讲究血祭,一般自用的法器别人不能沾手。我门中却不讲究,而另有一套祭炼的方法,我自有办法临时收伏来用。我一个祖师爷冒充小辈儿,还有什么问题
程钧放下心事,暗中笑道:这一回全靠你了。耳中传来老魔得意的笑声。
两拨人马走了,殊不知几道目光透过丛林,一直默默地望着他们的背影。过了良久,一个尖利的声音笑道:这两个愚蠢人类,还说什么小心谨慎,全不知他们一举一动,全落入大王和老帅掌握之中。说着,一道阴影从林中窜出,只有三尺来高,浑身雪白,一张口猩红的舌头吐出,竟是个狼形妖兽,只是口吐人言,面带不屑之色。
旁边登时响起一片大王英明。老帅神机妙算的奉承之声,三五道黑影一起走出,有棕有白,有黑有灰。都是四脚着地,狼形人声。
一个身影从背后转出,却是直立着身形狼脑袋的妖怪,须发皆白,倒不似是天生白毛,反而像是年迈的样子,低低笑道:这些蠢材和其他的人类一样,自以为是,将咱们妖族都当了傻子。还说什么梅影子,那是哪年的事了这片山林早就归咱们大王所有了,他们拜神也拜错了庙门。还不抓栓俐,他们倒是想抓,哪里抓去我们狼妖自己都不够吃呢。
一阵附和的嘻哈之后,那狼头人道:好了,孩儿们,按照原计划行事,给我看紧点儿,咱们的宝贝就着落在他们几个身上了。
众狼妖齐声答应,纷纷退去,几道残影在树林中穿梭,隐没在丛林之中。
那狼头人等众人退散了,转过头去,对着树林躬身道: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过了良久,树林中并无声息,那狼头人道:那老朽先去。
只听忽的一声,一道白影从树林中窜出,几个起落,已经不见。那狼头人吐了吐猩红的舌头,道:大王还是那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愿狼神保佑,这次圣物顺利到手,我们巫山雪狼一族也重新获得立足之地。
三一一 白骨猎杀
一行黑衣人,一路跋山涉水,闷头赶路已经整整三天了。
程钧心头实在是烦闷,只因这群万骨窟弟子的效率太也低下。三天时间,全用走路,每天竟然走不了几百里,现在还没到目的地。这还是他们全是筑基以上修士,又不用分心猎杀妖兽,其他队伍的效率可想而知。只因他们万骨窟特殊的僵直走路方式实在是别扭,程钧学得久了,竟然觉得骨头疼。
三天之内,整个队伍没人说过一句话,仿佛真是一群行进中的骷髅。程钧只好听着老魔一面牢骚,一面讲解万骨窟的法术修炼方法。他本来对魔门有些研究,这时听老魔讲解,发现他们门派果然别树一帜,在魔门传统的修炼方法中另辟蹊径,其中大有可观之处,怪不得最后衍生出仙骨论这一奇书。
只是程钧原本有些奇怪,看万骨窟的修炼法门,应当是比较活泛宽松的,有很大变化衍生的余地。老魔的性子定下的门规,更是霸道有余,严密不足,又怎么会弄出这么群阴森沉默的骷髅徒子徒孙他在途中试图咳嗽一声,却发现那面具竟是隔音的,要想把声音传出去,非要运足真元,大声呼唤才行,怪不得三天时间连个出声的人都没有,作为筑基弟子,竟没有随意说话的权力。可见这个门派森严到何等地步。也不知是从哪一代哪个人弄出这种气氛来,确实不像个兴旺的门派。
终于,三天之后的一日傍晚,博山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山涧,停下脚步,道:诸位,我们到了。
底下依旧无声,只见山涧中的激流拍打着山壁,哗啦啦作响。
博山道:我已经挑中了这次咱们要斩杀的目标,就是栖息在不远处的一头母狼妖。她已经到了化形阶段,修成一个人身,却还是狼头。因此可知她没有修成元神。尤其这两日她刚刚生产,修为下降的厉害,魂魄的品质却没降,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一会儿到了她的洞口,你们摆下正反两套七星白骨阵,我自进去。倘若能够击杀,我将她的魂魄带出来,你们直接用正阵收服,倘若她还棘手。我就将她引出来,你们用反阵击杀,再用正阵收服。
底下七人一起躬身领命,依旧是默然无声。
博山再道:把白骨佩挂上。走吧。
程钧一面跟着队伍走,一面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骨佩,挂在身上。那骨佩平平无奇,但一挂在身上,浑身气息登时收敛,不但灵气全无,连活气都没有了,真如一具骷髅一般。程钧赞道:这个法器有些意思。
老魔懒洋洋道:我好好一件攻守兼备的法器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个屁的意思
程钧不理他,一路跟上,转过一处山路,就见一座高峰拔地而起,直入青云。山脚下到处是洞穴,一排排仿佛烧炭的小洞。
博山指了指那些洞穴道:这母狼妖虽然没做妖王,但似乎也有自己一族的势力,在两个妖王中间也划了一块小地盘,收了许多小狼妖喽啰。那些洞穴都是小崽子们住的。只有最高处才上那大妖住的。咱们要上去,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些杂碎处理了。
程钧只道他要分头搏杀,博山却道:准备了,用白骨尸毒。
程钧一怔,见旁边众人都已经走上来,连忙跟上,学着他们带上黑色手套,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盒子,分别打开,盒中都是一粒粒白惨惨的骨头碎屑。几人站在上风向,原地做法,招出阵阵风来,风催着骨头渣子一起扬洒出去。
就见那些骨头碎屑中飘出许多烟雾,随风化开,钻入了洞口。程钧却没闻到什么异味,才知道脸上这面具也能防毒。
过了两个时辰,空气中只闻呜呜的风声,却是一声狼嚎兽叫都没有,沉默的十分诡异。程钧暗道:这东西果然厉害,估计剧毒之外还有麻痹的效果,因此中毒的妖兽连出声也不能。
博山等了一会儿,放出神魂搜索,确认洞窟中一个活着的生命也没有,微微点头,道:这些魂魄本来也合用,但我既然为的是那母狼,些许小利,随他去吧。你们在门口结阵,将白骨尸毒也拿出来,我自行进去。一会儿见我出来的情形行事。
七人连忙在底下结下大阵,按照老魔的位置,程钧占据了天枢,抢占了七星大阵的中枢,倒不是他故意占据这个重要位置,只是为了自己进退方便,占据这个位置,随时能把大阵拆了,他好逃跑。
博山指挥众人摆完了阵,从乾坤袋中取出白骨剑握住,招出白骨铠甲护住全身,闪身进了洞穴。
七人在外面等着,除了守住自己的方位,直挺挺的并无声息。程钧用神识稍微刺探洞中情况,只觉得洞口幽深,一路向下,已经超过他神识窥探的范围,只得作罢。
过了良久,突然洞中噶的一声嚎叫,正是兽类悲鸣之声。
众人心中一喜,都猜到是妖兽受伤。虽无人说话,但周围气氛不知不觉轻松了一些。
程钧却心中惊疑,暗道:那声音听来好古怪无论如何也不似狼发出来的,难道修成人形的狼妖叫起来就不是狼妖了
过了片刻,一道姜黄色身形从洞口倏地蹿了出来,一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前面那黄色身形身上鲜血淋漓,飞血撒了一路,慌不择路朝这边扑过来。后面追赶的黑衣人正是博山,眼见自己速度不够,忙叫道:起阵
程钧连忙照着流程结下法决,七人同时作法,只听嗤的一声,无数骨矛从地上升起,如瀑布暴雨一般嗖嗖嗖飞过。
那黄色身形来的十分狼狈,这时见到骨矛,大叫一声,身子往后一跃,已经来不及,只听噗噗几声,数百根骨矛穿体而出,鲜血爆射,登时射成了一个刺猬,跌倒在地上。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黄色身影虽然已经血肉模糊,辨认不清,但还依稀看得出,这绝不是什么狼妖,反而是一只猫类妖兽。
博山从后面追上来,站在猫妖身前,只见他衣衫齐整,显然未受什么波及。只是抱着肩膀道:倒也怪了。洞里确实有妖兽,也确实是个精魂天地的大妖,但怎么不是狼妖,反而成了个猫妖还受了伤,这么容易被我拿下。沉默了一会儿,他转头问道,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手下众人一语不发,博山扫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他平时独断专行,从不听人意见,因此手下都养成不开口的习惯,这时心头疑惑,想要问人,也没人应答。他其实也不是真征求意见,只是随口一说,也不信自己解答不了的问题别人能解答,自言自语道,是了,妖兽争夺地盘,在十万大山中是寻常事。这个猫妖把狼妖赶走,占了她的地方,但自己也受了伤,正在休养,倒被我捡了便宜。
他想了想,眉头又皱了起来,道:但那东西怎么解释难道是那狼妖
博山原地转了半圈,抛开了疑惑,情绪已经兴奋起来,道:这一回是来着了。这猫妖的魂魄已经可用,却还有机会能够再得一只妖兽,真是意外收获。那母狼早晚也是我的,哈哈哈
程钧一怔,不知他怎么有这样的自信,但别人都跟木头一样戳着,谁也不吭声,他总不好自己发问。就见那博山从一个袋子中拿出一物,往地下一扔。
只见那东西毛茸茸的雪白一团,扔在地下之后,还呜呜低叫,乃是一头还没睁眼的狼崽子。
程钧心中一跳,感觉事情要不好了。
博山笑道:这狼崽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倒也隐蔽,却也逃不过我的法眼。这似乎是个极稀有的品种,叫什么巫山雪狼的,有大潜力可挖,如今我手中有一头幼崽,只要收服,将来必成助力。更何况用它还能钓到它的母亲。只要那母狼不曾走远,必要寻回幼崽,到时候
程钧只觉得一阵腻味,又是一阵惊悸。这种绑票的事情他不是没干过,但除非到了生死大敌的份儿上,他还真不屑这么做。博山手中已经握了一条魂魄,早已达到了目的,却还贪得无厌,要行这样的事,未免有伤天和。
更何况,天底下最不好惹的,就是丢了孩子的母兽,敢惹它们,就要做好被仇恨撕成碎片的准备。
博山却是十分高兴,道:你们先用七星白骨阵将这猫妖的魂魄收了,我去把这崽子挂起来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众人因为面具阻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都感到一丝凉气,同时回头,不由一阵惊呼,纷纷倒退。因为骷髅头的隔音作用,惊呼声都被憋在嗓子眼里,只有后退的脚步是真实的,如同聋子放炮仗一下子散了,场面好似一出滑稽的哑剧。
只见山坡上,一头巨大的雪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弓着身子,正恶狠狠的盯着这边,龇出的尖牙之间流淌着的,都是鲜红的血液。
三一二 气机
巨大的雪狼,趴在山峰上,发出呜呜的嘶鸣声,绿色的眼睛里全是疯狂。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但有时候情感是相通的,那巨狼伏在山上,一声都没出,那种伤痛和愤怒到极致的疯狂,谁都能感觉的出来。
母狼寻子来了
不必细想,只要看到那雪狼的神情,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的情况。那足足有十丈长的狼身,刀锋一样的尖牙,牙齿间流淌的血水,如小山一样压着众人的心头。
博山心中一凉,倒不是母狼凶狠,再凶狠的野兽他也见过,但这母狼的修为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但和他修为相似,而且看这声势并无产后虚弱之象。更重要的是,这母狼是自己找上门的,而不是他引上钩的,这其中的分别可是大了去了。
同等修为下,在筑基以前,修士是不惧妖兽的。妖兽虽然爪牙尖利,但头脑不能与人类相比,更没有层出不穷的法术法器等等手段。但到了精魂天地,妖兽开了灵性,智慧大增,又有身体优势,修士往往不能与同等级妖兽抗衡。当然,再进一步修成元神,修士和妖兽又回到同一水平,到时谁胜谁负,只有各凭本事。
见那母狼的神情,心中微觉惊悸,突然伸手一抓,把狼崽子抓在手中,挡在身前,喝道:好畜生,我正要找你
程钧见了,暗中破口大骂这等情况还想着那幼崽要挟,是嫌仇恨不够么就是真要动手,也不至于如此自毁。倘若是为了保命,未免愚蠢,倘若是存了贪心的念头,那更加不可救药至极。
那母狼仰起头,发出嗷呜一声悲叫,突然后腿一蹬,从空中扑了下来。
程钧只觉得一道白影从天上飞过,狂风大作,漫天的尘土碎石铺天盖地的挥洒,遮天蔽日。白影过处,气势如泰上压顶一般,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摔去,浑身的骨头咯咯作响,
周围即使混乱如此,依旧没有人吭一声,只有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有些黑衣人被砸在石头上,满头是血,在地上打滚,依旧不发一声谁惨叫的时候都不会运用真元,而没有真元的声音是外人听不见的,一切只有诡异的静默。
程钧落在地上,先放开甲术护体,便觉周围蹭蹭蹭数起数道白骨墙,将自己挡住,一怔之间,才想到是老魔在施法。又听咔嚓咔嚓数声,骨墙顶不住压力,纷纷碎裂。
然而这么点时间,对于程钧已经够了,在白骨碎裂的同时,他掐诀念咒,发动地遁之术,钻入土中。
程钧向来精研逃跑救命的法术,这土遁之法也是救命法术中常用的,他岂能不知。只是钻入土中,便感觉地面颤抖,压力压得土地矮下几寸去,登时压抑住了他的行动。他也知道不能久留,一路下潜,便觉地下一空,已经落到了一处地洞中。
地下漆黑一片,阴寒潮湿,水汽深入骨髓,黑暗中不时传来水滴落下的滴答声,想必是个溶洞。程钧打起一团火焰,只见头顶脚下,到处是光怪陆离的石笋和钟乳石,远近都有一潭积水。远处水流声汩汩,似乎还有一条地下河。他知道十万大山山水相连,地下多溶洞,也不以为怪。
坐在地上,程钧把面上骷髅面具摘下,放在一边,道:也行,不管怎么样先逃出来了。
老魔从后面的衣服里钻了出来,哭丧着脸道:完了,本来就只剩下一百多人,这回又死一半。我万骨窟命好苦。
程钧道:不争气的东西,没了就没了。难道他们这次活下来,就能给你争面子么你要想传下道统,还是另选贤能才是。
老魔果然道:我只是感叹一下,说到底,仙骨论才是我真正的心血所结,万骨窟也不算我真正的道统。咦便觉周围灵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回头看去,程钧已经改为正坐的姿势,闭目不语,他略一琢磨,已经猜到,讶道:你要化气为精了在这里
程钧旋即睁开眼睛,灵气波动恢复如初,道:怎么能在这里刚才突然心血来潮,牵动了气机。没关系,我已经散去了,到时候回家或者找到一个安静适合闭关的地方再说吧。
老魔哦了一声,道:你有分寸就好,你的修为已经满了,这一次散去,下次会来的更快。你说回去,你有办法回去吗
程钧目光闪动,叹道:难难难。唉,若是能收集到材料传回去也就罢了,不然走回去,只怕几年都难。
老魔道:你不就是差一点材料么用钱能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退一万步说,就是走回去又怎么了修道的人还在乎十年八年焉支山我也熟得很,有几个地方还有好东西藏着,干脆别理什么传送阵,我带你去一路回去一路寻宝发财,比坐传送阵还逍遥些。
程钧道:若在平时,几年光阴也不算什么,但北国这几日正在风口浪尖,局势瞬息莫测,我怕那边出问题。这个时候不该出来的,不该出来的。说着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老魔道:怎么,你怕自己的布置功亏一篑
程钧道:不止如此,我也怕一些人受到波及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事,道,不管能不能回去,要跟那边报个平安才是。
报平安几个字说出来,程钧也是一愣。因为这实在是两世为人从没有过的想法。前世他除了和妻子相处的几十年,从来都是有敌无友,独来独往。就是有人愿意和他相交,他自己也缺了一份真心,面上笑嘻嘻的应酬,回过头去转眼就忘,从不把别人放在心上。
今世也是这样。他虽然也有了关系不错的亲友,但自我如故。什么时候他要做什么,想做就做了,不用跟任何人商量,想要去哪也就去了,更不必和任何人说。现在居然能想到将自己的所在通知其他人,即使是更多是为了掌握两边的动向,但也至少说明,他心中被一些人稍微打开了口子。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老魔却没想到那么多,道:我记得你给了你那两个弟弟妹妹传讯的玉佩,现在能用吗,你拿出来看看。
程钧摇头道:不用看,肯定不能用。我自己炼制的我怎么不知道超过一万里就不行了。
老魔道:我就说你炼器不灵,当时若交给我,至少保证十万里之内通讯如常。
程钧道:那对于现在的情势,有什么不一样吗
老魔嘿了一声,道:任何法器和阵法都有其极限,你们阵法不过是耗费的材料多,因此看起来功效大罢了。要是给同样的材料,你倒看看是法器厉害还是你的阵法厉害。
程钧也不多争辩,道:不管怎样,现在还是要建立阵法。传送阵法建立不了,就先建立一个通讯的阵法。按理说这个和传送阵一般都必须在两边建立阵法,但我那边好歹也有玉佩接收。我用玉佩做阵眼,能省好多材料。
老魔道:原来如此,那你把玉佩给我,我先给你重新练一遍,功效提高十倍没问题,还能再节约好些材料。
程钧笑道:那最好不过,咱们
刚说到此处,只听扑通一声,一道人影从上面掉了下来,落入水潭之中,水花四溅。
程钧退后一步,不然水花沾到自己身上,随手戴上面具,压着嗓子喝道:谁
只听水中一阵扑腾,一个人形的爬上岸,身上的黑斗篷显示着他万骨窟的身份,那人咳嗽了一阵,道:哪哪一位骨使在这里
程钧一听他的声音,便是一皱眉,好死不死,竟是博山。没想到他跟母狼搏杀一番,倒也全身而退,看样子跟程钧一样,是地遁下来的,只是动作慢得多了。
这时博山已经完全爬上来,坐在地上,浑身的甚是狼狈,骷髅头面具已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消瘦苍白的脸来,眼睛微眯着,似乎眼光有些不好。
程钧仔细打量,才发现他和全身而退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位身上满是血迹,几处伤口已经伤到了骨头,脸上全是元气消耗的萎靡,衣衫更是被锋利的爪子撕扯的近乎挂不住,一双手伏在地下微微颤抖,似乎刚才战斗的很是激烈,是拼命才逃了出来。
清了程钧的衣服,哑声道:原来是黑十五。你也在这里。
程钧很奇怪,这一模一样的黑袍子,白骷髅面具,他是怎么分出一二三四来的正要含糊答一声,却见那博山手中还提着一物,雪白的一团,往下滴水。
那是狼崽子
程钧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问候了一下博山祖上女性都他这个时候了,还带着这个祸害,这他就是传说中的舍命不舍财,要钱不要命
博山抱着狼崽子呼哧呼哧喘气,道:黑十五,如今这里只剩下你我两个活人了。如今我也不想拿圣物了。你跟我回去,偷袭孟可儿,抢了圣物就走,等回去召集人手,再来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狼嚎从上面传来,声音中怀着极大地悲愤和哀伤。
博山惊道:怎么回事,难道把狼群招来了这个这个
突然,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黑暗之中,这个笑容诡秘非常,道:黑十五,我平时待你如何
程钧不答,只是看着他当一个上位者这么问的时候,一般都是
博山等不到他的回答,目露凶光,道:我自问对你们恩重如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来,你把我的面具戴上,出去走一遭。
三一三 白骨障
程钧又惊又怒,转而暗自冷笑,也不出声,傀儡暗中扣在袖子里,一触即发。
博山想出这个办法,自己反而松了一口气,见眼前的手下虽未惊慌失措,或者转身就跑,却也不见从命之意,心中暗恨,就要出手将他抓住,强迫他冒充自己,哪知微一提气,就觉得元气溃散,根基动摇,竟有些力不从,心。
他心中暗自惊惧,却不露声色,举起的手悄悄放下,和缓了口气,道:你不用怕mm没危险的,那母狼已经被我杀了。
程钧一怔,就听嗷呜一一声狼嚎从上方传来,声音之大之惨,好像迎面给了博山一拳。
博山没了面具,脸皮却丝毫不bo,听到分明的狼嚎,脸上除了苍白没有一丝杂色,道:难道本座会骗你颤抖的手在乾坤袋中一摸,一个水晶球落入掌中,一个雪白的魂魄在其中闪烁,你看清楚了,这就是那畜生的魂魄。那母狼声势浩大,我还道有什么真实本领,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产后亏损未愈。哈哈,已经被我斩杀了,魂魄都抽出来了。
程钧懒得和他说话,伸手指了指头顶,狼嚎声犹自未绝。
博山眼睛微微一动,道:你别怕,那个是那个不过是咱们刚才白骨尸毒放得不够,还有漏网的小崽子,修为连你也不如。若在平时,我哪里在乎不过是今日有些疲劳。你先穿着我的衣服替我盯着会儿过半个时辰,我就来替你。
程钧虽然在面具之后,也不由暗骂道:这是把人当傻子么然而心中也暗自警惕一到底上面是谁是他说谎,母狼没死还是杀了母狼之后,招来了更大的敌人
他也不说话,稍运真无,嘿嘿一声,冷笑出来。
声音透过面具,在溶洞中听起来分外扎耳。
博山本来压着怒火耐着性子哄他,这时再也忍不住,喝道:你不听我的吩咐,就是背叛我,要你何用去死吧伸手一指,两道骨头鞭子从地底冒出。
程钧冷笑早早动手岂不天家省事博山亏虚,想要动手却力不从心的样子他早就发觉了,这时更不怕他,双手掐诀,地下一道光墙升起。
刚刚升起甲术,老魔突然喝道:我来一双爪把住程钧肩头,指头一晃,四条骨头鞭子反向缠绕住,立刻将攻来的两条压倒。
博山冷笑道:好啊,欺师灭祖的东西,你竟敢用我交给你的法术对付我。
老魔突然从袍子钻出来站在程钧头顶,两只黄澄澄的眼睛瞪着他,凶光毕露,压抑的冷笑道:欺师灭祖老子忍你们这群窝囊废很久了。就凭你也配什么师祖的字眼。丢人现眼的东西,留在世上给我抹黑,死吧
一声死吧。阴气毕露。
从空中倒垂下数百挂细骨丝,如蛛网一般稠密,如群魔乱舞般妖异,冲他兜头插下。
白骨风舞一博山惊喝一声双手笼罩从头上升起一团白气,团团盖住顶心,叫道,鸾骨洞的法术。我不曾教过你这午你这叛徒从哪里偷学
老魔阴森森一笑,道:老子会这手的时候你一百八十辈儿祖宗还在尿炕呢。手微“扬帆启航星夜无伤”微一挑,白骨丝化摇动为扭动以博山为中心,疯狂旋转,登时化为一个大漩涡,将他卷入其中。
白骨成丝,每一道细丝都是节节骨头,骨头原本惨白,渐渐地漩涡中心的骨头渐渐透明,如冰如玉,漩涡渐渐凝固,形成一个巨大的玉茧,将博山缠绕在其中,淹没了身形。
程钧一直静静地观看,除了借力给老魔之外,并未动手,这时看到玉茧形成,博山被困在其中,场面一时平静下来,才道:这样不行。
老魔道:我自然知道不行,你借我的只是筑基期的真元,根本困不住他,就算他力气大衰,境界却差远了。不过是被我的手段唬住,一会儿就自己脱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玉茧亮了起来,微微震动,老魔不等他挣脱,喝道:退一瞪眼,整个玉茧从外向内砰的爆开,一人顶着满头青绿色的液体钻了出来。
程钧在老魔喊退的时候,已经发动地遁之术,钻入地下,经过飞快的转移,钻出土石,竟又到了一处溶洞之中。
这一处溶洞比刚才的又大上许多,洞顶足有数十丈高,地下一道河流静静流淌,水面隐隐透着一层晶莹,在黑暗中微微发光,不知流入何处。程钧落下时,无数蝙蝠被惊动,扑棱棱一阵乱飞,犹如鬼影瞳瞳,分外阴森。
脚步还没落实,就听一声巨吼道:他妈的,我要杀了你半边山壁轰的一声倒塌,土石乱飞,博山浑身的踏步进来。这时他身上血液早干,身上却黏着一层青绿色的粘液,仿佛一层鼻涕,恶心无比,滴滴答答顺着衣角拖出一道痕迹。
博山见了程钧,眼睛都直了,低吼一声就要扑过去,程钧脚下一错,跃到了地下河水面上一块大石上,暂时拉开了距离。
博山再往前一步,突然停下脚步,狰狞的神情慢慢平复了下来一毕竟也是一代真人,一时气急攻心,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慢慢的抹了一把红黄绿交加的脸,道:小子,我虽不知道你从哪里得了一些门派真传,但你也到了头了。可惜你苦心孤诣一番偷学,都要白费了。不过能逼我使出几分本领,也是你的荣幸。说着手中一伸,只听咔咔几声,骨头微微动弹,一丛光芒亮了起来。
程钧道:他要出法宝。
老魔喝道:他用不出来,我有一神通,用之必胜。可是你要更大力支持我
程钧道:你跟着他一大袖一挥,一个黑衣人飞出,正是李宝财。程钧传音道:他身上一身元气,抵得上一个成丹期的真人,你只管抽取,够你神通消耗,但抽完了就没了。
老魔冷笑道:对付这小子,还要三回四回么身子一跃,落在李宝财身上,双爪紧紧把住他的头顶,身上陡然笼罩起一层黑气。
博山呼了一口气,手中一道光芒不住流转,一个虚影浮现在手心,似乎随时都要凝实,但无论如何都差一口气,光芒冲出去又退回来,如此数次,始终唤不出自己的法宝,不由得大为恐惧,抬起头来,看程钧的眼神如看鬼神,道:过起
程钧冷眼旁观,心中鼎到或许关窍在他身上那绿水上,刚才那玉茧破裂,好似是他挣脱的,其实更是老魔主动催破的。只怕那骨头本身就藏有机关,化得绿水有奇效,能让与法宝暂时失去联系。这等功效说出来十分神奇,应当不是低修为的人可以对高修为的人用的手段,但老魔熟知他的家数,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克制手段,便有这般神奇。
博山身子一抖,喝道:凭你弄什么花样,也不过是个蝼蚁爬虫双手下压,一只巨大的骨矛从地上升起,疾风扑面,那骨矛在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分成千百只,将周围团团围住。
老魔笑道:我等的就是你出招,乖孙子,我今给你个乖瞧瞧白骨障
咔嚓
一声清脆的爆响从空中传来。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声音好似能传染一般,一声响过,下一声紧接着响起,卡巳卡巴,如炒豆子一般清脆。只见空中的骨矛随着一声声脆响,轻易碎裂,化作一团白雾,一团团的白雾弥漫开来,空气中登时烟雾缭绕,看不清人形。
程钧只觉眼前一团迷茫,连忙闭住呼吸,老魔道:没关系,你又没被跗骨绿水沾上,怕什么白骨障这玩意儿是我专门用来,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百度贴吧启航星夜”。
程钧却能猜出一二,这白骨障化尽白骨,克的就是玩骨头的魔修。分明是对内不对外的特殊手段,想必当初就是为了克制手下而创建的。这在魔门之内很常见,他也不会说什么。
突然,雾中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凄厉,长声不绝,程钧也觉得心中发寒。
就听风声大作,雾中光芒四射,水火横飞,显然有人在乱放法术,只是飞出来的如果是水火五行法术还罢了,如果是白骨,在漫天的白骨障中无不纷纷碎裂,化为白雾,给白骨障中添了养分。
终于,法术停止,中央的人完全没了声息。突然,只听啪的一声,又是白骨碎裂之声,来的极为突兀。
程钧道:莫非去
老魔微微舔了舔嘴唇,道:外面的骨头碎尽了,该碎里面的骨头了。从里到外的碎尽了,白骨障才会停止。
就听卡巴卡巴的声音再次连珠响起,似乎还伴随有呻吟声,但雾气太大了,听不清楚。
程钧微微皱眉,其中的景象他实在是不愿意想象,最后的结果,也没什么好看,只问道:他必死了么
老魔哼了一声,道:我没兴趣再看一眼他的脸了。
程钧点点头,道:这番消耗不大。袖子一伸,就要把李宝财收回去。
老魔突然叫道:别收回去
程钧吃了一惊,这句话是通过传音传来的,但情绪激烈,刺人耳鼓。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低低道:干得漂亮。
三一四 大妖
程钧虽然吃惊,但一刹那就镇定下来,轻巧的转过身去,只见背后大石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人,一身雪白的袍子遮住半张面孔,只剩下一双狭长的眼睛,淡漠的不见任何颜色,一头银发披于衣外,也不约束,一直垂落到地,只有额头上带着一枚晶莹透亮的珠子。
程钧看着他淡绿的眼睛,心中登时明了一这是一只真正化了形的大妖。
大妖要化成人形,就像修士脱去凡胎一般,都要从里到外脱胎换骨,方能成就大道,修士天生就是人形,得天地钟爱,是最适合修炼的形态,只需要一次筑基便能洗去凡俗,铸就道体。
那妖兽想要炼化横骨,脱胎换形,不但需要极高的修为,还需要慢长的过程。
一般来讲,妖兽到了化气为精,有些灵性的种族甚至在筑基后期,横骨就能炼化,开了灵智,口吐人言,但依旧四肢着地,披毛带角,脱不去畜生二字。只有结成姚丹,才能双腿直立,有了人性,被称一声大妖。以后再加修炼,渐渐四肢躯干褪去翎毛,直到最后头脸也成人面,断去尾巴,完全成人,到这个地步,已经到了大劫将至,半步元神了。
刚刚那母狼全身都是兽形,神态也无通人之处,但也不能说她连大妖都不是,只是一来情急一元神以下的妖兽最激动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现出原形,二来也是生产虚弱不足以支持人形。
然而眼前这个却是不同,这是一只真正的大妖,连面孔都已经化成人样,只是不知道他全身雪白的斗篷中有没有藏着一根尾巳倘若没有,那么它很可能就真的是元神妖王了。
程钧微微变色,他现在可没有实力与这种大妖相提并论,除非唤出剑老,否则逃生也难。也是他久经考验,遇到如此情形依旧站的笔直,丝毫不漏慌乱口当然他脸上的面具也有些微的功劳,略一拱手,道:原来有前辈在此。
那大妖对于程钧的致意不置可否,只直视着白骨障中的雾气,眼中的颜色越发淡了,只道:我来得太晚了。声音低沉透着几分干涩。
程钧不懂他的意思,对他的冷淡也没有露出异色,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仿佛在闲聊家常一般。
那大妖的目光沉了一下,道:他是你师父
程钧摇摇头,随手将自己面上的骷髅头取下来,扔在一旁,刚要开口,老魔从后面道:是我孙子。
那大妖把目光转移到老魔头上,站起身来雪白的袍子拖到地上,走上几步。他坐在那里时,虽然显得身材异常高大,但还不觉得怎样,走近时,却是毫不费力的俯视程钧,看不出任何表情,缓缓道:杀得好。
这句话说得无喜无怒,没有任何情绪,却能感觉到气氛一松。
程钧笑道:不敢全是这位的功劳。示意老魔带着李宝财走过来。
这时候,漫天的白雾渐渐散去,露出整个溶洞,地上一滩黑色的衣袍正是那博山所穿,但他的人已经再也找不到了。老魔操作者李宝财慢慢走过来,路线横切了整个洞穴正好卡在程钧和那大妖之间。三人站的位置“扬帆启航星夜无伤”已经颇为微妙。
那大妖也不管老魔,径自向那博山的遗骸走去。蹲下身子,将地下的袍子捡起来,慢慢的折叠放好,动作缓慢,情绪也自平静,竟看不出他和博山是敌是友,他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黑默颗的乾坤袋,上面画了一个白骨骷髅。
程钧也不在意,虽然人是老魔杀的,但他修为不足以跟那大妖抗衡,战利品自然无权挑选,这种事就是人类之间也是常情,更何况这生长在丛林,不懂人情世故的大妖。些许身外之物,并非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正想着,就见那大妖将乾坤袋放进口中,两排尖利的牙齿一咬,刺啦一声,口袋露底,乱七八糟的东西撒了一地。地下一摊大多数是骨头,也有法器丹药之类,堆得小山一般。
程钧吃了一惊,看着他尖尖的犬牙,心道:你这是玩什么呢莫非你不懂得打开乾坤袋旋即想到十万大山院里修士界,这里的妖兽少见人类,自己又不会炼制法器,遇事简单粗暴也是情有可原。
那大妖在小山般的材料中不停地翻找,过了一会儿身子突然一僵,伸手将一物拿起,紧紧握在手中,手指微微颤抖,单膝跪在地下,低头不语。
程钧看着他一白到底的背影,心中先是不解,但随即灵机一动,暗道:看他的样子,分明也是一狼妖,莫非是那母狼的什么亲属刚才上面狼嚎的就是他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妖站起身来,转回头对程钧道:这些都是你的,你拿走吧。伸手一指底下那堆破烂。
程钧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但想着老魔可能需要,点头道:多谢。
那大妖转回头来,将手伸出,道:你帮我看看。你们人类怎么处理这个
程钧看时,只见他手指中托着一个小小的水晶球,只见一点银白色在其中跳跃,正是那母狼的魂魄,问道: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你是说,解放她出来这位这位道友已经去世了,魂魄出窍。我们人类若要处理这样的魂魄,一般是两个办法,你是要夺舍,还是要再次投胎
大妖目光微动道:投胎怎样,夺舍怎样
程钧沉吟了一下,还是直言相告道:夺舍就是再找一个肉身,狼也好,人也好,总之找一副适合的躯壳口可惜,这位大妖已经凝成妖丹,如果妖丹还在,直接夺舍便可,但她的妖丹被粉碎,魂魄直接抽出来,这么多年的道行付之东流,恐怕很难直接夺舍了。魔道中也有强行夺舍的法子,不过既危险,也很难保存记忆和修为,只能找个幼儿,甚至是没出世的胎儿。他接着道,其实那和投胎也没什么区别,倘若要投胎,那就简单了,现在就用往生的法术转回。若是投胎,虽然不能保留今生的修为,但她魂魄强壮,倘若果然没有做过有违天道的恶事,来世可以投个人胎。
那大妖听着,出神一阵,道:原来如此,可是无论选择那种办法,她都活不过来了,就是活过来了,身体不是原来的身体,血脉也已经不是原来的血脉了,是不是你们人类也没办法
程钧见他目中并无异色,好像也不怎么在意,道:很难。不过等她的身体长起,若有秘法启蒙,未使不能找回前世的记忆。
那大妖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道:那也没有用了口王这是狼神的指示。我们都在做无谓的挣扎。他情绪显然低落了下来,突然眉毛一竖,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倔强的神情,道,可是我还想再挣扎一次。狼神若不庇佑我王,我替神来庇佑。她的孩子呢
程钧一怔,才想起它说的是那只狼崽子,道:可能还在那个溶洞里。指了指旁边倒塌的大洞。博山来到此地不是用的地遁术,是直接拆墙过来的,因此相当于将那边打通。那大妖闻言也不迟疑,当先走了进去。程钧跟在后面。
这一路只见石屑遍地,绿水淋漓,程钧小心翼翼的不踩到绿水,提醒了一句,道:小心,那东西有毒。
那大妖仿若未闻,一路踩着水而行,程钧也不再劝,不再紧跟,慢慢的坠了下来,与那大妖拉开了距离,暗中问老魔道:你看他是什么路数
老魔沉吟道:诡异的很,我劝你离他远点。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口吐人言,和我们也不在一个世界里,脑子和我们不是一根弦“百度贴吧启航星夜”,相通不得。
程钧道:我倒是想离他远点,你说我现在掉头就走,他会怎样
老魔道:管他呢,反正你不敢尝试。
走过一程,那大妖抢先一步到了原本的溶洞之内,只见里面白骨纵横,满地狼藉。它扫视了一眼,没发现幼狼的踪迹,发出一声低低的狼嚎,敖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有独狼对月嘶嚎的声势。
只听身后呜呜一声低鸣,一个细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程钧回头一看,只见一团雪狼从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呆呆的看着他们。那小狼崽子刚刚还连眼睛也睁不开,这时却已经能够站起,双眼清澈如一汪清泉。
那大妖见了它,原本毫无内容的眸子微微一闪,走了过去,单膝跪下,将那幼狼高高举起。一张口,猩红的舌头舔上了那幼狼的额头。
程钧一怔,突然想起,这似乎是妖族特有的仪式,目的是为了测试幼崽的资质。
果然舌头一接触到幼狼的额头,一层淡淡的光芒浮起,紧接着那幼狼的全身都泛起了乳白色的羌芒,柔和如月光一般。
那大妖见了突然双眼睁大,原本淡而无色的瞳仁渐渐迷上了一层水汽,程钧惊疑之中,就见两行泪水已经无声滑落。那大妖颤抖着将手伸到额头上,将自己额上的珠子摘下,恭恭敬敬的放在那幼狼头顶。低下头去,顶礼膜拜。
那幼狼本来乖巧,珠子放在额头上时,却嗷呜一声嚎叫,猛烈地挣扎起来,左右甩头,似乎承受了极大地痛苦。那珠子却是光华大放,扣在它的头顶,始终不落,若是仔细看时,还能看见那珠子仿佛扎根一般,一点点的嵌入它的头顶。
终于,那珠子完合嵌入了幼狼头顶,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竖线疤痕。如一只没紧闭的眼睛一般。与之同时,幼狼原本的双眼也紧紧闭上。
突然,幼狼猛地睁眼,三只眼睛一起睁开,额头上的眼睛露出了如琥珀般的眼珠。那只眼睛直直向前,盯住了程钧。
程钧就觉得头脑嗡的一声,如被大锤砸了一下,紧接着,全身真元陡然沸腾了起来,在他头顶,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慢慢清晰起来。
又来了
气机牵引,化气为精的先兆。
程钧正要再次散去,就听身后那大妖道:你要化气为精了你杀了公主的仇人,与我巫山雪狼族有功。跟我走吧,我给你一个闭关的地方。
三一五 化气为精
站在这片湖水中心的洞府里,程钧兀自觉得好笑。
奇怪,他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出现化气为精的征兆时,那大妖说的话实在突兀,居然要把他带进狼窝里。程钧想也不想,就要婉拒。那大妖却说了一句,道友不妨答应下来,往后还有借重你的地方。挑明了不过是个交换,并非纯粹好意,虽然不是威胁,已经胜似威胁。
程钧无奈,知道这个大妖虽然看着很平和,但其实脱不了兽性暴躁,只得先跟他去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不如且行一招缓兵之计。毕竟无论怎么说,他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化气为精。他受困修为的弱势很久了,以至于很多事情只能都不能做,或只能借力打力。虽然化气为精之后,依旧离着大妖差得很远,但是迈过这个坎儿,实在是裨益良多。就是将来回去,在北国的局势之中,也有更多的主动。
尤其是,如果能拖过几日,剑老恢复了精神,李宝财也补充完了元气,到时候谁借重谁,只怕还很难说。
既然决定妥协,也不用显得那么不情愿,免得好似敬酒不吃吃罚酒,程钧当即一口答应。那大妖满意程钧的态度,抱着狼崽子上了地面,两人一路往回走。
路上,那大妖始终捧着幼狼,高于额头,走路虽快,手臂却不稍微晃动,幼狼却是合上眼皮,昏睡不醒,额上那枚珠子一直闪闪发光。
两妖一人一直默默走着,却见穿过重重山林,到了一个山谷裂开处,露出一大片湖水来。那湖形状弯弯,好似一弯新月,湖心有岛,岛上山石堆积,草木葱茏,甚是美丽。
那大妖停在湖边,道:你看见那岛了么,岛上山下有一座洞府,现在归你了。你们人类化气为精本来容易,十天时间够了么
程钧道:足够了。其实他精气种子及其扎实,灵气洗练的又完全,三天时间就够了,但剑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苏,多占一点时间也好。
那大妖点点头,登萍渡水,从水面上走了过去。
程钧跟着上了岛。到了岛上,才发现这里着实不小。一面是山地,山倒不高,但一片片的小丘陵占地很广,另外一面是平坦的河州,河州上铺满银沙,在阳光下如天上星辰一样闪闪发光。沙洲中央有一座小池,水清无暇,周围围绕着碧绿的翡翠石,把湖水映照的碧蓝如宝。池中央是一块大青石,形状好似王座。
那大妖带着他来到山石下,伸手一拍,一道洞穴打开,道:这里给你闭关。你进去之后,外面的门会封闭。十天之后,我打开门,你必须出来。但十日之内大门关闭期间,你却绝不能出来。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是吵是闹,哪怕是翻了天,也跟你没关系。倘若你私自出来,后果自负。遇到我都算好的,要是遇到其他同道,只怕你后悔莫及。
程钧略一扫视这里的地形,微笑道:明白。进了洞府。刚迈步进去,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大门紧紧关闭。
老魔伸出头来,道:你看他们是话音未落,就觉得灵气一阵波动,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头顶出现,不由嘿道:真是果断。
老魔跳了开来,他也是经过这一步的人,跟在程钧身边,更对程钧的修为了若指掌,因此知道这次闭关必然十拿九稳,也懒得多看,长长大了个哈欠,趴在地上。他刚刚跟那博山对阵,消耗也不小,虽然抽取的是程钧和李宝财的能量,但也疲劳,因此一心睡下。
过了好久,老魔已经把自身的修为补了过来,这才睁开眼睛。一睁眼,就见天上的灵气漩涡已经运转到极致,最后一圈往下沉去,已经挨到程钧的头顶,不由笑道:看来醒的正是时候。
他知道如此灵气变动的情形,昭示着程钧自身的真元已经在精魂种子的作用下,全部转化为精气,现在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将头顶天地元气全部吸入自身,补充精气,便可以真正迈入精魂天地,不但境界提高,整个道体容纳的能量也比之前天壤之别。这算是成为真人的第一个福利吧。
都到了这一步,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老魔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元气漩涡稳稳当当的钻入程钧囟门,一面暗自思忖修士对时间的概念本来就bo弱,再加上他又是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不过以他对程钧的了解来看,应该是不超过三天。
灵气漩涡越来越稀bo,慢慢的,灵气不再浮在头顶,慢慢沉降下来,化为一团雾气笼罩着程钧的头脸。就见程钧的七窍不停地吸纳着浓稠的白雾,一吞一吐之间,好似大烟鬼在过足烟瘾一般。
渐渐地,雾气越来越稀bo,后来的元气已经不能成团,只剩下几缕,在程钧口鼻耳出徘徊,化为丝丝烟气,钻入他头中。
老魔喃喃道:这小子越来越往上升,眼见就成了真人,过不了几年又是一个神君。倒是老子这副鬼样子什么时候见到头啊三转器灵咒只有一转,等他过了这关,给我个天道法宝做本体,也能顶一个真人呸呸呸,真人算个屁,等我占据了灵宝,神君又能怎么样
眼见白气终于被程钧吸纳完毕,这一次突破也该功德圆满。老魔抖擞精神,正要说话,就见程钧猛地睁开眼,眼中一道光芒闪过,紧接着,原本清醒的目光开始涣散,渐渐的,漆黑的瞳仁透出一丝血色。
老魔吃了一惊,失声道:入魔不对
正在这时,虚空之中骤然开了一道裂缝,一股阴风吹了过来,四周原本就黯淡的光线更加暗了,那裂缝仿佛是个黑洞,把所有的光线都吸了进去。
老魔呆呆的盯着那裂缝,喃喃道:不会吧,不会吧
一道黑影慢慢的从裂缝中渗入,身形模模糊糊,似实似虚,如一团污秽流淌下来,在空气中虚化,化为一大片黑雾,嗖的一声,往程钧处笼罩了过去,空气中响起一声尖啸,又似鬼哭又似狼嚎。
程钧陡然睁开眼,目光中的血色褪尽,一股黑气弥漫开来,眼珠登时如墨丸一般。只是这种黑色不再透出平时的清澈和沉稳,反而黑的如浓墨一般,全无光彩,侵染了深深的阴霾,甚至带出了一丝隐隐的恶意。
老魔终于确定,忍不住失声道:是小龙虎心魔劫他把域外天魔招出来了,这孙子想干什么他想要直接成丹么
修士化气为精,是不用渡劫的。真正有天劫是成丹之时,叫做龙虎心魔劫,也是修士面临的第一次天劫,俗称小天劫。龙虎心魔劫又分内外魔劫,外面的雷劫就叫龙虎劫,虽然声势浩大,但不过是龙虎风云际会,声势浩大,雷劫本身的威力却也不大,对于一般修士并不构成威胁,与其说是一道天劫,还不如说是一道天象,天地昭告一位新的成丹真人诞生。那内心魔劫便厉害了,虽然赶不上精魂顶峰的大心魔劫,却也能招来域外暗影天魔,缠绕人身心,倘若前期没有做好准备,被天魔引动的心魔击溃灵台,成丹不成不说,轻则一身修为化为流水,重则当场焚身而死。
但程钧现在仅仅只是化气为精老魔活了一万多岁,还没听说过谁在化气为精时,把天魔招过来的。
难道程钧打算一蹴而就,不但化气为精,而且现在就要结丹
若是这样,老魔只有落荒而逃不能与疯子为伍。
化气为精和成丹,可是正经的两个境界,还不是筑基中期与后期的区别,活脱脱就是入道和筑基的区别。倘若一个小道士刚刚修为胎息,也不入道,直接筑基,那是什么精神决计与正常人无缘。
难道只是单纯的走火入魔
又不像
修士渡劫,天魔勾动心魔。而若是自己走火入魔,则是心魔在内,能不能勾动域外天魔还是另一说,但总之会有极大的征兆,修士的情绪会出现极端反复,身体也有各种不适。
看程钧目光中虽然全是阴影,但分明稳如泰山,全身元气滚滚澎湃,都往灵台聚集,虽然看来气势恢宏,却是丝毫不乱,并无迷失之象,正是渡劫的样子。
可若是渡劫龙虎雷劫在哪里
老魔呆呆的看着上方,即使他们在洞府中,但雷劫可不管什么山石不山石,早该电闪雷鸣,传下声势来,如今却是安安静静,除了自己之外,绝无他人知道程钧在此渡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钧盘坐良久,身上的元气不断转动,汗水从额上涔涔而下,显然已到了关键时刻,但目光中的阴暗却是一分分褪去。没褪去一分,他的眼皮就往下垂一分,点漆一样的眸子渐渐遮蔽在眼睑后面。
突然,程钧身后光芒一亮,一道无形剑气形成,猛地一挥,横扫千军
刷的一声,剑光过处,惨叫声起
那阴影天魔被剑光一劈两段,尖叫不止,终于怀为浓黑烟雾,挣扎着散去了。
空中那道黑洞一样的缝隙早就无声无息的关上,光亮再次回到洞府之中。
程钧睁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笑了一声,笑声中竟也掩饰不住一股得意之情。
三一六 内外双劫
老魔虽然见程钧平安无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但见了他的得意神情,仍不由得嗤之以鼻,道:你到底是不是老辈儿出身一个真人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你是没做个真人怎么的
程钧一笑置之,招出一股清风,吹拂掉身上尘土,换上一件新道袍,道:重新找回旧时感觉,难道就不值得高兴么虽然还不足以与当初相比,但看到进步总是好的。要是老和当初比较,总觉得自己亏了损了差得远了,那就没高兴的时候了。
老魔待要再讽刺一句,却被这一句话触动了心事,想到了自己,情绪不免低落下来,神情恹恹的,突然想起一事,仔细打量了程钧一遍,道:怪了,你刚才不是度过心魔劫了么可也没有成丹啊,明明还是化气为精的修为。
程钧终于藏不住一缕笑意,道:那是当然,我又没度过雷劫。我只是度过了心魔劫而已。
老魔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诧异道:内外双劫可以分开来度心魔劫不必成丹就能度过我怎么没听说过
程钧笑道:你今天不就听说了不但听说,而且见到了。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个窍门的。
内外双劫分渡,在后世已经很流行的道法或者说窍门,在这个时间被付诸实践,还是程钧首开先河,虽然发前人所未发,但一切顺利。因为这本是被许多大修多次验证过的成熟法门,风险很低。
其实,就算现在程钧把内外双劫分渡这种技巧公布于众。或许会引来一阵惊叹,但并不会造成修界的震动或者变革,因为大家看不到这个法术的好处在哪里。即使看到了,也不会轻易去尝试。没有十倍百倍的利益,不会轻易尝试变革,修士也是这样。
这也难怪,因为这个法门,是为了规避天台大劫,应运而生的一门神通。为的就是降低天劫来的风险。
现在这个时代,天台还未显露真身。那灭世一般的大天劫也没有现身,心魔劫的威力远大于雷劫,只要度过心魔劫,外面的雷劫不在话下,等于也只是度过一劫而已。因此谁也没有考虑过这中道法,非要等到几百年之后,天台大劫降世。连所有的晋升雷劫威力也陡然翻了十倍,修界被打懵了,牺牲了无数大修鲜血,才有天才灵机一动,创出这个法门。内外渡劫。将两种劫数割裂,可以分而治之,不必左支右拙,更见从容,把握就高上许多。这门道法被称为救命真法。在后期活人无数。
按理说程钧如今不过化气为精,还用不到这么高端的法门,但他在化气为精之前,就想着在如今的情势下,如果能获得更大的力量。心思一动,就想到了这个法门。
化气为精对于程钧来说没有任何困难,前面磨练了千百遍,临门一冇脚不过水到渠成的事情,他真正看重的就是后面的心魔劫。
这渡劫可不是白渡的,有多大的难度暂且不说,就是分两次渡劫,也需要达到门槛才行。而且顺序必然是心魔在前,雷劫在后。也就是心境修为到了成丹期,而修为一时没到,就可以人为引动心魔劫。但若是修为到了,心境未到,引动龙虎雷劫下来,心魔劫必然跟着一起发动,到时候难免走火入魔,而死。所以即使在传统的修道路上,修士心境不到,也是不敢凝丹的。
而程钧的心境修为,本来远超修为,虽然大心魔劫未必能所想披靡,但小心魔劫却不在话下。他在化气为精之后,眼前通往小心魔劫的道路便已经全部打通,他也就顺理成章渡劫了。
渡劫之后,自然是能得到相应的好处的。修为登时大增,精气更是被洗练的纯粹了不止一筹,等于凭空进了半步,虽然还不如精丹大成的修士,但比起一般化气为精的修士已经胜了许多,再加上他有多年经验,百般手段,数种底牌,就是对上成丹期的真人,也可以正面对抗。
重新体会了一下冇身体中精气充盈的感觉,程钧真有些感慨他今世的修道路可算是一路通途,修道不到二十年,竟已经成了精魂天地的真人,在各个修道界也得算古往今来独一份了。然而就算如此,一下子失去所有力量,再一点点找回的感觉,也是十分疲累。似乎再快也不算快了。刚刚他成功地喜悦,果然只是一瞬间而已。
眼前已经出现了拦路的敌人,即使他化气为精,也不过稍有挣扎之力,能否自保依旧难说,站在风口浪尖翻云覆雨,不过是为了夹缝生存,距离真正运筹帷幄,掌控大局,还有那么遥远的路途。
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上路,并且一直在路上。
抖擞了精神,程钧问道:今天是第几日了
老魔哼道:我怎么知道为了给你放哨护法,我殚精竭虑,一会儿都不敢分心,哪里能记得日期
程钧不信他的话,但也没法反驳,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灵草,道:这是我在杀狼那日捡回来的灵草,从枯萎的程度看来,大概有两日了。
老魔道:原来已经两日了,我为你两日两夜没合眼,果然辛苦。话虽如此,心中却也暗暗佩服化气为精加上杜新魔界只需要两日,确实值得骄傲。
程钧四面打量了一眼石洞,刚才闭关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现在看来真是相当狭窄,周围阴暗不透风,若不是他有修为在身,只怕就要憋闷而死与其说那大妖借给他洞府闭关,不如说将他软禁起来。
老魔问道:现在要怎样你已经化气为精,是不是准备溜走
程钧沉吟一声,道:现在倒也不必。时间还有几天,我还有几件事情没做。刚刚化气为精,我当先练上几门神通,再加上完全收服剑祖,实力当可以再提高三成。他限定的时间是三月十七不是到了三月十五咱们出去。
老魔先是奇道:干嘛要三月十五刚刚问出口,便已想到答案,道,是了,三月十五月圆之夜,狼族要啸聚追月。那大妖也是狼族,也需要啸月,自然就分心无暇,咱们那时出去正好。
程钧点点头,拿出传讯的玉符递给老魔,道:这几日劳烦你将传讯符重新祭炼一遍,我这里勉强凑得起一副通讯阵法来,只缺你一个阵眼。如果运气好,在离开之前就能和那边联系上。
老魔接过玉符,在手中抛了一抛,道:小意思罢了,你还不是要靠我
重新盘膝坐下,程钧将剑祖化作的利剑抽了出来。半凝实的剑身在黑暗的洞府中映出一道银光。
自从化气为精之后,他对剑气的感觉越发的成熟,原本还有些晦涩的剑气如今真有心意相通的感觉。他想到了剑老曾说过等他化气为精,就可以彻底收服剑气的话,当下手指一并,从剑脊上顺势捋下。
臣服
这就是如今剑祖给他的感觉。
再无当初的神秘莫测,现在的剑祖,已经完全成为他手中一剑,五年辛苦打磨,终于换来了今日的功成圆满。
手中再次掐诀,程钧的精气从剑尖开始,一路下行,进行最后冇一次洗练。精气不同于真元,并非气态,乃是常态如液体一般粘稠,操纵随心,可以固化也可以气化。程钧的精气如温水,暖洋洋的流淌而下,经过之处,滋润着剑祖的每一寸剑身。
随着精气与剑祖更多地接触,剑身的光芒越来越明亮,却并不刺眼,本来半虚半实的剑身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固,刃口甚至泛起了金属特有的光泽。每吸收一次精气,剑身就凝视一分,剑祖的光芒也温驯一分。
程钧享受着手中剑祖随心所欲的掌控感,眼睛剑祖就要彻底成型,他突然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剑祖如今彻底成为自己的法宝,干脆由着自己重塑外形好了。
想到此处,程钧以精气与剑身沟通,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可以这么干不是剑祖有灵,亲口回答,只是他的感觉这么告诉他,做得到
精气调动,剑祖三尺长的剑身开始慢慢变得细长,剑刃由淡金色慢慢深沉下来,一寸寸的侵染,最终变成接近玄色的墨绿色,墨色咋一看毫无光泽,但再多看一眼时,便觉得隐隐扶动的如海水般深不可测。终于,剑身在四尺左右停了下来,只剩下一指半宽窄,bo如蝉翼,微微颤动,虽然已经完全凝实,却仍似一团迷雾,看之不透,观之不明。
完成了。
轻轻地伸出手去抚摸剑刃,剑身在手中轻易地完成了一个新月的形状,柔若无物,却没有伤害他半点。但程钧知道,倘若伸过去的不是他的手,哪怕是金刚石,也会被如bo纸一般撕裂。
这是他的剑。
如此轻bo的法宝,应该选择几个合适暗中取胜的神通来配,程钧心中动念,立刻想到了好几个类似的神通,都可以在之后的几日修炼。等他出关之时,此剑必能成为他割取人头狼首的利器。
或许该换个名字,程钧唯一沉吟,取了沧海二字,心念一动,两个篆字已经浮现在剑身。
从此之后,世上再没有什么剑祖。只有他今生今世第一件法宝灵剑沧海
三一七 联通
l一念分影,出
剑光在空中幻化出数百道剑虹,一瞬间已经插在墙上,无声无息戳出数百空洞来。
收程钧心思一动,数百道剑光一起消散,来时如疾风骤雨,声势逼人,去时如春风化雨,了无痕迹。
这一神通,到这里算是炼成了。
程钧修炼的效率比自己想的要慢,五天时间,也只练成了两种神通。其中一种还不是进攻用的。只有这剑术神通一念分影。才是真正用于斗法的实用神通,练到此时,才刚刚练出一点味道来。
五天时间,炼成两门神通,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但对于程钧来说,一点也不快。这本来都是他用到手熟的道法,重生再次练过,竟还要几天才能上手,效率算慢的了。
尤其是这一念分影,他前世修炼时,并未用剑来施展。这回换了法宝,还要再作变化。好在他前世修炼时已经想过,这个神通最适合用飞剑修炼,已经为此做过构想和推演,今生再练,也有章可循,不然只这几日也练不到这个地步。
只是剑修这一道,他毕竟是初涉,不敢乱选择神通,还要听取剑老的意见。更何况剑修对于他是一个实用的补充,用来自保和过渡,他主要还是走前世符阵道法的道路。
符阵,
盯着自己的手,程钧心中默默规划。该是研究他本命阵法的时候了。
指尖阵虽然是他看家的神通,但为了追求平衡,阵法不能过于犀利,向来以辅助阵法为主,就是有进攻的阵法,只作为次要攻击。真正的主攻,除了剑修与符箓神通之外,就是另一个真正集合他全部心血的神通
掌中阵。
中
掌中阵是从指尖阵神通幻化出来的,本质上是指尖阵神通的总结与升华。在天台之战前,程钧想过再创造一门专门用来攻杀的撒手锏,作为与同类帝君拼杀的最后底牌,但最终战的时机并不归他掌握。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已经被卷入其中,掌中阵这一门构思中近乎无敌的大神通,终于胎死腹中。
续
好在今生,他有机会继续。
只是这掌中阵不似指尖阵有五次机会,这是只有一次的,而且因为选择更多,耗费更大,几乎没有反悔的机会,他不得不从一开始就慎重选择。
在他腹稿中,最适合的阵法就是无罪的诛仙剑阵,万剑齐发,犀利无匹。再经过他的改造,还有可挖掘的潜力。但是前一段时间,他得到了悬空岛的材料,又让他突发奇想,或许这个独成一境的天地奇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选择,代表着两个方向,但都是最巅峰的存在,可谓不分伯仲,真正让他做个抉择,一时半会儿难下决心。
或许一一能不能二者兼得
穷尽心力,再造一个阵法,或许别有一番天地。
我说正在他出神的时候,耳边适时地响起扫兴的声音,你的手就那么美,自己看半日也看不够
程钧甩开手,道:怎么人手难道不比爪子好看
老魔呸了一声,爪子一抬,一道影子飞向程钧。
程钧抄手接过,笑道:多谢,这几日功夫已经成功了摊开手指,果然是那枚传讯玉符,他给老魔帮着重新炼制的。
老魔打了个哈欠,道:练好了。法器再开光是我的拿手好戏,不是我吹牛,就你练得这个乱七八糟的半废品,除了我之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只有干瞪眼。你遇到我这种救世主,那是十八辈子修来的德啊
程钧不理他自吹自擂,也懒得指出若不是自己化气为精,聚火阵聚来了更神妙的三昧真火,他也不可能有这个效率,总之还是有劳他,被他说两句也没什么。当下一道精气输入,登时感觉到了不同,这玉符中所含灵气精纯无比,品质果然提高了不只十倍,原本不过是寻常的万里传讯符,这时已经成了一件堪称极品的法器,赞道,果然了不起,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倘若我能提供造化之气,你能将它炼制成法宝么
老魔听他称赞自己,心中暗自得意,却还是道:没戏。你这玉符的根基不牢靠,我再矫正也就到此为止了,与其纠结这个,不如回去另选一批好的昆仑玉,我从头炼制一批玉符,比这个又强远了。
程钧略感遗憾,但也同意他的半断,如今只好暂时将就。以这个作为玉心阵眼,加上他手中的材料,勉强能凑出一个传讯阵法。只是这个阵法质量不高,对对面的传讯接应要求就高,是没办法直接连通程铮和程钰随身的玉符的。只有青龙观地下的一个特殊阵法勉强可用,那本来上就是他备下用来应付突发情况的。
花费了一番手脚,程钧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将阵法搭建完毕。最后将玉符小心翼翼的放入阵法中枢,整个阵法登时光芒大放。
在光芒亮起的一瞬间,程钧心中不是不紧张,这一趟传讯只是他自己的构想,完全没有先例,倘若不成,那真是无法可想了。
那光芒闪烁了片刻,突然刷的一声,露出一大片白光来。白光中能看见一个厅堂的影子,一桌一椅,都是青龙观中的模样。
程钧见了这种情形,常常松了一口气,心头竟有一丝恍惚,仿佛回到了云州责龙观中,这几日的忧思,略微轻了少许。说到底,云州和九雁山两个地方,他还是觉得云州更有故里的感觉。
连通阵法之后,倘若那边没人守在阵法旁,就会有报警声响起,但也只会发给有限的几个人,等他们赶回来才能连通,其他人不能靠近半步,毕竟这阵法是极其隐秘的。
程钧看着阵法摇曳闪烁的光芒,心中有些焦急一这阵法搭建的用料求简,因此基础就不牢靠,随时可能出现差错,再加上灵石消耗又大,再没有人来,恐怕维持不下去。
正在这时,那边人影一闪,一人赶到阵法前。就听有人道:谁是大哥么声音模模糊糊,程钧却立时听出,正是程钰的声音,道:小钰,是我。
程钰也听得清楚,大喜过望,道:大哥,你在哪呢顿了一顿,又道,您有什么吩咐她第一句问的是程钧在哪里,紧接着便想到,程钧使用极隐秘的阵法传讯回来,必定是有大事要吩咐,他本人在哪里,反而并不重要,因此先行改口。
程钧苦笑,程钰的反应很快,但也只是一般的情况,现在他在哪里,比他有什么吩咐还重要的多,当下先道:你把传讯的玉符放在阵眼上,轻轻放置,别扰乱了阵法。
程钰依言将随身携带的传讯符放入阵法中央,道:好了。
程钧听到好了这两个字,声音果然比之前清晰稳定了许多,只是图像依旧时有时无,这也是这个阵法的极限了,点了点头,道:小钰,观里只有你在
程钰道:是,景枢在守观,二哥出去了,你要找他们么
程钧却没有那个时间,再者程钰无论身份还是能力,都可以信任,道:我跟你说就行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现在因为一个意外,到了一个极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离着盛天有万里之遥。虽然远离家乡,但一切平安,不要顾念。现在我正努力往回赶,不过一时三刻恐怕难以回转,但我还是会回来的,尽快。你们好好修炼,不要为这件事分心。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倘若有人说我不在了或者其他之类之类的话,都是谣言,不可相信,也不必解释争辩。我若不在了,第一个知道一定是你们,而不是其他人。
说完这句话,程钧感觉到心头一松,仿佛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一下子移开了。他这才发现,有些事情他已经真的放在心上了。
程钰静静的听完,道:我知道了,这边你放心。大哥你善自珍重,尽早回来。传送阵图影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很镇定,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又道,大哥有什么嘱咐,还要通知谁,我去说。
程钧笑了,看了看阵法的光芒,还算稳定,料想还能支持一时半刻,便道:程铮和景枢不用问,你通知到了,叫他们稳住些。九雁山那边你也要通知一声,不用多告诉别人,就告诉秦越或者朱瑜就好,就说我一切无事,但这边的情势一时插手不得,叫他们再做斟酌。紫霄宫张清麓那过应该也知会一声,只是你们不方便。
程钰笑道:这个现在也不难,正好二哥在那边,让他说一声吧。
程钧陡然愣住,忙道:等等,你说程铮去紫霄宫了什么时候,谁让他去的
程钰道:是啊,七日之前,宫主真人亲自下法谕调他去紫霄宫召见的。
三一八 联通
‘l一念分影,出”
剑光在空中幻化出数百道剑虹,一瞬间已经插在墙上,无声无息戳出数百空洞来。
“收”程钧心思一动,数百道剑光一起消散,来时如疾风骤雨,声势逼人,去时如春风化雨,了无痕迹。
“这一神通,到这里算是炼成了。”
程钧修炼的效率比自己想的要慢,五天时间,也只练成了两种神通。其中一种还不是进攻用的。只有这剑术神通“一念分影。”才是真正用于斗法的实用神通,练到此时,才刚刚练出一点味道来。
五天时间,炼成两门神通,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但对于程钧来说,一点也不快。这本来都是他用到手熟的道法,重生再次练过,竟还要几天才能上手,效率算慢的了。
尤其是这一念分影,他前世修炼时,并未用剑来施展。这回换了法宝,还要再作变化。好在他前世修炼时已经想过,这个神通最适合用飞剑修炼,已经为此做过构想和推演,今生再练,也有章可循,不然只这几日也练不到这个地步。
只是剑修这一道,他毕竟是初涉,不敢乱选择神通,还要听取剑老的意见。更何况剑修对于他是一个实用的补充,用来自保和过渡,他主要还是走前世符阵道法的道路。
符阵……,
盯着自己的手,程钧心中默默规划。该是研究他本命阵法的时候了。
指尖阵虽然是他看家的神通,但为了追求平衡,阵法不能过于犀利,向来以辅助阵法为主,就是有进攻的阵法,只作为次要攻击。真正的主攻,除了剑修与符箓神通之外,就是另一个真正集合他全部心血的神通
掌中阵。
中
掌中阵是从指尖阵神通幻化出来的,本质上是指尖阵神通的总结与升华。在天台之战前,程钧想过再创造一门专门用来攻杀的撒手锏,作为与同类帝君拼杀的最后底牌,但最终战的时机并不归他掌握。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已经被卷入其中,掌中阵这一门构思中近乎无敌的大神通,终于胎死腹中。
续
好在今生,他有机会继续。
只是这掌中阵不似指尖阵有五次机会,这是只有一次的,而且因为选择更多,耗费更大,几乎没有反悔的机会,他不得不从一开始就慎重选择。
在他腹稿中,最适合的阵法就是无罪的诛仙剑阵,万剑齐发,犀利无匹。再经过他的改造,还有可挖掘的潜力。但是前一段时间,他得到了悬空岛的材料,又让他突发奇想,或许这个独成一境的天地奇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个选择,代表着两个方向,但都是最巅峰的存在,可谓不分伯仲,真正让他做个抉择,一时半会儿难下决心。
或许一一能不能二者兼得?
穷尽心力,再造一个阵法,或许别有一番天地。
“我说”正在他出神的时候,耳边适时地响起扫兴的声音,“你的手就那么美,自己看半日也看不够?”
程钧甩开手,道:“怎么?人手难道不比爪子好看?”
老魔呸了一声,爪子一抬,一道影子飞向程钧。
程钧抄手接过,笑道:“多谢,这几日功夫已经成功了?”摊开手指,果然是那枚传讯玉符,他给老魔帮着重新炼制的。
老魔打了个哈欠,道:“练好了。法器再开光是我的拿手好戏,不是我吹牛,就你练得这个乱七八糟的半废品,除了我之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只有干瞪眼。你遇到我这种救世主,那是十八辈子修来的德啊……”
程钧不理他自吹自擂,也懒得指出若不是自己化气为精,聚火阵聚来了更神妙的三昧真火,他也不可能有这个效率,总之还是有劳他,被他说两句也没什么。当下一道精气输入,登时感觉到了不同,这玉符中所含灵气精纯无比,品质果然提高了不只十倍,原本不过是寻常的万里传讯符,这时已经成了一件堪称极品的法器,赞道,“果然了不起,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倘若我能提供造化之气,你能将它炼制成法宝么?”
老魔听他称赞自己,心中暗自得意,却还是道:“没戏。你这玉符的根基不牢靠,我再矫正也就到此为止了,与其纠结这个,不如回去另选一批好的昆仑玉,我从头炼制一批玉符,比这个又强远了。”
程钧略感遗憾,但也同意他的半断,如今只好暂时将就。以这个作为玉心阵眼,加上他手中的材料,勉强能凑出一个传讯阵法。只是这个阵法质量不高,对对面的传讯接应要求就高,是没办法直接连通程铮和程钰随身的玉符的。只有青龙观地下的一个特殊阵法勉强可用,那本来上就是他备下用来应付突发情况的。
花费了一番手脚,程钧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将阵法搭建完毕。最后将玉符小心翼翼的放入阵法中枢,整个阵法登时光芒大放。
在光芒亮起的一瞬间,程钧心中不是不紧张,这一趟传讯只是他自己的构想,完全没有先例,倘若不成,那真是无法可想了。
那光芒闪烁了片刻,突然刷的一声,露出一大片白光来。白光中能看见一个厅堂的影子,一桌一椅,都是青龙观中的模样。
程钧见了这种情形,常常松了一口气,心头竟有一丝恍惚,仿佛回到了云州责龙观中,这几日的忧思,略微轻了少许。说到底,云州和九雁山两个地方,他还是觉得云州更有故里的感觉。
连通阵法之后,倘若那边没人守在阵法旁,就会有报警声响起,但也只会发给有限的几个人,等他们赶回来才能连通,其他人不能靠近半步,毕竟这阵法是极其隐秘的。
程钧看着阵法摇曳闪烁的光芒,心中有些焦急一这阵法搭建的用料求简,因此基础就不牢靠,随时可能出现差错,再加上灵石消耗又大,再没有人来,恐怕维持不下去。
正在这时,那边人影一闪,一人赶到阵法前。就听有人道:“谁?是大哥么?”声音模模糊糊,程钧却立时听出,正是程钰的声音,道:“小钰,是我。”
程钰也听得清楚,大喜过望,道:“大哥,你在哪呢?”顿了一顿,又道,“您有什么吩咐?”她第一句问的是程钧在哪里,紧接着便想到,程钧使用极隐秘的阵法传讯回来,必定是有大事要吩咐,他本人在哪里,反而并不重要,因此先行改口。
程钧苦笑,程钰的反应很快,但也只是一般的情况,现在他在哪里,比他有什么吩咐还重要的多,当下先道:“你把传讯的玉符放在阵眼上,轻轻放置,别扰乱了阵法。”
程钰依言将随身携带的传讯符放入阵法中央,道:“好了。”
程钧听到“好了”这两个字,声音果然比之前清晰稳定了许多,只是图像依旧时有时无,这也是这个阵法的极限了,点了点头,道:“小钰,观里只有你在?”
程钰道:“是,景枢在守观,二哥出去了,你要找他们么?”
程钧却没有那个时间,再者程钰无论身份还是能力,都可以信任,道:“我跟你说就行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现在因为一个意外,到了一个极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离着盛天有万里之遥。虽然远离家乡,但一切平安,不要顾念。现在我正努力往回赶,不过一时三刻恐怕难以回转,但我还是会回来的,尽快。你们好好修炼,不要为这件事分心。”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倘若有人说我不在了或者其他之类之类的话,都是谣言,不可相信,也不必解释争辩。我若不在了,第一个知道一定是你们,而不是其他人。“
说完这句话,程钧感觉到心头一松,仿佛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一下子移开了。他这才发现,有些事情他已经真的放在心上了。
程钰静静的听完,道:“我知道了,这边你放心。大哥你善自珍重,尽早回来。”传送阵图影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很镇定,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又道,“大哥有什么嘱咐,还要通知谁,我去说。”
程钧笑了,看了看阵法的光芒,还算稳定,料想还能支持一时半刻,便道:“程铮和景枢不用问,你通知到了,叫他们稳住些。九雁山那边你也要通知一声,不用多告诉别人,就告诉秦越或者朱瑜就好,就说我一切无事,但这边的情势一时插手不得,叫他们再做斟酌。紫霄宫张清麓那过……应该也知会一声,只是你们不方便……。”
程钰笑道:“这个现在也不难,正好二哥在那边,让他说一声吧。”
程钧陡然愣住,忙道:“等等,你说程铮去紫霄宫了?什么时候,谁让他去的?”
程钰道:“是啊,七日之前,宫主真人亲自下法谕调他去紫霄宫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