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6章 殿试
殿试的前三甲,是由皇帝亲自选的。
这个选择,不一定要真心实意,也可能是相互妥协,利益交换。
王旭出身朱党,一直以来却没拜过码头,跟个独行侠一样,算不上朱党的核心成员。
站在朱党的角度,不可能为了他,去跟皇帝交换利益,让皇帝点他为状元。
对于这个结果,王旭并不后悔,因为朱党是世家大族的朱党,想要获得这些人的认可没那么容易,少不了要做牛做马。
王旭清闲惯了,受不得管教,所以一直以来,都觉得状元不可能落到他手上。
此时再看,有点不好说了,朱党不可能为他让出利益,但是他能自己证明价值啊。
“平蛮策!”
王旭目光闪烁,看着眼前的宣纸,仿佛看到了状元的希望。
“以力量来说,妖族第一,人族第二,龙族第三,蛮族第四。如果说人族跟龙族加起来,等于一个妖族,那么两个蛮族加起来,才等于一个人族。人族之所以无法南征,不是打不过蛮族,而是害怕给妖族可乘之机,这才束手束脚。
以综合力量来说,蛮族比人族要差很多,唯有藏在十万大山之中,借助那里沼气,毒雾,蛇虫猛兽之类的天然屏障,才能跟人族一较高下。
古代人不知道,毒气与沼气的产生,是因为落叶上的微生物发酵,才形成的有毒气体,我这个现代人却知道。
其实消灭沼气的办法很简单,伐树,烧林,只要一把大火下去,这些东西都能搞定,当年开发甘陕之地就是一路烧过去的。”
王旭如此想着,提笔便写:“人族与蛮族,整体对比就像大人与孩子一样,人族无法南征蛮族,除需要顾忌妖族渔翁得利,最大弊端在于十万大山之内毒瘴横行,人族在其中水土不服。
我们想要平蛮,首先要面临的敌人不是蛮族,而是大山内的毒瘴。
毒瘴看似恐怖,实际只是陈年落叶,与动物粪便日结月累下,自然发酵的一种有毒气体。”
王旭尽可能用简单的话,将火攻可以破除毒瘴的大体思路,在平蛮策中说了一遍。
随后,他再次写道:“蛮族不似九州,不存在大一统的王朝,而是以部落方式,结合萨满巫师与神庙进行统治的。人族南征,一但大举进犯,蛮族各部落便会联合起来,组成联军共同抵抗人族,久战之下,难免妖族渔翁得利。
反之,如果以少数精兵为主,采用润物细无声之策步步蚕食,彼此间既联合又对抗的蛮族各部落,很难组成庞大联军与人族交战。
如此一来,可以集中优势力量,采取武力与经济手段,离间各个蛮族部落的关系,逐一消灭与分化蛮族各部。”
写完对付毒瘴的办法之后,王旭又写了如何在没有毒瘴的情况下,与蛮族打好这场仗。
打仗首先要有士兵,在这里他推荐用交州兵为主,交州是最接近蛮族的人族区域,交州兵有丰富的丛林作战经验。
在丛林对抗上,既是不如蛮族,依靠人族武器的犀利,也不会差于蛮族士兵多少。
至于如何分化蛮族部落,让他们无法达成一心,王旭给出的策略,是当年白人入侵美洲的办法。
当年白人发现美洲,准备对美洲进行殖民,需要面对的是数以百万的印第安人。
这些印第安人,分为大大小小数千个部落,虽是一个整体,为了各自的地盘与势力,却又相互仇恨,相互厮杀。
白人当时根本没有足够的军队,来战胜数百万的印第安人,于是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挑起印第安人的内战。
这些人先以贸易为手段,与一些弱族交易,增强弱族的势力,然后再向强族煽风点火,鼓动强族出手灭掉弱族。
弱族之所以弱,是地盘不大,人口不多,没有足够的战士。
他们想要发展,就要吞并其他部落,而经过白人的资助之后,弱族理所当然的开始了扩张之路。
只是短短二十年,印第安人的人口,就减少了十之七八。
各个族群之间,背负着血海深仇,再也无法联合起来,一起抵抗白人的进攻了。
当白人组成军队,雇佣军,成群结队的杀来时,一个接一个的印第安人部落灭绝了。
有些部落,向周围的部落求援,可他们得到的不是支援,而是被砍掉脑袋的使者头颅。
最疯狂的时候,印第安人甚至会帮助白人,打败他们敌对的部落,并将白人看成上天的使者。
而当印第安人内耗严重,白人大举来犯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其他部落可以帮助他们。
有一部电影,叫做最后的莫西干人。
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宏大,苍凉,厚重,悲伤,又带着淡淡的无奈。
很多人都将这部电影,看成对印第安人致敬,可王旭觉得,该反思的不只是白人,还有那些印第安人。
正是因为印第安部落间的仇杀,内斗,给印第安文明带来了毁灭。
站在历史的角度,印第安人就该毁灭,他们可悲,但是绝不值得可怜。
如果可怜他们,谁去可怜那些死在内斗中的老人孩子,选择决定命运,印第安人选了一条不归路,有如此下场可以预料。
王旭写的很详细,但是在具体实施上,却写的言语不详。
他只想吊吊皇帝的胃口,让他能拿到状元,该如何实施,他是不会告诉这些人的。
因为这些办法,等他成就大儒之后会亲自实施,并借着灭绝蛮族的威望,踩着蛮族的尸骨成为圣贤。
咚咚咚...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到了,王旭还没有写完,就到了收卷的时候。
王旭没有跟其他考生一样,听到收卷的钟声还在写,而是干脆的放下了纸笔。
诱饵他已经抛出来了,上不上钩不在于多写两笔或少写两笔,相信自负明君的大吴皇帝,如果他真的有心平蛮,不会看不出这张试卷的价值。
火破毒瘴,精兵穿插,离间计,贸易战,攻心计,远交近攻,釜底抽薪,分而治之...
王旭闭着眼睛,脑海中,是十万大山火光冲天,蛮族四散而逃的画面。
这些计策,只要有三个实施成功,蛮族便要元气大伤。
六个实施成功,蛮族就要分崩离析。
如果八个都成功,天下将再无蛮族,十万大山将是人族的第十州,未来的蛮族,便是历史上的印第安人。
“你叫什么名字?”
王旭正想着,看到他神态的大吴皇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交卷了,其他考生心急如焚,在场上百人,唯有王旭面带微笑,胸有成竹。
大吴皇帝感觉很奇怪,兵法云,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为上将军。
王旭的态度,很有大将之风,当然了,前提是他真的言而有物,不是哗众取宠。
“草民王旭,见过陛下。”
王旭站起来,对着大吴皇帝微微鞠躬。
“我知道你,你是个神童,这次考了会试第一,对不对?”
大吴皇帝没见过王旭,却听过他的名字,笑道:“把你的卷子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神。”
“陛下请...”
王旭拿起试卷,递给了跟随在旁边的内侍手上。
内侍拿过卷子递给皇帝,大吴皇帝低下头扫了一眼,当看到平蛮八策,第一策,破瘴策,火攻篇时,目光猛地亮了一下。
有戏...
第947章 状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身为帝王,大吴天子太清楚,大军镇压南蛮的代价了。
世界上,不是只有人族跟蛮族,北方的妖族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镇压蛮族,容易被妖族渔翁得利,不占压蛮族,人族凭借九州之力,又不是妖族的对手。
大吴天子朝思夜想,一直想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平蛮策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一份曙光。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显示出大吴天子的激动。
同样,能让一位天子失态,也让王旭猜测着,自己的事八成有谱了。
“你...”大吴天子收敛笑容,紧紧抓着写满平蛮策的试卷,因为用力骨节都变得发白了,一字一顿的说道:“非常好!”
说完这话,大吴天子转身而去,满堂朝臣全部抬眼看来。
在场的朝臣面面相视,谁也不知道王旭写了什么,能让帝王如此失态,就连薛牧山都报以疑问的目光。
王旭回以微笑,胜不骄,败不馁,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很快,众位考生的试卷也被收上来了,旋涡又从王旭身上转回了这场殿试上。
大吴天子坐在龙椅上,将王旭的试卷放在右手边,开始审核众位考生的试卷。
看一张,一张试卷被归到左手边,看两张,两张试卷也是如此。
在场的朝臣们,纷纷竖着脖子往前看,天子将试卷放在左手边是什么意思,是行啊,还是不行啊。
百张试卷,少数扫上两眼,多数只看一眼便会放下。
一盏茶的功夫,左手边便放了九十九张试卷,右手边唯有王旭的那张。
看到下面没有试卷了,大吴天子眉头微皱,扫了眼翘首以盼的学子,又将目光挪回了左手边的试卷上。
短暂的沉思之后,天子不动声色,将左手边的试卷抽回来两张,放在了右手边王旭的试卷旁边。
朝臣一看,略有所思,对皇帝放在右手边的三张试卷有了猜测。
“传纸,扬州金山府考生王旭为新科状元,扬州苏州府考生陶策为榜眼,益州大同府考生李世才为探花,快马通报东华门。”
大吴天子一开口,哪怕早有意料,依然在朝臣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陶策好理解,是中州世家的代言人,朱党年青一代的旗帜性人物。
李世才也说得通,出身豪门,乃是寒党这一代中最耀眼的人物。
这两个人,能够名列榜首早就在意料之中,可王旭是怎么回事,皇帝怎么点了他为新科状元?
要知道,状元不比其他,在民间可是有文曲星之称的。
公认的一甲三杰,应该在陶策、李世才、温良玉三人中产生。
温良玉是勋贵之后,算上去应该是皇帝的人,而陶策是朱党的人,李世才是寒党的人。
朱党与寒党,早就与天子达成共识,这两人必进前三甲。
现在,陶策与李世才是进去了,一个榜眼一个探花,温良玉却被罢黜。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皇帝罢黜了应该上榜的温良玉,还送出了炙手可热的状元。
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几位内阁大臣站在一起,不约而同的看向薛牧山。
众人寻思着,莫非是薛牧山留了后手,打算让自己的弟子一鸣惊人。
说不过去啊,薛牧山只是个选辅,上面还有首辅跟次辅压着,他有什么本事能让天子重视,眼巴巴的将状元桂冠送来。
又或者,新科状元写出了不得了的东西,让天子一改龙颜,推翻了之前的计划。
可话又说回来了,那得写什么出来,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满朝文武想不通,在场的考生也想不通。
尤其是温良玉,他为侯爵之子,祖上是随大吴太祖打天下的老臣。
如今,文字更在武字前,勋贵之家也纷纷弃武学文,温良玉便是其中的代表。
听到大吴天子的旨意,温良玉面色大变,就跟死了老爹一样。
而就在很多人以为,他会按耐不住,出口顶撞天子之时,温良玉又深吸了两口气,强行平静了下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天子金口玉言,此时开口质问,便是落了天子的面子。这个温良玉还算懂事,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看到温良玉强行压下了疑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王旭赞许的点点头。
温良玉都不出头,在场的其他考生就更别说了。
看到朝堂一片安静,大吴天子返回龙椅坐下,笑道:“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肚子饿了?别急,等新科状元打马游街之后,朕为你们举办琼林宴!”
“对,打马游街,诸位都别愣着了。”
薛牧山身为王旭的老师,第一个响应了天子的话,招呼道:“礼部尚书,新科状元已经有了,按照规矩办吧?”
“奏乐!”
殿试三年一次,各种仪式大臣们早已铭记在心。
礼部尚书带领着礼部史员,走到金銮殿门口一声长喝,早已等候在外的古乐手,立刻热火朝天的弹奏起来。
王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内阁首辅戴上了大红花,转头一看,中了榜眼的陶策跟中了探花的李世才,也被内阁次辅与选辅围着,一人披了条红绸。
“来,给我们的新科状元让路。”
内阁首辅抓着王旭的袖子,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往外走。
满朝文武们,笑容洋溢的看着,当王旭在前,陶策在后,李世才再后,三人走出金銮殿之后,这才一拥而上跟着往外走。
王旭跟牵线木偶一样,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在文武百官的陪伴下往东华门而去。
东华门,又叫科举门,这里是新科状元打马游街的起始地。
王旭就跟新婚姑爷一样,在内阁首辅的陪伴下,从东华门外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随后,在无数人的欢送下,由礼部侍郎牵着马,于万众瞩目间向外走。
感觉,说不上什么感觉来,就是人挺多的。
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殿试的日子,很多人老早就等在了东华门外,等着看新科状元出行。
王旭刚一上马,人群中便响起了欢天喜地的呼声,无数人的呐喊汇聚在一起,变为了:“状元,状元,新科状元!”
“多谢,多谢...”
王旭骑在马上,对周围的百姓连连拱手。
整个东华门,都已经被禁军封锁了,王旭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两旁的禁军跟随前行,负责维持秩序。
按照往届的规矩,新科状元的打马游街,是要绕着皇宫走一圈的。
王旭高头大马的走在最前面,陶策与李世才跟在后面,一路由礼部官员带领,风风光光的绕京城而行。
一路上,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见到王旭就没有不脸红的。
走出半条街,光是写满了爱慕诗词的手帕,王旭就捡了十几条,落在地上的就更多了。
看着人山人海的街道,看着披坚持锐的禁军,再看着为自己牵马的礼部左侍郎,王旭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一首黄梅戏曲子。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是纱帽照,照婵娟呀,照婵娟...
第948章 土地神
当天下午,王旭以新科状元的身份,参加了琼林宴。
琼林宴,又名恩荣宴,乃是天子专门为新科进士们准备的庆典。
因为地点位于皇宫的琼林园内,便有了琼林宴的雅号的,士林中,一生能在这里欢聚一场,乃是万千学子的梦想。
清晨的粥,赛不过傍晚的酒。
这一天,大家都很高兴,文武百官作陪,很多人都喝醉了。
在这场盛宴中,没有朝臣,没有政事,有的只是读书人,和那一杯琼浆玉液。
王旭身为新科状元,不知道被多少人灌了酒。
他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反正就是人来酒满,起杯就干,来的是谁他看也不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名来自楚地的读书人,不知为何嚎啕大哭,唱起了楚辞衰时命。
哀时命之不及古人兮,夫何予生之不遘时!
往者不可扳援兮,者不可与期。
志憾恨而不逞兮,杼中情而属诗。
夜炯炯而不寐兮,怀隐忧而历兹。
楚辞悲凉,婉转,大气磅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在场的很多读书人,听着这首楚辞,想到了十年寒窗的点点滴滴,情不自禁的跟着唱了起来。
在场的满朝文武,听着这首楚辞,想到了曾经的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再回首时,垂垂老矣,可恨天不假年,也跟着唱了起来。
没有乐师,大家敲着酒杯,拍着桌子,婉转豪迈的楚辞,伴随着晚风飘荡......今日无忧。
威严的天子,斜躺在龙床上,拍着自己的大腿。
古板的御史,喝的摇摇欲坠,摇头晃脑的跟着节奏。
内阁的诸位大佬,面带微笑拍着手,哼哼着谁也听不清的曲子。
满朝文武,且歌且谣,忘记了政见不同,忘记了同党伐异,或许明天一觉醒来,这些人又是我之英雄,彼之敌寇,可今日且不去想他,喝酒,只是喝酒。
这一天,王旭记得自己喝了很多,还没等他喝更多,一切便已结束了。
这里终究不是童话世界,没有四季长春的山谷,没有总是欢乐的小熊维尼,没有不吃肉的跳跳虎,也没有总是给伙伴送蜂蜜的小猪皮杰。
琼林园内有一朵小花,说不上名字,路边随处可见,谈不上名贵。
王旭进园的时候看到过,等他出去的时候花不在了。
一问,琼林苑内只收录名花异草,不收野花,那朵花已经被侍从摘走。
王旭此时才恍然大悟,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楚辞是假的,和睦是假的,这场琼林宴就像大学毕业时,我们在学校拍摄的毕业照一样。
这一天,所有人都只留下了最美好的一面,可实际上,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才是人生。
第二天,礼部前来传旨,赐王旭六品官职,入翰林院编修。
翰林院是出大学士的地方,入了翰林院不一定能成为大学士,但是每一个大学士,都入过翰林院。
而翰林院编修,属于翰林院内的六品官职,职责是编修古籍,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公认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而且能获得修书注传的名望。
大吴朝天子,有意修订大吴宝典,毫无疑问,大吴宝典的修缮,起码能堆出三五个大儒来。
但是,王旭还是拒绝了,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下去,是时候告别了。
王旭谢绝了册封,装点了行囊,跟老师挥着手,上了返乡的马车。
他此去,入深山,走老林,闲与飞鹤为伴,倦与小桥流水为邻,不成大儒永不返京。
薛牧山很错愕,他想不出王旭为什么要走,入驻翰林院,编修大吴宝典,做官致学难道不好吗?
王旭没有解释,直说自己受不得约束,只想做个闲云野鹤。
实际上呢,王旭不是想走,而是不得不走。
留在翰林院,编修大吴宝典,是可以让他成为大儒。
但是,这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又或者五十年。
大吴宝典不是那么容易修好的,王旭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跟着别人的节奏走,只想走出自己的那条路。
离开京城,返回江南,王旭有信心在十年内成为大儒,甚至用不了十年。
在这里,他不敢保证,所以他注定是要离开的,离开这个旋涡。
王旭出城的那天,皇帝亲自派来了近侍官,也就是俗称的太监前来挽留他。
他没有留下,因为王旭知道,如果现在执行平蛮策,他不会是做主的那个。
朝堂上的那么多大儒,哪轮得到他一位进士做主,甚至一但执行平蛮策,准备对南蛮用兵,孔庙与圣人世家或许都会出面。
王旭不是傻子,他不是来给别人做嫁衣的,平蛮策可以用,但是只能他来用。
平蛮策,镇压蛮族,是王旭成为大儒后,进阶圣贤的底气。
君子藏器於身,伺机而动,如此利器怎可交与他手。
王旭走了,他骑着快马,一出京城便往南而去,天高任鸟飞,心中有着无限豪情。
如今他已经是进士,有无名金书在身,等闲的妖王他也不惧。
现在,他才是自由的,真正的自由,什么党争,什么夺嫡,什么蛮族,什么妖族,什么六道轮回,什么道家造神,山不向我走来,我也不向山走去,你们能奈我何?
“站住!”
王旭骑着高头大马,一口气跑了数百里,再停下的时候是被人拦下的。
拦住他的是一群村民,一个个衣衫篓缕,拿着木棒锄头挡在桥边,拦住了去路。
“什么情况,光天化日的,你们想抢劫我?”王旭骑在马上,看着拦路的村民也不畏惧。
守在桥边的村民又八个,听到王旭的话众人面面相视,由为首的那个站出来回答道:“我们不是土匪,是桥后面小枣庄的村民。这条路你不能过,我们正在请神,如果冲撞了神灵,我们都吃罪不起。”
“请神?”
王旭楞了一下,刚才他还想到道家的造神计划,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翻身下马,王旭的马是黄金车变得,伸手一招,黄金马顿时化为金光,飞进了王旭的袖子里。
看到此景,几位村民吓了一跳,连连往桥上退。
王旭开口便笑,笑道:“大家不用怕,我是读书人,这马是我的诗文所变,可不是什么妖怪。”
“你是读书人?”
为首的壮汉看了,上下打量王旭几眼,跟同伴点头道:“看他的衣服,确实像读过书的老爷,应该不是妖怪所变。”
村民们对视一眼,大家都松了口气。
王旭走到桥边,看着桥后的小村庄,问道:“你们刚才说请神,请的是什么神,怎么请的,能跟我说说吗?”
“请的是土地神。”一名村民回答道。
“我们这叫小枣庄,名字听着不错,实际上十年九旱,地里都不长庄家。”又一名村民说道。
“镇上的道观上,老馆主告诉我们,想要改变这种情况,要不出一位读书人,用文气庇护一方,要不然就得请神坐镇。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哪请的来读书人,所幸,可以请一位土地神,按照老观主的说法,请了这尊土地神之后,受土地神的庇护,粮食涨势起码能提高三成。”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说到后面,村庄内传来了敲打声。
离得很远就看到,一位道士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全村的老女老少,抬着一尊神像正在往桥边走。
那神像,三尺高,做老者状,手上拿着葫芦跟拐杖,笑容可掬。
王旭一看,笑了,这不是土地公么。
第949章 黑伞侏儒
村民们吹吹打打,在道士的带领下,将土地公请入了神庙。
王旭站在桥边看着,只见神像被放入庙宇的瞬间,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淡淡的光雾,弥漫开来,笼罩了方圆十里之地,土地的肥沃性瞬间有了显著提高。
“快看啊,土地神已经显灵了,以后在土地神的庇护下,小枣庄的土地将增产三成,而你们只需要初一、十五前来上香,土地爷就会永远保护你们。”
道士举着双臂,高呼道:“有了土地神的庇护,你们小枣村将不惧妖魔,大家快给土地爷磕头啊。”
村民们一窝蜂的跪下,给庙里的土地神磕头。
王旭抬眼看去,只见受了香火的土地神,神像居然好似在笑一样。
“土地神,道教最低级的神灵,主管丰收,灾害,人丁,依我之见,土地庙被竖在小枣村,小枣村的粮食产量就算增加不了三成,两成还是有的,这已经很夸张了。”
看着不停跪拜的村民,王旭若有所思。
读书人拥有文气,文气庇护,也能为粮食增产,避灾,不同位格的读书人,增幅的效果相同,面积不同。
以童生来说,足以庇护方圆十里,为十里之内的土地增产。
这种增产,大概在3一5成,比土地神要厉害一些。
不过,童生虽然只是读书人中的最低功名,也不是轻易能出的。
很多时候,一村都不一定能出一位童生,如此一来,类似小枣庄这样的村庄,不可能有文气庇护。
土地神的出现,很好的填补了这项空白,再加上有土地神庙在,普通小妖不敢放肆,这都是百姓看得见的实惠。
不用多,只要土地神庙,能驱离一阶小妖,就足以让村民欣喜若狂。
毕竟,上了品级的妖怪并不常见,更多的还是那些吞噬日月精华,初步觉醒灵性的小妖。
这种小妖,等闲三五个壮汉无法对付,村庄遇到了就是一场祸事,这才是众口相传的妖怪,像那种担山赶海,一口吞掉一座城池的大妖,别说村民了,地方县志都不一定有过记载。
就算有,也是那种悄然无息,夹着尾巴作妖的妖怪,不然很容易被朝廷围剿。
小妖则不同,吞下了帝流浆,一朝得悟,都有可能化成精怪。
这些精怪实力不行,数量却是最多的,百姓对妖的概念很多都来自于他们。
“道教实施造神计划,利用山神,土地神之类的小神庇护乡里,对百姓来说是好事,对儒家就不一定了。”站在百姓的角度想完,王旭又站在儒家的角度想了一下。
乡间由土地神庇护,减少对读书人的依赖,从表面上看是造福乡里,实际上却是在动摇儒家在乡村的正统性。
古往今来,如果哪个乡村能出一位读书人,肯定是全村人翘首以盼的大事,因为只要考中了童生,就能为粮食增产,这是实打实的好处。
现在,有土地庙专美于前,出不出童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算出了,地位也不能与以前相比,作威作福是没可能了。
所幸,大吴王朝推行的是皇权不下乡,儒家受此影响,主要控制力也集中在府县之地。
失了农村的根基,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基本上到了镇一单位,就是乡绅与士族说了算了。
“以乡村为根基,农村包围城市,避免牵动府县,触碰到儒家的敏感神经,道教这招棋下的很妙啊!”王旭冷眼旁观,看了一会翻身上马,继续向南而去。
一路上,类似这样的土地庙,他又看到了很多,这些庙宇明显都很新,显然都是最近几年才落实的。
除了土地庙以外,王旭还看到了城隍庙。
没的说,这一定是佛教的手笔。
一些和尚从庙宇中出来,拖着金钵走街串巷,向村民们宣传前世今生的概念。
前世今生的概念,在佛教中一直都有,民间也有所流传。
可是今日,城隍庙起,佛教入驻冥土,掌六道轮回,建立亡者国度,传说正一步步走进现实。
当佛教完善六道轮回,人死不再如灯灭,而是有了新的选择,佛教如何能够不兴盛。
“道教佛教...天庭地府...人间三界...哼哼,有点意思啊!”
王旭一路走一路看,看的越多,越发现世界正在变化。
以前,儒界是没有鬼的,因为六道轮回在天地间,人死后直接就被接引走了。
现在的六道轮回,渐渐归于佛教掌控,从天法地,变成了人法地,六道轮回受此影响,终于不在完美无缺,开始诞生一种本该死去,如灯灭,却待留人间的存在,这个存在被佛道称之为鬼。
鬼的出现,在民间造成了一定恐慌。
这种恐慌,恰恰又是佛道两家的机遇,先是佛教推出超度一说,接着道教又推出送葬一说。
经过佛道两家的超度,人死后不会再变成鬼,将直入轮回转世。
儒家对此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动作,显得风平浪静。
王旭不知道,儒家暗地里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儒家的谋划是什么。
他只知道,眼前的世界正在改变,而在明面上,儒家好似没有什么作为,或者说作为在了深处,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到。
文以载道...
这是从法海口中,王旭听到的儒家计划。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计划,哪怕他中了状元,也没有人跟他透露过这边的口风。
藏的越隐秘,王旭越好奇。
或许,儒家能够不为所动,是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吧。
那该是怎样一个计划,能够让儒家面对道教的造神,佛教的六道轮回都信心满满?
王旭想来,这个计划一定很伟大,伟大到天庭出,地府立,儒家也能保持不败甚至是领先。
一路向南,抵达冀州与扬州的边境时,天空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王旭骑在马上,马鞍旁钓着酒壶,放荡不羁做狂士打扮。
这一日,他喝的微微醉,任凭风雪加持己身,路过一个三岔口。
“失火了,失火了!”
三岔口旁有一间茶棚,远远看去火光冲天。
一位老头,正在领着两个年轻人救火,看上去是茶棚的东家。
而在三人身边,还有个夹黑伞的侏儒,在一旁帮着救火。
火越烧越旺,能救火的东西都在里面,四人根本不敢冲进去。
很快,茶棚被烧了个干净,只见那位老头怒发冲冠,抓着黑伞侏儒的衣领,怒道:“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一来我们这就失火了,这火是不是你放的?”
“老哥,我还帮你们救火呢,怎么会放火,你不要不识好人心啊!”黑伞侏儒只有一米来高,夹着一把跟自己一样高的黑伞特别显眼。
“还敢狡辩,一定是你放的火!”
老头带着两个儿子,将黑伞侏儒推搡倒地,抢走了他身上的银两。
被推倒在地的黑伞侏儒也不生气,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夹着腋下的黑伞,一边拍打身上的雪渍,叹息道:“真是世风日下,好人难做。”
王旭骑着马,从三岔口走过,看了眼一脸叹息的侏儒。
侏儒也注意到了他,连连摆手道:“兄台,兄台,能不能行个方便,我的盘缠被他们抢走了,我看你是往扬州去的,能不能带我一程?”
王旭坐在马上,低头看了眼侏儒的黑伞,那把伞漆黑如墨,细看,不是黑,而是红。
这是一把红的发黑,黑的如墨,不似俗物的大伞。
再看一眼一脸微笑,笑容可掬的侏儒,王旭歪着头沉默片刻,笑道:“好啊!”
第950章 谢必安
黑伞侏儒姓谢,叫谢必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去北方做生意的商人。
生意很有趣,是卖豆饼的。
那是一种混合着大豆,小麦,鱼虾,猪下水,粗盐,专门用于战马的豆饼。
大吴王朝的上等战马,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妖兽血脉,日行万里不在话下,这种马光吃草是不行的。
谢必安就是这么一个饲料供应商,只不过北方的饲料生意,都被那些世家大族垄断了,根本没人要他的货,在北方待了几个月,无奈之下只能回乡。
回乡的路上,在三道口上歇脚,刚坐下来就看到茶棚的伙计打翻了火炉。
帮着救火,没落到好不说,还被诬陷是放火的,连盘缠都被抢走了。
“去北方做生意的!”
双方结伴而行,王旭骑在马上,看着骑着小毛驴的谢必安,笑道:“巧了,我家也是做生意的,现在北方的粟米多少钱一斤?”
“十二文,比咱们南方要贵上不少。”谢必安骑在毛驴上,夹着自己的黑伞。
王旭轻轻点头,又问道:“粳米呢?”
粟米是小米,粳米是大米。
古代的大米产量不高,而且不抗旱,乃是士族才能吃得起的。
“五十六文...”
谢必安回答一句,又道:“咱们江南,粳米的价格基本是粟米的三倍,到了北方则是五倍。我在乡间看到,既是普通的乡绅之家,平日里也舍不得吃一顿粳米,老百姓家里更是连见都见不到。”
一斤粳米五十六文,再加上此时的人油水少,饭量大,稍微能吃点的,三顿饭也得两斤粳米,一个五口之家,一天能吃掉五斤粳米。
五斤粳米280文,一名酒楼伙计的月钱是八百文上下,普通人如何能吃得起。
“稷米呢?”
“北方产稷米,价格与南方的粟米相差无几,大概在十文上下,老百姓混合着野菜吃最是顶饿。”
一问一答,谢必安对答如流,仿佛真是个商贾一样。
王旭面无表情,他身上的妖族必杀令还在,多谨慎都不足为怪。
更何况,孤身一人夹着把黑伞的谢必安,可不像是一般人。
哪怕他对答如流,王旭也没有放下戒心,让他跟随同行,不过是将危险置于眼皮底下,谢必安真是个普通人还好,若不是,露出马脚时就将他解决掉。
“王公子,看你像是个读过书的,你是哪里人啊?”王旭问了几次,谢必安也回问了一句。
王旭坐在马背上,双手插在袖子里,回答道:“扬州,金山府人士,算是读过几本书吧。”
“金山府,要不要这么巧?”
谢必安大喜过望,高兴道:“巧了,我是镇江府的,咱们是邻居啊!”
说到这里,谢必安不等王旭回答,又道:“读书人最和善了,不但说话好听,而且事办的也漂亮,我这一路就全靠你了,你放心,回了家乡我不会亏待你的。”
“奇怪,难道我猜错了,谢必安不是接了妖族的通缉令来刺杀我的,与我真是巧遇?不会,这把黑伞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明明是一把法器,一个普通商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哼,我倒要看看,你要装蒜到什么时候。”
王旭心思百转,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好说,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这个人最喜欢结交三教九流了。”
二人结伴南下,一路上,吃穿用度都是王旭在操办。
期间,王旭又试探了几次,不知道谢必安是真傻还是假傻,几次试探下都不露马脚,如果这是演的,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
一天,两天,三天...
随着时间推移,金山府越来越近,王旭的戒备也越来越浓。
他们结伴走了一路,前前后后五六天,现在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也该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吧。
清晨...
“王兄弟,王兄弟!”
这天一早上,谢必安便大呼小叫的来敲门,打扰了王旭的清梦。
王旭从床上起来,只见谢必安一脸笑容,见面便道:“王兄弟,前面便是金山府,你我也该分别了。还请老弟再借我十两银子,等我回了镇江府,一定让人把银子连本带利给你送来。”
“谢兄,只是借银子吗?”王旭眯着眼问道。
“王兄弟,你这话是何意?”谢必安一头雾水,摇头道:“为兄听不懂啊?”
“真听不懂?”
王旭上下打量谢必安两眼,笑道:“既然听不懂就算了,我这有一颗明珠,在当铺起码能兑二十两,方兄既然需要钱就拿去用吧。”
王旭拿出明珠,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谢必安连连道谢,拿着明珠就往外走,向外一看,他的行李已经放在毛驴上,毛驴已经停在客栈外,还真有离开的样子。
“真走了?”
看着谢必安上了毛驴,王旭奇怪的嘀咕道:“难道我冤枉了好人,没理由啊?”
“王兄弟,王兄弟!”
谢必安骑在毛驴上,从王旭的窗边走过,高声道:“为兄去了,一路上你对我颇有提防,不过人心隔肚皮,为兄不怪你。这把黑伞,就放在你这当个抵押,等我到了镇江府,会让人拿着银子来赎的。”
嗖!!
谢必安抬手一丢,将黑伞丢了过来。
这一丢并未用力,黑伞进了窗口就摔在了桌子上,除了磕碰的动静以外,并没有王旭想象中的杀招。
目送谢必安骑驴离开,王旭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将目光转向桌上的黑伞。
聚魂!!
黑伞的伞柄上,用小篆写着聚魂两字。
王旭用手抚摸着伞身,入手冰凉,仿佛摸着寒冰一样。
谢必安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真是一个商人,只是会几手法术,自己一路上错怪他了,他跟妖族没有关系,真的不认识自己,也不是来刺杀自己的?
又或者,是看到了自己的戒备,一路上没找到下手的机会,这才不得不退走的。
“哼,有意思!”
不管是哪个可能,谢必安这人都很有意思。
王旭嘴角带着微笑,反而期待后面跟他的见面了,想来镇江府与金山府不远,再见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才对。
“聚魂伞,谢必安...”
王旭拿起黑伞,片刻之后,面色突然一变:“聚魂伞,谢必安,这名字好熟悉啊?不对,这不是白无常的名字吗?”
想到白无常,王旭赶紧趴在窗口,向外喝道:“谢兄,你是不是还有个姓范的好兄弟啊?”
“什么?”
谢必安已经走远了,没听清王旭的话,只当他是在相送,高声答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王兄,不用送了!”
王旭没问清楚,心中带着疑惑,嘀咕道:“不会真是黑白无常吧?算了,白无常的标志性黑伞在我这,他肯定是要回来拿的,下次来拿再问清楚好了。”
第951章 返乡
与谢必安分别之后,王旭返回金山府,一路上再也没遇到过差错。
自从王家发迹后,王家便从溧阳县,搬到了金山府上。
王旭回家的时候,家里正张灯结彩,门口的状元牌匾足有七八米高,离的很远就能看到。
王府上下,也比以前多了几分不同,起码王旭离家的时候,门口还没有奴仆守着。
时隔一年再回来,王家也如同官宦人家一般,在门口处安置了守卫,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确实富贵了!”
王旭站在府门外头,看着焕然一新的王家府邸,一时间感叹良多。
说实话,他毕竟不是儒界土著,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如何安排此身父母,一直是王旭的心头病。
所幸,道家造神计划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几分曙光。
要是能以道教封神形式,让王家二老做个逍遥仙,也不枉生养他一回。
当然了,这只是王旭的初步想法,具体怎么实施还有待论证,不是一时半会能决定的。
翻身下马,直奔府门而去。
王旭之前还担心,守门的护院不认识他,会闹出笑话来。
没想到当他走上去,两个护院只是扫上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欢天喜地的进去禀报了。
“状元公回来了,状元公回来了。”
随着王旭的归来,整个王家都热闹了起来,抬眼看去,家里添了很多新人。
这也是应有的,以王家目前的富贵,还有王旭的身份,锦衣夜行才让人想不通。
没看那些真正的江南世家,家里面连戏班子都有,更别说歌姬舞姬了。
“旭儿,娘的旭儿回来了。”
王夫人小跑着,连身后的丫鬟都没追上,一把就拉住了王旭的双手,上下打量着他:“瘦了,比以前瘦了。”
“娘,我可没瘦,你看看我身上这些肉,都快赶上年猪了。”
王旭转了个身,让王夫人看的更仔细些。
王夫人捂着嘴笑,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快,快去通知老爷回来,另外将下人们都叫来,少爷久居京城,今年新来的可都没有见过。”
“是,夫人...”
周围人一阵忙活,迎着王旭往里走。
没一会的功夫,王老爷也回来了,身边还跟着老管家刘全。
说起来,王老爷今年也小六十了,头上白发比黑发多,乐呵呵的跟小老头没什么两样。
不过,跟拉着王旭唠家常的王夫人不同,王老爷很快收敛了笑容,问道:“你来信说,你不愿意当官,皇帝给你的官你都没做,一个人就回来了,你是怎么想的?”
感觉到王老爷说的比较直,王夫人搭口道:“别怪你爹多嘴,听到你辞官不做,要回江南的消息,你爹好几宿没睡着觉。你也是,别人一说做官,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你怎么就给推了呢?”
“父亲,母亲,孩儿不是不做官,而不是现在做,这方面孩儿自有计较,你们二老就放心吧。”
王旭没有多说,说什么党争,夺嫡,著书立传,平南灭北,两位老人家也听不懂。
说的深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反而不美。
“你呀,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车轱辘那么高的时候,就说自己长大后要考进士。多的话,我跟你爹就不说了,省的耽误了你,可你回来之后,总的跟我们说说有什么打算吧?”
王夫人一脸为难,自家儿子是新科状元,明明有大好前途却不爱做官。
不做官还能做什么,总不能在家经商务农吧。
“母亲,我这次回来已经想好了,就在杭州府开个书院。杭州府,是江南三甲之地,读书的风气之浓,天下无出其右者。我打算办个书院,白天里教教学生,晚上著书立传,也好将我的学说发扬光大。”
王旭这么一说,二老又迷糊了。
王老爷有个赈灾赏赐的举人头衔,王夫人有个赈灾赐予的七品诰命,可实际上二人的学问都不高,一本史记都不见得能读下来。
王旭见了苦笑连连,解释道:“我打算发展学派,需要弟子为我彰显门楣,壮大声势。建立书院,培养弟子,是最符合我的路线,孔圣人之所以是圣人,除了自己的学问以外,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也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要是没有这些弟子奔走各国,孔圣的学说也无法发扬光大。”
二老还是听不懂,不过连孔圣都扯出来了,听上去倒是很厉害的样子。
“一定要去杭州啊,咱们金山府也不错,在这边行不行?”当娘的哪舍得孩子出去,王夫人也舍不得王旭再走。
王旭很有耐心,解释道:“咱们金山府,在扬州三十六府中,排名算是比较靠后的,在这里办学的意义不大。杭州府不一样,那里是文化圣地,一但有新学说出世,很快便能席卷天下,这些优势都是金山府不具备的。”
“这样啊...”
王夫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因为她对这些也不懂。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才话音一转,又道:“学问上的事,娘就不操心了,可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婚事...”
说到这里,王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道:“我看那个张小妹就不错,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常来看望我。你说扬州府距离金山府,少说也有三五天的行程,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这可真不容易。
你别怪娘多嘴,娘是过来人,这感情啊,都是培养出来的。找个喜欢你的,可比找个你喜欢的省心的多,那张小妹我也见了,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跟你真是般配。”
王旭:“...”
难怪现代中,很多在外打工的工薪族,过年了都不想回家。
一回家,东家长西家短的,听得人头都大了。
偏偏王旭还不能发怒,只能耐心解释道:“娘,我曾经立下誓言,妖族不灭永不成家,您总不能叫我食言吧?”
“我的儿,这妖族怎么灭的掉,这不是把你耽误了吗?”王夫人大急,就算她是个妇道人家,也知道妖族势大,人族不是对手。
妖族不灭永不成家,这根立志打光棍有什么区别。
老王家可是三代单传,香火可不能灭在自己手里呀,不然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也不能说耽误,誓言孩儿已经立下了,想要反悔,怎么也得过个十年八年吧,不然我都没脸见人了。话又说回来了,孩儿今年才十八岁,十年之后也是二十八,母亲就是着急,也得等我而立之年在着急吧。至于张小妹,十年之后我未娶,她未嫁,母亲再去考虑这些也不迟。”
王旭只能尽可能的拖延,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十年内百分百成就大儒了。
到时候,他南平南蛮,北灭妖族,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结婚的事就催不到他了。
更何况,眼下道教已经启动造神计划,地府的冥界净土也在建立,不管是肉身封神还是地府册封,讨来一尊神位,为老两口延寿都是不难。
寿命有了,不死不灭,还要后代做什么。
养儿防备老,这是传统观念,核心在于薪火相传。
旧火不灭,新火还有必要传下去吗?
眼下的事眼下说,未来的事,王旭另有计较,二老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952章 建书院
杭州府...
“不错,真不错,虽然位置有些靠外,却占尽了水利优势。”
将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王旭很快前往杭州府,开始为书院选址做准备。
几天下来,看了好几个地方,这个叫金鳌角的地方,是王旭最满意的。
金鳌角位于杭州府东南,算上来应该是城郊,位置却非常好,护城河与运河正巧从这里交叉,将金鳌角变成了一块三角洲。
除了北边与杭州府相连,东、南、西三个方向,分别被护城河与运河切断。
更妙的是,这个地方还不小,以前是准备建河运码头用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用上,被一名布商买了下来,改成了布行仓库。
一问价格,占地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金鳌角,只要八百万两银子便出手,这个价格在寸土寸金的杭州府可说不上贵来。
“王公子,地契一签,这金鳌角就是你的了。
不过,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面,这金鳌角虽好,却也不是十全十美,如果您打算建酒楼,我恭喜您,这是块三面邻水的风水宝地,您算是赚到了。
要是打算在这建货运码头,我劝你别打这个注意了,要是这能建码头,这块好地也落不到我手上。”
签完了地契,布商欲言又止的开口。
“这是为什么?”
王旭反问一句,布商只是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见布商不愿意多说,王旭也没有多问。
这块地,他是留着建书院的,建码头多浪费啊,应该跟布商的忌惮挨不上。
签字,画押,再去官府备个案,金鳌角正式归入王旭名下。
地方有了,书院还得建,这事可不能马虎。
王旭也不怕花钱,请了杭州府内最有名的匠人,打算打造一座传世书院。
金鳌角北方依靠陆地,这可不行,王旭要求工人在陆地上,再掏出一条三米宽的水渠来,然后再上面架一座桥。
以后的金鳌角,不与任何地方陆路相连,想进来就要走桥或者是水路。
孤悬水上的金鳌角,中心位置盖一层五层高的木楼,楼体以回形为主,类似歌剧院那样。
中间有个三丈高的舞台,以后这就是王旭的讲学地,王旭坐在中间的圆台上讲学,学子们可以分坐在三层楼上听课。
以讲学楼为中心,靠北的地方再起三座读,两座名为秀才楼,靠前,专门收秀才入学。
靠后一点,再起一座举人楼,专门收举人为学子。
至于童生,王旭这里是不收的,想要入学,等你考上秀才再来,要是没这个气度,怎么能称为高级学府。
以讲学楼为中心,左右两边盖长廊,雨亭,种植些奇花异草,给学子们散心用,还可以养养金鱼提升下格调。
最里面,盖上一排两层高的宿舍楼,读书读的乏了,听一听小桥流水。
王旭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结果赶在施工的时候,还是有人找上来了。
“你是这里的东家?”
来的是一群大汉,咋咋呼呼的让工人停下,为首那人找上了王旭:“你这是建的什么?”
“书院...”
王旭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只当是来打秋风的闲汉,摆手道:“刘河,拿三百两银子来,给几位兄弟喝茶。”
“是,少爷。”
刘河是老管家刘全的儿子,眼下老管家真的老了,已经跑不动了,刘河算是子承父业,继续在王家伺候着。
“去你的,当我要饭的?”
为首的壮汉间刘河过来,将他一把推开了,扬声道:“别寒颤大爷,大爷可不是要饭的。记住,你建的是书院,也只能是书院,要是敢建码头,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点,我们走。”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眨眼的功夫就走了。
刘河拿着银子,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些人,凑到王旭身边小声说道:“少爷,这些人什么来路?”
“还能是什么,船帮的呗,眼下杭州府的几个码头,都是船帮的人在管理。这些人身后都站着世家,绝不会允许有人再建码头,在虎口里夺食的。不过,这些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建的是书院,跟码头挨不上边。”
王旭简单的解释一下,对着工人摆手道:“继续干活,晚上酒肉管够。”
修建书院是细活,工钱给的足,用料用的好,需要操心的并不多。
再加上杭州府,不说四季如春也差不多,赶在来年二月的时候,书院的大体架构便建好了。
有了书院的架构,剩下的就是起名。
名字很好起,挑一个朗朗上口的就行,王旭自己犯懒,直接从明清四大书院中选了一个......紫阳书院。
前前后后忙乎了几个月,新科状元要建书院的消息,也随二月春风吹了出去。
对于王旭的所作所为,江南士族啼笑皆非,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能中状元,那是自己读书好,跟教书好是两个概念。
杭州的崇学书院,崇致书院,哪个不是流传千古,王旭在杭州府,两大书院的眼皮底下办书院,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王旭要办书院的消息传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看好他的。
等到三月初,书院建好了,该收学生了。
果然,就跟大家想的一样,哪怕他是新科状元,可他的年纪摆在那,十八岁的状元,十八岁的书院院长,哪户人家愿意把自家学子送来。
看看别的学院,不是名师便是大儒,新科状元的名声虽然响,却也镇不住大家挑三拣四。
一个月下来,到了四月初,王旭总共收了八十六个学生。
看上去,八十六个学生不少了,可那些江南的大书院,哪个不是学子数万,王旭在其中连个浪花都没溅起来。
更可气的是,就是这八十六个学生,还多是别的书院不愿意要的问题学员。
唯一有几个不是的,一问为什么来紫阳书院,人家说这里离家近,回家方便。
刘河气的直跳脚,为王旭鸣不平。
王旭对此付之一笑,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他既然打算开办书院,就不怕没有学生。
四月底,王旭开始放大招了,此招名为三字经。
第953章 谢必安与范无救
三字经,成书于宋代,由大儒王应麟所著。
这本书通俗易懂,以三字形式,将很多故事融汇其中,微言大义,是古代文学中最顶级的启蒙读物。
王旭将三字经修改一番,将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改为了吴高祖。
后面,也剔除了五代十国,到宋乃兴的赞誉,不然容易被人切片。
外面那些人不是说,读书好不代表教书好,说他误人子弟么。
王旭倒要看看,有几个能扛得住三字经的轰炸,虽然三字经在古代文学中,只能算启蒙读物,里面的文学价值却不是假的。
朗朗上口的三字经,既然能在古代被称为启蒙第一,相信放到这里也错不了。
三字经,只是他打开市场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朱程理学即将登场,如果这都不怕,王阳明的心学总该怕了吧。
“三字经,没听说过啊,这是新出的书籍吗?”
杭州府,岳阳,一名读书人正在挑书。
挑挑选选中,一本名为三字经的书籍,很快映入眼帘,引起了一人的好奇。
“三字经,王旭著,王旭?哪个王旭,新科状元吗?”
随着状元及第,王旭自己没什么感受,但是他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却是偶像明星一样的存在。
如果说之前,王旭是以诗词扬名,现在诗词之外还要加个文章。
对正统读书人来说,诗词只是小道,文章才是大道,到了这个地步,王旭才敢称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许秀才,看中什么了?”
许秀才正捧着三字经读个不停,岳阳的老板就走了出来,调侃道:“这本三字经,可是新科状元王旭,新写出来的巨著,昨天晚上才到货,要买你可得趁早。”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咦,居然不是诗集!”
许秀才念了两遍,目光中很是诧异。
刚拿起这本书的时候,看到是王旭写的,他还以为是本诗集,没想到却是看错了。
“这本书多少钱?”
许秀才读了读,只觉朗朗上口,此书颇有意思。
“不贵,八两银子...”岳阳的老板,用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这么贵?四书中的大学,也不过卖五两银子,这本居然要八两,都可以买两亩好田了?”
许秀才的家境并不算好,八两银子要是拿出来,少不得肉疼一番。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贵呢?这本书,别看王状元将其定位为启蒙读物,实际上里面的各种意思,你我参悟起来也颇有所得。而且你看看这书的做工,纸页的厚度还有插图,八两银子你已经赚大了。”
书店老板一脸嫌弃,随后又补充道:“要是你实在嫌贵,过几天会到一批不带插图的,那个版本便宜些,三两银子应该绰绰有余了,不过你得等上个十天半个月。”
“要等那么久?”
许秀才犹豫少许,看着手上的三字经满心不舍,咬牙道:“好,八两就八两,先记账上,明天我带钱过来。”
“好嘞,许公子慢走。”
拿着买来的三字经,许秀才如获至宝,抱在怀里往家赶。
结果没走多远,迎面便与一位瞎道士撞了个满怀。
“哪个混蛋撞我,我瞎,你也瞎吗?”
被撞了个满怀的道士,看上去五十多岁,手上拿着个算命幡,身边跟着两名**岁的小道童,看上去仙风道骨。
“对不起呀,对不起呀,我急着回去,没注意到您,您没事吧?”看到撞到人了,许秀才连连道歉。
瞎道士暗骂一声晦气,也不远多做计较,摆手道:“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对不起,对不起...”
许秀才被骂了也不恼怒,抱着书本就要走。
结果还没等离开,瞎道士却嗅了嗅鼻子,喝住了他:“站住,你身上有妖味!”
“妖味?”
许秀才楞了一下,摆手道:“不可能,在下是读书人,有文气护体跟秀才功名,妖魔鬼怪会避开我的。”
“蠢货,文气要是有那么厉害,北境的妖族怎么没被灭掉,大儒跟圣贤都做不到的事,你一个小秀才怎敢夸下海口,说自己不惧妖魔?”
瞎道士不依不饶,拉住许秀才的袖子,喝问道:“说,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人,或者捡到了什么东西?你身上的妖气徘徊不散,聚在你头顶犹如阴云,连你身上的文气都被它蒙蔽了,这个妖怪一定很厉害。”
“不要胡说啊,我怎么会遇到妖怪呢,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这边还有事,没时间陪你们浪费,你们想骗人去找有钱人好了。”
许秀才根本不信,文气天生克制其他体系,除非比他高一两个阶位,不然必然会被他察觉到。
眼前这个瞎道士,看上去神神叨叨的,怎么看也不像道家高人,难不成他前脚遇到了高阶妖族,后脚就能遇到有道真修不成。
“师傅,怎么办?”
看着许秀才的背影,瞎道士身边的道童问道。
瞎道士听了,微微叹气,开口道:“此人身上的妖气,一开始我都没感觉到,留下妖气的妖怪一定不同凡响,起码是四阶大妖。我们不必回道观了,就在这里等上几天,看看这是个什么妖孽。”
“是,师傅。”两位童子齐声应和,搀扶着瞎道士走入人群。
同一时间,紫阳书院...
“时间到了五月,三字经也开始印刷,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该有学生上门了。有了学生,便算走出了大儒的第一步,只待宣扬出我的观点,从者云集之时便可建立学派,大儒之日也就不远了。”
王旭走在书院内,看着空荡荡的书院,仿佛看到了人声鼎沸,一席难求的那一天。
扑扑扑...
王旭还没等继续想下去,空中飞来一只千纸鹤。
伸手一接,千纸鹤落入手中,瞬间化为了一封信,上面写道:“心魔致,情劫开,辗转难安,此劫恐难渡过。五月底,我将前往杭州府,还请你为我护道......金山寺,法海!”
“法海!!”
王旭目光闪烁,当年他见到法海的那一刻,得知他来自金山寺名字叫做法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不知道法海已经入劫,白蛇跟青蛇又在何方。
算了,暂且不去想它,反正以他跟法海的关系,青蛇也好,白蛇也罢,蛇挡杀蛇,佛挡杀佛,这个忙是必须要帮的。
咔嚓!!
突然间,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王旭抬头往南方看,南边已经出现积雨云,正在往北边蔓延。
“院主,院主!”
书院请来的门房,小跑着从外面走来,开口便道:“院主,外面来个侏儒,说自己叫谢必安,说是来给你还钱,将黑伞换回去的。”
“谢必安!”
王旭楞了一下,他跟谢必安分别已经数月,谢必安的黑伞一直在他手上,数月以来一直没来拿,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没想到,今天事情赶得还真巧,前面法海刚把信送来,后面谢必安就到了。
“你去我房间取来黑伞,然后来门口找我。”
王旭对门房吩咐一声,抬脚向书院正门走去。
到了正门一看,身材矮小,东瞅西瞧的谢必安,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看到王旭走出来,谢必安笑道:“王兄,家里的生意出了点小差错,这两个月来一直没能过来,害得你久等了。”
“谢兄,你家里出了什么事?”王旭接口问了一句。
谢必安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丈夫在世,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这都是没办法的。我去北方做生意,一走便是半年多,没成想我夫人勾结了管家,带着我的家产跑掉了。”
王旭一听是这事,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劝慰道:“谢兄看开一些,大丈夫何患无妻?”
“是啊,是啊...”谢必安笑的很苦涩,显然没听进去,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王旭琢么着,要不要没话找点话题来打破尴尬时,门房拿了黑伞出来了。
“回来路上,多靠王兄救济,这里有夜明珠一颗能抵三十两,还请王兄不要嫌弃。”
谢必安从怀里掏出夜明珠,递给了拿着黑伞的门房。
王旭见状也不推脱,取来黑伞递给谢必安,开口道:“一路上,我还以为谢兄是谋财害命的歹人,对谢兄多有提防,也邀请谢兄不要见怪呀。”
“不敢,不敢,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是难免的,换成是我也会如此。”谢必安拿了黑伞,习惯性的夹在腋下,又道:“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王旭看到谢必安要走,连忙道:“谢兄,何必走的那么匆忙,不如在我这小住几日,领略下杭州府的风光再回去吧。”
谢必安笑着摆手,道:“下次吧,我这次不是一个人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他正在城外等我呢。”
咔嚓!!
伴随着话语声,又是一道惊雷,瓢泼大雨转瞬即至。
王旭躲在门庭下面,看着撑起黑伞遮雨的谢必安,突然心中一动,问道:“谢兄,你这兄弟叫什么名字?”
“姓范,叫范无救,跟我是发小也是一个师傅的师兄弟,我排名老七,他排名老八,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尤其是身高,比我还要矮一些。”
提到范无救的时候,谢必安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王旭一听两人的名字,心中渐渐有谱了,恐怕这两个人,就是地府未来中的黑白无常吧。
“神话中,白无常谢必安,黑无常范无救,就是人称七爷跟八爷的。
要是我没记错,谢必安与范无救之死,正是一个下雨天,谢必安去拿伞,范无救在小桥下等待,等到大雨倾盆之时,上面河道发洪水,范无救因为跟谢必安约定,要在桥下等他,发洪水了也不走,被活活淹死了。
谢必安拿着黑伞回去后,看到范无救被淹死了,尸体飘在河面上,悔不当初,于是上吊自尽而死,这才到了地府成为了黑白无常。
咦,下雨天,拿伞,水位暴涨,不会就是今天吧?”
王旭心里咯噔一下,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要不要提醒谢必安一下?
要是提醒了谢必安,让他救下范无救,会不会就没有黑白无常了?
但是不提醒,坐视二人去死,这也不是人干的事。
“谢兄,你兄弟范无救,是不是在小桥下等你?”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问一答,果然对上号了。
王旭心情十分复杂,他万万没想到黑白无常归位,居然还会跟他扯上关系。
“你抓紧回去吧,我看天空下了大雨,河水可能会暴涨,范兄与你相约在桥下,恐怕会有危险。”王旭左思右想,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
“哎呀,还真是,那我先走了。”
得到了王旭的提醒,谢必安打着伞急忙走了。
王旭送走了谢必安,返回书院左思右想,很好奇二人能不能渡过难关。
纠结了好一会,王旭坐上马车,顶着大雨往城外去。
因为王旭并不知道,谢必安与范无救约定在了什么地方,只能乘坐马车慢慢找。
找了一个多时辰,在一座倒塌的小桥外,二百米处的树林中,他看到了上吊而死的谢必安。
同样,在谢必安脚下还躺着一位穿着黑衣,被淹死的黑脸汉子,还有那把从王旭手中拿回去的黑伞。
“还是死了?”
看着吊在树上,吐着舌头,瞪大着眼睛的谢必安,王旭也是蒙的:“怎么搞成这样了?有我的提醒还是死了,难道真是神通不及天数,天命如此?”
王旭一时间无话可说,看着二人的尸体久久无言。
好一会后,他叹息一声,摇头道:“谢兄啊,谢兄,我就算到你会死,这才好心提醒你,没想到你还是死了。罢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为你们入土为安吧。”
“旧国多陵墓,荒凉无岁年。汹涌蔽平冈,汨若波涛连。”
王旭一开口,两座大墓瞬间而起,将谢必安与范无救的尸首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王旭驱车离开,暗想下次在与谢必安相见,应该就是人鬼两隔了。
第954章 大雨
对于谢必安的死,王旭并没有显得太伤心。
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死亡并不是结束,还可能是新的开始。
倒是五月初的这场雨,让人有点搞不懂了。
下起来,就没了要停的意思,整日里不是大雨便是小雨,听说已经有地方水流成河,淹了好多地方。
“院主,雨越下越大,我们所在的金鳌角,已经被淹了五分之二,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淹没了。”
王旭站在雨亭中正在看雨,便有学生前来禀报。
看着众位学生们慌张,无措的样子,王旭面沉如水:“每逢大事有静气,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院主,我们不是心不静,而是除了书院以外,很多人家里也发水了,大家归心似箭啊。”书院中,学子不只是杭州的,其他府郡的人也有。
听说整个江南都在下雨,很多外地学子坐不住了,一个个都想回去看看。
“大雨连绵,下了半个多月都不停,看上去还要再下一阵子。而且大雨过后,往往还伴随着瘟疫,洪涝,造成作物减产或绝收,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影响不亚于十年前的北方大旱呀!”
王旭眉头微皱,对站在身边的刘河吩咐道:“取我的笔墨纸砚来。”
“是,院主...”
刘河虽然不知道王旭要做什么,可还是规规矩矩的执行了。
等到刘河将笔墨纸砚取来,王旭让人将宣纸割开,分割成一张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镇水!!
王旭一气呵成,调动文气,在纸上写下了镇水二字。
“你们归心似箭,身为院主,我不应该阻拦你们回家尽孝,不过在离开之前,你们每人带一张镇水字帖。这张镇水字帖,由我亲自书写,堪比大儒墨宝,放在自家宅院中能阻止洪水入侵,希望你们能好生利用,庇护乡里。”
王旭的书院中,眼下只有二百多位学生,一一书写也不过几百字。
这个时候,王旭反而有些庆幸书院人少了,不然换成那些学子数万的大书院,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谢院主。”
学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他们大多只有秀才功名,护住自己就算不错了,哪能庇护家族跟乡里。
别看王旭说的轻松,实际上这个镇水字帖,足以守护周围数里方圆,将一个村庄包裹在内。
在洪水面前,普通村庄说被吞就被吞了,有一张这样的字帖在,不知能救下多少性命。
一连写下两百多张字帖,饶是以王旭的文气都有些消耗过度。
不过,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这二百张字帖,代表着方圆千里的国泰民安,数百万黎明百姓的生死存亡。
要是办不到也就算了,能办到,王旭也不介意出一份力。
“带上行李,拿上字帖,你们也返乡吧,等到洪水退去你们在回来。”
王旭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看着围在两旁的数百学子,笑道:“这次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去吧,你们的家人在等你们。”
“院主保重...”
学子们纷纷与王旭告别,收拾行李开始返乡。
王旭目送众人离去,看着越发空旷的校园,叹息道:“天灾**,多事之秋啊!”
“老爷,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等到学生们走了,刘河也不再叫王旭为院主,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
王旭微微摇头,他在家里留下了大量文宝,再加上有状元楼在,洪水是不会侵犯王家的。
相比王家,他反而更关心法海的情况,法海在信中说五月底会过来,现在都五月中旬了,也不知道这场洪水有没有影响到他的行程。
想来影响不大,一年前法海便能斩杀准五阶存在,一年之后应该更厉害了,再厉害的洪水也拿他没办法。
就怕法海见不得民间疾苦,硬顶着心魔去普度苍生,半路上把自己给玩脱了。
“你守着书院,我去外面看看。”
王旭对着刘河吩咐一声,站起来往雨中而去。
“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王旭一边走一边吟诗,走到雨中的时候,身上出现了雨篷,手上出现了木藜,一步步走入风雨之中。
镇江府...
“姐姐,江南之地,这里的雨是最大的,镇江口随时有决堤的风险,怎么不见镇江知府来镇水?”
“镇江知府,前段时间剿灭白莲教分舵,与白莲教的舵主两败俱伤,恐怕还没养好伤势,怎么顾得上这个。”
“那怎么办,镇江知府是大儒,有他在镇江口才不会决堤,少了他,上哪找第二个愿意镇压江口的大儒去?”
江河湖泊泛滥,本就是天道轮回,镇压江河强行平复洪水,是功是过还很难说。
读书人上体天心,下为黎民,天在上,民在下,这个主次顺序是一定要分清的。
更何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镇压江河泛滥,本就是当地知府的责任,大家同党伐异还来不及,谁会愿意插手呢。
永远不要低估文人的狠毒,宋代的文人,宁可给辽国、大理、西夏提供岁币,也不愿意将财政用于国防,提高将士们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所谓的一心为公,那只是嘴上的口号。
口号是什么,那是用来说的,不是用来做的,古往今来哪个朝代不是如此。
“姐姐,雨越下越大了,你看江边,有几位进士在治水,他们根本不行啊。”
镇江口上,有几位镇江府上的主官在治水,这些人虽然都是历代的进士,可终究不是大儒,还镇压不了镇江。
要知道,镇江口只是个称呼,本身是属于长江流域的,镇江口决堤,就相当于长江泛滥。
哪怕大儒亲至,镇压江口都绝非易事,换成进士就更难说了。
“姐姐,我们出手吗?”
镇江口上空,看着摇摇欲坠的江堤,一白一青两个身影隐于云间。
听到妹妹的话,穿白衣的女子犹豫不决,仿佛很难下定决心。
青衣女子见了,气的直跺脚,道:“姐姐,我们得了观音菩萨点化,不是说好要济世为民的吗?你是四阶的准妖王,我是四阶大妖,你我又是蛇类,天生善水,咱们姐妹两个合力,不见得比大儒镇水的效果差。”
“我突破在即,镇得住水还好,要是镇不住,惹得天怒人怨,恐怕有天道反噬之危。”
白衣女子有些犹豫,不过脸色却有了松动。
片刻之后,白衣女子银牙紧咬,开口道:“豪雨成灾,却是管不得那么多了,小青,你我施法镇水。”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呢。”
二人伸手对着江面一指,大浪滔天的镇江口,肉眼可见之间风消云散,浪潮都变得不如之前猛了。
江边上的镇江府一众官员看了,大喜过望,高声道:“云上的是道家高人还是佛家修士,可否报上姓名,这次的恩情我镇江府记下了。”
“姐姐,他们在问我们的名字唉!”
“别说话,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是妖族,恐怕今天就难以善了了。”
青衣少女见了,顽皮的吐了吐舌头,跟着姐姐一起安心镇水。
没一会的功夫,被镇压的江水开始反弹,犹如怒龙一样发出咆哮。
“哎呀,反弹的力量好大,姐姐我要顶不住了。”青衣少女只是普通的四阶大妖,如何能镇压江口,持续了片刻就有点后继乏力。
白衣女子面露难色,她此时是人身,无法发挥最**力,面对镇江的反扑也是凶险至极。
而就在二人进退不得,难以招架之时,一朵祥云从天而降。
“善哉,善哉,没想到天下间还有如此好妖,你们二妖为民治水,大功大德令小僧敬佩。”
白衣和尚手拿拂尘,脚踩祥云而来,扫了治水的二妖一眼,盘膝坐在云端手掐法咒,低语道:“阿弥陀佛,天灾祸劫乃凡人必经,但我佛慈悲,大慈大悲,就让小僧助你们脱离苦海吧。”
白衣和尚说完,拂尘一扫,一道金光从天上打落。
周围的积雨云,遇到佛光顿时融化,没有了疯狂暴雨的加持,镇江口的压力瞬间减去三分。
“哇,好厉害的和尚,不过他怎么拿着拂尘,那不是道士拿的吗?”青衣少女连连拍手,大呼小叫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白衣和尚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小青,和尚也拿拂尘的,就像道士也能敲木鱼一样,两教的很多法器与禁忌都是相通的。”白衣女子解释一句,听得年轻僧人含笑点头。
一笑之后,年轻僧人收敛笑容,举起手中的金钵,沉声道:“甘露之泉,洗除污秽,杨枝轻洒,普渡愁团,收!”
轰隆隆!!
无数江水冲天而起,化为一头水龙,当头向着金钵冲去。
那金钵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任由江水进入其中,就是不见到水满而溢。
岸上的镇江府一众官员见了,齐齐写起镇水祭文,只见道道文气冲天而起,不断平息江水的怒气,连连暴涨的水位第一次有了回落。
“好厉害的和尚,他才多大,居然踏入罗汉境了!”看到年轻和尚的治水功夫,比自己这只蛇妖还要厉害,白衣女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毕竟,她是蛇,蛇属水,在水行上天生就有加持。
年轻和尚的法术,治水的效果比她还厉害,八成已经踏入罗汉境了。
“莫非,此人是哪一脉的当代佛子?”
白衣女子暗暗心惊,说起来她也跟佛教又关系,当年要不是观音菩萨点化,也不会有她的今天。
面对疑似佛子的年轻僧人,白衣女子既羡慕又嫉妒,心情之复杂,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二位施主,以后好自为之吧。”
看到江水平息,乌云散去,年轻僧人脚踏祥云而去。
青衣少女见了,急急忙忙在后面追问,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金山寺法海!”
法海手中拂尘一舞,化成佛光远遁而去。
“法海,我叫小青,喂,你别走啊!”
小青看着远去的佛光,嘟着嘴对白衣女子说道:“姐姐,他走了。”
“我听过这个法海,他是地藏一脉的转世高僧,也是这一届的佛子,你最好离他远点。他们这些觉醒过前世记忆的转世高僧,一个个心狠手辣,杀妖不眨眼的。”
听到法海的名号,白素贞脸色大变。
地藏王镇守地府,是地府的守护者,佛教开辟轮回之后,地藏王在佛教四脉中威望大增,这一脉的人目前十分活跃。
“姐姐,我们受过观音菩萨点化,又不做坏事,怕这些和尚做什么。说不得,姐姐你日后修成正果,褪去妖身,也能成佛作祖呢。”
小青性格天真,什么话都敢说。
白素贞不同,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沉声道:“休要胡言,菩萨对我说,我此次入世修行,要渡情劫与杀劫。情劫,应该落在那个姓许的书生身上,杀劫,保不准就在这个和尚身上。
看到这个和尚的时候,我本能的一阵心悸,修行到了我这个境界,对外界反应无比敏感,心悸往往预示着什么。
只可惜,你我二人不通术数,算不得前因后果,不然也能早些招架。”
“怕什么,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喽。”
小青把玩着自己的青丝,随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主动抱住白素贞的手臂,一脸哀愁的问道:“姐姐,你应情劫之后,会不会不要我了?”
“傻丫头,你跟在我身边修行了五百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白素贞一脸无奈,弹了弹小青的脑门。
小青摇晃着白素贞的手臂,幽怨的说道:“姐姐,你说我们在竹林中不是很快乐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入世应劫?修行究竟有什么好的,我们就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小妖,永远在一起多好。”
白素贞闻声,笑而不语。
小青一直生活在她的羽翼下,怎么会知道这五百年来,为了守护这份宁静,她在外面打跑了多少佛、道、妖三族的高手。
要是没有这份实力,她们姐妹二人早就被人吃干啃净了,还谈什么逍遥。
逍遥,不是用嘴说出来的,而是用实力打出来的。
修行路上,不懂这个道理的人,早就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坟头草三丈高了。
第955章 毒龙老祖
“天灾祸劫,对百姓的影响最大,经此一役,江南之地要大伤元气了。
人死得多,基数下去,成才的就会变少,比如十年前北方大旱,次年中进士者比往届少了两成,之后的十年间也是青黄不接,导致十年后的今天都没有恢复元气。”
王旭穿着蓑衣,手上拄着木藜,看着在洪水下上演的一幕幕惨剧。
良久之后,他目光微眯,低语道:“十年一次大灾,已经持续了两次,先北后南,几近动摇南北两地的根基。
怎么会这么巧,天下间有孔庙镇压人族气运,又有大吴王朝鼎定山河,正常来说不该多灾多难才对。
莫非,又到了天下将变,群雄并起的时候?”
“救命,救命啊!”
正想着,洪水涛涛而来,将当头的一座木楼瞬间摧毁,把里面的一家三口都席卷了出来。
年轻的夫妻两,合伙抱着个浮木,哭喊道:“救命,救命!”
“退下!”
王旭口含天宪,在文气的加持下,一言便有地动山摇之势。
滚滚而来的洪水,在他的呵斥下仿佛撞上了大坝,怎么来的怎么退了回去,被卷进洪水中的一家三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起!”
王旭再次开口,起字由虚化实,化为金色飞毯带着小女孩飞了过来。
将小女孩抱在怀中,王旭看向小夫妻两,点头道:“没事了,将孩子抱回去吧。”
小夫妻两面面相视,看着王旭怀中的孩童,有的不是高兴而是迷茫。
“坏了!”
王旭瞬间一惊,低头看向怀中的女童。
女童对他嘻嘻一笑,瞬间化为一条毒蛇,闪电般向他手腕咬去。
“盾!”
一道光盾挡在王旭手前,欲要将毒蛇挡住。
毒蛇见了避也不避,尖锐的毒牙猛地咬在光盾上,光盾只坚持了瞬间便宣告被迫,一口啄在了王旭手上。
“嘶!”
王旭倒吸一口冷气,将小蛇猛地甩了出去。
低头一看,手腕上青肿一片,护身的文气遇到蛇毒,瞬间化为一缕青烟。
大意了!!
王旭目光一冷,没想到妖族潜伏了一年多,到今日方才下手,果然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小娃娃,你中了我的五步毒,就算你有文气护体,一时三刻也要化为脓血,这下你死定啦!”被甩出去的毒蛇,落在地上化为一名孩童脸,吐着蛇信的妖魔,看着王旭哈哈大笑。
王旭扫了眼青肿的手腕,淡然道:“既然我要死了,可否告诉我,杀我的是谁?”
妖魔双手叉腰,霸气的开口道:“问得好,老祖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毒龙谭青衣尊者是也!”
“毒龙潭!”
王旭心中一动,作为儒家正统修士,王旭对儒家的最大敌人妖族,与九州内的妖魔也有所了解。
九州是人族的九州,妖族在这里的力量并不强,而且有很多本土妖族,并不认可妖族皇庭的统治,就跟不是每一个海外华人,并不是都认可自己是华夏人一样。
毒龙谭的毒龙老祖,便是一位相对独立,威名赫赫的五阶妖王。
据说,他有一半龙族血统,一半蛇族血统,修炼三万年化为了一条毒龙,终日盘踞在神农架的毒龙谭内,饿则吃人,怒则排山倒海。
因为他跟龙族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再加上轻易不出毒龙谭老巢,也没人费力不讨好的去剿灭他。
而接下通缉令的青衣尊者,便是一位本体为五步蛇,修炼有成的四阶大妖,乃是毒龙老祖最重视的后辈。
“小子,在有三炷香你就死了,就算医家的大医出手都没用,有什么后事就赶紧交代了吧。”
青衣尊者是五步蛇得道,用毒一道中颇有心得,一副吃定了王旭的样子。
王旭冷冷一笑,吸了口毒液,噗的一声吐在地上,傲然道:“就是毒龙老祖来了,也不敢说吃定我了,你一个小小的五步蛇,有何本事敢如此猖狂?”
“好胆,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等你死了我再来给你收尸。”
青衣尊者瞬间变为小蛇,化为绿光就要遁走。
他善毒不假,因为专研毒术,手上的功夫却比不得别的大妖,根本没有跟王旭这个新科状元交手的打算。
“走的掉吗?”
王旭吐字如珠,诗词脱口而出:“一点残红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帏,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恨别离。”
嗖!!
青衣尊者的绿光刚刚遁行十数里,王旭诗文便化为锁链,将他从远处勾了回来。
被锁链卷着的青衣尊者,目光中还带着迷茫,仿佛再说我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什么诗,还能抓人?”青衣尊者看向王旭,目光中满是骇然。
王旭捂着手臂,笑道:“留客诗!”
这首留客诗,从文气来说只能算镇府,连镇州都达不到,但是术业有专攻,这本就是体现不愿分别的诗句,用来留人最是恰当。
青衣尊者如丧考妣,哭到:“你说你,中了我的五步毒,老老实实等死不就行了,还作妖干什么?”
“区区小毒,也想毒死我?”
王旭再次开口,低吟道:“尊容幸晤礼彬彬,拜读华章沁客心,弄墨佳珠文苑秀,回春妙手杏林珍......回春!”
出口成章,诗句化为点点星光,向着王旭的手腕钻去。
只用了三行诗,五步蛇的蛇毒便解了,剩下的一行诗句滋阴补气,反而跟补品一样被王旭吸进了肚子里。
青衣尊者看傻了,这首诗的文气金中带紫,分明是作者本人在使用,效果超群拔类。
再算上刚才的留客诗,短短几个呼吸间,王旭居然行云流水一般,做出了两首针对性极强的应景诗。
什么是应景诗,针对特殊环境,特定情况的诗就叫应景诗。
这样的诗,每个都有特殊用处,作者本人用出来,更是能发挥出百分之140的效果。
“服了?”
看着一脸死灰的青衣尊者,王旭嘴角带着淡淡微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早已不是十年前,听闻血妖就要退避三舍,唯恐受害的毛孩子了。
他的所有诗文,都抄袭自唐、宋、元、明、清五代大家,放在儒界这个没有五代的时代,这些诗文全都算他自己做的。
每首诗都能发挥出百分之140的力量,再加上他是新科状元,文气的雄厚度远超普通进士,就连五阶妖王都能斗一斗,一只四阶大妖就想跟他叫板,真是想多了。
“饶命,饶命,我是毒龙尊者的干儿子,你不能杀我!”青衣尊者最善用毒,看到五步毒都奈何不得王旭,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哪还有之前的威风。
王旭听罢,哈哈大笑,笑道:“别说你只是毒龙老祖的干儿子,就是他自己来了我也不怕。”
“真不怕吗?”
昂!!
大浪滔天,一条墨绿色的毒龙,携带血雨腥风而来。
“毒龙老祖?”
王旭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青衣尊者,奇怪道:“出事就有救兵,你是猴子吗?”
第956章 侠客行
“老朽毒龙老祖,还请新科状元,放了我的干儿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给你赔罪了。”
毒龙老祖落在地上,由一头墨绿色的巨龙,化为了头发稀疏,穿着绿袍的干瘦老头。
王旭上下打量着毒龙老祖,看了片刻突然笑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毒龙老祖,居然是跟在后辈屁股后面,专门给后辈差屁股的糟老头!”
“那是那是,老朽的名气,不过是妖族同道吹捧出来的,当不得真。我这里有千年人参一根,万年灵芝草三朵,权当是给青衣的赔礼的,还请新科状元多多担待。”
毒龙老祖一脸陪笑,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布袋,抬手就向王旭抛来。
“遁!”
王旭见状口吐遁字,接也不接毒龙老祖抛来的布袋,拉着被锁链捆住的青衣尊者,闪身站在了一栋木屋的二楼。
啪...布袋落在地上,沾了一地的泥巴。
毒龙老祖见了,一脸不满的开口道:“喂,你怎么不接,不给老祖这个面子啊?”
王旭眉头微皱,不答反问:“你看我像傻瓜吗?”
“不像...”毒龙老祖坚定的摇头。
“既然我不像傻瓜,知道你善毒,又怎么会拿手接呢?”王旭看白痴一样看着毒龙老祖,难道这老家伙脑袋糊涂了,还是当他是初入江湖的萌新。
骗人也没有这么骗的吧,有点技术含量行不行。
“也对哦。”
毒龙老祖挠着头,仿佛为这个问题很纠结。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干瘦的右臂化为水桶粗的龙爪,喝道:“纳命来!”
“盾、盾、盾...”
王旭开口成章,一连吐出三个盾字,化为了三面大盾。
咔!!
毒龙老祖到底是五阶妖魔,三面光盾一触即碎,趋势不减的向王旭抓来。
王旭眉头微皱,一把深入怀中,掏出了一支青毛笔,在半空中笔走龙蛇写下了一个墙字。
轰隆!!
龙爪撞在墙上,墙碎,这一击也被挡住了。
毒龙老祖见了,手臂瞬间化为人形,从新露出了笑脸,陪笑道:“状元郎好手段,难怪那大吴皇帝点你为新科状元,真是慧眼识珠。老祖我服气了,还请状元郎将我那不争气的孩儿放下,我这就带着他离开,妖族的赏金我们不要了。”
“对,我们不要了,一会我请老祖去嫖娼,请他个七八个幼技上来。”青衣尊者见了自家老祖,出手偷袭间也只跟王旭斗了个半斤八两,一时间态度摆的更低。
王旭目光中带着笑意,看着毒龙老祖,笑道:“是你傻还是我傻,真以为我相信,你跟着他过来是当老爷爷的?哼,你这个糟老头,真是坏的很,信你才有鬼了。”
“误会,天大的误会,还请状元郎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是你魔高一尺,还是我文高一丈!”
王旭笑着摆手,露出一副你随便说,我信了是你儿子的样子。
毒龙老祖看了,连连叹息摇头,低语道:“那可就,可就得罪了...”
一爪抓出,漫天青色爪影铺天盖地而来,足足有数百道之多。
王旭手中挥舞着毛笔,嘴里面念念有词:“青海长云暗雪山,将军遥望两届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妖族终不还。”
这是唐代王昌龄的一首从军诗,原本是玉门关跟楼兰,被王旭稍加改动,改成了两界山上的两届关与妖族。
当下,一首诗哼唱完毕,一套暗金色,一看就防御力不俗的金色战甲从天而降,披在了王旭身上。
王旭身披金甲,脚下步步生莲,在唱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嘶略略...
一匹战马从文气中冲出,载上了身披金甲的王旭。
王旭骑着马躲过青龙探爪,闲庭信步的踏在空中,又哼唱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咔嚓!!
天空中,一道闪电快速落地,打在不远处的一栋木楼上,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之中,王旭嘴角带笑,继续唱到:“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银色的马鞍,直接罩在战马上,的卢马长啸一声,马蹄点在半空中便是一个星点,闪躲腾移之间居然有残影留下。
“这是什么诗?”
伴随着诗文,天空中惊雷阵阵,骇的毒龙老祖手足无措。
王旭目光微眯,也不去接毒龙老祖的话,因为他知道毒龙老祖这么问,不是真心再问,而是想打乱他的节奏。
诗书追求完整性,如果他回答了,这首诗便断了顺序,甚至可能被毁。
他又不是初哥,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忌讳,毒龙老祖太小瞧他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王旭的眼睛猛地睁开,目光中闪过两道寒光。
嗖!!
在他背后的吴钩,伴随着诗文瞬间飞出,旋转着,斩向毒龙老祖的头颅。
毒龙老祖脸色大变,身为五阶妖王,他居然在那两把吴钩上,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杀意。
仿佛如果任由吴钩斩中,便是他千锤百炼的龙身,恐怕也敌不过一合之敌。
“青龙裂空!”
毒龙老祖双臂化为龙形,两只爪子一把抓出,抓向飞射而来的吴钩。
铮!!
一声铮鸣,毒龙老祖的爪子上,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吴钩也被弹飞了出去。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爪,毒龙老祖脸色大变:“啊!”
由不得他不惊,要知道他的毒龙之躯,最坚硬的地方就是双爪。
这一下,连他的双爪都防不住,被砍破麟甲深可见骨,要是砍在脖子上岂不是瞬间头就没了。
“该死,你也借我一招,青龙吐日!”
毒龙老祖又惊又怒,双手一挥,抓住从爪子上流下的血珠,炮弹一样向王旭打了出来。
入眼,这两团血珠整体成墨绿色,自带着腐蚀性的气泡,一看便知道威力不俗。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王旭没有硬接,而是口中吟诗,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毒龙老祖当然不愿意击空,心急火燎的寻找着他的位置。
几个呼吸之后,连王旭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血珠打在了地上。
滋滋滋...
血珠打在地上,也不融化,而是向下快速腐蚀,眨眼就腐蚀出了两个百米长,深不见底的黑洞。
受到地势影响,洪水猛地倒灌进来,居然形成了两个向下的旋涡,吞咽无数江水就是没有要被填满的意思,也不知道腐蚀的有多深。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王旭的诗词依然不停,虚空中,浮现出三位人影。
其中一人,坐于主位,头戴玉冠,身披华袍,面如君子。
旁边分别坐着一位屠户,一位小吏,在陪着主位上的君子喝酒,此三人不是信陵君、朱亥、侯嬴三位又是何人。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赫大梁城。”
轰!!
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正在喝酒的朱亥与侯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向前一步跨出,赫然从历史中走到了现实。
要知道,儒界的历史,是有现实模板的,只是到了大吴王朝这里,大吴太祖取代了唐太祖。
而在历史上,朱亥与侯嬴二人,都是千古难寻的义士,都是有修为在身的。
不巧,当年是战国时期,正逢百家铮鸣,英才辈出。
朱侯二人,要以实力来说,不亚于当时的儒家大贤,乃是赫赫有名的六阶强者。
第957章 镇压五阶妖王
“朱亥,侯嬴!”
听到诗句,又看到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两位义士,毒龙老祖露出了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不过,毒龙老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妖王级强者,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喽喽,强制镇定下来开口道:“我不信被你唤来的是真身!”
“你试试就知道了。”
王旭脸色不变,实际上内心中也在打鼓。
他才是进士修为,相当于四阶修士,如何能唤来二人的真身。
受修为限制,从历史中走来的朱候二人,也只不过有四阶圆满修为,也不知道对上毒龙老祖够不够看。
“杀!”
从历史中走来的朱亥,手提两柄金锤,面无表情的向着毒龙老祖砸去。
毒龙老祖为了给自己打气,此次出手毫不收力,上来便是一招青龙憾地神通,以图一招秒杀朱亥,打破二人从历史中现身的震撼。
咚!!
青龙憾地神通,乃是青龙八式中,最注重**杀伤的一招。
这一击,龙爪撞上金锤,吹得方圆千米内狂风大阵,震得以二人交击处为核心,仿佛被投下了集束炸弹一样,大地都被撕开了一道道裂纹。
蹬蹬蹬...
一击过后,毒龙老祖被弹飞了出去,朱亥同样也连退三步。
看到这一情况,毒龙老祖不惊反喜,因为历史上的朱亥,一击足以将它秒杀。
而现在,大家不过是平分秋色,要知道朱亥本就以大力出名,而他可是以毒术起家的。
“稳了!”
跟毒龙老祖的喜悦相同,此时的王旭也很高兴。
他有无数诗文,只要朱亥不被一击秒杀,无数辅助性诗文加持下去,毒龙老祖如何跟他斗。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妖族终不还...”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王旭再次念起了行军诗与破阵子,具现出黄金甲与的卢马,帮助朱亥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朱亥有了战马跟铠甲,拼起来又凶又猛,打的毒龙老祖连连后退,一时间疲于招架。
而就在王旭打算动用侯嬴,去帮助朱亥战斗时,他眉头微皱,感受到了文气的剧烈消耗。
今天出来之前,他就给许多学子写过字帖,文气消耗严重不是最佳状态。
一连用了几首诗,包括蕴含无数杀招,还能召唤出吴钩跟朱亥的侠客行,文气已经降低到了危险境界,回气的速度再也不足以支撑朱亥跟侯嬴两个人作战了。
无奈之下,王旭轻轻挥手,将侯嬴送回了历史长河,只留下朱亥一人对敌。
少了一个被召唤来的四阶圆满强者,文气消耗量顿时止住了一大截,王旭也跟着松了口气。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给朱亥加完了状态,王旭再次隐身,等待着偷袭机会。
毒龙老祖越打越郁闷,朱亥的招式势大力沉,走的又是古武路线,身体比他还结实,出手没轻没重,真是苦不堪言。
可是舍弃朱亥,擒贼先擒王,他又找不到王旭的下落,不想耗在这都不行。
打来打去,毒龙老祖郁闷的几欲吐血,知道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他被耗死,就是被闻讯赶来的人族大儒捡便宜,很难有第三个可能了。
“必须先卖个破绽,争取一击必杀的机会才行。”
毒龙老祖心急如焚,不愿意再拖下去。
同样,从历史长河中归位的朱亥,有朱亥当年在四阶圆满时的实力,战斗却只剩下了本能,看上去更类似于傀儡而不是真的朱亥。
要换成真的朱亥,当年能闯下赫赫威名,恐怕就算修为跌落道四阶圆满,也不是他这种普通的五阶妖王能对付的。
“好机会!”
几次过招之中,毒龙老祖卖了个破绽,只见朱亥果然上当。
拼着胸口被锤的风险,毒龙老祖欺身而上,贴在朱亥怀中打了一招青龙衍天。
噗!!
一瞬间,二人各自出手。
毒龙老祖被一锤打在胸口,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一口血吐了出来。
同样,被贴入怀中,硬吃了一招青龙衍天的朱亥,也金甲破碎倒飞而出,身影黯淡的近乎透明。
“成了!”
看着犹如虚影,马上要归于历史长河的朱亥,毒龙老祖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哈哈大笑:“我赢了,我赢了!”
“赢?”
王旭嘴角微微翘起,低语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太玄经...太玄经...太玄经...
朱亥的身影,瞬间化为星光,化为银闪闪的太玄经三字。
这三个字,才是侠客行的真正杀招,对于整首诗的总结。
太玄经三字化为银色石碑,毒龙老祖不防,直接就被镇压在了诗文下,仿佛被大禹打造功德碑镇压的龙子霸下一样,直接就被压在了地底。
“这是什么诗文,怎么还有后两句,我不服!”
被压在太玄经下的毒龙老祖,咆哮连连,欲要跟王旭大战三百回合。
王旭站在石碑上,嘴角上带着冷笑:“不服,不服出来再说吧。”
“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毒龙老祖怎么会服气,明明他刚才都要胜了,结果一个不防被人翻了盘。
如果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战斗还好些,可这根本就是偷袭啊。
当然了,毒龙老祖可不会记得,其实他是最喜欢偷袭的,被他偷袭得手的人不是一位两位。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王旭冷哼一声,根本不与毒龙老祖计较,而是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战斗。
从实力来说,他已经有横击五阶的实力,状态全满的情况下,普通妖王要是不走,或者走的迟了,有折损在他手上的危险。
就算五阶圆满的准妖神来,他应该也有一战的实力,不说保持不败,起码不会跟阿猫阿狗一样被人随手杀了。
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只有那些六阶妖神,或者五阶中能越阶而战的王者。
前者,在九州之地不能说没听说过,但是留在九州之地的妖神,都跟三教九流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比如道教龙虎山,就有一龙一虎两位妖神级护法,全真教也有一只金雁妖神,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佛教,比如孔雀大明王菩萨,金翅大鹏,灵吉菩萨,地藏王的谛听兽,也都是名声在外的妖神。
儒界有亚圣,后圣,末圣,复圣,述圣,宗圣一众伪圣,有七十二贤,有大儒无数。
佛道两家同样也有相对应的存在,整体力量虽然比儒家弱一筹,却也不是被吊打的。
明日里,光是护法妖神,两教就有十数位,暗地里有多少就更难说了。
综合起来,佛道两家堪比六阶的存在,起码得有上百位之多,而在九州之地上,不跟三教九流扯上关系,还想突破妖神就等着被人轮吧。
所以,在九州之内,妖族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顶级高手。
王旭能在五阶面前保持不败,甚至可能反败为胜,严格来说只要不是三教九流的高层出手,已经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三教九流对他出手的可能性也不大,这天终究是儒家的天,佛道两家都不敢在明面上跟儒家打擂台,有怎么敢杀掉他这个,入了孔庙高层视线的儒家未来之星。
后者,身为五阶却堪比六阶的王者级妖王,比不贪财的和尚都少。
那种人,放在佛道两家是佛子,道子,放在妖族中估计也差不多。
用一个堪比佛子,道子,这种能兴盛妖族的人来杀他,王旭自问还没那么大脸面。
所以,王旭现在是一点都不慌,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谁怂谁是王八。
第958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轰!!
一挂银河自九天而落,落在地上,化为一名穿着朱红色官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杭州知府,大儒常元安!”
王旭抬头看去,看到来人眉头微皱。
杭州府富甲天下,乃是江南重镇,这里的知府都是高配的从三品,非大儒不能胜任。
常元安便是坐镇杭州府的主官,只不过他是寒党的人,王旭与他并不亲近。
“毒龙老祖?”看着被镇压在太玄经下的毒龙老祖,常元安目光微眯,笑道:“好一位状元公,连赫赫有名的毒龙老祖,都折损在了你的手下,当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历代皆有人才出啊!”
“常知府客气了,谁不知道您坐镇杭州,因材施教,将硕大个杭州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说起来,还是晚辈疏忽了,来到杭州府这么久,也没能听一听常大人的教导。”
此时此刻,王旭在大儒面前,已经不用再卑躬屈膝,明显是平起平坐的意思。
常元安嘴角微动,看了眼被镇压的毒龙老祖,笑道:“有空来我府上做客...”
一言毕,常元安化为银河而去,投向知府衙门的方向。
目送常元安远去,王旭这才轻哼一声,冷笑道:“不早不晚,我刚镇压毒龙老祖你就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常元安身为大儒,又是杭州知府,这边打的这么热闹他怎么会不知。
之前一直没有出现,不外乎两个原因,不是想在王旭败亡时出手,换取他的救命之恩,便是打的渔翁得利的想法。
“小畜生,快点将老祖放了,我告诉你,老祖可是大有来头的,你麻烦大了。”被镇压的毒龙老祖,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意思,眼见挣脱不出,反而开始破口大骂。
王旭收回目光,看着只有个脑袋露出来,还在喋喋不休的老妖,冷哼道:“再叫,我将你卖到佛门去当八部天龙。”
“啊!”毒龙老祖吓了一跳,佛门最善教化,有佛光普照之神通。
龙族尚未脱离妖族之前,也曾与人族连连征战,好多凶名卓著的北地龙王,都被佛门强行度化了。
其中,还专门针对龙族设立一部,美名曰为天龙部众,真要是被卖给佛门当牛做马,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算你识相。”
看到毒龙老祖老实了,王旭也没有逼迫太甚。
毒龙老祖非比寻常,他刚才用的神通,都是龙族的镇族神通,之前谣传毒龙老祖与龙族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看来还真不假。
该怎么处理毒龙老祖呢,王旭也犯了难。
他不是逞凶斗狠的散修,将毒龙老祖卖给佛门说说还行,真要是那么干了,保不准就要被四海龙族敌视。
王旭本就惹到了西湖龙宫,再加上个四海龙族,难道要当个屠龙勇士,跟龙族不死不休?
“你真有后台?”王旭目光一转,心里有了决定。
“有,有,我乃是洞庭龙君同父异母的弟弟,西湖太子见了我还得叫声二叔呢。”
毒龙老祖连连告饶,又道:“我用的青龙八式,便是洞庭湖的看家本领,你要是将我放了,我毒龙谭内的宝物任你,任你挑选两件。”
“两件?”
王旭扑哧一声就笑了,都到这个时候了,毒龙老祖还敢跟他讨价还价,沉声道;“你确定?”
“三件,给你三件!”
毒龙老祖一声大吼,吼完之后又换上悲苦之色,长叹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我是占据毒龙谭几万载,听上去似模似样的。可我得给上面上供啊,洞庭龙君生日,西湖龙君寿辰,长江龙君纳妾,黄河龙君发丧,我哪个不得打点打点。
毒龙谭窝在神龙架内偏居一偶,也不是我全部说了算呀,这上了品级的宝贝,落在我手里的也不多。”
说完这话,毒龙老祖缩头缩脑,小声问道:“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呀,这能换我的命了吧?”
“嘿嘿...”
王旭嘿嘿一笑,不等毒龙老祖喜笑颜开,便将无名金书甩了出来。
嗖!!
无名金书自动打开,露出空白的一页金册。
毒龙老祖都没来得及反应,瞬间化为金光被收了进去,再向金册上一看,上面刻画着一位栩栩如生的妖龙,不是毒龙老祖还能是谁。
“你这个糟老头,坏的很,信你我才有鬼呢。”
王旭伸手一接,将金书收入怀中,长笑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当阶下囚吧,我等着洞庭龙宫来赎你,你毒龙谭没有好宝贝,洞庭龙宫却不差这些,你可是奇货可居啊。”
将金书收入怀中,王旭又转头想看被锁链捆着,欲哭无泪的青衣尊者。
青衣尊者只是四阶大妖,手上攥着个五阶老妖,小妖他可就看不上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毒龙谭的宝库在哪,您放了我,我给你带三件宝物回来。”对上王旭的目光,青衣尊者直接就软了。
王旭一听来了精神,用毒龙谭的三件宝物,来换毒龙老祖的命八成要亏。
换成青衣尊者,这事有的赚,万一毒龙老祖真有好宝贝呢。
“不错,你这小妖有点意思。”
王旭有些心动,伸手撤回青衣尊者身上的锁链,挥手道:“去吧,快去吧。”
“哎,哎...”青衣尊者点头哈腰,屁颠屁颠的跑了。
王旭目送他的遁光,片刻之后目光一冷,低声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回来!”
嗖!!
青衣尊者正跑的开心,跑的愉快,只听唰的一声,再睁眼就到了王旭面前。
“哎呀,我怎么又回来了?”
青衣尊者一脸不解,看着面无表情的王旭,小声道:“您老不是让我走了吗?”
“是啊,可我想你了,我想啊,万一你一去不回怎么办。”
王旭瞬间换为笑脸,拍打着青衣尊者的肩膀,低语道:“去吧,这下我不怕了,我想你不会跑的,对不对?”
“对,对,我不跑。”
跑了上百里,一瞬间就被抓了回来,青衣尊者哪还有逃走的心思。
看着王旭喜怒无常的样子,青衣尊者是彻底蔫了,都说读书人最坏,今天他是深有体会。
他宁可给了宝物,面对怒火冲天的毒龙老祖,也不想再这么玩了,心脏受不了。
“去吧,我信你,快走快走。”
王旭连连摆手,催促青衣尊者离去。
青衣尊者一步三回头,走了上百米也没敢驾上遁光,反而频频回头道:“那我真走啦?”
“走啊,还等着我管你饭呢,年纪轻轻这么没有眼力见?”
在王旭的催促下,青衣尊者满是坎坷的走了,那副纠结的小表情,足以将新闻联播的主持人逗笑。
王旭嘴角微微翘起,拍了拍怀中的金册,嘀咕道:“这次闹得有点大,连妖王都折损了,从今往后,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惹我了,再想发财可就难喽!
不过也好,我也不是爱惹事的,躲清闲还来不及,哪喜欢往枪口上撞。”
第959章 龙宫来人
大雨连绵,一直下了二十几天,到五月底才停下。
受此灾祸,无数人流离失所,长江与黄河更是多处决堤,淹没农田与村庄无数,死伤难以统计。
伴随这场灾难,继十年前北方大旱之后,江南也随着元气大伤,十室九空。
而就在大雨平息,洪水逐渐退去之际,百姓还没来得及欢呼,瘟疫随之爆发了。
洪水之后多有疫病横行,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
无数尸体被洪水携带,散落八方,很多尸体在水中腐烂变质,又在洪水退去之后侵染地下水,百姓一喝便染上了瘟疫。
六月初,整个杭州府几乎家家挂白布,走在大街上,咳嗽声随处可见。
棺材铺的生意好到爆,木材不够就拿门板凑数,为了一口薄棺,不知多少人打破头皮。
药店跟药铺的生意就更别提了,屋里坐不下,病人就躺在院子里,看病排成的长队能排出几百米,药材价比黄金。
与百姓的愁云惨淡不同,王旭却是名利双收。
因为洪水,各个书院基本都放假了,读书人有文气护体,染上瘟疫的并不多,一个都躲在家里温书。
三字经一时间洛阳纸贵,谁要不会读两句人之初,性本善,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受此影响,王旭镇压毒龙老祖的事情,也被传的沸沸扬扬,据说连话本都出了。
赌场为此还开出了盘口,赌王旭什么时候成大儒。
三年之内一赔十,五年之内一赔五,十年之内一赔二,二十年内一赔一。
如果说以前,别人将他当成未来大儒看待,实际上还是个进士。
现在,他就是进士功名,大儒的威望,真正的大儒也不敢在他面前装大。
谁要是不服,也去写一本三字经,或者镇压一位妖王再来说话。
妖王还好说,跟大儒平级,能镇压妖王的大儒不在少数。
三字经才是真的难,此为古文学之大成,启蒙第一,圣贤读了也要赞不绝口。
甚至有人传言,如果写三字经的不是王旭,而是一位老牌大儒,恐怕能凭此一书封神,得证圣贤之位也无不可。
王旭对此毫无表示,只是在暗暗琢么,瘟疫退去之后书院再开,能有多少学子慕名而来。
夜...
咚咚咚!!
深夜,王旭正在熟睡,外面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谁呀?”
王旭睡的正香,被人叫醒非常烦躁,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门外的人也不答话,还是罔若未闻的继续敲门。
敲门声三长两短,特别有规律,王旭躺在床上一听,心里面微微一动。
这个时辰来敲门,还不说话,肯定不是刘河或者门房。
紫阳书院内,现在就他们三个活人,既然不是刘河跟门房,那肯定是好事上门了。
“毒龙老祖被我擒下已有多日,眼下洪水退去,瘟疫刚起,莫不是趁着这个闲档,洞庭龙宫来赎人了?”
王旭想到此处,睡意全无,高声道:“别敲了,来了来了。”
穿上鞋,王旭披着个衣袍,美滋滋的去开门。
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个穿白衣,戴白帽,吐着红舌头的白面鬼。
再看,白帽上用红笔写着:“一见生财。”
“兄弟,可还记得哥哥?”
白帽子脸上打着白粉,吐着舌头,看到王旭后却显得很开心。
王旭见到一见生财四字,便对来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仔细一辨认,果然是谢必安的模样。
“谢大哥,你不是死了吗?”王旭认出了谢必安,却没有直接叫破,因为眼下地府刚刚降世,他没理由一眼就能认出黑白无常。
谢必安见了王旭的惊鄂,将嘴里的舌头一收,摇身一变化为凡人时的模样,叹息道:“我本是江南商贾,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两手法术,不求接济天下,只求独善其身,却没想到一切皆有定数。
生前,我擅长捉魂,我八弟擅长拿魄,死后承蒙地藏王恩典,阎罗王看中,招我兄弟二人入职地府,接管无常殿,却是少了轮回之苦。”
三言两语之间,谢必安将情况说了一下。
王旭自己又脑补了一番,不外乎谢必安与范无救,生前就擅长捉魂拿魄,死的又是有情有义。
地府正在开府建衙,急需人才,上面的高层一琢么,你们两个就是我地府需要的人才呀。
行了,不用轮回了,就跟着我们好好干吧,日后少不了吃香的,喝辣的。
“谢兄,你是为何而来啊?”回味过来,王旭又察觉出了不对,谢必安死了一个月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了今晚?
谢必安一听,开口便笑,笑道:“兄弟,实不相瞒,我是来给你报信的。你父亲王大发的阳寿到了,五日后的下午便会横死,如果能渡过这一劫,便能活到八十三,过不去便要魂归地府。
你千万记住,五日后的六月初七下午,一定不要让你父亲出府,你王家有赈灾的大功德庇护祖宅,还有状元牌匾镇压气运,不出府,这个灾便能躲过去。”
谢必安说完这话,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道:“生死轮回乃是天命,地府只是顺天而为,干涉越多反噬越大,我能做的也不多。
你当日给我兄弟二人入土为安,这个情义我们一直记得,这才偷偷跑出来告诉你。
只可惜,人鬼殊途,我并不能常来看你,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何日了,你且保重吧。”
一话说完,谢必安化为一缕白烟,直接钻入地底不见了。
王旭没想到谢必安走的这么干脆,急道:“谢兄,谢兄?”
没人应答,谢必安的遁行之术,看似是道术,实际上根本不是。
在王旭的感应下,他好似是利用某种天地法则,在自由的穿行于阴阳两界,这边白烟一起,那边谢必安就回地府了,两边相隔何止十万八千里。
“走的也太急了,我还想问问地府之中有没有神位,为父母也谋划一番呢。”王旭一脸无奈,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送走了谢必安,王旭转身回了房间。
五日后的下午,王大发就要应劫,过不去这个劫难便是死,过去了还能再添二十年阳寿。
有谢必安的指点,提前防备,这个劫难应该不难渡过。
王旭连夜写了一封家书,叫醒刘河让他赶紧送往金山府,再三叮嘱刘河五日后的下午,一定不能让老爷出府,绑也要将他绑在家里。
刘河得了书信连连应诺,披星赶月的出了门。
目送刘河离去,王旭松了口气,而就在他打算继续补觉,再睡一会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谢必安又回来了?”
王旭刚躺下,连衣服都没脱,听到敲门声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一阵水气扑面而来,向外一看,来的不是谢必安,不过却还是个熟人......西湖龙宫七公主敖欣。
“你怎么来了?”
一年多未见,敖欣仿佛长大了不少,目光中少了些许天真,多了几分清冷,变化之大让人怀疑来的是不是双胞胎姐姐。
“不欢迎我?”
敖欣也不进屋,冷冰冰的戳在那里,开口道:“当年妖魔来袭,你拿我挡枪,差点害了我的性命,可还记得这件事?”
“记得,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王旭眉头微皱,当年他赴敖欣之约,去酒楼参加诗会,结果遇到了假的袁如是。
危急关头,他将敖欣推了出去,以图用敖欣分散妖魔的注意力,从而与西湖龙宫结怨,又怎么会不记得。
“不是找你报仇。”
敖欣听了微微摇头,开口道:“西湖位于杭州,毒龙老祖的事,也该由我西湖龙宫解决,我西湖龙宫愿意用分水珠一颗,龙血墨三块,换你将毒龙老祖放出来。如果你肯答应,你跟我西湖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洞庭龙宫的事,你西湖龙宫接下了?”王旭一脸奇怪,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洞庭龙宫知道自己在西湖龙宫面前理亏,这才请了西湖龙宫出面摆平。
还真可能是如此,当年的事虽然是敖欣引发的,可他拿敖欣做了挡箭牌,差点害敖欣被杀,孰对孰错还很难说。
后来,西湖龙宫却没有追究,任由他跟法海离去了,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不讲究了。
“如何?”敖欣依然冷着脸,多的话一句没说。
王旭低头沉思片刻,西湖龙宫有意修好,他也不介意一笑泯恩仇。
不过,一颗分水珠外加三块龙血墨,这个价码太低了吧。
诚然,分水珠能操纵海水,是水族的法宝,可分水珠的品级并不高,将军级的海族都不屑使用,都用更好的定水珠。
至于龙血墨,乃是由龙血熬制,属于文人中最上等的墨砚,用来书写文章能平添三成威力,一块龙血墨能顶一件四阶妖兵,而且有价无市。
两样加起来,用来买一个四阶大妖绰绰有余,要买毒龙老祖却是不够,毒龙老祖毕竟是五阶妖王,这点东西还差了点分量。
“一颗定水珠,五块龙血墨。”
王旭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又道:“另外,我要我的鸟!”
“你的鸟?”下意识的,敖欣看了眼王旭的胯下。
王旭面色一黑,沉声道:“不是这一只,是那只我离开时,没有带走的金眼银翅雕。”
敖欣略显犹豫,这是王旭讨要定水珠跟五块龙血墨时没有的,好一会后才点头道:“可以...”
“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对我,对你西湖龙宫都有好处。”
王旭心有大志,并不愿意跟西湖龙宫结怨,有台阶下也乐见其成。
双手一抖放出金册,被封印在内的毒龙老祖脱困而出。
毒龙老祖一出来,看到穿着宫服,面色清冷的敖欣,先是对王旭怒目而视,随后又对敖欣谦笑了一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敖欣目送毒龙老祖离去,看不到人了才轻抬莲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东西明早给你送来,另外,你跟西湖龙宫扯平了,跟我的仇还得再算算。”
王旭也不答话,总不能连狠话都不让人放吧。
看着驾云而去的敖欣,王旭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轻哼道:“一个只有低级血脉的公主,也想跟我算账,哼,不自量力,当你是西湖龙君啊!”
第960章 白莲教
如今的西湖龙宫,除了深不可测的西湖龙君,还有不显山不漏水的龙宫总管龟丞相,其他人王旭还不放在眼里。
别说七公主敖欣了,就是西湖龙宫的大太子,也不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想找他报仇,先去修炼五百年再来吧,不过那个时候的王旭,早就成宗做祖去了。
关门,躺回去,继续闷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有虾兵驭水而来,带来了定海珠与五块龙血墨,还有王旭的金眼银翅雕。
定海珠不用多说,佩戴在身上风雨不沾,既能增加使用者的水系法术威力,又能提升水系抗性。
龙血墨则是一块金条大小,暗金色的墨块,闻起来带有淡淡的幽香,主要材料由龙血与各种珍贵药材制成,与水混合化成油墨,能为儒家的妙笔生花再添三成威势。
王旭心满意足的收下赔礼,这才抬头看向自己的鹰宠元宝。
一年多不见,元宝看上去更加神异了,往那一站足有半人多高,翼展更是达到了五米。
“咦!”
王旭上下一打量,就看出了元宝的不对,惊讶道:“元宝,你成妖了?”
之前在他手上,元宝只能算精怪,不能被称为妖。
而现在的元宝,身上却妖气冲天,看那威势,不亚于三阶后期妖兽。
“唳!”
元宝见到主人,兴奋的拍打着翅膀,用脸去蹭王旭。
王旭抚摸着它的羽毛,入手感如摸钢铁,嘀咕道:“好家伙,一年就把你吃成这样,你在西湖龙宫过得不错啊,这得吃了多少灵丹妙药?”
妖族得道者寿命悠久,常常是人类的十倍,百倍以上,所以天道轮回之下,修炼起来也更加艰难。
正常来说,千年老妖,也不是百年修行人的对手,练气打坐一年,会两手法术的道童,都能把有十年修为的精怪打杀了,双方对岁月与道行的转化比,往往高达10:1。
人类练气一年,相当于妖族修炼十年,人类修炼十年,就相当于妖类的百年道行。
所以,才有二三十岁的练气高手,追着修行数百年的妖怪满山跑,恨不得爹妈多给生条腿的事情发生。
只有到了大妖,能够炼化横骨,化身为人,修炼速度才能一致。
而到了那个时候,修行人的寿命也提升上来了,双方才算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元宝在他手上养了多年,一直苦心培养,这才有两阶修为。
按照王旭自己的估算,元宝想要晋升三阶,起码还要一二十年才行,这还是有他的帮助。
要是纯野生的两阶精怪,想要进化为三阶妖兽,没有个一二百年想也别想。
“唳!”
元宝尚不能化为人形,也没有炼化喉骨,对于王旭的问题无法回答,只能兴高采烈的挥舞着翅膀。
王旭见了哈哈大笑,不管元宝在西湖龙宫得了什么机缘,反正都是他赚到了。
他也不指望元宝对敌,能当个信使做个斥候便可,以飞行类妖兽的速度来说,三阶的元宝在比拼速度上,普通的四阶大妖都难以抓到它。
“修为涨了,体型也涨了,以后得给你专门弄个房间了。”
王旭欣喜过后又有些苦恼,元宝越长越大,以后在想把它放在胳膊上带着跑就不行了,还得专门弄个房间。
元宝听到主人的抱怨,扑闪着翅膀掀起狂风,猛地从地上飞射而起。
“唳,唳...”
元宝振翅高飞,围绕在书院上空,频频向王旭点头。
王旭看了若有所思,高声道:“你要带着我飞?”
“唳!”
元宝猛地一个俯冲,从王旭身边滑翔而过。
王旭也不犹豫,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直接盘坐在元宝的背上,任由元宝载着他飞向高空。
说实话,这种飞行并不舒适,骑过摩托车的人都知道,车速一但上了一百,带起的狂风就会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元宝的速度何止一百,哪怕没有全力飞行,速度也要快过飞机。
哪怕王旭不是凡人,在这样的速度下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飞行喜悦,好险没被甩下来。
嗖!!
感觉到王旭的状态,元宝张开羽翼进行滑翔,同时利用妖气撑开了屏障。
有了妖气屏障的保护,王旭就像从摩托车上坐在了汽车上,终于感觉不到猎猎风声。
“不错,不错...”
王旭坐在屏障内,满意的连连点头。
他已经暗暗有了主意,以后出门车马都不用准备了,想去哪坐着元宝就行。
以元宝的速度,太远的地方不敢说,从杭州府返回金山府,恐怕一个时辰都用不到。
“咦!”
想到元宝的速度,王旭目光一亮,开口道:“元宝,向西飞,咱们回家看看。”
昨天晚上,王旭就从谢必安口中,得知了王大发即将遭劫的消息,连夜将刘河派往金山府报信。
他之所以没去,一是相信刘河的办事效率,二是杭州府距离金山府万里之遥,坐船都要好几天,估摸着法海就要来了,王旭一时间也走不开。
如今有元宝在,一个往返也不过两个时辰,回家看看又有何妨。
“唳!”
元宝得到命令,向着西方振翅高飞。
因为有王旭在,所过城池见到天空中有妖兽飞过,也没有不开眼的出手拦截。
整整一万两千里,半个时辰多些便至。
等到抵达家门口,王旭从元宝身上下来时,转头看去元宝也不显疲惫,显然载着个人疾行万里对它来说轻而易举。
“好样的。”
王旭抚摸着元宝的脑袋,这才转身向着府中走去。
到了家门口一看,外面洪水滔天,可洪水连王家的家门槛都没有冲过,遇到门前的状元牌坊便绕道走了,未伤王家一草一木。
方圆几里的百姓,受此影响大多在王家避难,眼下洪水退去瘟疫又起,待留王家的流民依然不在少数。
面对一身白袍,器宇轩昂的王旭,待留王家的流民纷纷退后,生怕冲撞了贵人。
王旭侧耳去听,有见过他的流民还在小声议论着,耳语道:“看到没有,这个就是王家公子,当今的新科状元。”
“真是让人羡慕,王家家财万贯不说,连子孙后代都是有福的,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才能有这一场滔天富贵?”
流民们小声议论着,一些年纪轻轻的,更是一脸火热的看着他,恨不得取而代之。
王旭对此罔若未闻,大步流星的向门内走去。
正要进门的时候,一位流民鼓起勇气,开口向他问道:“王家少爷,您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见多识广,敢问这场瘟疫何时才能平息啊?”
“是啊,外面瘟疫四起,尸行遍野,我们都不敢回家了。”
“王少爷,您是有大本事的,还请您行善积德,帮帮我们这些老实人吧。”
有人带头,周围的流民一个个围上来,多是在问瘟疫与赈灾事宜。
王旭脚步微顿,扫了眼聚集上来的流民们,开口道:“眼下整个江南都瘟疫四起,扬州又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想要平息瘟疫恐怕非一朝之功。
在场的各位街坊,如果有去处的还请早做打算,没去处的就留在王家附近不要离开,我王家乃是积善人家,必有余庆,瘟疫与灾祸是不会波及到这里的。”
听到这样的话,在场的流民稍微安心,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而就在王旭说完打算离开时,一个流民不经意的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赵老六,你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不如随我一起离开,咱们去投奔白莲教吧。据说白莲教正在招募教众,只要信教就给一碗符水喝,喝了就不怕瘟疫了。”
“白莲教?”
王旭止住脚步,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片刻之后,他又哑然失笑,白莲教管他什么事,于是脚步轻松的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