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悬壶济世的准妖王
“旭儿,你怎么回来了?”
王旭孤身直入客厅,正在吃午饭的王家二老一看,都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
王旭轻轻摆手,制止了想要上来伺候的婢女,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笑道:“出了点小情况,回来看看。”
随后,王旭将五日之后,王大发会遭遇劫难的事说了一下。
起初一听,王大发根本不信,他身体好好的,能有什么劫难。
王旭却不赞同,这个劫难未必是健康上的,也有可能是天灾**。
比如,电梯有的人坐就好好的,有人坐就坠了下去,这难道真是意外吗?
两车相撞,车主都没事,飞出去的轮胎却把路人砸死了,一饮一啄莫不是已有天定。
修为越深,王旭对命运越是忌惮,很清楚看似巧合的背后,蕴含着怎样的伟力。
“有这么严重?”见王旭说的严重,王大发将信将疑。
王旭重重点头作为回应,王夫人也在一旁劝着,总算让王大发答应下来,在六月初七的下午不出家门半步。
“父亲,母亲,孩儿最近听说,有个叫白莲教的组织正在广纳信徒,你们二老有没有听说过?”说完了要交代的事,王旭话锋一转,落在了白莲教身上。
王大发一听,回答道:“好像有这么回事,先是洪水后是瘟疫,大家都闹得人心惶惶。白莲教在此时趁势而起,以加入白莲教就有符水喝,喝下符水能不惧瘟疫为借口,在江南各地弄出了不小的声势。”
“白莲教很危险,一定要严禁仆从、护院,佃农,伙计们信教,一经发现立刻驱除。另外,我看咱们王家外,起码聚集了数万流民,这些人中弄不好也有信白莲教的人,最好也侦查一番。”
王旭自己都不愿意管白莲教的事,当然也不会愿意家人牵扯进去。
白莲教听上去不错,实际上根本就是邪教,教内供奉弥勒佛,派首自称为弥勒转世,似道非道,似佛非佛,主张黄天将死,苍天将生,要求教众断绝与俗世的联系,将教友当做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主张财产共享,财务互通,男女平等,吃苦耐劳。
整个教派,以派首为主,派首自称转世弥勒。
下面有圣女一人,法王数人,另外一州设一法堂,以法堂经主为首。
一府设一舵,以法舵讲师为尊。
州府之下,还有县乡之地,其中首脑者自称白莲道人。
教派的第一律令,便是不可对非同道者讲白莲,一般情况下严禁透露自己的身份。
第二条律令,便是不可欺师灭祖,如果你只是普通教众,直视讲师与经主便是大罪。
同样,似道非道,似佛非佛的白莲教,也不被佛道两派的正统势力接纳,视为邪教。
但是因为白莲教教义简单,对外规矩不多,不用出家,不用念经,不忌酒肉荤腥,不忌婚丧嫁娶,只要心有白莲即可入教,所以在民间中颇有根基。
教内也是龙蛇混杂,从下吸纳百姓,从中吸纳富商,从上吸纳三教九流的强者,只要你有门路加入,白莲教便来者不拒。
经常有穷凶极恶的妖魔,杀人不眨眼的散修,一转身化为白莲教尊者,成王作祖的事情发生。
历朝历代,更是屡禁不止,每一次白莲教的兴起,都伴随着多家博弈。
十年前北方大旱,白莲教引而不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流民,悄悄做了白莲教的信徒。
白莲教潜伏十年,如今趁着南方灾乱再起,总不是出来唰存在感的吧。
“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会让刘全严加看管。”王大发脸色沉重,身为士绅之家,金山府新贵,王家对白莲教不是一知半解。
历史上,每一次闹白莲教,都要将九州扰的不得安宁,杀官造反的也大有人在。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父亲有什么事可以修书与我,我接到书信半个时辰便能赶到。”
说完该说的,王旭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想法,乘坐元宝返回杭州府。
想来自己不去招惹白莲教,白莲教也不会无脑到来招惹他这个大敌。
只要王旭自己不出事,王家便稳如泰山,就算白莲教有什么想法,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分量。
杭州府...
王旭坐在元宝身上,一路风驰电逝赶往杭州。
到了杭州上空,入眼杭州府在洪水下起码毁了十之二三,乡间更是惨不忍睹,十室九空。
更因为瘟疫横行,大街上人烟罕至,无人收敛的尸骨被随意抛弃在路边,任由野狗与乌鸦啃食,仿若修罗地狱。
“真是人间惨剧!”
王旭看的暗暗心惊,这么大规模的天灾,已经不是三五位修行人就能庇护的了。
就算杭州府内有大儒坐镇,依然免不了伤筋动骨,恐怕没有个一二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咦?”
如此想着,王旭却突然看到,杭州府内有一地民意冲天。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引发了民意?
王旭怀着好奇降下云端,宛如滴仙一般从天而降。
“许秀才的娘子真是妙手回春,我爹病重到日夜咳血,居然三服药就好了,你们说神不神?”
“是啊,我前两天染上瘟疫,坐在家中等死,要不是听了别人的话,来白娘子的保安堂会诊,恐怕已经病死在床榻上了。这不,我是来替染了瘟疫的街坊们抓药的,有了白娘子的草药大家都不用死了。”
“发洪水那天,我大儿子失足落水,被激流中夹杂的杂物砸伤,一连三日昏迷不醒,眼看着就要完了。结果送到保安堂,第二天就醒了,现在一顿饭能吃三碗粟米,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
王旭落在地上,就听到了周围百姓的议论声。
抬头看去,不远处有一家医馆,门口的招牌上挂着保安堂三字,不管来的人多么愁云惨淡,离开时都兴高采烈。
王旭亲眼看到一个面色紫青,明显命不久矣的老头被抬了进去。
半盏茶的功夫,老头就被抬出来了,看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哪还有之前要死的意思。
“好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王旭看着眼前的保安堂,轻轻嗅着鼻子,又道:“好重的妖气,果然不是人。”
王旭有进士功名,相当于儒家的四阶高手。
再加上文气天生不容于其他体系,看似光明正大的保安堂外,很容易就被他感应到了妖气。
这种妖气很隐秘,显然里面的妖怪等级很高,而且善于隐匿。
此外,妖气中带着淡淡香火味,此妖还不是野生的,而是有佛教背景,难怪敢在杭州府光明正大的开医馆。
“连我都要亲眼看到,才能察觉到妖气,里面的妖怪起码是准妖王,什么时候杭州府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妖族修行不易,就算天赋异禀,修炼到准妖王境界,没有个千八百年也是不成的。
王旭可没听过,杭州府境地有什么厉害大妖,这只悬壶济世的准妖王从哪来?
怀着心中的想法,王旭踏入保安堂的大门,跟随看病的人流往里走。
离得很远,就看到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妇,正在院子里为病人把脉,那一身飘飘如仙的白色衣裙是那样洁白。
“好一个美人妻!”
王旭交口称赞,随后又面露可惜之色,低语道:“可惜不是人!”
第962章 白素贞
王旭看到诊脉的白衣少妇,白衣少妇也看到了他。
目光四对的瞬间,少妇的目光便微微缩了一下,明显认出了王旭是谁。
这并不难,凡夫俗子中暂且不论,以他的名望放在士林中,九流内,不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除非是躲在深山老林中闭关的老古董,不然要是连他这个儒家新秀都不知道,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姐姐,谁把你吓成这样,难道那天的和尚又来了?”一位穿着青衣的少女,一边给白衣少妇递上手巾,一边向王旭所在的位置看去,
看到门口站着个年轻书生,不是那天在云端的和尚,少女的目光中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不是和尚呀...”青衣少女嘟着嘴,仿佛对这个答案很失望。
白衣少妇听了,往青衣少女身边靠了靠,低声道:“虽然不是和尚,却来了个更狠的。”
“更狠的?”青衣少女一脸不信。
白衣少妇见了,小声道:“此人叫王旭,是去年的新科状元,世人称其诗书双绝,才华冠古绝今。不久前,赫赫有名的毒龙老祖都被他镇压了,你我二人在他面前,恐怕比蚂蚱强不了多少。”
“这么厉害!”
青衣少女被下了一跳,一脸茫然的嘀咕道:“他才多大,居然就这么厉害了,难道真有人生而知之?”
“有点意思啊!”
白衣少妇在议论着王旭,王旭也在打量着她,目光中若有所思。
保安堂,美少妇,妖族出身,跟佛教有关,还是开医馆的,在他的印象中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公子,你是抓药啊,还是看病啊?这会太忙了,居然刚注意到你,失礼失礼。”
一名穿着儒士服,带着方巾的秀才走过来,一脸歉意的对王旭行礼。
王旭抬头看去,开口道:“你就是这里的主家?”
“是,在下许仙,帮人看病的是我家娘子。”说起自家娘子的时候,许仙一脸的骄傲。
四月游湖,居然能游个老婆回来,还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如何能让许仙不骄傲。
更何况,许仙跟白素贞刚结婚不久,正是耳鬓厮磨的时候,脸上的幸福样简直能把人融化。
“许仙,白素贞,果然是他们。”
王旭听得暗暗点头,随后想到法海的劫难,将应在青蛇与白蛇身上,目光中闪过一缕杀意。
被杀意笼罩,白素贞跟受惊的小兔一样,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王旭见了,又扫了眼周围的百姓,暗想道:“在这里动手,恐怕会伤及无辜,我正是归德养望的时候,有此污点如何能尽全功。罢了,青蛇白蛇,终归是法海的宿命,不让他历练一番还谈什么心境圆满,我却不好这样直接出手。”
一念至,王旭收回杀意,再次变成了文弱书生。
小青一脸汗水,仿佛热的香汗淋漓一样,喘息道:“好可怕的目光,我刚才连气都喘不上来。”
“你才入四阶,本身就比他弱,有些失态是难免的。”
白素贞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的惊骇,一点也不比小青少。
要知道,小青是初入四阶不假,可她已经是四阶圆满的准妖王了。
杀意浮现的瞬间,白素贞都有在劫难逃的错觉,算起来,她的实力可不比王旭差呀。
就是那日在云端,遇到的金山寺法海,身为罗汉境尊者,给她的威胁也没有这么强。
不愧是越阶而战,以进士身份镇压妖王的儒家新星,佛道两家的佛子、道子、都没有这么恐怖吧。
“兄台,我看你有些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许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下打量着王旭,总觉得王旭有点面熟。
可是想一想又说不上来,按理说他出身寒门,要是见过王旭这样的贵公子,说什么也不至于忘掉才对。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仿佛有人下了迷心咒,那个名字就在嘴边晃悠,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一样。
“我叫王旭,现为紫阳书院掌院。”王旭微微而笑,给了许仙一点提示。
“王旭,对,就是这个名字,我说怎么觉得你面熟,你是新科状元,写三字经的状元公!”
许仙重重一拍大腿,大呼小叫道:“娘子,你快看谁来了,王旭,王续之,写三字经的那个,你快来看呀。”
听到丈夫叫自己,白素贞硬着头皮走上来,欠身道:“奴家白素贞,见过状元公。”
“娘子,你怎么了?”
看到白素贞的反应,许仙有了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自家娘子不是很欣赏新科状元的诗文,优爱读三字经的吗,怎么见了作者本人一点都不兴奋。
许仙并不知道,世上有种事叫做叶公好龙。
白素贞喜欢王旭的诗词不假,却不代表她想要见到王旭。
天地良心,她可是妖族出身,就算受了观世音菩萨的点化,也不至于被儒家接纳吧。
更何况,刚才的杀意可不是假的,白素贞修行了一千七百年,如今更是准妖王的修为,怎么会不知道在那一刻,王旭真的对她起了杀意。
王旭连五阶妖王都镇压了,她这样的准妖王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来几个杀几个啊。
王旭面带微笑,开口道:“尊夫人很好,你有口福了。”
“什么意思,难道状元公,也知道我娘子做饭好吃?”许仙一脸蒙圈,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素贞倒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在心里轻唾一下,羞红了半张脸颊。
她是蛇,明白人都知道,蛇的食道从头到尾,而且能三百六十度挤压,如此才能更好的消化食物。
所以在一些妖王洞府内,所养的妖妾不是美貌出众的狐妖,就是古灵精怪的鸟妖,或者妩媚多姿的蛇妖。
三种妖各有风情,期内不足为外人道也。
“以后若是无事,可来我紫阳书院听讲,好了,不打扰你们悬壶济世了,不然外面苦等的病人会在心里骂我的。”
王旭打趣了一下,很快转身离去。
白素贞跟许仙都有了,法海应该也快回来了吧,还是抓紧回去看看吧。
目送王旭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白素贞才松了口气。
许仙这个护妻狂魔看了,主动上前搀扶住白素贞的手,轻声道:“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连日为人诊病,有些乏了。”在丈夫面前,白素贞当然不会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看破,刚才差点就被打杀了。
许仙不知者不畏,还真以为是如此,兴高采烈的说道:“本以为,我就是个秀才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日后跟娘子琴箫相合,不为良相既为良医也挺好的。
没想到,我许仙命不该绝政途,今日被紫阳书院的状元公看中,有状元公的指点,哪怕无法进士及第,混个举人功名却不难吧?”
嘿嘿,嘿嘿嘿嘿!!
想到妙处,许仙嘿嘿傻笑,他是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穷秀才,哪可能真的放弃科举梦。
白素贞见了,欲言又止,哪怕有千言万语,终是没舍得打断丈夫的白日梦。
第963章 佛门内斗
“参见掌院...”
回到紫阳书院,正在打扫庭院的书童,赶紧放下扫帚行礼。
王旭不在意的摆摆手,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问道:“我出去的时候,可有个和尚来找我?”
“没有...”书童轻轻摇头。
“没有?”
王旭止住脚步,怎么会没有呢,白素贞都到杭州府了,法海能跑哪去。
“看来,有时间得钻研下周易了,没有推测手段真是不方便。”王旭抬脚进了书院,准备给薛牧山写信,询问下有没有老师相熟的,精通周易的大儒。
周易虽然被奉为儒家十三经之一,但是因为它的特性,注定易学难精,进士之前很少有读书人会去学,敢说自己精通周易的,各个都是当代大儒。
王旭手上有这本书,却不敢自己瞎琢磨。
推演之术不比其他,没有名师指点很容易把自己带沟里去,学点皮毛就上手,将大凶算成大吉,害死自己的不在少数。
“去吧,将信送往京城,交到我老师手上。”
写好信,王旭放出元宝,让它振翅而去。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眼即将黑下来的天色,低语道:“希望没出事才好。”
杭州城外...
夕阳西下,一名白衣僧人正盘坐在江岸上,超度漂浮在水上的死尸。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诉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白衣僧人法相庄重,眉心一点红痣,淡金色的佛光与夕阳余晖相映。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
正念着,白衣僧人脸上闪过痛苦之色,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滑落,仿佛要从入定中醒来。
噗!!
一口血喷出,诵经声亚然而止。
白衣僧人用手撑在地上,目光中满是骇然,低语道:“魔即是佛,佛即是魔,心魔又来了...”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白衣僧人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漂浮在河面上的浮尸,嘀咕道:“怎么会这样,我上一世明明证了罗汉道果,这一世重新突破到罗汉境,没理由会动摇佛心啊?难道说,我的劫已经开始了,所以才会孽障丛生?”
白衣僧人转动着念珠,往杭州城方向走去。
“救命啊,救命啊!”
“吼破喉咙也没用的,小美人,今天你是我的了。”
向前走了几里,还未上官道,白衣僧人便听到不远处的芦苇中,传来了救命的呼喊。
三步并两步,白衣僧人快步赶过去,到了之后扒开芦苇荡一看,只见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将一名妙龄女子压在身下。
“好孽障,光天化日还敢行凶!”
白衣僧人反手一抛,将手上的金钵抛了出去,重重的打在了行凶者的头上。
行凶的壮汉都没来得及反应,瞬间就被金钵打了个正着,脑袋跟西瓜一样爆开了。
“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僧人召回金钵,看向倒在芦苇荡中的少女。
入眼,少女上本身的衣服已经被撕开了,身上只穿着一件镂空的丝绸肚兜。
下半身的裙子也被撕成了一条条,雪白的美腿大半暴露在外,那副半遮半掩的样子比全裸的诱惑力还大。
“阿弥陀佛...”
只看了一眼,白衣僧人赶紧低下头。
下一秒,被惊吓过度的少女,猛地扑在了僧人怀中,哭道:“大师,我好怕呀。”
“女施主,你已经安全了。”
闻着少女身上的幽香,感受着怀中的柔软,白衣僧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吐沫。
少女树袋熊一样,挂在僧人身上,好似没有骨头蛇一样,在僧人身上扭来扭去,娇声道:“大师,我被吓死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胸口,看我心跳的多快呀!”
“嗯?”
白衣僧人猛地清醒过来,一把将少女推开,喝问道:“你是谁?”
“大师,我是被你救下性命的小女子呀,奴家无以为报,您要对奴家做什么都行。”少女被推开之后,趴在地上舔着舌头,一点点的向僧人爬去。
“大胆!”
僧人怒目而视,身上佛光阵阵,暴喝道:“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敢乱我心神?”
嗖!!
僧人的眼眸瞬间化为金色,抬眼向地上的少女看去。
少女还是那个少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吐气如兰的靠在僧人怀中,吐气如兰的说道:“来呀,你不想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你敢试试吗?”
“妖孽,你放肆!”
僧人伸手一抓,拂尘瞬间入手:“魑魅魍魉,杀!”
嗖!!
一道金光闪过,少女顿时被烈焰吞噬。
“来呀,来呀...”
僧人还没等开怀,耳边又传来了呼唤声。
扭头看去,少女不知何时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正要用嘴唇去亲自己的耳朵。
“找死!”
僧人挥舞着拂尘,反手抽向自己的后背,将背后的少女也抽死了。
“嘻嘻,你舍得杀我吗,我可以你陪你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少女越来越多,围在僧人四面八方,居然开始宽衣解带跳起了艳舞。
僧人目眦欲裂,手中的拂尘舞的跟车轮一样,怒道:“大威天龙...”
一拂尘抽出,站在东边的少女化为飞灰。
“世尊地藏...”
第二声法咒,站在西边的少女也死无葬身之地。
“波若诸佛...”
第三声法咒,北方的少女被金光焚尽。
“般若巴嘛空...”
第四声法咒,僧人身上金光大放,仿佛要净化世间一切。
许久之后,金光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白衣僧人睁开双眼看去,只见自己还坐在岸边上,不远处是漂浮在河里的浮尸,哪有什么芦苇荡,拦路劫色的强盗,想要色诱自己的少女。
“双重魔障!”
回想一下发生的事,白衣僧人面色冷冽。
伸手摸向脖间的项链,当拽出一枚地藏金佛时,白衣僧人的面色才好了几分。
夜夜...
咚咚咚!!
喝了二两小酒,正要入睡的门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谁呀?”
门房不情不愿的起来,吹了吹火镰,点燃放在桌子上的油灯,慢悠悠的往门口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嘎吱...
拉开小门,门房向外看去,只见月色下站着一位白衣僧人。
“你是?”看到来的是和尚,门房一脸的迷茫。
“小僧金山寺法海,乃是你们院主的朋友,他应该提过我吧。”法海一身白衣,对着门房稽首道。
门房一听,赶忙说道:“提到过,提到过,今天院主还在问大师,大师来了院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门房打开门,将法海请进来,带着他往书院内部走去。
王旭此时还没睡,正在房间内整理朱程理学,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法海。
“法海!”看到法海来了,王旭露出几分笑容,又对门房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是,院主。”
门房恭敬的退下,脚步声渐渐远去。
四下无人了,王旭招呼着法海进屋,问道:“不是说五月底来吗,这都六月多了怎么才到?”
“实不相瞒,我在路上见各地洪水滔天,便没有急着赶过来,这才耽搁了一些。等到洪水平息之后瘟疫又起,无数百姓暴尸荒野,我佛慈悲,大慈大悲,小僧又怎么能弃他们而去,当然要为他们超度一二。”
法海跟着王旭进了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王旭的书房,又道:“你这里倒是挺雅致的,住起来一定很心安。”
“心安!”
王旭眉头一动,上下打量法海两眼,只见法海宝相庄严,隐隐有神圣不可侵犯之意。
再看,身后更是带着淡淡耗光,光芒聚而不散,形成一尊宝轮,这是只有征得罗汉道果的佛教高人才有的。
“你修为突破了?”王旭试探着问道。
“突破了,不过情况有点不好。”
法海与王旭双双坐下,这才开口道:“本以为,我有前世宿慧,得证罗汉道果应该是水到渠成。没想到,终究是差了一线,我强行突破修为,引动了心魔劫难,目前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王旭没有多问,很直接的说道。
法海也不推辞,他们两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没必要藏着掖着,直言道:“我的心魔,一是佛祖对我的考验,二是我强行突破修为,心性不能圆满所致。
你是文人,你的文气天生克制一切力量,心魔也是力量的一种,恰巧在被克制之内。我来此地修养,也想借你的文气,降低我的劫难。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每天你给我写一张静字的字帖,让我参禅的时候挂在墙上就行了。”
王旭一听,这要求很简单,大包大揽的说道:“没问题,别说一张字帖,就是十张百张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你在家参禅悟道,能渡过这次的劫难,让自己心性圆满吗?”
“这...”
法海一时语塞,心魔的力量比他想的还要强,因为他是高僧转世之身,心魔不但有这一世的,还有上一世的加强。
两世心魔积累起来,才会让他陷入双重魔障。
光凭打坐练气,能不能平息心魔很难说,法海的把握也不大。
“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人有六欲,眼、耳、鼻、舌、身、意,你遭遇的是什么劫难?”
王旭看出了法海的迟疑,于是又向后面问道。
法海苦笑连连,开口道:“六欲劫,心意难,色难。”
“色难!”王旭暗道果然如此,这一世的法海长得像赵文卓,剧情也有点偏向于电影《青蛇》。
青蛇中,法海天生慧根,却不知**二字为何物,以至于陷入色难。
这里的法海,果然也是一样,真可谓是色戒色戒,有色不戒,红尘红尘,颠倒鬼神。
王旭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出家人讲四大皆空,佛修更看中悟性而不是根骨,一朝得悟即身成佛的大有人在。
法海两世下来都没近过女色,将女人视为洪水猛兽,修行业障,如今一报还一报果然不爽。
“你打算怎么办?”王旭心有威威,因为电影中的法海,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法海不知道王旭的想法,此时信心满满的说道:“我打算深入红尘,打磨心境,看看我的机缘与业障应在谁的身上。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天生慧根,道行高深,魑魅魍魉能奈我何。”
王旭:“...”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待得久了,法海也染上了说大话的毛病。
也不对,王旭口出狂言可不是说大话,而是他有这个本事,根本玩不脱。
法海有什么,他连一根毛都没有,这话听得王旭直捂脸。
“你不信我?”法海看到王旭的样子,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王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
法海沉默片刻,开口道:“不对,你不信,你好似知道些什么。”
说到这里,法海冥思苦想,突然恍然大悟道:“儒家有周易,能算古今未来,堪比我佛教的宿命通,道家的梅花术数,你是不是学会了周易,算到了我的劫难?”
王旭想学周易,可他的信刚送出去,什么时候能学还不知道呢。
不过,面对一脸喜色的法海,王旭想了一下,还是指点了两句:“学没学周易,暂且放在一边,你的事我确实知道一二。目前,杭州府内住着两只蛇妖,一白一青,白的叫白素贞,青的叫小青,要是我所料不差,你的劫难就应在她们两个身上。”
“蛇妖?”法海楞了一下,好似没听清一样。
王旭轻轻点头,沉声道:“对,是两只蛇妖,它们不是普通的蛇妖,受过观音菩萨的点化。说来也奇怪,你的劫难,居然会应在观音菩萨点化的蛇妖身上,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啊。”
“观音菩萨!”
法海脸色严肃了下来,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旭见了,问道:“怎么了?”
“观音菩萨,乃是佛圣不知所踪之后,教内推演之术的第一人。”
法海沉默片刻,又道:“我是地藏一脉,不瞒你说,在六道轮回计划之前,观音一脉才是佛教最强。现在,地藏一脉强势崛起,有些事,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是说,内斗?”
听到王旭的低语,法海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第964章 法海入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四大皆空说着简单,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佛门也非一片净土,佛圣、道圣、儒圣。龙圣,四人联手带着妖族妖圣,蛮族蛮圣打入虚空深处,亿万年来不知所踪。
没有了上面的龙圣,龙族四海各自为政,明面上尊东海为主,实际上各有算计。
佛教也是如此,身为大脑的佛圣不在了,只留下了四肢与主干,怎么也得分个三六九等吧。
归给佛教的资源就那么多,你多点我就少点,你强我就弱,我弱你就强,有凤首能做,谁愿意去当凤尾。
以前,佛教四大菩萨中,以观音菩萨为首,统筹佛门。
现在,地藏一脉强势崛起,新老霸主即将交接,哪有不流血的和平。
法海是地藏一脉,这一代的佛子,前世更是准菩萨境大能,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劫难,居然应在了两个,被菩萨点化的蛇妖身上,这种巧合很值得玩味。
当然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天无二日,人无二主,不争怎么行。
龙族,儒家,道家,佛家,明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捅刀子的也不少,都是些表面兄弟。
“如果真是这样,一但遭劫,恐怕要靠你点醒了。”
法海神态凝重,若有所指的说的。
“观音菩萨算计你,你背后的那位没什么表示?”
听到法海只提到他,不提地藏一脉,王旭眉头微皱。
法海微微摇头,开口道:“我地藏一脉,以前在四大菩萨中排名末尾,底蕴比之其他三脉差了不少。
而且地藏王菩萨,如今一心完善地府,接管轮回权限,根本无法离开地府。
没有地藏王撑腰,强者又不及对方一半,不装作没发生过又能如何,只有不撕破脸,才不会有更高层的力量插手,我才有一线生机啊。”
王旭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白素贞这步棋,恐怕只是观音菩萨的随手落子,日后问起来,也能说是对法海佛心的考验。
法海自己破劫,不牵扯地藏一脉出来,为了面子,观音一脉的强者也很难下场,观音菩萨再出手的可能也不高。
毕竟,不管背地里如何,明面上,佛门四脉可是一团和气的,这种和气预示着四脉一家,料想观音菩萨也不敢破坏。
仔细分析一下,法海跟青白二蛇的关系,其实没那么简单,他们是相互成就,青白二蛇是法海的劫难,法海又何尝不是青白二蛇的劫难。
法海如果破局成功,心性圆满,日后便有成就菩萨境的可能。
反之,如果青白二蛇棋高一着,夺了法海身上的大气运,保不准观音一脉在未来,也能再添一位妖菩萨。
观音菩萨的算计,法海没有看透很正常,可地藏王就真的不知道吗。
或许,地藏王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双方早有默契。
王旭想来,地藏王故作不知,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等法海自己破局,走出自己的道。
第二个,如果法海走不出,那就用法海来成就二妖,眼下地藏一脉崛起已成定局,观音一脉即将黯然离场,法海就是地藏一脉给的甜枣。
这个想法很可怕,王旭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抬头看去,法海却宝相庄严,好似根本没想到一样。
早知道,法海有前世宿慧,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王旭能想到的他怎么想不到。
“党啊,派啊,我就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些表面兄弟,到事上,能靠住的一个没有。”
只是想想,王旭就觉得头大,这也是他既不结党营私,也不亲近那些皇子的原因。
整天勾心斗角的累不累,还是一个人最逍遥,生死看淡,不服就看,有仇当天就报了,这样才不负此生。
“小和尚,多的话就不说了,我这里有酒有肉,有地方住,有藏书看,你想做什么我支持你。实在不行,你就当几年缩头乌龟,这不丢人。”
说到这里,王旭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法海也拉了起来,又道:“你看,等我起来了,我拉你一把,你不也就起来了嘛!”
法海笑着应是,实际上一句没听进去。
缩头乌龟哪是那么好当的,他不要面子啊。
王旭弱冠之年便能镇压五阶妖王,日后前途无量,法海也信他能拉自己一把。
可是信归信,那么办却是不能。
法海是哪种人,他是那种我们两个是朋友,如果有一天你富贵了,我落魄了,你开着奔驰从我身边走过,请不要降下车窗跟我说话,假装没看到我,直接开过去就行了,不然我会很尴尬的,他是这种人。
这种人天生骨头硬,弯不下腰,也不想弯腰,抱着大腿喊666的事,是不会发生在这种人身上的。
王旭多少也看出来了,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改口道:“你行走江南,治水又治瘟,你看下面的情况如何?”
听王旭转口说起了灾情,法海果然来了精神,面色凝重的开口道:“很不好,瘟疫不同其他,最怕传染,虽然大雨倾盆之际,就有有识之士提前察觉到可能会有瘟疫,也有官员向上面奏请防灾防瘟,可面对瘟疫依然慌了手脚。
我游走江南,所过之地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隔离区。
染上瘟疫的人不分青红皂白,都会被驱赶到隔离区中,关在里面自生自灭。
一些只是感冒发烧,咳嗽体弱的病人,也被当瘟疫处理了,冤死者不计其数。
更有地方乡绅,草芥人命,处理染瘟疫的办法一味的追求活埋,上到七老八十,下到嗷嗷待哺,只要出现染瘟疫的症状,一律都给坑杀了事,真是触目惊心啊!”
说到后面,法海心痛难耐,语气都带上了颤音。
王旭听的默默不语,他一直留在杭州府,最远也就是回了趟金山府,对乡下的事知道的不多。
没想到下面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莫非真是大吴王朝失德,老天逼着要改朝换代了?
王旭一边想着,一边安慰道:“瘟疫四起已有多日,算算时间,朝廷也该将医家的人放出来了。罢黜百家之后,医家中人多入太医院为官,还喊出了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口号,势力不减反增,这些人不会坐视不管的。”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从汉代执行的国策,也是儒家作为正统的标志**件。
此后,百家中的高人,兵家走边关,墨家入工部,法家入刑部,阴阳家入钦天监,纵横家入礼部,小说家入民间,其他流派也并入三教九流之内。
不客气的说,百家从未远去,只是藏了起来,披上了儒家的外衣。
不说别人,就是老师薛牧山告诉他,自己是法家的传承人,王旭其实不是儒士而是法徒,王旭也微微一笑,一点惊讶也没有。
所以,百家的力量根本不能小瞧,除了没出过至圣以外,当年都是跟儒、道、释打过擂台的。
尤其是法家跟兵家,曾经一度打的儒家岌岌可危,单对单拎出来,不去计算圣人层次,在春秋时代难分伯仲。
眼下,儒道释光芒万丈,看起无懈可击。
实际上,儒道释单对单的对上百家,没有任何一个敢言胜。
要不然,当年董仲舒的背后,也不会站着那么多佛道两家的高手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道释三分天下,何尝不是一个利益同盟。
只不过,儒家棋高一着,又把佛道两家踢出了权利中心,这才有了三分天下,一分在朝堂,两分在民间的说法。
远了不说,大吴太祖逐鹿天下时,遇到的最大对手李世民,可就是有佛道两家的支持。
李氏不但将道祖李耳奉为始祖,核心成员身边还有佛道高手保护,其中李世民身边的十八棍僧,更是随着征战闯下了赫赫威名。
最后,要不是儒家见情况不好,为了怕佛道两家入驻中央,全力支持大吴太祖,而大吴太祖又非常争气,笼络到了百家跟儒家的支持,于渭水河畔三败大唐,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局面了。
别看瘟疫事大,只要医家肯出面,料想镇压瘟疫并不难。
难得,是如何请医家出面,这就涉及到上层博弈了,毕竟春秋时代的医家,主张上医医国,下医医病,可不是无欲无求的大夫。
第965章 立书做传
穷究事物道理,致使知性通达至极。
格,至也。
物,犹事也。
穷推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格物致知。
法海有自己的路要走,王旭能帮的不多,同样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三字经已经放出去了,对外的影响很大,士林中人争相传阅,一时间江南纸贵。
王旭趁此机会,当然要奋勇直追,他已经开始整理朱程理学,为学派的建立埋下伏笔。
朱程理学,在现代中被批的一无是处,其中最大原因,在于朱熹提到的存天理,灭人欲思想。
实际上朱熹很冤,存天理灭人欲思想,本意不是假清高,饿死不食嗟来之食,或者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朱熹认为人的基本需求与**,即人们通常所理解的人欲,私欲,既是一种天理,需要在保存这种天理的同时,学会压制自己的**,对**的满足要有一个度,不可穷尽奢华。
当然了,思想没错,错的是人如果能压制自己的**,那他就不是人了。
朱熹提到了这个学说,可惜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又能指望谁去做到呢。
再往下来,朱熹还认为,理是宇宙万物的起源,天下万物必有其理,而通过追求事物的本质,也就是俗称的格物,才能达到认清真理的目的,也就是致知。
这个认知是好的,只是朱熹没有走向追求本质的道路,而是脑袋一抽,跟三从四德干上了。
导致朱熹中后期,成了大男子主义的旗帜性人物,满朝文武谁家要是死了男人,他都会给人家写信劝说家中女眷不要改嫁,并美名曰以要人伦风教为重。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为贤妻标准,女子不可抛头露面,虽然不都是他主张的,却也都是他所提倡的。
所以,朱熹的贡献不小,为儒家的正统性,皇朝的君权天授奠定了根基,也被后代的新时代所不容。
王旭有朱熹的前车之鉴,当然不会死盯着女人的小脚,他只是采纳了理学家一些好的理论,并融合阳明心学的一些观点,在格物致知的之后,又添加上了知行合一。
朱程理学的格物致知,有很多思想自己都无法执行,这样的思想全都是假大空的鸡汤,拿过来有什么用。
添加上知行合一,光说鸡汤就没用了,你说出来的话,你得自己能实践才行。
格物致知追求事物本质,再用知行合一来实践,有行有思,便是王旭所提倡的新学。
新学,新旧的新,表示这是新学说。
古代文学著作中,比如四书五经,讲述了很多大道理,却没用告诉人该怎么做。
就拿论语来说,孔子每日三省吾身,讲的是孔圣如何,而不是你。
王旭的新学中,不谈孔孟,儒家的经典已经有了,只谈你该怎么去做,并制造这个标准。
什么标准,王旭参考了北宋大儒张横渠的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为儒家四志。”
而在儒家四志的基础上,王旭又写道:“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此为儒家双核心。”
核心有了,志向有了,便开始围绕这个总结,充填朱程理学与阳明心学的观点,并将其转化为王氏新学的要素。
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以实践求真理,拥道德而求真知。
总结起来,王氏新学的观点就是这段话,其他则为枝叶,阐述这段话如何的正确。
如果有人不服,你可以掰一掰,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假的,全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同样,还不是假大空,正因为这四句话,历史上产生了文天祥,产生了岳飞,产生了无数知行合一,为生命立命的英雄式人物。
“王氏新学!”
王旭为了新学,整整忙乎了半个多月,写下了一本将近三百页,二十万字的小册。
新学分两部,上下八篇。
上部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下部为立心,立命,立德,立太平。
围绕着上下两篇,王旭又填充了无数理论,跟理论下的小故事,增加文章的可读性与正确性。
结果忙乎完一出关,向外一问,瘟疫居然还没有被平息下去。
“怎么回事,这都半个月了,瘟疫就没人管管?”
王旭带着写好的王氏新学出来,看到的却不是太平盛世,而是瘟疫肆虐后的尸横遍野。
一问才知道,医家的人半个月前就到了,但是到了之后,很快就遇到了刺杀,连朝廷下拨的赈灾物资,都遭遇到了不明人士的损毁,普通医师也被杀了不少。
江南中的其他府县,多数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仿佛背后有一双黑手,在阻击平息瘟疫的力量。
起初,各地官府怀疑是妖族做的,潜伏在九州内的妖族,想要以此来削弱人族的力量。
后来,大军围剿之下,大家才发现动手的人可能不是妖族,而是借着符水治病,到处发展信徒的白莲教。
白莲教是邪教,为了力量无所不用极其,当年太平道崛起,可就是借的治病救人的法子,白莲道有样学样,所图不小。
当然了,这一切跟王旭没有关系,他将王氏新学公布之后,并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再次回到书院中开始了深居浅出。
七月初,法海带伤归来,跟王旭说自己在调查白莲教,在白莲教背后又看到了妖族密探的影子。
王旭听而不语,还是一心著学。
七月五,大医张仲轩南下江南,坐镇杭州府治病救人,与白莲教妖人恶斗一场,伤其杭州府经主,毙其杭州府讲师数人。
七月八,张仲轩在房间中,被发现暴毙而亡,死因未知。
七月十五,法相寺大开山门,有佛门罗汉入驻兵马司。
七月十七,道教龙虎山来人,以外姓天师为首,携八百道兵于三岔河布下大阵。
七月二十,白莲道死士,突袭江南最大药行,永庆药行,烧毁草药无数。
七月底,王氏新学公开印刷,老师薛牧山从京城来信。
第966章 六皇子来访
“我欲作壁上观,不旅红尘,何奈浮世苍生本就是一场大劫,身在劫中又如何能够避过?”
紫阳书院内,王旭坐于江边,手上拿着一封信。
这是老师从京城写来的信,先是说了下周易的事,告诉他想要学习周易,只有三个去处。
钦天监,稷下学宫,孔庙,天下间懂周易的大儒,十有**出自这三方。
老师薛牧山,与稷下学宫的学院祭酒骆高客有旧,告诉王旭如果想学周易,可以拿他的手书去临淄,以王旭的名声跟薛牧山的面子,此去求学并不难。
说完周易的事,薛牧山又话锋一转,说江南白莲教犯上作乱,已经引得当今圣上震怒,令三位皇子南下江南三州,调查白莲教妖人,为镇压白莲教做准备。
其中,老师所支持的六皇子,南下的正是扬州,信里信外的意思,是想让王旭出些力。
王旭久久不言,他本就不愿意牵扯到夺嫡中,偏偏天不遂人愿。
有心拒绝,可前面刚请老师帮忙,后面老师找他办事就推脱,哪有这样做人的。
难办,真是难办,看来自己得学徐庶,身在曹营一言不发了。
最多,在危机关头保一保六皇子,至于其他的,王旭实在不想涉及夺嫡的旋涡,只能辜负老师的好意了。
“我看你颇为烦恼,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刚从外面回来的法海,看到王旭在江边独坐,托着金钵走了上来。
王旭收起老师的书信,摇头道:“一些琐事,还称不上烦心。你那边怎么样了,是在追查白莲教,还是在忙蛇妖的事?”
法海在王旭身边坐下,脸上带着犹豫之色。
片刻之后,才回答道:“蛇妖我已经见过了,她们二人在治病救人,虽然妖邪却也是好妖,真难想象我的劫难会应在她们身上。”
“是啊,如果简单,劫难也就不是劫难了。”
王旭对法海的迷茫很同情,因为劫难二字,能够轻易化解也就不是劫难了。
比如封神时期,应劫者如过江之鲫,很多人稀里糊涂就应劫了,临到身死也没琢么出个所以然来。
法海还算好的,起码法海跟青白二蛇的劫难,是因为千年前,上一世的法海伤过白素贞。
受伤的白素贞,被千年前的许仙所救,这一世白素贞报恩,法海转世,冤有头,债有主,只是到了清算的时候。
“我已经看过了,我的情劫应在青蛇身上,杀劫应在白蛇身上,我会紧盯着她们的。倒是那个白莲教,你最好小心点,白莲教随为妖道,不入正统,可历年来佛道儒三家多有打压,却始终能死灰复燃,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跟白莲教的赤面法王交手过,他的实力很强,连我都吃了点小亏,我怀疑坐镇杭州府的大医张仲轩,就是死在他手上。张仲轩是医家高人,虽然不擅长杀伐之术,等闲之辈却也杀不了他,你可不要大意。”
王旭轻轻点头,白莲教能掀起如此风浪,他是不会小瞧的。
毕竟,当年的汉末太平道起义,可是短短几年便席卷天下,当时佛道儒三家,谁会想到小小的太平道,会摧毁大汉最后的根基。
算起来,白莲道从十年前,北方大旱开始初露峥嵘,到今日已经谋划了十年。
这些年,道家主流忙着造神,佛家主流忙着六道轮回,还真让他们钻了空子。
时至今日,白莲教连朝廷派下来赈灾的大使都敢杀,要说他们没有改朝换代的心思,王旭第一个就不信。
不过,历朝历代皆有教众起义,能成事的又有几个,不过是为真龙开路罢了。
难不成,白莲教扯旗造反,那位自称弥勒转世的教主,还能坐上龙椅不成。
七日后,八月初...
一条从京城驶来的大船上,一名翩翩公子傲然而立。
“到哪了?”
“回公子,到杭州府了。”
“杭州府!”
面貌一般,气质超然的贵公子,手中摇着折扇,笑道:“杭州府,不就是新科状元开办书院的地方嘛,临行前,薛大人可是再三跟我推荐他这位弟子,将他说的犹如张良在世,淮阴侯复生,我们可得去见见。”
周围人一听,面面相视,连一个说不服的都没有。
如果王旭没中状元,在场的诸位还能说到说到,毕竟文无第一。
可惜,王旭不但是状元,而且还是三字经的作者,在士林间早有贤名,连当代大儒都称赞不已。
在场的幕僚们,有一个算一个,有进士功名的都寥寥无几,何德何能去点评状元公。
结果憋了好一会,也没想到能以什么去攻讦王旭,唯有一名年长的幕僚,支支吾吾的说道:“状元公的学问是极好的,就是太年轻,这年轻人难免毛躁,要是冲撞了殿下就不好了。”
贵公子一听,叹息道:“我还真希望他能冲撞我,这说明他不是敷衍,可我就怕他心无天下,看不上我这个闲散王爷。”
“王爷多虑了...”在场的诸位幕僚,纷纷大笑起来。
贵公子没有跟着笑,因为他知道王旭不是别人,并不能以常理看待。
要不然,当年金榜题名之后,王旭也不会辞官归去,南下江南办起了书院。
连皇帝都挽留不住的人才,自己这个闲散王爷,能不能招揽到很难说。
“到了杭州府,你们都要叫我吴公子,咱们是北方来的药商,是来视察疫情的,都听到没有?”
“是,公子...”
大船靠岸,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船,哪怕没有全都下来,二三十号也是有的。
紫阳书院...
“院主,外面来了个姓吴的公子,说是您在京城的朋友,带着好多人来了。”
书院内,王旭正在与法海下棋,便有书童来报。
王旭闻声之后,捏着手上的白子,对法海笑道:“你看,找麻烦的来了。”
“我虽为僧人,不关心朝堂,却也听过这位六皇子的贤明,怎么你好似不太待见他?”听到王旭的话,法海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旭一边落子,一边开口道:“我这人怕麻烦,对我来说皇子就是麻烦,他贤明也好,昏庸也罢,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别人追求的东西你却全然不在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法海回答之后,又对书童吩咐道:“将人请进来,别让贵客久等,说你家老爷不懂待客之道。”
书童不敢应下,求助的看向王旭。
王旭不在意的摆摆手,吩咐道:“去吧,皇子而已,算不得什么贵客,打开侧门让他们进来就行了。”
古代中的门,是有使用要求的。
不同身份的人进来,会走不同的门,比如自家亲戚进来会走后门,奴仆出行会走偏门,身份高贵的访客会走正门,普通访客会走侧门。
王旭要求只开侧门,将六皇子一行当做普通宾客接待,也想以此表达自己的心思。
你来可以,咱们平辈相交,在我这你也别摆皇子架子,也不用指望我倒头就拜。
不愿意走侧门,觉得受委屈,你哪来的回哪去,咱们就当没见过。
六皇子真跟外面说的那么贤明,不难理解他的意思,如果没有,这种人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第967章 求贤若渴
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花园外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一人,面貌普通却器宇轩昂,嘴角带笑,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看着走进来的六皇子吴山,王旭目光微眯,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这不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子是在金銮殿上,当时王旭为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吴山曾目送他远去。
此次再见,已经是一年之后,吴山身上的蟒服换为了常服,唯有那出众的气质依然没变。
“庶民王旭,见过六皇子。”
王旭也不起身,坐在蒲团上拱了拱手。
法海见状,有样学样,跟着道:“小僧法海,见过六皇子。”
“不必多礼...”
六皇子快步走上来,不但没有怪罪王旭的失礼,反而对他一躬到底,长叹道:“世人皆说,王先生有定国安邦之能,今日终于有幸得见了,这是我的荣幸啊!”
“不敢,些许虚名,不过是三五好友吹捧出来的,当不得真。”
王旭面无表情,一边回答吴山的话,一边打量了一眼被吴山带来的人。
吴山此次登门,带了二十几号人,其中多半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是武者出身。
剩下七八人,做文士打扮,也不知道是吴山身边的门客,还是王府中的供奉。
这两者也是有区别的,门客只是幕僚,跟在皇子身边做事,不一定会有品级,也没有对实力的硬性要求。
比如一些精于算计的谋士,很多修为不高,甚至没有修为,却能左右主公的想法。
供奉则不同,按照大吴朝的规矩,太子府上,设立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少师,太子少傅,东宫祭酒,东宫长史,东宫典善,东宫典乐,还有东宫待讲,礼正,禁军统领,医官,仓史,库史,讲师,伴读,一大票有品级的人。
这些人,便是日后围绕在新皇身边的领导班子,虽然当时的官职不会太高,却属于太子的核心人马,一但登基为帝立刻就是亲信。
所以,这些人一般都是出身国子监的勋贵之后,要不然就是中进士不久,在翰林院中熬资历的后起之秀,都是有官职再身的。
六皇子吴山,不是太子,只是开府建衙的普通皇子。
他的王府规格,品级要比太子低两级,能授予别人的官职也大大减少。
很多收拢羽翼的皇子,给不出实权来,便以门客笼络,许下日后如何的大饼。
王旭抬眼看去,跟随在吴山身边的文人,不像是入过翰林院的样子。
翰林院也叫镀金堂,在古代有非翰林不得入阁的说法,只要你进了翰林院,未来不犯大错,不得罪皇帝跟权臣,哪怕能力平常,一个三品官也是没跑的。
这几个跟在吴山身边的人,看上去稀松平常,四目相对之时,目光也多有闪躲,有真才实学的人,又怎么会避讳别人的目光。
“从身边的随从就能看出,这位六皇子不被看好,要是换成三皇子跟五皇子,有寒党跟朱党的支持,大儒不敢说,想要从龙的进士绝不会少。现在,大猫小猫三两只,唯有那几个侍卫还看的过眼。”
王旭的目光一扫而过,最终留在了侍卫身上。
儒界以文为尊,自霍去病之后,连统兵大将都由文人担当,武人的地位十分尴尬。
跟随而来的十几名侍卫,不是出身大内便是江湖中的好手,尤其是为首的那名侍卫统领,身上气血如汞,简直跟小太阳一样,很可能是走武者路线的五阶高手,也是唯一能让王旭看的过眼的人。
可惜然并卵,兵家都倒了,武者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
极北之地的边军中,哪个不是文人做主帅,武者做先锋,再好的武艺也不过是冲锋陷阵,或者为人看家护院,这个世界的武者是没有前途的,五阶武者遇到四阶文士都得伏低做小。
“王先生之才,小王在京城中多听薛大儒提起,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所幸,小王这次来扬州调查白莲教事宜,能有缘得见先生一面,还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吴山面色诚恳,跪坐在王旭身边,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王旭不置可否,淡然道:“我是闲云野鹤,受不得拘束,只是老师有命,让我助你一助,我这个当学生的不得不从。多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在扬州我会护你周全,等处理完白莲教的事,你该走了,也不用跟我道别,咱们好聚好散便是。”
听到这话,吴山失望不已,只是很快便收敛了心神。
因为他也知道,王旭这样的人,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动的,若不是如此,也轮不到他今日来请。
只是他相信,给他时间,他一定能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到时候,他也能有个能跟三皇子、五皇子身边的谋士媲美的谋主了。
对,就是谋主,助自己争龙之人。
在吴山乃至于全天下人想来,王旭的学问那么好,一定精通算计,再不济身边有位鸿儒,也能提升自己的格调。
王旭不知道吴山所想,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
他手上的金点子那么多,随便拿出来个玻璃配方,就能赚的钵满体满,要是拿出土法炼钢,杂交水稻,水泥生产,不得把一位皇子撑死。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王旭扮起高人来,自然是像模像样。
“王先生,我们已经到了杭州,依先生之间,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这边话刚说完,跟随吴山而来的众位门客,紧随其后抛出了一个问题。
抬眼看向吴山,王旭发现这位六皇子殿下,也在聚精会神的等待回答,显然也想借助手下的口,看看他有没有真才实学。
“错了...”
王旭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可他们一开始的算盘就打错了,王旭不是来跟这些门客争宠的,摇头道:“我说过,我是闲云野鹤,闲云野鹤又怎么会出谋划策呢?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我就跟在六皇子身边,做个贴身侍卫就好。如若无事,大家当我不存在就行,出事了,等闲强者也不被我放在眼中,你们高枕无忧便可。”
“这...”
听到这样的话,不但这些门客傻了,就连吴山也没想到之前王旭不是谦虚,而是真不会管事,只是碍于老师的情面不得不帮。
这算怎么回事,请了个高级保镖吗?
吴山有些发愣,还以为王旭是在说笑,可认真看去,哪里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们觉得很诧异?”
王旭见状露出微笑,笑道:“白莲道妖人可非比寻常,他们连医家的大医都敢杀,未必会顾忌你们的身份。我有在,就相当于多了一位大儒保镖,为你们的性命上了保险,这样的买卖难道很亏吗?”
众人面面相视,不亏是不亏,可他们没想到是这样啊。
尤其是六皇子吴山,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将眼前这人收为己用了。
怎么会这样,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没有表现出求贤若渴的心思。
有意见你可以提,待遇不是不能商量,怎么能一个条件不说,干脆利落的就给拒绝了。
第968章 白莲初显
古有徐庶进曹营,现有王旭入吴帐,人不是一个人,态度却是一个态度。
从这一天开始,王旭就成了哑巴,吴山去哪他去哪,酒来就满,就满就干,该吃吃该喝喝,糖衣留下,炮弹还回去。
起初,吴山还想拉拢他,玩什么三天一大宴,五天一小宴,凡是宴请宾客,不管是地方县令还是士绅大族,又或者接待医师与扬州药商,都会带上王旭一起,逢人便为王旭造势,将他整的跟明星一样。
王旭却始终笑而不语,多的话一句没有,更别提为主分忧了。
一连半个月下来,吴山门客都看出来了,王旭不是来跟他们抢饭碗的。
吴山自己也看出了一点眉目,只是他心有不甘,这煮熟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了。
转眼间,时间到了八月下旬,江南的地方官吴山见了不少,连佛道两家的代表都接见了几批,有点要对白莲教下手的意思了。
趁此机会,吴山再次找到王旭,决定最后试一次:“先生之才,出可为将,入可为相,困守草庐如何能一展抱负?小王不才,愿拜先生为师,希望先生能不吝赐教。”
“殿下说笑了,我本闲云野鹤,为什么要飞到笼子里呢?”
王旭还是不为所动,他要的东西吴山给不了,给他的他不需要,如何能被打动。
“先生,如今南有蛮族为患,北有妖族虎视眈眈,上有白莲教烽烟四起,下有黎民百姓民不聊生。如此危机关头,正是我辈持三尺青峰,立不世之功勋之时,先生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拒绝呢?”
吴山痛心疾首,仿佛王旭不帮他,就是天底下最邪恶的人一样。
王旭听得哑然而笑,没有任何触动,而是反问道:“这跟我辅不辅助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百姓正在受苦,我虽不才,却愿意尽一臂之力。只可惜势单力薄,难以回天,如有先生相助,必将如虎添翼,难不成先生真打算终老于山林?”
吴山面色通红,目光中难掩悲凉之色,只恨不能泪声俱下。
要是换成有抱负的人,比如杀妻求将的吴起,士为知己者死的豫让,或者一心功名的韩信,早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肝脑涂地,帮助吴山夺来龙位了。
可王旭是谁,他的本体,可是活了上百岁的老妖怪,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他没忽悠别人就是好事,吴山想忽悠他,可不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
用不客气的话说,你吴山就是刘备,我也不是身在草庐,心怀天下的诸葛亮啊。
更何况,刘备人家还有关张二兄弟,糜竺,孙乾、简雍三谋士,外加兵甲三千众。
你吴山有什么,酒囊饭袋一帮,甚至不乏鸡鸣狗盗之辈。
王旭不是看不起小人物,而是吴山不是孟尝君,现在也不是汉末时期的天下大乱,哪有给他生存的土壤。
吴山除了有头脑,知进退以外,既没有母家士族的支持,也没有当今圣上的赏识,背后唯一称得上支持者的大人物,还是王旭的老师薛牧山,这让王旭如何能瞧得上他。
王旭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怎么脑袋一抽,觉得吴山才是明君人选。
但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吴山能做太子的机会不足三成,日后能登基的几率不足一成,与其等他登上皇位赚那从龙之功,还不如现在自己单干呢。
“六皇子殿下,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找错人了。”王旭微微摇头,如果他是土著,没有作弊器,没有前世智慧,未必不能留在吴山身边成为谋主。
可惜,他什么都有,假设永远是假设,你不能指望一个身价上亿的人,听了你的三言两语,起早贪黑跟你去卖煎饼果子,这才是他与吴山只见最大的误会。
在吴山看来,王旭年不过双十,不但是新科状元而且家财万贯,就差马上封侯了。
他的追求,应该是学得文武艺,买与帝王家,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像当代的那些读书人一样。
实际上这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出发点就错了,如何能跑个第一回来。
听到王旭的话,吴山大失所望,还想再说些什么。
结果话没说出来,外面便有人禀报,在杭州府外发现了白莲教据点,里面很可能隐藏着白莲教的高层。
“有白莲教高层,在杭州府外集会?”
吴山一听手下人的禀报,立刻忘记了在王旭这得来的不快,追问道:“消息怎么来的,真实吗?”
“很真实,白莲教集会的地点,是一个位于河边的农家院,前来禀报领赏的也是当地农户,说见到有人喊为首的一人为法王,看着就形迹可疑。”
吴山领着人马,秘密来到杭州府已经有半个月了,对白莲教高层的通缉令,也早就发了下去。
这段时间,没少接到好心村民的举报,借此机会杭州知府也端掉了几个白莲教据点,连舵主都打死了几位,深知最有可能发现白莲教痕迹的,不是官府而是下面的普通村民。
“白莲教的高层在杭州府外集会,恐怕来者不善啊!”
听到属下的回答,吴山目光闪烁,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王旭。
王旭这次倒是没有装糊涂,因为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吴山的安全,开口道:“善者不来,殿下你的行踪,说隐秘也隐秘,普通人很难知道。说声势浩大也声势浩大,不管是接见各地知府还是会见商会领袖,都难以瞒过有心人的目光。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白莲教在扬州的高层,突然汇聚在杭州府外,要说不是冲你来的谁能信?”
吴山轻轻点头,他到杭州府后,别看轻易不出去,实际上能做的很多。
起码有他在,扬州各府不能对白莲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佛道两家在接到他的令牌后,也派了代表前来会晤,商量如何剿灭白莲教。
身为皇子,他就是联系儒道释三家的纽带,儒道释三家能联合起来,很大程度上在于他在中间融合。
眼下,各地府县已经张贴告示,严禁白莲教信徒集会,更是挂出了对白莲教妖人的通缉令。
受此影响,白莲教的气焰还真被打压下去不少,甚至有信徒连夜出逃,前来告密的现象。
“白莲教没有第一时间造反,说明他们的准备还不充分,想把时间拖得越晚越好,如果能抓到我,他们就有跟官府谈判的底气了。哼,想的真美,却没想到百密一疏,提前让我们察觉到了计划,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白莲教在扬州的高层一窝端掉。”
就像白莲教再打他的主意一样,吴山何尝不是在打白莲教的主意。
白莲教上下分工明确,教主,法王,经主,讲师,行走,信众,分级明确。
要是能杀死白莲教在扬州的法王,还有几位主事的经主,不亚于断其一臂,到时再想剿灭扬州的白莲教就容易的多了。
“王先生,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另外在带上佛道两家的代表,请来坐镇地方的鸿儒,务必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吴山面露杀机,对着王旭说道。
王旭轻轻点头,补充道:“要小心有诈!”
“无妨,我能聚集十位大儒级高手,就算有诈也无妨,先生放心就是了。”吴山信心十足,白莲教遍布九州,信徒众多,可他不信仅仅扬州一地,就能调集十位以上的大儒级强者。
大儒级不是白菜,明面上,人类在册的大儒才二百多位,算上佛道两家的五阶高手,再加上诸子百家,武者,下九流中的宿老,整个人族的五阶高手加起来也就千八百位。
平均下来,就是佛教跟道教,那么大的基本盘,一家能分一两百位五阶强者就到头了。
白莲教只是佛教下,一个打着弥勒佛幌子的邪教,五阶高手总不能比佛教还多吧。
要是真有那么多强者,他也就不是邪教了,完全可以将佛教取而代之,想来白莲教内,有几十位五阶高手就到头了。
毕竟,强如西湖龙宫,才有二三十位五阶高手,紧急情况下能调动的也不过七八人,剩下的还得坐镇各大水域。
白莲教以天下为棋盘,总不能将全部高手派到扬州,对其他地方不管不顾。
所以,白莲教在扬州的高手,三五位正常,七八位稍多,十几位的情况少之又少。
带上十位五阶高手,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有两三倍的敌人,也足够大家支撑到求援,这样算已经是足够。
第969章 白莲圣女
“小王吴山,见过几位大师。”
吴山毕竟是皇子,带着皇令而来,能调动的资源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这边商量着围剿白莲教高层,一纸文书下去,便招来了三佛三道三儒,九位儒道释三家的高人。
“贫僧慧颜、慧智、慧通,见过六皇子殿下...”
佛教来的代表人物,是五台山普贤菩萨一脉,三位慧字辈高僧。
这三位老僧,一个持金锤,一个持金塔,一个持铃铛,眉毛足有三尺长,身上穿着白色镶金的袈裟,辈分比法海还高。
“贫道义阳,来自神霄派,这是我师弟义真,师妹义玄...”
道教来的代表,则是两位中年道人,与一位二八年华的女道。
道家有驻颜术,两位道人的年纪,少说也有千八百岁才对,看上去却跟中年人无二。
女道更恐怖,只从外表来看,看上去还没有王旭大。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哪怕法海这样的转世高僧,拥有前世宿慧,为了突破五阶还弄得心魔缠身。
女道就是天赋再高,也没可能在二八年华晋升五阶,弄不好比修炼五百年的小青岁数都大,跟上辈子的法海是一个时代的人。
“普贤一脉,慧字辈高僧,神霄一脉,义字辈宿老,来的都是佛道两家的长老级战力啊。”
听到六人的自我介绍,王旭对接下来的行程信心足了很多,尤其是三位来自神霄派,擅长雷法的高人,更是堪称攻坚主力。
雷法攻伐天下无双,神霄派又是天下雷宗的正统,神霄诛邪莫敢不从。
白莲教说到底,也是东拼西凑拼凑起来的,按照规格只是下九流,不入正统。
对上名门正派的修士,战力往往要弱上一线,单是这六位佛道两家的宿老,便足以牵制住八位寻常的五阶高手了。
“马家,马君儒。”
“肖家,肖远望。”
“方家,方琼。”
六位佛道两家的宿老之后,还站着三位坐镇地方的大儒。
这些大儒,都是江南世家的祖宗级人物,比如马君儒曾经做过冀州学政,肖远望曾是兵部侍郎,方琼官位低些,也是正四品的武英殿大学士。
三人年老之后,告老还乡,坐镇地方,负责儒家教化。
吴山之所以不从翰林院带大儒南下,依靠的便是这些闲赋在家的上代大儒。
别看这三人垂垂老矣,尚不能饭的样子,实际上,这些养了一辈子浩然正气,与天,与地,与人斗的儒家先辈,往往拼起来比翰林院的人还凶。
因为儒家不证道成圣,百年之后便是一捧黄土。
这些人的土已经埋到了脖子上,早已经生死看淡,朝廷用不到则已,用到了,绝不介意用身家性命,去为家族跟后辈们挣一份前程回来。
毕竟,舍小家为大家,宗族为上,这才是古代士绅的信仰。
到了现代,舍小家为大家,变成了为社会,为别人,这是错误理解,古代中的大家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三僧三道三儒,这便是九位五阶高手,再加上吴山带在身边的侍卫统领,还有我这位堪比大儒的进士,足足有十一位五阶战力,此行无忧矣。”
王旭目光一扫而过,对剿灭白莲教信心十足。
只要聚集在杭州府外的白莲教妖人,五阶高手在十位以下,便无法在他们手上翻出浪花来。
哪怕超过十位,达到十五位,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想来,白莲教聚集在此的高手,应该不会比十五位更多,那位自称米勒转世,疑似六阶的白莲教主,亲自在此坐镇的可能性也很低。
“各位前辈,这次将大家召集来,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查到了白莲教高层的集会地点。稍后,还请各位前辈出力,一举剿灭盘踞在扬州境内的白莲教高层,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吴山见人到齐了,开始了战前动员。
“善!”
佛道两家的高人对视一眼,一个个含笑点头。
三位儒家先辈也是如此,身披鹤氅,头戴玉冠,目光中皆有跃跃欲试之意。
看到众人战意高昂,吴山大喜过望,对自己的侍卫统领吩咐道:“点起三千兵马,我们这就出发。”
“慢...”
肖远望站了出来,笑道:“我来之前,就想过殿下为何征召,所以在临行前,特意带来了我的文道至宝行军船,诸位请看...”
一边说着,肖远望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船。
这艘小船,虽然只有巴掌大,却精雕细琢,严格按照大福船模样打造而成。
“这是?”
五台山的老僧见了,若有所思的摸着胡子。
“这便是行军船,别看它现在不起眼,我将它往天上一抛,顿时便会化为一艘空行巨舰,就是三万兵马也能放下。”
肖远望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大家走出去,将行军船往天上一抛。
瞬间,被抛出的行军船迎风便涨,化为了一艘遮天蔽日的战舰。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
吴山抚掌大笑,他还怕赶路不及时,被带着的兵马暴露了行踪。
现在,有行军船可用,一次便能快速将三千兵马,投放到白莲教上空,白莲教妖人插翅难逃了。
“是不错...”
佛道两家的高人看了,一个个也是点头称赞,只是没显得太过在乎。
这也是难免的,儒家领兵打仗,成年在两界山与妖族对峙,对兵力的机动性有很高要求。
佛道两家则不同,他们虽然也有道兵,走的却是精兵路线,宗门加起来也没有三万道兵,自是用不到行军船这种东西。
“肖老先生,不愧是兵部出身,连文道至宝都这么有针对性。老朽不才,愿意锦上添花,你们且看这是何物。”
马君儒站出来,拿出了一面宝镜。
众人见了,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等待马君儒的解释。
马君儒很喜欢看大家不明所以的样子,笑道:“我乃冀州学政,主持一州教务,不可不差。我这宝镜,能窥百万里草木,禁制在它面前有如无物,正好可以为大家指引方位,也省的被那群妖人跑掉。”
“善...”
众人尽皆称赞,随后点起三千兵马,上了行军船,再由马君儒的四方镜指引前路。
入眼,只见杭州府外三百里处有一条小河,河边有一座村庄。
用四方镜看去,只见村庄内家家闭户,而在庭院之中却另有乾坤,隐藏着不少头戴白巾,做精锐打扮的白莲教徒。
镜面一闪,又照向了一座农院。
这座农院的客堂内,坐着七位身穿华服,地位颇高的白莲教高层。
其中,一位面如赤鬼,身披红色法袍之人,不是法海所说,将他打伤的赤面法王还能是谁。
“这是赤面法王,这是古都法王,这是金钟法王,这是木棉经主,这是彩慧经主,这是魔罗经主,这是道难经主...”
坐在客堂内的七人,很快被众人识破身份。
从名义上,经主要比法王第一级,属于法王的下级。
按照白莲教教义,经主是讲经解惑之人,而法王则是经文的守护者与维护者。
只有做出大贡献的经主,才能在入教一定年限后,由教主提名选为法王。
所以,这几位能跟赤面法王坐在一起的经主,虽然地位上比赤面法王三人低,实力上却不见得会差。
要不然,换成一般的经主,根本没有跟法王同坐的可能。
“大丰收,如果能一举将这七人拿下,扬州的白莲教就不足为惧了。”
众人看的欢喜不已,一个个开怀大笑。
只是还没笑多久,五台山为首的慧颜和尚,突然开口道:“不对,我会看口语,从他们的口型来看,他们聚在这的目的,好像不是刺杀六皇子殿下,而是在等一个人。”
“呃...”
众人一听,齐齐看向吴山。
吴山也有些恍惚,他还以为白莲教高人集会,是针对他的,没想到居然不是。
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吴山压下心中的惊异,沉声道:“不管他们来干什么,都得让他们有来无回,不然这些白莲教妖人四散出去,各自统领一方教众,不知道要掀起多大乱子。”
“自是如此...”
义阳道长点头称是,随后又看向慧颜和尚,问道:“慧颜大师,可曾看出他们在等什么人?”
吴山闻声也开口道:“是啊,能让三位法王,五位高级经主等候,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好似...”
慧颜和尚面露迟疑,低语道:“好似这些白莲教妖人,在等他们的圣女!”
静...
一听此话,在场众人寂静无声,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
白莲教以教主为首,下有圣女,法王,经主,讲师,行走道人,白莲信徒。
圣女的地位还要在法王之上,只比教主差半级,赤面法王便是准六阶高手了,这位能让赤面法王甘心等待的圣女,又该是什么修为,总不能是个普通人吧。
众人面面相视,去还是不去,或许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是去占便宜的,不是去肉包子打狗的,以众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上六阶高手。
第970章 诛莲
儒界之中,人族的五阶战力,起码有千八百。
别以为很多,天下九州,一府之地便有上亿到数亿人口,数百府加起来,人口将近千亿。
这么一平均,一亿人口,无数年积攒下来,才能出一位五阶存在。
很多古老的五阶存在,已经活了数千年乃至数万年,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
能成为五阶者,为妖则称妖王,为儒则称大儒,为僧便是阿罗汉,为道便是道君。
五阶存在,在各族中都算一方霸主了,哪怕在残酷的北地妖族境内,一位五阶妖王也能庇护千万族人。
再往上,六阶存在,个顶个都是一方巨头,下棋的大佬。
古之霍去病,如此能征善战,打的妖族节节败退,折损在他手上的六阶妖神也不过数人。
以人族的情况来说,目前还再世的六阶存在,加起来不过三五十位。
其中,儒家的当代圣贤更是一位没有,佛道两家、散修、武者、下九流、诸子百家,共同瓜分这些名额。
放到一宗一派之中,哪怕以佛道的底蕴,每家有个十多位六阶存在就顶天了。
毕竟,六阶还谈不上不朽,如果不是怀有秘术,寿数一到,天人五衰之下依然要化为黄土。
所以,平时在天下间,根本看不到六阶高手。
但是只要想到六阶高手的恐怖,在场的众人就没有一个敢放松,那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这位白莲教圣女,会是六阶存在吗?”
吴山也难以下达决定,辗转反复的看向众人。
慧颜和尚听闻,半是犹豫的开口道:“应该不是吧,要是我没有记错,上一代的白莲圣女,应该陨落在三千年前,那场对白莲教的围剿中了。
当时三教围剿白莲,打伤了他们的教主,归寂了他们的圣女,法王与经主更是杀了无数,差点将白莲教覆灭。正因为如此,这几千年来,白莲教才一直低调,直到最近才重新露头。
按理说,想要培养一位六阶存在,就是我们这些名门正派都要伤筋动骨,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聚而不可为,以当时的白莲教来说,很难在培养新一代的圣女吧。
要说三千年来,白莲教主养好了伤势我信,再培养一位六阶圣女,老衲还真不怎么相信。”
“慧颜大师说的有礼。”
义阳道人听了,补充道:“当年的白莲教主,是被我道教龙虎山的张天师,以龙虎大印所伤,没有几千年根本修养不过来。这些年来,白莲教低调行事,未必跟白莲教主重伤未愈无关。如此情形,白莲教如何能够培养传人,还将传人送上六阶?
不是我小看白莲教,而是六阶高手,本就万年难遇。哪怕慧颜大师所在的五台山,算上普贤菩萨在内,六阶菩萨境存在也没有几位吧?”
“还在世的菩萨尊者,我五台山只有三位,而且数百万年没有增加了。”慧颜和尚应和着开口,点出了成为六阶高手的难度。
“正是如此,我神霄派比五台山还差些,只有祖师一人是六阶天尊,没理由白莲教的圣女属猪的,想升就升吧?”
义阳道人的说法,半是给大家解惑,半是给自己打气。
众人听了,重拾信心,只要白莲圣女不是六阶,哪怕五阶圆满大家也不怕。
成就六阶的概率那么低,可能性那么小,总不能光听到个名字,就被吓成软脚虾吧。
“这位白莲圣女,是六阶的可能性不到万分之一,我不信这么低的概率也能被我们遇到。”
“对,点齐兵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如果能将这一代的圣女再次归寂,白莲教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众人群情激奋,却是没有被这个尚未谋面的白莲圣女吓到。
王旭见了,也觉得新一代的白莲圣女,是六阶存在的希望不大,没理由被吓得跟狗一样。
不言不语,众人乘坐行军船,风驰电掣的赶往目的地。
那位疑似要来的白莲圣女,等大家赶到聚会的小村庄时也没有赶到,看到如此景象,哪怕嘴上喊得震天响,众人还是松了口气。
“杀,趁着白莲圣女未至,先剿灭这些白莲教的妖人。”
吴山站在行军船上,对着下方一挥令旗。
杀!!
三千兵丁,被行军船投放下去,杀入藏有白莲教徒的村庄。
儒道释三家的高手见了,不由分说的跳下行军船,向着赤面法王等人集会的农院扑去。
“什么人?”
甲兵从天而降,见人就杀,惨叫声很快惊动了赤面法王等人。
赤面法王带人迎出来,正好碰到杀来的三家宿老,惊道:“怎么会这样?”
“天罡大圣,破军前星,流光万里,直冲津庭,混合归一,生我元神,三气化结,照耀太清。”
三名神霄派的宿老,落地的瞬间便开始踏罡步斗,一手持剑,一手掐诀,念念有词的哼唱起来。
“神霄正法!”
三位五台山的阿罗汉见了,相视一笑:“为神霄派的道友护法,今日我们也见见神霄派雷法的厉害。”
“无量寿佛!”
三位老僧一人持金锤,一人持铃铛,一人持金塔,牢牢护在三道身边。
赤面法王等人一看,立刻就知道不好,怒道:“破他们的法阵!”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红阳劫尽,白阳当兴,杀!”
白莲教不愧是邪教,动手之前口号也不能乱,果然想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才行。
三位法王,四位经主,高喊着白莲教口号,猛地扑向三位圣僧。
三位圣僧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念念有词道:“当我成佛时,当发无量光,照耀无量世界,庇护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三位圣僧低头诵经,三人背后,隐隐有菩提树。菩提园,菩提佛光浮现,照耀在三人头上,将里面正在步罡踏斗的义阳三人也护住了。
轰隆隆!!
天空中乌云密布,在三位神霄派高人的引领下,电如银龙,游走在九天之上。
“可怕,以三位道君的实力,这项雷法也不能直接施展,可想而知威力如何,莫非,这就是神霄派的九天神雷正法?”
行军船上,王旭与吴山并肩而立,开口的则是吴山身边的侍卫统领。
王旭闻声后看了他一眼,神霄派三位道君用的什么法术,连他都没有看出来,这位侍卫统领却能猜测一二,想来这位甘心在吴山身边从当统领的人,应该也是系出名门才对。
“搬山倒海!”
赤面法王面目可憎,挥手招来三座大山,扛着山丘就像菩提树撞去。
轰!!
菩提树一阵摇晃,三位支撑菩提佛光的圣僧也微微一颤,随后便恢复了古井无波,显然这下攻击还不被看在眼里。
“一起出手!”
赤面法王也知道,凭他自己一人,是无法打破三位圣僧的护持的,干净利落的叫起了帮手。
这下,七位白莲教高手,一起攻打菩提佛光,当真打的菩提树摇摇欲坠,令全力防守的三位圣僧苦不堪言。
“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看到动手了,出身兵部的肖远望出口成章,开口便是论语第十二篇,子路论兵。
子路问孔子,诸侯之兵,用既抓,收既放,难成强军,如何才能养出强军来。
孔子回答道,要想养出强军并不容易,用一个擅长兵势的人,苦心教导七年,才能养出一支百战强兵。
短时间内,用一些速成办法,养出来的强兵都是假的,他们只能适应一地,不能适应所有,有短板的强兵就不算强兵,很容易被人针对。
而真正的强兵,是不会被针对的,他们会根据各种情况做出变动,这样的职业军人,便是十倍之兵亦不能胜。
第971章 将进酒
嗖!!
随着肖远望的出口成章,杀奔而起的三千甲兵,每个人的背后都浮现出了一个虚影。
抬眼看去,这些人背后的身影,全都是战死疆场的百战老卒。
有的人身上的甲胄,甚至是秦汉时期的古老战甲,甲碎矛折,可想而知经历过怎样的苦战。
受到肖远望的加成,这些本是城兵,缺乏训练的甲士,一个个仿佛变了模样一般。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自觉有用不完的力量,各种战场上的杀敌技巧拿来即用,仿佛黄沙百战的精锐甲士一样。
轰!!
只是一个冲撞,白莲教苦心训练的甲士,就被这群整日守城门的老爷兵冲散了。
指挥战斗的白莲教将领看了,只觉对上了强秦硬汉的劲旅,双方的素质差距显而易见。
“哈哈,不愧是兵部侍郎,佩服,佩服...”
方琼与马君儒见了,抚掌而笑,随后又对视道:“我们也出手吧,不然三位和尚撑不了多久。”
“好,我先来...”
马君儒开怀而笑,笑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速死?
何不速死,速死,死...”
“诗经墉风篇相鼠...”
站在行军船上的王旭,目光中带着亮色,看着吟诗的马君儒。
相鼠,是诗经中的名篇,熟读四书五经者无不倒背如流。
这篇的意思很简单,也很好玩,甚至有些滑稽:看那老鼠有张皮,却见有人没威仪。
却见有人没威仪,为何还活不倒毙!
看那老鼠有牙齿,却见有人无廉耻。
却见有人无廉耻,活着不死等何时!
看那老鼠有肢体,却见有人不懂礼。
却见有人不懂礼,何不赶快就死去!
这首被诗经收录的诗,非常的有意思,尤其是译文,甚至能把人逗笑。
不过,有个人没有笑,那就是魔罗经主。
正在战斗的魔罗经主,原本是一位邪道高手,时至今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干过多少坏良心的事。
一听马君儒的诗词,道心恍惚,顿时觉得痛从心生。
自己不修礼仪,只会好勇斗狠,如此修行修的是什么,根本与畜生无疑。
如此修行,真不如死了算了,在外闯下如此恶名,让我有何面目再见家乡父老?
想罢,魔罗经主顿生悔恨,仰天长啸:“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砰!!
唱罢,魔罗经主收了法力,用手中的金钩锁喉,噗嗤一声便是一下。
在他身边的木棉经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热血溅了一身,抬头看去,魔罗经主居然自尽了。
“你疯了?”
木棉经主大惊失色,看着自尽之后,从尸体上钻出来的魔罗经主元神,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怎么死了,谁杀的我?”
肉身死后,魔罗经主的元神飞了出去,化为一个半寸高的小人,站在尸首上气的跳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灭...”
马君儒哈哈大笑,开口便是一个灭字。
瞬间,一阵阴风吹过,早已经元神打磨的水火不侵,日游三万里的魔罗经主,元神一遇这股阴风,就跟快刀子割肉一样,顿时疼的惨叫起来。
“你被坏了肉身,速退!”
其余几人看到此景,一边暗恨魔罗经主道心不坚,一边分出两人为他抵挡阴风。
魔罗经主吓得几欲魂飞魄散,深知肉身死了也就死了,自己还能用元神夺舍,要不了多少年就能重头再来。
要是元神被灭,那就真的归寂了,想要转世再来都不行,下场唯有魂飞魄散。
“好个腐儒,这个仇我记下了。”
魔罗经主的元神化为遁光,直奔远方而去。
“灭!”
“休想!”
马君儒本源乘胜追击,何奈守护魔罗经主的两位经主,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离得很远就将马君儒的灭字轰散了。
认真说,大儒也只是五阶,想要格杀一位同级高手,其实并没有这么容易。
魔罗经主只是半路出家,以前作为不修心的邪修,心志不坚,才会被喝破道心,自杀而亡。
换成其他几位经主,恪守本心之下,马君儒一时间也奈何不得,如果非要斩草除根,说不得还要把自己搭上。
“真是可惜啊!”
马君儒一脸失望,抬眼向其他人看去,神霄派三位道君还在施法,五台山三位阿罗汉正在护法,而另外两位大儒也被牵制住了,根本没人能为他创造机会。
难道说,这么好的机会,就要眼睁睁看魔罗经主溜走了?
“将进酒...”
一筹莫展之时,天空上传来了吟唱声。
抬头看去,只见王旭立于船头,背后是一**日,高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轰隆隆!!
瞬间,伴随着吟唱声,一条天河从九天而落,席卷向只以元神遁走的魔罗经主。
“这是什么?”
魔罗经主的元神,被黄河之水一卷,身上的遁光顿时被迫,困在了黄河水内。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王旭傲然而立,口诉第二段诗词。
一个个诗词,脱口而出的瞬间也不消散,反而化为金字留在天上。
金光照耀下,魔罗经主的元神上燃起青烟,跟真人无异的元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转眼间就化为了一个小老头。
“啊,我的身体,我的寿命!”
魔罗经主惊骇莫名,在黄河水中左突右撞,企图逃出生天。
几次突围不成,魔罗经主不敢再耽搁,咬牙自爆了一部分元神,借助元神自爆之力,炸开黄河水,半死不活的飞了出去。
“快出手,他要遁走!”
“哈哈,走不掉的。”
王旭面带微笑,根本不管吴山的催促,继续吟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轰隆隆!!
千金散尽都能回来,更何况是魔罗经主,或是那黄河之水。
下一秒,伴随着诗词的力量,魔罗经主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黄河之水,重新将他困在了里面,跟之前的局面一模一样。
“爆!爆!爆!”
魔罗经主也是个狠角色,知道王旭对他的杀心,也知道留下不走的后果。
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根本不在乎虚弱的元神,因为此时逃不出去,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死。
说不准,拼着元神俱灭,还能有一线生机。
“说了,你走不了的。”
王旭手持金书,再次唱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唱到这里,王旭的脸上也带上醉色:“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与尔同销万古愁,万古愁,愁、愁、愁...
魔罗经主一听,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不曾负我,我如何能负杯中美酒。
不走啦,不走啦,看着黄河一样,从九天而来的酒水,今日一醉方休。
咕噜噜...
一个气泡冒出,魔罗经主瞬间沉浮,再也没有上来。
白莲教,魔罗经主...死。
第972章 藏拙
“九霄神雷,昊天正法,雷来!”
王旭打杀了魔罗经主,那边的神霄派三老,也将九霄神雷召唤了出来。
天道之下,雷霆主罚,乃是一等一的攻伐神通。
顷刻间,整个天空都变了颜色,万道雷霆从天而降,堪比天罚。
轰轰轰!!
以赤面法王为首的白莲教妖道,在雷霆下首当其冲,其中比较弱的木棉经主,彩慧经主,更是硬抗几道神雷后吐血而退,气势萎靡,显然受伤不轻。
其他四人情况好一些,却也多少带了点伤势,哪怕六人中最强的赤面法王,此时也衣衫篓缕,须发怒张,如果不是六人合力抵抗雷法,单由一两人受了,难保一个照面就被诛杀,当真是好厉害的雷法。
“围住,别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眼见九霄神雷建功,众人纷纷飞身而起。
五台山的三位老僧,更是成品字盘坐虚空,金光闪烁之下化为了一尊大佛,镇压虚空阻止遁行。
赤面法王抬头一看,五台山三僧封锁时空,神霄三老作为主攻,一旁还有三位大儒负责牵制。
再加上行军船上傲然而立的王旭,手持银戟虎视眈眈的侍卫统领,不管是从牌面还是人数,自己一方都陷入了苦战。
“法王,怎么办?”
受伤最重的木棉经主,半个身子都在雷火下烧焦了,面目狰狞的对赤面法王问道。
赤面法王一脸恨色,环视一周之后,目光落在木棉经主与彩慧经主身上,沉声道:“局势对我们不利,再打下去,一个也走不了。木棉经主,彩慧经主,到了你们为圣教献身的时候了。”
木棉经主与彩慧经主对视一眼,在场六人中数他们的伤势最重,如果有人要留下来断后,显然他们两个最合适。
“两位经主请放心,教主法力通天,连战死的圣女都能被接引归来,哪怕你们堕入轮回,教主也会让你们重新归来的。”
做老者形态的古都法王,看出了二人的犹豫,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为圣教献身,是我们的荣幸。”
一听此话,两位经主顿时将犹豫收敛,换上了狂信徒的样子。
这边,三道三儒六位高手已经杀来,不再犹豫的两位经主爆喝一声,不退反进的迎了上去。
而且跟普通状态不同,木棉经主与彩慧经主身上,燃烧起了淡蓝色的火焰,在这种恐怖的蓝色火光下,连空间都变得不在稳定。
冲上来的神霄三老看了,面色尽皆一变,惊呼道:“燃烧元神?”
白莲教的功法半佛半道,同样是有元神的,对高级修士来说,元神才是一切的根本,只要元神不失肉身尽毁也无妨。
一般的战斗,修士轻易不会用元神作战,更别提损耗根本的燃烧元神了。
只见燃烧元神之后,实力在五阶中只算普通,甚至不如毒龙老祖的两位经主,身上的威势层层叠加,一转眼就有了不下五阶后期的气势。
“谁敢与我一战!”
两位经主燃烧元神,面貌狰狞犹如疯魔,一个人扑向三位大儒,一人扑向了三位道君。
神霄派的义真道君冲在前面,见了直扑而来的彩慧经主,被骇的连连后退,惊道:“你们疯了,燃烧元神来作战,不怕魂飞魄散吗?”
“废话少说!”
彩慧经主本就是拼命,燃烧元神之后一身实力直追赤面法王,有攻无守之下,居然打的神霄三老难以招架。
也不是无法招架,而是面对困兽犹斗的彩慧经主,谁也不愿意去硬抗。
毕竟,元神之力是有限的,燃烧元神相当于用了解体**,只要能抗住,不用打对手就会烧尽元神而死。
神霄派三老可还没活够呢,在胜负已定的情况下,怎么会用瓷器去碰瓦砾,一时间还真被牵制的难以动弹。
同样,木棉经主那边也是如此,硬顶着三位大儒的浩然正气,不要命的横冲直撞。
三位大儒眉头微皱,他们倒是不怕死,却也不想用有用之身,跟死定了的木棉经主死拼。
一时间,五台山三僧封锁时空,儒道两家的六位高人被燃烧元神的两位经主拖住,还真拿赤面法王四人没了办法。
“撤...”
赤面法王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三位白莲教高层,直接冲向五台山三位圣僧,欲要打破封锁从容而退。
行军船上,王旭目光微眯,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他如果出手,足以牵制住剩下的道难经主,到时只剩赤面法王、古都法王、金钟法王三人,未必能突破五台山三位圣僧的拦截。
“诛杀魔罗经主,已经让我大出风头,再出手拦下赤面法王一行,仇恨吸引的就有点多了。那位白莲教主,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仇恨要是吸引的太多,引得白莲教主对我出手未免不美。”
王旭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再出手。
白莲教跟他本身就没什么关系,出手一次也就够了,总不能让他当主力吧。
以实力来说,王旭不惧五阶,但是对上六阶还不够看。将白莲教得罪的狠了,引得白莲教主那个老妖怪报复,王旭也会觉得头疼。
“刘洪,你去...”
看到王旭负手而立,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吴山只能对身边的侍卫统领吩咐道。
“是,殿下。”
刘洪手提银戟,脚踏虚空直取赤面法王。
赤面法王正带队攻打五台山三位圣僧的防线,感觉到从背后而来的锋芒,手中的降魔杵猛地向后一扫。
咚!!
兵器相交,赤面法王退了三步,刘洪退了七步。
“武者!”赤面法王紧了紧金刚杵,面露凝重之色。
刘洪也不好受,他的实力明显不如赤面法王,这次硬碰硬吃了点小亏,沉声道:“白莲八转功,肉身成圣!”
佛道两家,除了神通法术之外,也有肉身成圣的护法神通。
这一交手,刘洪便察觉出赤面法王不但法术厉害,精通搬山倒海之术,而且还修炼了肉身成圣的法门。
“殿下,这个刘洪是什么来历,看上去出身名门啊!”
行军船上,王旭与吴山并肩而立,突然对刘洪很感兴趣。
之前,刘洪看到神霄三老的雷法时,瞬间就能认出了那是神霄雷法,如今跟赤面法王一交手,又认出了赤面法王的白莲八转功,称得上见多识广。
“你问他呀!”
儒界以文为尊,吴山出身皇族,受儒家教导,对刘洪这样的武者并不感冒,轻描淡写的说道:“刘洪是禁军将领,拱卫皇宫的将门之后,我开府建衙之后,手下没有得力人手,禁军将他暂时借调过来了,平日里负责我的安全。”
王旭听了暗道可惜,如果刘洪不是武者,而是文人,恐怕早就被吴山奉为上宾了吧。
儒界的武者非常尴尬,因为没出过圣人级存在,底蕴比拥有文圣,道圣,佛圣的儒道释三家差了不少。
同样,因为缺乏前路,武者之路在六阶就断绝了,五阶便是天下有数的高手。
王旭的本体就是武者出身,看到同为武者,却只能给人充当走狗的刘洪,不知为何想到了一心振兴家门的杨志,还有一心想要为国效力的林冲。
水浒传中的杨志、林冲,各个都是将才,但是在重文轻武的北宋,身怀绝技却难以施展,最终只能落草为寇,憋屈而死。
眼前的刘洪何尝不是如此,明明有不亚于五台山三僧,神霄派三老,马、肖、方三儒的实力,受到的待遇却跟仆人一样,可悲可叹。
第973章 困兽犹斗
最强的赤面法王被牵制住,五台山三位圣僧压力大减。
任凭古都法王、金钟法王、道难经主如何冲击,三位圣僧依然紧守防线,也不去图谋诛杀三人,就在那里拼消耗,以待神霄派三老或三位大儒战胜对手回援。
不得不说,这个做法正中下怀,牵制神霄派三老的彩慧经主,已经气息衰败到了极限,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道蹦。
木棉经主的情况好一些,也好不到哪里去,困兽犹斗的背后,何尝不是油尽灯枯。
“两位师弟,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熬到三位道兄解决对手,这几人便插翅难逃了。”
慧颜和尚宝相庄严,眉毛长垂于胸前,一手一把金锤,跟庙里的罗汉一般无二。
慧智与慧通闻声,背放无量佛光,一人托着金塔一人托着金铃,有敌上来便上前牵制,无敌上来便镇守虚空,当真是一点都不急。
和尚不急,古都法王几人可急了,一对一都斗不过,要是让儒道两家的高手再合围上,今天八成要交代在这。
赤面法王也知道这一点,手中招式大开大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企图在最短时间内击溃刘洪,然后与三人合力冲开封锁。
刘洪的实力本就比赤面法王弱很多,二人一个武者,一个肉身成圣,霹雳啪啦一顿暴打,几个回合下来刘洪就被压制住了。
看那副吃力的样子,恐怕要不了三五十合,就要败亡在赤面法王手上。
“情况有些不妙啊,要是刘洪先败,让赤面法王与三人会合,四人练手冲击三位圣僧,保不准四人就跑了。”
吴山一边嘀咕着,一边转头看向王旭。
王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开口道:“跑了也无妨,魔罗经主死了,再折损了木棉经主与彩慧经主,白莲教在扬州的高手瞬间就去了一半,再想掀起风浪可就难了。”
吴山嘴角抽搐,叹息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未尽全功?”
王旭不答话,反正他不会再出手了,吴山说破天也没用。
说了几句,见王旭根本不搭腔,吴山忍不住了:“王先生,还请你助刘洪一臂之力,小王奉命剿灭扬州境内的白莲教,论功行赏之时,是不会忘记先生的功劳的。”
剿灭扬州境内的白莲教,是吴山的责任,如果他能赶在三皇子与五皇子前面成功,也能让当今天子刮目相看。
吴山本身就没有母族支持,在朝野的势力也不及其他两位皇子,对这样的机会十分珍惜。
只可惜,王旭根本不在乎吴山的利益,平静的回答道:“不妥,白莲教没准在暗中还藏着高手,我如果离开了,谁来保护殿下的安全。殿下不必再说了,我答应过老师要护你周全,你不会让我难做吧?”
“你...”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三天一大宴,五天一小宴,王旭却全然不领情,吴山一时间怒上心头。
“怎么,殿下还有指教?”
王旭微微抬头,目光中带着冷色,冷哼道:“我可不是你的走狗,别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形势比人强,吴山心中有万千不满,此时也不得不压下去。
毕竟,他只是个排名靠后的皇子,王旭这样的儒家新秀,未来注定不可限量,用不着怕他一个皇子。
“哼,算你识相。”
看到吴山强压下了火气,王旭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实力决定眼界,现在需要他在乎的并不多了,只有白莲教主,西湖龙君,四大菩萨,神霄派掌教这样的顶级大佬,才值得他稍微重视。
往下,别说吴山这样的皇子,就连大吴天子他都不惧,没有六阶实力,又有几人能奈何的了他。
更何况,三字经之后,朱程理学也被王旭放了出来。
只待理学大放光芒,身为学派的创始人,王旭入大儒顺理成章,到时候天下间能让他动容的又有几个。
“死!”
这边不欢而散,那边的战场上,却打的不可开交。
硬撑了许久的彩慧经主,被一道掌心雷印在胸口,人还没有落地,天灵盖又被五雷大印打了一下。
这一下,早已油尽灯枯的彩慧经主,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元神消散魂归地府。
另一边,苦苦支撑三十几合的刘洪,看似浑身浴血,实际上还能再撑二三十招。
至此,胜利天平不可避免的向三教倾斜,与五台山三位圣僧打的难解难分的其余法王见了,目眦欲裂,却也无力回天。
“好好好!!”
吴山大喜过望,老天果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王旭也看的暗暗点头,没有他插手的战局,胜负天平主要就在赤面法王与儒道两家身上。
赤面法王先击溃刘洪,很大程度上就能带领众人逃出生天。
反过来,要是儒道两家的高手,先击溃彩慧经主或木棉经主,自然而然赤面法王几人也逃不掉了。
“三位大师莫慌,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击杀了彩慧经主,神霄派三老一声长啸,加入五台山三僧与白莲教高手的战斗中。
而就在王旭一心看戏,坐等白莲教团灭之时,意外发生了。
嗖!!
一朵白色莲花瓣从天而降,化为白光,直奔正在跟赤面法王苦战的刘洪而去。
刘洪本身就不是赤面法王的对手,打起来全神贯注,不敢有任何分心,措手不防之下,被白色莲瓣偷袭了正着。
啪嗒...
刘洪的脑袋应声而掉,目光中还带着不明所以之意。
赤面法王见之大喜,手持两柄金锏欺身而上,收起锏落,几下就将刘洪的肉身砸了个粉碎。
“速走...”
只剩下头颅的刘洪,不敢再斗,化为流光飞向行军船。
赤面法王见了也不追赶,提着金锏赶忙去驰援其他人,还真让刘洪飞了回来。
“你没死?”
看着只剩下头颅,还能逃回来的刘洪,吴山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是武者,虽然没修练过滴血重生的神通,却也不至于被人两下就打死。只可惜,肉身坏了,只剩下头颅,修养过来人也废了。”
不等刘洪回答,站在一旁的王旭便开口道。
王旭本体也是武者,很清楚武者的种种特性。
不过,武者对肉身的依赖,远远超过佛道两家,肉身损坏一身修为不说付之流水,起码也要十去其八。
看刘洪的样子,也不像会滴血重生,断臂再生的模样。
换成王旭的本体在这,就算被人坏了肉身也不算什么,始魔经一出,很快就能再次重塑,伤不到根本。
“卑职惭愧,不是那老魔的对手,短时间内恐怕无法为殿下效力了。”
刘洪只剩下了脑袋,还能活蹦乱跳,那副样子把吴山吓的着实不轻。
吴山连连摆手,驱赶恶鬼一样,开口道:“你快回去修养吧,这幅样子太吓人了。”
“末将告退...”
刘洪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不适合再战,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对王旭说道:“刚才那道白光,威力非比寻常,我日夜打磨的肉身,居然连一下都扛不住,出手那人的实力恐怕还在赤面法王之上,请您务必小心,帮我护住殿下周全。”
王旭不说话,只是双手插在袖子内,看着白光飞下来的北方天空。
刘洪叹息一声,头颅化为光芒逃遁而去,眨眼间便没了动静。
“无生父母,真空家乡,圣女降临,白莲重生!!”
在王旭的目光下,天空中飘散出许多花瓣,阵阵佛唱自四面八万而来。
听到这个口号,王旭目光微眯,低语道:“白莲圣女!”
第974章 天地有正气
白莲圣女一出手,直接打杀了刘洪的肉身,着实将三僧三道三儒骇的不轻。
诚然,白莲圣女是偷袭,那时刘洪正全力与赤面法王征战,一时间失了算计。
但是不管怎么说,刘洪一招被秒是事实,连刘洪这种走武者路线,打磨肉身的武者高手都被秒了,这一下要是打在他们身上,可想而知后果如何。
“白莲圣女!”
赶去支援五台山三位的神霄派三老,一个个如临大敌,尤其是之前万分肯定,白莲圣女没什么威胁的义阳道君,此时更是面如锅底。
“师兄,你不是说白莲圣女不可能是六阶吗,怎么一招就打杀了刘洪?”义真道君手持伏雷伞,对突然现身的白莲圣女忌惮非常。
义阳道君自己也是猛地,托着手上的五雷大印,迟疑道:“没理由啊,三千年前白莲教被三教攻破,白莲圣女当场战死,白莲教何德何能,这么快就重新诞生一位圣女?”
要知道,就是八面威风的神霄派,身为道教主脉之一,派内也不过只有一位六阶天尊。
以硬实力来说,白莲教还在单一的神霄派之上,当年三教围攻白莲教,光是出动的祖师级人物就有十数人,起码动用了人族三分之一的高手,可想而知六阶的威慑力。
白莲教整体战败,圣女战死,教主重伤遁走,高手也死的死伤的伤,犹如过街老鼠。
在这种情况下,白莲教如何能在三千年内诞生一位六阶圣女,六阶可不是大白菜,五台山这样的佛教四脉之一,也要数百万年才能诞生一位。
三千年,对大修士来说转瞬即逝,一次闭关都不够。
“这位白莲教圣女,只是仗着偷袭才得手的,或许法宝神通厉害,修为不见得比赤面法王高多少。义阳道君,我们师兄弟三人为你压阵,你去试试她的斤两吧,老衲不信她是真的六阶。”
五台山的慧颜和尚,手持两柄金锤,跃跃欲试的说道。
义阳道君一听,差点没气的吐血。
你既然不信,你怎么不自己去试,秃驴果然都坏的很,万一这位白莲圣女真是六阶,岂不是跟打杀刘洪一样,举手投足就要将他们三人打杀了。
“圣女救我!”
看到局势逆转,正在燃烧元神的木棉经主,赶紧止住元神燃烧,化为遁光向这边飞来。
与之交战的儒家三位大儒,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彼此对视一眼,低语道:“怎么办?”
“白莲圣女如果真是六阶,我们这些人恐怕连逃走都难,如果不是,只是法宝厉害才打杀了刘洪,我们人数占优,未必不能一战。”
“马兄所言极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反正我们几个也没几年好活,不如战个痛快。”
“肖兄说得有理,我们几个老家伙,这次出山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也到我们舍身取义之时了。”
“善!”
马、肖、方三位大儒见了,各自上前一步,开口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三人学冠五车,今日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在走了,还请白莲圣女赐教...诛邪!”
三位大儒同时开口暴喝,瞬间引动浩然之力,浩气长河席卷天下。
正在逃遁的木棉经主,见之目眦欲裂,他本就已经油尽灯枯,如何还能抵挡三位大儒练手催动的浩然正气,惊呼道:“圣女!”
“去...”
白莲圣女屈指一弹,一朵白莲绽放世间,赶在浩然正气席卷之前,浮现在木棉经主头上,将他保护在了白莲之下。
下一秒,三位大儒联手催动浩然正气长河,猛地撞击在了白莲之上。
咚!!
浩然正气犹如一柄大锤,击打在深山古钟上一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不...”
身在白莲之内的木棉经主,还没来得及高兴什么,就见白莲猛地一震,身在其中的他受此震荡,七窍流血,体内元神仿佛朝阳下的积雪,肉眼可见之间融化了。
“三个老不死!”白莲圣女看到此景,哪怕脸上带着面具,依然能从声音中听到愤怒。
可就是如此,白莲圣女依然没有做出第二击,反而将白莲快速收回,将赤面法王既几人席卷入内,化为遁光直奔远方。
“她不是六阶!”
看到白莲圣女的反应,在场众人很快反映过来。
如果白莲圣女是六阶,有她的白莲法宝庇护,木棉经主无论如何不应该被震死才对。
木棉经主却死了,这说明白莲圣女外强中干,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强,不然她用不着逃跑,木棉经主也不会死了。
“好个妖女,居然使诈,快拦住她!”
三僧三道看了,气的直跳脚,要不是三位大儒准备拼命,没准他们就被骗过了。
这下,看出白莲圣女的外强中干,六人如何还会留手,纷纷祭起法宝打了出去。
“黄天已死,苍天将生,大劫将至,日月无光!”
白莲圣女手持莲花,脚踏荷叶,天地为之失色。
换成赤面法王在此,也不敢硬接三僧三道的合击,白莲圣女却敢,而且还接住了。
天地间,无数朵白莲绽放,一时间宛如莲花世界。
三僧三道的法宝打出去,就像打在了莲花丛中,每一朵莲花都自觉的上前阻挡,气势汹汹的六件法宝一入莲花阵,就跟人陷入泥潭一样,任凭六人如何催动都无法建功。
“不行,我们的攻击强度,打不破她的白莲领域。”五台山的三位圣僧,此时也没了庄严的宝相,心急如焚的开口道。
神霄派三老见了,一时间也犯了难,长叹道:“我们的神霄雷法,虽然能轰破她的白莲领域,可施展起来耗时许久,到时她早就跑了。”
“我们来...”
三儒见此也不退让,由当先的马君儒开口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大儒肖远望接口道:“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大儒方琼再道:“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三人声音汇聚成一线,形成第四句:“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屈原的天问!”
听到三人的话语,王旭目光微眯,知道三位大儒动真格的了。
屈原为战国先贤,乃古之圣贤者,虽然不算正统儒家,却也是孔庙中祭祀的人族先贤之一。
他是楚辞的开创者,也被称为中华诗祖,辞赋之父,甚至有人声称,如果不是屈原被妖族暗害,任由他发展下去,以诗词一道的开创者形象,屈原就算不能成圣,一尊伪圣却是手到擒来。
屈原的天问,是对天地万物的拷问,也是对人心的拷问。
方圆千里内文气暴涨,仗以白莲领域横行的白莲圣女,遇到文气压迫,领域瞬间从万米缩减到了百米,脸上的轻松再也看不到了。
“好机会!”
看到白莲圣女被牵制住,三僧三道大喜过望。
佛道两家有气运之说,白莲教随为妖道,不入正统,可教内强者无数,信徒如流,自身也是有大气运的。
如果能将白莲圣女诛杀,断其一臂,白莲教折损的气运,自然会加持在众人身上。
受此天道气运加持,未来不说成佛作祖,起码也能更进一步,此事事关修行,如何不让众人欣喜。
“王先生,小王偶然间,得到了一副文圣讲学图,此图乃是画祖顾恺之所做,观之如见文圣亲临。如果先生出手,小王愿意将此画借与先生一观。”
见到众人纷纷出手,一时间还是奈何不了白莲圣女,吴山终于坐不住了。
如果说剿灭赤面法王几人,是平定扬州白莲教之功,格杀白莲圣女,便是重创白莲教之举。
在吴山眼中,眼前的白莲圣女哪是圣女,分明是泼天大功。
一但将白莲圣女也留下,此次借助剿灭白莲教之行,实则考验三位皇子的当今天子,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文圣讲学图,顾恺之的画么?”
王旭陷入沉思,顾恺之号称画道起始,他的画据说能以假乱真。
多了不说,只要顾恺之的文圣讲学图,能引出文圣的一分威能,也值得他冒险了。
“先生意下如何?”看着一边抵抗,一边抽身而退的白莲圣女,吴山心急如焚。
王旭轻轻点头,白莲教主的威胁,又怎么能跟文圣讲学图比,此为成道之基,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六皇子吴山,连画祖的文圣讲学图都有,看来他还真是一个大气运者,自己有些小看他的底蕴了。
“还请先生出手。”见王旭答应下来,吴山大喜过望。
王旭目光微眯,缓缓伸手,抽出袖子中的无名金书,与沾了龙血墨的狼毫笔,轻声道:“天地有正气...”
第975章 留手
天问一出,方圆千里文气沸腾,日月无光。
受此影响,别说首当其冲的白莲圣女,就连助攻的三僧三道,神通术法都有些不灵了。
王旭思之,什么手段应情应景,又如虎添翼,答:“文天祥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王旭笔尖沾在龙血墨上,龙血墨为文道至宝,能为诗词文章平添三成威力。
儒界没有文天祥,也没有正气歌,王旭拿出来用,天道之下,自然认定他就是诗词的作者。
身为诗词作者,使用自己的原生诗词,威力还能再加三层,再加上龙血墨的效果,相当于平添了六成威势。
这还不算完,三位大儒口吐天问,引动方圆千里的浩然正气。
此时此景之下,神通道法统统要受到压制,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文道力量却有显著增幅,增幅力度起码有三成。
再加上正气歌,本就以正气为主,与天问的结合非常完美。
王旭思之,在这个时候出手,他的诗词杀伤力,恐怕还要在普通大儒之上,起码是顶级大儒那个层次,对准六阶存在都有威胁。
想到此处,王旭不动声色,下笔如神。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王旭妙笔生花,正气歌一气呵成,下笔如有神。
受到他的影响,本就沸腾的文气,更是如火如荼,变得妙不可言。
抬眼看去,天空上一朵晚霞,居然组成了疑似屈原的身影。
这道身影,高立云端,虽然看不清表情,却是人的形象无疑。
一时间,仿佛屈原都从历史中走出,站在天问之上,笑看着王旭吟唱正气歌。
“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王旭越写越快,文气越来越浓,化为一柄浩然长剑,从历史长河中浮现。
此剑有双刃,一刃名仁,一刃为义。
此剑有剑脊,脊上文人墨客无数,或叹,或咏,或放荡不羁,或洒脱莫名,或心系黎明,或怀春咏古,不可名状。
此剑有剑柄,剑柄刻画年轮,一个春秋是一年,一个秦汉是一代,万载春秋尽皆于此。
此剑有落款,款名:“浩然长存!”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浩然.....诛邪!!”
诗罢,王旭引动浩然正气,笔尖风轻云淡的对着白莲圣女一点。
受到牵引,浩然之剑无威势,无神光,无异象,无杀机,缓慢而坚定的飞向白莲圣女。
白莲圣女的白莲领域,挡得住佛道法器,挡得住神通术法,却挡不住王旭的浩然之剑。
剑尖所至,白莲一触即碎,一窥即融,千般神异,万般变化都做了无用之功。
王旭面上带笑,众人脸上带喜,结果如何,仿佛已可预料。
危机下,白莲圣女轻轻转身,白色面具下看不见表情,唯有那双露在外的眼睛,凄凉中夹杂着无奈,还有一丝丝眷恋。
“咦...”
对上那道目光,王旭只觉非常熟悉,好似眼前的白莲圣女,是自己一个相识许久的熟人。
错不了,这个藏在面具下的白莲圣女,一定是自己认识的,她究竟是谁?
铮!!
紧急时刻,王旭将浩然之剑的力道收敛三分,这才刺破层层白莲,将白莲圣女钉在空中。
天空上,圣血飘洒,白莲圣女从天坠落,坠落在了小河中。
“杀了她,快点杀了她!”
吴山大呼小叫,指着白莲圣女坠落的地方。
王旭却没有动手,反而持剑而立,目光中满是凝重。
“别让她跑了...”
佛道两家的修士追上去,围在白莲圣女坠落的水域狂轰乱炸,掀起海浪无数。
终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海水上的一抹猩红,证明了白莲圣女的伤势以外,别说尸体了,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王院主,你最后的那一击,好似收敛了杀意?”
没有去追击的马君儒,带着另外两位大儒,飞身而上行军船。
至于王院主的称呼,王旭乃紫阳书院院主,这个称呼并无不妥。
毕竟,王旭的修为只是进士,按照级别来说比大儒低一等。
可在场的三位大儒,谁也不敢将他当做普通进士看待,以院主尊称,才能体现出王旭的身份不同。
“有吗?”
听到马君儒的话,王旭将浩然长剑向上一抛,浩然之气归于天地之间,冷声道:“我怎么不知道。”
“马兄,或许是我们看错了吧。”
方琼与肖远望两位大儒,赶紧上来打圆场,一点都没把王旭当后辈看。
马君儒见此,楞了一下,苦笑道:“或许是我看错了。”
“自是如此,我与白莲教非亲非故,怎么可能手下留情,只叹那白莲圣女法力高强,连诸位前辈都难以招架,我这个后学末士又如何能独领风骚。”
王旭衣袍一甩,看了眼无功而返的佛道两家高人,轻声道:“此行诛杀木棉经主,魔罗经主,彩慧经主,又打伤了白莲圣女,本就是一场大胜,想来白莲教在扬州之地,是翻不起风浪来了。既然如此,我便回紫阳书院潜心著学,各位暂且别过吧。”
“院主慢走...”
众人纷纷相送,王旭也不多说,只是对吴山补充道:“别忘了那副画,尽早送到我府上。”
说完这话,王旭也不等吴山回答,脚踩狼毫笔傲然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三位大儒好生羡慕,低语道:“真是年轻有为!”
神霄三老闻声,颇为认同,开口道:“这位新科状元,没想到这么厉害,单对单,我们这些人恐怕无人是他的对手,难怪连毒龙老祖都被他镇压了。”
五台山三位圣僧不说话,只是看着王旭离开的方向,一时间念珠转动的更快了。
唯有吴山颇为泄气,没想到千方百计,最终还是没能将白莲圣女留下,可惜可惜。
同一时间...
“白莲圣女到底是谁,浩然之剑下,最后看我的目光中带着诀别,凄凉,眷恋,分明是男女间才有的目光。而且,这目光让我如此熟悉,我一定在哪见过,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九天之上,王旭坐在变大的狼毫笔上,越想越是困惑。
莫非,自己中了白莲圣女的诱惑之术,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最后收敛了三分力道?
不可能,他的本体是武者,而且是极限武者,如果他本体出手,在场的人一拥而上也要被他全部格杀。
一道分身降临儒界,分身修儒,本体带来的境界却没变,白莲圣女何德何能可以诱惑住他。
王旭越想越觉得怪异,最后所幸不去想它,想来不管白莲圣女是谁,日后也有再见之日。
到时候,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至于被放走的白莲圣女,天威不足惧,祖宗不足法,小小的白莲圣女,放错了又能如何,谁还敢向他要个解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