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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升云霄     电影世界穿梭门txt下载     电影世界穿梭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31章 补救

    “进来!”

    中年人咬牙切齿,头也不回的进了府门。

    张小妹搀扶着母亲,担忧的看了眼王旭,这才欲言又止的走了进去。

    “怎么办?”

    法海站在王旭身边,看出了气氛的不对。

    王旭报以苦笑,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希望张明怀是个讲道理的人,不然这事难以收场。

    “走,进去看看。”

    王旭跟着走了进去,想看看能不能再谈谈,将事情谈清楚了,误会也就没了。

    说起来,今天这事就是个误会,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进了督漕运使府,跟出来的下人们,被府里的管事遣散了,到达客厅的时候,只剩下了王旭、法海、管家、张小妹母女、还有一脸震怒的张明怀。

    “爹...”

    张小妹抱着母亲手臂,怯生生的看着父亲。

    啪!!

    张明怀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我张家以诗书传家,我做官更是两袖清风,生不出跟人跑了的女儿来!”

    听到这话,张小妹眼圈一红,趴在母亲怀里呜呜的哭着。

    母亲到底是比父亲疼爱孩子,半搂着张小妹,和稀泥道:“发这么大火干嘛,孩子这不是回来了么。”

    不说不气,一听这话张明怀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你惯着她,将她当男孩子养,说什么要有主见,她能跟别人跑了吗?现在可好,居然学会留封信,跟男人私奔了。你听听,这几天外面是怎么说我们的,家教不严,家风不正,你让我有何面目再见家乡父老?”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通,张夫人哑口无言。

    喘了几口气,张明怀坐在椅子上,对身边的管家说道:“带夫人跟小姐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是,老爷。”

    管家低头应是,带着张小妹母女二人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额外看了眼法海。

    法海闻弦歌而知雅意,见了张明怀的举动,哪能不知道这是有话要谈,主动开口道:“你们聊,我去外面等你。”

    王旭点点头,目送众人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开口道:“伯父,其实这件事,跟您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不成,我女儿不是去找你的?”张明怀脸上带着怒容,对着王旭喝问道。

    王旭一时语塞,张小妹是去找他的,可是他什么也没干,赶紧解释道:“张小妹去杭州,是因为我的邀请,可在当时我就跟她说了,必须要征求家里的同意才行。我也没想到,她会留封书信就离家出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说的真好听,你这是要撇清干系了?”

    张明怀怒到极点,不怒反笑,阴沉沉的低语道:“是,你是江南第一才子,上面有个入阁的老师,人人都说你大儒在望,圣贤也不是不能想一想。莫非你以为,凭借这些,你就能吃定我张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自己摘出去?

    哼,我看你是做梦,我随不才,却也不至于怕了你的老师。

    我倒要看看,德行有亏,谁敢点你做举人,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告到皇上那,我也要将你拉下马。”

    看着张明怀要吃了自己的样子,王旭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同样也有能力这么干。

    张明怀虽然官职不高,却是皇上眼中的红人,不然坐不到督漕运使的位置上。

    当今天子最恨世家,有此话柄,说不得还真能以德行有亏为借口,将他这位朱党的后起之秀,压在秀才上不能翻身。

    当然,这一切得有个前提,他真的祸害了别人家姑娘,德行有亏才行。

    可他什么也没干呀,跟张小妹既没有海誓山盟,也没有哄骗她离家出走,还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把她从杭州府送了回来。

    现在这话说的,好像他做了负心人一样,王旭冤不冤啊。

    “没话可说了吧?”张明怀一脸冷笑,就像掌握了证据,高高在上的**官。

    王旭叹息一声,满脸无奈,刚要开口说明前因后果,张夫人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

    “老爷,错了,错了!”

    张夫人撞开门进来,也顾不得大户人家的规矩了,贴在张明怀耳边就小声说了起来。

    张明怀一开始还满脸愤怒,越听脸色越不对,听到后面失声道:“女儿的贞洁还在?”

    “在...”张夫人老实回答道。

    张明怀脸色白了一分,又问:“她是自己去的杭州,没有受人蛊惑,去了之后一直孤身一人,见面就被送回来了?”

    “是...”张夫人再次点头。

    张明怀脸色铁青,又道:“她真的没跟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啊!”

    “嗷!!”

    听到这里,张明怀一声怪叫,不由分说向后仰去。

    王旭见了大惊失色,赶紧跟着张夫人去拍张明怀的背部,要是张明怀今天死在这,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阿姨,张伯父是不是身体有恙?”

    看着脸色铁青,喉咙里咯咯咯的响,就是说不出来话的张明怀,王旭祈祷千万别出事。

    张夫人也被吓坏了,一边给张明怀揉着胸口,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没有啊,就是这几日不见了女儿,有些气血攻心。”

    听到这个说法,王旭就放心了,不是心脏病就好。

    大口喘了会气,张明怀的脸色渐渐恢复,而恢复的第一句话便是:“造孽呀!”

    王旭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也不敢把贸然去接话,只能看向张夫人。

    张夫人看到夫君没事,又惊又喜,根本没看到他的眼色,连连念道:“文圣保佑,文圣保佑,你要是出个好歹的,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

    张明怀不是疾病,只是气的急了,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休息了一会,他的脸色就好了很多,一脸复杂的看着王旭,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唉!!”

    其实,见到女儿的信之后,张明怀虽然有气,却也不是真的那么生气。

    生儿育女,不就是盼望着儿女好嘛,王旭身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又有第一才子之称,这个条件配张家的女儿绝不是高攀,反而有点低就了。

    在二人想来,自己闺女跟王旭绝对有事,没事哪能那样。

    只要占住道德的制高点,王家理亏,自己女儿就能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将私奔变成明媒正娶,这污点也就不是污点了。

    现在可好,两人之间没事,还是自家丫头单相思,闹了半天就是个笑话。

    传出去了,张家还有什么脸面,毕竟,推脱离家出走的是大公子,不是二女儿,骗的了寻常百姓,还骗的住世家大族吗?

    这脸啊,今天是丢到姥姥家了,这才让张明怀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张明怀如丧考妣,郁闷的几欲吐血。

    王旭主动,跟张小妹主动不是一个概念,前者可以收场,后者无法补救。

    要是一切都是王旭的错,大不了嫁入王家就行了,夫妻两的事外人能说什么。

    反过来,一切都是张小妹的锅,二人根本没有那关系,这才是真正的祸事。

    女孩有这样的污点,以后还怎么嫁人。

    别人一打听,老张家的闺女十五六岁,就跟野男人跑过,结果人家还不要她,这能嫁个好人家吗。

    保不准,以后要是嫁不了王家,只能嫁个驼子,瘸子,这些身体有缺陷的人。

    要不然,人家正经八本的世家公子,凭什么娶你个德行有亏的女人,到时候这都是有说法的。

    “哇!”

    想到此处,张明怀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想着:“此事还能补救...”

第932章 第七篇诗文

    当晚,王旭离开的时候,是被管家送出来的。

    站在门外,看着督漕运使府的招牌,王旭也久久难言,感叹着命运的奇妙。

    他知道张小妹对自己有意思,也挺欣赏张小妹敢爱敢恨的性格,可他能做的并不多。

    说一千道一万,他只是化身而已,来儒界是为了这边的力量体系,根本没有娶妻生子的意思。

    谁想到,张小妹会离家出走去找他,平白多了份感情负担,这事他跟谁说理去。

    “咱们就这么走啦?”

    看着不言不语,一脸无奈的王旭,法海小声道:“这么一走,可就把人家姑娘给毁了。”

    王旭本就郁闷,被法海这么一说更郁闷了,反问道:“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娶她吧?”

    法海低头想了想,回答道:“反正你早晚是要娶妻生子的,我看张家丫头不错,如果我是你的话,还真就娶她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在这说风凉话了。”

    王旭一脸嫌弃,一个和尚,敲经念佛就是了,冒充什么情圣。

    娶,说的简单,那意味着责任

    王旭对张小妹是比较欣赏,却没有男女方面的意思,总不能欣赏一个就娶一个吧。

    他又不是轩辕皇帝,修的是黄帝内经,讲究御女三千驾龙飞升,哪有心思开后宫呀。

    唉,自己真是手欠,没事邀请张氏兄妹去杭州干嘛。

    要是没有这事,张小妹也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去杭州找他了。

    劫数,都是劫数,难道自己惹了桃花煞,要不然一连两次劫难,怎么都跟女人有关?

    “人言可畏,我们这样走了,流言蜚语能将张小妹逼死,总该做点什么吧?”法海还是不甘心,忧心忡忡的说道。

    王旭看他一眼,也没想到法海天生慧根,却在情字上这么着迷。

    是了,随着法海一点点长大,从外形来看,越来越像青蛇传中,赵文卓饰演的法海了。

    电影里,法海可是应了情劫,动了凡心的,情之一字本就是他的弱点。

    “你说的也有道理,孤男寡女,杭州相会,本身就是污点。什么也不做,最受伤的还是张小妹,一走了之是不仗义的。嗯,让我想想,有没有办法解决一下。有了,如果我们是亲戚,张小妹找我不是私会,而是投亲,流言蜚语应该能止住些吧?”

    王旭收回目光,也思考了法海的话,决定还是做点什么。

    摊开纸,研上墨,王旭思索片刻,提笔写道:“离别赠表妹张小妹于扬州府...”

    王旭跟张小妹当然不是亲戚,这么写出来是为了定调,有诗词为证,以后他们就是表兄妹了。

    只要张家人不反对,此事便是成了,别人问起来,表妹随表兄去杭州游玩,跟离家出走投奔野男人是两个概念。

    离别赠表妹张小妹于扬州府...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亲人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嗖!!

    一首诗写完,金光冲天而起,赫然又是一首能流传千古的镇州诗。

    至此,王旭已经写出:不问天公买少年...书中自有黄金屋...谁知盘中餐...远看山有色...忆江南最忆是扬州...毕竟西湖六月中...长天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六首镇州诗,一首镇国诗,总共七篇诗文。

    吹干纸上的墨迹,王旭叹了口气,低语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镇州诗亮起的光芒,已经照亮了夜空,连督漕运府中的仆人都出来了。

    王旭带着法海走上去,将诗文交给一名杂役,开口道:“将这篇诗文给你家老爷送去,你家老爷看到后自然会明白的。”

    张明怀是做官的,最善投机取巧,看到这篇诗文的题目,应该能明白王旭的意思。

    明天,等到天一亮,张明怀将诗文拿出来,邀请宾客,众人见到诗文中王旭与张小妹以兄妹相称,污点不说尽去,起码能消除几分。

    人言可畏,流言蜚语亦可杀人,这首诗也算王旭给张小妹的交代了。

    “走吧...”

    将诗词让仆人带进去,王旭带着法海离开了。

    二人走在路上,法海歪着头看着他,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怎么了?”

    被人看的浑身发毛,王旭忍不住开口问道。

    法海挠了挠光头,叹息道:“别人称你才高八斗,足以跟曹子建媲美,之前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曹子建就是曹植,七步能诗,人称天下才华十斗,曹子建独占八斗,这便是才高八斗的来历。

    王旭刚才写诗时一气呵成,比七步成诗还要恐怖。

    法海终于明白,王旭为什么有信心,说让自己难忘背脊了。

    这是个妖孽啊,比天才还恐怖,自己居然跟这样的妖孽做朋友,压力好大。

    一路无话,二人结伴而行,前往法怀寺。

    法海寺只是小庙,一座前院,一座地藏大殿,一座后院,一位老僧,一位小沙弥,便是寺里的一切。

    法海见了老僧,恭敬的开口叫师兄,然后说了自己的来历,还有想要挂单暂住的请求。

    老僧很慈善,对此请求笑着点头,抬手指向前院。

    二人被小沙弥领着往前院走,法海边走边说道:“法怀寺的主持,历代都以法怀为号,跟我金山寺颇有渊源。法怀大师这一脉,虽然不修神通,不修术法,只研经卷,却是有大学问的人,在南方庙宇中名气很大。”

    王旭回头看了看,法怀寺内供奉的也是地藏王,但是看这规模与破败的样子,也不像是香火鼎盛的模样。

    看来,法怀寺的名声,应该只流传在庙宇之中,对普通人来说就是间不起眼的小庙。

    这不奇怪,就连现代中,礼乐崩坏,和尚成了一种职业,也有一些闭门不出,不接受香火跟游客的真寺庙。

    寺庙内,或许僧人不多,这种寺庙却是纯粹的。

    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僧人自耕自食,不接受金钱布施,于民间名气不显,在庙宇之中却颇有名望。

    王旭在现代中,就见过这样的僧人。

    那是一个中年和尚,看着不起眼,穿的也是百衲衣,做苦行打扮。

    结果去了市里的著名寺庙**,寺中上百僧人,连带主持在内,得到消息提前几个小时就在外面等着,等待僧人来**。

    一问,中年和尚的寺庙,大家根本就没听过,地图上都找不出来那种,从那时起王旭才知道,世上还是有真僧的,只是真僧罕见,世人见不到几位,反而充数的所谓大师,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法怀大师平时都做什么?”怀着对法怀大师的好奇,王旭对小沙弥问道。

    小沙弥双手合十,回答道:“师傅平日里会整理佛经,为经文注释,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王旭一听便知道遇到高僧了,能给佛经做注释的和尚,全天下能有几个。

    要知道,真正的寺庙中,文僧比武僧的地位更高,首重学问,次重神通,神通不过是佛经的泛生品。

    法海大师能给佛经做序,让其他寺庙与僧人学习,本身已经从学习上升到了创造层次,难怪连法海都不敢放肆。

    “施主,师叔,我们这里是小庙,客房简陋了些,还请不要怪罪。”

    将二人领到前院的客房,小沙弥双手合十:“前院与后院挨得很近,有事叫我一声就行,弟子告退了。”

    法海笑着回礼,目送小沙弥远去。

    等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微微回头,对王旭说道:“我想了一路,你的文才这么好,什么时候也送我一首诗吧。”

    “你也要?”

    王旭觉得稀奇,问道:“你要那东西干嘛?”

    法海想了想,回答道:“名望还是有些好处的,这一世我入世修行,积累功德,你一首诗下来,恐怕比我对付很多妖魔都管用,能让更多人知道我。”

    “这样啊!”

    听到法海也需要名望,王旭轻轻点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不过诗词不能乱写,必须要应景才行,这件事急不得。”

    法海得了承诺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住在了王旭的隔壁。

    王旭摸着下巴,法海要积累功德,少不了抛头露面。

    或许,自己可以想个双赢的办法,既能抬高法海,又能抬高自己,就像苏东坡与佛印那样。

第933章 举人试

    诗词的事急不得,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再有一个月就州试了,王旭的重心也要转到考试上,跟功名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得靠后。

    王旭入驻法怀寺,就此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张明怀在督漕运府宴请宾客,请众人喝酒品诗,品的就是王旭送去的诗词。

    有这首离别诗在,再加上张明怀逢人便说,张小妹跟王旭是表兄妹,总算是能借坡下驴了。

    过了一段日子,王旭又抽空去了趟绣娘的画舫,绣娘有王旭的支持,画舫已经开办起来了。

    小广告的效果非常好,再加上绣娘真有两把刷子,渐渐在扬州府的一众花魁中脱颖而出,虽然称不上艳压秦淮却也算是当红一线。

    至于为绣娘造势,捧她为江南第一名妓的计划,王旭决定向后推迟一番。

    毕竟,眼下还称不上风平浪静,面对妖族可能的刺杀,王旭也不敢轻易露头。

    名望再好,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他现在就需要低调,最好低调到所有人都忘记他,当他是个不存在的人才好。

    就这样,王旭藏在法明寺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为州试做准备。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时间也从七月来到了八月底,州试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王旭起得很早,州试也叫举人试,规定的考试时间是三天,今天上午十点入场,后天下午三点才能出来。

    这三天内,吃喝拉撒都在考场内,里面一人一个厕所大的小房间,困了就睡,醒了就写,不允许说话,也不允许交流,据说有些身子骨差的,往往三天下来得大病一场。

    王旭一早起来,收拾东西,吃了碗小沙弥煮的粟米粥。

    小沙弥也知道今天是他赶考的日子,往日早上只有一碗粥一张面饼,今日不但多了一张饼,而且还给了一碟额外的腌黄瓜。

    “王施主,师傅知道你今天要去赶考,这些是特意吩咐我准备的,祝你早日登科!”

    放下食盒,小沙弥双手捧在胸前,笑眯眯的说着吉祥话。

    王旭揉了揉他的脑袋,拿起一张面饼递给他,笑道:“快吃吧,吃的壮壮的,才有心思念佛。”

    “谢施主...”小沙弥大喜过望,拿着面饼高兴的跑开了。

    和尚讲究过午不食,七八岁的小沙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三顿饭都觉得吃不饱,更别说一天两顿了。

    看着蹦蹦跳跳离开的小沙弥,王旭坐下来安心吃饭,吃完之后叫上还在念经的法海,结伴向扬州府的县学府走去。

    县学府,也就是县学,天下间的读书人,想要读书有三个去处,一个是跟随在大儒身边进学,一个是拜入各大书院,一个则是进入官方创办的县学府。

    王旭要参加的是举人试,考试地点便在扬州的县学府中。

    赶到这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县学府外站满了考生,一个个等在门口翘首以盼。

    向人群中看去,在场的秀才年龄各异,小的跟王旭差不多大,甚至有十三四的小秀才。

    大的年过花甲,被人搀扶着来的都有,真不知道那么大岁数了,还考什么举人。

    同样,人群也是两两分立,寒门子弟在站左边,士绅子弟站在右边,看向彼此的目光都不友善。

    这也是难免的,士绅与寒门天然对立,要不然也不会分为寒党跟朱党了。

    王旭身为朱党的后备役成员,自然不会去寒门子弟那边自讨没趣,主动向士绅一方走去。

    “王续之来了!”

    看到王旭走来,自有见过他的给出招呼。

    别人一听王旭的名号,根本不用他开口,自动就将路让开了,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也被身边的朋友拽了过去。

    “这是谁啊,凭什么给他让路?”有人不服气,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疯了,连他都不认识,每季的江南诗集你看不看啊?”

    “这与江南诗集有什么关系?”

    “嘿,关系大了,这人叫王旭,字续之,一人写出七篇名文,篇篇都被江南诗集收录,而且作为头版印刷,你可别说没听过他的诗词。”

    江南诗集,算是江南之地,半官方的出版社,专门用来收录江南子弟写出的诗词。

    每个季度定稿一次,选取一百首诗词装订成册,供江南之地的读书人浏览,江南内的读书人,无不以诗词入选诗集为荣,跟后世的科学杂志一样。

    王旭虽然产量不高,却篇篇都是精品。

    时至今日,他的诗词已经上过好几次江南诗集了,只可惜这个时代不存在知识产权,印刷他的诗词出售,一文钱都没有给过他。

    “原来是他呀,我说谁这么大本事,让所有人都卖面子呢!”

    听到解释,不认识王旭的人也恍然大悟。

    王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背着书篓,一路拱手往里面走。

    人群自动给他让路是看得起他,面子给了不能不接着,哪怕是演,也得演的亲民一点。

    毕竟,在场的十数万秀才,分散到各个府县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是没有真才实学,自问有望中举,这些人也不会来州城赶考。

    算一算,整个江南之地读书人何止千万,秀才少说也有数百万。

    到场的却只有十数万,在秀才这个阶层中,来者不足三十分之一,放到各个县上,每个都是读书种子一样的人物。

    别看不起这些人,放倒后世,能考上秀才的人,相当于考进了重点大学。

    举人,那就是清华北大。

    至于考进士的难度,不说媲美科学院院士,起码也跟大学教授差不多。

    考不上就不说了,一但考上,这辈子算是妥了,哪怕不想做官,给新开业的商铺写个牌匾,弄个对联,一辈子也是大富大贵,普通人根本想象不了人家的生活。

    “王兄,王兄!”

    王旭走到前面,就听有人在叫自己,抬眼一看,居然是张小妹的哥哥张许。

    张许也是秀才,之前就说过这届要下场,捞个举人功名回去。

    在这看到,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王旭并没有显得太意外。

    真正让王旭意外的,反而是张许身边的张小妹。

    王旭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读书,还以为张小妹会被关禁闭,狠狠收拾一顿呢。

    此时再看到,张小妹不但没有清减,反而胖了一些,一脸羞涩的看着他。

    对上王旭的目光,张小妹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不跟他打招呼,羞涩的躲进了马车里。

    王旭看的很是奇怪,询问道:“你妹妹怎么了?”

    “等你出来你就知道了。”

    张许一脸热切,看那副样子,好似丝毫没有责怪,张小妹去杭州府找他。

    王旭被绕晕了,身为大哥,自己妹妹跟人不清不楚,外面也是风言风语,结果看到当事人,当哥哥的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不,不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还很高兴见到他,就跟见了自家的实在亲戚一样,这是什么态度?

    王旭自问,要是他有个妹妹,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去外地找野男人去了。

    不管男方有理没理,先把他的腿打断再说。

    张许可好,还挺热情,难道张家决定让这件事过去,就当没发生过了?

    要是这样,还真是个好消息,这年头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王旭也不想跟督漕运使死磕。

    “考生各就各位,领取腰牌,接受检查,准备入场!”

    王旭没等再问,进场的时间到了,只能将后面的话压在心底。

    不过,他还是觉得张许话中有话,这事没那么简单。

    张家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哪怕他跟张小妹真的没什么,又做出了补救,也不至于对他喜闻乐见吧。

    有猫腻...

第934章 考场内

    “将书箱打开,一个个检查。”

    古代中的科举,入场前的检查非常严格,不但携带的行李要被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考生也要脱掉衣物检查身上有没有夹私。

    电影中那种,将四书五经写在内衬里,穿在身上就能进考场的现象,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这根毛笔是你的?”

    走在王旭前面那位,被翻出的毛笔中,显然藏有机关。

    考生哆哆嗦嗦的点头,只见负责搜查的学官冷冷一笑,啪的一声将毛笔折断了,笔芯内赫然塞着一卷纸。

    将纸铺开,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舞弊证据确凿。

    “压下去!”

    学官大手一挥,自有衙役将人带下。

    被押走的考生嚎啕大哭,苦求着:“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被赶出去我就全完了。”

    王旭看的暗暗摇头,科举舞弊,历朝历代都不能幸免。

    舞弊不是错,手法这么笨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没人,二没关系,想凭一些小聪明得逞,真当这些监考的学官是吃干饭的。

    “检查好了,进去吧。”

    王旭的书篓内,只有笔墨纸砚,一张秀才功名的文牒,一些干粮,一壶清水,检查片刻就被放了进去。

    背好书篓,王旭对站在后面的张许点点头,取了相当于准考证的号牌,向自己的考区走去。

    号牌就是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甲字考区,丁三号考场,三十六号考席,这是王旭的准考证。

    跟随着指引,王旭来到了自己的考场。

    考场很简陋,就是用木板围起来的,不像人待的地方,弄得跟牲口棚一样。

    里面有一个个单间充当考生席位,王旭的三十六号考席在中间位置,让他一见便眉头微皱。

    入眼,卫生间大小的考试席内,里面铺着一张床板,外面也有一张床板。

    人进去之后,将外面的床板放下,可以坐在里面的床板上答题。

    累了,躺在床板上可以睡觉,饿了可以坐在床板上吃东西。

    一但开始考试,外面的床板是不允许放下来的,人在里面想要出来的话,必定会弄出动静来,从而被监考官发现。

    上厕所也不是出来上,而是掀开里面的床板,下面就有马桶。

    马桶一天倒三次,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除了这个时间,你要是上厕所的话,味道就只能自己受着了。

    很多历史小说中,考场内有公共厕所,考生可以自己请示去上厕所的事,实际上根本就是杜撰。

    要知道,连考高的时候,中途要上厕所都得提前交卷,谁会让你半路走。

    你要是走了,在厕所内帮人舞弊,留下考试答案怎么办,难不成还得派个人盯着你。

    没那个事,厕所就在考席内,吃喝拉撒就在里面,忍不了你别考,没人会因为这个迁就你。

    另外,举人试的考场内,是有义务提供食物跟清水的,每个考生每天有十五文的补助。

    不过考场里的饭,很少有人吃,味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卫生不达标,容易闹肚子。

    类似王旭这种考生,都会提前自带干粮,肉干,连清水都不会喝这里的一口,只有那种实在穷的没办法,连干粮都舍不得自带的人,才会吃考场里的东西。

    在考场内坐好,王旭安心等待开考。

    半个时辰后,百位考生到齐了,考场开始封闭,由监考官下发卷子。

    举人试要考三天,第一天考四书五经,第二天考四书五经外的杂学,第三天考时政策论。

    两位监考官,带着四名军汉将考卷发下来,每人十张宣纸,两根蜡烛,还有十张草纸。

    草纸是让人打草稿用的,这种考试除了答题要正确,字迹也要工整,污卷与错别字是大忌。

    大多数时候,考生会先将要写的写下来,审阅一遍再抄在考卷上,以免有错误不好更改。

    考卷下发来,大家准备好了,可是还不能开考。

    考试的时间也是有规定的,在日上三竿,也就是正午的时候,伴随着三声铜锣,主考官才会将考试内容公布出来。

    在这里要额外说一下,在场的监考官,都是学宫内有品级的学士,可他们不算主考官。

    主考官考生是见不到的,往往都由知州,督察院御史,与本地县学的学政担任。

    正午时分,伴随着三声铜锣,有军汉带着密封好的考题赶来。

    考场内的监考官,当着众人的面拆开密封,里面便是准备好的考题。

    今天是第一天,考的是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

    考试,分为两部分,一个是给出题目写出下文,一个是解读圣人含义。

    第一道考题,仲尼嫣学,何以治学。

    这是论语第十九篇,子张一篇中,卫国公孙朝对子贡的问题。

    书面意思是,都说孔子是有大学问的人,可是他的学问从哪来,为什么可以教给大家学问呢?

    这道题并不难,属于送分题,考的是考试对四书五经的记忆。

    论语内,子贡当时就给出了答案,只要按照标准答案回答,这道题便是正确的。

    王旭回想了一下论语,笔尖沾墨,写道:“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这句话的意思是,文王与武王的传承并没有灭绝,还是有人传承的。

    贤者能从中学会大道理,普通人能从中学到小道理,他们身上都有文王与武王的传承。

    我们老师便是一位贤者,能从小道理中悟出大道理,以三人行必有我师为师,怎么是不学习呢。

    老师将诸多大道理,小道理,整理出来传授给我们,这是我们的幸运,老师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能治学?

    举人试中,第一天的考试是最简单的,只要熟读四书五经便可通过。

    主考官给出的问题,受限于四书五经,万变不离其宗,答案也在四书五经之内,对王旭而言并不难。

    当然了,这是对王旭来说,有些人连四书五经都没有看全,更别说背下来了,遇到生僻点的问题很难回答出来。

    一连十道题,王旭听完对答如流,只用一个时辰便写出了答案。

    其余考生,有的下笔如流,有的绞尽脑汁,更有人进了考场便紧张,一紧张什么都忘了,坐在那里嚎啕大哭。

    众生百态就在眼前,王旭见之,观之,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第一天,便在这种宁静与焦躁中渡过,写得好的人气定神闲,答不出的人抓耳挠腮。

    第二天,考试依旧在继续,题目也从四书五经,扩大到了杂书范围。

    杂书不是杂学,同样由圣贤铸造,只是相比四书五经偏些。

    比如春秋左传,公羊传,史记,尔雅,孝经,荀子,一大批圣贤著作。

    这就有点偏门了,光是这些书籍,就有很多人没读过,想要记下来更是难上加难。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科举取士,同样也偏向于士绅阶层,因为寒门子弟要是没有机遇,根本买不起这些书,连书都没有你说你考什么。

    王旭依然对答如流,士绅阶层只要书读得好,肯努力,又有一点天赋,中举人并不难,就跟大学教授的儿子考大学,很容易考上重点一样,有这个文化底蕴。

    与他相比,一些没读过这些书,或者读过,没有全记下来的考生就犯难了。

    杂学本身就是偏科,各种知识与译文加起来数百万字,相当于一本上千章的小说了。

    再加上很多微言大义,一字之差意思全变,在场的考生写的很辛苦,有人写到凌晨都没写完,写点改点,便写边想,简直比便秘都难受。

第935章 策论

    一连两天,先考四书五经,后考杂学,第三天考的是时政策论。

    如果说前两关,依靠死记硬背就可以,第三关就没有标准答案了。

    第三天,经过两天的折磨,很多考生精神萎靡,哪怕写好的卷子放在一旁,也总忍不住想翻看一二,生怕哪里写的不好或者写错了。

    王旭吃得饱,睡得着,对前两天的考试根本不放在心上,深知真正的难点在于策论。

    策论没有标准答案,怎么写,以点盖面,微言大义,还是逐步解析,各有各的写法。

    同样,主考官的性格也是一方面,有的人喜欢直白的,你跟他东拉西扯他不喜欢。

    反过来,就有人就喜欢云里雾里,半遮半掩的,写的露骨他说你没有文才。

    还有的人风格朴素,不喜花团锦簇,太华丽的文章认为你华而不实。

    还有人就喜欢华丽,写朴素了他看不上你,你说这怎么办。

    王旭对于策论,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时政策论是就事论事,阐明利弊,比如严松刚推行新政时,那届进士试考的便是新政如何。

    当时在策论上,支持新政反对旧政的,十有**平步青云,登上了改革的快船。

    王旭不担心自己不能中举,唯一担心的是能不能夺魁,举人试也有排名,州试第一被称为解元。

    如果能拿到举人试第一,按照科考惯例,参加进士试的时候,解元是不能被罢黜的,最差也是二甲进士,这是科举内的共识,也是京试给地方的面子。

    毕竟,举人试是一州举办的,举人试第一便是一州之地,举人中的第一名。

    到了进士试的时候,各州的举人进城赶考,争夺三千名进士资格。

    要是连一州之地的第一,都评不上进士,这不是在打脸么。

    你想啊,我们扬州的解元,到了京城连个进士都考不上,是我们这些主考官有眼无珠,还是你对我们有意见?

    官场是个大蛋糕,大多数时候要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才是真的好,平白无故没人会得罪人。

    所以,只要考中解元,进京赶考必是二甲进士,王旭如果能够夺魁,明年的进士试便稳了,就算有人想压他都不行。

    哪怕是皇上,也得捏着鼻子认了,谁想打破这个潜规则,就是在跟士林为敌,跟历代的解元为敌。

    “扬州知州,名为杨启年,此人年过五旬,谨小慎微,奉行无为而治。这个人是保守派,反对任何改革,当年寒党执政时,在翰林院坐了八年的冷板凳。寒党失势,反对新政的杨启年,立刻青云直上,没多久就做了大学士,然后外调成了扬州知州。

    有这么个主考官,心有抱负,痛斥朝廷政策,直指利弊的文章,估计看都不看就会被丢在一旁。

    想要得到他的青睐,必须站在保守党的角度思考,要不然别说夺魁,不被罢黜就是好的。”

    王旭在脑海里想了下三位主考官,发现这三人各有特色,其中知州杨启年老成持重,学政张玉才喜好书法,御史朱玄风嫉恶如仇。

    不管今天的时政策论考什么,首先不能提改革,不然过不了杨启年这一关。

    另外可以秀一下书法,张玉才喜欢书法,策论内容好坏不说,书法好,在他这就能先得三分眼缘。

    至于最后的朱玄风,此人最恨贪官污吏,是个一心为公的人。

    他这个人应该比较好相处,策论上有内容,有新意,不是内容空洞的夸夸其谈,过这关应该不难。

    另外,自己的老师薛牧山,曾任左都御史,是督察院中的巨头,很可能是朱玄风的老上级。

    有这层关系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师是督察院出身,自己这个当弟子的,也能算半个督察院的人吧。

    王旭不求朱玄风给他开绿灯,只求他不要为难自己,这点要求说不上过分。

    不谈改革,文章华丽,言而有物,王旭给自己定下了三条标准。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着放考题了。

    上午九点多,有军汉敲响铜锣,从外送上考题。

    考题为:变与不变。

    看到这道考题,王旭便知道是杨启年出的,只有他才会计较变与不变的问题。

    这个题目很广,既没有说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不变,考生可以围绕这个题目自由发挥。

    重情义的人,可以写情义之变,以小见大,写人间百态。

    重利益的人,可以写商人之变,字字珠玑,讲人世浮屠。

    要是不怕死的,也可以写朝政之变,法律之变,聊一聊新政与变法。

    当然了,以杨启年的性格来说,你写的越好,他就越膈应你,跟保守党谈改革与变法的重要性,就像跟女朋友谈化妆品的危害性一样,有一个听得进去就算我输。

    杨启年是个读书人不假,可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要是个鸿儒,可能还能跟他谈谈这些问题。

    可你是个考生啊,在杨启年手底下吃饭的,跟主考官唱反调,你想不想混了。

    王旭听到这个题目,就知道今年的寒党,还有那些支持改革的读书人有难了。

    不对,身为保守党的杨启年,被调到江南执政,又给出了这样的考题,不像是无意而为。

    王旭心中一惊,该不会朝堂上的朱党大佬,察觉到了寒党想要复辟的心思,派杨启年来割韭菜吧。

    寒党能够执政靠的是什么,一半在于当今圣上的支持,一半在于那些穷苦出身,原以为百姓请命的读书人,严格来说是那些寒门进士与举人。

    这种人被扼杀的越多,有分量,有话语权支持改革的人便越少,压一压潜在的改革支持者,便能在接下来的十年内,减少无数的反对声。

    想到这里,王旭目光一亮,找到了问题所在,这篇策论的题目有了。

    “墨之忠义在于守规,商之忠义在于守则...”

    王旭提笔便写,以墨守成规与商人守则为出发点,为不变写了个开头。

    墨者若变,墨便非墨。

    商人若变,商为奸商。

    墨家的伟大,就在于他守规则,从不逾越,所以墨者可以成为全天下最可信任的人。

    商人的伟大,在于他守护自己的制度,只有如此物价才能稳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所以,有时候并不是变就一定好,不变就一定不好。

    王旭以墨家和商人为例,写出了不变的道理跟效果,并以汉晁错《论贵粟疏》为例,写出了朝令夕改的错误。

    治大国如烹小鲜,最需要注重的是火候,火候太猛就糊了。

    王旭又以新政的农田水利法为例,直言农田水利法没有经过实施,就冒然对全天下推广的害处。

    农田水利法中,集资修建水利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不合时宜。

    比如说,农田水利法中表示,当地河堤、水库、水车、水渠失修,由当地按照个户的贫富差距,承担百分之五十维修费用,另由官府承担百分之五十。

    一些当地的商家,并不依靠水利吃饭,却因为是富户就要掏出银子来,从而造成了物价上涨,失去的这部分钱,最后还要均摊在百姓身上。

    同样,一些地方的水利工程,虽然失修却能用,并不影响使用。

    为了政绩,为了好看,为了贪污,官府也强制维修,白白对民生造成了压迫,让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变法除了增加百姓的负担又有什么用呢。

    天下间,没有任何一种变法十全十美。

    杨启年既然不想变,王旭就要符合他的观点,痛批变法的错误与不变的好处。

    位置决定脑袋,面对个不喜欢变法的主考官,他总不能写变法的好处吧,没那么干的。

第936章 摊上事了

    一片策论写下来,就连王旭都满心不平,觉得新政劳民伤财了。

    相信没有深入变法,不懂变法的人看了,一定会深有同感。

    “这篇论文,既符合杨启年的观点,也显示出了我的书法造诣,而且一些针对新政的评价十分深入,直指弊端,想来朱御史看了也会深有感触,中举十拿九稳了,只是不好说能不能夺魁啊。”

    写完策略,王旭摸着有点发痛的良心,美美的审视一遍。

    这篇文章,应该符合三人的观点了,只不过将变法说的十恶不赦,王旭的良心还是有些不安。

    新政与变法,从全局角度来说,对朝廷与百姓是有大好处的。

    些许的瑕疵不说微不足道,也是瑕不掩瑜,主要因为侵害了士绅的利益,才不得不急忙叫停。

    将变法说的一无是处,哪怕以王旭的性格,良心也有些不安。

    但是,他没有修改,因为不这么写,杨启年那一关就过不了。

    这年头想要办点事实,不同流合污是不行的,郭德纲说过一句话,相声要改变,也可以改变,但是,绝对不能外行领导内行。

    这种改变,必须我们自己人做,由内而外,而不是由外而内。

    由外而内的改变,那不是改变,那是拆台,怎么改也改不好,最后只能砸在手里面。

    王旭也是如此,当今政局的弊端,已经快要覆水难收了。

    尤其是土地兼并,更是到了快崩盘的边缘。

    王旭也信奉改革,知道改革的好处,可他现在的位置,情况,不允许他支持改革,甚至要反着说,说改革不好。

    只有一天,他有改革的力量了,站到正确的位置了,才是推动改革的时候。

    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一下,别当那个出头鸟吧。

    这个出头鸟可不好当,当了就要被人按下去,说改革不好是眼下的主流,说好的大儒都被赶到了深山老林,王旭可不想陪他们隐居。

    写完卷子,王旭放下笔又检查了一边,确定无错后开始了等待。

    下午三点,伴随着铜锣声,监考官开始收卷。

    当收到王旭的时候,看到考卷上的名字,监考官额外看了他一眼。

    王旭报以微笑,恭敬的将试卷递上。

    监考官微微点头,扫了眼卷面,称赞道:“好字!”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有饿死者,扬州府的学政张玉才喜好书法,学官们上行下效,对书法亦有偏爱。

    王旭的柳体字大气磅礴,笔力深厚,放在翰林院内都是出彩的,在秀才中更是凤毛麟角。

    上交了试卷,又等待了几分钟,考场开始放行。

    考生们三三两两的向外走,彼此表情各异,考得好的眉开眼笑,考得不好的满目惆怅。

    更有人呼朋唤友,对照考题,不时传来失声大哭与放声大笑。

    “王旭!”

    王旭走出考场的时候,比他早出来的张许已经等候在外,看到他出来连连招手。

    “张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应该是请教,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敢问王兄是怎么解的?”

    就跟从考场出来,很对考生相互对题一样,张许明显也是为这个来的。

    王旭想了下答案,回答道:“这句话出自大学,治国篇,一言蔽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

    这是治国篇开篇的一句话,不但要考生写出后续,译文,还要写出总结。

    王旭的总结很简单,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应题应景,算得上标准答案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王旭的回答,张许松了口气,悄声说道:“我这次考的还不错,举人应该是十拿九稳了,王兄你考的怎么样?”

    “我嘛...”

    王旭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考卷,笑道:“还行吧。”

    “看来王兄也是十拿九稳,说不得,明年我们能一起上京考进士了。”

    张许欢喜不已,随后又转为惆怅:“举人我还有些把握,进士估计就难了,可能还要碰碰运气。”

    “张兄的运气一直不错,不是吗?”

    王旭说完,张许愣了片刻,哈哈笑道:“是极,是极,我也不求一甲二甲,能中个三甲同进士出身就知足了!”

    进士试有三张榜单,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的进士出身,与三甲的同进士出身。

    不管一甲、二甲,还是三甲,都属于进士功名,只要考上起码是个知县,区别只在于是上县的知县,还是下县的知县。

    上县繁华,容易出政绩,二甲的进士放下去,几年之后便能高升。

    下县贫瘠,政绩不显,高升要难一些,三甲进士下放的一般都是下县,但是不管怎么说县令就是县令,出去也能被人叫声县太爷。

    “张兄,我进场时,见你言语不详,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说说笑笑之后,王旭旧事重提。

    三天前,进场考试那天,张小妹见到他便一脸羞红,羞答答的跑掉了。

    问张许怎么回事,张许也是言语不详,一脸古怪,对他亲切的跟自家人一样,明显藏有猫腻。

    现在考完了,王旭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惊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个嘛...”

    张许搓着手,好似有些难以启齿。

    王旭越看越觉得奇怪,上下打量张许两眼,轻声道:“真有事?”

    “嘿嘿,你别问我了,回去后你就该知道了。”纠结许久,张许还是没有说,只是催促王旭快点回去。

    王旭一脸茫然,什么叫回去就知道了,有心再问,可张许不说他也没办法,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见到王旭不再问,张许坐上家里派来的马车,逃一样的跑掉了。

    王旭目送他远去,心里总有不好的感觉,莫非自己受了算计?

    “考得怎么样?”

    正想着,一身白衣的法海,从人群中走来,显然是来接他的。

    “中是肯定中了,能不能夺魁不好说,还要放榜才能知道。”

    王旭语气轻松的回答着,随后想到张许的话,问道:“我考试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有,从金山府来了一位叫刘全的管家,说给你带来了家里的信,现在他还在寺庙里等你呢。本来他也想来的,我嫌他脚程慢,没有带他。”

    法海这么一说,王旭便来了精神,追问道:“你可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

    “真想知道?”

    法海的脸色也古怪起来,卸下庄严换上玩味,略显猥琐的笑着:“我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去问。”

    王旭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怕法海宝相庄严,就怕他一脸猥琐。

    看来,自己是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第937章 妖族未灭何以成家

    “少爷,少爷!”

    今年王旭十七岁了,曾经只是四十多岁的刘全,也变成了两鬓染霜的老人。

    坐在马车上,看着小跑过来的刘全,王旭一阵唏嘘,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一转眼刘全都快六十岁了。

    “刘叔,你怎么过来了?”

    王旭与家里一直有书信联络,这种联络一般用信鸽与快船,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家里把刘全派出来。

    刘全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服侍王家上下几十年,见证王家崛起的老人。

    现在的王家,已经是金山府新贵,需要大管家亲自出面的事是越来越少了,刘全也到了顾养天年的年纪。

    “少爷,我不能不来,我不来夫人跟老爷不放心。”

    刘全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王旭,美滋滋的说道:“少爷真是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王旭是刘全看着长大的,此时再看,王旭看刘全觉得管家老了,刘全看王旭却觉得少爷大了。

    王旭笑呵呵的应是,问了下家里的情况。

    家里一切都好,自从察觉到王旭的潜力之后,万家也没了动作,生意一如既往的兴隆。

    说了几句,刘全话音一转,又道:“少爷也是大了,老爷跟夫人商量着,也是时候给少爷寻一门亲事了。”

    “亲事?”王旭楞了一下,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

    刘全仿若未觉,自顾自的说道:“前段日子,金山府的通判罗大人,来府上做客,问起了少爷的婚事,打算给少爷做媒。”

    “给我做媒!”

    王旭没有结婚的心思,听到有人做媒,赶忙开口问道:“母亲怎么说的?”

    刘全回答道:“夫人起初有些犹豫,结果罗通判说了,他要牵线的这户人家,是诗书持家的官宦人家,姑娘的父亲是主政江南的四品大员,而且是当今圣上的心腹,日后少不了要回到京城做官,未来也能成为少爷的臂助。”

    说到这里,刘全语气微顿,又道:“夫人听了有些心动,于是托罗通判为媒人,接触了一下那家人。两家书信往来了一段时间,老爷夫人也觉得不错,是个门当户对的。只是少爷要赶考,不好分心,这件事就暂时没有告诉你,等少爷考完才让老奴过来。”

    “主政江南的四品大员,当今圣上的心腹!”

    王旭起初还没在意,因为江南之地的四品大员不少,比如杭州府,苏州府这种人间天堂之地的知府,就是高配的四品官职。

    但是要说皇上的心腹,这个就比较少了,整个江南之地,严格来说能被称为皇上心腹的,公认的是督漕运使张明怀。

    金山府的罗通判,虽然只是六品通判,算不上高官,却也不至于信口开河。

    莫非,他要牵线做媒的人家,就是督漕运使张家?

    想到这个可能,王旭咽了口吐沫,问道:“罗通判要牵线搭桥的人家,可是督漕运使张家?”

    “咦,少爷怎么知道的?”

    刘全一脸惊异,惊讶道:“这事只有老爷跟夫人,罗通判,与张家人知道,少爷从哪听说的?”

    “果然如此!”

    听到这里,王旭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罗通判偶然上门,八成是张家安排好的。

    张小妹离家出走,去杭州府找他,闹到的是沸沸扬扬,让张家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后来,王旭虽然将张小妹带了回来,又以诗文帮张小妹澄清,可终究是有些影响。

    张家这种权贵家族,将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要想消除这件事的影响,最好办法莫过于两家结成秦晋之好。

    难怪张许见到他,不但没有恶语相向,反而将他当成自家人一样。

    恐怕当时的张许,已经知道家里的安排,将王旭看成了未来妹夫吧。

    除了这个解释,别的说法根本说不通。

    当时王旭还在纳闷,要是自己的妹妹跟野男人跑了,不管有理没理,先将那个野男人的腿打断。

    所以,张许对他乐见其成,不怒反喜,王旭才会觉得很诧异。

    “稀里糊涂,多了个美娇娘,我是该喜该愁?”

    张小妹才色双绝,除了平胸是缺点以外,各种条件都是上上选,放到现代绝对是省级高官家里的白富美。

    王旭却不觉得高兴,这事张家办的不地道,亏他为了给张小妹减少污点,特意写了诗词为证。

    结果,他想跟张家做朋友,张家却想要他做女婿,太不讲究了。

    “到哪一步了?”

    王旭清醒过来,急忙问道。

    这里是古代王朝,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当事人其实没什么关系。

    这个时代的婚约,很少是从爱情开始的,男女双方的父母一接触,觉得还行,将生辰八字交换一下,不用当事人同意这事就能定下。

    刘全见王旭的样子便有所猜测,或许少爷不是那么喜欢,于是回答道:“没到哪一步,只是交换了一下意见,连生辰八字都没换呢。这不,夫人跟老爷将我派来,询问下少爷的态度,也好往下一步走。”

    “这就好...”

    王旭松了口气,王家跟张家的言谈,还停留在口头上,这就让他有了回旋的余地。

    认真说,娶张小妹是不可能的,他对张小妹无爱,总不能稀里糊涂就娶了吧。

    再说,张家这事办的不地道,哪有背着他直接下手的,想釜底抽薪啊?

    “少爷,你的意思是?”

    刘全是来探王旭口风的,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王旭从马车上跳下来,沉声道:“昔年,冠军侯立下誓言,妖族未灭何以成家。随后,率军出两界山,七荡七绝,打的妖族三万年不敢南下。我虽不才,却也有雄心壮志,岂能为儿女私情所困,还请母亲修书一封送与张家...言我之志!”

    刘全前面听着,还为王旭的志向高兴,听到后面脸色就变了。

    妖族未灭何以成家,这是大汉冠军侯霍去病的话。

    这个世界也有霍去病,乃是一位天资无双,出身兵家,走武者路线的绝世天骄。

    霍去病的天资有多高,万古无一,十七岁时第一次出征,便以四阶修为越阶而战,阵斩了五阶妖王。

    二十一岁更是以五阶修为,率领铁骑,攻入妖族腹地,转战十万里,斩杀五阶妖王三十六人,六阶妖神三人,一战天下惊。

    那时,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运动才刚刚开始,霍去病的出现,让兵家的力量空前强大,一度威胁到了儒家的地位。

    只是好景不长,在兵家与儒家针锋相对之时,当时年仅23岁,堪比六阶强者,号称兵家定海神针的霍去病离奇病死。

    兵家受此打击,一蹶不振,独尊儒术运动得以实施。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兵家失败之后,儒家便开始推行儒将,接管军权,武者的话语权再次降低。

    时至今日,带兵打仗的都是文人,以文人督军成了国策,武者在军中只能作为低级将官,甚至沦落到了给世家大族看家护院的地步。

    朝野中,一直有传言说,霍去病之死暗幕重重。

    霍去病身为准六阶高手,连六阶妖神都杀了三位,怎么可能轻易病死。

    同样,有霍去病坐镇的兵家,也不会被儒家打的节节败退,董仲舒的独尊儒术计划根本无法实行。

    霍去病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史书也是三缄其口。

    不过可以证实的是,霍去病死时年仅23岁,尚未成家。

    王旭以霍去病为榜样,这是不打算结婚了吗?

    妖族怎么可能灭掉,就是霍去病巅峰时,妖族也只是略伤元气,称不上伤筋动骨。

    刘全一听就急了,王家等着王旭传宗接代呢,不成家怎么行。

第938章 中举

    九月十五,扬州府放榜。

    王旭以甲等第一名的成绩,被点为扬州举人试第一名,赐解元牌匾。

    如果说王旭中举,夺得头筹是第一个惊雷,很快第二道惊雷就被放了出去。

    王旭在谢师宴上公开表示,将继承冠军侯遗志,妖族未灭永不成家。

    此话一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随着举人试夺魁,王旭可以说铁板钉钉,明年最差也是个二甲进士。

    十八岁,尚未成家,名满江南的未来进士,上哪找这么好的女婿去。

    更何况世人皆说,王旭未来大儒已定,圣贤可期,乃是大吴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

    第一天才,要继承冠军侯遗志,不灭妖族永不成家,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此话一出,有的人冷眼旁观,有的人暗藏讥讽,有的人拍案叫绝,有的人自叹不如,王旭一时间风头无二。

    就连远在京城,成功举办万叟宴,得到太后眼缘的薛牧山,都亲自给王旭写来书信。

    信中,老师先是表扬了他的志向,随后破口大骂,让他以后说话要三思而后行。

    末尾,又语气幽幽的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有些话不过是男少轻狂,当不得真。

    等上几年,别人将这事忘得差不多了,该娶妻生子还是要娶妻生子的,人活着不能钻牛角尖。

    王旭看的一脸苦笑,果然,没人相信他能灭绝妖族,哪怕他未来有望圣贤也一样。

    老师更是可爱,让他先避避风头,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过这样也好,王旭有信心明年中进士,三十岁之前成就大儒。

    男人三十而立,有妖族未灭永不成家的话放在前面,而立之年之前,应该没人会逼着他娶妻。

    等到成就大儒之后,他就谁也不怕了,霍去病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谁还敢以尚未婚配为借口,强行将女儿塞给他。

    只是王旭万万没有想到,听闻他的志向之后,张小妹与张家不怒反喜,还给他写了一封长信。

    “听闻君志,似喜似优,辗转反复,三日难眠...”

    王旭坐在房间内,看着张小妹写给他的信。

    信中说,好男儿不该为情所困,应该志在八方,立不世之功勋。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喜欢你,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今生非你不嫁。

    后面的话写的很露骨,倾心之态不假言表,看到这封信的同时,王旭都能想象出张小妹红着脸,写这封信时的样子。

    王旭苦笑连连,没想到张小妹真的喜欢上他了,还玩起了君不娶,妾不嫁的把戏。

    有心写一封回信,又不知从何写起。

    犹豫良久,王旭回了一首诗:“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欲倚绿窗伴卿卿,难免今生误儒行,有心持书丛中去,又负美人一片情。长叹多情损儒行,恶言又恐伤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孔圣不负卿。”

    这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仓央嘉措生于民间,十四岁才被接回寺庙,此前一直生活在俗世中。

    那的的藏区,十三四岁成家者比比皆是,仓央嘉措也有自己的爱人。

    被接回寺庙之后,仓央嘉措辗转反复,一边是信仰,一边是爱情,他的心十分迷茫。

    这首诗,写出了他的惆怅,写出了心中的苦恼。

    王旭拿过来略加改动,将有情变为无情,诉说着自己对儒学的追求,与对情爱的漠然,点出了自己今生追求学问,不会为情情爱爱所动的心思,算是变相的拒绝了张小妹的好意。

    “你这首诗写回去,恐怕姑娘要伤心了。”法海静悄悄的走来,偷看到王旭写下的诗句后,多愁善感的说道。

    王旭不以为意,轻轻吹着纸上的墨迹,开口道:“什么情比金坚,难道有宝剑更坚吗?情情爱爱不适合我们,最好别靠的太近,以免伤到自己。”

    听到王旭的回答,法海许久未言,良久后才说道:“你的话我懂,可出家人讲四大皆空,可我连什么是情都不知道,如何能空?”

    王旭抬头看了他一眼,法海此生将遇情劫,渡的过便能心性圆满,得证菩提道果,过不去,恐怕还要继续轮回。

    从他的话来看,法海的心已经乱了,应劫之日恐怕不远,这也是他的不破不立。

    王旭沉思许久,想自己能做点什么,许久后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送你首诗么,今天我便送你一首。”

    “你还能写?”

    王旭刚写出一首上上之作,看文光起码能诗成镇州,再写一篇就太恐怖了。

    王旭笑而不语,首先他是抄诗,不是写诗,他是要抄出一本王旭诗集的人,不抄怎么能行。

    算上这一首,他这些年来才抄了八首诗,干脆借此机会,将第九首诗也抄出来吧。

    反正他已经中举,又有妖族的刺杀,低调是不可能低调了,高调点又有何妨。

    “晴雨法怀寺赠法海禅师...”

    王旭再次提笔,写道:“杨柳青青江水平,河边寺庙有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是唐代诗人刘禹锡,写的两首竹枝词之一。

    这里的情,本来是晴朗的晴,讲东边是太阳,西边却在下雨,无晴中带着有晴。

    王旭略加改动,将晴天的晴,改成了爱情的情。

    这一改,整首诗的意思就变了,变成了东边是太阳,西边却在下雨,有太阳的东方可以劳作,没有太阳的西方只能苦等,老天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无情,怎么会让东边不下雨,让人出来劳作呢。

    有情,为什么西边要下雨,让人只能望雨叹息?

    王旭希望借助这个有情与无情,能够在必要之时提醒法海,告诉他所谓的有情、无情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完美无瑕。

    过分追求有情与无情,本身就是落了下乘,修佛之人,应该一念情生,一念情灭。

    “道是无情却有情!”

    法海看着诗词,不断念着这句诗,隐隐有些触动。

    那是什么触动,雾里看花又看不清楚,只让人心痒难耐。

    “情之一字,在于一心,当以有情心修无情法,或以无情心修有情法,两两相对才能圆满。”

    王旭将诗文拿起来,递给站在一旁的法海,笑道:“送你了。”

    嗖!!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引来天气急剧变化。

    一半天空为晴,一半天空下雨,晴雨之间以法怀寺为分界线,看的法海表情漠然,片刻后开怀一笑。

    唰!!

    与此同时,王旭的无名金书上,多出了第八页与第九页。

    第八页:问心。

    第九页:晴雨。

    王旭感受着金书的变化,看着外面的晴雨天,低语道:“又近了一步!”

    举人功名有了,下个目标,便是明年的进士。

    有解元的牌匾在,进士不难,最差也是个二甲,意味着明年这个时候,他就初步有了自保之力。

    而且,他不是一般的进士,普通进士堪比四阶修士,他有信心越阶而战,跟五阶掰掰手腕。

    看来,是时候跟江南告别,收拾东西前往京城了。

    扬州还是太小,养不出真龙来,只有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他才能先扫一屋,再扫天下,将魑魅魍魉扫个干净。

第939章 京城

    冀州,京城长安...

    九月底,天气转凉,王旭走京杭大运河北上长安。

    长安位于九州腹地,乃是万朝古都,也是大吴王朝的政治中心。

    这里有皇宫、内阁、两院、六部、五寺、九监,三十六司,丢块砖砸到三个人,可能两个是七品以上的京官,剩下一个也是皇亲国戚。

    这里有才子斗酒诗百篇,这里有王侯公子酒家眠。

    这里有爬墙的豪侠,待嫁的萝莉,走街串巷的僧道,志在封侯的读书人。

    戏院终日不歇,花魁争香斗艳,路边支着的棚子里面,可能不是喝茶的地方而是赌场,挑柴卖薪的贩夫走卒,消息永远比官府更快。

    城东有个卖豆腐的叫赛西施,实际上是个丑女,三十多岁都没嫁出去。

    城西有个感恩寺,里面的和尚穿金戴银,晚上戴上假发,青楼里出手最豪爽的就是他们。

    城南有个棋王,据说与天博弈,胜天一子,可谁也没见过他下棋。

    城北有大大小小赌场数百家,赌徒多是军汉与太监,据说曾有人在这里淘到了后宫娘娘的肚兜。

    这里叫长安,你可以在街上见到王侯将相,见到皇子藩王。

    路边跟顽童打弹珠的,可能是前任首辅,河边捞鱼的渔翁也能是当今国舅。

    这里是天子脚下,爱一个人请将他送到长安,这里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恨一个人请将他送到长安,这里是一个醉生梦死,不相信爱情的地方,多少人梦断于此。

    “长安,我来了!”

    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雄伟壮硕的古城,王旭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这里是长安,也是他梦开始的地方,他将在这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来的可是金山府,王家少爷?”

    马车进了城门,一名下人打扮的小厮,拦住了王旭的马车。

    王旭掀开车帘,问道:“你是谁?”

    来人一脸讨好的凑上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小的赖三,薛府上的下人,在此等候公子多时了。”

    “哦,原来是老师派来的。”

    王旭点点头,又道:“老师有什么吩咐?”

    赖三上前牵住马,回答道:“大人说,让公子直接去府上,府上有的是地方住。就算想搬出去,也得先熟悉下地方,长安不比江南,这里龙蛇混杂,一不小心是会吃大亏的。”

    薛牧山知道王旭会来,却不知道具体日子,赖三已经在这守了五天了。

    按照薛牧山的意思,是想让王旭住进薛府,毕竟王旭在这人生地不熟,住进老师府邸没人会说什么。

    “带路吧。”

    王旭没有拒绝,直接让赖三带路,具体住不住薛府,还得跟老师商量一下。

    一路上,王旭与赖三闲聊着,问的最多的便是府邸内的主人们。

    薛牧山是北方人,出身大家族,子孙满堂。

    跟在江南不同,在江南薛牧山是隐居,孤身一人,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在长安是做官,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内阁选辅,前来投奔的人不会少。

    随着闲谈,赖三知无不答,王旭也对薛府内有个大致印象。

    薛府之中,最大的当然是薛牧山,随后是薛牧山的夫人,王旭的师母贾氏。

    贾氏也是世家大族出身,今年六十有五,因为年事已高,现在并不太管事。

    薛府上管事的人,是薛家的老大媳妇。

    薛家第二代有两男三女,女儿早已嫁做人妇,两个男丁中,老大在礼部担任正六品的员外郎,老二在督察院,担任正七品的都事。

    以二人的年纪,和薛牧山的权柄,六七品的小官简直不值一提。

    从这里就能看出,薛家的第二代有些不争气,一个能挑大梁的都没有。

    要不然,有个身在内阁的老爹,儿子不说平步青云,怎么也得三五品吧。

    五十多岁的六品员外郎,四十多岁的七品都事,到告老还乡那一天,恐怕都不一定能上五品。

    薛家第三代同样不怎么靠谱,老大家有个而立之年,年年考,年年不中的举人,老二家干脆就是一群纨绔。

    唯一的好消息是,薛家老二家的大姑娘,三年前被选中了秀女,今年因为薛牧山成功举办了万叟宴,得了太后的眼缘,被提到了九宾的位置上,只差一步就是妃子了。

    “公子你不知道,万叟宴那天,数万名年过六旬的老叟,齐聚京城与太后庆寿,可把太后给高兴坏了。太后一高兴,当今圣上也高兴,直夸老爷办事利落,是个能臣呢!”

    聊到万叟宴上,赖三满面红光。

    说起来,薛牧山在朝堂上的地位很尴尬,身为内阁三把手,上面有首辅跟选辅压着,说管事也能管事,说没用也是没什么用。

    再加上身为朱党重臣,不为圣上所喜,这些年来难免束手束脚,就差做个应声虫了。

    这次举办万寿宴,让圣上与民同庆,在史书上都留下了浓厚的一笔,终于打了个翻身仗,吃饭都能多吃几碗。

    “老师不容易啊!”

    听到赖三的说法,王旭怎么想不到,薛牧山在朝堂上的尴尬。

    幸好,他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不然一想到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王旭就觉得头疼。

    “王公子,我们到了。”

    七拐八拐,马车进入北城,薛府映入眼帘。

    因为皇宫在北城,所以达官贵人的府邸,也大多集中在城北。

    薛府也是如此,大红色的朱门,门口两个石狮子,一看便有官家气派扑面而来。

    不过,长安的官宦之家,气派是气派,奢华却比不上江南士族。

    这也是难免的,天子脚下,有钱也得收敛一些,不然大门上写个活字,那可就太阔了。

    哪天宫里来人一看,好家伙,比皇宫都奢华,你这官肯定是贪官啊。

    所以,长安内的官宦人家,宅子普遍不以奢华为主,除非是圣上赏赐的宅子,不然面积也不会太大。

    薛府同样如此,宅子是三进三出的,真要比较起来,还不如金山府的王家。

    家里的下人也不多,东院是大儿子的,西院是二儿子的,薛牧山与贾氏住在后院,前院用来接待客人,空置率很低。

    整个薛府上下,满打满算也就几十号下人,歌姬舞姬更是一个没有。

    平均下来,薛府的主人身边,不过两三个伺候的人,要知道江南之地的世家大族,一个没断奶的孩子都得七八人候着,还不算挑水扫地的粗使婆子。

    “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朴素。”

    进了薛府,看着里面的景致,王旭笑着跟赖三说道。

    赖三连连应是,回答道:“当今圣上朴素,老爷见贤思齐,也受不了商贾之家的奢华,不然言官御史们又该嚼舌头了。”

    说到这里,赖三将王旭带到客厅,一边招呼着婢女上茶,一边又道:“老爷上朝还没回来,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王旭微微而笑,低头喝茶也不催促。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师没有回来,倒是师母贾氏走了出来。

    贾氏满头白发,看上去精神却不错,也不用身边的下人搀扶,领着个**岁的孩童走了进来。

    “弟子王旭,见过老妇人。”看到贾氏进来,王旭赶紧站起来行礼。

    贾氏打量着王旭,一脸的喜欢,连道:“好孩子,你老师他可没少提起你,将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寻,今日见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王旭不好接这个话,只能报以微笑。

    倒是站在贾夫人身边,那个被领来的孩童,童言无忌的开口道:“奶奶,这就是爷爷经常夸赞的大哥哥呀,听说他读书很厉害,我能请他当我的先生吗?”

    贾夫人闻声一愣,目光中多了几分心动。

第940章 可以为师矣

    薛家第二代,成才的一个没有,第三代中更是青黄不接。

    自己领着的小孙子,倒是个读书种子,说不得薛家的未来还要担在他身上。

    夫君的这位弟子,倒是个读书好的,从小便有神童之称,名声都传到京城来了。

    以学问来说,恐怕不差于老牌进士,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想来也有独特的学习方式,要是能给自己孙儿做个启蒙老师,那该有多好啊。

    “别胡闹,旭哥是来读书的,明年还要下场呢,哪有时间教你。”

    虽然千般心动,万般满意,贾夫人还是压下情绪,点了点孙儿的脑门。

    小孩子一脸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皱憋憋的在那忍着。

    王旭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的问道:“老妇人,这个孩子是...”

    “这是薛云,你大伯家的小儿子,是个读书苗子,说不得薛家的文名,还得靠他担起来。至于你大伯跟二伯,哎,当年我就知道,这两个是死读书的,果然不出我所料,满嘴的之乎者也,眼高手低,不是个能办事的。”

    贾夫人叹息连连,欲言又止的看着王旭。

    王旭开口便笑,笑道:“老妇人要是不嫌我愚钝,薛云就拜在我门下吧,当年老师收留我,今日我总算能报答老师一二了。”

    薛牧山是他的老师,王家这些年也受薛家庇护,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起来,老师收他为徒,他又收老师的孙子为徒,薪火相传,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另外,贾夫人此举,未必没有深意。

    要知道,老师薛牧山毕竟年事已高,薛家二代又没个成器的,等老师告老还乡之后,何去何从还很难说。

    王旭如今便是举人,明年更可能中进士,风云一起便要化为蛟龙,今日薛家多有庇护,何尝不是为了未来有人能庇护薛家。

    “云儿,还不给你师傅端茶。”贾夫人很高兴,催促着薛云快去。

    薛云小跑着来到王旭身边,端起座子上的茶杯举过头顶:“先生喝茶。”

    王旭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稍后,他将茶杯放下,解下腰间的玉牌,开口道:“先生我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里有一块玉牌,君子佩玉,就算做你的贺礼吧。”

    “谢先生。”薛云接过玉牌,举着给贾夫人看。

    贾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看向王旭的目光越发亲切,道:“旭儿,你这次上京有什么打算?”

    王旭也不隐瞒,开口道:“老妇人,我这次是为了明年的科举而来,至于打算,科举第一,交友第二,要是可以,也想见见京城中的俊杰。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妖族对我的暗杀令一直都在,京城内藏龙卧虎,我也算是来避祸的。”

    一路北上,王旭又遇到了两次刺杀。一次是投靠妖族的人族败类所为,一次是一名声名赫赫的五阶妖王。

    这两次刺杀,一次比一次凶险,尤其是那位五阶妖王,这可是实打实的五阶实力。

    法海虽然战力堪比五阶,可终究不是真正的五阶,在对方手上吃了点小亏。

    幸好王旭走的是京杭大运河,最后动静闹得太大,妖王担心引来运河龙王,才不得已退去的。

    如果是走小路,恐怕他跟法海就折在半路上了。

    “这样啊。”听了王旭的话,贾夫人点了点头:“你有句话说的没错,京城内确实卧虎藏龙,在这里妖族是不敢放肆的。依我看,你就住在府上吧,你老师的意思也是这样,他还打算带着你寻亲访友,帮他挣点面子呢。”

    “会不会太打扰了?”

    王旭虽然巴不得住在薛府,可该有的推让却不能少,脸上装出为难之色。

    贾夫人一听便摆出了不高兴的样子,训斥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就这么定了。”

    “什么定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穿着官服,刚下朝的薛牧山回来了。

    几年不见,薛牧山清减了很多,看上去高高瘦瘦,朝服穿在身上仿佛像个大袍。

    “老师...”

    王旭一揖到地行了个大礼,随后叹息道:“您瘦了!”

    “有钱难买老来寿,寿一点不好吗?”

    薛牧山看上去心情不错,居然以寿字对瘦字,开口说了个玩笑。

    王旭哭笑不得,没想到几年不见,老师还有这样的幽默感。

    记忆中,老师经常板着个脸,可是很少说笑的。

    “对了,我刚进门就听你们说定了,什么定了?”说笑过后,薛牧山又看向贾夫人。

    贾夫人面带笑容,回答道:“老爷,是我在让旭儿留在府上住,你说咱们府上那么多地方,他住在外面像什么话,好像咱们添不起几双筷子似得。还有啊,旭儿已经答应,要给云儿做启蒙老师了,这事...”

    “胡闹!”

    薛牧山的脸色瞬间变了,生冷的开口道:“旭儿这次上京,是为了明年的科举备考的,哪有精力给云儿做先生?云儿才八岁,随便找个举人,秀才,就能给他启蒙了,你这不是在胡闹吗?”

    “这,这...”

    贾夫人也没想到,自家老爷是这个态度,一时间有口难辩。

    八岁怎么了,王旭八岁的时候,你不就给他做了启蒙老师吗?

    一个当代大儒,给幼童做启蒙老师,全天下能有几人有这样的待遇,为什么换了薛云就不行。

    “老师,圣人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我现在的学问短时间内难有进项,给薛云做启蒙老师,何尝不是对我所学的一种实践。要我说,这是好事啊,换成别的人家,我抢着要教别人还不放心呢。”

    见贾夫人有些下不来台,王旭赶忙开口救场。

    薛牧山不说话,只是对夫人吹胡子瞪眼,显然并不赞同这个决定。

    因为他知道,王旭明年赶考,不只是赶考那么简单,是很有希望名列前茅的。

    耽误一位未来状元的时间,用来给童子蒙学,这是皇子才有的待遇,做人怎么能如此贪心。

    要知道,薛云跟王旭不同,王旭少有神童之名,更是用一首诗打动了自己。

    薛云有什么,虽说有点小聪明,可跟王旭当年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王旭八岁拜他为师,当天便写下人间只道黄金贵,不问天公买少年的诗句,被自己惊为天人。

    薛云能写么,不能,要是没有自己的面子,秀才都不会给他做蒙师。

    “爷爷,公学里的先生,学问不及老师万一,求您就让我跟着老师蒙学吧。”薛云出身于官宦人家,很清楚蒙学的重要性,一脸哀求的看着薛牧山。

    薛牧山能对自己夫人横眉竖眼,对上最小的孙儿,火气如何也发不出来了。

    对于薛家的第二代,第三代,薛牧山恨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

    读书,真的要看天赋,薛家二代算是废了,三代娇生惯养,也没几个能成才的。

    小孙儿薛云,算是薛家嫡系中,唯一拿得出手的读书苗子,这让薛牧山怎么能不纠结。

    “真正的读书人,五更起,两更眠,你可能坚持?”薛牧山语气软化几分,对着薛云问道。

    3一5点是五更,21一23点为两更。

    五更起,两更眠,指的是晚上九点钟睡觉,早上三点钟起床,每天读书超过十二个小时。

    别说孩子了,大人能做到的也寥寥无几,长此以往很伤身体。

    薛云心里打鼓,有些退缩,可是看到奶奶期盼的目光,还是咬牙道:“能。”

    “哼!”

    薛牧山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就让你试几天,如果不能坚持,就不必浪费你老师的时间了。”

    说完这话,薛牧山转过头来,对王旭说道:“来我书房,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王旭抬头看去,只见薛牧山面色严肃,好似有大事发生。

    而且这事,不像是什么好事,八成跟他有关。

第941章 夺嫡

    “坐吧...”

    进了书房,薛牧山指了指椅子,示意王旭坐下。

    王旭坐下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你来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其他事我不管,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决不能跟皇子们走的太近。”

    “皇子?”

    王旭目光闪烁,轻声问道:“老师,能仔细说说吗?”

    “哎。”

    薛牧山面露难色,叹息道:“太子吴彪,随是嫡长子,很早就被立为太子,可他脾气暴躁,性格喜怒无常,因小错被处死的侍女、太监更是多不胜数,一直为圣上所厌。

    以前,其他皇子没有长大,圣上没有选择只能压着火气,现在众位皇子大多成年,圣上也看太子越发的不顺眼了。

    半个月前,太子府长史钟茂良,强占百姓土地闹出了人命,致使龙颜大怒。圣上训斥太子说,连东宫都看不住,如何能执掌朝纲,不如趁早死了心吧。

    此话一出,众位皇子摩拳擦掌,都将其视为太子失宠,要另立储君的信号。

    眼下满朝文武,都成了众位皇子拉拢的对象,只待捉住太子的痛脚,便要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为师担心你会殃及鱼池啊。”

    当今圣上,算起来四十有三,底下更是儿女成群。

    其中,太子是当今皇后的儿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子,今年已有25岁。

    皇后出身儒界顶级家族,五姓七族中的陇西李氏,是先皇与世家妥协的产物,二人一直以来相敬如冰,要说感情可谈不上。

    如果圣上是个昏君,这样的利益婚姻,有助于王权稳定。

    偏偏,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亲寒门,远世家,对出身陇西豪族的皇后戒备非常。

    要知道,陇西李家可不简单,当年大隋失鹿,天下共逐之,大吴太祖争龙之时,与陇西李氏的门主李渊,少门主李建成,军主李世民打的难解难分。

    要不是大吴太祖棋高一筹,恐怕当年的天下就被李氏给夺走了,大吴恐怕也要改为大唐才行。

    可就是如此,依然没能覆灭李氏,李氏依然雄霸陇西,大吴太祖也只能安抚。

    时至今日,世家的力量再次抬头,五姓七族依然是那个五姓七族,出身陇西李氏的皇后,拥有李氏血脉的太子,简直是圣上的眼中刺,肉中钉,如鲠在喉。

    “老师,诸位大臣的意思是?”王旭了解过那段历史,知道疑似穿越者的大吴太祖,夺取天下中很大程度上依靠了士族,造成了士族尾大不掉的格局。

    可他不知道,儒家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或者说朱党与寒党是怎么看待的。

    “朝廷诸公争论不休,就连我朱党内部也是如此,当今圣上偏向八皇子吴戈,首辅杜世林偏向三皇子吴炎,寒党众人偏向五皇子吴冲,而我比较欣赏六皇子吴山。”

    当今圣上,有皇子十二人,公主十七人,子孙满堂。

    其中,太子是嫡长子,天生的储君,可性格不好,在圣上与儒家的评价中都不高。

    往下,二皇子是庶出,母亲不过是舞女,乃是圣上酒后乱性的产物,轮得到谁也轮不到二皇子上位。

    三皇子吴炎,母亲是四大贵妃之一,自幼聪明好学,是现任的内阁首辅杜世林的弟子。

    四皇子体弱多病,文不成,武不就,存在感很低。

    五皇子吴冲,母亲为寒门魁首,前任内阁首辅,寒党领袖严松的侄女,天生就受到寒门的拥戴。

    六皇子吴山,则礼贤下士,待人如沐春风,有古之圣贤风范。

    七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性格懦弱,患有口吃,在加上与陇西李氏走得太近,同样不是太子人选。

    八皇子吴戈,则是万贵妃的儿子,今年不过十三岁,长相却神似当今圣上年幼之时,最受皇帝喜欢。

    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目前都是小孩子,想要成为太子,一时半会是没希望了。

    “太子被废,内阁首辅支持的三皇子,寒党支持的五皇子,皇帝支持的八皇子,就是眼下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了吧?”

    将得到的消息整理一遍,王旭对皇子之争有了个大概印象。

    其中,理论上有内阁首辅支持,母亲出身五姓七族中范阳卢氏的三皇子,是众位皇子中胜算最高的。

    毕竟,三皇子今年二十多岁,年富力强,又有卢氏跟内阁首辅作为后盾,拿到的牌面很大。

    寒党支持的五皇子,牌面比三皇子要差些,因为几年前寒党才刚刚被朱党挫败,很多大儒归隐山林,对寒党的力量造成了颠覆性破坏。

    五皇子背靠寒党,理所当然的会受到朱党大臣的排挤,当今圣上亲近寒门,疏远世家,已经让很多朱党元老坐立不安了,再来一位出身寒门,对寒门抱有同情心的皇子成为太子,未来还有朱党的活路吗?

    所以,五皇子看似有成为太子的可能,实际上他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很低,这种事是朱党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至于最后的八皇子,他也是寒门出身,母亲是圣上最宠爱的万贵妃,自己也是圣上最喜欢的皇子。

    他的胜率不好说,毕竟天子的力量是难以估计的,有皇上的绝对支持,除了年纪小是劣势以外,其他方面都足以跟三位皇子争锋。

    倒是老师支持的六皇子,王旭有些看不真切。

    六皇子的母亲,只是普通的才人,出身更是隐秘,不是寒门也不是世家,好似是道门中的圣女。

    以才学,性情,风度来说,六皇子是诸位皇子之冠。

    可他让人忌讳的出身,又难以受到儒家的支持,王旭思前想后,恐怕朝堂内支持六皇子的大臣不会太多,自己老师弄不好就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朱党支持的三皇子,寒党支持的五皇子,皇帝支持的八皇子,隐于云间的六皇子,再加上危危可岌的太子,这是要上演夺嫡了吗?”

    王旭面色古怪,没想到一来京城就遇到了大戏。

    不过,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在他的计划中,谁当太子都无所谓,哪怕皇帝换人了都没事。

    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当他有能力用自己的小身板撬动世界时,阻挡他的人都将被碾的粉碎,管他什么朱党、寒党、太子党。

    “目前形式还没有明朗,你要安心读书,不可与这些人走的太近。你跟为师不同,为师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进无可进,就算是踏错了,也不过早一日告老还乡而已。你不一样,你的路才刚刚开始,如果卷入夺嫡的旋涡中,一步错便步步错,在想回头可就难了。”

    薛牧山害怕王旭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语重心长的再三告诫,丝毫不知道王旭早已打定主意冷眼旁观。

    甚至,为了不被牵连,王旭已经在暗暗琢么,是不是该高挂避客牌闭门不出了。

    明年九月便是会试,此乃鲤鱼跃龙门之路。

    对王旭来说,天下的一切都没有功名重要,为了避免无妄之灾,他宁可忍住寂寞,闭门一年不出。

    这不是夸张,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不是你想抽身而退就行的。

    比如在西湖龙宫,王旭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老老实实躲着,还会被七公主拖下水。

    这样的事有一次就够了,有第二次就是自己傻。

    如此想着,王旭暗暗打定主意,打算过一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日子。

    他倒要看看,自己躲在薛府之内,有没有人能将他揪出来,一把丢进旋涡之中。

第942章 潜伏一年

    在王旭眼中,麻烦就像校园贷,它就摆在你眼前,你要是避开它,不去招惹它,它是不会来招惹你的。

    王旭一直相信,强者要耐得住寂寞。

    眼下的京城既然成了旋涡,那就避开它好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是非非又与我何干。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王旭就跟大家闺秀一样,老老实实待在府上,除了偶尔教导薛云以外,不踏足红尘半步。

    有人慕名而来,想要向他求诗,吃了几次闭门羹就走了。

    有人认为他欺世盗名,想要跟他一决雌雄,亦在门口撞了个头破血流。

    不管来的是谁,有什么目的,想干什么,王旭都大门紧闭,连见一面的心思都欠佳。

    京城内的读书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羞人,说他羞于见人,所谓才学都是假的,王旭依然不悲不喜。

    真也好,假也罢,真真假假又有何妨。

    笑的欢的,不一定是笑的好的,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

    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

    时间如流水,总是来去匆匆,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京城内,风起云涌,朝不保夕的太子终日饮酒作乐,最终在春祭之时,被皇帝以不遵祖训,不守法典为由,轻描淡写的罢免了。

    对此,文武百官早有预料,太子就像个被人玩坏的布娃娃,好的时候是个宝,坏了之后是根草,一脸嫌弃的踢开了。

    陇西李氏对此毫无反应,有人说太子失德,连娘家人都看不过眼了。

    可究竟为何,外人不足为道,只是王旭自己思索,陇西李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被废,新的太子人选,很快被提上日程。

    国不可一日无君,有君王没有太子,同样是王朝大忌。

    寒党,朱党,与皇帝自己的心腹,分别推出了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三人为太子人选。

    一时间,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你说三皇子知人善用,我说五皇子最重孝道,他说八皇子恪守本分,热闹的就差打起来了。

    看到局面有些僵持不下,天子直接大手一挥,选不出来那就比一比,三皇子入户部,五皇子入礼部,八皇子入工部,看看谁更能出政绩。

    至此,户部、礼部、工部,皇子开阁建衙,参朝议政。

    当然了,这一切都跟王旭没有关系,他依然躲在自己的小院里,安安静静的读书,为会试做准备。

    六个月,七个月,八个月...

    六皇子上书,直言督察院利弊,申请改革。

    天子准奏,六皇子入督察院,开阁建衙,赐参朝议政之资。

    九个月,十个月,十一个月...

    四位皇子长袖善舞,以户部,礼部,工部,督察院为起点搅动风云。

    大吴这个腐朽而衰落的王朝,老树发新芽一般,散发出了不同往昔的风采。

    同样,四位皇子明争暗斗的局势,也逐渐明朗化,激烈化,除了明面上还保持克制,暗地里已经老死不相往来。

    甚至,为了积蓄力量,众位皇子疯狂聚拢羽翼,背靠朱党的三皇子可能拉拢寒门大臣,背靠寒党的五皇子也会与朱党大员有说有笑,众人游走两党之间,以皇子为核心,大有脱离门户之见的意思。

    因为理念不同,不认同三皇子观点的朱党成员,可能转投五皇子与八皇子门下。

    反之,出身寒党的朝臣,也会为了利益转投三皇子一方。

    大吴王朝有史以来,固如泰山的党派之分,第一次有了松动,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天子坐镇中枢,以养蛊的方式锻炼皇子,搅动风云,他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培养太子?

    这一月,是九月。

    这一年,王旭十八岁了,又是一个科举年。

    这一天,一年未熄的读书声不在响起,王旭摘掉门外的避客牌,看向了东升的太阳。

    “再有三天便是九月底,举办会试的日子,也到我出山的时候了。”

    深居浅出一年,避开外面的风风雨雨,王旭终于等来了会试。

    只要渡过这一难关,他便有初步的自保之力,终于不再是一根杂草了。

    “老师,三日后便是会试,我打算准备一下,三日后下场。”

    出关之后,王旭找到了薛牧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又是一年,薛牧山更显老态,目光中更是布满疲倦,显然在背后支持六皇子,与满朝文武斗智斗勇,消耗了这位老人的太多精力。

    “会试啊!”

    薛牧山坐在椅子上,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深思。

    许久之后,他微微抬头,开口道:“旭儿,如果我让你中进士之后,充当六皇子的幕僚,你觉得如何?”

    “老师,您说笑了。”

    “不,我没有...”

    薛牧山深深的看了眼王旭,轻声道:“朝堂之上,乱象频生,我希望你考中进士之后,给六皇子做三年的幕僚,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王旭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问道:“老师,你是认真的?”

    “是的,眼下六皇子的局面很艰难,我与诸公斗智斗勇,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我希望你能接替我的位置,帮六皇子出谋划策,六皇子才是唯一的明君,只有他能够带领大吴走向新的辉煌。”

    薛牧山说到这里,怕王旭不答应,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可今时不同往日,六皇子的根基毕竟太浅,再输,恐怕就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了。”

    “老师,六皇子请你做了说客?”

    看着越发苍老的薛牧山,王旭觉得有些陌生,六皇子到底有多大魅力,能让薛牧山做出如此转变。

    要知道一年前,老师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皇子夺嫡堪比刀山火海,全身而退者寥寥无几的。

    这才过了一年,老师便态度大变,甚至为六皇子说起了好话,劝自己支持六皇子,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今时不同往日...”

    薛牧山还是那句话,随后又道:“为师不是老糊涂,这样安排也是为你的前途找想。要是你能作为幕僚,助六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未来六皇子登基,封侯拜相又有何难。”

    “老师,请容我拒绝,我志不在朝堂,更没心思卷入朝堂内的是是非非,只想一心做学问,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王旭微微摇头,六皇子再好,也是薛牧山认为的明君,不是他的。

    没有人值得他喊一声主公,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尔虞我诈上。

    毕竟,他的梦想从来都不是封侯拜相,他的追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成就文圣。

    科考之后,他便是进士,下一步便是大儒。

    给六皇子做三年幕僚,帮助六皇子登上太子宝座,先不谈这里面的难度,光是他想要的六皇子就给不了。

    如此一来,他凭什么给六皇子当幕僚,难道就凭六皇子长得帅吗?

    “你...”

    看到王旭不答应,薛牧山脸色有些难看,想说些什么,半响没有说出来,无力的摆手道:“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你下去吧。”

    “老师,弟子告退。”

    话不投机,王旭也无可奈何。

    他不可能浪费三年时间,去给六皇子当幕僚,别说三年了,三个月都不行。

    不过,王旭很好奇,六皇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将老师迷得团团转。

    薛牧山可不是人云亦云的人,这个六皇子看来也是个人物啊。

第943章 旋涡

    “大侄子,你出关啦!”

    王旭离开老师的书房,迎面便碰到了一个人。

    此人四五十岁,下巴上留着美须,正是薛家二代第一人,薛牧山的长子薛成文。

    薛成文今年48岁,三甲同进士出身,于礼部担任六品员外郎,整日早出晚归看似兢兢战战,王旭却知道他根本不管事,每日最爱邀上三五个同僚喝酒,在礼部任职不过是混日子的。

    “原来是大伯,王旭这里有礼了。”王旭笑着拱手,又道:“大伯刚回来?”

    “是啊,朝堂之上公务繁忙,没我根本不行。只叹朝堂上奸臣当道,打压贤良,害我没有施展的余地,被按在员外郎的位置上多年,不能为国分忧!”

    谈到朝堂政务,薛成文长吁短叹,好似煞有其事一样。

    王旭笑的比较尴尬,薛牧山可是内阁选辅,你这当儿子的感叹奸臣当道,不是把老子也给骂进去了吗?

    另外,礼部主管祭祀,礼乐,祖典,外交几项事物,是六部中最清闲的。

    薛成文一个小小的六品员外郎,上朝听政的机会都没有,哪管的上朝廷政务。

    心里这样想,脸上王旭却不动声色。

    大家相处了这么久,薛成文是个什么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眼高手低,追名逐利,心比天高,志大才疏,简直不要形容的太好。

    他的话,当做笑话听听也就罢了,真要是有本事,也不会年近五旬还只是个员外郎。

    别的不说,只凭上面有个入阁的好爹,别的本事没有,只是熬资历,也得熬个四五品了吧。

    实际上,薛成文的资历并不浅,有人提携,外放个知府轻而易举。

    薛成文之所以没有外调,成为一方知府,这里面还有薛牧山的意思。

    用薛牧山的话来说,自家这个怂孩子,六品官就到头了,外放知府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

    留在京城,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让他少犯些错误。

    “老爷子可在里面?”跟王旭聊了几句,薛成文转头看向书房。

    王旭知道薛成文可能有事,却还是开口道:“老爷子刚才跟我谈了点东西,被我给气到了,现在正生闷气呢,大伯您最好晚点再去。”

    “生闷气?”

    薛文成楞了一下,一脸奇怪的看着王旭,问道:“老爷子对你最是喜爱,你跟他说什么了,居然能把老爷子气到?”

    “这...”

    王旭迟疑片刻,这才回答道:“老爷子对六皇子比较欣赏,邀请我科举之后,为六皇子充当幕僚。我志不在此,没有答应下来,这才惹到了老爷子。”

    “老爷子真是这么说的?糊涂啊!”

    薛成文看了眼书房,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答应是对的,六皇子不知给老爷子使了什么**汤,让老爷子就差摆明车马支持他了。老爷子也不想想,上有三皇子压着,下有五皇子拦着,最后还有八皇子虎视眈眈,六皇子何德何能胆敢惦记着太子宝座?”

    王旭听的连连点头,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一群人在那争,输家永远比赢家多。

    眼下局势还没有明朗,一切犹如雾里看花,以薛牧山的身份居然要亲自下场,这不是逼得众人撕破脸吗。

    “你先回去,我去跟老爷子谈一谈。”

    薛成文急忙往书房走,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再次叫住了王旭:“你今天不出去吧?我有事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出去,见完老爷子后我来找你,你帮我参谋一下。”

    王旭没等说话,薛成文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看着薛成文的背影,王旭犯了嘀咕,奇怪道:“找我商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摇摇头,王旭想不出来。

    这一年来,他在薛府内深居浅出,虽然与薛家人相熟,却也谈不上无话不谈。

    薛成文是薛家二代中的老大,从辈分上王旭也得叫声大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是薛成文自己拿不定主意,还要请他来参谋的。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爹,难道您就看不得我好么,这可是我的机会啊!”

    王旭正往外走,身后便传来了争吵声。

    还想再听,声音就低落了下去,后面说了什么再也听不到了。

    王旭脚步微顿,一步三难回头的走了,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没一会的功夫,薛成文也阴沉着脸来了,见到王旭便开口道:“老爷子真是糊涂,他还能在撑几年,以后薛家还不是要靠我支撑。

    眼下,户部正缺一个五品郎中,我在礼部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老爷子随便活动一下,我不就能升上去了吗。

    户部可是六部的钱袋子,同样的官职,户部出来的就要高人一等。

    老爷子可好,总是让我不要急,我已经坐了十年的员外郎了,看看我这白胡子,难道要我在员外郎的位子上终老不成?”

    薛成文上气不接下气,晃动着手里的美须。

    王旭不明真相,也不敢贸然评论,只能端茶道:“大伯消消气,是不是有些事,没跟老爷子说清啊?”

    咕咚咚!!

    薛成文将茶水一口喝干,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长叹道:“还让我怎么说,老爷子是对我成见太深,根本不知道我已非吴下阿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吾已非吴下阿蒙,这是用来评价吕蒙的话。

    吕蒙少年时,以武勇著称,喜武厌文,只能算个勇将。

    后来,受到鲁肃的启发,吕蒙苦读兵法,让鲁肃再次见到他之后大吃一惊。

    王旭听的暗暗发笑,吕蒙官拜大都督,乃是周瑜与鲁肃的接班人,薛成文何德何能敢与之媲美。

    不过,薛成文的意思他倒是懂了,户部为六部中的钱袋子,眼下户部出了个肥缺,让薛文成很是看重,想求着薛牧山出手,将他从礼部的冷板凳上调走,升到户部去做郎中。

    郎中是五品,乃是侍郎的副官,六品员外郎调任五品郎中,不但高升了一步,也从闲官转为了实权官。

    只可惜,薛成文的本事如何,当爹的一清二楚,想也没想就给驳了,这才气的薛成文跳脚。

    “大伯消消气,老爷子是老观念,您不弄出点动静来,恐怕改变不了他的观点。”王旭站起来给薛成文添茶,随后又道:“大伯,您急匆匆的过来,是想找我商量什么啊?”

    薛家二代弟子中,薛成文,薛成武,跟他都算不上亲近,王旭也很好奇薛成文的来意。

    总不能,薛成文找他,就是为了发泄对老爷子的不满吧。

    “哼!”

    薛成文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口道:“我这次找你,是想你帮我分析一下,眼下的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谁的胜算更高一些,我也可以提前布局。”

    “大伯你太高看我了,小侄文不能兴国,武不能安邦,朝堂上的事哪是我能搞懂的。”

    听到薛成文的来意,王旭赶紧打起了哈哈。

    眼下三皇子、五皇子、八皇子、再加上一个六皇子,四人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孰胜孰略还不好说。

    说得好,薛成文不一定能记得他的好,说的不好,恐怕还要恨上他。

    王旭这人最怕麻烦,同样也信不过薛成文的本事,哪里会多说什么。

    “你休要骗我,前年太后六十大寿,可是你出谋划策,帮老爷子渡过难关的,我不信你这一年来,真的对国事漠不关心。”

    薛成文脸上带着不耐,催促道:“让你说你就说,眼下三位皇子都在拉拢我,我未必不能争一争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

    王旭算是明白,薛成文再打什么主意了。

    这一年来,几位皇子纷纷开府建衙,收拢羽翼,薛成文这是耐不住寂寞,想要下场博取富贵了。

    只是听这意思,薛成文并不看好老爷子看中的六皇子,更倾向于其他几位皇子啊。

    老子支持六皇子,儿子却要支持别人,这是要窝里斗了吗?

第944章 猥琐发育

    薛成文所求,严格说应该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求老爷子出手,将他从礼部抬出去,升一级到户部去做郎中。

    第二件事,才是请他参谋,加入某位皇子的阵营,搏一搏从龙之功。

    王旭理清头绪,却久久难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明面上看,有朱党支持的三皇子胜算最大,毕竟眼下的世家力量,已经压过了皇权,就连圣上也要对世家妥协。

    其次,圣上支持的八皇子,与寒门支持的五皇子旗鼓相当,二者难分伯仲。

    八皇子有圣上支持,却没有两党的助力,五皇子有寒门支持,却不得圣心,不受宠爱,比较起来半斤对八两。

    从眼下来看,说谁的胜算更多,还为之过早。

    至于薛牧山钟意的六皇子,目前更是无法对三位皇子构成威胁,胜算应该是最小的。

    只不过,太子之争才刚刚开始,就算诸葛亮来了,也不敢在此时下结论。

    王旭对此唯有三缄其口,生怕指出一条错路,让薛成文踏上不归路。

    毕竟,薛家对他是有恩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事伤了两家和气。

    “大伯,恕我直言,目前夺嫡之争才刚刚开始,下场还为时过早啊。”王旭并不认同薛成文的能力,同样也不认为,此时是下场的好机会。

    薛成文跟老爷子不同,老爷子怎么说也是内阁选辅。

    就算下场支持六皇子,赌输了,告老还乡也就到头了,怎么说都有回旋的余地。

    薛成文不一样,他要是输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保不准连后辈的前途都要搭上。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身份与地位不同。

    老爷子是一品大员,不管日后哪个皇子登基,哪怕为了安抚人心,也不会对老爷子逼迫太甚。

    薛成文有什么,小蚂蚱一个,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就要下场,说死可就是真死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听到王旭的说法,薛成文脸色颇冷,仿佛并不相信他的说辞,更倾向于王旭不想帮忙,这些不过是借口而已。

    王旭察言观色,哪能不知道薛成文的想法,苦笑道:“大伯,当今圣上还年轻,跟您差不多大,谁是太子真的重要吗?”

    太子重要,更重要的却是一国之君。

    当今圣上不死,太子便永远是太子,朝堂上的诸公被太子二字晃瞎了眼,认为掌握太子便掌握了未来,到头来却忘了太子是可以被废的,并不是当了太子未来就一定是储君。

    反过来,圣上还年轻,今年还不到五十,万一能活个一二十年,太子又该何去何从。

    古往今来,越长寿的皇帝,太子的位置越危险。

    除非太子不争,不然争的越多死得越快,千万不要低估一位君王,对于权利的独占欲。

    当今圣上支持只有13岁,才是半大孩子的八皇子成为太子,未必没有对那些年长皇子的戒备。

    毕竟,古代人结婚比较早,朱党支持的三皇子,寒党支持的五皇子,眼下都超过二十岁了。

    自己在一天天变老,幼狮却在一天天长大。

    兽群中的狮王,往往会赶走那些邻近成年的幼狮,以维护自己的统治。

    人不是狮子,道理却是相同的,再加上皇族不能修炼是三教共识,哪怕贵为帝王,最多百年也要化为黄土。

    当今圣上随是明君,可要说他能超脱生死轮回,王旭一百个不信。

    所以,现在笑的,未必能笑到最后。

    下场太早的,除非打着逼宫的主意,不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胡言乱语!”

    王旭说的透彻,身在局中的薛成文,却没有一点触动。

    王旭一听此话,就知道说的再多也没用了。

    现在的薛成文,就像被拉入传销组织的人一样,眼中只有利益,你告诉他这是一个骗局,他反而认为你是在骗他。

    该死的人活不了,见到王旭不再多说,薛成文满脸不爽的走了。

    目送他离去,王旭叹了口气,低语道:“利令智昏,薛家两代人都想下棋,搏一场富贵,这个信号很危险啊。老爷子还好一些,是凭实力下棋,这位就惨了,是凭运气下的。

    也罢,我还是安心科考,安心做学问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到时候帮一把就是了。”

    王旭信奉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知道最重要的是力量,除此以外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老爷子如果不是大儒,而是圣贤,一句话就能让六皇子成为太子,甚至让当今圣上退位都行。

    归根究底,最终看的还是实力,王旭这个后期英雄,可不信有人在后期拼得过他。

    一晃,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万千才子齐聚京城,等待即将开始的会试。

    会试便是进士试,二甲与三甲进士,都将在此次考试中产生。

    至于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个一甲头名,实际上不是从这里来的。

    会试的前一百名,将允许进入金銮殿,参加由皇帝主持的殿试。

    殿试前三,才是状元、榜眼、探花,会试第一如果不能被皇帝选中,则会成为二甲第一。

    王旭出身扬州,乃是扬州解元,按照惯例,最差也是二甲进士。

    不过,他对能否进入殿试前三,其实并不抱希望。

    会试是大臣主持的,殿试则是皇帝。

    如果你不讨皇帝喜欢,皇帝不会点你为殿试前三,恰巧,出身朱党的王旭,就是这么个不讨喜的人。

    所以,王旭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无缘殿试前三,不为别的,只为点他为殿试前三,不符合皇帝的利益。

    毕竟,他不是顶级世家出身,算不得朱党的接班人。

    朱党不会为了他让出利益,像皇帝妥协,换取高抬贵手,而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皇帝又怎么会平白无故,为朱党增加有生力量。

    王旭的目标很简单,二甲进士足以,他又不入朝为官,一甲、二甲、三甲的名头对他无用。

    对想做官的人来说,一甲第一的状元,直接授予六品官职,赐翰林院编修一职,熬上三年外放出去便是五品知府。

    一甲第二的榜眼,一甲第三的探花,则直接授予从六品官职,起点就比二甲强一些,这才是那些读书做官的人看中的。

    王旭不求做官,别说二甲进士,就是三甲的同进士,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两样。

    因为进士之后的大儒,是天道、孔庙、士林,百姓,四方认可才能成就的,与王朝关系不大。

    到了进士这个层次,严格来说只要你无欲无求,朝廷已经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君不见,许多进士中了之后,便归隐山林辞官不做,皇帝请人家出山都不来。

    这不是狂妄,而是读书人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有了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资本。

    王旭现在需要的就是猥琐发育,积累名望,官场上的破事与皇子间的夺嫡,还是让那些醉心权利的人去吧。

    他宁愿做个闲云野鹤,朝游北海暮苍梧,也不想给人当狗。

第945章 平蛮策

    九月十五,从时间来看并没有特殊含义,既不是节日也不是某位圣人的诞辰。

    科举制度的出现,却给这个日子染上了不同色彩,对读书人来说,这一天是鲤鱼跃龙门的日子。

    九月十五日,王旭走进考场,迎接了人生最后一次考试。

    考试的那几天他很平静,身为扬州解元,中进士是铁板钉钉的,区别只在于名次。

    走入考场的那一天,外面下着小雨,风很大。

    王旭举着油伞,与万千考生一起步入考场,似乎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一切便结束了。

    从考场中走出来,王旭在如释负重中,又带着点点惆怅。

    从降临儒界开始,他便一直将金榜题名,当做第一要务来办。

    现在,科举这座大山不见了,人生即将进入第二阶段,是欣喜,是迷茫,心情百味杂陈。

    回到府上,老师问他考的怎么样,王旭回答进士是稳了,能拿到多少名次还未可知。

    老师很欣喜,做了一桌好菜,与王旭在月下小酌。

    这一夜,二人喝的很高兴,老师没提让他为六皇子效力的事,只是单纯的唠家常,气氛很和谐。

    五天后,会试放榜。

    王旭以会试第一名独领风骚,不过,会试之后还有殿试,进士功名要在殿试之后。

    会试前一百名,有权利进入金銮殿,由皇帝亲自考教。

    皇帝将在这一百人中,选出三个人赋予状元,榜眼,探花之职。

    这次考教,由皇帝亲自出题,谁上谁下,完全看皇帝的心思。

    王旭身为会试第一,也有可能在殿试中被罢黜,而他自认为被罢黜的可能性极高。

    这与学问无关,而在于利益分配。

    王旭给不出让皇帝,选他为状元的利益,同样,朱党也有自己的人选,不可能为他不惜一切。

    十月二十日,会试结束的一个月后,殿试开始了。

    王旭身为会试第一名,于万众瞩目之间,带领学子步入金銮殿。

    金銮殿上,他看到了当今天子,内阁大臣,六部尚书,还有满朝文武。

    当今天子看上去很年轻,明明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却跟三十多岁一样。

    而且,当今天子看上去普普通通,以样貌来说就是个普通人,唯有气质十分出众。

    倒是站在朝臣中,已经开府建衙的四位皇子,一个个一表人才,看到王旭领着考生入场,就跟坐在招聘会上的主考官一样,以打量商品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位应该是三皇子。”

    王旭看向人群中,一位穿着蟒服,手上戴着好多玉扳指的年轻人。

    此人二十多岁,微胖,笑眯眯的站在那里,身边的大臣隐隐以他为首。

    “这位应该是五皇子。”

    王旭又微微抬头,看向了另一名年轻人。

    与背靠朱党的三皇子相比,背靠寒党的五皇子穿着朴素。

    除了代表身份的蟒服以外,五皇子没有佩戴任何饰品,甚至衣服都没有三皇子的新,一看就知道洗过很多次了。

    堂堂皇子,穿的蟒服居然是洗过的,简直跟开玩笑一样。

    真不知道五皇子这样做,是为了赢得寒门大臣的心,还是为了在皇帝面前体现出自己的节俭之风。

    看完三皇子与五皇子,王旭又看向八皇子与六皇子。

    八皇子今年才十几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站在人群中非常好辨认。

    六皇子也一样,他身上的气质很出尘,犹如画中走出来的滴仙,代表权势的蟒服,硬被他穿出了道袍的感觉。

    目光一扫而过,对上老师的目光,王旭报以微笑。

    老师站在内阁成员中,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随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入座吧...”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对着考生微微挥手。

    儒界中读书人最大,皇权只能排在第二位,面见皇帝也不用行跪礼,只要抱拳弯腰以示尊敬就行了。

    “谢陛下!”

    众人弯腰行礼,随后对应着各自的名次,坐在了金銮殿内的长桌后面。

    长桌并不大,是那种三尺长,春秋时代宴客时用的长桌。

    桌子上摆放着毛笔,宣纸,砚台,横尺,全都是考生用来答题用的。

    “在坐的各位,都是我朝一等一的读书人,学问绝对是差不了。不过,学问做得好,不一定做官也行,今日朕便考考你们。”

    大吴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高台,走到众人眼前,开口道:“我人族,占据九州之地,北有妖族虎视眈眈,南有蛮族如鲠在喉。

    今日,朕便以此为考题,考考诸位的智谋,以一刻钟为限,写一篇平蛮策出来。写得好为状元,次之为榜眼,再次为探花。其余人也不用气馁,你们都是二甲进士,未来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一话说罢,在场的众位考生,目光中都闪过火热之色。

    古代人都以中状元为傲,为的是什么,除了状元的名望以外,还有皇帝的圣眷。

    只要中了状元,便说明被皇帝记在心里了,简在帝心,以后还怕没有官做吗?

    在现代,王旭曾经看到有人说,古代状元如何凄惨,能做宰相的寥寥无几,大多是高分低能之类的。

    实际上,这个观点大错特错。

    华夏五千年,共有文状元592人《一说504人》,其中做过宰相与类似宰相的就有67人,这可是九分之一的几率了。

    再往下,状元做过三品以上官职的,更是多达二百多人。

    三品官是什么概念,放在古代是知州,六部主官,放在现代就是高官,国务院大佬,这个职位能说低吗?

    剩下的三百多人,除了半路夭折的,也都是五品以上官职,天下的读书人多了,又有几个能做到五品。

    所以,古代状元的含金量,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状元返乡,当地知府都要陪着笑脸,因为状元的起点高,入朝便是六品官,进的也是容易升迁的翰林院。

    往往状元进了翰林院,熬上两任便能升五品,而在地方上,进士出身的七品知县,熬到五品起码要十几年。

    甚至,外放知府人家都不去,就翰林院转六部,六部转文渊阁大学士,平步青云的往上爬。

    今日中了状元,几年后便是五品,不用十年便是三四品的高官,升迁跟坐火箭一样。

    知府陪着笑脸,他是有原因的,因为你是个潜力股,能不得罪,就连内阁大佬也不愿意得罪状元。

    毕竟,谁都有致仕的时候,保不准,今日你为难他,日后他上位了就会为难你的子孙。

    “平蛮策!”

    相比众人对官场未来的期盼,王旭更关心这个平蛮策。

    为什么是平蛮策,而不是平妖策?

    是妖族事大,朝廷自问无法对付,打算柿子先挑软的捏吗。

    自有人族九州以来,北伐还是南下,一直是人族高层争论的重点。

    单对单,人族不是妖族的对手,强秦、硬汉都证明了这一点,哪怕秦汉时期,人族力量空前强大,也只能跟妖族五五开而已。

    时至今日,士林中已有共识,只有征服蛮族,联合龙族,人族才有北伐的希望。

    平蛮策,看来当今圣上,也是支持先征南,后伐北的策略的。

    “当今圣上有意南征,扫清四海,立不世之功勋,完成秦汉都未完成的伟业,或许这是我的机会。”

    王旭一直认为,凭他的出身跟立场,皇帝是不会选他为状元的。

    现在,看到这个平蛮策政论,王旭突然发现他或许还有机会,未必不能坐坐状元的宝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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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一道天雷劈下,王旭没有穿越,他家的大门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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