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此情彼情终得清(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此情彼情终得清(二)
入夜时分,黄本草烧了一锅热水,并调制了几副驱除寒毒的中草药,将这些草药纷纷倒入沸水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随后让宗正将热水倒入澡盆之中,仙婕则脱掉衣服,全身浸入热水之中。
宗正在外默默地守护着仙婕,望着远处落下的夕阳余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热气萦绕,熏蒸着仙婕的身躯,她的脸上很快便冒出阵阵虚汗。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黄本草端来一盆烧的红透了的煤炭,踱步到宗正跟前说道:“每隔半柱香的时间便要加一次煤炭保持水的温度,如此熏蒸一个时辰便可。”
说罢,黄本草便放下炭盆转身离开了。
宗正自然明白黄本草的意思,他端起地上的炭盆,推开了房门。
仙婕听到突然的开门声,蜷缩在水里大叫道:“谁?”
宗正立时回道:“仙儿,是我,我来给你加点炭。”随即便端起炭盆往里走去。
听到是正哥哥的声音,仙婕心下大安,而宗正则心里觉着有些尴尬,于是便转过身子,小心翼翼往澡盆挪去。
仙婕见到宗正如此拘泥尴尬的样子,心中不悦,“正哥哥,你我之间还需如此拘礼吗?”
宗正听后心下反想道:“对啊,我和仙儿早已定下终身,我又何须如此拘谨呢?”于是宗正便大胆地转过了身子,摒去了心中那层尴尬,
却只见,水汽缭绕,仙婕长发湿透,香肩半露,皮肤润白,宗正第一次见到半露的仙婕,脸上忽而微微发烫。支支吾吾道:“我,我给你加点炭。”说着便放下炭盆,用铁钳夹起几块烧的正旺的煤炭往澡盆里投去。
煤炭落入澡盆之中,嗤地一声冒起一阵烟雾。
投完几块煤炭后,宗正便推说道:“我出去守着,再过半柱香时间我再回来加炭。”说罢便要离去。
仙婕一时情急,忽而抓住宗正,那伸出的纤玉般的右手紧紧拉住宗正的衣袖,“不,正哥哥,仙儿想和你说会话,不要离开仙儿。”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哀求,可能这一次伤害让她对宗正有了进一步的依赖。
宗正回过头,看到仙婕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两人便在室内说起话来。
溪洁心中莫名记挂宗正,不自觉间便踱步来到仙婕疗伤的屋子外,来到屋外,看到门上墙纸上两人的身影,心里感到莫名的孤独和忧伤。只在门外矗立了一阵便黯然离去。
这一切都被立于远处的土元尊者看在眼里,却只感叹道:“最是无情却是最深情。”
在黄本草的治疗方案下,仙婕坚持每日药蒸,一连过了五天,身子便有明显好转。
是日,天和气清。仙婕觉着近些日子净是呆在屋内,有些乏闷,便对宗正说道:“正哥哥,我不想整日呆在屋内,陪我到外面走走。”
宗正则很自然地担心道:“可是你的身子尚未恢复。”
却不知为何,仙婕忽而不耐烦地回道:“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到外面走走。”宗正见仙婕固执的模样,念起心中愧疚和心疼,便妥协道:“好好好,一切都依仙儿。”
于是宗正便拉着仙婕往屋外走去。
出于门外,仙婕便指着远处的水榭道:“正哥哥,我们到那边坐坐吧!”
或许这是仙婕来到此处后看到水榭的一个希冀吧,她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亭台水榭处肩并肩看看远处的风景。
二人便来到水榭中,缓缓坐下,仙婕很自然地将头靠在宗正肩上,柔声说道:“正哥哥,我们成亲吧!”
这一句话着实让宗正怵了好一会,他没有回复过心神。
宗正扶住仙婕的双肩,紧紧地看着仙婕的眼睛说道:“仙儿,你方才说什么?”
仙婕神色微恙,却也紧撑着回复道:“经过这场生死离别,仙儿仔细想过了,韶华易逝,世事多变,只希望能和所爱之人厮守一起,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作为旁观者,或许,我们能够感受到仙婕突然的话语暗含着内心的苦衷。
但是,宗正并没有意识到仙婕内心细微的变化,更没有意识到仙婕哪里不对劲,却只是激动地回道:“好,仙儿,等你伤势痊愈了,我们就回仙女林成亲,终日和你厮守在一起,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从此再也不问世事了。”
仙婕假意开心,点头答应,宗正激动地将婕拥入怀中,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赤霞万丈,夕阳映天熳红,水中红光粼粼,二人在水榭直待到夕阳西下。
溪洁望着夕阳下二人依偎的身影,心中无尽茫然:“他的心里自始自终都只有仙儿,我从未走进他的心里,我留下又有什么意思呢,与其每日看到他们而心里难受,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是夜,黄本草烧了一桌好菜,众人坐在台前,皆沉默不语,宗正夹住一块鲜鱼往仙婕碗中递去说道:“仙儿,尝尝这鱼,味道可鲜美了!”
仙婕望了望宗正,心里感到非常知足和幸福。
溪洁看着眼前恩爱场景,心中矛盾纠葛不已,饭到嘴边却迟迟未能入口。
宗正见溪洁心绪不宁的样子,却不明白溪洁深层次的原因,还一味地以不知情的样子问道:“师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话至此处,土元尊者有些按捺不住,他哐当地将碗咯在桌上,正要训话,却立时被溪洁以手示意拦住。
溪洁放下碗筷平和自然地说道:“师弟,师姐想过了,既然你已经安然无恙,我便明日就回盘古群峰。”
宗正大为不解道:“师姐难得出来一趟,难道就不打算多留一段时间?”
“不了,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我逗留,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留恋的话,那便是,”溪洁突然顿住。
宗正追问道:“那便是什么?”
溪洁眨了眨灵动的双眸,淡然回道:“没,没什么。”
土元尊者作为旁观者,心里如明镜一般,却也只能暗暗感叹道:“哎,我道痴情却为谁,不道那人浑不知。”
溪洁立时瞟了一眼土元尊者,土元尊者会意后便低下了头,
听完土元尊者的叹语,宗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而扭头问土元尊者道:“前辈此话何意?”
溪洁怕土元尊者兜不住事,徒增宗正与妹妹的烦扰,赶忙解释道:“前辈是在说你和仙儿姑娘。”
女人最是敏感的,尤其是女人对女人,聪明的仙婕则一下明白了此话真正的含义,心中疑惑道:“难道,溪洁师姐也喜欢正哥哥?”想着竟不自觉地望了望师姐,复又望了望宗正,看着师姐望正哥哥的眼神,仙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对于溪洁,宗正心底有些莫名地不舍,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挽留道:“师姐,你真的打算明日就回去吗?”
溪洁坚定地回道:“嗯,我心意已决。”
宗正见师姐心意笃定,本不想阻拦挽留,却心中常记挂一事,遇到黄本草也算难得的机会,便开口说道:“师姐,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何不可说的。”溪洁道,
宗正便坦然地将心中所记挂之事道出,只听他对溪洁说道,
“在盘古群峰之时,我听师姐说过,你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也记不得你是谁了,不妨让黄大夫诊治诊治。”
溪洁自知自己恢复了部分记忆,但却仍旧还有大部分记忆缺失,算不上完全恢复了记忆,曾经也想过去恢复记忆,可是此时此刻,她倒更愿意自己完全失忆,面对师弟的好心,只好推却道:“失忆之症怕是很难医治吧!”
黄本草应声而语道:“这个因人而异。”
溪洁闻音转身问黄本草道:“难道黄大夫能够医治?”
黄本草解释道:“医治失忆之症有三个关键之处,第一,患者想恢复记忆的**,第二,脑神经刺激,第三,失忆前场景重演。敢问姑娘,你是否愿意记起过往?”
溪洁被此问怔住,她有些纠结,有些难过,又似乎跃跃欲试,心有不甘。
“我不知道。”过了片刻,她的嘴里道出了这四个字。
黄本草进一步鼓励溪洁道:“不知道则反映出姑娘内心深处并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往,如此则不利于记忆的恢复。”
溪洁不自觉地反问道:“黄大夫,若是我愿意记起过往,你是否能医治好我的失忆之症。”这种不自觉本能地反应出,在溪洁的内心还是更倾向于回忆完全的过往。
“我不敢保证,但是可以尽力一试。”黄本草回道,
该说的也说了,多留于此饭席略显尴尬,溪洁便客气推脱道“此事我会仔细考虑考虑,我吃饱了,先出去走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子夜时分仙婕突然大叫道:“姐姐,姐姐。”
守候房外的宗正闻声推开房门来到仙婕身边,关切问道:“怎么了,仙儿。”
仙婕将头靠在宗正胸前啜泣道:“正哥哥,我方才梦见我的姐姐了,还有我娘,娘说,姐姐此刻就在我的身边。”
宗正则安慰道:“好了,这只是一个梦。”
仙婕则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暗示,“不,正哥哥,我有一种感觉,我的姐姐还活着,我们一起去找她好么?如果不找姐姐,恐怕我回到仙女林亦会难以心安。”
宗正见仙婕情绪有些激动,不利于病情恢复,便安劝道:“既然你如此挂念你的姐姐,我答应你,等你伤势痊愈,我们便寻找你的姐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此情彼情终得清(三)
溪洁经过彻夜深思,终觉自己应该恢复过往所有记忆,或许,也有一层对宗正的不舍在心底作怪,她想过决绝地离开宗正,彻底地忘了有师弟的存在,彻底地隐居盘古峰,可是她终究不够绝情,忧思辗转,彻夜难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没能说服自己,带着那么一丝不舍,带着一丝对往昔的执念,她选择了遵从宗正的建议。
翌日天明,宗正,仙婕等人便早早在厅堂等候,他们在等溪洁的一个决定,或走或留,也许在宗正的心底,更关乎的只是心中的一个猜测,一个念想。
溪洁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下缓缓走入,她缓缓扫视着所有望着她的人,踌躇片刻,当着面对黄本草说道:“我仔细想过了,没有过去的人是不完整的人,还望黄大夫助我果断治疗失忆之症。”
黄本草客气回道:“既然姑娘心意已决,我定当尽力而为,其实,失忆的原因无非三种,其一,脑部受到过重击,颅内积有血块;其二,受到强烈的刺激,导致脑部短时间的抽空,气血不活;其三,人为地服用令人失忆的药物。溪洁姑娘可患有头疼之症?”
听着黄本草对失忆之症的剖析,宗正不自觉地心生佩服。
溪洁自知自己自小到大皆无头疼之症,便如实摇头回道:“并无。”
“如此便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我想多半是第二种原因了。”黄本草似乎心中有了初步的诊断,
他随即便习惯性地取来诊箱,取出一布团,只见他轻轻将布团舒展开来。
布团内侧贴满了长短不一的细针,闪耀着微微银色之光。
宗正等人围在一旁,黄本草伸出左手指向屋子左后方,客气地对溪洁说道:“溪洁姑娘请坐于藤椅之上,待会,我会先施催眠之术,让姑娘安定凝神,心无杂念,将万事万物澄空。”
溪洁便依着黄本草所指方向望去,但见一汉时雕艺风格的藤椅静静地立于屋内,随即望藤椅走去,将身子趴伏于藤椅之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黄本草向藤椅踱步而去,转而在藤椅前止步转身,对着身后诸位说道:“施针之时,一定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还望诸位暂且先离开竹室,在门外看住,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宗正便回道:“一切都依黄大夫。”说罢三人便离开竹室,关上了门。
黄本草从怀中取出一枚吊坠,此吊坠乌黑光亮,两面都雕有网状纹路,纹路由内而外释放扩散,吊坠由白色的细绳系住。
黄本草捏住细绳一端在溪洁眼前晃动道:“溪洁姑娘,请把你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此吊坠之上,特别是吊坠之上的纹路。”
溪洁微微点头回道:“嗯。”说着便两眼盯住那颗吊坠,
吊坠不停地来回晃悠,溪洁看着那枚吊坠,却心不在焉,似若难以安定心神。
溪洁的呼吸和心跳让黄本草看穿了她,这不利于催眠的进行,
“放轻松,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地看着这枚吊坠。”黄本草提醒道,
溪洁便逐渐舒展身体,将心境澄空,专心看着那枚来回晃动的吊坠,看着便逐渐失去了意识,不知不觉便昏睡过去。
从呼吸和心跳,黄本草心中笃定溪洁姑娘已经成功进入催眠幻境,便大声叫道:“溪洁姑娘,溪洁姑娘。”
溪洁没有回应,黄本草便寻摸着取出布札里的一枚银针,用手摸着溪洁的头,在其头上几处重要的穴位上扎下几枚银针。
溪洁逐渐进入似是而非,半真半幻的梦境。
在梦里,儿时缺失的回忆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地出现.........
溪洁硒白的脸上冒出阵阵虚汗,忽而,神态紧绷,眼睛睁开,口里喊道:“爹,娘,小妹...”
她噌地直起身子,神情略显恍惚。
黄本草则淡定从容地一一取下溪洁头上的银针,打开了房门。
宗正、溪洁和土元尊者一直在房门外等候,见房门打开便走将进来。
“怎么样了?黄大夫。”宗正率先问道,
溪洁亦望着黄本草。
黄本草问及溪洁道:“方才溪洁姑娘脑海中出现了什么?”
溪洁仔细回想了下方才脑海中零碎模糊的画面,却也捋不清晰,只咕哝道:“很模糊,我也说不出来。”
黄本草收起手上的银针,劝慰道:“恢复记忆本就是件急不得的事,方才所呈现的景象只是过往记忆的碎片,若想恢复记忆,还需要多个记忆碎片的刺激。”
溪洁立即反问道:“如此说来,我还需在此久留一番了?”
“是,也不是。”黄本草回道,将收好的银针放入药箱之中。
溪洁疑惑道:“黄大夫此言何意?”
黄本草解释道:“针灸之术本就起刺激大脑之效,如果有某个场景,或者人和物件能够刺激姑娘的记忆,那便事半功倍。”
当中道理,不言自明,在场诸位皆心知。
韶华易逝,转眼,便又是一天,却也是难得的清静。
翌日清晨,晨曦之光初露,无尽大地尽染金光。
“黄大夫,黄大夫。”外面传来一阵呼喊之音,两位乡伯提着一篮香烛叫唤着。
黄本草听到声音便走到庭园之外,不一会便提着一篮香火纸钱走进了庭园的正堂来。
仙婕听到乡伯的呼唤声便引起了注意,甚是好奇,透过窗外看着黄本草提着一篮东西进了正堂便小心跟了过去。
说到底,黄本草还是武功不错的,加之眼瞎之人听觉自然是要比旁人更为灵敏的,他很快便意识到门外有人,
“门外之人,要进便进。”黄本草一边将手里的香烛缓缓放到桌上,一边口里淡然说道,
仙婕知道自己暴露了,心里觉着如此偷偷摸摸倒也有些惭愧和尴尬,便果断推开了房门,见黄本草手里拿着两根大红烛,桌上的篮子里放着些许香火纸钱,一时的好奇使她暂时忘却了方才的惭愧,
“黄大夫,你要这些纸钱香烛干嘛?”仙婕问道,
黄本草的脸色很明显略显哀伤,他解释道:“今日是我父亲的忌日,烧些香火纸钱拜祭拜祭。”
他说这话的语气夹杂着思念,也暗含着内心的悲伤。
仙婕听后不觉有些惭愧,“黄大夫真是孝顺,而我,”仙婕忽而顿住不语。
黄本草见仙婕突然顿住,于是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仙婕不想多说了。
黄本草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他看得出仙婕是不愿和自己提起,所以也没有再问。
两人一时缄默不语。
沉默之际,宗正从屋外走入,
“仙儿,你原来在这啊!我方才一直在找你呢!”宗正见到仙婕欣然说道,很快,他也看到了桌面上的东西。
黄本草将篮子提到供奉牌位的神台前,摆弄起香火,因为眼瞎之故,黄本草需要靠摸索和感觉做事,故而多有不便,一不小心便将篮子推到了地上。
纸钱和香烛散落一地,
宗正和仙婕赶忙伏身帮忙拾掇。
“正哥哥,我来捡吧,你还是先帮黄大夫点燃香烛。”仙婕对宗正说道,眼里满是对黄本草的同情。
宗正变主动上前接过香火道:“黄大夫,我来帮你。”
宗正拿出怀中的火折,帮黄本草点燃香烛,然后将冒着白烟的香烛递给黄本草。
这是一种基本的礼仪,祭祀故去的亲人,旁人最多只能帮不便之人点燃香烛,但是上乡之事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代劳的,所以,宗正点燃完香烛后便自然地将燃烧的香烛交给黄本草。
黄本草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对于自己安居的地方却很是熟悉,他很熟练地插上香烛,准确无误的将香烛插到桌台上的香炉足见他对自己居所的熟悉。
宗正见桌上的灵牌,便知道黄本草是在祭奠自己的亡父,心中想着或许因为黄大夫眼瞎之故,不能到远处的坟墓亲自祭拜,有心此番领他到坟墓亲拜,便问道:“黄大夫可有想去令尊坟前祭拜呢?”
岂知黄本草解释道:“家父笃信佛教,他说尘归尘,土归土,临终前交代将其遗体火化,将骨灰抛洒于江河川陆之间即可,所以并未立有坟头,只是立了个牌位。”
宗正咕哝道:“原来如此。”
仙婕收拾完地上散落的香烛,正要起身,忽而瞥见香炉底下垫着一块黄布,
“哎,黄大夫,香炉底下是什么东西啊?”
仙婕将篮子放回桌面问道,宗正亦随着仙婕的疑问往香炉底下看去,确实有一块黄布垫于底下,可是却也觉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那是一本佛经。”黄本草轻描淡写地回道,看得出,在他眼里,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提到佛经,宗正倒是有些兴致,“想来必定是令尊生前最爱读的佛经,不然你也不会将它垫在香炉底下,不知我是否可以打开一看呢?”
“有何不可,只要看完后放回香炉下方即可。”黄本草回道,
宗正便对着灵牌祈求了一番,随后从香炉底下取出了那块黄布,黄布上积了些许灰尘,大概是因为黄本草眼睛不便,不常祭拜的缘故罢,却也谅解。
宗正吹开黄布上漫积的灰尘,缓缓拆开黄布,一本写着《大佛真经下卷》的书籍展露眼前,不由得令仙婕和宗正二人大为惊讶。
“大佛真经下卷”两人不约而同地念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此情彼情终得清(四)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此情彼情终得清(四)
“大佛真经下卷”两人不约而同地念道,
黄本草听到宗正和仙婕吃惊的口气不禁疑问道:“难道你们识得此部经书?”
宗正只问道:“敢问此部经书,令尊从何而?”
“据父亲所诉,大约三十年前,他曾救得身受重伤的智聪大师,智聪大师自知命不久矣便留下此本经书,并命家父好生保管,之后智聪大师便失踪了,家父虽然过世,可是智聪大师托付之物却不敢轻易丢弃,故而命我好生保管此经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黄本草答道。
“原来如此。”宗正略有感慨,
“你既识得此书,那此经书到底有何来头?”黄本草继而问道,毕竟是心中的一大疑问,终得识书之人,黄本草自然是要揪根问底的。
宗正对黄本草的为人深信不疑,自然无所防备之心,便实话告之道:“此书是佛家至高无上的武学秘籍,共有三卷,此卷正是下卷.......”
未及宗正道完,仙婕便因心中一时疑惑打断了宗正,转而问黄本草道:“既然后来聪大师未能出现,此书又是少林寺之物,你为何不将此书归还少林寺呢?又何须为了一个承诺保守此书30余年。”
黄本草摇头蹙眉,反问仙婕道:“智聪大师武功高强,那你可知是谁重伤于他?”
仙婕被黄本草反过来的一问怔语不解,而宗正却顿时领悟,大惊道:“难道是少林寺的人?”
宗正能够快速领悟,黄本草心底不禁暗自佩服宗正的智慧,“宗正,你果然聪明,智聪大师怀疑少林寺有内奸,所以特地交代,万勿将此经书送还少林,所以这本经书才在此处保管了30余年。”
宗正则心底疑惑,智聪大师武艺高强,功力深厚,少林寺中又有谁能重伤于他呢?
想到此处,宗正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那本经书上。
“黄大夫,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成全。”忽而宗正向黄本草请求道,
“你请说!”黄本草平淡的客气之间,心底却蓦地涌起一丝疑惑,一本无字经书,何以宗正会如此看重,他冥冥中感知到这本无字真经暗含着深层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宗正或许知道。
“可否借此经书一日,日落之前,我必返还。”宗正客气恳请道,
黄本草沉顿了片刻,继而问道:“这本经书乃是无字经书,你借此经书又能如何,难道你知道此经书的奥秘?”
发及此问之前,黄本草便在心里略有纠葛,故而他想试探宗正,倘若宗正不能实言相告,而是假借一番说辞,那么宗正对于此书的目的并非那么纯善,而宗正本人对自己也绝非如此坦诚,但是无论宗正是何目的,是否坦诚,如今既已发现了此本经书,他若想要得到,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所谓的试探,亦无非求个心安罢了。
而宗正却毫不迟疑地回道:“实不相瞒,我确实知道此经书的奥秘,而且上卷和中卷的武功我也学会了。”
或许,黄本草早就对这本经书的性质有了猜测,宗正坦言这是武学秘籍,倒符合黄本草的猜想,而宗正毫不迟疑地回答却见宗正并非隐瞒了什么。
仅凭这两日对宗正及仙婕姑娘的感知,黄本草觉着他们二人绝非心地不纯善之人,想着宗正既已经取得上册和中册,想必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不禁于心底安慰自己道:“一切都是天意,也罢,他心性刚正,学会此门绝世武学,也是武林之福,就借于他罢。”
“没问题,看完记得及时放回原处即可”沉默了半天,黄本草还是答应了。
宗正便拿着《大佛真经下卷》谢道:“多谢黄大夫对宗某的信任。”见黄本草还要祭奠亡父,不愿叨扰独处时刻,说着便拉着仙婕离开了。
溪洁遥见宗正拉着仙婕离开后,心里有些不痛快,兀自一人回到房间,坐在床榻,逐渐有些精神恍惚,脑海里断断续续出现昨日催眠后的情景。
那些破碎的画面虽然让溪洁有些头痛难忍,但随着疼痛的缓解,她也似乎记起了往昔某些丢失的回忆,虽然这些回忆也只是一小片段,模模糊糊的,但是,她的心底却有了大概的印象。
宗正拿到大佛真经下册后便与仙婕躲在房中,宗正拿水敷于书页上,随后举着书页对着窗户透过的微光,细细地默背着阳光下映射在书页上的文字。
自此,宗正便拿到了整部大佛真经,然于当中佛法武功,宗正却自知只是领悟了六成不到,当中的精髓玄妙,似乎还是没有体味到。
宗正默背之际,仙婕则在一旁若有深思,她在想着此后的打算。
经此劫难,仙婕终于明白了世间万事的复杂,回首仙女林的美好,不禁暗自留恋,现如今红尘一遭,不仅身中剧毒,还伤及内腑,近几日她总能感觉到五脏六腑内游走不定的那股寒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正哥哥,仙婕只一味地自责,她责怪是自己身上的剧毒拖累了正哥哥,却不曾想过宗正之所以甘冒世间万劫的另一层原因。
“咳咳”体内的寒气不由得让仙婕微微咳嗽,
此时,宗正已经默背完了所有下册上的文字,听到仙婕的咳嗽声,不禁立即问道:“仙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只是想到了某些事情,心中有些郁闷怅惘而已。”
宗正收起手中的书册,朝仙婕走近,轻轻地坐于仙婕身畔,“究竟是何事让仙儿郁闷怅惘呢?”
仙婕望着宗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毒,想到了自己报仇的执念,看到如今的自己和正哥哥,她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初衷,或者说她想放弃了,放弃报仇,甚至放弃拿到解药的机会。
宗正望着仙婕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仙婕的心思,过了半晌,仙婕也终于吐露心声,“正哥哥,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仙儿,但是,经历了此前种种,仙儿实在不忍正哥哥你多次置于险境之中,莫不如......”
“仙儿,你是不是想劝我放手。”未及仙婕继续说完,宗正便激动地抢过了她的话。
“难道你不想为你爹娘报仇了吗?还有,你身上的毒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帮你解开的。”宗正非常认真而又生气地说道,
仙婕望着宗正生气的样子,明晰了正哥哥的决心,更明白了正哥哥爱自己是有多深,想着若是再行劝阻,恐也难以奏效,便只是在心底徒自叹息了一番,只轻声问道,
“那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我想过了,待你身上的伤好些,我们便去美人谷,拿到那半颗丹药。”宗正回复道,
“可是,如今这样的结局,谷主愿意给那半颗丹药吗?”仙婕不禁疑问道,其实,于她心底,这一句既是疑问,却也是一种劝说。
“你放心,这半颗丹药,她一定会给。”待说完此句,宗正便忽而脸上怅惘了,因为,他很清楚,得上半颗解药容易,下半颗解药便是极为不容易的了,可是,事到如今,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有一点,他是很明晰的,那便是,仙儿便是自己的命,若是拿不到剩下的半颗丹药,自己也情愿随仙儿一起逝去。
房间内 ,复归一室沉寂,沉寂的是两颗跳动的彼此牵绊的心,虽是无言,却更胜有声,这恐怕便是心有灵犀的那种情牵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宗正为了让仙婕安心养伤,倒是一直陪在仙婕身边,他们互相珍惜着这出得红尘以来难得的清静。
清晨,他们一起漫步竹林,在阳光透过竹林的光熙之间,惬意地享受着阵阵清风裹挟轻雾的舒爽,仿佛又回到了往昔仙女林中自在的生活,手拉着手,忘却暂时的烦恼,只管慢悠悠地向前,只希望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两个人走着,走上一辈子,你看着我,我亦时常望着他,彼此不愿片刻的分离。
傍晚,他们一起肩并着肩,倚靠烟亭,斜看夕阳傍山而落,那荀红的云彩映称着两人平静的脸颊,和相爱的人一起细数着云彩的斑斓,坐看夕阳西下,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这一切的浪漫温馨背后,又何尝不是承载着另一个人的孤独和痛苦呢,溪洁总会忍不住地悄悄跟随在宗正和仙婕的背后,每一次看到宗正和仙婕温情的一幕幕,她的心是何种的伤痛呢,这种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亲生妹妹在一起的感觉。
岁月在点滴推进,见证着宗正和仙婕是如何地相互爱着对方,正如活生生的溪结见证他俩的爱情那般,只是岁月无情人有情,也正因为人的深情才会造就诸多烦恼,爱得越深,烦恼便会越深。
这一点,土元尊者亦是看在眼里,终于,他忍不住鼓励溪结勇敢地表达自己的爱,
就在溪结遥远地望着亭中一起傍肩相看夕阳西落的宗正和仙婕二人时,一个伤情地蓦然回首,却见不远处,土元尊者静静地看着自己。
见溪结望见了自己,土元尊者便上前说道:“你这样又是如何呢,为何不坦白地告诉他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此情彼情终得清(五)
溪洁明白土元尊者也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但她内心更清楚,感情的事情终究不能勉强,否则也无快乐可言,留下的只会是无尽的痛楚,故而,只是对着土元尊者一番涩涩苦笑便黯然离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土元尊者从细节的苦笑中似乎体味出了什么,亦没多言,只是默默地看着溪洁转身离去。
这一刻,对于宗正和仙婕而言是美好的,而对于溪洁来说,却总是夹杂着万分难言的滋味。
时间葱茏而过,仙婕的伤势在黄本草的悉心调养下日渐痊愈,气色亦渐渐恢复如常,或许宗正和溪洁都以为仙婕已无大碍,然黄本草却深知仙婕受此伤害遗留下了不可承受的祸患。
这些日子,黄本草一直按捺着没跟宗正说起,因为他觉得时机不到,又或许是因为不忍心吧!
这一天,天朗气清,一众人等环立院落,旁边是宗正早已备好的几匹马。当然,乌逸是最为骏拔的;它高昂着头颅,时而望着宗正,时而望着溪洁,或许它也开始迷惘了,不知道在两位主人面前究竟该跟随哪一个。
宗正和仙婕当着众人之面向黄本草辞行,但见宗正向黄本草鞠了一躬道:“黄大夫,承蒙搭救仙儿一命,大恩必当常铭于心,只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我们已经商量决定,今日便离去,故特来辞行。”
黄本草一直每天替仙婕把脉,知悉其日渐康复,料想其最近时日也必会离去,故,心中并未有过多的震惊和不舍,但是,心中所隐瞒之事若当宗正临走亦不道明,终究过意不去,遂提早留了一封辞信,递于宗正道:“此信你拿着,记住,只能由你打开,其余赠别之语我就不多言了,相识便是有缘,若是缘分未尽,他日也必会相见。”
宗正接过信件,略往上面瞥了一眼便塞入怀中,引来仙婕等人半分好奇,
“师姐,师弟确有牵挂之事未了,必须近日携仙儿一同前去了却,不知你作何打算,可愿与我们一同前往。”宗正忽而转向溪洁问道。
溪洁一脸平静地望着宗正,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师弟的眼睛,试图看到师弟说此话究竟是否真的希望自己一同前往。
最后,她似乎明白,这只不过是师弟的话术过场,是自己奢望太多了。
“既然师弟你们已经安然无恙,师姐亦可以安心回盘古峰了。”最终溪洁还是笃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师姐,你难得出来一趟,就这么急着回盘古峰?”宗正的反问似乎有挽留之意。
溪洁再次望了望宗正,微微吸了一口气。“是的,是该回去了,或许,师姐本就不该出来吧,”溪洁忽然感叹道,
宗正听着师姐莫名的感叹,虽有不惑,终究未能明白其真正地含义,也没有追问,而溪洁也缄默不语了,她的神思又回到了前几日的一次呕吐中。
前几日,她莫名地感到胸口一阵恶心便有东西要呕吐出来,但是却什么也没吐出来,一开始只以为是吃错了东西,后来,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有时还内息紊乱,终于,她渐渐明白,自那一夜后,自己便有了师弟的孩子,当知悉这事后,她的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她觉得这个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因为这是一件本不该发生的事,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的内心极度挣扎,究竟是生下这个孩子,还是趁着孩子尚未成形。。。
一个生下来就没有父亲的孩子,如果硬要他从小就孤零零地跟着自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山林里,这是对孩子的不公平,想到此,她举起了手掌,似乎就要朝自己的腹部下手,可是,手到腹前,却又果断收住,咬咬薄白的嘴唇,最终还是狠不下这个心肠,他毕竟是一条生命,是师弟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或许不是这个孩子不该出现,而是老天爷冥冥中的安排呢,万事万物皆有缘法,想到此,最终,溪洁收起了颤抖的手掌。
“师姐,你怎么了?”宗正见师姐眼神无光,暗自发呆,便关切地询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待溪洁回过神来,立即咕哝道,虽极力掩饰,但,宗正和仙婕还是看得出师姐确有心事,正在大家猜度正要追问之际,溪洁胸口复又泛起一阵恶心,这让她没能一时忍住便干呕出了声响,眼里还泛红渗着泪水。
“师姐,你怎么了?”宗正很是担心地问道,仙婕亦上前扶住师姐询问道:“是啊,师姐,你到底怎么了?”
溪洁怕被人识破,尤其是自己的师弟和仙婕,故待止住胸口的恶心,停止干呕后,当即以手推开仙婕道:“没事,可能是最近吃错东西了,待我稍后运功调息一番便无大碍。”
溪洁的掩饰能够隐瞒得了宗正和仙婕,但是,敏锐的土元尊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一脸震惊,却闷声不语,顿感无奈。
而身为医者的黄本草亦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作为医者就要帮人保守秘密,既然溪洁姑娘不愿坦露怀孕之事,必有其难言之隐,故而,他心中虽明,却也是沉默不语。
“师弟,仙儿,你们莫要担心师姐,本想助你们一臂之力完成你们心中未了之事,但,师姐真的不愿涉足外面的尘世纷扰,就自行回盘古峰了,还望你二人能够体谅。”溪洁怕引起宗正的怀疑,随即安劝道。
“师姐多想了,这次还真亏师姐及时现身相救,否则后果难料。”宗正感激道。
“师弟,客气了,不过,上次能够逃脱纯属侥幸,师姐还是要叮嘱你小心那四大尊者,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溪洁异常严肃地提醒宗正道,
宗正却并无过多顾虑,只安师姐道:“师姐,你放心,我们定会小心,那我和仙儿这就离开,师姐,你要多加保重。”
“土元尊者,你呢?可愿意和我一同前行?”宗正问及土元尊者道,
土元尊者暗自想道:“自从这个小子从地牢把我救出的那一天,自己便和他有着莫名的纠缠了,即使他不开口,我也是要暗中保护他的,既然他已经开口,索性就和他一起吧!”
“溪洁姑娘说得没错,我那几位师兄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我想,有我和你们同行,多少也可以照应些。”土元尊者回应道,
宗正仔细地回望眼前的一片绿景,难得的休憩生活又要启程奔波,却也没有过多的留恋。
“那诸位,我们就此拜别吧!黄大夫保重,师姐,”宗正再次望着溪洁。
“去往盘古峰该是望东,我们要往西而去,自此拜别,不知何时再见,保重。”
“师弟,你们也是。”溪洁柔声回道,
一一道别后,宗正便携着仙婕往身后的马桩而去,
那乌逸看到宗正就要和心中认定的女主人分离,竟也忍不住地啼鸣。
宗正看着乌逸乌黑的眼睛,上前轻抚它的脸颊,对着乌逸轻声叮咛道:“乌逸乖,照顾好师姐。”
说罢便毅然决然地骑上了另一匹马,和仙婕及土元尊者扬尘而去。
溪洁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消失在路面的拐角。
期间,宗正没有回头,唯有土元尊者带着忧容回望过溪洁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担忧。或许只有土元尊者自己明白。
溪洁痴痴地望着路面未平复的扬尘,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溪洁姑娘,你是不是有身孕了?”黄本草突然发声问道。
溪洁一脸惊慌,“你怎么知道?”
“身为一名医者,若是连干呕症状背后的原因尚且看不透,那还有什么脸面救人医病呢?”黄本草反问道。
“是啊,他是一名厉害的医者,又怎会不知呢?只有他不知道吧。”溪洁被黄本草的反问一语顿悟。
“黄大夫,希望你不要,,,”溪洁正要恳求黄本草,
“姑娘不要担心,我明白,你既然没有说出来,自然有你的苦衷,医者自有医者的医德。”未及溪洁道完,黄本草便抢先回道,待道完便悠然踱回房间。
一步一趋中,谁又能看穿黄本草的心思呢,几分落寞,又有几分期许呢。
溪洁望着黄本草,这种分离的落寞,随着几缕竹叶的清扬下落,终于归于一段落。
“该走的都走了,该留的自然不会走,我也该走了。”溪洁再次扫视四周,希望收住这一片回忆。
缓步踱向乌逸,两相对望,乌逸似乎也看出了主人的心绪,它的眼睛略微湿润。
“乌逸,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溪洁对着乌逸说道,慢慢解下绳索。
乌逸轻声哼了几声,抖动着双蹄。
溪洁轻扬上马,亦策马而去。
满院竹叶飘落,空余离人回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局势逆转新局开
经过断肠谷一战,阿里不哥的局面可谓急转直下,不得不败走漠北,依仗残兵败将试图东山再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沙拉和林便由忽必烈接管了,值得庆幸的是双方都很敬重这一片神圣的地方,故而,和林的宫殿均未遭受较大的损伤。
在押解途中,虽然跑了中原高手,可是,那几个外族高手却终归还在忽必烈手里,自忽必烈接掌和林后,聚贤阁实际上的控制权也落在了忽必烈手上,只是,这些个高手身上均有致命隐患。
当年,蒙哥寻找各族高手时,便将秘制毒药用在了这些人身上,而解药也只是在大汗继承人之间秘传,解药实际上自然也落在了阿里不哥手中,不然阿里不哥也不能控制住这一帮高手。
于心理上,有本事之人本身便多了些自由气息,而阿里不哥的诸般态度和举动早已让一众外族高手失去了附和之心。
而此次阿里不哥兵败,眼见大势已去,局势明朗,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莫说此时此刻被忽必烈所擒,就是以自由之身回到阿里不哥大营,结局已然能够预料,这些人皆是聪明人,所以内心是归附忽必烈这边的,但是身上的毒终究是一大隐患。
自忽必烈第一次进入地牢试图说服一众人之人时,他便明白各自的心思,离开之时便命狱卒将所有人以玄铁铁索束缚,关押在同一监牢。
待众人齐齐关入同一监牢后,第一天,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第二天,竺韵诗便率先开口了。
“老怪,事已至此,你难道就没有话要说。”
老怪慢慢睁开了双眼,散乱的头发中那股带着寒意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竺韵诗,“你想我说什么?”老怪的声音有些让人渗得慌。而竺韵诗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种音调。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诸位,我们的性命还在他的手里。”南罗星一句话立时将监牢的气氛弄得静默。
待时间过去三日,忽必烈与发思巴再次进入地牢,待狱卒打开牢门见到几位高手时,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多了些平淡,忽必烈便心知今日说服众人已然有了六分把握。
“怎么样?各位,何去何从,考虑得怎么样了?”忽必烈郑重问道,
鬼脸老怪等人默不作声,无一应答。
忽必烈自然知道他们有所顾虑,便又赘述了一句道:“本汗知道你们定有顾虑,不妨说出来,本汗说不定可以打消你们心中的顾虑。”
众人望着忽必烈,依旧默不作声,发思巴见众人似乎有所动摇,但终究没人率先回应以破僵局,猜出了众人心中担忧无非是对忽必烈的信任问题,遂又补充一句道:“你们应该明白,我汗不比漠北王阿里不哥,我汗胸襟宽广,言必行,行必果,你们若答应归附我汗,我汗自当保你们周全,也定当遵循蒙古之前对诸位母国的协议,决不侵犯你们母国。”
忽必烈道完复又望了望众人。
南罗星终于开口道:“我们纵使有心归附,但大汗您又怎能护我们周全,须知,我们早已身中剧毒,若无阿里不哥的定期解药,不出一个月,我们便会毒发身亡,到时,性命都没了,又谈何为大汗效力呢?”
南罗星的话证实了发思巴的猜想,以这些人的身手,若无性命之束缚,又岂会甘愿如此为阿里不哥效力,那么另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这也是鬼脸老怪等人最为关切的问题,选择不归附忽必烈,那便是即刻就死,选择归顺忽必烈,那便是对阿里不哥的背叛,那也是死路一条,如果忽必烈真心爱才惜才,能想方设法获取解药,那拿到解药之后呢,难道他就放心为一众人彻底解毒,那他今后又拿什么去约束这帮如狼似虎般的高手呢,到头来鬼脸老怪等人仍旧不是自由之身,仍旧也只是为人卖命而已,充其量只不过换了一个目前来说更为仁慈的主人而已,而实际与鹰犬无异。
发思巴与忽必烈对视一眼,随即发思巴便拿出了一纸契约,并举着契约依次给鬼脸老怪、竺韵诗等人看过,于此同时,忽必烈以长生天的名义对着众人起誓:“我蒙古国忽必烈愿向长生天起誓,必当遵循与各位的契约,如若不然,愿接受长生天最严酷的惩罚。”
鬼脸老怪等人在蒙古多年,又岂能不知此等誓言的厉害和郑重,而且契约上的内容正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渴求的,一种达成契约的默契便悄然形成。
忽必烈以一纸契约收服了这帮外族高手,他的眼光绝不只是针对漠北王阿里不哥,很明显,他已经开始构画新的蒙古版图了。
或许,断肠谷一役便是忽必烈战略决策转向的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是宗正赋予的,然,却也是宗正更为深层的目的拖累了忽必烈实现胸中抱负的期限,因为,断肠谷一役表面上是忽必烈扭转了局势,而实际上却是忽必烈一直以来最不愿意看到的,那就是内斗带来的蒙古整体实力的衰败,所以,接下来的几年,忽必烈都只能是秣马厉兵,养精蓄锐了。
按照契约的第一条,忽必烈必须找到解药为这些外族高手解毒,所以,发思巴便向众人询问相关线索。
南罗星是制毒高手,遂将毒性特征告知发思巴,并描述了当年被迫服毒,被迫练功的事情,依据众人描述,这种蒙古秘制毒药向来是只有可汗才能知道,而这毒药的用途自不必细说,自然是为了培养只忠诚于蒙古可汗的武士而用,解药秘方也只能是历代可汗相传。
南罗星虽为制毒高手,但却也这么多年没有研究出解药,他告诉发思巴,只要能够拿到解毒药方,他必定能够调配出。
然,众人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有用的线索,直到竺韵诗提到一个叫‘长生阁’的地方。
据竺韵诗描述,‘长生阁’是她一次不经意在阿速台和阿里不哥对话间听到的,它是一个只有蒙古可汗才能进入的地方。
忽必烈听到‘长生阁’便瞬间明白了,那是蒙古的禁地,是历代可汗放置机密的地方,向来只有可汗持长生锁才能进入。
而忽必烈又怎知‘长生阁’这个地方呢,这便要回到成吉思汗那个时代。
当年,成吉思汗在位时,忽必烈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但是成吉思汗还是看到了这个孩子身上独特的地方,他意识到忽必烈若执掌蒙古,他日必定一统天下。
当时拖雷兄弟的分斗很明显,为了平息争斗,成吉思汗有意传位忽必烈,虽未有明旨诏书,但是早已暗含心意,并将‘长生阁’一事说与忽必烈听,但是,后来,成吉思汗远征病重,仓猝去世,未及正式传位忽必烈便魂归长生天,自然这长生锁也就落到了继汗手中,而当年的争斗也让忽必烈的心理留下了一层阴影,往事太多已经不太记得,但是祖父的模样,祖父提及的‘长生阁’,他还是宛若犹在耳边。
就目前来看,‘长生锁’很可能经蒙哥落到了阿里不哥手上,当日,蒙哥也是仓猝去世,临走前也只有阿速台在畔,当中交托之事也只有阿速台一人知道,看来,要想探知‘长生阁’,阿速台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如今,蒙古真正的可汗已然是忽必烈,于情于理,忽必烈都应该寻回‘长生锁’,这也是他与祖父成吉思汗的一个未了之事,如今,经由竺韵诗提起,他不禁更想步入这神秘的‘长生阁’一探其庐山真面目。
解决完外族高手之事,那些在断肠谷被围捕的中原高手便成了一大难题,按照忽必烈以往儒家思维,他是不会轻易对这些中原高手痛下杀手的,但是,此次中原高手的反应着实对忽必烈固有思维影响不小,他深刻地意识到,这些中原武林人士对大宋的执着,纵使大宋已经沉疴病态,可是,他们依旧不离不弃,甘愿为之牺牲,原本以为他们并非正规军队,实力不强,可是,就如今来看,这也是一股将来抗蒙的大敌,而且,难以教化。
虽然如此,但是,忽必烈还是难以痛下杀手,他纠结,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看着这些囚笼中束缚的面孔,他曾有那么一刹那嗜血的冲动,却终究抵不过心中压制自己内心的正己。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请益刘秉忠和发思巴。
而这两个人此时却也产生了不同的观点,发思巴主张趁此机会引中原各大派前来相救,一并铲除中原各大派势力,为日后挥军南下扫除潜在障碍。
而刘秉忠却依旧主张儒家思维,主导顺势教化,分清主次。
然而,忽必烈清楚,刘秉忠的说辞在断肠谷的现实面前站不住脚跟,他开始理解当初蒙哥‘猎鹰’计划的真正目的了,蒙哥很清楚不能正面敌对这股势力,如此只会消怠了自己的力量,最终分不清主次,而这股势力又始终不能小觑,他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才想出了离间各派,各个击破的计策,让他们自相内斗,既消磨了敌对势力的力量,又让他们无暇攻击蒙古,可谓一举两得。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乱局渐定新局始
第二百一十六章 乱局渐定暗局始(一)
宗正与仙婕自与黄本草辞别后便往美人谷而去,宗正的心里很清楚中山八狼中的四人命陨聚贤阁,此番前去美人谷向美人谷谷主讨要那半颗解药,虽有完成助忽必烈掌控蒙古,击败阿里不哥的约定,但是,终究有太多疑点留给美人谷谷主,故而,若无完美说辞,恐难以争取到那半枚解药·
所以,一路上,宗正皆是心事重重,他不禁有些茫然无措,所茫然者自然也不仅仅是因为拿取解药一事,他还牵挂着那下半场棋局该走的路数·
自断肠谷一役,宗正的上半部分棋局便已经告一段落,但是结局却始终只得七八分,留有许多美中不足之处,最难以想到的是聚贤阁那四大高手,他从未想到过合众多武林顶尖高手之力,竟不动那四人分毫,反而险些丧命聚贤阁,若非师姐半路杀出,真可谓满 皆输·
如今这局面,宗正在中原武林之间的误会自可解除,还留下他们亏欠的救命恩情,这可谓是一大赢面,却也有可能因此暴露自己在蒙古人那边的身份,从而影响后续大计·
就宋军而言,向士壁等人也着实看到了击败蒙军的战果,自然看不穿宗正背后对他们的利用以及暗含的复仇之心·
然而,对于宋军而言,这只是开始,只是下半场棋局的一个开始而已,不管怎样,中原武林及宋军这边,宗正是获取了完整的信任,而蒙古这边,就阿里不哥这边而言,宗正可谓暴露无遗,以阿里不哥的智谋,自然能够看穿自己此番一败涂地与宗正脱离不了干系,而对于忽必烈而言,那就难以言说了,毕竟发思巴和刘秉忠皆是智慧非凡之人,焉能看不出当中利害和缘由,只不过,却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说到底,宗正是立下了大功的,若无宗正设下此局,以身犯险,又何来此局势的逆转?
故而,一番分析,宗正的下半棋局要想继续走下去,相比上半棋局,可谓更多凶险,难度也更高·
宗正边骑马边分析着眼前的形势,不禁眉宇紧蹙,愁绪非常·
仙婕知道正哥哥心中定有烦忧,关切道:“正哥哥,可是有心事,可愿说与仙儿听?”
宗正望了望仙婕,他知道这些事情道与仙儿听,也只是徒增她的心理负担,涂添烦恼,但若不语,依着她的性子,定会胡思乱想,便顺口以拿取解药为说辞应对·
然,仙儿却淡然回了句:“如果因为解药一事非要将你我二人置于如此多的险境之中,这解药,仙儿不要也罢,其实,于仙儿心底,就算只能安然快乐地跟正哥哥过上一天,那也是幸福的,仙儿不愿正哥哥为了我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中”
宗正忽而意识到自己不该以此为说辞,忍不住责怪自己蠢笨,却也为仙儿的回复感到一丝担忧,他担心仙儿会在两难之际做出糊涂事,然而,话已经说出口,又岂能瞬然收回,只能主动鼓励道:“你放心,以正哥哥的本事,定会安然拿到解药的”
两人走在前方,并列互语,而土元尊者则在身后一直静默不语,他只管骑马跟在二人身后,心中抑藏着想要崩口而出的话·
忽必烈囚禁着中原武林人士,一直没有作出抉择,若是采用发思巴的建策,他又恐行事不慎,彻底激怒中原武林,引来更疯狂的报复,特别是时下又是需要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刻,但是若依刘秉忠的建议,又恐放虎归山,他日这些人会成为抗蒙的重要力量
所以,忽必烈没有果断作出决策,而是暂时将这些人羁押,严加看护而已·
邓州城外早已活跃着前来打探的中原人士,这一点又岂不会被忽必烈看穿,想那羁押监狱必定也是守卫森严,机关重重·
依着刘秉忠和发思巴的共同建策,忽必烈率领大部前往沙拉和林,眼前的局势已经足够明朗,忽必烈夺下和林后,自然是要收复原归附阿里不哥的蒙古旧族,以此稳固后方,积蓄势力,为他日横扫南方奠定根基·
他带着跟他一起铁蹄纵横的忠心部队往和林挺进,带着他心中的期许
城中目前由董文炳执掌,那些旧部族闻听忽必烈将至,一早便在董文炳的维护下前往城门恭迎·
当忽必烈骑着高头大马穿行在人群夹道的中央,他望了望后方一起前进的将士,想当年,他就是从这个城门带着这一班铁蹄南下攻宋的,时隔多日,如今再次归来,却不禁心底暗叹物是人非,只那刹那芳华,却沧海桑田·
不管怎样,当他再次跨入这座宏伟城门的那一步时,和林注定要换个新主,蒙古的正统王者即将开启他的王者之路·
进入宝殿,所有物件陈设一并如旧,忽必烈自己都庆幸战争没有损坏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他轻撩黑衫,霸气地坐在那把金色熠熠的可汗椅上,群臣一起鞠躬称服
“董将军,和林防务整顿得如何了?忽必烈问道,
董文炳回禀,整个和林已经接管,唯有一处,因为士兵强攻,伤亡惨重,只做重兵合围,不做进攻·
董文炳虽未明言,忽必烈心中已经知悉,那便是那些个外族高手口中言说的聚贤阁,而造成重大伤亡的自然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厉害角色,四大尊者·
待群臣一一道明和林各项接管事务,忽必烈便屏退了众臣,唯留下刘秉忠与发思巴,而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明了可汗接下来所要议论之事·
刘秉忠分析道,依着那些外族高手所言,里面的四人武功绝顶,又岂会被困在聚贤阁内,完全可以趁着当日大乱逃走,就退一步说,就算今时今日,四人被重兵合围,但依着他们的武功,要想杀出重围,亦非难事
话至此处,忽必烈知道刘秉忠暗含的深意,
刘秉忠继续分析道,“所以,臣想,他们留在聚贤阁内,必定是有所原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错,对于四大尊者,我们其实还有很多尚未搞清,以他们的武学,又岂会甘心为蒙古所用,他们究竟是何来历,这些,就连同在聚贤阁做事的那几个外族高手都尚未搞明白”发思巴接住刘秉忠的话语。
“那你们有何高见?”忽必烈询问道,
发思巴回禀道:“臣以为,先汗以及阿里不哥都在动用聚贤阁的势力,想来这四大尊者必定有可用之处,也必定有可为我蒙古所用的理由,当今之计,必须首先搞清楚心中的所有疑问,所以,还需让人前往和解,点明原委,明晰敌友。”
“不错,我赞同国师所言,只是该让何人前去,尚要细细考量,臣以为,不妨先让那竺韵诗先行引路,禀明可汗用意。”刘秉忠建言道,
忽必烈认为,这倒不失为上策,遂让刘秉忠与发思巴共同协理此事。
进驻当夜,自然免不了群臣大宴,说白了,便是鸿门宴,所有邀请函均会发放,若是心有不忠之人定会借口不出席,而这些人他日便会成为重点监控之人,一旦有不轨之举,便是临头一刀了·
当日大宴,诚心归附者也好,貌合神离者也罢,终究识大体者共聚一堂,在欢声笑语**饮着蒙古重换新主的愉悦。
欢乐永远是属于那些贵族的,那些真心在做事的人却是谨记着自己的使命和任务,发思巴和刘秉忠始终都没有在宴会露脸,他们依旧是踏实谨慎地做着该做的事,不得不说,忽必烈的成功有赖于这一帮忠心却又勤恳做事的有能之士。
聚贤阁外,一弯冷月高悬,来到此处,依旧是浑身透着一股虚寒,前几日的腥风血雨,看着门口的斑驳刀痕,满地琳琳未去的血渍,能够想象得出当日四大高手出手之犀利,也不得不说董文炳对四大高手作出强攻抉择无疑是重大错误。
如今,整个聚贤阁被围得里外三层,弓弩队手持强弓,随时蓄势待发,箭头火把的火光便已经照亮整个聚贤阁周遭。
外面不管是如何剑拔弩张,聚贤阁里面却依旧是半声不响,寒气从外面一阵阵涌出。
忽而,后方让开了一条道路,刘秉忠带着竺韵诗从大道穿行而过,在火把的映称下,她的脸颊依旧是那么迷人,却多了些冰冷之感。
送至聚贤阁大门三尺之外,刘秉忠便止住了脚步,竺韵诗并未停止半刻脚步,因为,她明白,此刻,自己是带着使命而来,此刻,也只能自己一人进入。
门早已被打烂,再次踏入这座阴森的阁楼,她的心不曾有丝丝异样感触,因为,对于她而言,早已接受了万事万物变动的仓促,说到底,还是这颗悬浮的心始终未能得到安定,心中当初的期许始终未能得到完全的答复。
她一步步走入,走过烛火摇曳的大厅,跨过一个个血迹斑驳的尸体,她的眼里没有半分柔情,面对这些,依旧寒冷如霜,面不改色。
第二百一十七章 乱局渐定新局始(二)
竺韵诗来到聚贤阁的深处,那是一处隐秘的阁室,往昔她自己在聚贤阁时,这个阁楼她从未进入过,每次也只是远远地望着灯影晃晃的窗外,对于四大尊者的真容,她从未目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离得越近,她便越开始谨慎,几丈之外,她便已经感受到了室内隐隐而发的内力。
她亦步亦趋来到门外,本欲推门,手起却心里总有一股畏惧的力量,踌躇犹豫。
“既是故人,重返旧地,何须如此谨慎,进来罢!”
就在竺韵诗犹豫之际,室内传来几句,一股劲风吹过,伴随着吱呀门开的声音,大门周遭的烛火轻微地摇曳了几番,里面的亮黄烛光齐齐射向门外的竺韵诗。
这是她第一次走入这神秘的内室,伴随着大门的苍然而开,眼前的情景跟她脑海曾经想象得并无大的出入,不禁少了些许意外的惊讶。
武功修为到了新的进境,修习之地自然是空旷宁静的。
而四元尊者与自己从未谋面,竟然能够感知到故人重返,自然是感受到了自己隐隐而发的功力,毕竟在绝顶高手面前,曾经熟悉的感知重现,自然更加敏锐,这也更加说明,眼前的四人功力早已经化境。
只不过,竺韵诗从未想到的是,所谓的四元尊者竟然有着异常年轻的面容,跟方才传出的声音完全判若两人,声音是翳翳老者,而实际却是三十年少。
“今日重返,可是作为新汗说客?”金元尊者问道。
在这种肃穆气场的强势压抑下,竺韵诗不敢再仔细观看,眼角的余光能够感知到此四人分居四方,皆是素布白衣,虽无出手的半分动向,却让人时时有种分秒被重击的错觉,武功达到如此修为,竺韵诗不禁暗暗感叹世间无处不高人。也终于明白像苦极,悲凉等四位师徒毫无还手余地,生生被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天机子一手**的门徒,作为“天家”的继承人,天机子将武学的进境研究上升到了天地人三合的境界,五元尊者作为武学理论的实践者,虽不能十全十美地检验或者进一步演绎天地人三合的武学理论,却也是毫不逊色。
“几位尊者,未出阁室,便知世外大事更替,小女子佩服!此番重回,确实也是受新汗所托,此前大汗属下董将军不知礼数,多有得罪,新大汗特意命我前来向几位道歉。”竺韵诗回道,
“道歉倒是免了,毕竟我们也有所回敬,你还是直接禀明來意吧!”毕竟是经历岁月洗礼,有所沉淀之人,对万事万物,若非深切关乎之事,亦当如练武环境那般空旷简单即可,所以,这帮老头子是懒得废话之人,要的就是言简意赅,直切要改害。
竺韵诗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直接言道:“新汗初登大宝,嘔需人才扶持,以助他襄括天下,四位尊者武学痞极,先前也曾助力蒙古对付南宋,故而有意与诸位共谋大业。”
“既是如此,何不他本人亲至,以表诚意,派个姑娘前来,是怕我们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又怎能图谋天下呢?”金元尊者反诘道,
虽言辞有些激动,但话里话外,竺韵诗已经感觉到了里面暗含的深意。随即礼貌告辞。
待回去当着忽必烈的面亲自禀告四元尊者意思,刘秉忠有些担忧,为臣者,当思主之安危,倒也并无过错。
忽必烈这次并没过多犹豫,他即刻便挂袍前往。
发思巴与竺韵诗相随进入,刘秉忠则在外围接应,以防不测。
在火把的映称下,忽必烈威武的身躯从一纵人行道穿梭而过,战袍扬风而起。
他就这样硬气地步入杀气阴森的聚贤阁,或许是重回蒙古夺得汗位给了他更大的底气和信心,又或许,人到了不同境地,心性开始有所转变,他一统天下的王者霸气逐渐显现。
竺韵诗在前头引路,有了之前的接触,倒也没有了担惊受怕之感,反倒是发思巴不由得小心非常,神经紧绷。
来到门外,竺韵诗未及推门禀告,一阵凛冽的凉风便由内而外崩出,直将门咿呀而开。
“好强劲纯厚的内力!”发思巴不禁于心底暗自惊叹。
忽必烈倒是面不改色,神色自若地踏步向前。
“本汗听竺韵诗提到几位前辈的武学修为,起初不信,今日一会,佩服至极。”忽必烈率先言道。
这倒也是客气话,金元尊者又岂能不知。
四元尊者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新汗,各自在心底倒一致认同新汗的气魄,至少比蒙哥和阿里不哥要强得多。
无论是外形,或是由内而外散发的那股子霸气,忽必烈都有王者应有的气概。
“你就是忽必烈?”金元尊者询问道,
如此直呼忽必烈的名讳,倒也符合金元尊者的性子,恐怕,整个天地于四人而言又有何惧怕,更何况是蒙古的一个汗而已。
“正是。”忽必烈正答道,丝毫没有怒色。
“好!既然你已经成为蒙古真正的可汗,那我等自然会在必要之时相助于你,但是,你必须记住,我等并非归附效力于蒙古,你无权命令我们,你也应当清楚,你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们。”金元尊者未及忽必烈道明用意便直切主题。
“可是,本汗不明白。。。。”忽必烈正要发问,
一把钥匙便临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向忽必烈,发思巴出于护主本能抢先伸手拿下那把泛着寒光的长条钥匙。
见并未有威胁,这才安心交付忽必烈。
“我知道,你肯定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不仅是你,窝阔台,蒙哥,阿里不哥,前几任可汗均是如此。”金元尊者自言道,倒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听着窝阔台汗的名字,忽必烈不禁更加疑惑,这四人究竟何时便在蒙古了。
他手里拿着钥匙,只略微暼了一眼,凭着手感,他能感知到这枚长条钥匙乃是寒风玄铁制造,心底冒起的第一揣测是“长生锁。”
“这难道是长生锁?”忽必烈难以压抑心中的疑问,很自然地便问起,满脸急切,足见他当面对祖父留下未知的好奇。
“不错,这就是你们蒙古世代可汗承袭的长生锁。”金元尊者回答道。
得到确切回复,忽必烈忍不住又仔细望了望这把冒着寒光的长锁,
“它就是祖父跟我提到的长生锁,我终于拿到了,我终于拿到了。”忽必烈心底一阵激动,将长生锁攥得更紧。
“既然是可汗世代相袭,那为何不在阿里不哥身上?”忽必烈反问道。
金元尊者不愿多说,只回了一句“你心中的所有疑问,拿着钥匙去该去的地方,在那里,你会找到所有答案。”
见四人纷纷闭上了双眼,忽必烈便收起钥匙,道了句告辞静静离去。
三人只刚走出门外,大门便又被里面涌动的气流摧动闭合。
出得聚贤阁,刘秉忠上前接应,见忽必烈无恙,立时心安。
是夜,忽必烈并未急切地拿着那把长生锁去往蒙古的禁地长生阁,尽管他是如何地好奇,如何地期待。
仿佛就要触摸到所有埋藏心间疑问的答案,也终于成为了蒙古的汗,可是,当初那种寻觅答案的冲动却好似没有那么强烈了,
答案就在手中,可是却是无比沉重,长生阁究竟埋藏了多少秘密,一旦选择了打开这个答案,那么该接受的,不该接受的,都得学着去接受,去承担,或许成为了蒙古的汗,那便是没得选择。
既然无权选择是否揭晓答案,但是推迟去揭晓的自由却也是有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总会让人措手不及,给点时间去铺垫,方能承受更多意外。
所以,忽必烈也只是小心地保管着那把钥匙。
他的脑海翻覆着各色疑问,推测着各种可能的答案,就当是梳理过渡吧!
聚贤阁的军队悉数撤去,整个聚贤阁又开始暗淡下来,只余阁内隐隐散发的微光。
阿里不哥自逃到漠北之后,整顿残余兵力,收拢漠北旧族,倒是实力不小,大有卷土重来的气势。
忽必烈还一心希望他有追悔之心,留有善念,等待他的重新回归,可见,他当时的仁慈是如此不值,他以为经历断肠谷大劫,蒙古经不起折腾,需要保存蒙古整体的实力而不敢再动杀戮,其实,恰恰是一时的手足之情,导致蒙古再度陷于内战,只不过,没有之前那般惨烈艰难而已。
或许,这是一个必然,或许,这又是宗正埋下的棋局呢?毕竟留给阿里不哥的那个锦囊,在阿里不哥生死关头起了关键作用。
这只是一个开始,蒙古政局的开端,而南宋呢?宗正埋下的棋子即将迎来整个朝代,江湖的新居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
金黄又略显暗沉的光芒轻柔地铺满大地,宛若一张巨大的地毯覆盖着地表,渐渐地,老天爷在把地毯拾卷,黄昏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来临,黑暗慢慢侵蚀着大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行走在通往江南小道的宗正三人,在黄昏的影射下,斜斜地拉长着他们的身影。
一路上,宗正和仙婕都心事重重,互相为彼此担忧着。
宗正有着自己的考虑,此次前往美人谷,他不愿意仙婕一同前往,一来,实在不愿意仙婕再次犯险;二来,唯恐谷主心机别用,将仙婕再次困住美人谷,进而威胁自己,如此,虽能得到那半枚解药,但是情形却更糟。
宗正的担心不无道理,上次谷主本就打算以仙婕遥控自己,本以为谷中机关重重,把守森严,若非自己放出仙婕,仙婕决计不可能逃出谷外,恰是这份自信让谷主放松了对仙婕的戒备,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仙婕与谷中圈养的白雕早有渊源,竟能借助白雕飞翔之力直接突破关卡逃到谷外。
就算如此,依着谷主的能力再次抓回仙婕却也是不费力气,只是,恰逢得知宗正死讯,便又打起利用仙婕复仇之心搅弄各大门牌派,如今,宗正复又幸存归来,忽必烈已经成为蒙古实际的大汗,而宗正的作为又表明,自己若失去仙婕这枚关键棋子,根本就控制不了宗正,又谈何引导宗正按着自己的计划实现心中宏愿。
谷主的心思,宗正又岂会不知。
所以,思来想去,稳妥起见,他必须阻止仙婕一同前往,他也很清楚,依着仙儿的性子,她是决计要跟着自己的,若是没有土元尊者在旁,他倒会顾虑自己去往美人谷后,独留下仙婕,恐谷主趁机对仙婕下手,如今有这样一位高手在旁守护,相信即使美人谷派人来犯,以土元尊者的身手,谅也无可奈何。
打定主意后,解决了后顾之忧,心下稍安,可是,如何面对谷主,他的心里还没十成把握。
宗正的心思,仙婕自知,她也很清楚自己前往很可能成为正哥哥的顾虑,但她更清楚此行的凶险。
其实,更为痛苦,更为纠结的却是仙婕,因为她自己很明了,去与不去,自己都会对正哥哥造成心理负担。
深爱的两个人,明知是险境,谁又能舍得让彼此孤身犯险呢?
距离美人谷越来越近,宗正越发感觉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美人谷谷主何其聪慧,自中山八狼的四人莫名失踪后,她便有了警觉,此次聚贤阁之行,剩余四人又暴毙,当初自己又身受重伤,未及处理干净线索,加之断肠谷烂殇,谷主肯定会盯上自己,或许此时此刻,已经不知有多少美人谷的眼线在暗处盯着自己。
而依着谷主的路数,她也定会有所防备,我要是带上仙婕一起入谷觐见,那她便会在谷中有所安排,若是有心留下仙婕独自进谷,她也必定会对仙婕有所行动。
所以,离美人谷越近,越是危险,也越加被动,虽然有土元尊者庇护,却也难保谷主耍其他阴谋诡计,毕竟土元尊者只是一人,最稳妥的做法是先发制人,唯有想个法子先行避开谷主耳目,方能争取更多时间,也只有仙婕处于安全境地,自己与谷主的谈判周旋才能不至于处于下风。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后悔,应该让仙婕与师姐一道回盘古群峰才是,如此,一来有功力深厚的师姐庇护,再者,盘古群峰任凭谷主再厉害也难进去,倒着实是个安全稳妥之策。
说白了,可能是心中隐约的愧疚让宗正不敢提出让仙婕与师姐一道。
行行复行行,三人来到一处客栈歇脚,客栈地处相对偏僻,附近并无太多人流,时下天色已暗,三人便入住,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再动身起行。
宗正很清楚,谷主也能猜到自己不会带仙婕入谷的心思,迟早会对仙儿下手,失去了中山八狼,谷主定会更加小心行事,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趁自己独自入谷仙婕势单力薄之际,再行动手。
所以,只要自己与仙儿一道,谷主这边便暂时不会贸然动手。
可是,谷主毕竟是非常之人,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谁又能猜测得到非常之人的非常路数呢?
所以,非常时刻,宗正与仙婕自然万分小心,所有进食皆银针试验后方才享用,不仅如此,宗正还提出三人分时段进食以防万一。
而土元尊者则始终散淡自然,一贯老者风范,却也遵从宗正的提议。
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夜色与客栈灯火的交映下,那重合的边缘略显斑驳。
屋顶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丝毫月色。
时时有凉风穿林而过,抖落枯叶,窸唰之音阵阵袭来。
这是要下雨的节奏。
宗正与仙婕一道住同一房间,而土元尊者则因客房有限住在斜对面几丈之外的另一边。
连续几天的赶脚,三人略显疲惫,各自按着时辰享用过美食后,便都闭目养神。
仙婕独自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吹落叶之声,未能安然入睡,心有所思。
宗正一如往常以手撑住下颚,也是闭目养神,神经敏感,未能入睡。
待至深夜,屋外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窗阁上,噼啪的声音舒缓暗含节奏,称托着今夜的宁静,慢慢的,那啪啪的声音渐渐密集,声势渐大。
一股寒凉由外而内涌入屋内。
客栈之外涌动着一群黑色的怪物,借着偶发的闪电,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身披蓑衣的人。
他们手中拿着各式奇怪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向客栈悄悄聚拢。
大雨滂沱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他们的脚步声,他们人数并未想象中那么多,仅有二十几号人,夜色下,他们非常有组织地向客栈稳步推进。
待到离客栈十步之遥,所有人悉数定住,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屋顶之上,黑暗中飞身略过两道黑影,但见二人便轻盈落于屋顶,丝毫不露半点声痕,就连功力异常深厚的土元尊者,亦只是感觉到雨打屋脊之音而已。
那二人从袖中掏出一根细竹便直插入屋顶。
一股白烟从屋顶往屋内蔓延,一切都悄无声息。
屋内的宗正,仙婕及土元尊者仍旧毫无察觉。
就在一切都似乎顺利进行之际,茫茫黑夜中,一枝利箭穿过茫茫雨珠,直射入宗正和仙婕休憩的房柱上,尾羽蹭蹭地抖动着声响。
宗正和仙婕第一时间便抓起手中的宝剑,警觉异常。
很明显,屋顶二人也被突然射来的利箭打乱了阵脚,他们很是讶异,可以看得出来,这枚利箭决计不在他们计划范围之内。
眼下已经打草惊蛇,原本的突袭计划大打折扣,事到如今,也只能赤膊上阵了。
只一声令下,四方蓑衣刺客便往客栈内涌入。
不一会,原本安宁的客栈立时充斥着刀剑打斗的声音。
“想不到,谷主竟如此按捺不住。”宗正不禁感叹道,与仙婕立即持剑迎敌。
这些人的目标很是明确,并未奔土元尊者而去,而土元尊者亦作壁上观,他要瞧瞧宗正与仙婕的本事。
一番交手,宗正与仙婕心神交汇以合剑招式凭借手中利器很快便重伤几名不速之客。
当宗正劈开其中一名刺客蓑衣之后,他清晰地看到了一张外族面孔,他的模样绝非汉族,也绝非蒙古族,而是实在的西方远域之人。
更多的人被劈开蓑衣之后,也暴露了同样的面孔,他们的武功招式亦是古怪,原本宗正怀疑是美人谷谷主派来的刺客,现下不禁生疑。
缠斗之际,忽而,屋顶破开一道口子,屋顶那二人联手朝宗正二人头顶击来,一股强势的内力由上而下奔涌而来,宗正二人隧立即倚剑抵挡,奈何猝不及防,便被迫分开。
那二人不知胡乱说了些什么,蓑衣剑客随即便分成两组,一伙人拖住仙婕,一伙人直奔宗正。
想来,那二人也是厉害角色,看出了合剑招式的厉害,便想到分离对付的策略。
宗正与仙婕二人奋力抵抗,土元尊者见两人应付起来并无性命之虞,宗正又未开口求援,便继续在一旁观看。
然,宗正则很快觉察出端倪,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奔着仙婕而去的,反倒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们仅对仙婕派出小股人马牵制,而众多刺客则是集中到了自己这边,那两个功夫极其厉害之人更是出手狠辣,招招直切要害,仔细推究,却又不致人性命。
他们也并没有强行劫走仙婕的意思,这倒让宗正安生疑窦,却又来不及细想,疲于应付那二人的阴狠招式。
几番对峙,宗正依然摸不清楚两人的武功路数,守中有攻,攻中带守,裹挟三分邪气。
双方久持不下,宗正觉着如此僵持绝非办法,奈何这伙人就像颗皮糖黏住自己,无从甩脱。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二)
大雨伴着时时闪现的雷光倾泄而下,在斑驳的夜色里,万象空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积落在屋顶的雨水沿着屋顶漏开的口子啪啪往屋里坠,雨珠打落在木板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屋内的打斗声持续了近半柱香,屋内的梁柱早已刀剑之痕累累。
“前辈,还不动手?”宗正忽而喊道,
土元尊者适时出手,以土元功法汇集全身内力,舛集地上的木板直往一众蓑衣剑客而去,直把三个蓑衣剑客震出客栈之外,再一发力,又是三两人连人带刀重重甩到墙边,直把墙边木桩撞个稀碎。
领头二人见突然杀出个极度厉害的角色,随即转而联手对付土元尊者,而土元尊者只三招两式便直中那二人要害,直把二人打得重伤吐血。
那二人从未想过,有人能够如此犀利地击伤自己,或许,这就是土元尊者与宗正的默契。
先让宗正与敌人过招,土元尊者一旁静观敌手武功路数,从而找出对手武功的破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加之土元尊者内力深厚,自然对于对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自当要一击必中。
几名蓑衣剑客及时上前扶住领头二人。
情势急转直下,领头二人当即做出撤退的命令,宗正与仙婕并未追击。
一行人正要整兵待出,刚到门外便有两名蓑衣剑客被重劲而来的利箭弹射回屋内。
领头二人顿觉不妙,又在一众残兵簇拥下退回客栈。
很明显,一开始,这群人便步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今双方力战许久,胜负自分,埋伏在暗处的人自然要趁机出手。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一伙束发面黄之人持刀涌入。
他们身着打扮相当怪异,他们都扎着后尾便,穿着短袖,手举弯刀,那弯刀的弧度却又微略,与蒙古人的弯刀相比大相径庭。
他们习惯性地双手紧握刀把,两人一组,此次进去入的人数不亚于第一波人。
仙婕与宗正手持宝剑,再次合为一体,紧挨土元尊者。
先前进入之人早已死伤过半,他们相互搀扶,被刚进入之人逼到了客栈一角,在领头二人的组织下作对峙之状。
宗正从那些刚入之人的外表可以断定,这些人绝非中土人士,但也绝非与先前那波人来自同一地方,他们的身材略显矮小,相貌举止大为不同。
正揣测思考之际,屋顶破裂而开,飞身舛入五名蕃僧,此五人内力刚浑,两手手腕均携带金色伏魔钢圈,面目凝肃。分列五方,将宗正三人围于中间。
这五人的突然杀入,也让其余两方头目面露惊色。
一时忽然涌入这么多外族人士,宗正有些凌乱,但是可以确定,这群人绝非美人谷派来之人。
可是宗正不明白,这帮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地方与这帮人会扯上关联,而他们之间却又似乎存在矛盾。
其实,先前进入之人乃是波斯人,而后面进入之人乃是东洋人,那五名蕃僧来自天竺。
所谓螳螂捕蝉,波斯人欲先发制人,却远远低估了客栈内三人实力,反倒是以静制动,试图后发制人的东洋人及天竺人暂时捡了便宜。
来不及细想,东洋人的头头便举着弯刀指向自己,随即这帮人便往宗正而去,那五名蕃僧亦是直朝宗正而去。
一旁的波斯人元气大伤,无力再战,只得待在一旁,伺机逃脱。
宗正这才下意识地猜测到对方的目标在于自己。
论起打斗,宗正和仙婕的双剑合璧,所向无敌,东洋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很快,东洋头目便发现自己计划虽好,却远远低谷估了客栈内三人的实力。
然而,那五名蕃僧却难以应对,他们武功过于刚硬,内力雄浑。
脱手猛飞乱遄的金色钢圈看似毫无章法,却好似一道捆仙阵,让宗正和仙婕疲于应对,紧紧困住。
二人不得不一面小心提防随时飞旋而来的钢圈,一面抵挡五名蕃僧的联手出击。
好在宗正和仙婕以合剑招式互为援引,有惊无险。
数十金色钢圈来回飞旋,发出呤呤脆响,被宗正与仙婕的利器击中后,却又纹丝未损地弹飞回蕃僧手中,只发出一阵叮当之音。
就连火炎剑与水冰剑这样的绝世神器都无法劈动飞环,宗正与仙婕不禁有些诧异,看来这些人绝非泛泛之辈。
五方飞环上下左右各有回旋,而宗正与仙婕在应付飞环之际,五名蕃僧又能在五个方位看准两人的破绽,适时出击,直切要害和破绽。
尽管合剑招式犀利无比,却也不能破阵脱离,宗正一面应对,一面寻找阵法破绽。
为了减少对手的进攻面,宗正暗示仙婕,一并退到客栈边角。
五名蕃僧转而以宗正二人为中心,围成一条半圆弧,此番虽然减少了遭受攻击的暴露面,却遭遇更为密集和强势的进攻。
土元尊者欲出手支援,却及时被东洋人以忍术止住。
东洋人的忍术,以虚假真实难分难解而出众,土元尊者虽然武功高深,却也一时被这种迷幻之术困住。
眼见敌人在前,可是每次出手深重,似乎击中,却又明显打空,只是将一件黑色破布撕碎而已。
一切都如重拳打在棉花上,土元尊者却并未急躁,他老道深沉,知道定有玄机奥妙。
“既是敌暗我明,何不索性敌暗我亦暗。”土元尊者想道。
索性以指汇力将客栈内所有火烛尽数熄灭,并云集地上漫尘以内力倾散而开。
一瞬间,客栈内一片漆黑,尘土迷蒙。
这下双方都在暗处,这个策略倒是无形中支援了宗正与仙婕,看不见攻击的目标,五名蕃僧的飞环阵便失去了效力,他们再也不能精准地使出双臂钢圈。
而东洋人迷惑敌人的忍术效果亦大打折扣。
如今,一大堆人都是暗夜中的瞎子,宗正与仙婕自小修习的万象神功便派上了用场。
深处万象,万象浑然,心通万象,万象更新。
宗正与仙婕索性闭上了眼,平心静气地倾听,去感受所有来自地面和空气的振动。
土元尊者在地牢被困十余载,暗无天日,多年武功修行,身处暗处,对其而言,于明处又有何异,而土元功的精粹便是借助土元击中对手,空气中弥漫的尘土让土元尊者清晰地感应到对手移动的轨迹。
黑夜只能蒙蔽眼睛,却不能遮挡人内心的明净,身处黑夜,只要有一颗明亮的心,黑夜无处不光明。
宗正与仙婕联手对五名蕃僧各个击破,而土元尊者则肆意大杀,多年束缚的身躯和土元功尽情地在黑夜里,在尘土中淋漓尽展。
趁着灯灭,那班受伤的波斯人自知不敌,早已悄然撤退。
眼见形势大为不利,情势与先前所想大出预料,东洋人与蕃僧只能趁机逃离。
当烛火再次点燃,烛光再次照亮客栈,客栈却是破破烂烂,梁柱尽毁,在风雨中飘摇欲坠。
这些人逃离仓促,未及带走同伴尸身,阁楼上,楼梯间,地面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让宗正很是好奇。
他拿起手上的火炎剑,剑尖还渗着殷红的鲜血,只见他用剑轻轻挑开遮在几具尸体面容的黑布,看着这些异常陌生的外族面孔,他不禁发问道“却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
仙婕亦是讶异地扫视着这些人的身形面孔,忽地视线停留在兩具尸体之间。
她看到了一封信,信封上依稀能看到“宗正亲启”的字样,她回想起了那天与黄本草分离时,黄本草曾经递送给正哥哥一封信,如果没有猜错,那遗落在地面上沾着微许血渍的信件正是那天黄大夫送给他的信,定是方才正哥哥应对飞旋的钢圈时不小心遗落的。
她往那信件走去,口中正要念叨提醒,忽而莫名止住,也停住了脚步。
或许是因为好奇吧,当那天黄本草递给信件宗正时,黄本草嘱咐宗正勿当亲启,仙婕便暗生好奇,如今,一股探知的**更加强烈。
她缓缓靠近,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以内力将信件从地上吸附于手间,顺势塞入怀中。
宗正的心思都在那帮外族人身上,仙婕短时的沉默以及静悄细微的举动,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而土元尊者就在仙婕身前,自然也没注意到仙婕这一隐秘的动作。
放入怀中那一刻,仙婕有些心慌,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对,也不知道这样私自拆开黄大夫给正哥哥的信件是否对得起自己那颗本分正直的心。
就在心中忐忑,神情纠结闪躲之际,宗正忽而斜转身躯,希冀从见多识广的土元尊者口中探知一二,却无意间注意到仙婕的神色似有不对。
“仙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宗正一边关切问道,一边急速奔到仙婕身旁,抓住她的小手,他心里还不住地揣测是否是黑夜中仙儿受伤自己却浑然不知。
宗正能够感觉到仙婕的手有些冰凉,心里越发着急地问道“仙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正哥哥,莫要为我担心,兴许是方才有些着凉了。”仙婕回道,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宗正那双关切紧张的眸子。
第二百二十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三)
第二百二十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三)
宗正与仙婕的片刻温情让土元尊者略微不爽,其中原因,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屋倾斜破烂的碎片,他提醒宗正道,
“这些人看着装打扮乃是四方外族人士,一时间诸多外族高手涌至,而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你,说不定还有更多敌人在暗处等着我们,此地不宜久留。”
土元尊者的提醒,宗正自然明白,破烂的客栈早已无法避雨,三人的衣衫也都略微愠湿,贴在身上,淡淡凉薄漫袭周身,宗正自己倒无所谓,他倒是尤为担心大病初愈的仙婕。
看到蓑衣剑客身上的蓑衣,宗正立即俯身拔了三件,先后丢给仙婕和土元尊者,叫二人披上。
随即,三人便往客栈外而去,宗正不敢往坦途大道而行,只驰马朝小路慢行。
雨夜纵马前行最是难熬,黑暗,湿气以及泥泞的土地,若不是情势所逼,土元尊者是抵死都不愿意的,他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凝肃,闷闷不乐,却也不敢大意。
摸索前行不过半里,马儿便驻足不前,宗正觉着似乎有所不对劲,隐约可见前方地上躺着黑色物体,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下马取出火折细看,果然印证了心中猜想,那些个黑色物体正是方才从客栈逃出的波斯人,他们全部都被人一剑封喉,看时间应该死去不久,看手法如此精练狠辣,出手又如此迅速,倒颇有宗剑剑术的风格,但仔细查验伤势,又能感悟出当中的细微差别。
来不及细细推究,速速离去为妙,宗正随即收起火折,跃然上马。
仙婕担心信件被雨水沾湿,不自觉地时而扶贴怀中信件。
“看样子,前方去路定有埋伏,接下来该往何处而去?”土元尊者问道,
“不是还有一条小路么?我们沿那条小路试试。”宗正果断调转马头往另一小路而去。
所行亦不过半里,东洋人的尸首亦横亘眼前。
宗正查验东洋人的尸首,却见这些人口角残留血渍,扒开衣服,那黑色的掌印在黑夜里也极为明显。
“好雄浑的内力!”宗正不禁于心底暗暗感叹。
两伙人死于两种武功,对手又是极其厉害之人,时下局势让宗正心思凌乱。
谷主知悉自己定会亲来美人谷,自然不必大费周章动用各方势力如此邀请,可见这突然杀出来的四方外族必然有另外的目的,很明显跟自己有关,他们出手虽然犀利,却没有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想法,思来想去,终究捋不出头绪。
而土元尊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走或者说仅仅是猜测。
而这伙人又突然被暗处势力杀害,又不禁在本就复杂的情势中增添更多神秘莫测,宗正没有再细细推究,他很清楚,眼下紧要之事乃是何去何从的问题。
两条小路既有伏尸,恐怕坦途大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回客栈更是危机重重,如此这般进退维谷,不动更不是办法,两难境地着实令人忧虑。
而待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土元尊者终于按捺不住,他霸气说道:“既然进退两难,何必纠结不前,倒不如索性一往直前,遇神杀神,遇佛**,本尊何曾惧哉!我先开路,你等随后。”说着便驾马先行,明显较之前快了些步伐。
宗正见土元尊者如此快意不羁,倒心中有些敬佩,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进退两难,倒不如放开手脚,勇敢踏步向前,怀揣一颗大无畏之心,那么又有何事可畏惧的呢!
“仙儿,我们走。”一声驾马,两人紧跟土元尊者而去。
暗夜蓑衣影,快马肆意行,雨霏杀机伏,不惧战江湖。
事实证明,宗正的担忧是多余的,或许他也不解,前行一路通畅,无半分埋伏阻滞,究竟其间发生过什么,他百思不解。
雨停天明,一晚的行进早已远离昨夜是非之地,倒是一阵疲意猝然上身,让人困顿不堪。
好在雨已经停歇,光明再次降临,前方便是一处村庄,那升起的绵绵炊烟裹挟着食物的香气,让人忽生饥饿之感。
被大雨洗礼过的树林越发苍翠,村庄在绿油油的森林中显得格外安静,时而几声清脆的鸟啼,那疲惫的身躯不禁暂时提起半分薄劲。
三人放缓了进村的脚步,改为下马步行,亦脱去了身上负重的蓑衣,牵着缰绳轻步向前,似乎也怕打搅了村庄本来的清静。
他们太需要一处落脚地歇息了,尤其是仙婕,她本就寒气重,受不得湿气,脸色略显苍白。
牵着马穿行在刚苏醒的村庄,看着一众晨起忙碌的村民,安宁的气氛暂时让宗正三人忘却了昨日的紧张。
沿街的婶子大伯却并未有想象那般热情,倒是一脸好奇地望着三人。
看着那些稚嫩淳朴的孩童的脸,宗正忽而感到一阵担忧。
如今的自己俨然成了众矢之的,宛若祸水,所到之处必是争端祸起,眼下根本无法判定自己是否甩开眼线,这些人一帮人比一帮人更加凶狠,难保不会因此招致屠村之灾。
他自己从小便遭遇横祸,成为孤儿,又岂愿这些孩子因为自己而重蹈当年覆辙。
想到此,宗正忽地又提起精气神,“思来想去,我们还是到村外寻一隐蔽处歇息吧!”说着便又骑上马往村外而去。
仙婕和土元虽有不解,却相信宗正有自己的考虑,纵使再疲惫,亦还是心无怨言地纵马跟上。
在村庄尽头偏僻之处,宗正择了个隐秘处,背靠着崖壁停下马,细细安顿好仙婕便拉着土元尊者避开仙婕细语叮嘱。
仙婕知道是正哥哥有意避开自己,待宗正返回也并未刻意追问。
经过一夜的雷雨,今日的天气倒是格外澄清明媚,太阳渐升,光芒洒在身上,格外的惬意安详,暂时抛却了不安,三人便抓紧时间调息静休。土元尊者倒是很醒目,借着出外当值把关的借口,给了宗正二人相处的机会。
然,宗正与仙婕却并无话可说,二人皆盘坐在地,闭上双眼,运功调息,身上愠湿的水汽很快便从衣衫升腾而起。
虽是白天,二人却依旧不敢生火,担心升起的烟雾会招致麻烦。
二人虽静默不言,却也是心事重重,一路走来突起的凶险,至今如一团迷雾,而美人谷却始终未见其出手,于自己则在明,而敌人则在暗处,且不止一方,多方的交杂错乱,互相残杀,使得宗正根本就看不透。
本来还想着如何避开美人谷以护仙婕周全,如今又陡添外族之乱,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外族人虽然不是和美人谷一伙,却也难保美人谷不会趁乱有所行动,毕竟美人谷谷主智谋非常,心思深沉,这也是她最为擅长的。
如何在乱局中立于不败之地,不被美人谷谷主趁机拿捏住自己的软肋,宗正细细地揣测着美人谷谷主接下来很可能的招数,面对犀利的对手,这一次,他不敢马虎,这关系到仙婕,更关乎自身的自由,一招错失,满盘皆输。
仙婕对突然杀出的外族高手也是心存疑惑,但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思却更多地在怀中的那封信件上,本想借着休息的时间找个机会拆开信件,而眼下情形,怕是会引起正哥哥的注意,所以她暂时忍耐着。
宗正保护村庄的初心是善良美好的,可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追踪能力,雨过后的土地比较松软,待雨水干透,马蹄印便清晰可见,最致命的却是那入村前丢弃的蓑衣,直接将暗处的敌人引入了宗正最不想他们去的地方。
很明显,这波寻踪迹而来之人未曾出现在昨日的客栈,他们人数众多,不下百人,却也不难看出也是西方外族之人。
他们手握长矛,头戴盔甲,倒像是军队之人,不及礼貌问候,这些人上来就把住村落各处交通要道,挨家挨户地搜索,动作粗鲁狂野,与流匪进村强盗无异。
由于言语不通,又搜索无果,领头之人便只能将一众村民聚集,用长矛挑着蓑衣在村民前晃悠,厉声质问。
而于这些村民而言,谁又见过那蓑衣,谁又明白这帮外族人究竟何意呢?
久问未果,终于恼羞成怒,又或者说,领头之人有了将宗正引出的计策,因为他坚信宗正就被这群村民藏在村子的某个角落。
只一轻松挥臂,一根长矛便刺穿了一村民的胸膛,一眨眼的功夫,便倒下了好几位乡伯,他们的妻室儿女在抓着死者衣袖撕心裂肺痛哭,忽地又被相继刺死。
他们行事果真残忍,杀死妇孺儿童竟若屠猪杀狗,又或许,他们久经沙场,看惯了杀伐血腥的场面,早就对于杀戮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了。
见杀人无果,领头之人下了焚火灭村的命令妄图用火逼出宗正。
转眼间,整个村落便被燃起的火势包围,陷入火海,老人抱着小孩,哭喊声,绝望的挣扎,仿若人间地狱。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四)
火光汹涌而起,呼喊声潇潇,宗正躲避的场所就在村尾不远处,土元尊者遥见村头蹿升的火光,心知出了大事,赶紧寻宗正而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宗正,快出来看看,村里可能出事了。”土元尊者见到宗正急切说道,
宗正拿起地上的火炎剑便赶紧走将出来,仙婕亦神色紧张地跟在身后。
遥见村头火光,宗正二话不说便骑马飞速赶往,“我们快走。”
仙婕和土元尊者立即纵马向前,紧跟宗正。
守在村尾的五名士兵见有三人纵马赶来,随即示警,他们左手执盾牌,右手持长矛列了个人字阵型,试图阻止。
宗正一马当先,火炎剑剑指阵型,剑锋落处,盾牌痕裂,压后的土元尊者毫不留情地以土元功震飞五人。
待宗正三人杀入村中,火势已起,顾不上许多,只想着救人。
领头之人趁势下令收缩包围圈,手下人于火光外围里外三层将村民和宗正三人团团包围。
第一圈之人将盾牌置于地上,第二圈之人将手上的盾牌又叠加在第一圈之人盾牌之上,俨然围成一堵盾牌墙,第三圈之人则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倘若只是宗正三人,自当无所畏惧,可是如此情形想要护着一帮村民杀出重围,谈何容易。
宗正这才意识到,这些人早有预谋安排,就是要以这帮村民引诱自己如围,并以村民性命胁迫自己。
仙婕持剑扫视,“正哥哥,怎么办?”
宗正一时并无主意,心中隐约感觉还有什么遗漏,却又说不上来,故而惴惴不安,也并未应答仙婕,只是小心翼翼地应付着眼前局面。
盾牌外围的侧口忽地让开了一个缺口,一位金毛曲发之人上得半前,操着浓重的外族语音,念道:“只要你投降,跟我们走,我们就放过他们。”
那人指着宗正,嘴里吐着中原文字,听起来甚是别扭,却也不难分辨出完整的意思。想来是这帮外族人士的临时翻译,也只是略通汉文。
跟之前那些个外族人士一样,他们的目的只是自己,宗正心知他们并不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如今也别无选择,只要仙婕和土元尊者还在外围,必定会来救援自己,沉思片刻,便向前应几步答道:“可以。”
仙婕不禁上前伸手拉住宗正的衣袖,眼里满是担忧。
宗正以眼色回应,示意无碍,让仙婕放心。
“那请扔下武器,慢慢向我们走过来。”翻译说道。
宗正随即将火炎剑交给了土元尊者,并叮嘱土元尊者保管好此剑。随即慢慢向翻译之人而去。
翻译之人只摆了个手势,后方便有二名武士拿着铁锁向宗正而去。
仙婕望着正哥哥度步而去的背影,忽地想要上前与他同去,及时被土元尊者拦住。
“正哥哥。”仙婕喊道,
宗正回转身躯,款款深情地望着仙婕,“仙儿勿忧,他们不会取我性命的。”宗正安慰道,转而又大声叮嘱土元尊者保护好仙婕,随即便伸出双手。
二名武士用铁锁将宗正手脚束缚住,推着往外围而去,将他困在了一辆铁壁囚笼车中,那囚车一看便知是精心打造,银色的铁皮闪着寒光,四壁密封,只余顶部开了些许箭头大小的气口,明眼人便一下能够看出,这辆囚车暗含机关。
进入囚车,透过头顶渗入的些许微光,宗正便瞬间明白,这些人很早便有预谋和计划,不禁既好奇他们的目的,又担心自己和仙婕的处境,毕竟美人谷的人至今仍未现身,最恐怖的敌人永远不在明处,而恰恰是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往往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这个道理,宗正深有体会。您好!谢先生,我是链家小叶,您这边什么时候方便留钥匙需要我去拿就提前告知一声,我今天就在店铺的。
百十号人井然有序以盾牌阵型从村头方向撤离。
仙婕欲追赶,被土元尊者拉住“姑娘不要冲动,他们不会伤害宗正,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仙婕深呼一口气,望着渐渐远去的囚车,在火焰灼烤下,她的脸脹得通红。
村民们赶紧从火圈内撤离,拜谢完仙婕和土元尊者后转而救起火来,这里是他们的家,虽然遭此大难,却也安土重迁,不愿离去,村长组织安抚着遗孤和丧事。
祥和的村庄转而显得萧条悲涩,火焰熄灭的烟雾缭绕在村庄的上空,久久不散,更添几分沉重。
老人小孩的啼鸣哀哭,于仙婕而言,似若无闻,她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村头远处的路口,心中再无其他。
半柱香后,见村民无碍,土元尊者便拉上仙婕,纵马寻着囚车辙痕追去,很快便跟上了行伍的脚步,却也不敢跟得太紧,以防引起他们的戒心。
紧跟了一个晌午,仙婕和土元尊者都未有机会下手救人,待至午时,终于来到一处客栈停歇。
仙婕和土元尊者躲在暗处,伺机救人,遥远地注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铁壁囚车旁前后左右四人严密守卫,这些人休息也是轮戍制,一半人吃饭饮水,剩余一半人则依然警惕守护。
土元尊者和仙婕很清楚必须瞬间切断那帮人和囚车的联系,快速劫走铁壁囚车方能防止对方触发囚车内的机关。
故而,两人在查探完对方所有的防御后,视线便集中在了守护囚车的四人身上。
仙婕注意到,此四人的装备打扮又比普通士兵有所差别,他们手上未有长矛和盾牌,而是赤手空拳,袒胸露乳,却也能看到他们古铜色的肤色下结实的肌肉,浓密的胡须更添他们脸上的肃穆,赤脚踏地,静若磐石,他们一本正经地站在囚车旁,客栈内士兵的大吃大喝丝毫没有让他们分神,他们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守候一旁。看样子应该是接到严密死令,不管发生何种情况,他们四人的任务便是守住囚车。
土元尊者也注意到了,他轻声提点道:“姑娘可注意到了守护囚车的四人?他们绝非等闲之辈,他们虽然不会伤及宗正性命,但倘若宗正被他人劫去,难保他们不会鱼死网破,得不到便毁掉。”
土元尊者的话或许只有他更懂其中含义,仙婕只听出了其中的危险,“那我们该怎么办?那四人怕是无法支开,强攻就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何况正哥哥还在他们控制之中。”
领头之人与翻译之人分头坐于客栈内,两人嘴里不知在嘀咕些啥,说着异国言语,却未进点滴水粮,看来谨慎得很。
一切的外象不得不让老练的土元尊者不敢轻举妄动。
正踌躇不前之时,忽地四只铜环飞旋而来,守卫在最前沿的士兵瞬间击伤吐血倒地。
却也是一瞬间,那群士兵便用盾牌组起了一道铁墙,待下一波铜环打来,撞在盾牌之上,却也擦出火花而已,行伍阵型丝毫没有散乱。这些人反应之迅速灵敏,足见训练有素,而外敌突入,领头之人依旧坐定不惊,也足见其厉害。
土元尊者不禁感叹:“怪不得昨夜客栈内未见这帮人,看来的确有些智谋,并非凡庸之人。”
这些人懂得审时度势,不盲目行动,有计划有组织,暗藏心机,背后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土元有些怀疑昨夜路上遭暗杀死去的其他外族很可能是这些人所为,毕竟消除了竞争对手就是对自己的有效保护,但也只是怀疑,并不敢确信,他也觉得背后还有未知的敌手。
铜环一出,土元尊者和仙婕立时猜到是那五名藩僧,仙婕不禁心里嘀咕道:“怪不得昨夜遇袭之人不见此五人,也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五名藩僧齐齐飞旋落地,顺势扭转身躯,一起朝前方盾牌阵再次狠狠击去,数十铜环齐齐打在盾牌上,前方抵住盾牌的士兵立时手筋发麻,却也被后方士兵坚强抵住,略略退了几步而已。
铜环再次飞旋回藩僧手中,虽然正面强攻无效,但他们也很快便发现了阵型突破口,忽地各自心领神会,再次腾身而起,复再从上空狠力发射飞环,这些飞环从上空朝士兵头顶而去。
就当飞环将要落下之际,士兵的头顶唰地涌出另一层盾牌,飞环也只是打在盾牌上发出当当之音便又再次飞回各自藩僧手中,眼见阵型无法攻破,对手比预想要强劲,五名藩僧不再纠结,便直取阵型一侧的囚车。
他们朝守卫囚车的四名士兵发出铜环后便以迅捷的身手直取囚车,妄图强攻硬夺。
铜环强劲朝四名守卫囚车之人而去,却见他们不闪不避,岿然不动,硬生生挨住飞射而来的铜环。
铜环重重地打在他们身上,然,很快便弹射回去,他们面无表情,毫无痛感。
五名藩僧顺势接住飞回的铜环抓在手中,再次以铜环套在手上朝四人猛击,四人依旧不闪不避,硬挨下一记铜环重拳。
然,四人就像一团棉花,任凭铜环还是铜拳,似乎都没有着力之处,打在他们身上是不痛不痒,不能伤及分毫。
五名藩僧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或许,他们也是严重低估了对手,不过,高手过招,向来不会轻易服输,他们试图再次交手尽快找到对手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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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五)
五名藩僧与守卫囚车的四大高手一番交手,忽地发觉低估了对手实力,但是既已出手,自然不肯轻易撒手撤出,他们也很清楚,对手武功过于刚硬,必有死穴,倘知所在,定能一击必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五名藩僧细细打量着守在囚车旁的四人,妄图找到下手试探的地方。
茶舍内领头之人下了一道命令,随即守囚车的四人便一起拨开囚车四个角落的铆钉,那铆钉从囚车四角落下,尖尖的锋戳在地上,那四人用铜铁一般坚硬的手掌拍在铆钉受力面上,长长的铆钉便直直嵌入地表,随后他们扭动受力面上的玄关,铆钉的尖峰便伸展出扎地的四根铁绺,这四根铆钉就像树根生地般将囚车牢牢锁死在了原地,就算马儿受到惊吓,估计也是难以带动分毫,若是人为强行带走,却也不知需要多大的气力。
天上的一朵乌云渐渐遮蔽艳阳,照射在地面的光线渐渐黯淡,双方都目光炯炯,一股杀气逐渐蔓延开来。
土元尊者和仙婕依旧躲在远处,静观其变,于土元尊者而言,他也乐意浑水摸鱼,不过,守卫囚车四人打嵌铆钉的举动倒着实让他有些隐隐担心,他觉着之前迅速隔离囚车的计划很可能会因为这四个扎地的铆钉而搁浅。
当光线彻底暗去的刹那,五名藩僧的三人率先齐齐上前,一个跃身便来至囚车旁,与斜三角的三名对手过招,正待正边角的对手要去支援,剩余两名藩僧立时赶到,他们手上的铜环就像施了魔法般忽地连环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条铜环锁链,两名藩僧各执一端,将锁链猛地拦住对手腰身,一个来回位置互换便将对手锁住,然而,也只是锁住腰身,这名对手的四肢却还是灵活自如的。
眼见腰身被束缚,那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以刚猛的蛮力试图挣脱,一番运功未能动得锁链分毫,转而便两手抓住腰边的锁链,以精猛的蛮力试图拉动两端的藩僧,两名藩僧武功不俗,紧紧抓住铁锁借力用力一个攻上一个攻下。
守卫囚车的另外三人想要支援,却被剩余三名藩僧各自死死缠住,无法及时支援。
当然,负责钳制的三名藩僧未能讨得便宜,他们重拳猛击,虽能击中,未中命门,却也无济于事,却要时时以灵活矫健的身手提防被对手打中,他们很明白,修习这种刚硬武功之人,灵活性必然缺失,定要好好把握优势,倘若不幸被击中,纵使功力再深厚,也是重伤,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也很难痊愈。
守卫东南角的藩僧就是差点被击中,对手拳头落空打在囚车上,发出震耳的响声,如此精心打造的铁壁囚车,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掌痕,足见对手功力之犀利,藩僧根本来不及惊魂未定,又要立时醒目应对。
但若对手三人想要支援,三名藩僧又会紧紧纠缠。
被束缚住腰身的对手疲于应付两名藩僧的联手攻击,加之锁链的束缚,难以大展拳脚,灵活度上更失一筹。
这便是五名藩僧的策略,以三人钳制三人,以两人攻克一人,突破点便在于那二人能否及时迅速找出对手命门所在。
两名藩僧不停地交替朝隐秘关元大穴下手,这一点被领头之人及时看破,他很明白,一旦被五名藩僧找出命门,四名得力高手很快会被攻破,到时境况就格外被动。
所以,他要趁着五名藩僧未能攻破之际,提前支援。
一声令下,盾牌阵型向囚车缓缓推进。
远在一旁的观战的仙婕见此情况着急问土元尊者道:“前辈,我们如何?”说着便有持剑挺身而出的冲动。
仙婕很清楚,那些士兵一旦上前支援,五名藩僧的局面立马被动,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还未看透守卫囚车四人的命门所在,一旦五名藩及时撤出,今后要想解救正哥哥,这四人自然也是大麻烦。
这一点。土元尊者自然也是明白,但他还是有所顾虑,宗正交代他好好照顾仙婕,而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仍旧未现身,自己在观战,保不齐还有躲在暗处之人也在观战。
眼见局势将要逆转,容不得犹豫,既是螳螂捕蝉,就看谁是黄雀。
“姑娘,你先出手,看准机会,我便适时出手。”土元尊者回道。
仙婕明白土元尊者的意思,手持水冰剑跃然出手。
眼见盾牌阵步步临近,五名藩僧不免开始分神。
关键之际,仙婕仗剑杀出,水冰剑剑锋所及,盾牌翩然崩裂,失去盾牌护身,盾牌阵威力尽失,仙婕想起这些人在村中的屠戮,不禁愤怒油然,使起宗剑剑术更添凌辣狠厉,五名藩僧眼见有人杀出没有后顾之忧,转而专心对付那守卫囚车的四人。
场面不免有些混乱,可是领头二人和翻译之人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于客栈之内,脸上并无半分焦急之情,一旁远观的土元尊者不免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僵持几十回合后,手持锁链的藩僧终于发现破绽所在,对手无论如何出手,似乎总顾及腋下,为了再次确认,二人一番示意,转而集中攻对手腋下,果不其然,对手异常忌惮,二人终于明白。
五名藩僧转而由守转攻,集中攻击对手腋下,然,除了身负锁链之人,其余三人似乎并不顾忌。
很快,五名藩僧便醒过神来,原来,他们各人自有各人死穴所在,如此一一突破寻找死穴,着实费力。
不过,一旦重伤其中一人,则可以腾出二人夺取宗正,那二名藩僧果断加快进攻节奏,招招直击腋下。
两名藩僧搅动锁链,得机以锁链钳制住对手手臂,顺势两侧击中对手腋下,对手死穴遭受重击,立时痛苦大叫,随后两名藩僧顺势重拳出击,此番,那对手不再刚硬得刀枪不入,立时重伤呕血,瘫软在地,不再动弹。
眼见队友被击重伤,剩余三人虽有愤慨,却也不能耐藩僧如何,反倒担心五名藩僧腾出手来故技重施一一击破。
两名藩僧腾出手后,只唰一声便将铜环解锁,各自将铜环穿回手臂后,便即刻来到囚车旁试图拔动铆钉。
然而,铆钉入地之后之韧宛若巨树生根,任凭二人如何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竟也动不得分毫。
“不好,囚车动不了,快来帮忙。”其一人求援道,
剩余三人趁空抽身与二人瞬间发力抬升囚车,囚车稍有向上松动迹象,关键之际,三名对手跃然车顶,再次重重将囚车压回原地。
三名藩僧不得已再次分斗三名对手。
云层拨开,青阳再现,万斗金光再次铺袭大地,铁壁囚车的寒光辚辚闪闪。
双方苦战之际,五名身裹黑色布纱的老妇翩然而至,她们一步步缓缓朝囚车而去,步伐刚稳泰然,隐隐一股醇厚的真气,土元尊者虽只能遥遥看到背影,但他却也能依稀感受到这五人的内力修为着实厉害,他不禁很是诧然。
缠斗之人或许一时间无法留意,但是静坐客栈之内的领头之人和翻译之人倒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五人的身影。
领头之人之所以没有出手,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土元尊者尚未出现,而如今突然杀出五名老妇,不禁有些诧异。
五名老妇只是缓缓向客栈而来,并未表露动手迹象,一时间领头之人也不能揣测她们的意图,故而,也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们,不敢轻易率先挑起战端。
很快,其余人便也注视到了这五人的步步临近,从各方的眼神态势来看,此五人并非他们中任何一方的盟友。
不错,她们就是美人谷谷主钦派的五谷长老,自从中山八狼离奇失踪后,美人谷谷主可以调派的得力高手便也只剩五谷长老了。
别看她们一个个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妇,动起手来绝不含糊。
不错,她们越走越近,终于,仙婕认出了她们,不禁黯然失色。
土元尊者从仙婕黯淡的脸色和惊慌的眼神立时感觉到她有危险,立时手执火炎剑急速飞身前往。
令在场打斗之人最为惊讶的是,五个神秘来客竟然不冲囚车而去,而是径直对付仙婕。
很快,仙婕便被五谷长老包围,困于中心。
仙婕举剑对峙,心中却略生恐慌,或许,美人谷给她留下了太多阴影。
领头之人见突然杀入的五名老妇转而对付仙婕,自然明白是有助于自己的,不禁暗暗窃喜,顺势发了一个集结残兵的命令。
被仙婕杀败的残兵很快再次组建盾牌阵型往铁壁囚车逼近。
刚腾出手的两名番僧还未来得及拨动囚车,又得应付这帮兵士。
土元尊者飞身遄入仙婕身边,看到土元尊者及时支援,仙婕顿时有了底气。
对于领头之人而言,他最担心的土元尊者已然现身,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而对于土元尊者而言,宗正担心的美人谷势力也已然现身,亦是松了一口气。
趁着还未动手,土元尊者低声提醒仙婕道:“姑娘,找到机会双剑合璧破开囚车。”
仙婕立时明白了当初正哥哥临走前将火炎剑丢给土元前辈的用意,因为他和土元尊者以及自己都知道水冰剑和火炎剑双剑合璧,无坚不摧,可怜自己竟担心过头,没有及时悟透正哥哥的用意,或许,这也是正哥哥担心自己因为用情过深,担心过甚,不能及时领悟用意,而把火炎剑交给沉稳淡定,老练深沉的土元前辈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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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八方聚合大乱斗(六)
五谷长老将土元尊者和仙婕围于中心,土元尊者提醒仙婕以双剑合璧破开囚禁宗正的囚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另一边,五名藩僧也腾不开手去动铁壁囚车,疲于应付。
而客栈内的领头之人和翻译之人却仍是一脸淡定,作壁上观,在看一场热闹。
不远处的树林吹起一阵凉风,黄叶稀稀疏疏飘落,落在地上绵柔无音。
凉风吹过树林,吹过客栈前的草地,吹过所有人的身体。
五谷长老的斑白长发轻轻扬起,她们脸上并无半点表情,一副僵冷死灰般的脸宛若死水寒潭,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反倒吹起一池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们手中的拐杖撑持在地,看起来倒与她们暗灰色的打扮相得益彰,更显几分死气沉沉。
“姑娘,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回去吧!”为首者说完便挥动手中拐杖朝仙婕而去,其余长老见机立时跟上。
土元尊者功力高深,自然不惧,应付自如,但他终究还是顾虑仙婕安危,而与仙婕又缺乏配合的默契,
而五谷长老毕竟由美人谷谷主亲自**,自然知道土元尊者的厉害,所以,打法策略上也是很明显,以三者挟制土元,以二者控制仙婕。
土元尊者也很清楚他们的策略,如此纠缠,迟早吃亏,他想得更多是找寻机会与仙婕一道先解救出宗正,如此局势便可以逆转。
岂知,这五个老妇功力委实不弱,土元尊者如此这般高手应付起来也竟难以脱身,而仙婕很快便力有不逮,土元多次想奋力解救,关键之际总能被三名老妇缠住,土元尊者忽地明白宗正的担心不无道理。
为了短时间摆脱纠缠,土元尊者果断使用土元功,他举起手中的火炎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随即以剑承载内力,将圈内的泥土全部吸附打碎成散沙,在强大的内力下,这团巨大的散沙汇聚成团,宛若被极速的旋风吹动着,渐渐地汇合成一个黄灰色的球体,土元尊者右手持火炎剑将这个高速运转的巨型球体聚在剑尖,举在头顶,左手再度运功发力戳动剑身。
顺势爆发的内力直抵剑尖,将剑尖汇聚的巨型土球直接崩飞上空,随即爆裂开来。
整个客栈立时被炸开的土球蒙蔽,密密麻麻,纷纷扬扬落下的土灰让人视线一片模糊。
领头之人和翻译之人身处客栈内,不禁暗自感叹土元尊者功力惊人,外面虽视线一片模糊,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担心什么。
迷蒙中,仙婕被猛地拽了一把,正要拿起水冰剑抵抗,只听得一句“双剑合璧”便及时收住。
土元尊者趁机拉着仙婕开到铁壁囚车旁,此时,土灰已经散落得七七八八了,五谷长老视线稍稍回复,便再次云集飞冲而来。
“快”土元尊者喊道,仙婕当即与土元尊者一道举起手中的剑,舛集内力,双剑合璧,剑锋直抵囚车。
一道黄中泛白,白里透红黄的光芒直往囚车劈去。
那囚车瞬间从中间断裂开来。
如此坚厚的囚车在两大利器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囚车破裂的场景着实让一向淡定的领头之人和翻译之人吃了一惊,他们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或许他们从未想过,世间还有这样无坚不摧的利器。
或许,短暂的吃惊后,脸上更挂不住的应该是真相揭露后的担忧。
囚车破裂的瞬间,五名藩僧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盯住那车里,随时做好了抢人的准备。
而五谷长老却是依旧直取仙婕,并不关切铁壁囚车。
也许,在囚车没有破裂开之前,很多人都怀着同样的期待,但是,他们要失望了,里面空无一物。
这瞬间的破开,反而激发了装置在里面的机关,从里面朝四面八方扫射出密密麻麻的箭失,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意外,或许土元尊者都未醒过神来,自己与仙婕明明亲眼看着宗正上了这辆铁壁囚车,怎地里面。。。
或许是惊讶和失望,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而散发的箭簇更是猝不及防,土元尊者大感不妙,忽地明白了客栈那二人为何自始至终如此淡定的原因了,如此拼死保护这辆囚车无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两人根本来不及细想宗正究竟在何处,那喷射出来的机关箭簇已近在眼前。
密密麻麻的箭簇射向四周,五名藩僧相距较远,有充足时间躲避,倒是土元和仙婕距离铁壁囚车如此近,又是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躲避。
二人极力用剑格挡,土元尊者功力深厚,而仙婕却抵不住突发的飞箭, 土元尊者心忧仙婕,便及时用身躯护在了仙婕前方,不幸右臂和小腹中箭。
待箭雨停歇,土元尊者当即在关元大穴点住止血。
“前辈,你怎样?”仙婕知道土元尊者中箭,关切问道。
未及回复,土元尊者便看到五谷长老的拐杖朝仙婕直劈而来,“小心。”他呼喊道,赶忙再次推开仙婕,以火炎剑挡住。
仙婕见五谷长老联手攻了上来,土元前辈又受了伤,立时上前支援。
五名藩僧见囚车内没有想要之人,并未罢手,他们很清楚,只有客栈内二人才知道宗正的真正下落,遂不再纠缠,转而联手直取客栈内二人。
客栈内的两人依旧不慌不忙,只轻轻触动手上的机关,客栈内便飞射出箭雨,五名藩僧再次逼回原地,而盾牌兵及时变换阵型堵住五名藩僧通往客栈的路径,剩余三名守卫囚车之人也及时上前纠斗。
混乱之际,丛林间的山路奔出一骑马士兵,很明显,看着容貌打扮,是客栈内二人的下属,不过,他似乎也受了伤,手臂滴着鲜血。
看到远处骑马而来的士兵,领头之人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忧容。
那骑马士兵下得马来,匆匆往客栈而去,只向领头之人汇报了几句,领头之人听后竟然愤怒得一拳打在桌上,将桌子震得粉碎,不难看出,也是一个功力深厚之人。
他下了一个紧急撤退的命令,盾牌兵稳固阵型向后方撤去,五名藩僧不依不饶,紧追过来。
领头之人见状,与翻译之人一个飞身踏过盾牌兵上空的盾牌,联手直袭冲在最前方的那名藩僧,一人分执藩僧左右手,只那刹那,便朝藩僧猛击了十几重拳,被两人一脚踹飞几丈开外,那藩僧坠落在地,便再也没有动弹。
能在短时间对如此强悍的对手做出必杀绝技,让对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除了远在一旁观战知悉对手武功路数外,二人内力的深厚自然是可以想象。
五名藩僧见此情状,赶紧止住脚步,他们心中已经明了,纵使五人联手,也绝非他二人对手,再追击的下场肯定就如后方已经躺下的师兄那般。
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他们拉起地上那名藩僧便赶紧撤离了。
而对于激战正憨的五谷长老和仙婕二人,这群人丝毫不顾,急匆匆便撤离了,似乎出了要紧的大事。
受伤的土元尊者和仙婕没有外援,五谷长老斗气更盛,似乎志在必得,奈何土元尊者功力着实深厚,短时间不能奈何,双方陷于苦战之中。
十余里之外便是美人谷,两名壮汉押着一位手脚束缚的青年正在穿过天锁桥,细细一看,那人正是宗正。
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也不难猜测,美人谷是这场争夺战的最终赢家,而美人谷派出的五谷长老直取仙婕,不顾囚车,倒是已经显露出宗正已经到手的端倪。
宗正被押赴着一路向前,他比之前更为担心仙婕的安危,他突然觉得,美人谷谷主的智慧远比自己想象得要非凡得多,针对这样厉害的角色,自己稍有不慎,随时永堕深渊,不可挽回。
宗正也很清楚,此番再次被迫来到美人谷,也是凶多吉少,此前自己设计的谋局很可能已经受到谷主怀疑,倘若被这个老妖妇感知到自己不禁于她再无用处,更有威胁,她是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临近中谷,两名武士蒙上了宗正的眼睛,自仙婕知悉中谷密道,烧毁炼药室后, 中谷的密道便进行了一场新的改造。
两名武士押着宗正来到谷主面前,待眼罩缓缓摘下,宗正视线渐渐清晰,谷主憎目的容貌便显现眼前。
尽管,宗正是多么不情愿再次看到这张可憎面目,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我们又见面了,松绑。”谷主略显温柔地命人给宗正松绑。
两名武士解去宗正身上的所有锁链,宗正活动了下筋骨,轻吸了几口冷气,装作一副沉着淡定的样子,也戏谑道:“是啊,许久未见,谷主你还是老样子哈!一点也没变。”
“哦,是么?我倒很想知道,在你心中,我这个老妖妇究竟是什么样子?”谷主反问道,她端坐在太师椅上,说完便捧起右手边的茶杯,略呡了几口,斜睨了一眼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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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智者博弈博者智(一)
谷主端起茶杯略呡了几口,斜睨了一眼宗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宗正于心底不禁暗暗诧异,“奇怪,她怎知我心里在骂她老妖妇。”他看着眼前这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老妇,心中泛起一丝前所未有的心慌。
眼前的谷主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人琢磨得到她的底细,相反,似乎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任何跟她作对的人拉入深渊。
“你是想听实话么?”宗正反问道,眼里透露着微微的愤怒。
“自然是实话。”谷主说起话来一如平淌流水的小河,没有半点涟漪。
“实话就是,你的心肠比蛇蝎还要狠毒,不,蛇蝎的狠毒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你还是个城府极深的老妖妇,妖孽到不得不让所有人畏惧。”宗正一股脑地把心底的愤怒宣泄了出来,他的眼角明显有些湿润,很明显,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想到了被美人谷残忍荼毒的仙儿。
“说得好,我很欣赏你的坦率,也感谢你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老身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人敢诋毁我半句,今日听你一番谩骂,倒是前所未有地畅然。”谷主如是回道,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样,或许,这就是智者博弈的病态,把认为可以与自己睥睨的对手狠狠蹂躏,看到对手无能为力却又一副抱怨谩骂的模样,然后,自己便慢慢地享受这种虐人的快感。
“老妖妇,我不跟你扯,咱两还是言归正传,我已经如约助忽必烈夺得蒙古可汗之位,还请你履行约定,把仙儿那半枚解药给我。”宗正看到谷主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懒得跟她多费半句口舌,直接开门见山,他也很清楚,谷主若是还想继续利用自己,那半枚解药,她肯定也是会给的,怕的是她觉得自己对她已经没有用处。
谷主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转而变得严肃,“不急,有些事老妇还未查明,或许你和我一样,心中都对彼此有疑问之处,何不趁此机会,彼此坦诚,释去彼此心中的疑云。”
宗正自然是知道谷主此言何意,不过,也倒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自己倒确实心中有很多疑惑,借此机会探问谷主底细或许对今后的布局有所裨益,只是,得小心应答谷主的提问。
“不错,我的确心中有很多疑惑,既然谷主开口,我便想先问问您老是怎么从他们手中劫走我的?”宗正没有直接问更深切的问题,因为他不敢贸然开了一个有漏洞的口子。
“这个问题似乎问得缺乏水准,就他们那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本事,还不及本谷主的万分之一,岂能逃过我的法眼,不要忘了,美人谷的情报网连个小小的细节都不会放过,就在他们放火之前,我的眼线便留意到他们在偷偷挖坑,后来囚车就停落在那坑的上方,是个傻子也知道,必有蹊跷,我便派人继续盯住那个坑,果不其然,他们果然调派更多人手过来接你,我便顺手劫走你咯!说到这,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本谷主。”谷主脸上浅浅得意。
“那谷主既然如此神通广大,可知他们为何要抓我?”宗正继续问道。
谷主白了一眼宗正,嘴角微微蹵动,忽而露出诡谲的笑容,似笑非笑,她在心底暗暗念道:
“本来有件事我不确定,但是,他们的到来,倒让我更加确定。”
宗正望着谷主的神色,心底不禁揣测着老妖婆究竟在想什么,他总感觉谷主肯定知道这些外族人的目的。
谷主把眼神落在了宗正脸上,她回应道:“其实,这些人早就盯上你了,后续越来越多的外族人涌现,我也是很纳闷,所以命人不得妄动,静观其变,你可还记得在村中指使杀戮困住你的那帮人?”
“怎么了?”宗正回应道,
“他们的身后有一位极其厉害的角色,而且,这个人也是中原人,是个和尚,我的眼线亲耳探听到他跟那个翻译官的对话,但是听得不是很清楚就被发现,我的眼线受了重伤,她回来的时候跟我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词。”谷主说道,她的脑海忽而涌现出自己眼线隔着几丈远被爆发的真气所重伤的画面,这不禁让她有些担忧。
“龙鳞之子。”谷主非常郑重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龙鳞之子?”宗正口中复念道,这个词其实他早就知悉,对于自己的这重身份,他一直是有疑惑的,如今,这词再次从美人谷谷主口中念出,不免有些惊讶和触动。
“是的,传说龙鳞之子千年难得一遇,有主宰乾坤之力,我想那些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谷主解释道,
宗正很快就听明白了谷主的意思,装作一脸诧异的神色问道:“你的意思是,”宗正停顿了一番继续说道“难道我就是那个龙鳞之子?”
“不错,这件事说来话长,原先我也只是怀疑,不敢确定,当然,也有意瞒着你,事到如今,我想,就算我不瞒着你,你也很快会知道这个秘密。”谷主轻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秘密一旦传遍开来,整个天下即将迎来新一轮剧烈动荡,而她最担心的几个对手势必出手,局面更加复杂。
宗正看得出来,这个秘密似乎对谷主影响很大,老妖婆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平静如水,自以为能统筹全局,掌控天下的老妖婆竟也有忧愁的时候。
谷主回想起了十八年前龙鳞之子降生的事情,她继续说道: “早在十八年前,龙鳞之子便已经降生,记得那会窝阔台汗为了抢夺这个孩子,兵发十万,剑锋直指成都,对这个孩子势在必得。却也因为局势的复杂,以及多方势力的阻挠,最终逼得孩子父亲和龙鳞之子双双坠崖。”
话至此处,宗正想起了当年母亲留给自己的遗书,想起了在蒙古营看到的那本日志,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就是这样活生生被一个传说逼得跳崖自尽,想到此,他攥住了拳头,青筋暴起,若不是如此,母亲又何以饱受煎熬,郁郁而终。
因为宗正的一时之愤,他的脸上虽然泰然,但是,聪明的谷主早就注意到他那个攥着劲的拳头,还有他那双看似泰然,实则冷若冰霜的脸,也正是如此,谷主已经可以断定,宗正就是当年坠崖幸存的那个孩子。当然,这一点谷主或许过于自信。
“那时,我还真就可惜了好一阵,所有人或许都以为这个龙鳞之子已经死掉,毕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坠落悬崖,没有人会想到过,那个孩子有上天庇佑,竟然侥幸活了下来,所以,这十八年来,没有任何人再去寻觅龙鳞之子,世间也逐渐淡忘这样一个传说,而你也得以顺利长大成人。”谷主继续说道,
宗正反问道:“可是,如今,他们又如何得知龙鳞之子还活着,而且,还那么清晰地锁定了我?”这个疑问倒确实一直萦绕宗正的心头,他问出来的时候,不免有些激动。
谷主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微笑,宗正的这一问已经不打自招,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而他也绝对是自己一直苦苦等待的那个人,从失去的极大失望到重获的无比喜悦,没有人能够明白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谷主撑着拐杖在位置上站立了起来,略显吃力,矫揉造作。
她向宗正又挪近了几步,从宗正入谷,说实话,她还没仔细看过这个年轻人,这一次,她要好好看看这张梦寐以求的人的脸。
宗正见谷主仔细端详自己的脸,不禁疑惑重重,却也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盯着身前这位看似蹒跚的老人。
“不错,模样很英俊,有龙鳞之子的气势。”谷主咕哝道,
宗正有些不耐烦,他也不喜欢也不习惯谷主以如此怪异的眼神打量自己,遂提醒道:“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谷主再次看了一眼宗正,收回专注的眼神,复又继续解释道:“其实,只要你还活着,知道此事的人都会找到你,因为,龙鳞之子从降生起便会在夜空有星象显示,”谓之龙星,处玄黄之位,不久又会隐掉,但是一旦此子成年,星象将再无遮隐,换句话说,以星象可定其位,所以,他们能够找到你也不足为奇,前一阵,当我偶然看到龙星重现的时候也真震撼许久,便果断派人侦查,最终也锁定了你,对于他们,想必也盯你许久了。”
“原来如此。”宗正不禁暗自感叹道,
“这只是一个传说,以我的能力,你们就真的相信我有掌控乾坤的能量?”宗正反问道,与其说反问,倒不如说是斥责,斥责这些疯狂的人竟然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说逼死自己的父兄。
“是真是假,到时自有定论,我既然已经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是否也该回答下我心中的疑问了?嗯。。。”谷主瞟了一眼宗正。
宗正看着谷主瞟向自己的眼神,他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谷主要问的问题,他也心中猜得七七八八。
“应该的,礼尚往来嘛,你问吧!”宗正摆出了个客气的邀请手势,或许是对谷主解释心中疑惑的一丢丢感激,又或者逢场作戏,缓和下气氛,为后续的解答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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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智者博弈博者智(二)
谷主见宗正摆出客气态度,二人都是明人,便也不说暗话了,直言道:“我派出去协助你的中山八狼,你应该还记得吧?他们中有四人离奇失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哎,他们的失踪和我没有关系,我那时自己都被别人打得半死,我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当时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宗正未及谷主道完便急着解释道,说是解释,倒更像是兴师问罪,他心中早就怀疑是谷主暗中使坏,不道破也只是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在此种情形下,即使有直接的证据,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倒不如以此暗中提点谷主,撇清责任。
“我并没有说那四个人的失踪和你有关,我是想问剩余四人,我派他们协助你助忽必烈夺汗,可是我的眼线却在和林收到他们的尸体,每一个都是重伤,这你作何解释?”谷主厉声责问道,
宗正早就知道这回事谷主绝对会问起,故而,也早就准备好了充分的说辞。他反问道:“难道谷主怀疑是我杀了他们?他们身上的伤是死于何种武功,难道你不知道?”
聚贤阁里的高手,谷主自然知道,作为蒙古幕后的总策划,她很清楚聚贤阁里藏着怎样厉害的角色,而中山八狼身上的伤,她也很清楚,的确是那四个人所为,只是依着她多年的直觉,他们的死和宗正脱离不了干系。
中山八狼的老大在进入和林之前,谷主曾给他们下过一个死令,那就是务必保证宗正的生命安全,只因为那时,谷主已经确定宗正就是自己期盼许久,死而复生的龙鳞之子,自然不能让他有性命危险,这也是当初在聚贤阁老大和老三明知是宗正用计坑害自己却还是以命相博保护宗正的原因。
所有行动,老大都会及时飞鸽传书汇报,就是在进入和林皇宫的前一天,老大发回的消息也只是协助宗正进入皇宫,里应外合,助忽必烈攻占和林,若是知道宗正真正的目的在于聚贤阁,她又怎会让中山八狼的四人以及宗正置身如此险地。
但是,依谷主的智慧,不难看出当中端倪,很明显,宗正绝对不是误入聚贤阁,而是有预谋和计划的,他没有告知中山八狼,所以,中山八狼的汇报没有提到聚贤阁,恰是这种刻意的隐瞒更是暴露其中的问题,也不得不让谷主对中山八狼老大等四人的死有所怀疑。
尤为重要的是,自那一夜恶战,中原武林因猎鹰计划被困的武林各派高手也突然出现,这些人被困在暗无天日又极为隐秘的地牢,又有四元尊者极为严密的看管,怎么可能会被救出,当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谷主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但是,有一点她可以非常肯定,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宗正有计划有预谋为之,这也让她更加怀疑,老大四人肯定也是稀里糊涂地被宗正暗算了,极有可能是借四元尊者之手从而撇清自己。
想到那些被困的武林泰斗,谷主心中好不畅快,一来,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精心谋划的宏图计划因为宗正的出现就此夭折,所有之前的努力付诸流水;二来,这些人在宏图计划已经无效之后本该及时处死的,却又因蒙古内斗,新汗迟迟未立而一再耽搁,如今竟然逃出升天,这些人且不说各个武功卓绝,将来势必对蒙古造成极大威胁,就论宏图计划后遗问题也足够激发各大派的同仇敌忾。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位龙鳞之子导致,谷主对宗正是恨透了的,但是,恨归恨,终归不能像屠猪戮狗那般凭借自己喜好而为,眼前之人对自己接下来更为宏大的计划起着至关重要却又无可替代的作用,所以,谷主只能在又爱又恨的纠结中度过。
不过,这一次教训倒让她意识到,她能否完全掌控这位龙鳞之子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行走确实难言,而如今,天下人尽知宗正就是龙鳞之子,这肯定会激起更厉害的对手涌现,尤其是她一直担心的那几个对手,又或者说,他们也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有些局已经在布置。
此番宗正背着自己暗地跑去聚贤阁救出中原高手,谷主本就有所怀疑,她推测要么是宗正确实有意救人以证自己清白,要么就是另外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那就是背后有人顺其自然地在引导宗正去救那些人,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这个局很有可能与自己是同一个目的,却是不同的路。
“我并未说他们是你打死的,可是,我有理由怀疑是你谋害了他们。”谷主厉声回道,她的眼神透过苍老皱褶的眼眶能够放射出鹰一样犀利的眼光。
“我,谋害了他们?”宗正以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谷主。“谷主可有证据?”
“你敢扪心自问,你没有谋害他们?那你给我解释下为何要救出聚贤阁那些被囚禁的中原武林高手?”谷主反问道,她在为中山八狼的死感到一丝怨恨和不平。
“这一点,我想你应该能想到的,要想里应外合拿下和林宫城,就必须在宫城内部制造混乱,我救出那些中原武林高手,无非也是想利用他们在内部制造混乱而已,难道有所不妥?”宗正辩解道,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理,但在谷主眼里很是牵强,她反问道:“内部制造混乱,以你的聪明才智,可以有很多方法,为什么偏要选择最难却又最危险的一条。”
谷主的诘问让宗正有些激动,他反驳道:“谷主也知道这是最难最危险的方法,你以为我愿意以身试险,你可知道,我和仙儿也因此身负重伤,差点命丧聚贤阁。”
宗正说到此处,更是激发了她另一层疑问,以四元尊者的武功,就算地牢内所有中原高手联手也绝对不是他四人的对手,他们还有宗正究竟是如何逃出聚贤阁的。或许谷主忽略了土元尊者以及没有想到突然杀入的另一名隐世高手。
“就算如此,但似乎你所谓的制造混乱有起到效果吗?据我所知,你所谓的混乱只是聚贤阁的混乱,根本就没有对攻占和林宫城起到多大的作用。”谷主反问道。
就谷主此点,宗正无意辩驳,他很清楚一味的辩驳只能更加暴露自己有问题,倒不如有的放矢,依着谷主多疑的性格,反而会更有效果,所以,宗正这次不再反驳,而是大方承认道:“一点,我无可辩驳,只能说跟预期的计划有所突发变化?”
“哦,有什么突发变化?”谷主疑问道,
“我没有想到聚贤阁里还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宗正的眼神有些落寞,有种难以言明的味道。
谷主心底暗自嗔笑道:“呵呵,你小子又岂会知道,如今吃亏了吧!不知天高地厚。”
“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我对你已然不放心,不小心让你心上人离开是我最大的失误,为了让你更好地听话,我绝对不允许这种失误再发生第二次。”谷主终于说到关键之处了。
这不免让宗正的心猛地一揪,听谷主此话,已经很明显,她已经出手了。如今自己身陷美人谷,而谷主计谋高超,虽然土元尊者武功高深,亦很大可能难护仙儿周全。
谷主看出了宗正的担心,自觉抓住他人软肋是一件非常畅快之事,她信步悠然地说道:“你以为断肠谷之事,当所有人是傻子吗?你虽然助忽必烈夺得汗位,可你却让他们几乎两败俱伤,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要知道,我对你此次表现很不满意,我绝对不允许没有惩罚的肆意妄为。”
谷主虽然言辞没有那么严肃,但是这种平淡更让宗正瘆的慌,他已经隐约可以感知到这种隐隐后怕的压力。
“谷主难道要食言?”宗正问道,
谷主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重回低度嚣张的姿态,“不,我从不食言,不管当中发生了什么,至少你达成了约定,所以这半颗解药我是一定会给的,但是,我要亲手交到那姑娘手上,你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本谷主什么意思。”
宗正忽而明白,就算自己如何想尽办法让仙儿躲避谷主追捕,那都是枉然,因为谷主手中掌握着仙儿命脉,这一点,宗正早就预料到了。
谷主手中有筹码,所以她可以很自信,宗正知道,自己也必须有筹码才能在谷主面前更自信,而自己的筹码便是自己。
原先,宗正还有所顾忌,他担心谷主会因自己的威胁而除掉自己,现如今,她亲口告知自己龙鳞之子的事情,那么,自己对谷主的作用和意义一定非凡,既是如此,那么自己就是谷主最重要的筹码。
“之前谷主提到此半颗解药是助忽必烈夺得汗位便如约给我,那么剩余半颗解药想必也是需要我去做特别重要的事吧?又或者说这件事除了我没人再可办到,是也不是?”宗正即刻反转了思维。
“不错,确实如此。”谷主大方承认。
“既然我如约完成,而谷主却不爽快履行约定,那我觉得后半颗解药想必也是很难拿到,我有理由怀疑谷主的诚意,既然谷主已经承认还要用我去做更重要的事,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答复您老,今日若不给付那半颗解药,后续事情免谈,若是命中注定仙儿有此一劫,我愿意和她一起赴劫。”宗正非常坚定地看着谷主,在表明自己的决心。
或许对于一向精于布局的谷主而言,她把宗正更多得是看成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而已,从未想过,宗正会以自己为筹码来作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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