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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大宋天家的未来

    夜晚的草原有着别样的美丽,静谧之中的风声都像是在低语,赵祯坐在椅子上,帐篷的中央是一座小火堆,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只不过眼前的锦榻上躺着的是王语嫣而已。

    这让赵祯想起了那个疯狂的夜晚,也提醒了他,自己的女人还在草原之上,至于辽朝,说不得还有什么事情,最少在他看来,萧挞里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官家,夜深了,早些就寝吧!”

    赵祯放下手中的奏疏,看了一眼王语嫣慵懒的样子微微一笑。

    “你先歇息,朕把这些奏疏看完就好。看来现在的朝臣们也知道,要想维护大治,就需要武力去维护,别的东西都是空谈!虽然如此,可敢于直接说出来的人寥寥无几,都是旁敲侧击之语,点到为止啊!”

    王语嫣笑道:“官家,若是文臣不这么说话,那他们就不是文臣了,陛下还不如直接考校他们策问,如此还更简明直白些!”

    挥了挥手中的奏疏,赵祯盯着王语嫣道:“皇后可想知晓,赵旭赵昀二人是如何作答的?”

    王语嫣微微一愣,随即摇头道:“臣妾可不想知道,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瞧来的清静。”

    赵祯起身,把一本奏疏放在王语嫣的手上:“你还是瞧瞧吧!赵旭赵昀两人的回答都还不错,但事实上,赵旭的回答更好,更妥帖,虽然他从文臣的身上学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但同时,那份稳重和周全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只要改改性子,登上帝位,朕也就放心了。”

    虽然王语嫣说着不看,但在赵祯的“诱惑下”忍不住拿起赵旭的奏疏观看,确实如赵祯所说,他的回答虽然中规中矩,但却是最为附和大宋国情之答。

    最重要的是,包罗万象,把大多数情况和应对这些情况的办法都写了进去,可谓是考虑周全,如此她便放心下来,最后一点担心都烟消云散。

    赵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把外套脱了钻进被窝,舒服的哼哼道:“你放心,赵旭必继承朕的皇位,嫡长子继位不可变,太子轻易不可废,这是规矩,以免手足相残之事!”

    王语嫣拱进赵祯的怀中:“陛下,可若是后世子孙中就有那不争气的出现该如何?岂不是耽误了整个大宋?”

    赵祯惊讶的望着王语嫣:“不错啊!知晓未雨绸缪了?”

    王语嫣轻轻咬了赵祯一口:“官家,别忘了臣妾可是出生商贾之家,商贾之家自有商贾之家的规矩,虽然不能与天家相比,但手足相残之事可时有发生,同时也要保证家族利益。”

    “哦?那你们是如何延续家族基业的?”

    王语嫣感受到身上乱动的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自然是立贤不立长!谁的买卖,谁的生意做的大,这家就是谁说了算。”

    赵祯笑道:“可朕为何听说商贾也重孝道,也有上下尊卑,如此一来岂不是…………”

    “这就是和天家不一样的地方,臣妾说的当家人当的是生意上的家,而并非家事,家事依旧以长幼,尊卑为序!”

    赵祯微微点头:“原是如此,两套系统,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公私不废!好事,但却不能用在天家!”

    王语嫣心中自然是不希望出现这种事情的,听赵祯如此一说,也就更加放心,赵旭是她的儿子,必须稳坐在太子的宝座上,不能有一点的闪失和意外,否则也不会出言试探。

    她知道自己瞒不过官家,但也要表明态度,以赵祯的智商岂能看不出来?

    转过身,严肃的盯着王语嫣道:“你可知道朕是如何打算的?必保赵旭登基而万无一失!”

    每当官家露出如此表情的时候,王语嫣就知道赵祯定然有惊人之举,并且一定能说到做到,稍稍有些惊讶的问到:“官家有何打算?”

    赵祯笑了笑:“朕打算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便传位与赵旭,当个闲散的太上皇,游历大宋的名山大川,岂不自在?当然,对于赵旭,朕还是要“扶上马,送一程”的,以免他坐不稳位置,做的不妥帖!

    历代君王啊!极少有人愿意把手中的权利在活着的时候进行过度,即便有,也是难以做到完美。

    先帝在驾崩之前便想着如何把权利过度给朕,可终究是慢了些,否则也不会有当年之事,朕就吸取教训,在朕活着的时候,身体康健的时候,就把皇权慢慢过度给赵旭,扶着他走上正道。这才是以绝后患的最好方法。”

    赵祯说完就拍了拍怀中身体僵硬的王语嫣,此时此刻她以惊呆,望着赵祯的眼神甚至有些让赵祯都受不了,怎么说呢?有些狂热…………

    崇拜这东西万万是寻常人做了神才能做的事情之后,和他一样的凡人便开始对这人产生了崇拜,因为这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的。

    赵祯的话给了王语嫣雷霆一击,官家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打算在适当的时候退皇帝位,成为太上皇帝!

    这……这简直就是让王语嫣震惊到失语的程度,世间有多少人能放下皇帝位的?她是商贾之女,太过了解人心中的贪婪与自私。

    而皇帝位乃是这个世上最为让人眼馋的东西,象征着无上的权力,可以说它是人世间最为尊贵的东西,没人能相信一个皇帝会在国家鼎盛之时,有退皇帝位的想法。

    颤抖的伸出手,王语嫣轻轻的抚摸着赵祯的胸膛:“官家,切莫因为赵旭而做出这事,咱们就如先帝一般岂不很好?”

    赵祯拍了拍王语嫣的香肩:“莫要紧张,朕又没说现在就退位,朕说的是在将来,连朕自己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嘞!朕只是想告诉你,不用担心赵旭的皇位问题,这是最不成问题的问题!”

    王语嫣怯怯道:“官家都知道了?”

    “皇后与朕夫妻多少年?朕岂能不知你肚子里的小九九,朕现在给你定心丸,你就莫要在胡思乱想!眼下做好一国之母,将来随朕做个皇太后便是。朕带着后宫游历天下,江山社稷,江山社稷,朕要好好看看这打好的江山!”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万世之法!

    在赵祯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把王语嫣当作是一个封建时代的妇女看待,而是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妻子,当然他做不到在后宫之中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商贾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最活跃的一帮人,而作为商贾之女的王语嫣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家庭的印象,她的思想并不禁锢,甚至可以说是开放和前卫。

    两人又是从小就在一起,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双方的了解已经到了对方动动嘴,便知其内心想法的地步。

    所以赵祯有时候会把一些事情不自觉的告诉王语嫣,当然并非是朝堂之中的事情,而是他自己的打算,别小看一国皇后的重要,早在上古时期便有“后”之一字。

    但那时候的“后”字指的不是皇后而是君主,直到西周时期,后这个字才专门指的是帝王的正妻。按照儒家的嫡庶之道,皇帝的嫡妻也就是皇后,每个王朝基本都是按照嫡长子继承制来确定太子的人选,所以,皇后地位非常关键,不容小觑。

    至于帝王掌握外事五权,皇后掌握内事五枚事实上就是最早的制衡系统,只不过随着封建时代对儒家的提倡,对礼法的尊崇,对男权的强化,皇后的监督职权基本上随着母系社会的遗风消失的一干二净。

    天子独大,没有人可与之平起平坐,所以天子的配偶不可以取“齐”的谐音“妻”,只能叫“后”。

    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思考,赵祯愿意和皇后王语嫣商讨一些事情,比如大宋的商业,赵祯有时甚至喜欢从王语嫣的口中得知该如何改进。

    毕竟她是商贾之家出来的,自然比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人要更加通透。所以赵祯就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和王语嫣说了,并且希望交流一番。

    谁知道大抵是太过直白,让王语嫣一时有些呆滞,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只能呆呆躺在赵祯的怀中。

    赵祯笑了笑:“你也莫要紧张,朕的话只是提前告诉你朕的打算,毕竟赵旭是朕的嫡长子,终究是和要登上大宝之位的。立下规矩尤为重要,朕也要他这么做。”

    “陛下,太上皇帝之在史书之中,且都是……”

    王语嫣稍稍犹豫,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赵祯却无所所谓道:“史书上的太上皇帝要么碌碌无为,要么是飞来的富贵,退位禅让者如李渊亦是大权旁落而不得已为之。”

    赵祯少顿又道:“可朕不同,朕大权在握,天下四方无不归附,朕是大宋正真的天子,即便禅位于儿子,也没人敢轻视朕,朕只是希望赵旭能早点接手大宋,早日成为合格的君王,朕太上皇的身份既能让他接触最高权利,又能给他解惑,一旦做错,朕还可以及时处理,岂不更好?”

    王语嫣眼睛一亮:“这就有点像是师傅带徒弟了,而且也能让旭儿知道,即便登上皇位也不可为所欲为,继任之君亦当如此!”

    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也!一国之强盛在于君,皇帝是一国之本,若是皇帝烂了,这个国家也好不到哪去!除非这个国家没有皇帝…………”

    “陛下!”

    赵祯稍稍尴尬,自己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共和制度早已存在,只不过这种制度的效率相比后世的共和便差了太多。

    就是因为共和制度的不完善,所以这个时代的人自然的抛弃了他,选择了更为高效,更能使得国家团结,更能对抗天灾人祸的封建君主制度。

    “朕也就是和说说而已,既然不能没有皇帝,那就要保证皇帝必须要有能力,有才干,品德要高尚,但这又该如何保证?朕想了许多,最后还是觉得太上皇帝这个位置比较靠谱!”

    王语嫣眼睛中露出崇拜的目光:“陛下,臣妾一届女流,可也知道是非曲直,陛下之法乃万世之法,臣妾佩服!能有这种大魄力的皇帝,古往今来只有陛下为先呢!”

    赵祯咧嘴一笑:“只要能让大宋延续的时间更为久远,那就比什么都强!万世到不一定,但最少比三百年要长吧!”

    王语嫣不知道赵祯的意思,但在她看来,大宋如此强盛,已经超越盛唐,岂能区区三百年便消失?

    她不知道,赵祯总是未雨绸缪,把所有能谋划的都准备好了,至于其他到也不重要,后世子孙之中若是真的出现连着两三个废物,那就是天亡大宋,没有办法。

    历史上的赵祯没有子嗣,而现在不同,赵祯有了赵旭,赵二家的江山便算是做下去了,即便是有什么意外,赵昀的子嗣也能顶上……

    今夜的谈话是赵祯第一次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旁人,他一直在思考当初和在秘阁之中对苏轼,张从质提出的问题,而且他也有了一些答案。

    帝王禅让制度也许是一个好办法,这不是真的放权让位,而是放出一部分权利,同时握有监督权,这事实上是对至高无上皇权的一种分割。

    历代帝王只想着分割士大夫的相权,分割武将的兵权,但从未有人想到分割帝王的君权,这是为何?人都是自私的,活着的时候岂能把权利给予别人?亲生儿子也不行!

    即便是和自己死了,最高权利也该交给自己的儿子继续去执掌。

    只不过赵祯这样的人还真不是这样想的,穿越而来的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权利就是责任,权利就是义务,两者是对等的存在。”

    所以赵祯并没有把皇位看的如此之重,甚至觉得这只不过是上天给他的一个使命,在获得无上权利的同时,要想尽一切办法拯救大宋,使得这个逐渐走向衰落的王朝延续下去。

    而他赵祯做到了,对于他来说,眼下的一切仿佛是在安排后事,当辽朝被灭国,当草原也纳入大宋的统治之中,当华夏一统,四方安定,自己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

    而接下来就该享受自己的人生。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范仲淹的狐狸皮

    木兰围场足有万亩的土地,山川河流,森林丘壑,除了沙漠,什么样的地形地貌都有,这里是打猎的好场所,千里松林便曾是辽帝狩猎之地,辽人也不傻,这样好的地方当然要作为皇帝的猎场!

    只不过对于赵祯来说却不仅仅如此,猎场?也算是吧!不过木兰围场更多的时候乃是作为大宋的演兵场使用,万亩的土地算什么,只不过是木兰围场的一小部分。

    在这万亩土地之外,还有更大的一片区域作为演兵之用,占地约有一千五百万亩,这是迄今为止华夏历史上出现的最大演兵场,赵祯要把这里打造成为大宋最为强悍也最为科学的军事训练中心。

    无论在什么时候,军权,军事力量,都是一个国家最为关键,也最为至关重要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只有时刻牢记这一点,才有可能放止政权被推翻,才有可能保障大宋的文治和繁荣。

    文臣们也许不懂其中的用意,但没有关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懂得这个道理,事实上并不是不懂,而是很难“叫醒”他们而已,真正睡着的人可以叫醒,但装睡的人,只要不出现极端的手段,你便很难叫醒他。

    当然,随着时代的进步,随着大宋的崛起,看到这一点的人越来越多,讽刺的是,文臣虽然是最为保守的一方,但年轻人却又是最为激进,最为容易改变的人。

    赵祯在这次秋之中便看到了他们的改变,文臣的改变。

    年轻人即便是再喜欢之乎者也,也经不起某些“诱惑”,苏轼这样有“功底”的人更是在这猎场之中撒了欢的射猎,四周和他差不了多少的年轻文臣岂能受得了?

    瞧他弓马娴熟,刀行厚重的模样,个个眼馋的不行,而负责这次秋的军中将士更是被赵祯安排过去指导,于是一群原本斯斯文文,在朝堂之上礼节俱全的文臣便摇身一变成为慷慨激昂的汉子。

    嘴里发出响亮的叫声,不断的奔袭追逐猎物,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群人追逐猎物,但逐渐的,随着技术的娴熟,变成三四个人追逐,再后来便能一个人单独追逐猎物去了。

    这是最直观的改变,也是时间最短的改变,赵祯不一定能改变那些上了岁数的老臣,但对于这些年轻的臣子还是有办法的,而且在朝堂之中的京朝官,没过四十岁的都算是年轻人了…………

    尚武的风气需要带动,需要引领,当大多数文官都开始骑马射猎的时候,剩下不多的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范仲淹作为文臣之首,中书省的门下平章事,还上了贴身的衣物,穿着皮甲,手持弩箭的参与射猎,这对文臣来说影响极为深刻,在关键的还是他打到猎物了……一只倒霉的狐狸。

    这可不得了,谁都知道相比鹿,牛,羊,这些大型的动物,狐狸这种个头小,速度快,还非常狡猾的猎物极难捕捉到,即便是好猎手也不一定能每次猎到狐狸。

    一旁的侍卫当场就把狐狸皮给剥下来,洗干净之后晾晒在范仲淹的帐篷前,一整只狐狸皮,除了腿上的破洞外,几乎完好无缺,这实在是羡煞旁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下可就激发了文臣们的斗志,原本还无所谓的文臣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开始或多或少的拉回猎物来了,并且都在帐篷前晒着…………

    再看看自己帐篷门口,别说是狐狸皮了,就算是兔子皮也没有!

    于是一群本该谈经论道的文人在秋的第一天晚上开始了互相攀比起了自己的猎物,这东西其实在神都城中算不得什么,哪家还没有几件珍贵的皮毛之类的?

    可眼下不一样,这不仅仅是几张皮子的事情!这是脸面啊!

    同样是文臣,为啥有些人就能猎取到上好的皮子,而自己毛都没有?同样是文臣,这就比自己高强了些,最少也能被人夸赞一句能文能武不是?

    第一天秋结束,赵祯作为帝王当然要设宴款待,即便在草原上也不能在室外吃喝,而这一点鸿胪寺的官员早有准备。

    一顶巨大的帐篷被支撑起来,场地自然不用担心,就在最为避风的一个小山谷之中,当然在山上驻扎大宋的龙卫军,他们是上四军中的其中一个,虽然没有背嵬军那般全身着甲,但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军中最为精良的胸甲。

    这是一支纯粹以胸甲骑兵为主力的骑兵部队,胸甲骑兵的好处是比全身甲骑兵拥有更大的机动性,灵活性,他们在马上更适合左右劈砍,而不是单单利用马冲击力进行冲锋。

    并且配备的马刀,马刀属于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这样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大宋的马刀线条流畅,刀柄一般都略向刀刃方向弯曲,这样带弧度的刀柄更利于骑手掌控,不易脱手,较大的护手也保障了骑兵的劈砍安全。

    而且这种马刀对骑术要求很高,主要靠的是利用马的速度形成的强大冲击力带动马刀完成劈砍等动作,刀身也不是如横刀一般的笔直,而是略微产生一点弧度,刀尖翘起,一条血槽延伸至刀柄。

    事实上这些龙卫军的胸甲骑兵才是最擅长马战的,无论是战场冲锋,还是追杀都能有效的杀伤敌人,背嵬军在这里与龙卫军对阵,大多数情况下并没有占据便宜。

    要知道背嵬军是大宋精锐中的精锐,一身板甲号称是刀枪不入。

    在龙卫军的环卫下,赵祯进入宫帐之中,说是宫帐还不如说是象棚更合适,巨大的帐篷乃是帆布相连,防水,的同时也能有效的阻挡秋风的侵袭。

    十八根巨大的立柱撑起了宫帐的轮廓,神都城皇宫的一般宫殿可都没有十八根宫柱…………

    关键是在这宫帐之中还准备了吊灯,垂饰,甚至拱顶藻井!无一不使得身处其中之人连连赞叹。朝臣们早已落座等候,赵祯进入其中首先便瞧见每个人桌子边上整整齐齐的叠着各色皮毛,这些不用说都是他们今天的“战利品”。

    当然有的人边上就什么都没有,这就让那些人脸面无光,暗自下决心,明日一定要有所收获,否则便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了,而这正是赵祯所想要的结果。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君臣宫帐话尚武

    想要给这些文臣下套不是简单的事情,当然,对于已经有不少开始学习文臣套路的武将来说也不是轻松就能搞定的。

    赵祯发现,自己把武将培养的越来越有学识的同时,也把他们推往文臣的道路上,书还真是好东西,看得多了,学问也就多了,从中受到的教意和警示也就多了。

    武将们自然不会再向原先一般容易忽悠,也不是几句慷慨激昂之言就能打发的。

    “唷!朕瞧诸位的收获也是相当不错啊!朕可要好好看看诸位都是猎的什么东西,君臣一场还从未如同今天这么轻松过不是?”

    赵祯说完便从御座上下来,宫帐之中的臣子也跟着发笑,正如赵祯所说,这段时间他们可是紧张的不行,直到现在才算是放松下来。

    范仲淹的面前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叠皮子,这可是相当少见的,狐狸皮什么都有,但尤其是其中的一张香獐子皮,最为让赵祯惊讶。

    不在于皮子本身的价值,而是这种香獐皮子难以猎取。

    香獐便是原麝,头小、眼大,耳长而直立,尾短,四肢细长,后肢长于前肢,极善跳跃,视、听觉发极为发达。要想在打猎的时候猎取它,可不是一件易事。

    轻轻抚摸皮毛,赵祯感叹道:“没想到,范相公的猎物居然如此丰富,实在是让朕意外啊!”

    范仲淹起身拱手道:“回禀陛下,这些虽说都是老臣打来的,不过也要靠众多军士的帮忙,臣在打猎之前,询问了众多将士,得知这些动物的习性,出没地点。

    官家有所不知,这香獐子虽然难以捕捉猎取,但却有固定的活动地点、以及觅食之所,臣只需周准时机,伺机而动,便可以伏弩毙之!”

    赵祯感慨的望着范仲淹,随即转向群臣道:“瞧见没有,范相公可是知己知彼,做好了充足准备而来,岂能不满载而归?”

    众人附和着点头,只不过表情颇为尴尬。

    赵祯说完便围绕众人的面前转了一圈,还是有不少人打到了猎物,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身前空空如也,赵祯并没有说什么。

    回到御座上坐下,赵祯感慨道:“今日朕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朝中的文臣居然也有如此好身手的。也许诸位不明白朕的意思,也有些人或许明白了,但朕还是要和大家伙交交心。”

    赵祯的话让所有人紧张起来,他们之前在路上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官家出的考题,现在看来是官家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赵祯很随意的坐下,应是在宫外,又是在草原上,白天狩猎过,晚上难免疲劳,靠在御座上赵祯环顾四周道:“朕之前问了诸位,这繁华盛世的大治,用什么去维护?”

    宫帐之中的气氛变得很诡异,也很安静,这时候谁也不会随意开口,赵祯见他们老实的模样在而开口道:“礼记之中有这么一句:圣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这只是告诉了诸位和朕,因何而大治。那诸位也要说说如何去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大治盛世!”

    “朕看了许多,说的都很好,可是却总不敢把心中之所想说出来,为何?担心,担心武将权柄过大,担心大宋尚武之后出现种种不测,但朕要说的却是和诸位想的不一样的地方。

    朕要大宋尚武并非是改变现在咱们大宋所有的文武之制,文官依旧如此,武将也是不变,变的是什么?是诸位心中的东西,尚武并非让百姓心中怒气横生,那不是尚武,那是疯子!

    朕希望我大宋的君臣,大宋的百姓,心中都要一颗敢于不忍受压迫的精神,一种敢于反抗的心。一个外无尚武之心的民族势必会被外力所淹没,一个内无尚武之风的民族必将落后于狄夷。”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意思,但却有许多人面露不适,他们太清楚大宋为何要重文轻武,也知道大宋之前的朝代有着怎样的尚武风气。

    汉唐雄风岂能轻易忘却?

    有汉一代,灭匈奴、破楼兰、平羌人,威慑四方!自唐以降,灭东、西突厥,平定薛延陀,征高丽而建功于域外,耀中华国威以慑四夷,哪一样不是尚武之风的见证?

    但大宋不同啊!

    他们不敢说,但赵祯知道,说眼下的尴尬局面是老赵家的人一手造成的。

    太祖皇帝倚靠陈桥兵变从孤儿寡母手里窃取了江山,因此他对掌握兵权的将军极其敏感,坐稳江山后还要通过“杯酒释兵权”来解除大将的兵权。

    自此,在有宋一代形成了重文轻武的风气,同样品级的官职,文官要比武官大一些,待遇优厚一些。这还不算,皇帝还千方百计地控制将军的指挥权,将军临敌作战要按照皇帝事先制定好的阵形去作战。

    这还不算完,派文人做知州掌管地方行政,设立转运使管理地方财权,进一步削弱军人的权力。甚至,在大宋还多次出现文人直接掌管军队作战的事情,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文和武,正如一阴一阳之道。文武结合,方为完人。国家之强盛,也需要文武结合,正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赵祯知道原因,宫帐之中的衮衮诸公也知道原因,但要打破这种桎梏,便要把话说开,说透,赵祯望向众人道:“诸位都知道原因,也知道我大宋为何重文轻武,但诸位看看!现在的大宋还是当初的大宋吗?!

    朕南灭大理为的是什么?并非是大理国对大宋有什么威胁!说的难听点,就算是有,也是不疼不痒,当初的岭南之地还是一片瘴气横生之所。

    朕灭大理是因为我大宋已经许久没有一场大胜了,灭了大理才能给天下人鼓足勇气,没大理才是我大宋崛起的开始!有了这场大胜之后,我大宋无论军心民心都得到的极大的震慑,事实告诉天下人,我大宋能赢,能战胜敌寇!这是什么?这就是尚武之心!”

    稍稍顿了下,赵祯颇为感慨的再次开口道:“接下来呢?朕挥兵北进,收复燕云十六州,亲自斩杀了耶律宗真,但朕完全可以不杀他,把他献俘太庙比什么都强,可朕为了咱们大宋的尚武之心,必须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大宋新风

    随着赵祯的话说完,宫帐之中稍显沉默,这种诡异的场面实在是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赵祯坐在御座之上,他知道自己的话给了朝臣多大的震撼,也知道朝臣心中的一些想法。所以赵祯特意留下时间给大家消化,也让朝臣们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

    话说到了如此地步,君臣之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只不过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在大宋,接受最多的事情就是改变。

    自从赵祯亲政以来,多少的制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科举到军事,从商贾到税收,所有的原本都有定论的事情瞬间都变得没有定例,只是在往好的地方不断发展,慢慢的朝臣们也逐渐接受了这一点。

    在他们看来这是有一次的改变,但在赵祯看来,这却是一次重生,只要朝臣们心中的想法和风气发生改变,那势必会影响整个大宋。

    华夏的制度就是从上而下的管理制度,从皇帝到士大夫,从士大夫到读书人,从读书人到平民百姓,这是一种舆论的传递,也是一种风气和制度的传递方式。

    赵祯的改变影响了朝臣,朝臣的改变影响了整个大宋,事实就是这样,赵祯是靠士大夫管理天下,无可避免的士大夫就成为大宋尤为重要的一部分。

    范仲淹,欧阳修,苏洵,包拯以及狄青,等一众相公最先“领会”赵祯的意思,唐朝文臣当然也得到重用,不过人家也尚武啊!

    整个唐代的社会环境重视军功,积极对外扩张,屡战屡胜说造成的,而文人们向往建功立业。当朝的诗人们多多少少都去塞外军中呆过,以了却自己的功名之念。

    这就是唐人的尚武风气,否则一届文人的骆宾王如何写出让人热血沸腾的《讨武檄文》?

    随着时代的改变,随着种种原因的改变,唐人多佩剑到了宋人就开始以折扇为主,这一点是人所共见的,谁也不能否定,尚武之风是从宋开始出现没落的。

    几位相公联名向赵祯表达了“尚武”风气的改变,表达了现在的大宋唯有尚武之精神方能守护来之不易的繁盛,狄青更是说出尚武的提倡使得大宋的边疆安定,使得四夷不敢侵犯。

    说到底,尚武就是大国所拥有的威胁,这是一种烙印在百姓心中的骄傲,这也是一种大国随着逐年征战,逐年崛起所产生的一种自信,没有前者,就不会有后者。

    现在的大宋已经完全具备了这种自信,上至帝王宰相,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如今的大宋充满自信,为何自信?因为大宋强大,何人敢犯?必以雷霆灭之!

    尚武不是赵祯说有就有的东西,其实这种东西已经在朝臣,百姓心中聚集许久了,大宋百姓的骄傲,朝臣的骄傲不是外朝能领会的。

    赵祯自己也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时机提出而已。

    随着两府相公的开口,越来越多的臣子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大多是支持尚武之风的,当然这种东西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难以用准确的行为去衡量,不过只要有这种想法就好。

    因为尚武之风会随着整个社会的风气发生改变,会自己逐渐的进行,当一个王朝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尚武之风即便没有人去提倡,也会逐渐的出现。

    赵祯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出尚武?

    大宋已经足够强大了,并且民间已经出现了尚武之风,百姓和民族的自信已经到达了定点,否则就不会出现一国之君在敌国之中,满朝文武,朝野上下却并不是非常担心。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自己出现什么问题,整个大宋就会倾举国之力灭掉,甚至是屠杀掉整个契丹和辽朝。

    自从被萧挞里带回辽朝之后,赵祯就想了特别多,尚武这个问题也在他的考虑之内,他发现现在不是他自己提不提倡尚武的问题,而是什么时候提出的问题。

    所有的时机契机都适合了,大宋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从原先的胆小,懦弱一下成长为一个强壮,自信的人,而尚武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培养,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了大宋的身上。

    赵祯这位一国之君索要做的就是引导这个国家,引导臣子百姓走上这条路而已。

    逐渐的,赵祯发现自己有些多虑了,事实上朝臣们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随着两府相公的开口,整个宫帐之中的朝臣也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在大宋这种情况颇为正常,只要不是朝会以及正式的事情,如眼下的饮宴之类,文臣武将并没不会束手束脚,这是大宋自开国以来就有的定制,当然赵祯亲政之后把这种规矩发扬光大了。

    “官家说的是!就该尚武,别说是朝堂,这风气在民间早已出现,神都城的百姓有多少入了结社?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是为何?因为百姓早已不喜文绉绉的东西了。”

    “苏子瞻!你休要在此胡言,百姓若是不喜读书,为何学堂兴盛?!读书的孩子每年愈发的多了,而科举者更是数不胜数!”

    “笑话,难道以老兄的意思,读书就不能尚武?读书者乃是为了明白道理,尚武乃是拥有气节,两者以何冲突?再说结社之中的读书人可不在少数,神都城中已经出现佩剑君子了,老兄难道不知?”

    苏轼不待那人回话,继而迅速开口道:“唐人尚武,上下,文武皆不例外,实乃国之强盛!否则你且说说为何有“投笔怀班业,临戎想顾勋。还应雪汉耻,持此抱明君”之句?”

    ……………………

    赵祯坐在上首的御座上,瞧着苏轼的慷慨激昂,瞧着他对尚武的大加赞赏,心中微微一笑,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他苏轼的口才和文采,总能在这种时候发挥出意想不到功效。

    赵祯不是傻子,早在这次秋之前他便已经准备了许多东西,提出尚武是必须的,但如何提出却是有相当的技巧,这次宫帐对话是他早已相好的。

    两府相公定然是支持自己的,因为他们没办法反对,朝臣当中自然要选择一些“托”,不过这些“托”本就是支持尚武之风的。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改革与祖宗之法

    一场赐宴变成了辩论会,围绕着尚武的问题不断的讨论,赵祯在上面看的精彩,谁能想到对于这个问题会惹得朝中文武百官各种各样的辩论。

    当然这一场辩论还有意外之喜,赵祯决定秋的这段时间里,每晚赐宴,不光是培养朝臣们的尚武风气,更是要把一些积压的问题尽量解决。

    既然是秋,白天的时间自然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各种各样的狩猎活动,以及祭祀无时无刻的不在进行,而朝会自然是会被耽误的。

    于是晚上的时间就变成了类似于朝会的赐宴,虽然讨论的不是朝政,但却是许多棘手的问题,比如大宋衙门的合并与改革,这就是一个大类。

    年轻的文官最为支持合并,许多本就不合理的东西在他们眼中就不该存在,明知有些衙门根本就没有作用,或是多余,为什么不去砍掉?

    典型的事情自然会被拉出来作为“靶子”,而这次负责秋之事的便是鸿胪寺,礼部的官员早已对此不满,奈何他们多是职衔而非差遣……

    于是矛头便在指向鸿胪寺与礼部的问题时,又指向了差遣官和寄禄官的问题上。

    年轻的官员对大宋的官制有着很大的疑议,并且这些疑议在赵祯看来都属于正确的,年轻人就是该有这样勇于质疑的精神,同时也该有据理力争的精神。

    曾巩便是继苏轼之后再次挑起事端的人,他的矛头直指礼部和鸿胪寺。

    礼部和鸿胪寺之间就有很多的内容是重叠的,同样的问题有时划归鸿胪寺管辖,有时又划归礼部,这就造成许多麻烦与不必要的繁琐。

    礼部掌五礼及科举,礼部下辖礼部司、祠部、膳部、主客四司,初由侍郎掌管,各司侍郎均改为郎。四司分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置尚书、侍郎各一人,四司设郎中、员外郎为正、副长官。

    但事实上大宋的五礼却是由鸿胪寺掌管,在大宋鸿胪远比礼部来的重要。

    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

    外吏朝觐,诸蕃入贡,与夫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若见若辞者,并鸿胪引奏。岁正旦、上元、重午、重九......皆赞百官行礼。”鸿胪寺旧置判寺事一人,以朝官以上充。

    置卿一人,少卿一人,丞、主簿各一人。卿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少卿为之贰,丞参领之。

    曾巩的观点很简单,并且有礼有节,赵祯自然支持,而反对之人也大多是老臣,他们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大宋当持“祖宗之法”,继续保留叠床架屋的制度。

    这些人都是朝中的“老油条”,他们当然也知道这种制度的不好,但有一点却是他们必须要坚持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就是利益受众。

    这些人不愿把问题牵扯到寄禄官与差遣官的身上,一旦这个制度被打破,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官场之中的老人最怕什么?

    当然是改革,因为一旦实行改革,他们原本所努力的,坚持的东西都将被打破,更有甚者认为,他们自己就是从那个叠床架屋的时代走过来的,凭什么晚生后学不用接受这种“苦难”?

    而且这种改变会打破从东京城开始一直延续到神都城中的利益链和利益集团,也许他们不是有意为止,但时间长了,有些事情就成了“规矩”。

    对于朝堂之中的改革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身为平章事的范仲淹对曾巩大力支持,并且照拂有嘉,有欧阳修这样的改革之士附和,但反对的声音和力度都很大。

    如包拯这般的老臣坚决反对,并且他们的观点也难以让人有话说,“叠床架屋本就是大宋的祖宗之法,为的是限制官员滥用手中的权利,并且起到相互牵制与制衡的作用,一旦撒手,用什么去限制?”

    赵祯心中真是有些无奈了,这说法真的让人怀疑他们是站在文官一边的,给你文官放权还不好?非要在叠床架屋的制度下挣扎才舒服?

    这波忠心表的让赵祯“毛骨悚然”可见有时候为了保有现在的权利,人会固步自封到什么程度。甚至放弃了美好的未来,放弃了更为高效的制度,放弃了进步…………

    但很显然,老臣的观点非常有卖点,让一些保守的人无话可说,相对于改革和高效,安稳却是极为重要的……

    赵祯是皇帝,是大宋的官家,可惜有些时候他做事也要得到整个朝堂的支持,最少是两府相公的支持,他完全能把包拯外放,把不支持的人都外放出去,可如此一来,便会有更多的官员抗议,更多的官员上疏,矛盾就会愈演愈烈。

    “蛋糕”可不是谁都能动的,赵祯为何能轻易的改枢密院为参谋院?原因很简单,大宋的军权本就是握在帝王手中,只需一句话,武将的任免便能决定,并且得到文臣的大力支持。

    可到了文官自己的身上,问题就严重了,文官是本就掌握实权的!自从大宋开国以来不断的对文官的权利进行加强,也不断的打造一个开明的朝堂,于是文官甚至可以做出拒接圣旨,从而逼迫皇帝的中旨也无人敢接。

    大宋两次轰轰烈烈的改革为何失败?

    叠床架屋虽然限制了文官的权利,虽然让文官没了作乱的可能,但并没有限制文官的权利总量,该有的他们依旧保有,只不过分散了而已,当他们的集体利益受到威胁时,这股看不见的权利便会发挥作用……

    赵祯清楚这一点,所谓的相权其实就是整个文官体系的权利,即便是范仲淹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也依然如此,他并不能直接代表所有的文官。

    当然,范仲淹,欧阳修等人的心思赵祯是知道的,他们支持改革就是在支持自己,大宋的官制改革后便会与一个相对完整的相权体系。

    明知对自己有利,为何要去避免?赵祯这是在拉着两府一起进行改革…………虽然枢密院早已成为赵祯的掌中之物。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海外的封地

    秋已经开始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进行了一些列出人意料的问题,对于大宋的朝臣来说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却比三年还要漫长。

    大宋的朝臣们经历了一个别样的世界,改革与进步对顽固的保守进行了巨大的冲击。

    白天的狩猎仿佛变成了一种发泄,也是一种竞争,一群文臣追逐猎物面红耳赤,眼睛如同兔子一般的模样让赵祯看着都有些冒冷气。

    晚上处理朝中的事情,白天赵祯则是带着赵旭赵昀两人打猎,父子之情充分体现的同时,赵祯也要把其中的厉害说清楚。

    虽然这是很难很不公平的事情,但赵祯却必须这么做,天家皇位的继承要比什么都重要,当然,赵祯也不会对赵昀太过苛责,他有一样礼物要送给这个比他哥哥更有才干的孩子。

    赵旭高兴的捧着一张刚剥下来的鹿皮,若是放在往常,这东西他绝不会多看一眼,毕竟在天家什么东西没有,但现在却不同,这是他亲手猎取的鹿皮,弩箭精准的设在了鹿的腿上。

    猎鹿的最好办法就是这样,箭孔在腿上不影响整张皮子的完整,又能使鹿不便于奔跑容易追捕。

    赵昀惊讶的望着赵旭手中的鹿皮:“皇兄的箭术进步神速!即便是棘轮弩想要射的如此精准也许大量练习,皇兄刻苦了!”

    赵旭不好意思的腼腆笑道:“不过是用上了笨办法而已,每日早早射猎,总归是比别人快上一步!”

    兄弟之间的私下感情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有时会有嫉妒,但这是人之常情,赵旭嫉妒赵昀的脑子,赵昀嫉妒赵旭的出身,若是没有嫉妒才叫不正常,赵祯反而要更加警惕。

    赵旭瞧着赵昀手中的皮子连连感叹:“昀儿,你的皮子可比我的好上许多,这一箭已经快要入眼,就在眼窝的边上,为兄这辈子怕是都追不上你了。”

    “瞧你们两兄弟客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一家人,都是兄弟有何计较的?都拿过来给母后和你们父皇瞧瞧!”

    王语嫣在一旁发话了,兄弟二人自然赶紧把手中的皮子递给赵祯和王语嫣,无论嫡庶,无论男女,甚至无论大小,只要在皇宫之中,就没有不怕王语嫣这一国之母的。

    说实话,天家的子嗣对王语嫣的恐惧远超赵祯,这一点让她很不爽,总是在赵祯面前抱怨,而赵祯往往笑而不答。

    天家的家事往往是王语嫣说的算,这其中的问题很清楚,赵祯在适当的放权给她,一个女人呆在宫中久了,难免会有些抑郁,若是还禁锢她的所有权利,时间长了也就自然心态崩了。

    难免出现一些颇为变态的事情,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历史上的皇后往往不是因为权利而走上疯狂,而是因为原本的压抑一下得到释放,在此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赵祯知道如何安抚后宫的心,知道她们所需要的是什么,适当的给予她们,所以赵祯的皇宫中极少出现宫廷惨剧。

    所以王语嫣是一个性格相当不错的皇后,当然出生商贾之家的她会有自己的小算计,会有一些不足,可人无完人,能做到现在的模样已经是相当好的了。

    两兄弟很高兴的把皮子递上来,赵祯瞧了瞧,果然赵旭大有进步,而赵昀的准头高的吓人,只有天赋异禀的老猎手才能射中猎物的眼睛以保留皮子最大的完整,赵昀这一箭已经是极好。

    “嗯!不错,这两张皮子极好,你们两人都有进步,朕要赏赐你们一些东西。”说完赵祯就对王语嫣挥了挥手,王语嫣知道这是商量好的事情,微微颔首,眼圈突然就微微泛红。

    说实话,赵昀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血亲,可何曾不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本就是嫡母,王语嫣可没少对宫中的子嗣花心思。

    赵祯也不情愿,但该说的话终究是要说的,有些事情越是拖延下去越麻烦,将来出现问题所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

    “昀儿,你也知道,你哥哥是太子储君,朕要传位与他,在这一点上,朕不会改变,谁也不能改变!”

    赵祯突然严厉的声音让俩个孩子脸色一变,他们没想到这次简单的秋居然成为父亲摊牌的地方,赵旭心中有些惊讶,而赵昀则是面色平静心中也平静,因为他早已猜到。

    “父皇,这儿臣早已知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昀儿并无可争!”

    赵祯微微点头:“朕知晓,但朕要送你一个礼物。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让旭儿继承江山你却什么都没有。”

    这话让赵昀惊讶的同时,也让赵旭紧张起来,而一旁的王语嫣更是心中难受,她不是为赵旭难受,而是为赵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难受…………

    “官家……”

    赵祯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这时候就要下定决心,不能在有所拖延了,毕竟俩个孩子的年纪也都不小了,一般人家甚至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赵昀,朕要封你一块封地!”

    赵祯的话一出让俩个孩子完全惊呆,封地……这东西听着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封地这东西早在唐朝中期就消失了,即便是在唐朝也是挂名而已。

    毕竟封地意味着当地的财权,兵权全部被分封了出去,这对中央皇权的威胁可谓是无限的大,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赵旭太明白皇权的集中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封地的出现会对自己造成如何影响。

    而另一边的赵昀早已是吓的不知所措,没错,就是被吓的,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一个皇子突然手中有了封地,即便是没有夺嫡之心,也会被人怀疑,尤其是被太子怀疑。

    父亲不是这样鼓励兄弟相残的人,为何突然要这么做?

    瞧着俩个孩子震惊的表情和奇怪的眼神,赵祯哈哈一笑:“你们两人啊!朕把你们养大,能不知你们心中所想?昀儿,你的封地不再大宋,甚至不在大宋境内。”

    “不在大宋境内?!”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让赵旭赵昀两人惊呆,不在大宋境内的土地还叫封地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四种品格

    还是赵昀的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明白了赵祯的用意,这是让他自己靠疆拓土,把打下来的土地变成自己的封地,可是看看大宋的四周,还有什么土地可用于开拓?

    基本上没有了,若是距离大宋太远……赵昀猛然一惊,望着赵祯道:“父皇不会是把极东之洲封给孩儿了吧?”

    赵祯老脸一抽,赵昀所说的极东之洲便是美洲大陆,这块地方在宋人眼中是无尽财富的代表,也是背井离乡的荒芜之地,虽然那里有大量的资源,但同时路途上也充满各种危机。

    “没有……极东之洲乃朕可不会给你,那地方是大宋未来的方向……朕给你的封地是东南方丈洲!”

    此言一出赵旭和赵昀都愣住了,方丈洲是什么地方?他们只知道《列子》中记载,海上有五座仙山,岱舆、员峤,流入海底。留下蓬莱、瀛洲、方丈,山上是仙境,有长生不老药。

    而史记之中更有神奇记载“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

    赵昀小心的望着赵祯道:“父皇,不死药的传说是假的……”

    “废话,朕当然知道!”

    赵祯哭笑不得的看着俩个担心的孩子:“朕说的方丈洲在海之南,与三佛齐国以南。其地约数百万里,物产丰富,南海之地以有迁徙者万人,牛羊马匹无数,四周岛礁众多,不失为一块宝地。”

    赵昀的眼中露出别样的惊喜,他不能在大宋获得之高的权利,但在方丈洲却可以成为主宰,并且那片地方还很大,虽然与大宋相隔甚远,但对他来说却是越远越好……

    赵祯没想到赵昀对澳大利亚那么感兴趣,以至于完全不在乎漂洋过海,距离大宋本土万里之遥,这不是地图上的半寸不到距离,而是真的有万里之遥。

    “朕把这片土地赐予你,你可在此经营,方丈洲的赋税,兵权皆在你之手中,朕可以给你提供一定支持,但却不长久,待你立足之后,便万事要靠自己,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谢父皇!”

    赵祯又拍了拍赵旭的肩膀:“旭儿,朕当年给你的名字就决定了你的未来,如日初升者为旭,所以太子之位永远是你的,你需要的便是坐稳这个位子而已。”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俩个孩子的出路已经被赵祯给规划好了,赵祯觉得什么事情只要说开了,说的清楚了,比什么弯弯绕都重要,父子之间更应如此。

    这是赵祯的一句话,也是大宋皇帝的旨意。

    赵昀从没有如此兴奋过,他此时已经忘掉了大宋的一切,权利的争夺算什么,被人猜忌算什么,未来的道路难走算什么,最少他已经有了奔头,有了目标,有了不再苟且下去浑浑噩噩度日的理由。

    赵祯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愿看着自己的儿子浑浑噩噩下去,尤其是他本身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孩子,说实话,他比赵旭更适合继承天子之位,但这话赵祯绝不会说出去。

    美洲大陆是大宋必须要拥有的资源,那里的土地上下孕育了大量的自然资源,占据了这个世界上最多的金银矿藏,这些都是大宋所需要,所要垄断的。

    如果那片大陆给了赵昀,怕是过上百年时间,世界上另一个强大帝国便会出现。

    看似是赵祯把澳洲给了赵昀,可同时也把他放在了大宋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赵祯做好了两手准备,无论如何,大洋洲上总有华夏的延续。

    即便是有一天独立,也是华夏的延续,至于反攻大宋,赵祯没想过,本就是同源,本就是同宗,无论是哪一方强大,无论是哪一方被击败,结果都不坏…………

    赵祯考虑的不仅仅是大宋的存亡,而是华夏民族的存亡,这不是给大宋留一手,而是给整个华夏留一手。

    而这俩个孩子能带领华夏走多远,赵祯并不知道,他只能期望,期望这俩个孩子能给华夏种下希望,期望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历史已经重新开始,谁也不知道未来车轮的走向。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赵祯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对华夏,对汉家百姓有信心。

    无论他们走到那里,无论他们身在何地,都会记住自己是龙的传人,这是炎黄子孙扎在心中的东西,无论到哪他们都不会记住这一点,所以赵祯非常放心。

    但谁也不知道赵祯内心的想法,这个秘密将会永远的埋藏在他的心中。

    俩个孩子走了,走的时候也带走了他们的未来,王语嫣拉着赵祯手,微微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官家已经把他们将来要走的路安排好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是啊!各安天命,但朕还能扶持他们一把,让他们走上正轨,毕竟是天家的子嗣,出去也不能丢人,兄弟两人赵昀朕反而是最不担心的,反正方丈洲就是一片不毛之地,要想开发还需一点时间,说不定需要两代甚至三代人的经营,但无论如何,大宋都是他的坚强后盾,而赵旭……守江山难啊!若是他一味循规蹈矩,反而更难……”

    王语嫣好奇的开口道:“照官家这么说,赵旭反而是最不容易的?”

    赵祯苦笑道:“朕容易吗?经筵日讲每日不坠,就是这秋也要抽空听讲何况往日?这还只是其一,小事上他也许能自律,但朕却担心别的。”

    王语嫣颇为不服气:“旭儿也不见得不行!”

    赵祯微微摇头:“世上有四种人,聪明,愚蠢,懒惰,勤奋。你知道哪一种最好吗?”

    王语嫣不假思索:“自然是聪明又勤奋的了!”

    “哪一种最可怕呢?”

    “愚蠢又懒惰!”

    赵祯再次摇头:“非也,真正可怕的是愚蠢又勤奋的人!因为这种人在一开始就选择错了方向,越是勤奋,越是努力,所造成的后果便会越严重。”

    王语嫣稍稍一愣,随即若有所思道:“若是他位高权重…………官家……”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天下无知己

    每一位母亲都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王语嫣便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是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一般的母亲都会第一时间为孩子辩护,但王语嫣不同,她从从最坏的地方出发。

    这是给赵祯多年培养下来的习惯,凡是从最坏的角度出发,那稍好一些也比这最坏的结果要来的强。

    但就是因为这个理论,王语嫣绝望的发现,整个汉家王朝的未来都系于帝王一身,通读史书的她发现,赵祯的话适用于每一个江河日下的王朝。

    王语嫣有些想不明白,转头望向赵祯道:“官家的意思是,旭儿的才智并不能胜任帝王之位?那为何官家还要让他继承皇位?”

    赵祯点了点头:“没错,赵旭不是极为聪明的孩子,甚至他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一国之君的位置,但只要他中规中矩的做事,按部就班的完成朕的规划,他就成功了。

    朕不希望他保有任何超越现在的想法,超越是后继之君的事情。朕之所以传位与他,就是因为朕身处敌营之中他还能中规中矩,在外人看来这是不妥,但在朕的眼中却是极好。”

    深吸一口气,赵祯感慨道:“若是不然,当时他一旦头脑发热,挥师北进,后果不堪设想…………朕每每思量都觉后怕。”

    王语嫣幽幽的说道:“说到底官家还是希望他成为一个守成之君罢了……”

    “守成之君有什么不好?虽然枯燥无味,但却可以享受一生,朕希望他自己的未来能幸福,中规中矩的为大宋列祖列宗守好这份基业似简单,却又是最难,最少他赵昀做不到,但赵旭却能,朕需要他如此,也必须如此。

    朕甚至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真正做到克己复礼,仁民爱物的仁宗。至于朕自己,随便后人评价……反正不会是仁宗皇帝。”

    王语嫣好奇的望着赵祯,轻轻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道:“陛下,臣妾瞧陛下的表情怎生如此失落?莫不是些许遗憾?”

    赵祯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遗憾倒是没有,更多的是感慨吧!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王语嫣轻轻上前,望着赵祯的眼睛,露出过前所未有的哀愁,伸手理了理赵祯的头发:“官家,臣妾和后宫之中的所有女人其实都不明白官家的心,虽然相互爱慕,但却仿佛始终隔着一样东西,虽然有亲情相连,却从无知音之感…………”

    赵祯握住她是手笑道:“没有的事!朕从未有如此之感!”

    瞧着王语嫣默默不语,赵祯便知道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人和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长,便越能感受到对方的内心,在这个时代的孤独与寂寞不是能随意隐藏的,即便是如赵祯一般每日伪装的如此完美也没用。

    他没有知音不是因为找不到,而是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和他一样的人,一样懂得千年穿越之路的人。

    当所有人都顺从他,当天下人都敬畏他,当他站在权利的巅峰,那种孤寂的感觉就再次自然而然的放大,最后无意识的表现出来,而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和赵祯一般的人也只有那个放肆无忌的萧挞里了。

    她给了赵祯所有意想不到的事,在西域战胜了他,甚至把赵祯俘虏了,这只是肉身上的俘虏,皆而又在饮子之中下药,最后放逐与宫帐之外,并且大言不惭的说出“永不相见”之语。

    这可以说是赵祯的第一次失败,并且失败的是那么的彻底,从精神到身体上彻彻底底的失败,于是赵祯被激起了欲望,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草原女子的这种嚣张和强势让他的孤寂得到了分散,所有在看开了这一世的辉煌后,赵祯有了新的目标。当然,萧挞里不知道,她原本的固定思维反而害了辽朝。

    赵祯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最擅长的便是兵出奇谋,萧挞里以为赵祯会妥协,会因为子嗣,血脉的问题纠结,但事实上赵祯完全不会。

    你准备用你自己和肚子中的孩子威胁我?那我就用手中的强权把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抢过来!这是赵祯的想法。

    至于如何去做,这却是一个需要谋划的问题,所以赵祯急急的准备大宋的秋,想尽一切办法在大宋的朝堂之上推进尚武之风的建设。

    同时在大宋国内的官制进行有效改革,如何利用一个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这是大宋的一个统计问题。

    一年时间,赵祯的手中只有一年的时间,超过一年以那个女人的脑子一定会反映过来,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大宋需要做的实在太多。

    秋就是大宋战争动员前的信号,从秋开始,赵祯要把计划全力推进,所以他需要一个完善高效的朝堂,需要一个强大财政支持的朝堂。

    这一年时间积攒下来的财富是惊人的,在看到包拯这位三司使给出的估测后,赵祯相信这些财富足够大宋的军队打到中亚的塞尔柱。

    因为萧挞里一事,赵祯忽然发现自己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排解心中孤寂的东西,去征服这个女人,她的能力和魄力完全不是这个时代人所用拥有的,更别提她还是个女人。

    可以说赵祯回到大宋之后,每每想起的都是那个英姿飒爽的草原女子,她不是异域风情,而是有着后世女子的气质,让赵祯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所以征服辽朝的计划就被赵祯给改变了,从慢慢的蚕食变成了陈兵压境的征伐,赵祯也考虑到了另一个问题,对于这种以强为尊的草原民族来说,要想征服他们,只能靠强大的力量去碾压。

    什么蚕食,什么渗透,都是虚的,结结实实的捶他们一顿,才是收服这些游牧民族最好的方法!

    这就是草原民族的特性,他们天生就不怕捶,就需要你去用武力攻伐,他们强大吗?强大!草原民族的强大就在于他们的狂野甚至疯狂。

    他们狡诈吗?狡诈!在面对无可抗拒的力量时,他们会用最谦卑的姿态妥协…………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改变就是好事

    秋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从朝臣们抵达大定府开始,大宋的朝堂定制就开始了改变,赵祯利用这次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是一次对大宋官僚制度外科手术式的改革。

    也是一次精细修剪,毕竟在他亲政这么多年来,早已是把大宋脱胎换骨,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而这一次看似是用精准修剪的方式除去了大宋原本的冗长制度,事实上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一刀而已。

    赵祯其实早就考虑到了那些保守官员会极力反对,所以才会在这次秋上提出这个问题,大宋已经有了足够的“本钱”,赵祯也有了足够的“本钱”。

    这里的本钱就是赵祯亲政这么多年来所取得的成就。

    赵祯在大宋的权威以及那无上的军权没有一个人能匹敌,强大的帝王所树立的威信在这个时代就如同神明一样被崇拜。

    尤其是赵祯这种带领大宋从辽人压制的阴影下走出的帝王,收复燕云之地的中兴之主,给予大宋百姓美好生活的仁君,更是有着狂热的崇拜。

    赵祯利用了自己的声望,利用了自己的名声,也利用了士大夫最害怕的东西,民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不光对君王管用,对士族集团更是极大的利器。

    只要是文官都会在乎自己的名声,甚至是那些昏官和无能的官员也会去重视,士大夫的使命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辅佐君王造福苍生吗?

    这是他们最高的追求,也是他们的道!

    文人心中也有风骨,也有理想,也有追求,即便是被金钱和权利迷失了双眼,但他们依然在心中记得名声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而现在,大宋的舆论掌握在谁的手中?只看看大宋最有名的几家报馆的东家是谁就知道了,在他们身上无一没有蔡记的影子。

    引导舆论简直没有比报纸更有用的东西了,这简直就是舆论风向标,引导神器。

    赵祯的这次秋当然也邀请了报馆之中的撰稿文人一同参与,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无上的荣耀,也是一次近距离接触上层的机会。

    他们需要更多的素材进行报道,而赵祯需要他们在大宋宣扬尚武精神,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各取所需,当然这算是一种私下交易,但舆论有的时候确实很重要。

    所以给保守文臣施压的不是赵祯,而是这些从事报道的文人,而且他们大多是年轻文人,年轻这两个字很可怕,年轻人一般没有那么多的向权贵和世俗妥协的苟且,年轻人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经历和朝气。

    大宋的官员也逐渐的走向年轻化,参加秋的文武官员之中就有着大量的年轻官员,他们成为年轻报员的采访对象,当然实力摆在哪里,这个被赵祯创造出来年轻一代有着相当不错的才能。

    大宋的教育变得更加智慧,从四书五经之中吸纳知识的同时,也从格物之中吸取了更多智慧。

    才不断的采访之中,这些来自报馆的报员开始把矛头指向了保守派的文臣,这些报员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不犯怵。

    提出的问题也是相当刁钻,让一旁的年轻文官都大为惊叹。

    “自官家亲政以来便不断革新我大宋官制,若是不好,可是官家错了?”就这一个问题就让许多保守文臣说不出话来,官家错了吗?

    回看大宋如今的局面,若是官家是错的就没人是对的了!

    “您自己看待自己所在的衙门,是否觉得有人浮于事之像?您觉得官家革新可有好处?”

    这同样是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当然保守文官也会出言反击,否认这个问题,但很可惜他们中了圈套,提问者已经准备了一堆实例,只要他否认,便会不断抛出,直至你无话可说。

    “事实善于雄辩!”这是大宋每个报馆之中必须悬挂的一副牌匾,任何报员都要把这句话刻进心里。

    这就是好赵祯要的结果,让保守派的臣子在这些“局外人”的眼中变成固步自封的人,让他们成为百姓所唾弃的对象,让他们不得不改变。

    赵祯不是全盘否定保守的臣子,但要想革新就必须有所舍弃,保守也有保守的好处,一些传统的价值观依旧存在,这些保守的臣子中也有不少是彬彬有礼前谦谦君子。

    但在年轻文人的围攻之下,他们的陈旧思想就显得那么的面目可憎。

    赵祯相信,不用秋队伍回朝,这报纸就能把消息在神都城中铺天盖地的宣传开,谁说了什么话,谁是顽固不化之人,都会出现在报纸上,出现在神都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中。

    若不是只有一年的时间,赵祯不会用上这种极端的手段,用时间不断的一点一滴的改革才是最好的方法,但他等不了。

    一年之后便要对辽朝进行最后一次北伐,这是彻底攻陷草原的灭国之战,赵祯不会留手,再次之前完成大宋朝堂的改革势在必行。

    同时还要有大量的基础建设开始准备,物资要开始囤积,民夫劳役要招募,国内的安定也要维护,方方面面都要考虑。

    大国用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慎。

    秋就是一次契机,赵祯在这次秋之中提出了尚武之风,结果相当不错,虽不是人人尚武,但最少朝臣的态度发生了改变,改变就是好事。

    而皇位的继承上也产生了最终结果,最少把俩个儿子都安排好了,幸好自己只有俩个儿子,若是萧挞里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儿,赵祯还要考虑如何安置他。

    至于朝中官制的改革,在回朝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悄然改变。

    寄禄官,差遣官,两者将要合并的消息在队伍之中传开,回朝的路上就没消停过,很快形成一场辩论,但赵祯却没有那么多的话,而是静观其变。

    但他相信,当秋的队伍回朝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在回朝之前表态,战队,给出自己的立场,才不会再以后被动,站队有的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和皇帝站在一队,从一开始你就赢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神都处处万岁声

    神都城中早已是热闹的像在过年,皇帝不在的这段时间,神都城已经压抑的太久太久,即便是心中有底,即便是嘴上说的满不在乎,即便是一切都循规蹈矩,但总有一种凝重在其中,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

    当秋队伍的唱和官出现在北京城的时候,整个城市瞬间躁动起来。

    这是一场最为浓重的迎接,也是一场欢庆,赵祯在神都城的时候百姓已经习以为常,不觉有什么特别,只觉得官家就该高高在上的待在宫中。

    可一旦失去才知道他的重要,整个神都城已经在一种看不见的高压状态下持续了太长的时间,谁都知道,只有真正见到大宋天子的仪仗,见到官家的御容,大家心中悬着的石头才能放下去。

    人们扶老携幼,呼朋唤友,前往神都城外的十里亭附近等待,但很快他们便发现即便是到了十里亭的距离也根本就容纳不下神都城不断出来的人。

    十里亭事实上并没有十里,具体大概在两三里地左右,只不过感觉距离神都城已经远了便取名十里亭,这里是送别友迎亲的最佳场地。

    神都府衙门为了方便百姓,在这里修建了廊腰缦回蜿蜒曲折的歇脚亭子。因为是在十里亭的原址上修建,于是百姓们还称呼这里为十里亭。

    神都城的规模远超东京城,北京城的名号早已给大定府,能配得上神都的称号自然不是一般的都城,这么多年的改造和建设下,神都城日益完善,规模也逐渐宏大起来,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停下城池的建设。

    它仿佛是一个不断发展的细胞,每天,每周,每月,每年都要发生改变,都在不断的向外扩展一点。

    巨大高耸的城墙是神都的城池,而在城池之外同样热闹,但朝廷已经无法在把这些城外之地划归神都之中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神都城的第二次扩展,甚至不是第三次。

    不知神都对大宋百姓有什么吸引力,只要城外规模浩大之后,神都城便要进行一次扩建,接着便是城外再次繁盛,再次扩建,原本第一次修建的外城现在早已成为内城。

    神都城的百姓们争相出城,虽然没有达到万人空巷,但却也是十室九空,人们走在街上讨论最多的话题便是官家的车驾仪仗到哪了。

    可往往还没到城门口就发现挤不动了。

    神都城的百姓已有三百万之众,很难想象这是一城一池的人口,三百万!什么概念?辽朝现在的人口怕是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么多的人口怎么能在小小的十里亭挤得下?

    这可让神都府的衙役上了天,现在神都府的知府事乃是与赵祯同岁的唐介唐子方,他的事迹在上任之前几乎是传遍了整个神都城。

    人人夸赞他唐介从小深明大义,德行高尚,幼时父亲卒于漳州任上,州人知其贫困,集资相助,他谢绝不取,这有几人能做到?何况还是个孩子?

    后应试,中进士,因品行高尚,自此深得朝廷器重,一路平步青云,最重要的是他为官清正廉明,与同朝包拯一样刚正不阿,世人称赞有嘉。

    而前有包拯,后有唐介,中间还有一个韩琦,神都城百姓感叹自己的命好,遇到的都是清官,好官。

    可即便如此,唐介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近百万人涌向神都最新修建的天安门,这还了得?城外的十里亭早已是人满为患,城中的人又向外挤,别说是看官家御容,就是车驾仪仗也没路行进!

    神都府所有可以调用的人手都被用上了,但这还远远不够,为今之计只有不断向前,唐介把十里亭汇聚的百姓向前驱赶,后面的人已经容纳不下,只有前进。

    人流不断的向前涌动,唐介带着衙役骑马在中间移动,把人流左右分开,连神都城的守军也跟着帮忙,一旦出事可不是神都府一家倒霉,巡城御史,巡城虞侯,都点检,都指挥使都要跟着倒霉。

    再说帝王仪仗岂能没有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的事?

    现在大宋的路全是水泥路,黄土垫道就免了,可净水泼街必须要有,城中的潜火铺子带着水龙不断的在路上来回游走,把这条直通神都城的水泥路冲的干干净净。

    而四周的百姓绝不会踏上公路一步,这公路已经成为大宋天子的御道,无论这路是否在神都城中,只要天子归朝,这就是御道!

    百姓们其实很自觉,唐介并没费多少功夫,只不过安排一些人在城中的时候产生了一点矛盾,那些百姓想出城看望官家,希望早一点看见天子仪仗。

    神都现在已经传遍了赵祯的奇人异事,什么赤脚大仙下凡之类的早已过气,有人说赵祯就是紫薇帝君转世,来大宋就是为了让大宋成为盛世王朝,繁荣昌盛之国。

    百姓们哪能屈居人后?

    神都府的衙役却把城中的人按住,死活不让他们出城了,原因很简单,城外的队伍已经排出百里之地,都快到北面的顺州地界了!

    此时此刻唐介和神都府衙役,以及神都城的守军只希望官家早点来,他们知道,只要官家出现,这些躁动的百姓就能立刻被安抚下来。

    唐介安排好了城中之事,便立刻带领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前往城外安排,御道两边要站上禁军,五步一扫十步一岗,禁军的人数远没有百姓来的多。

    神都城的城墙上,旌旗,仪仗也全部竖起,朱红叉子也尽量摆出来,百姓齐齐的翘首以待,当赵祯的车驾出现时,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的杂乱无章像是被突然整顿,所有人自觉的站好,一句话不说,紧紧的盯着那高高竖起的红色大旗,旗帜上的宋字迎风飞舞…………

    赵祯瞧见前面黑压压的人群猛然一惊,看着四周的环境在看了看背后不远的顺州城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才上前在车驾边上一阵低语,王语嫣转头对赵祯道:“官家,您也该出去抖抖威风嘞!神都城的百姓为了迎接您可是足足列队百里,所以才到了这。”

    赵祯刚刚走出车驾跨上战马,“万岁”之声便响起,开始不太整齐,毕竟人数太多有先有后,待到了三声过后,数百万人的声音便如同天地间最大的音响,不断的回荡在神都城的上空,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帝王回朝

    赵祯骑在战马之上,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神都城的禁军单膝跪地,百姓们自发的以大礼拜下,这是对皇权,对最高统治者的敬畏。

    在大宋,即便是见到皇帝也不用伏地参拜,只需拱手施礼便好,跪拜之礼只用于祭祀和朝拜,在大宋百姓见君不跪也是常有之事,在这个风气开放,天家宽容的朝代实属正常。

    但在这一次却不同,大驾卤薄沿着公路向前驶去,四周皆是拜下的百姓,无一人立于道侧,无一人开口喧哗,只有静静的等待,等待车驾路过的一瞬间,小心的探头看上一眼赵祯的模样。

    这是大宋百姓发自内心的尊重,也是一种敬畏,当他们看到大驾卤薄以及骑着战马一身戎装归来的帝王,心中充满了踏实。

    万人低头,一人独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赵祯体会到了,这还是他在亲政一来第一次遇到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他现在忽然明白,君王不单单是一国之主,更是精神上的领袖,是一个国家的胆气,脊梁,道德,气质的体现。

    一路进入神都城的天安门,迎祥门后,便是大宋皇宫的宫门宣德门,城中百姓几乎都走上街头,迎接他们的君王回朝,鸿胪寺官员在门口大声唱和:“天子回朝,守牧四方!”

    “恭迎陛下回朝!”……………………

    无数的声音汇聚成一句温暖的话,赵祯终于感觉回家了!

    这还只是开始,到了宫门之前,赵祯就不能寸进了,前面是一个庞大的礼台,上面全是神情严肃的礼官,赵祯知道自己要想进入这近在眼前的宫门怕是会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没有跨火盆之类的仪式,但拜祭先祖,天地却少不得,而教坊司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曲目,乐奏“始平之章“是开始,赵祯对着天地一顿祭拜。

    接着到高大的祭台主位、配位前奠玉帛,乐奏“景平之章“,赵祯回拜位,然后还要再次起身到主位、配位前进俎,乐奏“咸平之章“,回拜位,接着是再次到主位前跪献爵,回拜位,乐奏“奉平之章“,教坊司的人开始了“干戚之舞“。

    赵祯便瞧见一个上了岁数,满头华发,连胡子都白的没有一根杂毛的老司祝跪读祝文,乐暂止。读毕乐起,赵祯行三跪九拜礼,并到配位前献爵。

    这还不完毕,赵祯继续起身,为诸神位献爵,奏“嘉平之章“,教坊司的人早已准备好,待乐起,便舞“羽龠之舞“,而帝王回拜位。

    刚坐下,乐声又起,彩衣再舞,这次奏的是“永平之章“舞的是“羽龠之舞“,为诸神位依次献爵。

    光禄寺卿奉福胙,进至上帝位前拱举。皇帝至饮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再奏“熙平之章“。

    繁琐的理解使得赵祯一个从辽朝杀回来的真男人都有些吃不消,而一群礼官和老儒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行三跪九拜礼,奏“清平之章“。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步骤,一群内侍还上前,推着小车,把祭品送燎炉焚烧,赵祯至望燎位,奏“太平之章“。

    待赵祯坐下观看焚烧祭品的时候,教坊司奏“佑平之章“,这才算是结束,但此时此刻的赵祯却非常难受,并非是被烟熏火燎,这种不适他还能忍受,问题是烧的祭品……

    望燎其实就是向天地,祖先焚烧祭品,每次大祭要焚烧纸一万张、金银箔一万锭,因为格物的出现,纸张在大宋已经变得不值钱,随处可见的东西怎么能用作天家的祭祀?

    于是乎那一万张纸就被金银箔所替代,这里的金银箔可不同于后世那种涂有类似金银颜色的纸,而是真正的金银所敲打出的薄纸片!

    金箔当然不能燃烧,可银箔却是可以,银要远比金活跃的多,所以赵祯只能看着大把的金银箔被倒入燎炉,心中是那么的无力和绝望……

    也许皇帝就该挥金如土,否则便显小气,但赵祯现在却挥霍不起来,这些祭祀之用的开销全都来自朝廷的国帑,而这些国帑在明年却是要作为北伐之用的。

    在礼官上前给他递礼器的时候,赵祯不经意间拉住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待祭礼结束,这些金箔若是少了一张,朕便摘了你的乌纱帽,便是那银箔化成的银水也要给朕收集起来上缴三司!”

    面对赵祯快要吃人的眼神,礼官颤颤巍巍开口:“臣……遵……旨……”

    赵祯微微点头,这才气定神闲的进入宫门大开的皇宫,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蔡伯在路过礼官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蔡都尉,本官是不是和招惹官家不快了?这次祭礼了是用时最少的一次。”

    蔡伯小声道:“给你指条明路,你错就戳在不该用金银箔代替黄纸,官家最恨奢费,你在祭礼上来这一出,官家能不计较?这些东西能收回的就收回,发往三司入账入库,即便是不做他用,待祭天之时也能再使。”

    被他这么一开解,礼官望着燃烧的燎炉坚定的点头:“下官明白了!”

    ……………………

    随着赵祯的回归,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轨,神都城中原本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官员配合皇帝治国,每日早朝,常朝不坠,百姓们每天都能在一大早看到官员的马车挑着灯笼前往皇宫的待漏院。

    皇城四角厚重悠扬的晨钟再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安心,为何?官家终于开始上朝了,但很快这份安宁就被抛之脑后,拿起当天的报纸,巨大的横幅出现在头版之上。

    题目很正式,也很官方《论朝廷官制疏》这已经是用上了奏疏的形势,虽然不是官员所写,但谁都知道这奏疏是给官家看的,从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大宋的百姓没有不知道官家每日必看报纸的。

    这疏中的内容更适合让看报的百姓惊讶,居然是向官家提出,大宋如今的官制需要改变,内容详实,有理有据,堪比一片精彩的策论。

    而这篇奏疏的作者冯京也因此一举成名。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朝廷的衡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稍显稚嫩的声音在学堂中重复着这首诗经中表达女子对爱情渴望的诗句,而读书人自从独尊儒术之后,女子勇敢表达爱情的诗句变不受待见了。

    即便是在风气开放的大宋,一般的读书人都会刻意回避这些生动又唯美的诗句,但在这所小学院之中,却有数十位孩童在朗诵,并且朗朗上口。

    年轻的声音响起:“这诗句出自《诗经郑风》,尔等可知这所做之人是男是女?”

    孩童们齐齐回答:“女子!”

    年轻人点头道:“然也,此乃女子所作,所生之情亦是思念,以倒叙之法口述而出,乃一对恋人子相互爱恋之诗。一日不见,如隔三月,可见这两人相悦已经热烈到何等程度。”

    当当当…………

    小学院中的钟声响起,一上午的课业就算是结束了,可教舍中的孩子依旧恋恋不舍,知识这东西的魅力有时就来自于师者的解答。

    年轻人看了看外面已有孩子出现玩闹,也在不经意间瞧见有人在窗口窥探,但却不为所动,平静的再次开口道:“青青你之衣襟,悠悠我之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便就此断了音信?………………一日不见你之面容,如同已有三月之长短!

    通过这年轻人之口,一位闺阁之中思念爱情的女子被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她对爱情的渴望,对恋人的思念跃然于纸上,此时再读一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别有一番回味。

    富弼瞧见自己被发现但也没当回事,小声开口道:“官家,这便是臣对您说的那位冯京冯当世……才学不低,但总有惊世骇俗之语,平辈文人常常斥之,然其性率也,往往笑而不语,这…………”

    赵祯点了点头:“嗯,算是个有才又有气度的年轻人,那篇《论朝廷官制疏》是他写的?”

    “正是此人所作,这才是真正的惊世之举!也惹得不少人对他口诛笔伐,也是他引得读书人分为两派,说是明日在燕归楼有个辩会,邀他雄辩。”

    “哦?那明日朕可要去瞧瞧,年轻人要想大放异彩这辩会可不能少。”

    富弼苦笑道:“官家有所不知,他冯京却拒绝了,他言:道在人心却不在口,辩赢如何?辩输又如何?非寸进也!然天下人皆知如今朝廷之制乃弊也!何以不认其弊?”

    赵祯笑了笑:“不错,才智果然过人,此乃朕之所言:事实善于雄辩!”

    “两位好生无礼!”

    随着孩子们从教舍出来,年轻的先生也一并而出,对着窗口的富弼和赵祯开口就呲,惹得孩子们三步一回头,但也耐不住腹中的饥饿的走了。

    赵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颇为尴尬,但一想不对啊!自己乃是大宋的帝王,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边上的富弼可是堂堂的翰林学士,便指着富弼道:“你可知他是谁?他可是今年的知礼部贡举。”

    冯京皱眉望着富弼,仿佛看到了一个冒充官员的骗子,也让赵祯颇为尴尬:“这些不论,二位若是来听冯某讲学,便当噤声,最少不得喧哗影响旁人,这些学子皆是来自农家,上学不易,耽误不得!至于这位“知礼部贡举”,今年或许有恩科,但也当是欧阳学士主持。”

    这是在说他富弼不够格,只不过他小瞧了富弼的气度即便被讽刺也不生气,笑着道:“你这后学也端是好胆,老夫是因你那篇发在《神都朝报》上的论疏而来,可有时间详谈?”

    冯京望了边上的一直微笑的赵祯一眼:“这位先生倒是面熟,不知您是?”

    坏了……赵祯但愿他想不起来,在这神都城中不认识自己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尤其是在这次秋之后,民间更是出现了比长生牌位还吓人的东西,赵祯自己的画像。

    瞧见老百姓家中摆放着黑白的画像,前面是香火和贡品,赵祯总觉得自己已经驾鹤西去似得,甚至有些商铺之中连关二爷都不放,改成自己的画像…………

    “我富弼的友人,听闻你的论疏除奸革弊,便随同他一同相见。”

    冯京微微一愣:“富弼?原是河朔赈灾有道的富弼富彦国!晚生失礼了!”显然这是他发自肺腑的感慨,富弼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事,跟着还礼:“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此乃富弼之责也!”

    一个白身,一个官身,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但冯京愣是把富弼绕进去了,但眼下这般不失颜面,又彬彬有礼,给人相当不错的感觉。

    赵祯心中感叹,这富弼在朝堂这么多年,也不一定是冯京的对手啊!这才是后生可畏,眼下这冯京便算是赵祯要寻找的能人,做人正,做事奇,这种人赵祯才敢用,能用。

    拍了一下富弼的肩膀,赵祯笑道:“既然都认识了,也别在这里干耗着,这思文小学是西三门有名的学园,不知吃食如何,就在这里吃个便饭,我等也能畅聊一番。”

    冯京摇头道:“两位怕是要大失所望了,这里的饭菜仅以果腹而已,报馆给了不少的润笔,我请二位酒楼吃食!”

    这更勾起赵祯的好奇,大宋别的地方的小学不敢保证,但这神都城中的小学定然是满额的,朝廷补给的钱粮也不在少数,怎么到了这便仅仅果腹而已?

    “听你这么一说朕……真正还是要去看看究竟!朝廷在小学之中投入的财补可不在少数,这房舍学院亦是神都府的公产!这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冯京笑了笑:“无论上峰有什么规定,下面的人总有应对,一计不成,再施一记便是,总能把朝廷给的贴补用掉。如今有这番景象依然是太平盛世,何来的追究?国朝之好坏就在于下面人贪没的多少,贪没的少了,百姓就叫太平盛世,贪没的多了,百姓便怨声载道,这也便是………朝廷的衡量!”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分割皇权!

    赵祯对小学的贪没一事不感兴趣,毕竟这种贪没即便是抓到又如何?制止一起却不能制止所有的贪没,但他却对冯京的理论非常感兴趣,这也就是所谓的短板理论。

    “你的意思是,朝廷的好坏不在于做了多少好事,而是坏事出现的多寡,若是在百姓面前,这种坏事少,贪没少,那在百姓的心中这个朝廷就是好朝廷?”

    冯京惊讶的望向赵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能理解他的话,伸手一引向饭堂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到:“当世还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额……我姓皇!”

    “原是黄兄,正如黄兄所说,朝廷做的大事往往是彪炳千古的,官家更是一代圣君,可百姓会看见这些吗?他们会看见官家南灭大理的作用?也许会,但也只是壮了他们的一点胆气而已,会看见收复燕云的作用?也许会,但他们更多的是看到自己的工钱增加了,会看见西夏归附的作用?也许会,但他们更多的是发现马匹更多。”

    话说到这里就不能再说了,三人都是聪明人,冯京的意思也很明显,百姓只会看到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就如同天下人一样。

    帝王的思维往往不能触及到百姓,百姓的思维也不会触及到帝王。

    赵祯忽然开口大笑:“这反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典故来!有一日朕……正巧遇到一位老农于田间耕种,我去讨碗水喝,我便问他:皇帝每日怎么过活的?你们可知老农作何回答?”

    富弼和冯京两人莫名其妙,赵祯推开饭堂的小门道:“老农答曰:还能如何过活?大抵是用的金锄头罢了!”

    赵祯走进小饭堂之中,显然孩子们已经吃过,饭桶里的白米饭是一点都看不见了,能吃上白米饭应该也是不错,这种细粮在原先可不多见,菜虽然不好,但也不是难以下咽的程度。

    赵祯悠然的盛上一碗白米饭,再浇上一点菜汤,便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而边上刚刚反应过来的富弼吓的魂飞魄散,在这里官家完全抛弃了宫中的规矩…………

    而门口站着的冯京却呼喊明白了赵祯的意思,大步走来望着赵祯道:“你的意思是老农是井底之蛙?可没有这老农您手中端着的白米饭又从何处来?!”

    赵祯指了指边上:“坐下吃饭,君子之礼,食不语,寝不言!”

    富弼上前在赵祯边上坐下,学着赵祯的样子吃饭,而边上的冯京却心中难受,有一肚子的话憋着想说出来,却又不能说。

    待赵祯吃完,喝了漱口的清水,这才狼吞虎咽的吃完剩饭,盯着他道:“黄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赵祯指了指饭碗道:“你也瞧见了,这些吃食并非是什么残羹剩饭,孩子们吃的也大抵如是,白米饭,菜汤,这本就是一般人家的吃食,你吃的能有多好?

    朝廷是给了贴补,可你却不知这小学的学监的难处,只认为这饭菜就该有模有样,钱都应该花在这上面,可你却没瞧见这小学的其他开销。

    要知道小学之中先生的钱也在这补贴之中,帮工的钱也在补贴之中,诚然是理所当然,可正如你所说,人大多只会看到不好的地方,而你却没瞧见好的地方。”

    “这么说来,冯京也是井底之蛙了!”

    富弼站在边上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这是官家对冯京的考校,不过他对冯京和赵祯的观点都有不同的理解,两人所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也自然不一样。

    赵祯看着冯京不服气的模样笑道:“老农整日在地里耕种,所知道的也是他自己的生活,周围的人也是一样,所以他眼光就是如此,而你在这里教书育人,所知出自书本,所听出自文人,所见在于神都城,于是也只是在自己的圈子里。

    不过你所写的论疏却是针砭时弊,颇有建树,但其中的书生气也不在少数,革除时弊非慷慨激昂便可,也需有改革之良法,若无则不如不该。”

    冯京点头道:“黄兄此言有理,冯京见识有限,所以在论疏之中只是支持革除时弊,支持官家之变,这些日子也在思虑如何去变。”

    赵祯忽然来了兴致:“那你说说自己心中所想!”

    冯京也被撩拨到痒痒的地方,指了指学园中的亭子道:“学园狭小,只有一凉亭歇脚,二位官人请!”

    显然他把赵祯也当作是朝臣,能得到两位朝臣的相见,其中一位还是翰林学士,冯京相当满足。

    亭子不大刚好容纳四人对坐,三人在其中也算是绰绰有余,地上放着蒲团,席地而坐便是极好,富弼带着的小仆取来茶具麻利的泡茶。

    冯京已经看出赵祯的地位在富弼之上,富弼每每做事都以他马首是瞻,于是便让了主客位,而自己坐在了下首。

    “两位既然已经看到了冯京的论疏,当也知道朝廷最大的难处在于制衡,叠床架屋虽然好,可却是冗长迟缓,简单的事情也要拖上许久,若非陛下雷厉风行,更不知何年何月。担心的无外乎官员手中的权利过大,滥用职权,结党营私。”

    这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赵祯和富弼连连点头:“不知你之见地?”

    冯京自信的开口道:“当以御史为监察也!陛下初设巡查,监察二司以监地方官吏,何不以御史监察朝臣?这样一来既能监察官员,又能放权于官员!”

    富弼笑道:“御史原本就负监察之责矣!”

    冯京摇头道:“御史之则,掌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可说到底只监不管,唐时为十五人,到我大宋却减为仅仅六人,这六人分察六部百司岂能面面俱到?何况品级仅为从七品矣!”

    赵祯望着冯京道:“你的意思是赋予监察御史更高的品级以及管辖之权?”

    “然也!”冯京坚定的点头道:“靠叠床架屋虽能限制官员之权,但却弊端却极大,不如放权监察御史,使之纠察百官,治罪定罪!”

    “定罪治罪?!”富弼声音徒然提高,面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在大宋能定罪治罪官员的只有皇帝!官员之间只能上疏弹劾而已,最终是否有罪,全看官家的判断。

    现在他冯京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治罪定罪便是和把皇权重要的一部分给分割出去,这还了得?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宋之台谏

    赵祯从亲政开始就在为大宋寻找一个行之有效的监察制度,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未停止在这条道路上的探索,监察司,巡查司都是他对地方官员的监察,这些人都是由科举选拔出来的年轻官员。

    他们的一腔热血还没有经受朝堂的打磨,他们心中依然留存着读书人的坚持,赵祯在国子监的石碑上写下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早已成为他们心中的格言。

    但对朝臣,赵祯却没有用上这些年轻人,这是在为他们着想,得罪了朝臣几乎对他们上升的空间有着巨大的阻碍,并且他们的稚嫩手段有时不是朝臣的对手。

    当然随着巡查司和监察司的越来越完善,对付地方上的官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是赵祯为何把黑手从辽朝全数撤出的原因,大宋的朝堂之中需要这些黑手收集情报,最少是帝王需要,为了放止黑手权利的泛滥,更为了放止锦衣卫旧事的出现,赵祯坚决的杜绝给予他们任何权利。

    诚然,由黑手收集情报并由他们抓捕,押送京城是最好,最方便,最快速的选择,但赵祯依旧不松口,并且他担心后世之君会再次开这个口子,打算彻底取消黑手。

    但赵祯逐渐发现他对黑手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朝中官员有没有贪没,贪没多少,有没有渎职,有没有行贿受贿,这些都能从黑手那里得到详细的信息。

    错误非常大的,证据确凿的,直接命大理寺抄家,圣旨之下,一抄一个准,以至于许多官员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是因为担心被抓到身败名裂,而是觉得赵祯有“天眼”,只要越界,必被抓!

    不过赵祯却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一来事情早晚有一天被人识破,甚至已经有人识破,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世界上可不止自己这一个聪明人。

    其二便是这种阴私手段就不该是帝王所使用的,堂堂正正的威慑才是帝王知道,这种剑走偏锋可用一时,可除一时之弊,但却不能长久为之。

    可如此一来,赵祯真的就没有什么好方法了,至于御史台和大宋的台谏系统,赵祯在之前根本就没有多少考虑。

    事实上大宋的台谏系统很完善,宋之立国,元气便在台谏。

    朝廷有大政事,台谏可以否决;君主有过失,台谏可加制止;百官犯错误,台谏可以给予批评弹劾。

    而台谏在选任、回避、言事、监控等方面都形成了完备的制度。在选任制度上,确立了侍从荐举、宰相不预、君主亲擢的遴选原则及相应程序。

    风闻言事、公文关报、取索公事和出巡采访的制度化,能确保台谏监察的信息可信度,自赵祯亲政一来,一直保持台谏对君权与相权都享有独立的监察特许权。

    不过这套制度在理论上是合理、系统、严密的,并且每一方面都十分显著,其在实际运转上也确实发挥过作用,比如现在朝堂之上的规矩可不是一般的严厉,殿中御史如同探照灯般的眼睛盯着朝臣的一举一动。

    巡城御史更是成为神都城中的一群“恶犬”酒楼茶肆不放过,象棚瓦里不遗漏,青楼妓馆遍地搜,只要发现官员不合规定的饮宴,立刻当场弹劾。

    若是你不服,那正撞上枪口,簇拥着你去皇宫的宣德门外跪着示威,就问你怕不怕!

    御史台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赵祯强行赋予了他们一定的权利,有三大法宝可以遵循,只要朝臣的行为超越三种诏令的一种,便可弹劾。

    其一,戒励诏令。其二,指令诏令。其三,宣谕诏令。

    皇帝对台谏的监管主要通过三种考核完成,直到现在赵祯依然保持着老爹宋真宗留下的这套系统。

    其一,月课。真宗整顿台谏的天禧诏书明令规定:台谏每月须一员奏事。

    其二,御宝印纸。大宋袭用唐代以特定用纸供台谏官书写弹章谏草的成法。这种特殊的纸张的多少是有数的,只能在台谏与皇帝之间传递,少一张都是大罪,为的就是确保皇帝对台谏的掌控。

    其三,台谏章奏簿。御宝印纸能使君主掌握台谏言事数量的多少,而台谏章奏采用与否则是衡量其言事质量的重要参数。

    至和二年,赵祯在禁中置台谏章奏簿,同时命中书亦置台谏言事簿,既作为考绩台谏的方式,为的是沟通台谏与君主、宰执之间的言事渠道。

    但台谏的弊端极大,台谏监控机制中君权的独尊,与分权制衡的立法精神是根本冲突,本就是家天下的王朝,君权本就是至高无上,岂能让台谏独立于外?

    于是在实际运作中则难免造成独尊的君权在最终监控方面的操纵失误,而君权的失误便为相权染指并进而控制台谏开启了方便之门。

    现在还没有体现出来,但赵祯知道,相权对台谏的寻隙伺机罢出补外、明为迁宫阴夺言职、进擢朋附引诱后来等等手法,无一不是以君权对台谏系统的监控失误为前提的。

    至于权奸之相察京、韩胄以假借御笔移易台谏作为控制言官的虎皮。

    秦桧以弹去执政补以言官作为独揽相权操纵台谏的权术,秦桧、韩胄以每除言路必兼经筵作为交好台谏,窥伺君主的途径。

    还有那史弥远、贾似道以“检审副封付出言章”作为专断言路的手段,也无不以君权失控为契机,从君主手中窃取了对台谏系统的最后监控权,导致了台谏系统的全面危机和分权制衡的最终倾覆。

    赵祯可不会让台谏成为奸臣手中的工具,更不会让它反伤大宋,衬托出君王的愚蠢,但之前他一直没有好的办法。

    大宋的台谏系统就像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赵祯总觉得要割掉,但又心疼的一个东西,但今天,冯京的一番话使得他豁然开朗。

    大宋的台谏之所以会不受控制的出现弊端,被人利用,其根本原因就是它看似存在独立性而事实上完全是依附皇权而出现的产物,只有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了,才会诞生出一种自己的品行,就像是独立的人格……

    而想要完成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前提,但这前提却是却是君王完全不能接受的东西分割皇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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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