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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假戏成真

    谎言要想让人相信必须七分正三分假,霍老七的话看似无意中的透露给王掌柜留下了无限的遐想,当初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玉玺登西京洛阳城中的玄武楼纵火自封,从此传国玉玺下落不明。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可现在霍老七说有人在西京玄武楼的废墟中挖出了传国玉玺,这就让人自动脑补起来,刚刚的汉子也说手中拿的是传国玉玺,王掌柜单纯的认为霍老七和那汉子不可能认识,两人都说传国玺现世,说不定还真有其事!

    樊楼中的人已经炸开了锅,低声的讨论着有关传国玉玺的事情,大宋官家做了几十年的“白板皇帝”,现在居然有传国玺的消息,这对百姓来说是件大事情。

    “听见没!传国玺现世,这是说明官家是真命天子嘞!”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咂了一口酒开口说道,仿佛他的话是下酒菜一般酒水被他咂的滋滋作响,但是从他身上的穿着看来也不过是个穷措大而已。

    一旁身穿小吏公服的差人不屑的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只不过是个醉酒汉子的胡言,岂能当真?他那包裹里还真就是传国玺?你又没瞧见!”

    “你们知道什么呀!要说这事情还得去问人家王掌柜的!……王掌柜,王掌柜的快来给我们大伙说说!”

    有人带头,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王掌柜看着店里吃饭的大伙闹腾赶紧挥手道:“我上哪知道去?!只不过我看那汉子的布包中是个方方正正的物件,可谁知里面是什么?”

    见他不愿多说一旁围观的人不干了:“您就说说呗,霍捕头和你说啥了嘛,神神秘秘的定然是些灵通的消息,既然他能说出那就没啥可担心,要是真的担着干系霍老七才不会说嘞!您可是咱们东京城消息最灵通的,给大家伙说说也好解解闷不是!”

    被人一架,王掌柜略微有些得意,可不是嘛,霍老七有点消息就告诉自己,这是为啥,还不是为了免去那点赊账,能为了这点小钱就说出的话定然是没甚关系!

    王掌柜缓步走到人最多的一桌,四周的散客也呼啦啦的围了过来:“掌柜的你且分说,我们定然常来照顾你的生意,都是些老主顾,就算有人问起就说没在意是谁说的便是,谁也找不到您的头上去!”

    “诶!这话就对了,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别人告诉我的!那汉子手中是不是传国玺我不知道,没办法咱没瞧见不能乱说是不是?可小道消息说,有人在当年后唐末帝纵火自焚的玄武楼废墟中找到了那块传国玺嘞!”

    “真的假的?太祖立国这么多年也没寻得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在玄武楼下被找到嘞,那地方还不叫官人给翻了个遍!”一旁的人在听到王掌柜的话后显然不相信开口反驳道。

    “我不是说了这是小道消息嘛!只是给大家这么一说,至于到底是不是可就和我没了干系!”

    之前开口的穷措大摇头晃脑道:“你们知道什么?这传国玺可是天家之物,经过多少代帝王?岂能是凡夫俗子所能得到的?这玉玺已经不是凡物啦!”

    和他一桌身穿夹棉襦袄的汉子笑道:“咋,这玉玺还能说话不成?”

    “你这就是不讲理了,这玉玺是个死物如何能开口说话,但是有些奇异我到是相信的!”之前身穿公服的小吏开口附和。

    吊起众人胃口的穷措大并不着急,而是指着杯中的酒水:“诶呀!我这脑子没了酒水滋润就不灵醒……”

    见他卖关子王掌柜笑道:“这个好说,今天你的酒管够,但要把话说清楚才行,否则可出不了我樊楼!”

    那措大听了他的话立刻喜笑颜开:“王掌柜这话说的,我当然知晓。当年至献帝时,董卓作乱孙坚率军攻入洛阳。某日辰时,兵士见城南甄宫中一井中有五彩云气,遂使人入井,见投井自尽之宫女颈上系一小匣,匣内所藏正是传国玉玺,孙坚得之如获至宝……”

    “哎呀!这么说这传国玺还真是通灵的神器嘞!”

    “当然,这是史书上记载的还能有错?秦朝之后,这传国玉玺到了汉朝皇帝的手中,之后又在各个帝王手中来回易主,你们想想皇帝什么什么人?是真龙天子嘞!这传国玺在天子手中流传一千年能不通灵吗?”

    樊楼地下的人群已经传开了,二楼上的人也好奇的打听,丁谓听了家仆的回话笑了笑:“这些愚民还真是笨,史书记载有的时候过于夸大,为的不过是给传国玺拢上面纱,好叫人敬畏……”

    “老爷说的就是这个理!当年太祖没得玉玺不一样还是立国称帝了嘛!”一旁的管家赶紧接口道。

    “是啊,可话随如此却又不然,你以为官家为何会封禅泰山,为的还不就是稳定自己的威望?金匮之盟后本应传位太祖子嗣,可最后还是官家得了御座,当时城中就是流言蜚语,之后的檀渊之盟更是让官家威严扫地,搞这些虚的也是无济于事啊!”

    听了丁谓的话管家眼睛一亮:“老爷,您说这次的传国玉玺如果是真的,官家会不会……”

    “呵呵……不是会不会,是肯定会用它做文章的!可这些年来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有真有假,谁知道是不是噱头,咱们大宋可不因言获罪,这件事还是不要管了,不闻不问才是上策,但凡沾上因果想甩都甩不掉!”

    “小的知晓了!”管家在听到自家老爷发话后便立刻打消了去找霍老七的念头。

    丁谓很清楚传国玉玺对与正统王朝的重要性,当年为了这块小小的玉玺唐太宗命李靖率军讨伐突厥,否则怎会在同年逼迫萧后与隋炀帝孙杨政道背突厥而返归中原献上传国玺?

    看着楼下围绕传国玺的话题讨论的如火如荼,还不时的加以佐证,丁谓哂笑的摇了摇头:“如果得到这传国玉玺,仿制同刻才是上策,多了自然就不值钱了!皇权岂能被一方小小的玉石所左右,这也是古往今来的帝王最看不开的事情!”

    正想着突然就听下面的人炸开了锅,原来是霍老七回来了,丁谓是见过他的,这霍老七在垂拱殿中曾经坏过他的好事,他岂能忘记?

第一百二十五章传国玺的下落

    此时的霍老七已经被团团围住,四周的食客在看到他拿着醉汉手中的包裹后纷纷要他打开看看。

    霍老七郁闷的喊道:“看啥看?啥也没有,那贼人精明的很,早早就把包裹中的东西拿走了去,俺好不容易抢了这布包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哎呀,真是可惜了。如果是真的传国玉玺看上一眼也是福气啊!说不定你家日后还能出个相公嘞!”上了岁数的老学究叹了口气的说道,仿佛那传国玺是送子观音一般。

    霍老七瞬间就变得激动起来,拉住老学究的长袍前襟:“你这措大说的是真的?”

    “快快撒手,我就这一件穿的出门的衣裳嘞!万万不敢撕扯!”老学究赶紧顺着霍老七的手站起来急急的说道。

    “嘿嘿,老先生的话当真?看了传国玺的人生儿子能当上相公!”霍老七的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弯,恭恭敬敬的撒开手对着老学究躬身一礼。

    这下老学究反而不自在起来:“那是当然的,你想想除了天子还有谁能看到传国玉玺?”

    “还有宫中的内侍呗!”一旁的人群众发出起哄的声音。

    “尽瞎说咧!真要是传国玉玺内侍可见不着,这种至刚至阳的东西岂是连男人都不算的内侍能看到的?肯定是装在匣子里的,等闲不敢示人,除非大祭才能拿出。”

    “老先生的意思是说能见着传国玉玺的人除了官家就是朝中的相公?”霍老七谨慎的问道,他的表情激动中带着一些忐忑。

    “那是当然!霍捕头真的见到了?!快快说来,老夫说不定还能画出来,可别忘了我是靠什么谋生的!”

    老学究的话刚说完,一旁的人群就轰的一下挤作一团,王掌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干脆当起了书童,从柜台拿来笔墨纸砚开始研墨。

    霍老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字:“白!”

    “然后嘞?!”老学究研得了墨,舔饱了笔伸手举着半天也不见下文奇怪的问道:“就一个字?!”

    “哪能啊,让俺好好想想,那东西上青下白,青的少白的多,上面是一条龙,头对着天就像是要活过来飞起似得!”

    这下老学究才开始动笔,不愧是靠画画谋生的,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直仰天欲飞的神龙,霍老七看了连连点头:“和这样子差不多,但是少了一个爪子,人家的是五爪的!”

    老学究笑了笑:“可不敢再加了,五爪金龙是官家用的,咱们知道就好,真要画出来怕是老夫还要担干系!”

    众人连连附和有道理,又转头齐齐的看着霍老七等他接下来的话。

    “那玉玺身上是两条龙争一颗珠子,珠子子足有这么大!”霍老七说完便伸手比划了一下。

    “诶!可不敢胡说,这是龙珠,亦是太阳,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颌下。让老夫想想,二龙戏珠的下面怕是大海吧?”

    “老先生真是学识广博,俺还在想那些起伏的道道是什么嘞!可不就是水波嘛!”

    在霍老七的描述和老学究的自行脑补下,一块玉玺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围观的人无不惊叹,甚至王掌柜想出钱买下这幅草图。

    “可使不得,俺还要拿这草图去向大老爷复命嘞,不对,这画上的和俺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老夫可是照着你说的画的,可没有一点乱添加!”

    “哪里不一样俺说不出,反正就是有些怪怪的……”

    “是不是有一角是金色的?”丁谓缓慢的走下楼梯开口说道。

    霍老七恍然大悟:“是嘞!就是有一角缺了用黄金补上的,我说怎么会有一块金子在白玉上……丁相公?!”

    一句丁相公让围观的众人大惊失色,赶紧素手站好齐声问安。

    “霍老七这是你亲眼所见?”

    “是……是……小人亲眼所见觉没有一点差池!”

    “你确定没看错?”

    “小人是开封府捕头,平日里干得就是捕拿盗匪之事,岂能没有一对好招子?那玉玺俺看的真真的!”

    “哦,既然这样你带着这草图和本相走一趟!”丁谓眉头紧皱对信誓旦旦的霍老七说道。

    从霍老七的描述和纸上的草图,丁谓可以肯定这玉玺要么就是真的传国玺,要么就是相似度极高的假货,可无论那一个都很重要。

    霍老七在听了丁谓的话后两股战战:“丁相公没这必要吧?俺也是看什么说什么,有这份图样就行了吧?”

    “如此大事岂能儿戏,休得多言,随老夫进宫便是!”

    丁谓久居相位,一言一行之间都带有高位者的气势,樊楼中的人各个噤若寒蝉,霍老七见状无奈的跟上,但心中却是大喜,太子交给自己的任务算是成了,没想到居然引起了丁相公的注意,这下消息应该能很快的传遍整个东京城吧。

    霍老七从没见过如此多的玉石,大大小小各种颜色堆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白如羊脂的,碧如湖水的,看的他眼花缭乱,可他现在没有一丝兴奋,只觉得自己是在狼群中的绵羊。

    寇准看着犹豫的霍老七开口道:“你不用多想,哪块玉石像就指哪块。”

    霍老七毫不犹疑的伸手指向一块白色的玉石道:“就这块最像,可上面少了一点青色,那玉玺的颜色是上青下白,也比这块更水灵些……”

    寇准惊讶的望着霍老七:“你肯定没错?”

    “不会有错,玉玺的质地太特别了,看了就忘不了!”

    鲁宗道拿起那块上青下白的玉石感叹道:“难道传国玉玺真的要失而复得了?”

    丁谓皱眉的打断他的话:“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一定要找到那个醉汉,否则怕是会出意外来!”

    寇准点了点头:“事关重大,我去告知官家,丁相公务必封锁消息不得外泄,鲁参政你去开封府告诉马元方,调动人手务必要在三日内找到那个醉汉!”

    虽然丁谓和寇准有矛盾,但在传国玉玺面前却要搁置起来,这时的重心必须放在寻找玉玺的下落上!对于文人来说这传国玉玺就象征着官家的正统比什么都重要。

第一百二十六章请君入瓮

    寇准说完话后却不见丁谓有所动作,奇怪的问道:“丁相公为何在此呆立不动?”

    “如何能封锁消息?我便是在樊楼中寻得霍老七的,关于玉玺的事情已经在樊楼传开,估计不久就会传遍整个东京城。”

    面对寇准的疑惑丁谓苦笑着回答,此时他才觉得刚刚在樊楼之内嘲笑围观者为愚民是多大的讽刺。

    寇准大惊失色道:“如此这般怕是连辽人和党项人都知道了!”

    “只要我们比辽人和党项人先找到那醉汉便可!”丁谓脸色难看的望向皇城外外南门大街的方向,辽人高阳正店楼顶的纱栀子灯正随风晃动。

    早就在旁的曹利用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开口:“也只能如此,要不要向皇后对奏,调殿前三衙全城搜捕?”

    丁谓摇了摇头:“这样的动静太大反而不好,不如让开封府去找,像霍老七这样的捕头才最适合找人,如果找到再调殿前三衙,皇城司肯定是要插手的,这个我们不管,陈琳自然心中有数!”

    “嗯!也只能如此了。”

    寇准说完便迈步走向景福宫,此时他都不敢把这消息直接告诉官家,胡远这两天经常来,这意味着官家的病情更加严重了,胡远特地交代:官家现在不宜大喜大悲,如果受了刺激怕是……

    想到这里寇准决定还是先不说的好,如果真的寻来了传国玉玺再告诉官家也不迟,但看着陈琳的走进寇准苦笑起来,此事绝对瞒不过陈琳的。

    寇准比谁都清楚陈琳的手段,皇城司在东京城中的密探可谓是无孔不入,为了维护天家的仁名这些鹰犬爪牙从不对底层百姓下手,倒霉的只有胥吏和低品级官员,富商巨贾之类。

    “寇相公来的真巧,老奴正要去寻你呢!”陈琳的老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寇准情愿他板着脸也不愿让他对自己笑。

    “你找我能有何事,难道是为了樊楼的传闻?”

    “果然是寇相公,一语中的。”

    “你已经告诉官家了吧?”

    “当然,这是做臣子的本份!”

    就在寇准准备责难陈琳的时候,他却摇头道:“老奴只向官家说了有传国玺出现的谣言,但并未把诸位相公们的猜测对官家说。但官家有旨:此事无论真假都要深究!”

    寇准点了点头,这就对了,看来陈琳这老货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他没向管家透露此次传国玉玺的真实情况,否则怕是官家早就下旨调动殿前司了。

    寇准都不敢想象如果官家知道这次十有八九是真的传国玉玺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其实赵恒是不信传国玉玺会真的现世,太祖太宗命令皇城司找了那么多年也无果,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出现?但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要是真的呢?

    传国玺的消息在整个东京城迅速的传播着,甚至传到了东宫之中,赵祯目瞪口呆的看着俩个小宫娥嘀嘀咕咕的说话,一个长脸的小声道:“你听说了吗?外面都在传这天下就该是大宋赵家的,传国玺在东京城出现了!”

    “当然听说了,是个醉汉从西京的玄武楼下挖来的嘞!”

    王语嫣轻咳一声,惊得俩个小宫娥如兔子般的跑走,赵祯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这小妞有啥可怕的?怎生一个咳嗽就把人吓得像是见鬼似得?

    他还不知道,以前还有公主在稍微好些,现在的东宫完全是王语嫣说了算,三才有意识的放权给她,甚至还教她管理东宫的手段,毕竟将来王语嫣很可能是大宋的皇后娘娘,整个后宫都是她说的算,现在不学以后怕是晚了。

    面对赵祯揶揄的目光王语嫣害羞的低下了头:“殿下就不能好生看人,为何每次都用这种眼神?”

    “我的眼神中满满的佩服你看不出来吗?不简单啊!一个咳嗽就把俩个小姑娘吓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些,天家的威仪不是在训斥上,而是在自身,否则算不得是威仪,只能是叫威胁!”

    赵祯从小宫娥的眼中看到的是恐惧,这是最让他觉得难堪的!王语嫣从商贾之家学来的东西居然用在东宫这种天家之地,实在有些丢脸了,三才那蠢货居然还纵容,真是不知轻重。

    老赵家的管理理念是威与信并行,德与法相济,在东宫这么久王语嫣还是没学会,真是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傻姑娘难道就没觉得自己的手段与三才比起来很小家子气?但这种事情赵祯又不能挑破,必须让她自己看出。

    “今天怎么一天没见三才?他不是总跟随在殿下左右吗?不会是又去小甜水巷厮混了吧?!”

    “绝对没有,我可以对灯发誓!”

    赵祯的话刚说完就见三才急冲冲的跑进来,嘴中大叫着:“殿下不好了,殿下大势不好了!”

    砰的给他一个暴栗,赵祯怒道:“孤什么时候不好了?孤好的很!早就和你说过不好的事情前面不要加上孤,你怎么就是改不掉?”

    “殿下都啥时候了?咱们东宫被皇城司包围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皇城司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包围东宫,陈琳呢!陈琳在哪?”

    三才喘匀了气苦笑道:“就是陈大官带的人。”

    “哦……既然是他就没事了,该干嘛干嘛,把你手中的信号弹收起来,难道你想让孤造反?”

    三才嘿嘿的笑了笑:“有备无患嘛!我的天爷爷,彭七你今天跑哪去了到现在才来?”

    突然出现的彭七把三才吓了一跳,差点一个哆嗦把手中的信号弹点燃……

    “彭七陪孤去会会陈琳,看这老货怎生敢把东宫围起来!”

    “殿下,这……”

    “有孤在你怕什么,难道你堂堂带御器械的名头是说出来的?”赵祯说完就带着彭七就向外走去,路上低声道:“你小子都处理好了?”

    “当然,殿下难道还信不过我?”彭七大包大揽的回答,在他看来计划万无一失。

    赵祯长叹一声:“不是信不过,而是这世上高人太多,远的不说,就眼前的陈琳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殿下放心,面具遇到火就融化了,即使找到也是一滩烂泥,谁知道它原先是什么?”

    “亲卫的人安排好了?别待会掉链子!”

    “绝对不会坏了殿下的好事,凌飞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殿下的枪响。”

    赵祯点了点头,嘴角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好戏就要开始了,君已入瓮,我便以火围之!

第一百二十七章真假玉玺

    赵祯气冲冲的向外走去,但愤怒的表情却不代表着他的内心,任谁的家被人围住心中也是很不爽的,何况是太子,当然要装作生气的样子。

    可当他看到陈琳带人面朝外的站着在东宫门外后就尴尬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怒气随之一泻千里,人家都背对东宫上哪是包围,这是防卫!

    赵祯怒视着三才道:“这叫包围东宫?这明明是保卫东宫好不好!”

    三才委屈的说道:“俺只看见陈大官带人围住东宫……”

    一旁的彭七想笑又不敢笑,赵祯郁闷的瞪了他一眼便向陈琳走去,这老货的目光在自己出现时紧紧的盯在自己身上,就像是盯着小耗子的老猫。

    “陈大官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带人围了孤的东宫!”心中本就尴尬的赵祯即使说出怒气冲冲的话也是不带一丝火药味的。

    陈琳笑了笑,太子的话正中他的下怀:“老奴可没有包围殿下的东宫,这些人都是来护卫的,难道殿下就没听说传国玉玺的事情?”

    “当然听说了,就连孤的东宫中还有人在传这件事嘞!”赵祯肯定的回答,此时要说自己没听过怕是连一旁的三才都不信。

    “老奴这次来就是因为那醉汉进入东华门流窜到了殿下的东宫之中!”

    赵祯和三才瞬间变得大惊失色,只有彭七还是那样呆呆的站着,赵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还好他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便向东宫跑去,嘴中断的念叨着:“贼厮鸟居然敢到东宫闹事,难道是想栽赃太子?看俺不把你抽筋扒皮!”

    影帝!这才是影帝,开始的迷茫显示了他的脑子反映慢,之后的爆发显示出了他的愤怒,这才是真正的憨厚彭七,自己的表演在他面前显得拙劣的令人发指,更加让人气愤的是陈琳居然摇头叹气:“彭七这脑子诶!就是个憨货。”

    不知他的话是对彭七的夸奖还是贬低。

    陈琳不疑有他,在赵祯的追问下皱眉道:“今日在鸡头巷中堵住那贼人,谁知他轻功了得,几下挪移就找不见了,可后来这歹人却被开封府的霍老七给盯上了,直直的窜向东华门遁入东宫之中。”

    “这贼人是昏了头,哪里去不得非要进东华门?这不是找死吗?还敢来孤的东宫!”

    陈琳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子殿下的话是明显不相信自己,可那贼人闯入东宫又有什么办法:“殿下,东华门的禁军那时正在换岗,这是您定下的规矩您忘了?而且别处他也去不得,皇城司已经收网他没地方跑了。”

    “额~你的意思是怪孤喽?!”

    看着准备胡搅蛮缠的太子陈琳郁闷的想吐血,殿下往日里仁孝谦逊的紧,在相公们面前更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可就是在自己面前总是不好好说话,着实让人头疼。

    可他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在赵祯眼中陈琳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自己从他身上学了好多的东西,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到底不过是个毛贼罢了,你带皇城司的人守着,彭七不一会就能把那毛贼抓来!”

    砰~砰~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如雨打芭蕉,又如热锅炒豆子,陈琳在听到声响后本能的哆嗦一下,这在皇城司的勾当官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殿下的东宫已经开始给亲卫配备燧石枪了?”陈琳脸色难看的问道。

    他见过太子的燧发枪,连他这样的内家高手都不敢说能躲过,速度实在太快了!从声音判断,刚刚最少有三十只枪发出的声音,那小贼怕是早就被打成了塞子,但他不知道的是燧发枪属于滑膛火枪,精准度有时还没弩箭高,这么做只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赵祯看着升起的烟雾笑眯眯的对一旁的陈琳道:“这燧发枪在近距离还是很好用的,距离远了就别想了,还是弩箭靠谱。”

    “诶~在老夫看来这燧发枪可比传国玺有意思多了。”

    “难怪你老是往军械司中钻,原来是冲着火枪去的?”

    “可这火枪的造价实在太高了些,一把枪就要三十贯,那可是三万钱!”

    赵祯耸了耸肩:“没办法,人工,材料,保养,都要烧钱,哪一样都不能减少,现在流水作业的办法比以前要好上许多,减少了人工。但好的钢材实在太少,百炼之钢才能作为枪管这成本……”

    陈琳被他说的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东西他又不熟悉,太子还在耳边嗡嗡实在受不了:“殿下还想想如果彭七抓到了那贼人该怎么办?”

    “当然是事依法治喽。”赵祯无所谓的说道。

    “殿下想当然了,这贼人手中的传国玉玺是真的该怎么办?为何这贼人会闯入东宫?”陈琳一连串的问题在赵祯看来都是废话。

    “还能怎么办,如果是真的玉玺就交给官家,如果是假的就意味着有人想栽赃孤就这么简单!”

    面对太子的回答,陈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殿下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此时彭七却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赵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不应该出现的慌张和恐惧,“太子殿下,那贼人已经被我等亲卫击杀,这是从他的身上搜到的玉玺!”

    看着彭七举起来的“传国玉玺”赵祯和陈琳呆呆的对视一眼,从霍老七和相公们的描述来看,眼前的传国玉玺很可能是假的!

    赵祯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没想到东宫中还真的有来历不明的飞贼,难道刚刚枪响是真的在击杀飞贼?!当他望向彭七的时候,这货机警的眨了眨眼睛。

    陈琳看着粘有血迹的“传国玉玺”对彭七问道:“贼人的尸首何在?”

    “已经被太子三卫收了去,难道陈大官想要?那就请皇城司的兄弟去三卫衙门领尸首吧。”

    陈琳瞥了彭七一眼道:“必须查出这贼人的下落,老奴相信开封府才是最合适的,您说是吗太子殿下?”

    “那就依陈大官所说,把贼人的尸首交由开封府,命马元方务必查出幕后主使!”

    陈琳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他的爪牙走了,此时的赵祯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孤的东宫怎么还真的有飞贼了?”

    彭七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东宫防卫严密绝不会有飞贼能闯过东华门和东宫大门两道关卡溜进来:“殿下不觉得事情奇怪吗?俺扮演飞贼放出消息之后没多久,就又出现了一个飞贼,这是不是说另一个知道传国玉玺的人在栽赃殿下?”

    “看来这位贤妃娘娘坐不住了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吐血的八大王

    整个东京城都在窃窃私语,身为天子脚下的百姓对小道消息是极为敏感的,关于传国玺的谣言已经越来越趋向于真实,玉玺的样子,质地被描述的惟妙惟肖,尤其是在家喻户晓的樊楼,王掌柜很好的利用了谣言作为广告带动了樊楼的生意,从蔡记的手中抢来不少的生意。

    蔡记这个资本大鳄已经开始把手伸向东京城的餐饮,综合的经营和独特的菜式让它如闯入羊群的猛虎,每日都是门庭若市座无虚席,这对其他的酒楼来市场灾难,很多老主顾流失了,情愿在蔡记的门口排着队等待也不愿到一旁寥寥数人的馆子吃饭。

    樊楼是唯一能和蔡记抗衡的酒楼,靠的是最近传国玉玺的传闻,很多人认为那日的醉汉手中拿的就是传国玺,就连樊楼的柜台也被人摸了个遍,都希望传说中的国之神器能留下一丝好运。

    传言这种东西是堵不住的,丁谓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封锁消息,但依然以政事堂的名义写下了一副告示让人贴在东京城的闹市口,大意是:有关传国玉玺的都是传闻,到底真假只有以朝堂的消息为准,百姓不得传播危言耸听的消息,如果发现立刻发往开封府查办。

    这样的告示连个像样的威胁都没有百姓谁会当回事?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未有人因言获罪,所谓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不光是嘴上说说的。

    许多朝臣不明白丁谓的作法,现在连传国玺的影子都没见到,如何能放出消息去,万一辽人或是党项人比他们先找到那可怎么办?

    “诸公疑惑什么?那日霍老七的描述肯定是传国玉玺的样子,除非他亲眼所见否则不可能描述的那么相似,我与诸位相公决定封锁东京城,直到找到玉玺为止!”

    丁谓的话一出瞬间就引爆了朝堂,封锁东京城这可是件天大的事情,旁的不说光每日从水门运进城内的粮食就有多少?跟何况还有生猪,瓜果,柴火,木炭此类更是数不胜数。

    “诸公无须担心,所谓的封锁也只不过是暂时的,何况只是许进不许出……”寇准见众人沸反盈天沉声解释,这事是两府相公们商议之后的结果,在他们看来比起传国玉玺这些损失算不得什么。

    坐在上首的皇后皱了皱眉头,这事根本就没有对自己说过,而是两府私下决定的,完全是排斥自己在外!这件事仿佛一根刺扎在刘娥的心中。

    “此事官家知道吗?”刘娥朗声问道。

    她的话让寇准微微皱眉,此等大事肯定是要官家首肯的,皇后这么问却是不妥,但又不能不回:“此事官家知晓,也是官家拿的主意,否则谁敢贸然封锁东京城?”

    刘娥点了点头,既然官家知晓就没甚好说的了,她虽是监国可并不能做出重大决定,遇到传国玉玺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听官家的计较。

    看了看御阶下的太子,人家此时正魂游天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来这事与他不相干,可为何陈琳会带人去围了东宫?这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之前杨贤妃传来话她还不相信,陈琳简直就是太子的老师一般,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后来她得知事关传国玉玺也就释然了,相比那小小的玉玺父子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益儿听说东宫前日闹了飞贼,可有损失?”

    真是躲也躲不掉,面对皇后的关心正看好戏的赵祯无奈的重振精神对着上首的刘娥躬身行礼道:“启禀娘娘,只不过是个笨贼被皇城司堵得无处可逃冒失的闯入东宫中,已经被亲卫司格杀交由开封府查办了。”

    这对母子的谈话瞬间就引起丁谓的注意:“殿下所说的飞贼可是之前传闻的醉汉?”

    赵祯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个飞贼而已,虽然身上带有一方玉玺,可绝不是传国玉玺,陈琳难道没给诸公说?”

    丁谓的脸色变得难看,不光是他,朝中其他大臣也是如此,寇准更是怒发冲冠,这让赵祯心中笑开了花,陈琳居然瞒着这帮文臣自己独自查办玉玺的事情,这下露了馅看他如何收场。

    这盘棋已经被下活了,局势完全在自己手中,陈琳和文臣斗智斗勇的时候自己却如渔夫一般看着河蚌相争,真正的玉玺已经在自己手中,虽然那突然出现的飞贼打扰了自己的计划,可并没有对整盘棋造成什么损害。

    只要三天的时间,自己就能掌握主动向老爹献上传国玉玺,这样不仅能收获仁孝之名,还能让亲政变成铁板钉钉的事情!谁让这玉玺是自己找到的呢!

    赵祯现在的心情很好起来,正琢磨晚上吃什么,初春时节细雨蒙蒙总让人觉得一丝阴寒,晚上是和语嫣一起在别墅中涮火锅呢,还是去蔡伯俙新开张的酒楼里打秋风?话说自己从百科中抄来出的菜谱对小胖子的酒楼帮助不是一般的大,可这家伙居然跑来说自己去吃饭要会帐!

    想到这里赵祯觉得的不爽,正琢磨着要你要把赵妙元的嫁妆提高些,大宋公主尚嫁的彩礼可不低,相对于后世来说简直是价值千万。

    正在想入非非的赵祯突然感觉脖后一丝严寒,冷冷的眼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在这朝堂之上谁敢这样看着自己?扭头看到的却是八叔赵元俨。

    这位丢了玉玺的老人满脸都是怨气,仿佛看谁都像是欠了他八百吊似得。

    但只有赵祯知道他此时的怨气是从何而来,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此时也不好受吧,传国玉玺就算是排不上用场放在自己家中也是无比快慰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八大王还真是胆大包天,传国玉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放在宝库中,要是自己最少也要放在宝库的夹室中才能放心下来。

    随着皇后视朝的结束,众人缓缓的向殿外走去,站在赵祯身后的赵元俨移动的非常慢,作为对长者的尊敬赵祯便一直跟着,等到了殿外赵元俨突然停下转身对着赵祯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恨意。

    看来他是知道谁爆出了王府中的秘密,但他没有证据,赵祯的习惯是不留下任何作案痕迹,这种“美德”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八叔这么看着我干嘛?”赵祯的小脸上瞬间就堆起无辜,眨巴着眼睛看着赵元俨。

    被他的话一问赵元俨哑口无言,他没有任何证据指责太子,跟何况传国玉玺这件事就不能沾上他,否则他便成了居心叵测之徒。

    “哦~没什么,你叔母的风疾好了许多,你又带人救火,八叔这是特意谢你!”虚假的笑容立刻在赵元俨的脸上荡漾开,此时的他内心充满了苦涩。

    “嗨!这点小事八叔何需言谢?都是顺带手的事情,但八叔今天的脸色难看,要不要请御医给您瞧瞧去,我起先还以为您家里丢东西了呢!”

    赵元俨的眼神瞬间一缩,心中大叫:就是这小狐狸偷的!

    赵祯微微一笑:“八叔,有些东西是留也留不住的,留下了反而招了灾,小侄这是帮您嘞,千万不要谢!”

    这话说的可谓是有礼有节但依然摆脱不了无耻二字,哪有偷了人家东西还当面教训起失主的?赵元俨只觉得怒气上涌,胸口不断的起伏,赵祯怕他脑淤血突发当场挂掉。

    此时老辣的赵元俨已经察觉了异常,一场怪异的大火,一名玩物般的女人,俩个不相干的东西生生的破坏了他所有计划!

    难道多年准备的一切都要覆水东流?难道自己的梦想就要云消雾散?不服,痛苦,悔恨,无数种负面感情揉合在一起折磨着他的内心。

    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赵元俨一口老血喷出喘着粗气的对赵祯说了一句:“当真是我赵家的麒麟儿!”

    赵祯失望了,如果他没把这口老血突吐出,怕是绝对会受个内伤什么的,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第一百二十九章蔡伯俙的商业帝国

    在阴冷的天气里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涮肥羊肉片这是一种多美美妙的感觉?芝麻酱配合着茱萸让人欲罢不能,王语嫣嘻哈嘻哈的用小嘴抽吸着空气,茱萸的辛辣让她有些受不了,赵祯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四川人。

    眼前的茱萸虽然颜色也是红红的,可赵祯却对它并不感冒,习惯辣椒的味道后很难接受它混合着苦涩的辛辣,这是辣椒还没传入中国前辣味的主要来源,川陕四路的百姓都喜欢这东西。

    这也是三才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但赵祯对茱萸的了解完全停留在唐代诗人王维的诗句中“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现在本应佩戴在头上的茱萸变成了碗中的调料这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王语嫣看着太子的小脸上堆满了郁闷莫名其妙的问道:“是这羊肉不合胃口?要不要来点别的?”

    “这茱萸中的苦味我可受不了,你怎么还能吃的这么爽利?”

    赵祯发现王语嫣并不是怕辣,反而是很喜欢茱萸的辣味,虽然嘴中不断的吸气,可是筷子却根本停不下来,难怪呢,川妹子什么时候怕过辣?

    “一点苦味算得了什么,难道殿下不觉得苦味过后就是辛辣的香味,我娘曾经说过苦尽甘来……可她却未等到那天……”

    赵祯郁闷的想撞墙,这小妞吃着茱萸也能回忆起她的母亲,但凡提起就是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让人看着怜惜,可这对自己来说却是折磨,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勾人!

    王语嫣奇怪的看着太子,刚刚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怎么现在突然吃的那么起劲?只有赵祯自己知道,茱萸中的微微苦涩能帮他去除心中升起的杂念。

    赵祯打定注意这两天不出东宫了,当他看着王语嫣高兴的出门去她的碧雅轩后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太子,岂能被困在东宫之中?再说赵元俨要蠢成什么样才会对自己下手!

    在摇椅上伸了个懒腰高声叫道:“三才让彭七备车,孤要出门!”

    随着太子的话音刚落,整个东宫开始热闹起来,殿下终于恢复往日的活脱了,自从殿下下了朝会到东宫后这两天就没一点活力,像是霜打了茄子似得,动也不想动天天躺在摇椅上晃悠,仿佛心中充满了心事,连彭七留宿在外都不责罚。

    “彭七,你说现在是不是该把传国玺献给官家了?再这么藏着掖着的孤心中就像是扎了一根刺似得难受!”赵祯把头从车厢中探出,在彭七的背后小声说着。

    “这种大事您问俺干嘛?俺只不过是……”

    “少装蒜,你在孤面前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说说你的想法。”

    “俺觉得您还是问问陈大官,这玉玺现在是烫手的山芋,给陈大官反而是最好的,可这样一来殿下的功劳怕是没有了。”

    赵祯摸着下巴考虑彭七的建议,他的话就是在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要献上玉玺只能交给陈琳,但这样一来自己的功劳就没有了。

    看着彭七憨厚的样子赵祯嘿嘿的笑道:“你这憨货倒是面带猪像兴中嘹亮!孤的功劳岂能让别人摘了果子,还是等些时日吧,总要有个契机才能顺理成章的献上玉玺,这也算是祥瑞。”

    “殿下英明!咱们这是往哪去?”

    “去南门大街,孤倒是要看看蔡伯俙这段时间把蔡记经营的如何了!”

    蔡伯俙早就叫人递来了话,说是蔡记现在如日中天,自己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看看,赵祯觉得好笑,一个才刚刚进入餐饮刚也没多久的蔡记,能有多大的能耐?后世的麦当劳肯德基什么的才叫真正的厉害。

    等到了南门大街赵祯才真的意识到在古代资本变得更加可怕,蔡记现在已经成了资本大鳄,不断的投资其他的产业,柴薪木炭,生猪羊肉,甚至还包括被蜀商垄断的蜀锦,新兴产业也不少,冰淇淋店,成衣铺子等等看的赵祯眼花缭乱。

    这时赵祯才发现长长的南门大街上每隔几步就是蔡记的店铺,所有东西的加工作坊都在城外,每日由牛车送进城中的店铺售卖,经营方式都快赶上后世的便利店了。

    赵祯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辆牛车正在往店里卸猪肉,不得不说蔡伯俙是经商方面的奇才,本打算让他暂时经意一下,可没想到在将门资金的支持下,他把蔡记经意成这般规模。

    他能很好的抓住各个行业的特点针对性的制定出最能抓住顾客的经营策略,就如眼前的卖肉的店铺而言,这家店铺前面是个大柜台,客人在门前的窗口买肉,一道纱布隔绝内外既干净又整齐,完全不似普通摊贩那样苍蝇满天飞血水横流的肮脏模样,谁不愿意到这样的店铺买吃食?连彭七都买了一点上好的五花肉用荷叶包着准备晚上烤着吃当下酒的小菜。

    其他店铺也是这般模样,赵祯此时感叹资本的可怕,只要有大量资金投入资本就会自信的运转起来,无数的人被牵扯到其中,增加了就业的岗位,解决了卫生环境问题,甚至带动其他的商贾进行改变,难道这就是资本主义的萌芽?

    在学园中找到了蔡伯俙,这货正在布置作业,可作业的内容却是各家店铺每日的流水!

    “你小子能不能别这样利用孩子?让他们帮你算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难道就不能多请些账房先生?”

    蔡伯俙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当然想请帐房,可开销却不小,蔡记请人的工钱可是东京城最高的!总要考虑一下成本问题……”

    “那你就能让这些孩子为你免费算账?”赵祯不敢相信的望着小胖子,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可猛然间发现好像是自己把他变成这样的。

    “老蔡,你知道自己应该在蔡记中做个什么样的存在?”

    看着太子认真的眼神蔡伯俙好奇的问道:“什么样?”

    “我教你个乖,找个大点的地方,集中各家店铺的掌柜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报账,再请些账房先生在那里坐镇,同时派人隔三差五的去巡查店铺情况,对比钱财和账目,这样下来既省时,又省力何乐不为?”

    蔡伯俙眼睛一亮:“这方法好,还不用我每家店铺去说教,殿下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跑得腿都快断了!还是你有高见!”

    一旁的彭七撇了撇嘴,这小胖子现在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太子让他负责买卖真是送了他一块大肥肉,每日能从中捞取多少的油水?

    但蔡伯俙接下来的作法让他很不理解:“太子殿下!这是蔡记从开业以来所有的账目,每条都有各家掌柜和签名和手印,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请殿下过目。”

    赵祯点了点头便接过厚厚的账本,其中记载了每年每月的进账和开销,用的完全是借贷记账法,而不是生涩难懂的四柱清册,所有盈余和支出都详细的记录在案,每家将门的分红和掌柜的工钱都有一个不拉下甚至还包括蔡伯俙自己的那一份。

    “你这样做很好,没让我失望!”看完所有账目后赵祯欣慰的锤了一拳小胖子,这小子公私分明确实难得。

    “殿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怎么能让你失望?我现在才明白这蔡记的庞大和将来的作用!”蔡伯俙一扫往日的嬉笑,脸色严肃的说道。

    “你虽然没有晏殊的官职高,可你的作用却比他大得多,你要有高瞻远瞩的眼光才能经营好这庞大的产业,其中还包涵着许多将门的投资不得不慎,所以我才说你的作用是晏殊比不了的,他也许能在朝中当个好官,却经营不好蔡记,记住,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殿下是否应该给我涨工钱?毕竟我是要去公主的嘛!这点工钱可不够哦!”

    “你小子还好意思跟我提?我去蔡记吃饭你都要我会帐!”

    “殿下您自己说的亲兄弟明算账,就是彭七来了也要会帐的嘛!……当然可以赊账每月一结……”看着太子和彭七的眼神不善小胖子立刻改口道,可依然不肯让两人打秋风。

第一百三十章酒色财气吕洞宾

    “殿下要是俺就直接把蔡小子揍得更胖些!”

    这已经是彭七第三次埋怨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祯笑道:“一个连自己东家都要收钱的人,你说他会不会中饱私囊?”

    “额~”彭七一下子卡住,没想到殿下的想法这么特别……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赵祯叹了口气:“孤和蔡伯俙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难道孤的将来就一定是孤家寡人?”

    彭七在一旁无言以对,此时的太子身上没了往日的自信满满,也没了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一股失望和颓废环绕着年轻的太子。

    “俺不知道,俺只是不希望殿下这般难受……”

    彭七难得的开解起自己,赵祯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这憨货连安慰人都不会,其实你应该看出来了,蔡伯俙之所以这样做是告诉孤公事公办,孤是太子,他是东宫的属臣,你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抵不上一个君臣之别?”

    “殿下这不是您的错,也不是蔡家小子的错,俺大道理不太懂,也不会掉书袋,俺只是知道殿下是主俺是辅,您让俺干嘛就干嘛便是。是蔡家小子自己想差了,或是说他现在才看明白!”

    彭七的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子让赵祯清醒过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应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近,在这儒家思想纵横的时代中,刻意的改造某个人,得到的往往会是更加疏远,自己是未来的官家,大宋的主宰,和蔡伯俙就像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那自己在大宋的意义是什么,难道穿越将近一千年来到大宋就是做一个孤家寡人?一个没有朋友,连亲情有时也很淡薄的独夫?赵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要去哪寻找答案?

    看着滚动的轮子在地下留下一道道痕迹,赵祯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前车之鉴啊!老爹不就是官家吗?他肯定有自己需要的答案!

    “彭七回宫,孤知道这个问题问谁最合适了!”

    随着赵祯的心情便好,彭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他早就想说了,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看来殿下已经知道该找谁去请教,愉快的挥了挥鞭子,拉车的马儿加快了步伐,从轻快变成小跑。

    但马车在路过东十字大街的时候就走不动了,原本宽阔的街道被人山人海挡住,不少人奔走相告的往家里跑去嘴中嚷嚷着:“吕祖来了,吕祖现世啦!”

    赵祯猛的撩开车帘,能称成为吕祖的除了吕洞宾还有谁!

    人潮已经把道路完全堵住,只能绕道但赵祯并不打算如此,他倒要见见传说中的吕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他更想揭穿吕洞宾,怀着满满的恶意赵祯下车向着人群中走去,膀大腰圆的彭七就如压路机般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

    穿过人群看到的是一个邋遢道人,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吕洞宾?!在赵祯的记忆中他应该是一个面如宋玉貌似潘安的逍遥道士,毕竟是“酒色财气吕洞宾”嘛!

    可眼前却是个邋里邋遢的中年道士,完全颠覆了赵祯的想象,穿着一身破破烂烂道袍,头上的发型就像是被火药弹招呼过似得,一支发簪斜斜插在他的乱发上,赵祯在内心大喊: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邋遢道人手中正拿着一个酒葫芦不断的往他的嘴里倒酒,仿佛有无数的酒水存在葫芦中似得,赵祯真的很想从他的长袍大袖中抢过那个葫芦让周围的人看清他的把戏,难道就没人发现他的背越来越瘪了吗?

    彭七张大嘴巴的伸手指着跌坐在地上的邋遢道人,不断的发出连连的赞叹:“不愧是活神仙,俺要是有这么一个葫芦该多好,一辈子不用愁没酒喝!”

    “想什么呢?不劳而获之人就是废物,天下没有免费的酒水,有得必有失,这位吕祖怕是每天都要背着负担呢!”

    “哈哈哈……这位小友道真是洞彻明晰,老道所猜不错您应该就是赵家的麒麟儿吧?果然是天授之资!”邋遢道人在地上盘腿而坐,放下手中酒葫芦斜眼打量着赵祯。

    真心不想拆穿他,在大宋道教之所以被封为国教是特殊原因的,太祖和吕洞宾演了一出好戏不说,老爹还亲自封了道家的玉皇大帝,然后再让玉皇大帝封他,看似可笑的闹剧实则是信仰与政治互相利用的手段,但结果却是大宋的后世官家不能推翻道教的地位,否则便是忤逆祖宗。

    这也是为什么赵祯不能揭穿吕洞宾小伎俩的原因,一旦揭穿便是等于打老爹的脸啊!

    “这位仙长姓甚名谁?小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道士嘞!”

    不能揭穿只能装作不认识,赵祯毕恭毕敬的行礼,这吕洞宾可不是一般人,他曾经被太祖封为道教宗师,宗师可不是一般的名头,相当于活神仙一般的存在,所以连自己也不能在他的面前称孤道寡。

    邋遢道人笑了笑便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向赵祯唱了个诺:“福生无量天尊!殿下不认识我了吗?咱们可是见过面的!”

    “仙长玩笑了,您第一次来东京城如何能见过我?”

    “非也非也,殿下仔细想想,哦,还有这大个子也是,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

    这下不光赵祯蒙了,连一旁的彭七也跟着目瞪口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邋遢道人?!连他都开始怀疑吕洞宾的话是真的假的,彭七身为太子亲卫的指挥使岂能连见过的人都不记得?

    人群中传来一阵鸣锣声,并伴随和高声的吆喝:“内官身负皇差,你们还挤着干嘛?禁中的陈大官来了!”

    赵祯暗叫一声晦气,陈琳都来了,看来这是老爹要召见吕洞宾,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琳穿过人群来到赵祯的面前先是一礼:“殿下怎在此处?最近东京城不太平,您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说完便对彭七瞪了一眼,把他吓得一哆嗦,能被陈琳这样瞪着还没事的人真的不多……

    “孤是开封府府尹如何能在东宫安坐?前几日荣王府大火就说明东京城中还有许多不妥之处,如若不改怕是还会有更多的祸患!”

    老狐狸为了少生事端,居然敢限制自己的自由?开玩笑呢,要是在东宫中一直呆着还不闷死!

    陈琳被赵祯的话堵得张不开嘴,自己明明是帮他,难道他看不出来?但只能默认了太子的辩解:“那殿下出宫的时候小心些,千万别被歹人钻了空子!”

    赵祯点了点头,但随即觉得不对,陈琳好像是话中有话的感觉,看着起身在一旁喝酒的吕洞宾赵祯猛然一惊,怎么感觉他手中的玉饰仿佛在那见过,对一旁的彭七使了个眼色,彭七脸色大变颤声道:“那飞贼手上的玉饰和吕祖的一般无二!”

    能在三十支燧发枪下完好无损,这吕洞宾还真的有点能耐,关键是人家装死的本事一流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闯宫!

    彭七是真的怕了,看着吕洞宾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就差跪下拜师求艺了,他是知道燧发枪的威力的,那么近的距离要说躲,是完全躲不掉,最关键的是能看到从吕洞宾的身上喷射出的血迹!

    就是因为太真实,所以彭七才会觉得他是真神仙,否则早就被打成筛子,可赵祯却知道,燧发枪虽然厉害,可也只比弩箭的初速高些而已,又不是后装线膛枪,两件锁子甲或是更高级的鳞片甲都能挡住。

    吕洞宾常年游历身上有一两件能扛的住滑膛枪的护甲也是正常,可彭七不知道这点对吕洞宾敬若神明的样子让赵祯气不打一处来,相对于吕洞宾来说自己才是这个时代的神!

    陈琳此行的目的果然是请吕洞宾入宫面圣,这对一般人来说是天大的荣耀,能得到官家的单独召见是什么样的礼遇?可他个臭道士反而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赵祯真想把脚丫子印在他的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琳对吕洞宾拱手道:“大宋官家请吕真人入宫,还请您随奴婢前往!”

    听听这话,完全是对友好邻邦的称呼,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帝王风范哪去了?!赵祯在一旁努力的克制自己打人的冲动,怒视着吕洞宾,仿佛要用眼神把他射个对穿。

    “多谢官家抬爱,贫道只是个化外之人,不受轮回之苦不受凡律所束,但曾经与太祖有一面之缘,也罢!”说完就撒开脚步趿拉着脚上已经看不清眼色的文履向东华门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摆动,这才看清他身上的服饰,没看出来他居然还是个三洞法师!赵祯在看到吕洞宾后就立刻翻开帝国百科查阅了有关道教的相关资料,强大的搜索功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就能辨别吕洞宾身上的服饰。

    上清衣服,上加九色,若五色云霞,山水袖帔,元始宝冠,环佩执板,师子文履,谓之法服!这是道教中等级最高的三洞法师才有资格穿着的服饰。

    自唐以降,道教就开始有严密的等级之分,初入道门、正一、道德、洞神、洞玄、洞真、三洞讲法师七种品第,并以不同的巾、冠、褐、裙、帔等加以区别。

    彭七指了指吕洞宾身上罩着的纱衣纳闷的问道:“殿下,您说这吕神仙没事给自己身上披件破蚊帐干嘛?”

    赵祯哈哈大笑:“什么破蚊帐,那是褐帔,用的是紫纱三十六尺!只不过被他糟蹋成这样而已!”

    “哎呦!罪过罪过,俺得罪了吕神仙嘞!”

    “屁!他故意的,就以他的身份到哪不是座上宾,席上客?一身好端端的紫纱褐帔被他糟蹋成这样给谁看的?还不是在官家面前装作苦修士!”

    彭七在听了赵祯的话后差点捂上他的嘴,连忙摆手:“可不敢说嘞!吕神仙要是听到反而怪罪殿下!”

    赵祯看了看远处的陈琳和吕洞宾笑道:“他能听见个屁!我叫他儿子他要回头我就承认他是神……仙!”正在说话的赵祯就向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变调。

    原因无他,远处的吕洞宾在赵祯刚刚说完后就猛然回头,难道这货有顺风耳不成!但是这智商却是硬伤,说了叫他儿子他还回头?

    陈琳笑眯眯的对身旁的吕洞宾道:“怎么样大宋天家的麒麟儿是祥瑞否?”

    “真要向你所说确实奇异,很可能是遇到仙人点化,如此多智岂能是凡夫俗子!难道之前的传闻是真的?”

    陈琳在一旁听吕洞宾这么一说好奇的问道:“什么传闻?”

    吕洞宾脸色一变:“不可说,不可说!”

    他越是这么说越让陈琳好奇,一个劲的追问但回答他的永远都是那句不可说。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的进入皇城,直奔赵恒休养的景福宫而去,赵祯是为了询问官家如何解决心中的疑惑,而吕洞宾却是去解答官家的疑惑……

    景福宫的大殿依然是老样子,四周的宫人永远都是一副畏畏缩缩,仿佛被大山压住一般,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宋的主宰躺在病榻之上半死不活,可只要他一动仿佛东京城都随之颤抖。

    陈琳飞快的窜上御阶向宫中跑去,赵祯暗自撇嘴,每次自己前来这老狐狸都是慢慢悠悠的去禀报,换了吕洞宾就快的像只猴子,不就是担心吕洞宾等得不耐烦了吗?自己早就和他讲过有关吕洞宾的长生之谜,他也知道太祖和吕洞宾之间的演戏,怎么还这么迷信?

    其实不能怪陈琳,当他得知那日东宫飞贼就是吕洞宾后也把他敬若神明,一身内家功夫的陈琳知道,要想在三十支神兵下不伤丝毫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且禁中的书籍多有记载道家仙术,这吕洞宾真的修成正道也说不定,迷信这东西就是迷而后信,只要你开始怀疑就会说服自己去相信,自然也会把不合理的东西归咎于神仙法术的身上。

    但在赵祯的眼中,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如果解释不了就归咎于科技水平还没达到。两种观点都是先入为主,但看法却完全相反,在赵祯眼中飞天遁地算得了什么?

    后世的科技之发达,已经做到古人眼中神仙的本事,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吕洞宾的小伎俩在他眼中不值一文。

    所谓的仙术不过是个戏法而已,所谓的神仙也只是见识高于这个时代的凡人!

    这是赵祯的自信之源,是他强大的后盾,脑中的帝国百科让他能洞悉一切,在他看来帝国百科也就是高于自己科技文明的存在而已,至于它是怎么到自己脑中的管他干球!反正对自己又没伤害。

    陈琳站在景福宫的殿门口高声宣旨:“传吕真人觐见!”

    赵祯在心中默默的划着小圈圈,自己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呢!抬头看了看陈琳难道老爹不打算让自己进去?

    “太子殿下稍后,官家要和吕真人单独对奏!”

    还真是个记仇又小心眼的老爹啊!自己只不过是没告诉他那日在水潭中发生了怎么,他就这样打击报复自己?不就是担心自己阻止吕洞宾吗?可自己是为了他好啊!

    “事无不可对人言!孤与官家乃是父子,岂能相疑?”赵祯说完就迈开步子向大殿走去,陈琳伸手阻拦被赵祯直接推开,在太子面前他还真的不敢使劲。

    大步走到病榻前,赵祯躬身对老爹拜下:“父皇何以对孩儿如此猜疑?难道您认为孩儿会做出大逆之举不成?”

    “益儿你放肆!”躺在病榻上的赵恒见儿子第一次抵触自己,心中顿时怒意勃发,虚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第一百三十二章斗法

    赵祯看着嘶吼着的老爹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反而是充满了怜悯,一个穷途末路的老人舍不得丢弃任何可能的机会,这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使毫无作用也不能放手。

    “父皇难道还没看清?如果父皇同意,益儿会帮你看清楚!”赵祯长叹一口气就退到大殿远处的柱子旁静静的等待,门口的陈琳静静的飘到柱子的另一边。

    赵恒躺在病榻上冷冷的看着儿子,他现在举棋不定了,一边是对长生的向往,一边又是冷冰冰的现实。

    “官家!我道门的奇门遁甲是真还是假?难道它也是演绎或虚幻不成!从起先的四千零九十六局,后改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时姜太公缩为七十二局,汉张良得黄石公传授使用的阴遁九局、阳遁九局,共十八局!其中许多至今还在使用,连太宗的平戎万全阵也是借鉴奇门遁甲之术而成!”吕洞宾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的赵恒问道,但眼睛却看向赵祯充满了讥笑和不削。

    “朕是相信的,吕真人莫要与小儿一般见识!”

    “这是自然,天家能出太子这般的麒麟儿也是殊为不易的,可良玉需琢啊!”

    “还请真人指点!”

    赵恒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但他却并不想用自己去做试验品,他见识过许多自称道法通天之人,可结果却是躺在这五尺病榻上苟延喘残。

    没想到老爹居然把自己推出去做试验品,这真是深深的刺激到赵祯的心,缓步走到吕洞宾的身前对他笑眯眯的说道:“你要是敢让孤吃所谓的丹药,孤就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地狱!”

    吕洞宾的身体一僵,他绝没想到太子居然敢当着官家的面威胁自己,这小子难道昏了头?

    赵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仿佛破烂的风箱:“益儿不得无礼!”

    “父皇,您的身体重若千钧,益儿愿为父皇一证真假!”

    赵恒看着儿子纯洁的目光点了点头:“也罢,难得吾儿有如此孝心……”他是看明白了,儿子对眼前这位吕真人是压根不相信,他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可又不愿意失去如此难得的机会,赌徒的侥幸心理不断的刺激着他,万一要是真的呢!

    赵祯见老爹同意心中立刻笑开了花,倒要看看这吕洞宾玩的是什么把戏。

    “吕真人你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也好让孤相信你确实当得起三洞大法师之名!”

    吕洞宾惊讶的望着年轻的太子:“没想到小道友也知道三洞大法师!你可知所谓的三洞是何?”

    “三洞者,洞真、洞玄、洞神。”赵祯嗤笑着说道,眼中充满了嘲笑,这些道士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为了招揽更多的信众编出的故事那叫一个精彩。

    “这些殿下是从何而知?”赵祯的回答反而勾起了吕洞宾的好奇,他哪知道赵祯的头脑中有整部的道藏经书!

    “你想知道吗?那我们就来辩一辩,再斗一斗,你要是赢了孤就承认你是有大神通者,如果你连孤都不是对手,那大宋的道门就都是骗子,你敢吗?”

    吕洞宾听完不怒反笑:“哈哈……人都说太子多智近妖,起先贫道是不信的,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如殿下所言,贫道赢了便无所碍,可输却是输不起的,殿下则一点干系也没有,是也不是?”说完就转头对赵恒道:“真是天家的麒麟儿,说是祥瑞也不为过!”

    赵恒点了点头:“此子确实天资奇异,可也心高气傲的紧,还请真人多多指点!”

    “那是自然!贫道……”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赵祯都觉得慎得慌,你牛逼直接让病重的老爹恢复如初啊!你牛逼直接排除老爹体内的重金属啊!你牛逼直接用仙法毁了辽国皇宫啊!就干坐在这里吹牛逼算什么本事?

    “斗法分为文斗武斗,不知殿下想……”

    “都来,你赢一场便算我输了!”赵祯自信满满的说道,他相信自己的表演会让这个所谓的仙人大吃一惊。

    看着赵祯自信的模样吕洞宾心中打了个突,师傅当年说过事出有异必有妖,难道这年纪轻轻的太子真的了解道门的一切?随即暗自摇头,绝不可能!道家术法博大精深,外人岂能知晓,何况这是道门的立身之本绝不会有人外传!

    “小殿下如此自信那就先来文斗吧!就从太上洞渊神咒经开始如何?”吕洞宾的眼中充满了兴奋,多少年了,从没有人和自己比试,现在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也是让道门撅起的最佳契机,他要在第一场就要压倒太子获得胜利,这样一来道门在大宋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地位。

    “吕真人先出题!”赵祯大刺刺的说道,脑中的百科已经翻开。

    “好!请殿下《杀鬼品》《誓魔品》之所书!”

    “就这个?真君垂出,恶人不见,天遣杀鬼来诛之,荡除天地,更造日月,布置星辰,改弦易调,神人治法,仙人为佐五方,万劫不死,无有刀兵……如是而已!”

    大殿中突然如死一般寂静,陈琳站在柱子旁打摆子,赵恒躺在病榻上瞪大眼睛,吕洞宾更是目光呆滞的张大嘴巴,三人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太子才多大的岁数?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而且道门道的藏多如牛毛浩如烟海,没有广博的阅历是绝不可能轻易回答出来的。

    “吕洞宾你输了,孤不知道你是第几代传人,可你师傅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人比试吗?孤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书,可巧了和你比试的《太上洞渊神咒经》就在孤的书架上放着。”这是赵祯在后世学到的,不到生死存亡之时万万不能与人争斗,身为盗贼的他出师第一天就明白这一道理。

    其实吕洞宾是个骗子,赵祯自己则是个盗贼,这与其说是一场斗法不如说就是骗子与盗贼的较量,吕洞宾已经被利益冲昏了脑袋,同时也被赵祯的外表迷惑。

    吕洞宾已经呆了嘴中不断的呐呐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子曰: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但你现在所作的却恰恰与其相反,还能算得上是道门子弟?惑君王,乱朝纲,无法纪,欺善民,万死不赎!”

第一百三十三章仙术?戏法!神仙?凡人!

    原本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吕洞宾已经变成跌坐,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他的内心挣扎的厉害,没想到太子居然通晓《太上洞渊神咒经》这样深晦的典籍。

    太子的话他是不信的,谁没事会把这样枯燥无味的经书当作读物?即使道门大德也很少精通,何况是年仅十多岁整天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

    随即吕洞宾心中一惊,他这才找到真正的出路,计上心头他却不急了笑眯眯的转头道:“太子殿下天资过人,贫道佩服,不知可敢与贫道武斗一番,以道家仙术为基,双方给出手段,对方做不得便算输了!”

    看着他脸色变得狡猾,赵祯感叹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自食其果,本不算揭穿到道门的把戏,现在看来不揭穿也不行了,最少要让老爹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死了求仙问道之心。

    “既然你这么想失败那就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别用道门的下三赖的招数,什么热油锅里捞铜钱,胸口碎大石这类的,我可不惜的看。”

    吕洞宾来脸色发青,没想到太子殿下上来就堵得自己不得使用小伎俩,不过道门中的手段多着呢!剑斩妖魔,干嚼鬼骨,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官家可否让贫道稍作准备?”

    赵恒早就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法术,当然是连连点头,只有赵祯明白,变魔术和变戏法之前肯定是要准备的,但他并不阻拦,倒要看看所谓的仙术是什么模样!

    陈琳已经把景福宫中的内侍宫女都轰了出去,只留下他一人在旁边伺候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走,赵祯暗自嘲笑,这老货怕是也想见识一下神仙术法的厉害。

    吕洞宾回来了,身上的破烂被崭新的法服所替代,也不知从哪里高出一把剑背在背后,一旁的陈琳就像瞎了一样看也不看,往日里要是有人敢拿着兵器距离官家这么近怕是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还能有功夫在这里表演娱乐节目?

    吕洞宾脚踏七星步在地上划拉的飞快,搞得好像是残疾人一般拖拉着脚步,一口青光剑被他使得是龙飞凤舞,无数的剑花时隐时现,像是美丽的白莲,盛开的很快凋零的更快。

    赵祯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这种高水平的跳大神还是第一次见,当然要好好观摩,在后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就在学校的反风险迷信教育短片中看过类似的演出,那些所谓的大仙,神婆,比起吕洞宾的表演来真的是差太多,不被抓都对不起道门的那些祖师爷。

    吕洞宾手中的剑锋忽隐忽现,赵祯看着剑刃上倒影出自己的面孔真心的叫了一声好~!突然的叫好声吓得吕洞宾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中的剑插进一旁陈琳的身上……

    赵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吕真人的表演实在太过精彩,孤没在意就喊出声来。”

    吕洞宾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谁信啊!你早不叫好晚不叫好,偏偏在自己把剑靠近陈琳的时候喊出声来,越是这么想他就越生气,最后剑也不耍了,用力的一甩,青光宝剑就直直的飞到天上,在赵祯惊骇的眼神中又落回了背后的剑鞘中稳稳地没一丝颤动。

    神了!这么拉风,又狂拽酷霸的动作看的赵祯惊讶无比,这是要有多大的胆量和技术才能做出这么潇洒的动作来,虽然在战场上这是找死,可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那还不是技惊四座?

    赵祯真的很想把吕洞宾拉到蔡记刚开的象棚中去表演,有这么靓的剑法不去捞钱真是可惜了……

    “吕真人耍了一手的好贱,不知你的术法在哪里?”

    “这术法要以身为引,以气入虚,以神为指,方可借天地之气,行奥妙手段!”

    赵祯看着他拽词,这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反正他听不懂,要是按照他这么来怕是整个人都要和术法融为一体了。

    吕洞宾被赵祯接二连三的打岔,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神秘气氛全无,只能用些真功夫博人眼球了,一把黄纸上写满诛杀符号的符篆被他抛向空中,背后的青光宝剑嗖的一下被拔出,迅速的在符篆中游走,赵祯看的眼花缭乱,肯心中却是腹诽不断,你要用剑刚刚还插回去干嘛?难道就是为了耍酷!

    数只符篆被插在剑上,吕洞宾口念法决,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队,赵祯一句也没听懂,陈琳站在旁边狗望星星一脸茫然的模样,只有赵恒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赵祯敏锐的发现一些白色的粉末在符篆上被抖落,也不知是剑鞘中还是黄纸上自带的,反正没多会就呼的一声燃烧起来,这手法在外人看来端是神奇,可在赵祯的眼中一钱不值!

    不就是利用白磷自然的原理吗?吕洞宾念咒时间的长短完全是跟随白磷自然的时间决定了,反正叽里呱啦一大队谁也听不懂。

    可陈琳和赵恒不这么看,在他们眼中这种无中生有的手段乃是仙家的法术,更何况吕洞宾在火焰燃烧过后说剑上已经多了春阳之气,斩妖除魔不在话下,一口水喷出,宫殿中柱子上的黄纸就出现许多小鬼的图案,吕洞宾拿剑挥砍,小鬼的身上就多出数道血痕,仿佛被斩杀一样,血水慢慢的从黄纸上留下。

    “仙家法术啊!这真是仙家法术啊!”赵恒在一旁激动的叫着,虚弱的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叫好,陈琳也是一个劲的称赞,仿佛吕洞宾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啪啪啪!赵祯鼓掌慢慢走向那些宫柱上的黄纸,红色的血水显得那么怪异,伸手就摸了一下放在笔尖前闻了闻:“上好的姜黄水,配上碱水果然能做出这样效果,之前孤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有其事,你这招叫剑斩妖魔吧,用的人还不少,要不要继续你的表演,来场干嚼鬼骨?都是些小手段,上不得台面,也敢在孤面前班门弄斧,孤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神通!”

    赵祯飞快的往景福宫的深处走去,大殿中黑暗的地方已经在夕阳下模糊起来,咔嗒一声脆响,赵祯的手中就多了一根火苗在指尖舞动,又一声便又多了一根火苗,左右手各一个,不断的舞动着,火焰像是他手中的玩物,上下翻滚。

    这一景象让赵恒等人看呆了,连一旁的吕洞宾都是聚精会神的观看着,火苗被高高的抛起,在落下的一瞬间就燃起熊熊的火焰,赵祯站在火焰之上反而一点也不难受,红色的火光不断的向外扩散着,仿佛要飞起一般,形成了一个火龙不断的在赵祯的四周盘旋舞动,无数的金色光点从太子的身上飞出,如天神下凡的景象,看的陈琳呐呐自语:“难道太子才是真正的仙人?!”

    “吕洞宾,你的戏法和孤的比起来如何?不要挣扎了!”

    被赵祯的话惊醒,吕洞宾眼睛急转的说道:“太子是火龙转世!吕喦佩服!”

    “到现在你还装呢?你叫吕喦吗?不要利用纯阳子的名头为你道门招摇撞骗了!你我皆是凡人,所谓的仙术也只不过是戏法而已,只是孤的比你更厉害些,但戏法就是戏法,骗骗人还行,但说道治病救人怕是还不如医术来的好!官家就在旁边你自己解释!”

    赵恒在听到儿子这么说后就明白了,这吕洞宾也不是什么仙人,手中的术法也只不过是高明些的戏法而已,看着远处如鸡飞狗跳正在灭火的儿子,苦苦一笑:“什么神仙法术,什么长生不老都是骗人的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天命所归

    大殿中回响着赵恒的叹息,一种浓浓的失落感飘荡在空旷的殿中,陈琳心中有些不忍,官家的后半生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天道,可是现在他的梦想被击破成为幻影,这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是彻底的毁灭,从他灰暗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心中的失望感是多么的强烈。

    “官家是着了道!您觉得太子的诸般手段是常人所能及?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太子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年仅十一岁的少年通晓道藏,手段惊人,官家就不觉得奇怪吗?”

    吕洞宾突然从僵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对着病榻上的赵恒急急的说道,这是他为道门争取的最后努力,也是蓄谋已久的最后一击,太子本身就是个极好的噱头,他在进入东京城之前就收到了城中各个道观收集的所有关于太子的信息,在他看来太子定然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他的话提醒了赵恒,看着远处还在鸡飞狗跳灭火的儿子,他的眼中充满了怀疑,确实如此,自从儿子落水过后他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规规矩矩变成了冷静沉着,顺从的性格变得有些胆大,最关键的是脑中的想法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从几次父子对奏中可见一斑。

    赵恒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吾儿也许就是天命之人!”

    “非也,非也!官家才是天命之人,您看这是什么!”

    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在吕洞宾的手上出现,陈琳看了看官家,见他点头便结果呈上,在打开的一瞬间就被惊呆了,匣子中放着三个一模一样丝绸袋子,柔软的丝绸贴在袋子上,描绘出它的形状,上如飞龙下如方玺!

    猛然转头陈琳望着跌坐在地上的吕洞宾:“吕真人这难道是传国玉玺?!怎么会有三个!”

    “这是贫道在城中找到的,三个玉玺从外观上看都是一模一样,可只有一个是用和氏璧雕琢而成,官家让太子选一下便能知晓他是否是天命之人!”

    不得不说吕洞宾的话很有道理,瞬间就打动了赵恒,一旁的陈琳脸色数遍,这是在挑拨父子亲情!如果太子选对还好些,这证明他是大宋未来的继承人官家的威信也将提高到圣君的位置,可如果选错不就是意味着太子不适合吗?

    想起官家此前与李相公的对奏,陈琳的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白毛汗,如果太子不适合作为大宋的官家,废除是绝无可能,但皇后很可能临朝称制,等太子有了儿子便让皇孙成为大宋的官家!

    难道这一切都是吕洞宾的诡计?或者说他是皇后的人?

    这是有先例的,南齐郁林王萧昭业便是如此,可这位南齐第三任皇帝却是个挥霍无度沉迷于享乐的昏君。

    吕洞宾看着官家犹豫的模样嘴角上翘,那位娘娘交代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如果此事能成太子就会名存实亡,道门将会得到千年的传承!况且他有十足的把握太子绝不可能选对!

    “官家还在犹豫什么?这选择不正是天命吗?太子证明贫道的术法都是把戏的同时也不是在向官家证明天道吗!”

    赵恒皱眉的点了点头,他此时想到的是如果儿子选对就证明他是天命所归,而自己这个老子的皇位也是天命所归,这样一来谁还敢提起旧事?!

    对着陈琳虚弱的挥了挥手,天命这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在它的面前赵恒妥协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让赵祯选择,可他的赌徒性格又起了作用。

    唯一能使皇帝有所敬畏的只有虚无缥缈的天,皇帝自称天子,自认受命于天,为政要顺应天意,不能逆天而行,否则会失去天命,这些理论都是历朝历代作为最基本的政治总纲。

    “官家!”

    “休得多言,唤太子前来!”

    陈琳看着远处彻底把火熄灭的太心中纠结,恨恨的看一眼地上的吕洞宾甩手把长匣子扔在他的怀里向赵祯走去。

    “放肆!你这老货越来越没有了规矩!”

    看到陈琳的动作后赵恒生气的呼喝一声随即虚弱的躺下,他知道这位多年陪伴自己的内侍心中的想法,可他实在是经受不住诱惑。

    东封西祀为的是什么?一场长达十余年轰轰烈烈的“天书”封祀又是为的什么?崇道封神、大造宫观祠庙,民间怨声载道难道他会不知道?但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证明赵宋皇权符合法,礼受命于天!

    而且这也是礼治的开始,构建精神信仰的一场戏法,这些身为官家的他都知道,也是他为何在许多朝臣的反对之下依然坚持的原因,如果不这么做赵宋的地位岌岌可危,准确的说是太宗一脉岌岌可危!

    民间关于太宗得国不正的传闻从来就没断过,烛影斧声,金匮之盟,甚至连荒谬的强幸周后都出现了,皇城司的每一份密报都如飞射出来的小刀刺破他本就不堪的身体。

    如果能证明太子是天命所归,那太宗一脉的谣言就不攻自破!益儿是何人?他是太宗之孙,自己的儿子,他都得到上天的认可,不就意味着自己和父亲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赵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赵祯漫步走了过来,陈琳已经告诉了自己一切,看着眼前的吕洞宾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消失了,这个道士就是个骗子,只不过他行骗的对象地位更高,大宋的官家和太子。

    为了让他道门在大宋得到最好的利益,不惜以身犯险,这货一定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无论如何他都是双赢的,如果自己选错,倒了霉的自己还怎么整治道门?如果自己选对,封赏他还来不及呢!可自己有可能选对吗?

    走到吕洞宾的面前坐下:“你这道门的骗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难道你不知孤是个很记仇的人吗?这么说吧,无论孤选对选错,你道门都将成为朝廷的附庸,变成三省六部中的一份子也必将为大宋所用!”

    “殿下真是自信非常,天授之子就是与众不同,请选吧!”

    看着长匣中三个一模一样的丝绸袋子,赵祯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孤就选它!”

    赵祯的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和慌乱,依旧是自信满满的模样伸手指向最中间的那块玉玺,病榻上的赵恒,一旁的陈琳紧张的攥紧了拳头,吕洞宾的眼神中却闪烁这兴奋的光芒,就在此刻他的计划完成了!道门将在大宋屹立不倒!自己也将成为真正的道门领袖!

第一百三十五章失心疯的吕洞宾

    “太子殿下选定了?这可不是小儿过家家,错了还能重新选,一旦你决定了就不能改变!”

    吕洞宾的话就像是赌坊中的荷官,买定离手……赵祯的选择仿佛是在下赌注一般,但他的声音中又充满了兴奋,胜利就在眼前,别人不知道可他自己清楚,眼前的三块玉玺没有一块是真的。

    可赵祯同样也清楚,真的还在自己寝宫中的墙壁里搁着呢,怎么可能出现在吕洞宾的手里?在他装死被送到开封府大牢后赵祯就特意检查了一下寝宫和别墅,寝宫中的机关没动,反而是别墅中的已经移了位置……

    吕洞宾在东宫摔了跟头,怕就是冲着那真玉玺而去,还有眼前的圈套,不用拷问也知道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一切,柔怜会把消息告诉那蛇蝎美人绝但不会外传,看来这条毒蛇又忍不住了。

    赵祯给过她很多机会,可她就是不好好珍惜,总是喜欢利用这些小事不断的攻击自己,还总是留下破绽,自以为很聪明,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却不知这是在帮助自己巩固地位。

    吕洞宾笑眯眯的就要拿起装有玉玺的袋子,赵祯伸手按在他的手上身体也随之一僵。

    “吕真人莫急啊!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孤为何选这个?”

    “为何?”吕洞宾还没说话赵恒倒是好奇得紧,首先开口问到。

    “对啊,太子殿下为何选中间这一个?”陈琳也跟着起哄,在他看来殿下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一定是想出了破解之法。

    赵祯的小脸上满是狡猾的笑容这让吕洞宾很不安,可他相信自己觉没有留下破绽,“殿下有天人之资……”

    凑近吕洞宾道骨仙风的脑袋,赵祯压低声音的说道:“这些都是虚的,原因是孤已经看穿你了,还有你背后的主人,孤会让你哭都没眼泪!”

    随即拿起另外俩个玉玺抖开上面的袋子大声说道:“因为这个是假的,这个也是,中间的当然是真的对不对?!”

    吕洞宾瘫软在地呆呆的望着嘴上一点绒毛也没有的太子,呐呐道:“对,殿下选得对!”

    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亲手挖开的坟墓……他别无选择,但凡说不对怕是连这大殿的门也出不去,道门也将承受官家无限的怒火。

    陈琳眼睛一亮,看着地上一金一银两块玉玺对赵恒说道:“殿下大才,剩下的肯定是传国玉玺!”

    “朕明白了,都退下吧!”赵恒无力的挥了挥手,此时他怎么能看不出吕洞宾的把戏,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出色,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在最后才看出,可这有何用?真正的传国玉玺还是没有找到。好歹把江山交给如此才智的儿子也有脸去见父皇了。

    “官家此事就这样了?”陈琳不敢相信的问到,这吕洞宾犯的可是欺君之罪,枭首示众都是轻的!

    “都退下吧!朕累了!”

    赵恒哪里能不知这是欺君之罪,可要是传出去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堂堂大宋官家居然让一个骗子给耍了,差点做出愚蠢的事情,真不敢想象如果益儿没有看透这把戏会怎么样!

    吕洞宾几乎是被陈琳拖出去的,他的脚已经站不稳了,太子的威胁在他脑中不断的徘徊着,揭穿自己的手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居然知道有人在幕后主使这一切,如果太子亲政道门将会遭到怎样的打击?!

    赵祯迈步走出殿门,身后是陈琳拖着的吕洞宾,回头看了一眼他痴痴呆呆的样子,赵祯笑道:“你这种骗子的内心还有恐惧不成?即使有现在也不是时候,当你看到道门变成我大宋维护百姓信仰工具的时候那才叫折磨,那是真正的地狱!”

    忽的一下吕洞宾站了起来向赵祯扑去,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赵祯吓了一跳,退了两步看着被陈琳一只手死死拽住的中年道士:“怎么?阴谋诡计不成想动手?”

    “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九霄三十六重天对我道门的考验,你是魔!对你一定是魔!是引人入迷者的人魔!你总让我得到机会却又彻底的击败我!魔啊!魔啊!他是魔!”

    “孤是人魔?这话你怎么能腆着脸的说出口,都是你自己想算计孤不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正的魔在你心中,贪婪无度就是魔,你道门的基业已经如此宏大,却还想着更进一步,失心疯了吧!不过孤喜欢的你的称呼,魔,嘿嘿……很少有人这么称呼孤。”

    “他承认了,他是魔啊!你抓着我干什么,让贫道除魔卫道!”

    陈琳看着冲太子比划的吕洞宾心中厌恶到了极点,伸手中怀中掏出一块手绢塞进他的嘴里,这是禁中可不敢让他大喊大叫。

    “陈琳放他出宫,扔在宣德楼外,顺便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让天下的人都看看道门都用的什么伎俩!那个~隐去不该说的哦!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

    “老奴知晓!”陈琳看着一摇一摆完全没个太子模样的赵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说他是人魔也差不多,殿下现在的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可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手段狡猾的就像只小狐狸,日后怕是自己也斗不过他了……

    东京城的人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酒楼中的人看着在街道上逢人便喊的中年道士哈哈大笑,连孩子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你瞧瞧这前些日子还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自从被太子殿下揭穿后就成了疯魔,居然说殿下是人魔!我看他才是魔嘞!”

    “可不是!如果殿下是魔,俺情愿这种魔多一点,诶!侯三你家的娃娃被疯道士抓住了!”

    吕洞宾看着眼前的孩子脸上露出惊恐:“快跑!太子是人魔!专吃小孩的心嘞!”

    “你胡说,俺爹说俺家房子着火就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救的!”小孩非但不害怕还用手中的小木剑敲打吕洞宾,引得路上的行人哈哈大笑。

    旁边的汉子二话不说就把吕洞宾踹倒在地:“疯道人竟瞎说,太子的公德大着呢!俺家情愿供奉太子的长生牌位也不供道门的神仙!”

    一旁的老者笑道:“这话有理!道门的神仙不是人间烟火,宫中的太子才是能给咱们百姓排忧解难的人嘞!供太子都比供神仙强!”

    “老伯您这话说的,神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嘞!”

    “啥事情?”老人奇怪的看一眼接话的小子,这小子怎么糊涂,神仙除了在神台上享受香火还干啥事情?

    “人家忙着收您的香火钱嘞!”

    “哈哈……这话说的在理!”

    “敢对仙人不敬!我道门和你们这些愚民拼了!”吕洞宾说完就扑向老者,他也不笨,还知道欺负老人和孩子……

    “你还来劲了是吧?行不行送你去见官!”四周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

    看着自己被围在人群中吕洞宾绝望的大叫:“魔!你们都是魔!都是人魔坐下的小魔小怪!”

    “送去见官,还在这墨迹个啥!”老人手中的拐杖使劲的搓着地面喊道,一群人推搡着吕洞宾向开封府走去,疯道士的闹剧就此收场,蔡记酒楼的角落中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站起向门外走去,可他并不是随着人流而是反向而行的去往辽国都亭驿。

第一百三十六章独夫与天道

    人的命运变幻无常,前一阵还是德高望重,道骨仙风的活神仙,没一会就变成了失心疯的过街老鼠,彭七看着被人推搡到开封府的吕洞宾叹了一口气:“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殿下,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不是还想和人家学仙术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彭七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身旁嗤笑的蔡伯俙苦笑道:“蔡家小子你莫要拿我寻乐!什么仙术仙法,太子说都是唬人的!”

    “那是当然,殿下的慧眼肯定能看臭道士的穿鬼蜮伎俩,其实殿下才是活神仙,他派人送来的织机那叫一个神奇,一个飞梭穿行的快着呢,不大一会功夫就能织出小半尺的布来,将作监的大匠都要拜殿下为师呢!”

    “切~这算啥,机关这种小道在殿下手中就像玩弄的蜡,小小的织机算啥!蔡家小子,你自从出了东宫就没露过面,整天在那学园和作坊中呆着也不嫌闷?”

    在东宫中两人的关系就好的很,彭七一直把蔡伯俙当作自家人看待,许久不见话就多了起来。

    “闷?以前觉得出了东宫就要受苦,可现在才知道太子那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是什么意思,不光这些,蔡记开的酒楼你没见到?”

    “别和俺提那些个酒楼,连殿下和俺去了还要会帐,你好意思的?”

    “亲兄弟明算账嘛!再说年底送去东宫的花红多着呢!万一账面不对你说咋办?”

    两人虽然吵嘴可依然勾肩搭背的向蔡记的酒楼走去,彭七低头看到的蔡伯俙已经今非昔比,原先的胖脸变得棱角分明,但依然有些胖嘟嘟的样子。此时的他才惊觉殿下也是如此,可能是天天在一起,彭七并未觉得赵祯有多少改变,现在看到许久未见的蔡伯俙才反应过来。

    “说吧,此次找俺为的啥事?”

    “彭大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和你绕弯子,能不能请殿下说说让将门撤出去,咱们蔡记在这短短的时间成为东京城的龙头老大,虽然赚了很多,可每年给将门的分红就要占去四成!”

    蔡伯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抖动,仿佛是在割他肉一般心疼。

    “这事和我说不着,殿下传来话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们亲自向殿下求饶的时候才能让他们撤走嘞!”

    “将门怎么可能撤走?他们巴不得我这样给他们挣钱!”小胖子气急败坏的说道,在他看来这些将门就是些贪婪无度的狼!

    “你这小子怎么看不明白,俺这大老粗都知道他们这是从你身上收取平安钱嘞,时间长了人家不会自己去办作坊,开店?傻子都知道吃独食的好!”

    “这是殿下的意思?”

    “你看俺像是敢担干系的主?”

    “不像!”

    “那不就得了?快吃菜吧,待会都凉了!”

    彭七难得今天清闲,看着满桌的酒菜情不自禁,往日里可没时间溜出来吃这些个上好的吃食,而且又是蔡伯俙请客,不吃白不吃……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看着纠结的小胖子彭七暗叹一声:“又咋了?”

    “我怕自己不想再回东宫了,也不想入朝为官了!祖宗留下的耕读传家怕是也要变成商贾传家了!”

    “莫说这些丧气话,殿下能忘了你?他是最重情义的!”彭七脸色一变,蔡家小子这话中透着满满的怨气,这可不是好事。

    “彭大哥莫要想差了,我是真的不想当官了,就在这蔡记干下去也挺好,在这里我才感觉自己像个有能耐的人,手下的掌柜和伙计谁敢不服我,说就不好听的话,这比当朝相公还厉害着呢!”

    彭七伸手摸了摸小胖子的额头:“你是发癔症了?官家的话可不敢忘,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可我觉得现在挺好,朝堂不进也罢,反正我还是官家赐予的同进士出身,再说殿下也离不开我……”

    “你这小子倒是灵性,这是打算让俺去帮你传话吧?”彭七看着蔡伯俙坚定的目光笑眯眯的说道,他算是看明白了,蔡伯俙这小子今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为的就是不回东宫,求殿下彻底让他做个商人。

    “彭大哥你是个通透的人,帮我说说呗!”

    “不用说,殿下明白,起先他就和俺说过,你小子将来想干嘛就干嘛,他不会强求你,可唯有总角之交,竹马之情不敢忘却。殿下其实心中也是不爽利,总是说自己是个孤家寡人,以后怕是没了交心的朋友。你想想官家好歹还有个王旦。”

    “不是还有晏殊了吗?”

    “连你都这样,何况是晏家的小子?”

    蔡伯俙突然觉得自己很可耻,以前和太子的点点滴滴从个脑海中闪过,当时还梦想着在后院建造一座太子口中的高炉,结果却和公主双双被抓惹得太子气急败坏。

    彭七见蔡伯俙眼中露出回忆嘴角微微翘起就知道这孩子一辈子会被太子绑住,他算是看出来了以心换心就是太子的用人之道。

    就在两人放下包袱开始大吃大喝的时候,赵祯却在景福宫中挨饿,在陈琳走后他又折返回来,今天进宫主要是为了向老爹请教,可当自己提出问题后,老爹却哈哈大笑即使咳嗽的厉害却依然忍不住,难道自己的问题很蠢?

    “益儿你知道吗?仿佛就是在昨天朕也向你皇爷爷问过这问题。”

    “皇爷爷是怎么说的?”

    “你皇爷爷让朕自己去体会,现在朕知道了便告诉你,官家可不是独夫!官家也是人,有自己的妻妾和儿女,这些都是感情,你想想一个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是孤家寡人的独夫?”

    赵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老爹现在不是大宋官家而是教自己做人的父亲,这种感情的流露体现出他并不是一个孤家寡人,以他为例对皇后刘娥的爱便是最好的证明。

    “孩儿知晓了,没有感情的人才是独夫!”

    “嗯,吾儿明白就好,去吧,朕乏了……”

    随着儿子的退走,赵恒皱眉的想了想:“没有感情的人就是独夫,可仙道不就是让人失去感情,道门禁人欲,讲究无为清修,这样下去他们不也是独夫吗?连世人都不在乎即使手握大权又有何用?天道飘渺求之不得!”

第一百三十七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天禧五年的冬天对老百姓来说是极为高兴的,官家给每户东京城在册的人家发了炭火钱,但相比皇城外的欢呼和兴奋,禁中却是一片惨淡,皇后整天皱着眉头,太子探望官家也愈发勤快了,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不断的穿梭在景福宫与六尚局之间,显然这位大宋主宰的身体越来越糟糕。

    刘娥看着在自己面前躬身站着的胡远说道:“胡御医平身吧,官家能撑过今年的元宵节吗?”这话有些不敬,可事关赵宋的江山社稷不得不问。

    “这个……臣也不能保证,官家的身体已经糜坏,怕是随时都会……”

    胡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官家的身体能撑到现在也算是难得,要不是御药院全力保证珍贵药材的供给,官家怕是已经驾崩了,现在他全靠着人参吊命。

    即便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连参汤也会无效,到那时候官家多半是要去见太宗。

    “胡远你听好了,一定要让官家撑到元宵后!”

    刘娥脸色一变,从御座上站起望着台阶下的胡远厉声说道,胡远还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恐惧,一扫往日的端庄典雅。

    “皇后娘娘,官家现在痛苦的很,每日虽有参汤吊命却要受金毒之苦……”

    “予当然知晓!每日官家疼痛难忍,仿若中了牵机之毒,可九叩迎春必须要让官家亲自施礼,这是国之大祭,何人能代?”

    “太子便可!”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胡远吓得一哆嗦,厚重的殿门被推开,寇准和丁谓同时进入,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在宫殿的地砖前拉出长长的影子。

    刘娥见不请自来的来的两位相公皱眉道:“寇相公好大的威仪,在予面前一点礼数也不要了吗?”

    “官家病重相公出入皇城无碍,这是祖宗之法寇准虽不愿失礼却又没办法!”

    “罢了,如果官家不豫,太子便要守孝,如何能戴孝叩天?且万民之迎福乃大祭,非官家不可!”

    寇准还要说什么,丁谓插话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胡御医当竭尽全力保官家于节后!”

    这下寇准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此时反对不是盼着官家早死吗?没想到丁谓这手偷梁换柱使得如此老道,明明是在说太子继位后代官家行九叩迎春的祭天之礼,到他那就变成了让官家续命。

    “两位相公前来所谓何事?”

    “启禀娘娘官家让人传来话命我等去景福宫!”寇准和丁谓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

    刘娥身体一僵,难道官家要下遗诏了?

    赵恒躺在龙床之上,手掌干瘪却颤抖的握着象征帝王身份的大宋皇帝神宝,此时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在意识还没有模糊的时候必须要留下遗诏,寇准有德,丁谓有才,两人相辅相成才能使得儿子顺利登基。

    殿门口厚重的布帘子被掀开一条小口,皇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陪伴多年的大臣,赵恒长叹一口气,两人斗了许久最后还不是要一起面圣,怎么就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伸手点了点面前的座位,赵恒喘了好久,这中小事都让他力不从心了:“寇准,丁谓!……咳咳,你二人乃是中枢的相公,此次前来陈琳也应该和你们说了,趁着朕还清醒些,立下遗诏吧!”

    “官家好好的莫说这些丧气话!”刘娥看着龙床上虚弱的官家心中难受,回想起两人往日的点点滴滴,心中更是酸楚,为了自己官家可是没少费心……

    “明月莫哭,生死循环天理也!朕昨日还梦见太宗了,呵呵……大人问朕是否给大宋留下什么?朕自豪的说益儿当为赵家麒麟儿!”

    “官家英明!”寇准和丁谓长揖不起,此时的他也是热泪盈眶,当年一起上战场守江山,保社稷的官家已经形若枯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官家虽然做错了事情,可他的功绩大于错误。

    刘娥也是低头默认了赵恒的作法,她本来就是和太子击掌为誓,太子继位还政与他,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太子虽然年幼却天资过人,对儒家典籍之洞悉不弱大儒!”赵恒说完就看见寇准和丁谓惊讶的模样,嘿嘿的笑了两声,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们皆不知道朕单独考校过益儿,他的才学可是一点也不比大儒差,这事朕谁也没告诉,只有陈琳知道,可那老货岂能了解儒家经典?”

    一旁的陈琳尴尬的笑道:“官家就莫要埋汰老奴了,这辈子喝的墨水怕是也没官家的一幅字多嘞!”

    见两位宰相要说话,陈琳赶紧拦下:“两位相公莫要惊奇,想让官家说完!”

    “你们二人要是不信,便可自去取阅书架上的文章看,那些皆是太子写的,朕身体还行的时候也批注过了。朕本以为这就是益儿的天资,当时朕还有些失望,毕竟不是写一手好文章就能当官家的,可他却接二连三的给朕惊喜,说实话朕真有过禅位给他的想法,可他太年幼了……”

    在寇准和丁谓惊骇的眼神中赵恒停了停,这话是没错的可禅位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万岁之事你们都是知道的,朕当年也遇到过,虽然化解可却是王公所作甚多,太子以一人独面之殊为不易,仁孝之名更是广予四方,德才兼备又不乏手段这样朕还有什么理由不把江山交给他呢?这恐怕也是相公和朝臣们最愿看到的吧!周湛拟旨,太子仁德,明张昭显,万民归心……传位太子赵祯,天佑大宋!朕殂落之,由寇准丁谓辅助,太子继位称帝,临朝亲政!”

    往日里官家要是下旨,先由一员“御药”即勾当御药院的内侍进入学仕院,将官家的词头以黄纸送与翰林学士这样才能制词,今日不同往昔乃是官家立遗诏,身为翰林学士的周湛立刻书写,制成遗诏递给陈琳,陈琳拿着手中明黄色的遗诏心中颤抖,官家只是打破了幼主当过群臣不附的祖宗之法!

    把遗诏轻轻的放在官家的手边,便见官家吃力的拿起那块大宋皇帝神宝印在了遗诏之上,大殿中传来了两声叹息,一个是丁谓一个是寇准,一个轻松,一个失落。

    皇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在丁谓和寇准离开后她便起身轻轻的给赵恒掖好被子,转生欲走的时候手却被握住:“明月你不要怨朕。”

    “官家何出此言?益儿能继承大统我也高兴的紧呢!您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明月万万不会……”

    “你已临朝监国许久,只要朕没死,你便继续监国便是,每当你坐在朕的身旁看着奏章的时候朕就知道你心中所想!朕明白你想要什么,呼呼……朕和益儿说过,会善待你的。”

    “明月知晓,官家早早休息,年后的元宵节还要您亲自九叩迎春为民祈福呢!”

    “还是你最了解朕的脾性,别忘了让益儿管理开封府,是整个开封府,他是府尹!”

    “遵旨!”

    看着心爱的女人离开,赵恒疲累的放松身体,柔软的锦被让他感觉整整倦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太子坐判开封府

    开封府辖十七县,浚仪、开封两县仍同为附廓县,整个开封府是一府之地,也是大宋的京畿所在,东京城是大宋的国都,开封府的府衙当然要设立在这里,就像后世的帝都市长一样,开封府的知府事多由朝中高官出任,而开封府府尹大多是储君担当。

    赵祯坐在开封府的签押房中,看着正在办理交接的马元方:“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让孤全权接管开封府?”

    马元方笑道:“殿下还不明白吗?这是官家的旨意,为的就是让您多历练,开封府一府之地人口百万,有庶民,贩夫走卒,商贾,士人,文官,武将,外戚,宗室等等,想要管理起来可是殊为不易,老夫能在这知开封府事的差遣上干这么久,靠的的便是不偏不倚的卞急性子,都知道到老夫这里不好走动,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来了。不知殿下要用什么脾性来坐判开封府?”

    微微苦笑赵祯答道:“直学士的脾性孤可学不来,但孤明白了你的用意,多谢学士!”

    “甚好,甚好!太子安坐,老夫虽然走了,可判官、推官、府院、六曹俱在,这些人都是开封府的老人了,您一定用得着!”

    见到太子愁眉苦脸的样子,马元方哈哈大笑,这如小狐狸一般狡猾的殿下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少见的很!

    赵祯腹诽着送马元方出门,这货一路上就笑个不停,仿佛巴不得看自己的好戏一般,不就是当个开封府府尹嘛!这有什么难得,何况是天子脚下的东京城?

    但是他错了,刚把马元方送走后没多久门口的鸣冤鼓就被敲响……

    赵祯看了看一旁如雕像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彭七摸了摸下巴,这货是不是在心中嘲笑自己?身为大宋的太子自己怎么会知道古代药铺的正常抓药程序?难道别人都知道!

    堂下皂隶们抿嘴的样子让赵祯承认自己很失败:“孙郎中你的药方何在?”

    “启禀太子殿下,老朽的药方交给了钱掌柜,他拿了就去药铺抓药去了,老朽的药方周详的很,配伍的君臣佐使样样不少……”

    “姓孙的你休要在殿下面前乱说,都吃死人了你也好意思说药方周详!我可怜的女儿啊!是爹爹害了你!”钱掌柜在地上不断的哭号拍打,身旁便是他女儿玉莲的尸首,小小的人儿怕是才十几岁岁,被白布盖上放在一旁。

    赵祯皱眉的看着眼前一团乱的大堂,钱掌柜告孙郎中庸医害人,要让他偿命,赵祯平日里最恨庸医差点就直接宣判了,还好一旁的推官小声提醒在大宋是医药分离的!一般请回家看病的郎中只负责开药方,而病患需要自己去药铺抓药,当然有的药铺也有自己的坐堂医为了方便直接来看病的人。

    可孙郎中不是坐堂医,钱掌柜把他请到家中给女儿看病,自己按照他的药方去抓药,熬好了给女儿吃了当晚就死于非命,钱掌柜当然要找孙郎中了。

    赵祯飞快的整理案件的来龙去脉,并在纸上写写画画确定人物关系,但在堂下的人看来太子仿佛是在写字画画一般,很快赵祯抬头道:“事情的缘由孤已经知晓,现在还差几人,霍老七去李生家小儿药铺把掌柜伙计带来!钱掌柜你给玉莲喝的药渣可在?”

    钱掌柜看着离开的霍老七转头说道:“在的,在的,药渣万万不敢倒掉,都在我家的厨房。”

    “去俩个人陪他速去取来,顺便把孙殿丞药铺的坐堂医请来!”

    这案件其实简单的很,只要验尸便能知晓玉莲的死因到底和药材有没有关系,在一个就是检查药渣药方,看看是否合理,可是看似简单的事情却被验尸这种事情挡住了。

    钱掌柜抱着女儿的尸体死活不让验尸,连一旁的推官都开口劝解:“殿下,死者为大,况且还是个黄花闺女,验尸怕是不合适的。”

    “不验尸如何能确定死因?钱掌柜你女儿去世时你可在一旁?”

    “没有,小女已经二八年华带着婢女独居于绣楼之中。”

    问题来了即使不能验尸也有其他方法追责,便是请另一位技术高超的郎中来查看药渣和药方,这样一来是孙郎中的药方有问题,还是药铺抓药的药量有问题便清楚了。

    “殿下不用在此苦等,人证物证都不在先去后衙休息片刻,等霍老七回来再次升堂便是。”

    推官在一旁小声的对赵祯建议道,在他看来没必要坐在这里傻等,开封府所属设左、右厅,每厅推官各一员,分日轮流审判案件,像眼前这样的人命案也是如此,他作为推官先审一遍,把详细经过奏报给赵祯便可,否则开封府中鸡毛蒜皮的日常案件就会压的赵祯喘不过气。

    何况身为开封府府尹,不光要处理讼狱,还要管理整个开封府,甚至连治下的县事也要过问,但赵祯看着躺在地上蒙着白布的少女实在是起不了身,年轻的生命就像凋谢的花朵,逝去就不会再回来。

    “苦主在下等待,身为官员岂能一走了之,此案是孤接的当然要查办到底。”

    “殿下真是……”推官接着一通马屁但刚刚开口就被彭七推走,“你这推官好生不晓事,殿下最讨厌溜须拍马之人,想得到殿下的赏识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还不去右厅当值?”

    “下官这就去,这就去。”被彭七揭穿的推官赶紧向右厅赶去,他可不希望给太子留下坏印象。

    霍老七回来了,还带着三个人和一罐药渣,李生家小儿药铺的伙计和掌柜被带来,同时还有孙殿丞药铺的坐堂医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

    赵祯赶紧让人赐坐,开玩笑这个时代老也是一种资本,尤其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更是得到官府的赡养,每月能领取绢布一匹铜钱三百文,这些都是政府白给的,不需要你年轻的时候交养老保险什么的。而且这样的老人犯下轻罪不用受刑,重罪减刑,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一般都能放掉。

    老郎中坐下拿过药方和药渣看了看开口道:“启禀殿下,老朽看了,这药方是无碍的,如果真是风寒之症便是对症下药,药渣中的用量也是没问题,嗯?这是……蟾酥!怎么会有蟾酥在里面?”

    赵祯看着老郎中颤抖的伸手从药罐的边缘处刮出白色的膏状物问道:“药方上可有蟾酥?”

    “岂能有这种毒物!蟾酥是治疗恶疮的毒物,我岂能入风寒之药?”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李生家药铺的掌柜和学徒小二,这么说只有这两人有问题了,“你这黑心贼!还我女儿命来!”钱掌柜怒喝一声扑了过去,霎时间三人就打做一团,整个大堂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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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