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赵恒的天伦之乐
红日初升便倾泻着它的热力,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景福宫黄色琉璃瓦上反射着阵阵金光,虽然如此可大殿中依然阴暗的需要点上蜡烛。
陈琳在大殿中焦急的渡步,官家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清晨又再次呕吐,甚至伴随着血色出现。
“陈大官!你要么出去,要么就老实点。”
胡远皱着眉头的对陈琳发出呵斥,地板在脚下发出的吱吱嘎嘎声音让他不能专心,同时他自己也很烦躁,官家的病情恶化了,吐血意味着伤及了肺腑。
在听到胡远的呵斥后宫人们瞪大眼睛的望着他,除了管家还没人敢这么同大官讲话,可更让他们惊奇的却是陈琳垫起脚慢慢的向大殿外走去,安静得就如一只小心的猫。
赵祯看着迎面而来的陈琳惊讶道:“你是来迎我的?”
“太子还是莫要进去的好,胡远正在给官家诊病。”
陈琳看了赵祯身上的常服长叹一口气,官家病重但对整个大宋好像没有太多的影响,皇后依然监国,太子依然观政,只不过来探望的只有太子殿下而已。
“父皇的病情恶化了?”
赵祯在看到陈琳浑身不对劲的时候就知道老爹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否则往日里从容不迫的陈琳不会露出如此的烦躁。
“官家早晨吐血了,胡远正在里面给官家瞧病,太子前来是探望官家的吗?”
陈琳瞥了一眼大殿转头对赵祯问道,在他看来太子能坚持每日前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当然,不过给官家瞧病要紧,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官家还在生我的气?”
陈琳微微一笑:“官家说神仙逍遥却不肯指点他一二还离间父子之情,不寻也罢!”
赵祯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父子间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之前他一直维护着两人之间的父子亲情,自从所谓的“仙缘”事件后,父子俩之间仿佛有了裂缝。
作为旁观者的陈琳看得清楚,官家不待见太子,太子又在生官家的气。
谁都想找个台阶下,官家看似抱怨的话就是在向太子表达心中的愧疚,这也是为什么陈琳会把官家的话告诉太子的原因,在陈琳看来,比起什么求仙问道,父慈子孝才是最好的。
大宋不需要长生不老的神仙,需要的只是健康的皇帝和仁孝的太子!
陈琳和赵祯一老一小的在景福宫殿前广场上来回渡步,就像俩只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相比起陈琳赵祯更加的担心,他是最不希望老爹挂掉的人,他现在还小需要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更加需要老爹的政治智慧。
最近赵祯看了许多老爹御批的奏疏和对奏,其中的手段之高明让他叹为观止,但也看到了对内有余对外不足的情况,相较于对付国内的种种手段,在对外政策上老爹就显得谨慎许多,或是说胆小更为贴切。
前年的党项叩边,大宋采纳了自己的坚壁清野政策收效很好,可转眼间就答应了党项人重开榷场的要求!
在赵祯看来只要回绝党项人的请求,就能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让他们损失十万人口,在封建时代人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意味着根基和实力。
可大宋重开榷场,为了获得充足的粮食,党项人不惜以牲畜、皮货、药材、珠玉从商人手中换取,可狡猾的他们没有卖给大宋一匹战马!
这让赵祯怀疑大宋的官员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
榷场和普通的交易场所不同,它是受到政府严格控制的,每一粒粮食,每一块茶砖都会记录在案,即使商人结保也不能绕过官员的监督。
最后赵祯向寇准请教时才发现,这些官员居然迂腐的认为不该乘人之危!赵祯气的差点发疯,这些官员之间明争暗斗的手段都去了哪里?内斗拿手外斗就如此不堪?
此时赵祯才觉得丁谓这种真小人的能臣有多重要!对自己人耍手段,对外更是如此,当年他可是兵不血刃的就平定川陕之地的叛乱,赵祯曾经仔细的查看当时的奏疏,其中的拉拢分化,挑拨离间让他拍案叫绝。
这种阴人的手段最适合对付外族,可丁谓却在朝堂中大搞党争,一步步的走向权利的巅峰,这种才能和他的地位完全不符,在赵祯看来,越是有能力的人越应该参与到政府的日常工作和计划中。
大宋的朝政离不开官员的处理,但像重开榷场这种事情最后的决定权依然在官家手中,整个大宋虽然打着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口号,可实际上依然是皇帝乾坤独断。
唯一能制衡皇权的就是所谓的天,可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赵祯只能呵呵……这也是为什么一个王朝出现昏君之后,它便会迅速土崩瓦解的走向衰弱的重要原因。
陈彤从大殿中飞快的跑出,脚下踉跄着冲向陈琳兴奋的喊道:“天佑皇宋,官家醒了!”
一老一小同时转身快步的走进景福宫,当看到病榻上的皇帝虚弱的和胡远说这话,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地上的铜盆中是漆黑的血液,不知胡远用的什么方法从官家体内排除的,赵祯此时无暇去研究,紧紧的握住老爹如枯枝般的双手。
“父皇好些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已经晌午了。”
“益儿陪朕一起用膳吧!”
赵恒感觉好了许多便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感觉饿,只是心疼太子的幸苦,参加早朝到现在他一定是没吃饭。
胡远并未离开,而是在一旁站着,他要看到官家吃饭还会不会呕吐,见这对父子和好,陈琳面露喜色的对陈彤吩咐:“还不快去传膳!”
陈彤立刻小跑的离开,赵祯真的担心他的腿有一天会跑断,六尚局和御膳房距离景福宫可不近。
很快各种吃食就如流水般上来,大概是因为自己和老爹一起用膳,盘子的数量多上许多。
羊肉是皇宫中唯一的肉食,老爹曾经亲口说过:饮食不贵异味,御厨止用羊肉,此皆祖宗家法。但即使都是羊肉烹饪出的料理口味也千差万别,老爹吃的是清淡的清真羊肉汤,而自己面前却有红烧羊肉。
陈彤不愧是常年服侍官家的,从摆盘就能看出他的机灵。
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摆在桌上,陈琳刚刚扶着官家坐下,就有一个小内侍悄悄的走进来说道:“启禀官家,卫国公主来了。”
“哦?妙元来了,快快传她进来!”
赵恒非常高兴,这顿饭算是一个小团圆,一对儿女皆在让他的心情很好。
陈琳更是在一旁羡慕道:“官家有这一对无双儿女真是让人羡慕!”
他的话引得赵恒一阵骄傲,儿子天资过人算得上大宋的祥瑞,女儿乖巧可爱又不是聪慧,这才算是天伦之福。
第一百一十章将门的生意经
时间飞逝。
赵祯觉得轻松的时光就如流水,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这种规律的生活让他感觉很好,早早的起床和大名鼎鼎的“痴汉”赵允初一起上常朝,自从有了赵祯的陪伴,他再也不被人叫做痴汉了。
因为凡是打趣他的人都御史警告罚铜,这对普通官员来说可不是个好事情。谁让赵祯对“痴汉”这个词特别的敏感呢!他可不希望自己也被别人叫做“痴汉”。
两人风雨无阻的一块上朝,让当朝的诸位相公很是赞赏,自从寇准也参加常朝后,常朝的人数瞬间就回到了正常水平,没有一个人敢迟到不来了。
对此皇后嘉奖了赵允初的行为,也警告了平时迟到早退的官员一番。
今日早朝依然是这样,只不过在常朝解散后,赵允初悄悄的拉了拉赵祯的衣袖道:“殿下有空吗?今天东京城大选花魁!晚上在金明池举行艳压群芳的最后评定,殿下不去可惜了!”
赵祯惊讶的望着这位堂兄,没想到他居然对这种事情如此热衷,这货不会真是个痴汉吧?但他的话也引起赵祯的注意,大选花魁?一定很热闹,要不要去把蔡伯俙和晏殊叫上……但绝不能告诉王语嫣和赵妙元!
“难得堂兄有如此雅兴,晚上孤一定去!”
面对赵祯的回答,赵允初惊讶的望着他:“殿下不知今晚的事情?”
“大选花魁?”
赵允初尴尬的说道:“这只是个幌子,其实是将门子弟的聚会……还有商贾。”
他的话让赵祯摸不着头脑,不是选花魁吗?怎么和将门子弟纠缠在一起,更何况还有商贾夹杂其中,这就有些不对劲了,赵祯好奇的问道:“孤平日里不常出宫,对东京城轶事知之不详,还请堂兄为孤解惑。”
赵允初见状得意的笑了笑道:“太子有所不知,将门子弟都是代表着各家前来,晚上会在一起商议各家的买卖……”
在听完赵允初的谈话后,赵祯惊讶的和不拢嘴,这是什么选花魁,完全是将门子弟举办的宴会!一场关于如何划分利益的宴会!
可为什么会突然邀请自己?赵祯更加好奇的对赵允初问道:“这种事情你为何要邀请孤?”
“这个……那个……是因为……”
赵允初紧张的开始结巴,断断续续的好久也每把话说全,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赵祯知道他一紧张就会结巴。
“是不是因为蔡伯俙?”赵祯突然想到了自己和这些将门子弟并非没有一点联系,也许蔡伯俙的生意影响到了这些将门的利益,在动蔡伯俙之前,他们当然要先跟自己确认一下这是否和自己有关。
“是的,确实有关蔡伯俙,所以才问问太子殿下今晚去不去?”
赵允初在赵祯说出蔡伯俙的名字后,瞬间就变得不再结巴,口齿流利的一口气说完后紧紧的盯着他。
看来今晚不得不去了,去就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不去则在向将门表达蔡伯俙的生意和自己无关,小胖子的生意就会像一只可怜的烤全羊一般被人瓜分掉。
“孤今晚一定去!还要和那些将门好好亲近亲近,不然时间长了反而见外了不是?”
赵允初尴尬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是不希望太子参加晚上的宴会的,不光是将门看上了蔡伯俙的生意,就连皇族也是看上了他的产业。
如果太子晚上不去,将门就会组织人手扑买蔡伯俙的产业,至于他同不同意,有的是办法……
可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太子明显是蔡伯俙背后的靠山,这与他们之前的猜想不同,在他们看来太子这样的翩翩君子绝不会参与到商贾之事中,况且他还是大宋的储君,未来的官家。
“太子能去真是太好了,到时一定扫榻相迎……”
看着赵允初尴尬的样子赵祯就知道他也是今晚宴会中的一员,代表着他家的利益,难怪是他今天向自己转达将门的意思,赵祯觉得自己是不是和这货走的太近了点?
当赵祯回到东宫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彭七准备出宫,三才看着火急火燎的太子道:“殿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孤正要问你呢,蔡伯俙有没有让人捎来消息?”
“有!他托东宫才办的小四子捎了个口信,太子下朝后务必去作坊里找他,他要和您一起开开眼界。”
赵祯点了点头,看来蔡伯俙也收到了邀请。
“彭七用最快的速度去城外的工厂!”
“啥是工厂?”
“就是蔡伯俙的作坊!”这货到现在也记不住工厂这俩个字,真是要命!
马车在道路上飞驰着,这是彭七有史以来第一次把车赶得这么快,之前太子一贯要求要礼让行人,他都快憋屈死了,可现在太子却不断的催促他快点再快点。
赵祯坐在飞驰的马车上并不好受,但同蔡伯俙的小命比起来即使颠簸点也无所谓,彭七已经让马车跑得很快了,如果插上翅膀这车说不定都能飞起来!
彭七的兴奋感染了赵祯,从车厢中钻出免得被颠散架的他,在感受到马车飞驰的一瞬间就兴奋起来,这种飙车的快感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爱上。
但他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刚刚学会骑马的他在马车停下的时候差点没吐死,彭七尴尬的拍着太子的后背埋怨:“俺就说不能太快吧!”
“你还好意思说?呕……就属你最兴奋……呕!”
蔡伯俙莫名其妙的看着呕吐不止的太子问了声:“怎么回事?”
“你还还意思问?太子为了你才变成这般模样!看你怎么向三才交代!”
看似憨厚的彭七瞬间就把责任推卸到了蔡伯俙的身上,这下回去有办法对付三才的责难了,嘿嘿……
赵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小胖子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今晚找我所为何事?”
说起这事小胖子的眼睛立马开始放光,仿佛看见了无数的美女一般,“太子殿下晚上金明池有大选花魁,你才我得了什么?”说完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竹牌扔给赵祯。
“这是什么东西?诶,还挺精致的嘛!居然用上了真金描边?”
“我说了你绝不会想到,这次选花魁的是由东京城七十二家正店联手举办的!我们有幸被邀请了!”
看着兴奋的蔡伯俙,赵祯真是不忍心把针对他的阴谋说出来,也不看看这七十二家正店有多少是将门的产业,又有多少是皇族的产业,他还不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实!
第一百一十一章将门的手段
夜幕降临本是宁静的时刻,东京城却开启了万家灯火,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马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速度很慢但赵祯却很享受,这种后世的生活习惯勾起了他的回忆。
彭七郁闷的赶着车,先前的纵马飞驰与现在的缓慢挪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让他很恼火,可又不得不如此,谁让蔡伯俙的铺子都开在繁华的地段。
蔡伯俙对于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他在被陈琳提出东宫后就一直在学园生活,外面的花花世界早已经玩遍了,对赵祯兴奋的模样深有感触。
从城外返回城内主要是为了看看蔡伯俙的店铺生意怎样,如何能好到让将门和宗室红眼的地步!在大宋对商人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只要你按时交税遵纪守法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除非你抢走了大部分人的利益,这不光在大宋在任何时代都一样。
可当他看到蔡伯俙的店铺人满为患,旁边的商铺却门庭冷落时才发现到事情的严重,这不是蔡伯俙一家店的情况,而是所有店铺!
连锁店的想法是赵祯无意中告诉蔡伯俙的,他没指望小胖子能把店铺开满东京城的大街小巷,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大概是经济繁荣的副作用造成的,宋人重口碑也爱攀比,连锁店在东京城很成功!
一块《蔡记》的牌匾就让人们趋之若鹜,无论是卖成衣还是冷饮子都受到极大的欢迎而且店铺中还充分的利用空间搞多种经营,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规定的经商范围。
当蔡伯俙在把每日的流水汇报给赵祯后不光是赵祯让赵祯吃惊,就连他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这么多……殿下这是咱东宫的店?……每日进账快千贯,这一年下来还了得?”彭七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同时还在伴着手指头的算着对比:“朝中一等的相公月俸三百贯,衣赐绫四十,绢六十……俺算不出!”
算了半天的彭七崩溃了,对着赵祯用宽大的手掌比划道:“东宫一日的流水最少抵得上一等相公的四月俸禄嘞!”
蔡伯俙这才从震惊中反映过来,巨大而夸张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荡漾开:“太子殿下这下我娶公主没问提了吧?”
赵祯看着他笑的如向日葵般的胖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势力,有多少将门宗室对他恨之入骨,要不是自己这个太子给他遮风挡雨,怕是早就被人家囫囵个的吞下连点渣都不剩。
“你小子在东京城开了十六家分店怎么也不知晓我一声?你知不知道人家已经盯上你这只养肥的猪?!猪肥了就该杀掉下锅!”
“怎会如此?难道他们就不怕王法?!”
反应过来的彭七嗤笑一声:“也不看看你得罪的是什么人?宗室,将门,豪族,巨贾,哪一个是好相予的?说不定那天你去茶楼沐浴就被剥了一身肥膘卖了去!”大宋的茶楼中都配有浴室,这也是为什么赵祯劝王语嫣和赵妙元在茶楼中开美容的原因。
“彭大哥莫要吓我,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如何能有这种歹事!”
小胖子明显被吓着了,可彭七却不打算放过他,这小子每日进账这么多也不向东宫禀报,这可是太子投的钱,算得上是皇家产业!虽然没有打着太子的旗号,可他东宫伴读的身份却帮他挡了许多的灾,否则哪能让他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你还别不信,去年冬天有个外地的补漏官进京去吏部递帖子,说的是他原本要补的官位被人顶了,而且是个肥差,人家又不愿还他,他不服便上京状告,先去了开封府,可时辰尚早衙门还没点卯,便见报慈寺街上有家茶楼开张,热气腾腾的引得他前去,嘿!这可是个好地方,老板是个小妇人,长相那叫一个俊俏,一双柳叶眉配着桃花眼煞是勾人的紧!”
赵祯看着彭七直流口水的样子抬手就是一个暴栗:“说事情!别露出这幅猪哥相,妓馆中的清倌人你见的少了?”
“嘿嘿,话虽如此可殿下您是没见到嗞嗞……哦对了!那胖子进门便被这小妖精迷住,人家叫他先泡个澡,寻些吃食喝杯热茶暖身暖心的再去见官,这胖子还真的信了,没想到刚刚掀开门帘脖子上就多了根皮条子!这裘衣胖子立刻昏死过去。”
小胖子在一旁听的两股战战,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裘衣胖子,躲在太子背后结结巴巴的对彭七问道:“这是家黑店?!”
“哦?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连黑店也省得?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赵祯完全把这事当成演绎来听,他知道这是彭七吓唬小胖子的手段于是开口道:“莫要引得人难受,快快道来!”
“就如蔡小子所说这是家黑店,店中的妖女和伙计早在裘衣胖子徘徊于西尚书省门前的时候就盯上了他,他们也是受雇于人,常年在此处干这种买卖,不提胖子身上的裘衣,单单这家伙身上的肥膘就能卖出不少钱。
后院中升起的热气并非是什么洗澡水,而是烧开的热水,剥皮去毛正用得上嘞!歹人们要先等尸体凉了后再拨皮去骨,谁知这人却醒了,要说也是这胖子的福分,胖子本就不容易被勒死,更祖坟冒青烟的是开封府马元方出巡,开道鸣锣的声音让这胖子发出杀猪似的惨叫:杀人啦,杀人啦!
此时伙计才发现他醒了,还装模作样的说:官人莫非是疯了?还好这马元方刚直,宁愿抓错也不放过,将一群歹人皆抓回了开封府的大牢,衙役也在地板下的暗室中找到了其他三具尸骨,皆是浑身没有一丝皮肉的骷髅!你猜猜这些歹人是受雇与谁?”
蔡伯俙差点被彭七的话吓哭,一句话也不说直直的摇头,彭七见他这样也不再吓他嗤笑一声。
“就是个东奔西跑的浪荡汉,与这裘衣胖子在进城时发生口角而已!幕后是谁大家都清楚就是顶了他肥缺的人,可却没有证据,浪荡汉在开封府大牢中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哦对了,顶他肥缺的是真定曹家的人。”
赵祯眼睛一亮的问道:“东华门外小货行街的曹家?”
“殿下英明!”彭七赶紧的送上一记马屁。
开始的时候赵祯还以为这些是彭七编出的故事,或是他道听途说而来,可当他提到马元方之后赵祯就相信这是真有其事,否则不会这么详细,最后当彭七说出真定曹家是幕后真凶后,赵祯便更加知晓这是他在提醒自己将门的手段不可小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彭七提供的情报对今晚的会面很有用,最少知道了将门的手段是什么样子的,这种小手段肯定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可蔡伯俙就说不准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商场如战场
彭七看到太子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后嘿嘿的傻笑,三才和他说的话多少的对他有些影响,既然太子殿下已经看出自己装傻充愣的事实,就不能再装下去,多少要在殿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否则又要被殿下埋怨。
金明池在东京外城西墙顺天门外路北侧,周长九里三十步,池形方整,四周有围墙,设门多座,西北角为金水河的进水口,池北后门外,即汴河西水门。
正南门为棂星门,南与琼林苑的宝津楼相对,门内彩楼对峙。在其门内自南岸至池中心有一巨型拱桥名曰仙桥,长数百步,桥面宽阔。
桥有三拱朱漆栏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美丽的景观就如飞虹架桥让人惊叹!身穿常服的赵祯站在岸边的围栏后惊讶的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
金明池中游船穿梭,每艘船上皆放置着各种花卉争奇斗艳,说是花团锦簇也不为过,宋人好赏花可见一斑,不光由此这些船只中还有不少堆满花灯的灯船,形态各异花样百出,有状若飞仙的,有报喜福星的各式各样。
四周的游人无不驻足观赏,当响亮的锣声传遍四周,小斯高声叫喊:“各位看官请了,今晚由七十二家正店掌柜出资,评选金明花魁!士农工商皆可围观,贩夫走卒亦可通往,无高低只分,无贵贱之别!”
这下四周游人的兴趣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这是没有限制的表演,赵祯惊讶这种表演赛居然在大宋就开始流行了,算不算是综艺节目的前身?
有钱人皆包游船获得最好的位置,稍次一点的就前往金明池中的台榭观看,没钱打赏的普通人就在桥上围观。
一时间路人奔走相告,竟然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就聚集了数万人前来,把整个金明池围得水泄不通,还好赵祯等人早早的就进入台榭,他们手中有着独特的请帖才能畅行无阻,否则只能在池中的小岛外围观看。
有一小斯专门接待贵客,在看到蔡伯俙手中的描金竹牌后立刻变了一副脸色,堆砌满满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请他们上楼,岛中的台榭上才是真正评选花魁的地方。
也是各家来人的聚会之所。赵允初在看到太子后立刻迎了上去哈哈大笑道:“太子殿下亲来是我等荣幸,哥哥这厢有礼了!”
“四个不必客气,孤要是不来,蔡伯俙这小子怕是不能囫囵个的回去了!”赵祯笑眯眯的说道,可说出的话却在敲打着眼前这位假装痴癫的堂哥。
赵允初脸色微变尴尬的笑了笑:“不会如此,不会如此,殿下里面请!”
就在赵祯准备登楼时,彭七猛地上前窜了一步把蔡伯俙顶开低声对赵祯道:“殿下!要不要亲卫先检查一下,以防不测……”
“岂有此理?!楼中皆是我大宋将门或宗族子弟,岂能害孤?”赵祯大怒的打断彭七的话,转头对赵允初道:“哥哥莫要理会这憨货,他就是个直肠子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彭七你要是在这样就别陪着孤了!”
“殿下教训的是,俺错了,这就让兄弟们在台榭下等着,不过各家子弟的名号俺还要记下以防官家询问!”
“你……诶……罢了罢了速去速回,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两人一唱一和的表演让赵允初脸色僵硬,刚刚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瞬间就让侍卫记下名号,这种拙劣的表演当自己是个傻子呢?
可他却不能说什么,毕竟太子的话有理有据,做的事情也是妥帖,其实这是彭七在告诉他,如果太子在这里出现意外,所有人都要面对官家的雷霆之怒,一个也别想脱得干系!
赤裸裸的威胁让赵允初脸色难看僵硬的说道:“殿下身边的侍卫还真是小心谨慎的很!”
“多谢副都指挥使!”彭七脸色不变笑眯眯的回答。
见他软硬不吃又装傻充愣,赵允初哼了一声就上楼去,赵祯和蔡伯俙两人伸出大拇指对彭七比划了一下惹得他发出招牌式的憨憨笑声。
赵允初上楼后吵闹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一个书生气很重却一身劲装打扮的年轻人开口问道:“赵家哥哥太子果真来了?”
其他人虽没开口可都紧紧的盯着他,赵允初苦笑一声:“没错,殿下还真的来了!”
“唉~!”的叹气声响起,众人失望的摇了摇头,这是最坏的事情,虽然之前各家都商量好了如何应对,可谁希望损失利益呢?
赵祯上楼后咳嗽一声:“诸位都是大宋的将门子弟,本应英勇果敢,为何在此长吁短叹的?”
“殿下难道不明白?还不是因为您的这位伴读,神童蔡伯俙!”
“这可冤枉死小子了,诸位叹气与我何干?!”蔡伯俙不解的大叫冤枉,长时间的接触生意已经让他摸出了一点门道,无论情况如何表面的功夫一定要做好。
“你可一点也不冤枉,蔡记的招牌在东京城现在可是响当当的招牌,后起之秀啊!连做便女子生意的碧雅轩也不是你的对手!”
蔡伯俙面对指责笑了笑:“蔡记的招牌响亮,是因为货真价实东西新颖,诸位的店铺难道就没有抄袭?不见得吧!可为何还卖不出去?原因在你等自己身上与我何干!”
赵祯仿佛听到了清脆的打脸声,那叫一个脆生!众人看着一个十岁少年默默无语,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别人笑掉大牙?这么多的将门宗室开的店铺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开的,既然他有太子做后盾就不能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只能光明正大的和他竞争。
可现实是他们竞争不过蔡伯俙的店铺,将门并不是担心眼前的损失,而是害怕未来,现在的蔡记只做些成衣和冷饮生意,但以后呢?如果他涉足其他行业也是这般该如何是好?
这种危机感才是迫使他们聚在一起的讨伐小胖子的原因。
团结起来的商人显然不好对付,赵祯看到蔡伯俙能压制住对手很惊讶,这小子的手段不错啊,居然能让这些人陷入短暂的尴尬,这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得多。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撂在哪个时代都是真理,千军万马冲杀着奔向行业的制高点,而最终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可以分享胜利后的晚餐。
在冲杀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一大批人马或悲壮惨烈或默默无闻地倒下,成为壮大这个行业的奠基石;这也是一个敌手无处不在的环境,即使你已经垄断一个行业,可你的四周依然存在着敌人!
这些将门和宗室就是,虽然蔡伯俙垄断了成衣和冷饮这两个生意,可人们对未来的恐惧迫使他们对蔡伯俙下手。这就是今晚的赵祯要解决的最大难题!
不光如此赵祯还要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否则一旦他们坐大就愈发难以控制。
第一百一十三章怒发冲冠凭栏处
紧张的气氛仿佛随时会一触即发,小胖子这才意识到今晚当真是宴无好宴,求助的看向一旁的太子,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彭七口中的裘衣胖子!
面对蔡伯俙投来的求助目光赵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货怕是已经后悔当自己的急先锋了。
“诸位皆是代表着自己的家门前来商议,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孤倒是有个解决的办法诸位愿意听吗?”
赵祯看着将门宗室的子弟缓缓开口,其实他早就做好拉这些将门下水的计划了。
众人皆看向赵允初,他才是这次聚会的主办者,也只有他才能请来太子殿下,安抚将门的躁动之心,否则针对蔡伯俙的计划早就被执行了。
“我等当然愿听太子殿下的高论,还望殿下指点迷津!”
对于这位太子堂弟,赵允初是从来不敢小觑的,别看他只有十岁左右可手段却让多年混迹于朝堂的父亲都称赞有加。
众人见他这么说也都是连声附和:“太子殿下天资聪慧我等皆愿一听高见!”
赵祯笑眯眯的说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诸位担心的只不过是蔡记未来是否会对各家的其他行当产生冲击而已,是也不是?”
太子的话一下子说道了众人的心中,成衣和冷饮才占东京城的多少利益?谁会为了这种小利得罪太子殿下,可赵允初的分析主要是担心蔡伯俙把手伸向更为广阔的领域,盐铁,酒醋,粮食,布匹,甚至因为太子的关系拿到度牒,这对将门的生意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见他们连连点头,赵祯就放心下来,看来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既然如此蔡记将来所开店铺皆可让诸位入股便是,从他的手段诸位也应该看出蔡记的实力绝不可能满足与现有的成衣和冷饮子之类,将来必会接触更多行当,如此一来肯定会对各家的生意产生冲击,那不如蔡记放开投资,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这下众人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太子的计划实在是过于胆大了些。
赵允初的眼睛一亮,蔡伯俙的手段他是看在眼中的,各种推销促销花样百出,如果能入股也是极好的!既不用劳心劳力的去操持,也免费得到太子这颗大树,将来太子登基,他们就算是和官家一道做生意了!
想到这里赵允初用力的咳嗽两声:“太子殿下的注意是极好的!诸位难道还看不出这是太子白送给诸位的赚钱机会吗?”
为赵允初马首是瞻的将门子弟立刻明白了他的话,只要投钱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分红,这种还是上哪去找?最主要的还是和未来官家一起做生意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大好事。
赵祯见众人喜笑颜开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进入了圈套,商人的特性就是面对利益毫无抵抗力,马克思说得好: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们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们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益就会疯狂,有百分之二百的利益就敢于践踏一切原则。
阴谋得逞的同时赵祯也失望了,这些将门子弟与其说是虎子不如说是商人更妥帖,指望他们为大宋开疆拓土简直就是个笑话,赵祯彻底的放弃培养将门子弟的计划,还是从普通人中或是军中选取有才华者才是上策!
蔡伯俙一下子从阶级敌人变成这里的座上宾,赵祯给他使了个眼色就离开,花魁的争斗正式开始了!
相较于台榭中的铜臭味,金明池中花魁争夺的脂粉气更加吸引年轻的太子。
彭七觉得这时离太子远些的好,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在他的身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害怕。他从未见过太子如此的愤怒和悲伤仿佛绝望的站在悬崖边上。
“彭七你说这些将门是真的烂透了吗?”
赵祯阴冷的声音让彭七一僵,苦笑着回答:“也并非如此,殿下是当局者迷,如果跳出这个圈子来看也不尽然,这些将门皆是左右下注,眼前的这些算不得家中的精锐,就如殿下看到的,曹家,杨家,石家可有一人是嫡子?”
彭七的话提醒赵祯让他一惊,没错这些将门子弟不是庶出就是远房,根本算不得嫡子,看来这将门是不打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见太子沉思彭七再次解释道:“殿下,其实所谓的将门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存在,其中的利益牵绊实在太多,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弃之不用是万万不能的。”
“就你聪明,还老是在孤面前装痴装傻!”
面对太子的责难彭七继续发出憨厚的笑声惹得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么了解将门就把他们的一点一滴向孤说个明白!”
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彭七郁闷的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没事多嘴干嘛!
“要说我大宋的将门怕是有的聊了,殿下真的要听?”
赵祯看着驶近的花船斜视了身旁的憨货道:“废话,有关将门的事情你要事无巨细的告诉孤,否则嘿嘿……书院的孩子正缺少你这样的陪读!”
彭七立刻脸色大变:“俺说就是,殿下何必要吓唬俺,当初太祖就是受到将门的拥立成了官家,后来的事情太子应该已经知晓,文臣们对这段熟。俺只说说现在的将门,经过太宗的两次北伐大宋的将门的手下精兵几乎被消耗的差不多,只留下东京城的禁军可堪一战,这也是官家与辽人会战与澶渊的最后本钱。”
赵祯惊讶的看着彭七,没想到这只缩头乌龟居然能说出这样胆大的话来。
“官家亲临前线与辽人会战与澶渊,殿下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寇相公……”
“殿下错了,寇相公其实并未威胁官家,也未挟持,而是对官家说了句:官家不亲征,大宋就完了!至于原因嘛,也和将门脱不开关系,您想想如果官家亲征,将门能让他孤军奋战?如果官家身死所有的将门必遭毁灭!从此在大宋成为千古罪人!”
这话彭七是咬牙切齿的说出的,可见他此时心中的愤怒,嗤然一笑他又继续开火:“果然在官家到达澶渊之时,我军士气大振,将门带着几十万大军迅速向澶州集结,已形成前后合围之势!而此时的辽军,孤军深入,本犯兵家大忌,加上主将萧挞凛被三弓床子弩击毙,士气低落,军心涣散。”
赵祯望着面露兴奋憧憬的彭七,此时的他仿佛是看到了胜利就在眼前收回烟云指日可待,但没多久他的脸色一变,由兴奋转为无限的扼腕叹息:“可成也将门败也将门,本是绝好的机会却被将门的鼓动和官家的犹豫放弃了!这才有了议和的契机!”
说完这些彭七愤怒的一拳砸在栏杆上,实木的凭栏就如纸糊一般破碎开来,化为齑粉坠落于明镜似得金明池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看着落入水中的碎片激起点点浪花,赵祯理解此刻彭七心中的愤怒,大好局势就这样被将门放弃,胆小的官家甚至不惜以百万岁币购买和平。
虽然最后出使辽营的曹利用被丁谓威胁,尽全力的把岁币压缩到三十万贯,可这也不能磨灭买来和平这一事实!
怒发冲冠的不止彭七还有年轻的太子,赵祯体内的血液在快速跳动的心脏帮助下直冲脑海,牙齿之间的摩擦声刺得彭七直起鸡皮疙瘩,他能感受到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殿下这就接受不了?更让人不耻的还在后面,官家的疲软众所皆知!可将门呢?他们才是促使这件丑事的罪魁祸首!虽然救驾有功,可不能摸去他们的险恶用心,当时的大好局势连文人都能看出,只要合围全歼辽人的精锐,烟云之地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赵祯猛然回首:“那官家为何不取?!孤不相信父皇会懦弱如斯!”
“懦弱?也许在官家亲临澶渊之前是有点懦弱,可当高琼挥鞭驱赶驭辇武士抬着官家直抵澶州北城后,官家就变了,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震碎苍穹,军民无不怒喝辽贼:大宋官家亲征,尔等还不顿首?!当时的场面之恢宏古今罕见啊!”
赵祯难以想象躺在病榻上苟延残喘的老爹居然有这样辉煌的时刻,也许是前线将士的呐喊声激起了老爹的英雄豪情。
“殿下是没看到,当时的官家身穿龙甲站在澶州北城之上,猩红披风大氅被他投掷与地道:将士用命,朕岂能独外?一时间官家的豪情无两!”
彭七激动的对赵祯说道,从他的字里行间赵祯感受到了当时老爹的气魄,可后来为何会议和?
看着太子疑惑的目光彭七苦笑一声道:“殿下的疑惑也是应该,将门中流传一句话,太祖曾云:收回燕云者永世封王!如果官家一举收服烟云还有将门什么事?”
“什么?!竖子尔敢!”赵祯瞬间暴走,这些将门居然为了封王而不惜使用这种手段?彭七的话颠覆了赵祯对将门的认识。
“有什么不敢的?大宋的每一场战斗都离不开将门,看似没有一点权利的他们却在大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毕竟兵事上还要靠他们,文臣领兵也要用将门指挥,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官家就被将门的三言两语劝住了?”赵祯奇怪的问道。
“何止是三言两语,将门对官家的述说了厉害,辽人虽然如丧考批可依然有十万之众又都是骑兵,大宋多步卒少骑兵,要想围歼必然会分散,到时辽人被逼急了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会直趋官家而来,如果这样官家该如何是好?”
赵祯听了彭七的话微微苦笑,这些将门还真是对症下药,老爹好不容易重振精神就是在是几十万大军的鼓舞下,当听说身边并没有那么多人后肯定要打退堂鼓的。
“父皇就因为将门的劝说后退了?”
“差不多,文臣中也有不少主和的,最后连寇相公也不愿坚持了,朝中的三司已经向他发出了紧急文书,大宋的国库也坚持不了这种旷日持久的战争。”
“这是为何?”
“太子殿下不知也是常理,这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惊人,要不是官家亲征三司竭尽全力供应粮草怕是早就断了粮草,辽人是有备而来,我大宋却是仓促迎敌。”
听了彭七的解释赵振老脸一红,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就忘了,古代战争最重要的就是后方补给,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个道理。
“殿下没经历过战争想的没有这么周全,可当时的大宋虽然打不起却也能收回烟云之地,如果能拖住辽军十日,各地的粮草送达到北线战场,收回烟云指日可待!可官家……唉!”
看着垂头丧气的彭七,赵祯叹道:“孤知道了,将门是想用他们自己的手收回燕云之地,以无上功勋获得封王,孤不会随他们的意!”
彭七见太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头道:“殿下觉得大宋的禁军就真的不堪一战吗?”他看得出太子大肆发展军械局是想以强大的军械战胜对手。
见赵祯呐呐不言彭七摇头道:“禁军并非不堪一战,而是因为两次北伐失败,檀渊之盟,让大宋文武吓破了胆,说实话俺自己也是这样,虽有百万大军可却觉得很不安,直到太子三卫被您练成这般模样!”
长叹一口气彭七希翼的望着赵祯:“殿下您训练出的太子三卫简直就不像是大宋的禁军,如果大宋禁军皆是如出燕云之地怕是早就收回来了。
当年太祖雍熙北伐本事有胜算的,也能收回烟云十六州,可恰巧的也是将门误了事,当年北伐在即,太宗曾经再三吩咐曹彬持重缓行不得贪利,可他却只用了短短数日之功便夺取涿州,可后面的粮道却被辽人切断,十日之功便消耗完城中所有粮草,不得不回撤雄州,太宗急令他留守以待后援,可为时已晚曹彬已经率部回到雄州补充粮草原路返回,可辽人援军已到收回了涿州……”
赵祯怒道:“师老兵疲岂能是人家对手!曹彬本是个善战之将为何如此昏……因为太祖之言?”这时他才反映过来,这些将门的手段真是让人思细恐极!
彭七无奈苦笑,真是回答了他的疑问。
“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花是零落成泥常开不败……”悠扬的丝竹声配合着优美婉转的女声在整个金明池回荡,瞬间就把人带入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
优美的歌声打断了彭七和赵祯的对话,“苏大家唱的是殿下的曲子?”
面对彭七的揶揄赵祯苦笑一身:“你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知道还问!”
花魁的争夺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数艘花船挤到台榭前表演,船上的乐手努力的配合自家的清倌人表演,说实话苏小卿的一曲《风花雪月》夺得了头筹并不是因为其他人的曲子不好,而是赵祯的曲子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使得围观的百姓和台榭中的文人趋之若骛。
将门在和小胖子达成共识后也出现在外面的围栏处高声喝彩,十几个个小斯在台榭中来回穿梭,每当有人打赏时就高声说出打赏者的名字和数额,当然这些都会算在花船上的清倌人头上,最后谁的打赏最多就是今晚的花魁。
第一百一十五章皇城大火!
雕栏,金池,明月,美人,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如梦似幻,这样的美景仿佛能让人忘却烦恼,赵祯站在台榭之上微风拂过雾气升腾,飘飘乎如遗世独立,霖霖乎如羽化登仙。
对面花船上的清倌人见一俊朗少年负手而立的站在台榭之上,忍不住多看两眼,口中的调子也变得更加抑扬顿挫起来,苏小卿在见到赵祯后脸色就变得抚媚,一首《风花雪月》结束后,脆声说道:“赵公子还是来了,是为奴家助威的吗?”
“额……我今天是来赏月的。”赵祯面对苏小卿尴尬的说道,他可不想做一个如宋徽宗般的官家和名妓有一腿这种风流韵事会破坏自己的形象,再说他也确实对苏小卿没有兴趣。
东宫中有个倾国倾城的腹黑小萝莉,禁中还有一个投怀送抱的毒蝎美人,说实话杨贤妃都比眼前的苏小卿更加的魅惑妖艳,想到那个魔女,赵祯不禁心中一热,旖旎的画面再次浮现,那薄如蝉翼之下的绿色丝带让他想入非非。
见赵祯明显的敷衍自己,苏小卿并不气馁,最少她现在和这位太子殿下搭上了话,“赵公子随意,奴家多谢您的佳作!”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绝美的词句从她如黄鹂般的嗓音中唱出,立刻把人群的热情点燃,赵祯苦笑着摇了摇头,显然这首《水调歌头》超越了其他清倌人的词,词中既有飘逸出尘,又有缠绵悱恻,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更是惹得游人阵阵叫好,真可谓是文人为之疯癫,女子为之倾倒。
可彭七敏锐的发现太子殿下像是做贼一般偷偷溜下台榭。
“做出这么好的词,殿下害羞个啥?”莫名其妙的他怎么能理解赵祯此时的羞愧,偷诗贼的名头仿佛挂在他的头顶上,虽然别人不知道可自己却受到良心的谴责。
小胖子已经彻底不去东宫了,赵祯在车中大骂他无情无义,可他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殿下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我每日往返于书院和店铺之间,即使先去东宫也没时间啊!更何况东宫的军械司以有专人负责,我便更是去不得了!”
“军械司由专人负责?是谁?”
听了蔡伯俙的话彭七急急的问道,这事情连他这个亲卫指挥都不知晓何况是太子殿下?
“诶?你们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军械司的宿卫已经交给皇城司负责,彭七你不知道也是常理,新来了一个叫种世衡的担任将作监主簿一职。”
“种世衡?!种放的侄儿?”赵祯在听到小胖子的话后惊讶的叫道,这为老兄可不简单,大儒种放之侄,北宋将领、种家军开山人!面对西夏的虎视眈眈他三管齐下“苦肉计”、“美人计”、“离间计”巧妙运用,成功打击西夏的嚣张气焰,也破坏了西夏在西北地区的部署。
“殿下认识他?”蔡伯俙好奇的问道,在他看来种世衡不过是个靠着叔父大儒种放恩荫来的将作监主簿而已,太子的反映也太高调一点了。
“我不认识他,可他叔父种放的名头可不小,寇相公和王相公曾经对他赞赏有加,父皇说他博通今古,孝悌之行。乡里所推,慕古人之遗荣,挹君子之常道。”
小胖子在听了赵祯的话后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太子殿下的不是了,种放的事情怕是当京城的官吏都知道,这人虽是有才学,可也过于恣意狂放了些,种放晚年在长安广置良田,每年获利可观也有强买强卖的,于是和百姓起了争讼,门人族属依仗他而恣肆骄横。他不光借着酒醉谩骂京兆府知府事王嗣宗,还屡教不改嘞!”
“这不会是以讹传讹吧?”赵祯有点不相信,这个时代的大儒岂能因为这种小事丢掉自己的名节?
“太子殿下以为他的侄子抢了我的差事,我就要诋毁他?”
“你这小子多日不见反而拿起了架子,你我之间还用这般猜度?!”
赵祯听了蔡伯俙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自从他离开东宫后,接触少了便有些愤世嫉俗起来,可能是担心自己疏远他吧,赵祯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难道太子就一定是孤家寡人的独夫?!
用力的给他一个暴栗,疼得小胖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怨气横生的说道:“你还这样打人!我说就是了。”虽然是这样可赵祯明显感觉亲切许多,这小子还真精明!
小小的插曲并未破坏赵祯和蔡伯俙之间的感情,小胖子微微一笑:“种放上奏表迁居嵩山天封观侧边,皇帝派内侍就兴唐观地基建造府第赐给他,这算是天大的荣耀了而且请假超过一百天还继续给其俸禄。但种放还还不知收敛,往来终南山查看田地,每次出行必定向枢密院索要驿券,在路上有时诟骂驿吏,估算粮具的价值等等,你说这样的事情能是编造出来的?种放真小人也!”
“也许是小人,可他的能力却是不低的,父皇曾经给我看过种放所上的《时议》十三篇,其中的《议刑》《议教化》《议赏罚》《议军政》都是相当好的,不能因为他的人品就否定他的才学。”
小胖子不服不忿:“有才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反正我是不屑为之!”
“对对对,你是正人君子行了吧!”
小胖子还要说什么,可刚刚张嘴就僵住猛然伸手直直的指着东京城道:“好大的烟啊!”
随着他的话赵祯和彭七转头,一下子就被惊呆了,浓浓的烟柱在东京城中生起,赵祯立刻就向一旁的棂星门跑去,那里高度正好能看到城中的情况,赵祯是开封府府尹同时监管东京城的消防工作,如果大火蔓延怕是也难辞其咎,因为皇后早就让赵祯接管了东京城的部分工作……
等到了城墙上才发现烟柱是从皇城附近飘起来的!彭七大叫一声不好,一把抄起赵祯夹在胳膊下就冲下马车,小胖子莫名其妙的被踹下马车站在地上揉着屁股的咒骂彭七,但回应他的却是马车疾驰扬起的尘土……
彭七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皇城起火乃是天大的事情,东京城已经不是第一次着火,每次都是房倒屋塌,损失不计其数,木质结构的房屋极其容易被引燃,而且东京城的街道多有违建,大火一烧就是一片!
就连皇宫也不能幸免,太宗时,初夕,阴雲雷震,火起月华门,烧到第二天早晨才止,这次的着火点也是在皇宫附近,所以彭七才会发疯,毕竟太子殿下还顶着开封府府尹的名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太子拆王府
浓浓的烟柱冲向天空,在到达皇城附近被风吹向北方,可皇城也在北方!火光在寒冷的季节给人以温暖,可现在给人带来的是恐惧,木质结构的房屋在大火中熊熊燃烧,被风卷起的火焰如恶魔的扭曲的面孔,张牙舞爪的扭动着,皇城附近的官宦人家炸开了锅。
“走水啦!走水啦!”凄厉的惨叫声从荣王府中传来,四周的邻居皆派奴仆前来帮忙,这时候可不能自扫门前雪,如果火势蔓延很可能殃及池鱼!
“快去后院拿些火叉、大索、铁猫儿,别忘了水囊、唧筒!”周有福是丁相公的管家,此刻看着荣王府的大火正指挥府中的院工去荣王府帮忙。
丁谓看着熊熊燃烧的王府皱眉:“八大王严毅不可犯的脾性,为何他的府中会起如此大的火势?”
“这天干物燥的日子,稍有一点火星就着了,王府中还用上了锦棉遮挡寒风,滋滋滋……这烧起来还有个头哟!”周有福听见相公的话赶紧表达了自己的见解。
“嗯,有点道理,可赵元俨往日里就是个怕事的主,自从皇后监国他就自诩谬语阳狂且不复预朝谒,这样小心谨慎的人如何能管束不好家中的仆从?”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仆从不慎引起的大火吧,相公您要不要去外面暂避?”
“荒唐!这火势随北风向皇城而去,本相身为参知政事岂能坐看,备车!”
本是担心相公的安危岂料还被数落一顿,周有福郁闷的去备车,此时府中的仆从皆去荣王府灭火了,他只能亲自为相公赶车。
“周有福你安排人手把附近乱搭的小棚子都给挑了,万一风向骤变说不定烧到咱们的府上!”
听到相公这么说周有福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对勒!比起皇城自己府上才更重要些,毕竟皇城大着嘞,任凭火烧也烧不到官家的……
赵祯在车厢中被奔驰的马车颠地七荤八素,前面的彭七还在玩命的挥动着马鞭抽打着本就疾驰的骏马。路人自觉的闪开,已经有不少马车这样在街道上疾驰,谁也不敢说什么,相对于皇城附近的大火,纵马疾驰这种小事还算得了什么?
“彭七你要是撞到人就去学园陪读吧!”赵祯在车中发出无力的威胁,这车速实在太快,万一撞到人非死即残,他可不想被人找后账。
“殿下放心,路人早就躲开了,谁不知道救火如就命?贼直娘!快闪开……”
路上的行人面对马车发愣,还好被一旁的汉子拉倒,躲过了在马车下变成残废的命运,“你这汉子好不晓事,没见着这是太子的车驾吗?万一挡了太子救火你担得了天大的干系?!”
“太子殿下的车驾?俺只是被吓蒙了,着火的是荣王府太子殿下这么着急干嘛?”
“你这斯还真是糊涂,太子是开封府府尹啊!”
“哦~我说呢!”
路人的对话传进车厢中,赵祯勉强听见脸上露出苦笑,还真的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了!但心中紧张也被放下,不是皇城着火就好……
东京城的望火楼和潜火铺子全数向荣王府集合,他们是最专业的消防队伍,还好赵祯之前整改过,给每座望火楼和潜火铺子传授了旗号和灯火信号,这是利用航海知识总结出来的,白天看旗号晚上看灯火,这样就能快速的传递消息,如果火势太大所有的潜火铺子都要前去支援无论远近。
这是赵祯的底牌,他已经把消防系统变得更加高效,这样一来没人能随意责难他。
马车在荣王府门停下,在路上彭七就知道着火的地点了,人们奔走相告想不知道都难!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此处危险还望殿下回宫!”灰头土脸的马元方在看到赵祯后脸色大变的驱赶他。
“孤是开封府府尹岂能擅离职守?荣王府大火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元方苦笑连连:“这么大的火如何能被控制,已经开始向皇城蔓延了,可荣王府的大门紧闭,我等进入不得啊!”
“什么?!”赵祯在听了他的话后亡魂大冒,如果要烧到皇城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把皇城和荣王府相连的建筑都扒了!快!”
马元方急急的挥手阻止潜火铺子的人动手:“殿下这如何使得?荣王府北边和皇城相连,中间只隔着一个花园,如果要扒掉怕是要把荣王府给拆了!”
“中间还隔着花园!?马元方你是不是昏了头,花园中皆是草木,如果着火不是向皇城烧去?风助火势,火趁风威如此下去皇城定然不保!彭七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去扒了!”
彭七刚要有所行动就被高声喝止:“谁敢进我荣王府?!”
赵祯还真是信了他的邪,居然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除了老爹连监国的皇后都是和自己好好说话的!
赵允初在旁边急急的说道:“殿下哥哥我无意冒犯,只是这火起在之处是我荣王府,本应由荣王府扑救……”
“你有病吧?荣王府起火你不让潜火铺子进去救火是几个意思?难道想让八叔八婶……”
“殿下慎言!此事还是由我荣王府扑救更为妥帖,毕竟外人太多,万一在府中放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栽赃,到时可就说不清楚了!”
赵祯一下子明白这位堂哥的意思,情愿王府被烧的干净也不能给人家下黑手的机会,真是审时度势!可府中传来的惨叫声听的赵祯揪心。
“报!太子殿下,望火楼传来消息,火势已经蔓延至荣王府花园,以有草木着火借助风势向左承天祥符门飘去!”
东京城的马、步军、殿前三衙禁军已经赶来,他们也是负责东京城中消防,但赵允初见到这架势后更加的不让人进入,生怕被抄家似得。
大火还在燃烧,荣王府中传出更多的惨叫声,不用说在火灾面前人的力量是渺小的,王府中的人才有多少,怎么能灭的了如此大火?
冲天的火光和惨叫刺激这赵祯,年轻的太子已经忍无可忍:“火势开始蔓延,如果烧到皇城你荣王府难辞其咎,你要么现在开门让人进去救火,要么我命人破墙而入!”
赵允初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众人,他自信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他错了,赵祯毫不犹豫的挥手,太子亲卫立刻向大门走去,彭七抬手就把赵允初放倒在地……
厚重的大门在火药弹面前就如纸糊的一般被炸裂,轰的一声巨响把三衙的禁军和马元方等人吓了一跳,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火药弹的威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太子“火了”
众人在太子的带领下进入荣王府,赵祯飞快的指挥着各队人马:“太子亲卫去去把荣王府和皇城相连的地方全数推到,决不允许有相连的地方!马元方你带开封府的皂隶把伤者送去最近的医馆,同时调遣东京城能找到的大夫去帮忙要快!殿前三衙的禁军和潜火铺子去救火,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最后的一句保护好自己让殿前三衙的禁军感动,这时候还能考虑待他们这些厮杀汉的安危是殊为不易的。
队伍迅速的开始分散各司其职,马元方看着太子指挥若定的模样暗自感叹:“太子的部署算得上是井井有条,比我这开封府知府还要妥帖,今天还多亏殿下了啊!”
一旁的主簿笑道:“太子当然是妥帖的,下官早些时候还觉得他的旗号灯火没啥用,可现在看来真是防患于未然,殿下真是高瞻远瞩啊!”
“高瞻远瞩?如果真是这样怕就不会硬闯荣王府了,你派人注意一下这些禁军和潜火铺子的人,荣王府的大火来的蹊跷,赵元俨是什么样的人你我皆知,岂能让大火烧成这样?这水太深了!”
主簿奇怪的看着马元方,自从王家的事情过后,这位大老爷就变得不一样了,为人处事不似之前的刚直,也变得圆滑起来,虽然如此可原则上依然很强硬,就像突然开了开了窍似得。
“依您的意思是这荣王府的大火是有人蓄意为之?”
“这可说不准,反正多多留意没坏处不是?”
“下官明白,这就去派人盯着些!”
马元方的猜测让主簿变得紧张起来,结合先前赵允初的话主簿脸色微变,难道是荣王府中有人刻意纵火,引得外人前来救活的时候栽赃陷害赵元俨?!
突然就听有人大喊:“不好了,火已经烧到左承天祥符门!”
主簿和马元方同时惊叫:“快快扑救!”但一旁的太子却道:“速速派人禀报陈琳!就说宫火来的蹊跷,务必保护官家和皇后娘娘,让殿前司诸班直周庐宿卫不得有误!”
“太子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大火只是烧到左承天祥符门而已,距离禁中还远着呢!”
“你脑子被驴提了?!荣王府的后院刚刚着火我们就冲了进来,太子亲卫已经推倒了和皇城相连的建筑,即使有些火种飘入左承天祥符门也不会燃烧的这么快,那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配合,大火一旦烧起谁还能分辨得出是人刻意纵火还是从荣王府烧过去的?”
“殿下英明!不愧是我赵家的麒麟儿,以毫厘窥千里,这脑子比我那痴儿好上百倍!”赵元俨从后院走出看着年轻的太子哈哈大笑的夸奖。
“侄儿拜见八叔!”
“勿要多礼了,你这小子还是心软了些,其实你最好的作法就是派人围住王府,任凭大火烧就是了,不过是些房屋建筑之类,烧就烧了有甚可惜的,只要能保住皇城这些都不算什么!”
“八叔您早就看出来了?”
“那是当然,否则会让你那不成器的四哥站在门口拦着?纵火之人已经抓到,是个侍婢刻意打翻后堂中的琉璃盏,火势就在后堂中蔓延开来,王府中又多锦棉纱帐,便引起熊熊之火。”
“她为何如此?难道不知刻意纵火者男要杀头,女要流放吗?!”
马元方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谁会得罪堂堂的大宋八大王?
“诶!家门不幸,我家三哥儿允良好优戏,也不知为何看上了宫中的优戏便去向皇后讨要,皇后娘娘是个宽仁的性子就遂了他的意把那优戏赏赐给他,可那优戏不喜我儿,便夜纵琉璃盏引火焚室,辛亏我儿机敏才逃过一劫!”
赵祯望着赵元俨的老脸真想大笑三声,这话说出去谁信啊!一个表演卖笑的戏子就因对你儿子不满纵火自杀?还不知你儿子做出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才会引起她一个小小弱女子的报复。
“没听母后喜欢优戏啊?”
“哦,那优戏虽然是从皇后娘娘处讨要来的,可并不是皇后娘娘宫中而是杨贤妃宫中的,我儿岂能去杨贤妃宫中讨要,这不,才去皇后娘娘那里。”
当听到杨贤妃三个字后赵祯下意识的就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杨贤妃手下的优戏勾引了赵允良,然后被他从皇后娘娘那里讨要到荣王府中,之后便对他表示不满刻意纵火!荣王府大火,紧接着左承天祥符门也跟着起火,如果自己来的晚一点怕是大火会蔓延到整个皇城,就连禁中也不能幸免!这样一来就算赵元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赵祯不寒而栗,这妖女的计策还真是毒辣,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元俨又没得罪她。
一阵焦臭的味道传来刺的人鼻子难受,众人下意识的捂住口鼻,一具具被烧的不成样的尸体被抬出,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模样已经变得狰狞恐怖,可见他们活着的时候有多痛苦。
一具具尸体抬过在地上留下许多油脂,一旁的赵允初瞬间就开始狂吐,赵元俨也是皱眉的扭过头挥手道:“还不快快抬走!”
但他敏锐的发现年轻的太子殿下去并无反映,说是不并无反映不准确应该是嘴角抽搐双目瞪圆,仿佛有着无边的愤怒被积压在心中。
高高在上的八大王怎么能理解太子此刻的愤怒,这些被烧的不成人形尸首在活着的时候就是王府的工具而已,死了便一点价值也没有。
可在赵祯眼中却不同,这些都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他们都有父母,兄弟,姐妹,可现在却变成了丑恶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赵元俨为了保全自己不惜紧闭后院见死不救,赵祯真的很想对着眼前可恶的老脸揣上两脚。
连一旁的禁军都能伸手为这些孩子瞑目,他这个每日享受伺候的主人却厌恶的像是在赶苍蝇,赵祯觉得他才是应该被烧死在大火之中的人。
并不是赵祯有多正直善良,而是他受到后世教育对生命有着敬畏之心。普通人看了都觉得惨不忍睹何况是做为大宋太子的赵祯?
无穷的怒火仿佛火山一般在赵祯的中燃烧,冷声的对马元方说道:“既然已经抓到纵火的侍婢,交给孤来审问吧!”
本打算反对的赵元俨在瞧见太子冰冷的目光后欲言又止,直直的看向马元方。
“太子身为开封府府尹当然有权审理此案,但还是上报官家为好。”
马元方很高兴太子能亲自审案,这样一来就减少了很多阻力,八大王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用了俩个时辰才把大火扑灭,准确的说是没有东西可烧了,皇宫只有左承天祥符门受损而已,原因是当差的内侍无意中打翻了烛台,只烧毁了职司的小屋其他的并无任何损失。
黎明的微光照亮了点点青烟,呛人的味道被风吹散,大火虽然熄灭了,可却引燃了太子心中的火焰,一场丑恶的政治闹剧牺牲了整整三十条年轻的生命,北风呼啸着如凄厉的惨叫,仿佛是这些孩子的冤魂在空中游荡发出的哭泣,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八章传国玉玺
呕……呕……太子三卫的衙门中发出不断的呕吐声,彭七在一旁直冒冷汗,但还是把手中的水桶浇在女子的脸上,水流透过纱布流入她的鼻孔,被呛着了的女子长嘴咳嗽于是更多的水从她的喉咙流入,不断的呕吐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水刑,看似温柔的水被运用的恰到好处就变成了残酷的刑法,赵祯冷眼看着正在受刑苦苦挣扎的女子:“差不多了,让她回话。”
面对王力的死都不曾眨眼的彭七干咽了一下口水心中疑惑,俺的天爷爷,太子从哪知道这种厉害手段?
拉起女子的头发把她提起,在彭七眼中只要是敌人就没有男女之别,这女子差点连累了太子,手上还有三十条人命,对付这种人哪来的什么怜悯。
“孤已经知晓你是杨贤妃的人,说说她为何要这么做?”
女子惨然一笑,不断的发出咳嗽的声音,伴随着青褐色的胆汁吐出:“太子殿下一切都知晓还问奴婢干什么?”
“你还想尝试一下?那孤满足你,彭七继续!”
女子再次被按倒,水流再次冲击着她的俏脸,水刑的恐怖赵祯是知道的,他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可这种刑法被后世美军视作拷问利器一定有它的道理。
水刑的恐怖之处在于心理,使犯人一直体验着自己快被溺毙的感觉,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体验死亡的过程,水刑就是让人感受溺水之前苦苦挣扎的无助与绝望。
女子的身体不断的抽搐着,仿佛快要挣脱锁链一般,彭七望向赵祯:“殿下差不多了吧?在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死了。”
“哦,刚刚愣神了,拉她起来。”
彭七听了太子的话翻了个白眼,这边都人命关天了他还走神?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女子拉起道:“你还是快招了吧,好好的小娘子何必要受这样的苦?”
女子已经气息奄奄,赵祯心中都有些不忍,可想想三十条被烧焦的尸体又怒火中烧。
水刑的折磨已经夺去了她的理智:“我说,我说,不要在灌水了……呕!”
心理防线一旦被攻破就是彻底的崩溃,所有的秘密都会被自己知晓,赵祯倒要看看深宫中蛇蝎美人的阴谋到底有多毒。
“太子殿下已经知晓我是杨贤妃的人,难道还看不出这次奴婢纵火全是为了太子殿下吗?”
“笑话为了孤?你们的鬼蜮伎俩岂能为孤谋得什么?”
女子嗤笑道:“当人能,这种小手段就是在帮您去除可能的威胁!殿下可知晓您的这位八叔为何死活不开门?并非是怕有人刻意栽赃,而是他荣王府本就不干净!”
“什么?!”赵祯被眼前女子的嘲笑惊呆了,没想到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严毅不可侵犯的八叔是这样一个人,难怪他说自己应该包围荣王府任由大火烧光一切。
虽然心中已经相信了一些,但赵祯还是要从眼前的侍婢嘴中得知细节:“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荣王有不臣之心?”
“当然有,殿下可知他荣王府中有一个大宋官家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旁的彭七嗤笑一声:“笑话,官家富有四海,什么东西能让他梦寐以求?”
“当然有!太子可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侍婢的话瞬间就让赵祯呆滞起来,一旁的彭七更是震惊的张大嘴巴!
历代欲谋帝王之位者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玺屡易其主,辗转于神州赤县凡两千余年,忽隐忽现,终于销声匿迹,至今杳无踪影,令人叹息。
这块被雕琢成玉玺的和氏璧经历了坎坷的身世,沛公刘邦军灞上,婴跪捧玉玺献于咸阳道左,秦亡。传国玺得归刘汉。
西汉末年,外戚王莽篡权,时孺子刘婴年幼,玺藏于长乐宫太后处。王莽遣其堂弟王舜来索,太后怒而詈之,并掷玺于地,破其一角,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
及莽兵败被杀,禁卫军校尉公宾得传国玺,趋至宛,献于更始帝刘玄,其后玉玺数次易手,汉光帝刘秀,孙坚,袁术,曹操,南朝时,传国玺历经宋、齐、梁、陈四代更迭,隋一统华夏,将传国玺收入隋宫。
隋炀帝杨广被杀于江都,隋亡。萧后携隋炀帝孙杨政道及传国玺遁入漠北突厥,自此就没了消息,唐初,太宗李世民因无传国玉玺,乃刻数方“受命宝”、“定命宝”等玉“玺”,聊以**这也是大宋太祖干得事情,没办法,质量不行就数量取胜吧!
李靖率军讨伐突厥,同年,萧后与隋炀帝孙杨政道背突厥而返归中原,传国玺归于李唐,太宗龙颜大悦。这下传国玉玺算是回到了华夏祖地,可唐末又是天下大乱,五代十国的大分裂使得传国玉玺数次消失。
距离大宋最近的一次是石敬瑭引契丹军至洛阳,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登玄武楼**,传国玺就此失踪,再无踪迹,可现在居然在荣王的王府中,这怎能不然赵祯惊讶。
传国玉玺除去当朝天子谁敢拥有?这东西虽是小小的一方玉石,却代表着皇权的至高无上,天授皇权之意由此而来!
赵元俨居然敢私藏传国玉玺?难道他有不臣之心,想用这方玉玺做文章!
“你一个小小的侍婢,岂能窥伺到王府中的隐秘?再说你怎么知道赵元俨手中的传国玉玺是真的?”
“哈哈,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酒后失言这句话吗?”
女子癫狂的对着赵祯说道:“奴婢本是杨贤妃调教出的替身,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她的寝宫中,可谁知一日被赵允良撞见,便被他讨要到王府中,正中了杨贤妃的下怀。
这父子两是一对禽兽居然轮流宠幸我,赵元俨看似刚毅严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色中饿鬼!
他的密室就在后花园中,酒后失言被我听得,我本是杨贤妃安插在赵允良身边的,谁知居然遇到这种好事当然不能错过,寻得钥匙进入密室中,便见一方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环刻“双龙戏珠图案“、最下面有三道海浪模样的线条的玉玺。
殿下您说这是什么?即使不是真的,他赵元俨也难逃干系!”
赵祯和彭七目瞪口呆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位八叔还真是老当益壮,这么大的岁数还能当一个色中饿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一点也没错,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婢女不就揭穿了赵元俨的**之事!
“赵元俨知道你的事情吗?”
“这个老色鬼岂能知晓?他只是知晓我打翻琉璃盏引火焚室,他最是怕禁军救火的时候发现密室而已。”
“如此甚好,彭七把她关押起来,晚上咱们去给杨贤妃送温暖!”赵祯笑眯眯的说道。
这下轮到侍婢惊讶了:“您不杀我?”
“孤的愤怒是来自死去的三十条无辜生命,赵元俨闭门不救是主犯,你虽有罪,可罪不至死,还是把你送给杨贤妃为好!”
“不要!求求太子殿下不要让我再回到杨贤妃的手中……我怕!”女子一听说赵祯要把她送回去立刻开始挣扎,身体蜷成一团的在地上瑟瑟发抖。
第一百一十九章棋子
“怕?”赵祯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侍女笑道:“你也好意思说怕?你纵火的时候可一点也不胆小嘛!被杨贤妃调教出的人还有恐惧?”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殿下了,您要是把我送回去奴婢会被贤妃娘娘打死的!”
侍婢惊如小兽一般的模样让彭七升起怜香惜玉的感觉来:“殿下,要不然还是把她送回老家算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知道孤不喜欢杀人。”
“俺的意思是把她送回她自己的老家,不是要她的命……”
赵祯郁闷的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可转念一想对着眼前的侍婢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柔怜,如果殿下不嫌弃奴婢甘愿在东宫侍奉殿下!”
“你想多了,孤可不敢让你侍奉,一个纵火犯还是相当危险的,但是你却可以效忠我,彭七你说她进入黑手会怎么样?”
“殿下她这样的也能招募到黑手中?”
“怎么不可以?腹黑,没底线,胆大,手段狠,不正是黑手需要的吗?”
柔怜突然觉得太子变了,从温文尔雅变成了机智狡诈,仿佛和之前以仁孝闻名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打量着宛若小白兔的自己。
赵祯摸索着下巴走向柔怜道:“孤觉得你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到孤这里来做事?报酬优厚婚丧嫁娶孤全包哦!”
“咯咯……太子殿下真的会对奴婢这么好?可奴婢需要付出什么呢?”柔怜的表情变得魅惑起来,妖艳的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上的水珠,苍白的脸上满是期许的表情。
赵祯色迷迷的走向柔怜,嘴上浮起贱贱的笑容:“把你从贤妃那里学来的一套收起来,孤可不是情窦初开的蠢小子,你很善于利用自己的价值,应该知道孤需要你干什么!”
太子的话就像是剥皮刀一般,把柔怜的伪装全部拨开,露出她脆弱的内心,“贤妃娘娘说的不错,殿下果然多智近妖,只要殿下能善待柔怜,奴婢的小命就是您的了!”
“果然是识时务者,孤会照顾你的家人……”
“柔怜的家人都在杨贤妃的控制之下,太子如何照顾?!说到底柔怜只不过是枚棋子,是殿下与杨贤妃较量的棋子而已!”原本妖媚的女子突然变得癫狂起来,她之所以为杨贤妃效力,不惜以出卖身体作为棋子,为的不就是家人的安全?
赵祯猛然转头怒喝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是棋子就应该明白在谁的手中更有价值!这是盘棋已经开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顺从我,要么被毁灭,但你要知道被毁灭的还有你的家人!”
彭七发现此时的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龙,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边的威势,仿佛有着不可辩驳的力量。他迷惑了,跟随太子这么多年此时他却迷惑了,不知到底什么样的太子才是真实的,是独自在东宫花园中发疯,还是在官家病榻前仁孝无双,又或是眼前气动乾坤震撼苍宇。
仿佛那种气质都适合是太子殿下,又都不是!只有赵祯心中清楚,躲在被窝中哭泣的才是真实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柔怜的目光变得坚定,努力的甩掉青丝上的水珠跪在太子的面前:“奴婢相信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能保证柔怜家人的安全,奴婢甘愿为殿下所驱使!”
“这点你不用操心,黑手是由带御器械和各行各业的高手组成,杨贤妃控制你家人的探子也会被他们所控制,孤要你做一个楔子,牢牢的钉在杨贤妃的身边!”
“殿下为何会认为杨贤妃不杀奴婢?”
“因为你的消息,你此次放火不就是为了让杨贤妃注意到你然后给她送去消息吗?孤放你回去,你对她合盘托出传国玉玺的消息,她自然不会杀你。”
“殿下何必冒险?”
“这盘棋已经快到收官时刻,兵行险招才能取胜!彭七送她去开封府大牢,和马元方打声招呼,晚上带她入禁中。”
彭七扶着脸色苍白的柔怜离开,只留下赵祯一人在房间中渡步,摸了摸下巴这是他后世养成的习惯:“杨采薇你到底想耍什么手段?”
赵祯不认为昨夜的大火是柔怜一个小小婢女能操纵的,肯定还有人配合她,左承天祥符门也起火了,如果是很快被发现扑灭,皇城中还会有许多的着火点,在这个时代想要查明各个着火点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杨贤妃为什么要火烧皇宫?她这么做应该是有更大的目的。
作为曾经的艺术大盗,赵祯习惯性的做好最坏打算,所以才会命人通知陈琳保护官家,综合种种线索来看,自己的作法是正确的,蛇蝎般的杨采薇很可能想借助这次大火弑君……
这就说的通了,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会在登基后封李德明为西夏王!呵呵为了让西夏获得大宋的承认,这位贤妃娘娘还真是不择手段,还好她事前不知道赵元俨手中有传国玉玺的事情,否则这块“皇权天授、正统合法”的信物就要流落到党项人的手中了!
想到这里赵祯闭眼打开帝国百科,关于李德明这位党项首领的资料便显示出来,仔细查阅后才发现这位党项王很崇拜大宋的繁华,在党项内部推行汉化,尊崇汉儒,移风易俗。如果这块传国玉玺到达他的手中,他定然会自诩正统。
赵祯长舒一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这块传国玉玺搞到手!这对他一个曾经的艺术大盗来说难度并不大……没想到赵元俨居然得到了这块传国玉玺,真是运气好了山都挡不住啊!
彭七看着贱笑的太子嘴角抽搐,每当殿下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着一定有人要倒霉了!
“彭七召集黑手,今晚咱们去荣王府送温暖,顺便取些东西!”
“这种事情还要殿下亲自去,交给黑手俺们一定能……”彭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祯打断。
“你知道啥?知道计划吗?知道荣王府的防卫是怎样的吗?知道怎么安排撤退路线吗?别废话,孤去自然有道理!黑手的准则你忘了!”
“第一服从,第二服从,第三绝对服从!”彭七下意识的念出这个从汗水与血水中得出的答案,如果要问他太子三卫的军人是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就是绝对服从和忠诚!
可他也清楚自己和柔怜一样也是棋子,只不过在太子手中的棋子得到了最好的关照。
第一百二十章溜门撬锁
夜幕降临,彭七和太子来到三卫的衙门中,此时的黑手已经整装待发,谁能想到隐秘的黑手组织明目张胆的在太子三卫的衙门中?
带御器械是黑手的重要骨干,他们艺高人胆大,同时还有着各行各业的高手,赵祯从将作监挖来了许多能工巧匠到军械司,他们负责专门给黑手研发装备,在这个时代能把匠人的地位提高到这种程度,让军械司的匠人们大为感动。
他们都是手艺人,没有田产,没有铺面,只能靠祖辈流传下来的技术吃饭,可在士农工商中他们却排在倒数第二的位置上,但在军械司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太子不光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还解决了家属的问题,东宫后山下的宿舍中住着他们的家人,每日只需打扫东宫和后山便可,每月还会有例钱送来,更让人感动的是太子经常来慰劳他们!
匠人们除了拼命的干活实在找不出报答太子殿下的方法。
带御器械的人十分讨厌这些小偷小摸的飞贼,在他们看来这些飞贼就应该流放到边塞之地,到了那里看他们还有什么可偷的东西!
赵祯踢了彭七一脚:“你这是什么眼神?别看他们是飞贼,可人家的技术却是你们没有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忘了?”
“飞贼有啥技术?只不过是些飞檐走壁溜门撬锁的歹人而已,没送去管城劳役就算他们命好!”
“彭指挥说的是,小人只会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哪能帮太子殿下做事!要不殿下就放了小人?”鼠三躬身对彭七一礼又转头对赵祯恳求。
“哦!孤明白了,你是想去做劳役!哎呀!看来是孤会错了意,这样好不好,你每天去东京城外的城郭上服役,什么背石头,运沙土……”
“殿下有令莫敢不从!殿下让鼠三干啥鼠三就干啥!”
彭七不屑的切了一声,这小子长的贼眉鼠眼还真的配得上他的名字,一听要去出苦力立刻软蛋,真是个缩卵子的家伙。
“彭七,鼠三,大力,你们三人今晚务必要好好配合,但凡有点差池孤就让你们去学堂写大字!”
赵祯的话一出,不光是鼠三抖了一下,就连身为带御器械的彭七和大力也是抖似筛糠,作为武人他们最怕的就是提笔写字,十几斤的马槊都能在手中轻松挥动,可几两重的毛笔却重如千斤!
彭七见鼠三抖动奇怪的问道:“你一个溜门撬锁的毛贼怎生还怕写字?”
鼠三苦着脸说道:“俺就是不想读书写字才做的飞贼!”
彭七却是不信:“你说的轻巧,不想读书写字?这是普通人家巴不得的福分你还挑拣?你家是干啥的!”
“俺爹是账房先生……”
彭七和大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同情道:“难怪!”这个时代的账房先生还是很不错的职业,不用出劳力而且还能教儿子写字认字,算得上是半个人文。
黑手的人数远远不止这些,但今晚却是人越少越好,对于盗窃这种事情没人比赵祯更加了解,后世看管严密的博物馆都能来去自如,何况是刚刚被大火烹饪过的荣王府?赵祯等人是以万全攻其不备,赵元俨并不知道传国玉玺的事情已经泄漏。
赵恒给众人准备了夜行衣,这是出自军械司的手笔,漆黑如墨的衣服能让人在晚上与茫茫的夜色融为一体。在这个时代夜行衣真的很重要,灯光环境差的夜晚想要看见人着实不易。火把灯笼的能见度范围也很低,尤其是在荣王府这种高门大户的人家就更是如此了。
难怪鼠三这样的飞贼能出入豪门之家如入无人之境,一身夜行衣的他个头矮小随便往哪个灌木丛中一猫,鬼都看不见!
“殿下这事您就别搀和了,俺们几个人保证能把东西拿回来!”鼠三看着还是孩子的太子不放心的说道。
“我去~你什么意思?!”赵祯瞥了一眼鼠三,这小子居然还会关心人真是少见啊。
“俺是怕您动作慢被发现了!”
“滚犊子!没我带路你知道人家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抓钩越过墙头牢牢的勾住,鼠三沿着绳子如灵猿一般迅速的上去,彭七和大力两人手搭手,赵祯一个冲刺踩在两人的手上,借力跃起一把抓住墙头,三米高的地方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彭七在大力的帮助下也很快的翻过墙头进入院中,大力被留下接应以备不时之需,这些都是赵祯早早计划好的。
此时的太子殿下已经向后花园摸去,他们是从北面被烧毁的地方进入的,这里都还是烧焦的树木根本没人来,绕过被烧焦的枯枝,赵祯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压低身型,脑中的帝国百科被翻开,荣王府的地形在他面前一览无余,快速的向假山方向摸去。
彭七和鼠三惊讶的对视一眼,太子殿下为何会对荣王府的情况了如指掌,恐怕连王府中的下人在这被烧成废墟一般的花园中也很难准确的找到路吧?
紧紧的跟着赵祯,彭七和鼠三发现太子的好像不光是对这里很熟悉,更让人吃惊的是殿下的动作,一行一动之间仿佛行云流水,准确的避过地上的碎石枯木,落地声几乎轻的听不见,这对彭七和鼠三这样的练武之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耳力是武人的基本功!
两人觉得与其说是他们带着太子来偷东西不如说是赵祯带他们,一路上赵祯都能准确的避开王府中的人,悄然穿过巡视来到假山边上。
“殿下您不当飞贼真是可惜了!您可是天生干这行当的啊!”
进入假山山洞中的鼠三佩服的对赵祯说道,可一旁的彭七二话不说就给他一个暴栗:“你想死吗?殿下是真龙岂能做这种溜门撬锁的事情……”
赵祯挥手打断了两人的话转头对鼠三道:“你看看这挡钥锁怎么开。”
赵祯是很想自己开锁的,可身为后世人的他完全没见过古代的锁,对此也一点研究也没有,只能从帝国百科中找到锁的种类和资料,但至于开锁的方法百科上显示的是用钥匙,这他喵的就是废话,谁都知道开锁用钥匙还要它提示?!
鼠三窜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锁孔:“殿下真是博学连挡钥锁都知道,这种锁具极其少见,没想到在荣王府居然还有!”
彭七嗤之以鼻道:“叫你开锁就开锁,你能不能快点。”
“你别催他,这种所平常难得一见,能认出已经算是不错,鼠三你能打开吗?”
赵祯担心的对鼠三问道,在帝国百科上记载这种锁很难被破解,从发明到现在就只有三个人打开过,这锁是鲁班后人发明与鲁班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鼠三微微一叹,苦声说道:“开锁是俺的强项,可这种锁怪异的很,即使移开挡板钥匙也插不进去,俺不知他的结构怎生能有破解之法哟!”
第一百二十一章神州赤县,华夏正朔
在听了鼠三的话赵祯差点暴走:“你怎么不早说?”这世上除了造锁的人就数自己是最了解这挡钥锁的人了。
“殿下难道知道这锁的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鼠三惊讶的问道,在他看来除了鲁班后裔就没有人知道它的机构。锁匠的职业操守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泄漏就相当于砸了家族的饭碗,死了都没脸见先祖。
“那是当然,你听好了,锁为黄铜质,两端有个镝子,一个装死不能动,一个活络可以动。只要将活动的镝子往下扳,锁梁即移出一部分,另一端暗门可打开,显露出锁孔。”
彭七惊讶的望着太子,这难道就是生而知之?没听说太子对锁具精通啊?!
“殿下这些俺是知道的,看也能看的出,可即使露出所孔,工具也插不进去啊!”鼠三在听了赵祯的话后苦笑着回答。
“别急,此时锁芯上的簧征被挡板盖住,钥匙被挡住无法开启。连着活络镝子上的簧片上方有一扁铜条贴牢,并设有靠山当轨道,这扁铜条顶端铆有一块锁芯簧片,顶部有一块差不多大的挡销,必须将活络镝子外拔,使平扁铜条将连着的挡销板拉直,使挡板脱开锁芯上的簧片,锁孔才会露出,这样才能开启自如!”
鼠三按照太子的方法果然就能把工具插进锁孔中,“哈。这下就容易多了,给我一点时间!”
看着正在摆弄锁具的鼠三,彭七暗叹:“带这小子来还真是有用嘞!要是搁着俺来,直接用火药弹把门炸开便是!”
“咱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抢劫!能不能专业一点?”
“啥叫专业?”
“就是让你闭嘴……”
赵祯摇了摇头,他算是看出来了,彭七这样的只适合做些暴力的事情,像盗窃这种精细活就不适合他。
咔嗒~清脆的机括声响起,密室的暗锁就被打开了,赵祯低声叫了句:“卧倒。”彭七第一时间的冲了过去,一把按倒鼠三。
想象中的暗器并没有出现,赵祯尴尬的站起来:“危险解除。”
赵元俨怎么会在防卫森严的荣王府中架设机关,而且柔怜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些。
鼠三挣扎着站起来,莫名其妙的望着彭七:“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彭七同样尴尬的憨笑道:“习惯了,习惯了……”
“好了不解释,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咱们要的东西。”
说完赵祯就像密室内走去,彭七和鼠三跟上进入密室后随即被密室中的一切震惊了,几十个大箱子凌乱的放在地上,里面都是金砖银锭,在头顶无数的夜明珠照耀下栩栩生辉,刺的人眼睛难受。
鼠三已经挪不动脚步了,趴在一箱黄金上死活不起来,彭七还好些可还是干咽了一下口水哑声说道:“这些金银怕是比内藏库中的钱财也少不了多少!”
赵祯在意的不是这些金银财宝,而是赵元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他只不过是一个荣王,这些钱比皇宫中的还多,内藏库不是国库,而是老赵家的库房,里面存放着大宋初年收缴各割据势力所藏金帛,太祖准备用它赎回烟云十六中用的。
太祖曾云:库所蓄满百万,即遣使与契丹约,苟能归我土地民庶,则当尽此金帛充其赎值。如曰不可,朕将散滞财,募勇士,俾图攻取尔。
老爹连在檀渊之战时情愿勒紧裤腰带也没有使用这些钱,由此可见内藏库所储之丰富,地位之重要。
可赵元俨密室中的钱财是怎么来的?反正不会是他家店铺赚来的,否则整个东京城的生意都被他垄断了。
相对于这些钱财,赵祯的注意力却被其他东西转移了,一个高高的架子上存放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方方正正的一眼就让人注意,赵祯对彭七使了个眼色。
彭七点了点头走向木盒,轻轻的把盒盖拿起,方形的玉石底座显露出来让赵祯的心跳加快。
先是碧绿的底座,再来是象征海浪的纹理,慢慢露出的是双龙戏珠的环刻,最上面是盘绕着仰天欲飞的五爪金龙!彭七紧紧的抓住玉玺露出底部的文字,赵祯还不犹豫的伸出手:“盖一下试试!”
“殿下这不妥吧?”
“事从权宜,速度点!”
彭七对着太子白嫩的手臂盖下,赵祯伸手在上面加力,彭七紧张的开始哆嗦,在玉玺被拿起的一瞬间只见赵祯的手臂上赫然印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鼠三瘫软在地呼呼的喘着粗气:“俺的天爷爷,这是传国玉玺,无价之宝啊!”
看着玉玺上金灿灿的缺角赵祯肯定道:“就是它,不会有错!”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得传国玉玺者方为神州赤县之主!
赵祯激动的抱着这方玉玺,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是众望所归啊!如果自己在登基之时拿出这方传国玉玺谁还能阻止自己亲政?
越想越开心,赵祯忍不住的想亲它,自秦以降,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拜以神器之名。得到他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当年唐太宗剑指突厥,后世朱元璋挥师北元为解释为了眼前这块小小的玉石。
辽人为何有底气称大宋为南朝自称北朝?甚至有的时候在国内的诏书中自诩中国?就是因为大宋没有这方代表华夏正统的传国玉玺,在辽人看来大宋太祖也不过是个靠造反起家的军阀头子。
一方小小的玉玺就能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脉,这对赵祯这个现代人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作为制造商的秦始皇不过二氏而亡。
不过在崇尚正统的儒家学说中这方玉玺意味着天授皇权,意味着至高的法理!
彭七的腿肚子有些发软,太子殿下在拿起传国玉玺后整个人都变了,仿佛瞬间高大起来,拥有着不可匹敌的气势与威仪,这不似战场上尸山血海中得来的杀气,也不似官家那样久居上位手握生杀予夺的霸气,而是一种彭七从未见过如天般的苍宇之气。
仿佛他就是天,天就是他!这难道就是道教中所说的言出法随般气质?!
彭七用力的摇了摇头拉起地上瘫倒的鼠三:“乖乖嘞,殿下难道是玉皇大帝转世……”
“是嘞!俺现在都快走不动道了!”
赵祯苦笑道:“说的什么浑话,玉皇大帝还是官家亲封的嘞!”
王钦若“僧人相面得天下,泰山封禅振国威”的闹剧之所以能打动老爹怕也是因为老爹觉得自己没有传国玉玺这类的东西得位不正吧!
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老爹要大搞封禅了,按《金匮之盟》太宗登上御座,应传位给太祖之子赵德昭或赵德芳,但太宗逼死了赵德昭,治罪于赵光美,反而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这当然引起了朝野一些人的不满,“斧声烛影”之说在野史和民间吵得沸沸扬扬。
第一百二十二章佳人待君归
在地图的指引下,赵祯等人轻松的离开看似防卫森严的荣王府,鼠三和彭七看着巡逻的侍卫从灌木丛前经过,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太子是怎么知道这队巡逻的人会突然折返的?
两人对视一眼,彭七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是他从太子殿下那里学来的,对于这位殿下身上的神秘只能用这种方式回答鼠三。
赵祯本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可怀中的玉玺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重要,必须迅速的离开荣王府,所以才带着俩个手下“走钢丝”。
依然是在那个墙头离开,大力在外面接应,等到了马车上赵祯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用最快的速度回东宫!”
兴奋的彭七瞬间就把坐在车辕上的大力推到了一边,这是他享受的时刻!在鼠三的低声惊呼中,马车疯狂的在人迹罕至的大路上狂奔,此时正是凌晨,夜市刚毕,早市未开,路上基本没什么人,除了东十字大街茶楼林立之下的鬼市子还有大量的人群外,一路上几乎是畅通无阻。
入了东华门进入太子东宫的赵祯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在这里才算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到现在彭七还有些飘飘然:“咱们就这样在荣王府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
“当然,你难道以为刚刚是在做梦,看看鼠三的样子就知道了!”
赵祯说完便指了指一旁咬牙切齿的鼠三,他悲愤的样子像从天堂被打入地狱,紧紧的握住双手不断摩擦,嘴中后悔的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没顺手牵羊?那么多金银顺一块也没关系啊!怎么就……怎么就……”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赵祯长叹一声:“去三才哪里支二十贯吧,算是你今晚的工钱……”
鼠三猛然站起转身对赵祯一字一顿的说道:“殿下以为俺是个贪财之人,不是,贼不走空啊!更何况我居然入宝山空手而归,这这要让师傅知道还了得?!”
彭七怜悯的看着他,赵祯听了他的解释后脸色变得扭曲:“孤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现在不是贼!而是黑手的一员,早就教你忘掉自己以前的身份,既然你不是为了钱,那从明天开始就去学园中上课吧!孤相信老夫子能让你忘记苦恼……”
鼠三惨叫着被大力像拖死狗一样拖走,大力之所以叫大力就是因为他的力量,这货简直是传说中的黄巾力士,体形魁梧,身上的肌肉盘虬纠缠仿佛随时都能把衣服撑爆,这也是为什么让他在外面接应的原因,大块头实在不太好隐藏……每当看见他赵祯真的想叫一声“终结者”。
但这位“终结者”最大的好处就是绝对的服从,四肢发达的他实在不会用花言巧语表达什么,但赵祯从他的行动中看出了忠诚。
夜色如水凉意逼人,赵祯躲在自己的寝宫中努力的挖开墙上的砖石,这座豪华宽大的宫殿是从来不住的,他习惯了相对较小的别墅,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后世的感觉。
慢慢的敲击砖块的四周,青石雕刻成的砖块被他慢慢的抽出,光滑的玉玺被他的双手来回抚摸:“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呵呵,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我可不愿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赵祯想过把玉玺献给老爹,他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在自己登基之前拿出来,别人就会怀疑他早早就找到传国玉玺收入宫中而不献给老爹,这样自己岂不是很被动?
现在这里存放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在拿出来献给病重的老爹,这样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赵祯已经让彭七在外放出荣王获得传国玉玺的消息,明天东京城就会炸开锅!
看着恢复如初的墙面,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座寝宫自己虽然不住,但三才是绝不会让人进来的,即使派人来打扫他也会亲自监督,悄悄的摸回别墅,王语嫣应该已经睡下了,赵祯不希望把她牵扯到自己的事情中。
虽然来自号称那女平等的后世,可在赵祯心中,女人就该远离政治,相夫教子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就算了,战场不需要女人,朝堂更是不会接受女子,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文人都是大男子主义。
轻轻的推开门转身关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赵祯暗赞自己一声机智如我,当他转头看到王语嫣幽怨的小脸后差点没原地升空窜上房梁,小妞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担忧和气愤,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这么晚还在等我?睡眠不足脸上会有皱纹的!”尴尬的笑了笑打了个哈气就准备逃走,可小妞并不打算放过他。
“我知道你在做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去打扰你,可你能不能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好怕……”
王语嫣穿着太子亲手为她设计的睡衣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从气愤变成可怜,晶莹的泪珠从她的俏脸上划过,赵祯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一定是被丢弃的害怕了,之前被她的贪财父亲的丢弃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作为她的港湾,现在自己又把她丢在实在是禽兽啊!
“好吧,以后我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赵祯轻轻的搂住王语嫣在她耳边保证,但王语嫣并不买账:“我并不是埋怨你,而是你这样夜不归寝能不能和我打声招呼,否则我心中不安省!”
赵祯郁闷的翻了个白眼,背腹黑小妞耍了,看着怀中露出贼笑的小妞长叹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看来自己想错了,她并不是生气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而是责怪没有和她说一声就夜不归宿,这小妞现在就这么能吃醋,将来还了得?
“我一直是和彭七呆在一起的,你这下放心了吧?”
“和他在一起才是我最不放心的!”
显然彭七在王语嫣的心中已经被打上可耻的烙印,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去掉了。
“您是太子,我是商贾之女,能在一起便是天大的造化,我知道殿下要干的都是大事情,可你最近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整日困在这东宫如笼中鸟,镜中月,语嫣别无他求只待君归!”
赵祯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以后会多关心你,对不起!”说完就轻轻的抱住王语嫣,两人在温暖的壁炉前坐下,身上盖着毯子,听王语嫣轻声讲着有关碧雅轩中的事情。
赵祯看着怀中乌云转晴的小妞在心中感叹:有人关心真好!
王语嫣讲着讲着便听见一阵呼噜声,怀抱自己的年轻太子已经睡着,看来他昨夜挺忙的,微微一笑努力的把香肩凑过去让他小憩的更舒服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怕是没多久殿下又要上朝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流言如风
赵祯今天十分的悲剧,靠着王语嫣睡了俩个时辰就被三才叫醒,看着他面白无须的胖脸赵祯郁闷的长叹一口气:“能不能请个病假?孤今日不去常朝了……”想起常朝上还得和赵允初这个痴汉见面,赵祯便一阵心虚。
“殿下病了?!奴婢这就去传胡远来给您瞧瞧,王家小娘子你怎生能让太子这般睡觉?前面热火烤着后背上只单单一条毯子……”看着太子疲倦的小脸三才顿时紧张起来。
见他唠唠叨叨的埋怨王语嫣,赵祯无力的挥了挥手:“孤只觉得浑身乏力,你去忙你的吧,记得送点吃食来!”
“奴婢这就去准备,殿下稍等!”
但他刚刚迈开脚步就被唤住,王语嫣尴尬的小声道:“小厨房里应该有些吃食,我昨夜便让厨子留着嘞,牛乳鸡蛋都是现成的,三才管事你叫桂嬷嬷端来便可,我伺候太子殿下用膳。”
三才摇头微微一叹,这王家小娘子还是对殿下挺上心的,可即便如此她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说到底还是怪自己没有把太子伺候好。
官家遣来的宫中教养嬷嬷也忒不上心了些,这种事情就该早早的做好准备才是,怎生要人吩咐才办事?
三才走后赵祯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推了常朝,可观政的视朝却少不得,今天是朔望,每月的第一天朝臣都有重要的事情向皇后禀报,也是自己观政的最好时机。
桂嬷嬷在三才的呼喝声中迈着小碎步的赶来,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箱笼,疲惫的赵祯终于等来了阔别已久的早饭,温热的牛乳和富含蛋白质的鸡蛋温和的恢复着他的体力与精神。
胡远伸手搭在太子细嫩的手腕上,属于年轻人强而有力的脉搏让他松了一口气,身为藏药院的御医,责任就是专司太子的身体,如果出了岔子官家那里可说不过去。
看到一旁三才的胖脸上满是纠结,胡远埋怨道:“你这东宫管事怎么当的,太子殿下这不是病了,而是没睡好,殿下小小年纪如何能熬夜?时间长了怕是对身体有损,我开几副安神助眠的药,你每晚亲自侍奉殿下喝了,王家的小娘子岂能照顾的周到?”
王语嫣已经被三才说了一遍,现在胡远也没放过她,委屈的低着头金豆豆在眼眶中打转。
赵祯看着胡远故意为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货精明着呢,借敲打王语嫣说自己的不是,如果今后还是这样,他怕是会去老爹那里告状!
“好了,好了,既然孤没事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只不过是没睡好而已,孤这就去把觉补上,可三才你记得提醒孤上朝,今天是朔望!”
“殿下快快用膳安寝,奴婢们告退了!”三才极有眼色的把桂嬷嬷赶走,顺便对胡远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的退走,毕竟一旁的王家小娘子都快哭出来了。
“行了,坏人都走了,快快伺候我吃饭!”赵祯伸出手替王语嫣擦眼泪,可哪来的眼泪,这小妞是在装可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小妖精现在越来越聪明了,知道用自己的身份来掩饰过错。
“嘻嘻!不许说出去,太子殿下请用膳!”
王语嫣说完就用筷子夹起一块炸的金黄的糕点送到太子嘴中,赵祯努力的咀嚼顺便喝口牛奶这才避免自己被噎死的危险:“你这是想噎死我啊!快快献上香吻,否则我便要打屁屁了哦!”太子的早餐吃的十分香艳。
胡远和三才在门廊下听着屋中的娇笑摇了摇头,看来殿下是真的没生病……
彭七带着斗笠站在荣王府后院外的街道上,微微的细雨如薄纱做的帘子笼罩着一切,喝了一口东宫自酿的黄酒,顿时辛辣的感觉升起,彭七暗赞一声好酒!
殿下端是了得,这黄酒比之高阳正店的羊羔酒还要好,在细雨绵绵的初春时节正是和血,行气,驱寒的好东西,可殿下还说这不算什么,要放上十年才算是真正的好酒。
“废物!全都是些废物!本王的东西被偷了你们却一无所知!”
荣王府后院的废墟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喝骂,声音从浑厚变得尖利,其中还有意思癫狂,彭七的耳力惊人,远远的听到喝骂后便往东十字大街走去。
怀中的人皮面具已经被他捂热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冬去春来的东京城变得繁忙起来,即使空中下着小雨也不能阻挡忙碌的人们,一丝细雨顺着脖子与衣服的分析被刮进樊楼掌柜宽大的棉袍中,可他的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时这么笑是为什么:“这位官人玩笑了,传国玉玺岂能用来抵饭钱,东西您收好,这顿饭算是我请了,您快快赶路吧!”
店中的小二和伙计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壮汉,手中的木棒被他们握得紧紧的,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前揍人的架势。
“你这厮好不识抬举,洒家说了用这传国玉玺抵饭钱,你居然不要,罢了罢了,俺走便是,可不是给不起饭资!”壮汉显然是喝醉了,脚下打着摆的摇晃出门。
掌柜的长舒一口气小声骂道:“真是个杀才,传国玉玺能在你手里我的王字倒过来写!”
“掌柜的您的王字倒过来些还是王字啊!”小二看来是识字的,嗤笑着对王掌柜说道。
“反了你!几天没收拾我看你是欠打!”
面对掌柜扬起的手臂小二赶紧唱了一声肥诺:“霍七爷您来啦,我家掌柜正等您呢!”
王掌柜瞪了小二一眼,赶紧出迎:“霍捕头您可算是来了,有个汉子发了疯病,吃饭不给钱也就算了,还大喊要用传国玉玺抵饭资,刚刚被我打发走您现在去追还能赶上!”
本是巡城虞侯的霍老七因为太子的事情被贬为开封府捕头,这对马上就能升迁提辖的他来说是致命打击,整日酗酒的他却被赵祯看上,送到太子三卫锻炼了一阵放回开封府继续当捕头,旁人觉得他是疯了,放着太子三卫的好差事不做还回开封府干嘛?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捕头位置的重要!整个东京城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快人一步的知晓,这是黑手最需要的东西!
“你这厮是拿洒家逗趣不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说自己手中有传国玉玺?!”
霍老七在听了王掌柜话后立刻翻脸,怒斥他戏耍自己。
“哎呦!您别喊啊,这店中吃饭的诸位都是人证,那汉子就是这么说的,我不是说他的话当真而是劝您赶紧把那汉子抓了,省的他到处乱说,这里可是离着辽人的都亭驿不远嘞!”
“哟!没想到你樊楼王掌柜居然是个救人性命的菩萨,罢了罢了,洒家这就去捉他回去,说不定还是大功一件嘞!”
王掌柜惊奇道:“什么大功一件?莫非那汉子说的是真话?!”
霍老七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事你就忘掉,万万不可声张,听说有人在西京的玄武楼废墟中找到了传国玺嘞!老哥哥我是常来你这里打秋风的,你看这赊账……”
“嗨!免了免了,就你那点饭钱还要会帐?”王掌柜大手一挥免去了霍老七的赊账。
霍老七拔腿便走,又转头道:“这些都是传言,当不得真的,老弟我只是随口一说,您忘了便是!”
“我自晓得……”王掌柜目送着霍老七走远,才颤抖的低声自语:“玄武楼?那不就是后唐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自焚的玄武楼吗?!”
“掌柜的你说啥?”
“快干活!没见着雨水都被挂到店里来了?还不快把棚子搭上招揽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