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宋缔TXT下载宋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宋缔全文阅读

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乘胜追击

    即便是武卫军来援,加上武烈军的四万多战力也不过十万人依旧是和辽人旗鼓相当,但一前一后的夹击便要了辽军的老命。

    在这个令兵器厮杀的时代,通信全靠吼和各种声音传播的情况下,本军大阵便是重中之重,高高竖起的帅旗便是一支军队的灵魂,只要帅旗不倒,军心便不会有所变动。

    可现在,大宋的武卫将军马翎率领六万大军从背后袭杀过来,如此怎能不让辽军慌乱?还敲什么进攻的战鼓?回军救帅才是上策,若是连帅旗都丢了,此战也就完全没有胜算了。

    在万急之时,人们的第一反映便是要保护最重要的东西,鼓声停止了,随之而来的乃是撤军的金鸣之声,犹如破喉咙发出的嘶吼……

    但眼下的大好机会宋军岂能放过?

    刘振的一番话让武烈军心中的欲望爆发了,这并非是一种贪欲,而更多的却是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当然也可以说是贪欲的表现。

    这种欲望促使大军疯狂起来,已经被打的快要凋零的武烈军再次爆发出新的活力,只为更多的——斩首。

    每一个斩首都是军功,都可以为自己和家人获得美好的将来,这也是他们从军之后最不希望却又是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因为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武卫军直捣辽军本阵,辽军急忙回援,和宋军一样,辽军的军法也相当的严厉,况且别人都在撤走就你一个人进攻岂不是找死?撤军的鸣金之声也给了原本在高强度战斗下的契丹将士以解脱。

    终于不能和这些锁在坚硬“龟壳”中的宋军继续缠斗了…………

    本想稳住阵脚的辽军主帅耶律裴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现在的契丹大军一下变成了被包围的对象,前有武烈军,后有武卫军,这是怎么了?宋人的武烈军如何能一口气都不歇的掩杀回来?

    回兵救帅乃是一个慌乱中出错的蠢办法,这让原本被分割开的宋军会师了,而辽军却被夹杂在了中间,渐渐的,回兵救帅变成了突围,因为耶律裴发现自己很难再控制军队了。

    随着他的帅旗最先开始向北突围,接着便是更多的辽军相随,崩溃已在眼前,一发不可收拾。

    辽军江河日下,宋军却越战越勇,眼前的辽人早已变成他们眼中的军功,战场上没有比杀红眼更为可怕的事情,死去的袍泽中有多少是过命的交情,又有多少是同乡之谊,亲友之情?太多太多,这些失去的痛终究需要鲜血来偿还,用敌人的性命来掩盖。

    虽有穷寇莫追这句话,但也有乘胜追击一语。

    武卫军和武烈军合并一处之后便一路咬着辽军追杀,一刻也不曾休整,直至追杀到了北安州兴化城之外。

    此时此刻蓦然回首,武烈军的将士这才发现,这一路上都是尸体,契丹人的,宋人的,交缠在一起仿佛一条通往奈何桥的漫漫长路…………

    突然从凶猛的进攻中缓过神来,武烈军上下尽显疲惫之态,刘振骑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刀忽然便落了地,生生的插进泥土之中,而他大喊一声:“可累死本将了!”

    说完便倒在马背上,鼾声骤起,呼噜噜的睡着了,张凌醒摇了摇头,右手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跌坐在地上道:“来人,重新给老夫包扎一下…………呼……呼……”

    他也跟着睡着了,待马翎来到武烈军营地的时候,便见这里虽然还有军士巡逻,但却也是哈气连天,连忙命人接替,待入了军帐便瞧见呼呼大睡的刘振和张凌醒。

    微微苦笑,这武烈军从上到下是真的累坏了,看来在此期间,武卫军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眼下的最少要休整三天左右才行。

    不过马翎却是相当羡慕他们,这一战武烈军一战成名,别说身为主将和行军司马的刘振和张凌醒,就算是军中的普通士卒也能获得大量的战功,官家的封赏更是必不可少的。

    当刘振打着哈气起来的时候,便瞧见马翎那张怎么看怎么可恨的脸:“你这杀才还有脸来见我?!你若早些来援,我武烈军中的男儿也不会折损这么多!半数,半数男儿殒命辽土啊!”

    马翎好不反抗便被如大狗熊一般的刘振拍在了军帐中最粗的柱子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马翎长叹一声道:“军中的规矩你自是知道的,我可是把行军司马黄德仁都给打了,这老小子一身的硬骨头,死活不松口啊!你军中也有张凌醒,难道不知老弟的苦?”

    “这酸儒,待我去砍了他!”

    刘振的模样狰狞,脸色可怖,但马翎却拉住他道:“你也莫要如此说,这是朝廷的规矩,是官家定下的军制,他依法度而行何之过也?况且他比谁都着急,天天站在军营之外的小山岗上面南而望,滴水未进不说,连睡觉都是裹着棉被在地上睡的,就是希望能早一日接到圣旨,可谓是望眼欲穿啊!”

    刘振闷声闷气的说道:“这么说来某还要向他道谢?”

    马翎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确实该谢谢他黄德仁,他在一路上率领我军中供给司的人走在最后,不为一毫战功,只为多救你武烈军的伤员,一路上都在给咱们擦屁股,同时还把你留在大滦河的伤兵救治了,出去看看你便知晓他在干什么。”

    刘振甩开营帐的破门帘,出了帐外看到的都是被包扎好的伤兵将士,他们排着队的领取汤饼,就着火堆大口大口的吃饭,而黄德仁却在每个冒着泡咕嘟咕嘟沸腾着的大锅中加着各种药材。

    看着一旁马翎嘴角抽抽的表情,刘振哈哈大笑:“算了!就冲这些药材,老子也饶了那酸儒!张老倌!咱们吃饭去,这汤饼热乎乎的端是让人眼馋!”

    张凌醒笑了笑,冲着马翎道:“眼下算是接了心结,武卫军和武烈军本就是一家分开的,若是有了间隙端是麻烦,现在算是安稳了。”

    马翎点头赞同他的话:“说的是,军中将士心无间隙,将帅之间互为依仗这比什么都强嘞!”说完马翎稍稍顿了一下,面露怪异之色的望向张凌醒。

    “听说你和刘将军打了个赌…………赌的是啥来着?”

    张凌醒的老脸瞬间黑成锅底,大骂着冲向刘振道:“你这杀才!看老夫今日不撕拉你的嘴!”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现世报来了

    大军吃饱喝足,休整三日,这三天时间,宋军恢复的那叫一个好,城中的辽军已经被吓破了胆,二十万的契丹精锐组成的大军围剿八万武烈军,最终的接过居然是拖着十万人左右狼狈而回。

    这样的差距让他们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此战宋人损失不过半数,而大辽虽也是半数,可一个是十万人,一个是八万人,如何相提并论?

    原本在辽人的心中,宋军的战力即便再彪悍也无法与辽军抗衡,多是倚仗军械之利,只要辽军的数量足够便可打破这种强势,事实上也证明了这一点,若不是武卫六万大军袭击辽军本阵,全歼武烈军乃是妥妥的。

    但眼下的问题就在于固守的武烈军所坚持的时间,对于辽军来说实在是太长了一点,这六天的时间乃是辽二十万大军如车轮阵一般轮番的上,即便如此也未拿下宋军。

    而这宝贵的六天时间里,大宋的援军却已经赶到了辽军的后方,如此怎能不让辽人胆寒?

    最要命的是大宋的援军抵达后,里外夹击,居然使得辽军气势溃散,奔走而逃,最后被宋军一路紧追,吃下了近三万人,这样算下来便着实让辽人恐惧了。

    眼下也只能固守城池不出,谨防宋人攻城,说不得还有一番苦战,但辽军主将耶律裴却并不担心,瞧着手下的将官颇为担忧,他摆了摆手道:“宋人不会攻城的,若是宋人真的北伐中京道,咱们这北安州的州城还不早已被砲石砸的遍体鳞伤?宋人也不会只在城外徘徊不前了。”

    军中的将官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看来宋军只是为了那些叛军而来,叛军南归,他们也要南归的。

    三天时间,宋军只是在城外驻扎,却没有丝毫攻城的迹象,连城外的树林都没有人砍伐,如何造攻城之械?这段时间只需加强守备,待宋人退走便好。

    耶律裴望着他们笑了笑:“诸位莫要气馁,眼下咱们也杀敌数万不是?这些不都是咱们的军功吗?派人记下,也好早日奏报上京城。”

    没有斥责,还有军功,这让在座的将官面露喜色,而另一个消息则是让他们更加放心,因为城外密密麻麻的宋军开拔了…………

    刘振望着近在眼前的兴化城咂了咂嘴:“端是可惜,若是能拿下这州城,那军功可就大了去了!”

    马翎也跟着点头,一副知我者刘振也的模样:“可不是?东线的刘平王铁鞭两人可是攻城拔寨杀的不亦乐乎,咱们掩护义军生里来死里去的,却也没有他们的军功大嘞!”

    黄德仁和张凌醒同时冷哼的望向他们,黄德仁嗤笑着说道:“莫不是做梦还没醒?没有官家的旨意,你还想攻城拔寨?军中的法度还要不要了?出了事谁能来给咱们收拾?”

    两位将军勾肩搭背,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行军司马,微微撇嘴异口同声的道了一句:“酸儒。”

    声音虽然低,但却让身后的两人听的清楚,黄德仁怒道:“官家旨意在前,护佑义军南归,武卫军援武烈军之围,如今义军南下了,武烈军也被救出重围,老夫让你们追杀至兴化城下已经是放手许多了,怎么?两位将军还不南归?!”

    刘振悻悻然的说道:“万一官家让我等出兵中京道呢?”

    “哈……”王德仁笑了一声,望了一眼张凌醒道:“若是官家下旨,老夫这就给你跪下叫大人!”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张凌醒怒道:“老匹夫,羞煞我也!”

    刘振和马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武卫既然接到的旨意是来援助武烈军,那就不可能北伐中京道,否则早已攻城而不是在这里听黄德仁调侃了。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说道:“传令下去,整军开拔,不得有误,若有延慢者,军法处置!”

    随着两位主将下令,武烈军和武卫军的将士便开始行动起来,伤兵自然先走一步,向南而归,车马之类的当然是要让给他们的,而这也是辽人所看到的景象,显然,宋军这是要撤走了。

    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消半日的功夫,十万人的大军便在兴化城外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这个时候,辽军才松了一口气,但耶律裴却命众将士不得松懈,万一宋人杀将回来便不好了。

    但过了三日仍不见宋军踪影,这时候,兴化城才恢复正常,而辽军也开始了庆贺,他们粗略的算了下,杀敌约有四万多人,于是便凑了个整数五万,反正这些军功没办法实查,有本事你去宋军那数人头去。

    对于死去的士兵,耶律裴是不在意的,眼下拢络犒赏活着的契丹勇士才最为重要,于是他便把这五万军功全部记在了眼下的大军身上,一时间兴化城的将士们欢呼雀跃,宰杀牛羊烤肉吃,围着篝火把酒喝…………

    这一战,辽军的伤亡也是惨重的,更何况他们被宋人一路追杀到兴化城,也需要放松休整一下。

    但和他们不同的是,武卫军,武烈军两军却在向大宋国境而去,他们的气氛是悲伤的,尤其是武烈军,牺牲了一半的袍泽,剩下的将士们个个带伤,连行军司马张凌醒都被砍去了右手。

    虽然回朝之后的奖励让他们一时高兴,可在漫长的行军途中却是每每想起往日的袍泽,他们或是亲友,或是同乡,更是军中的兄弟。

    大军已经到了北安州的兴化城外,为何就不攻城而上?许多人心中憋着一团火,委屈又愤怒的火焰,若不是张凌醒每日在军中来回巡视,那些忍受不了的将士极可能发生营啸。

    即便如此,每次他巡视完回来,都是眼角湿润的,刘振长叹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

    马蹄声响起,这在夜晚的军营外是不可能出现的,久经沙场的刘振从声音上便能知晓是多少人马,十来个人的骑兵而已。

    果然,当他出帐之后,看到的是十五个骑兵,他们站在行辕之中却不前进一步,一个人踮着脚快步的上前,用尖细的声音道:“你可是忠武将军刘振?腰牌。”

    说完他先亮了腰牌,借着月光和营中闪烁的火光,刘振看到的是御前二字,而一旁的张凌醒接过对照了一下,确认这是真的,那这个人显然便是官家的御前内侍,连忙掏出怀中带着体温的腰牌道:“内官请看。”

    “官家有旨,命尔等在此等候援军,与武卫军一同北伐中京道不得有误!”

    张凌醒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把那内侍吓了一跳道:“这些黄司马要向将军您还债来了!”

    ………………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地瓜干,军粮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但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赵祯却收获了他的第一个地瓜,这是从美洲大陆漂洋过海而来的食物,有着相当神奇的甘甜味道。

    赵祯觉得,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烤红薯更加适合这个季节的事情了,当然,天气应该再冷一点才好。

    一个自制的烤炉就在眼前,在孩子们和女人们期待的目光中,赵祯打开了炉门,原本还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一下便的香浓袭人,这是一种特别的香甜,仿佛勾引着人的味蕾不断的散发着口水。

    炭火的烟味,红薯外皮的焦香,在高温中被红薯自身散发的糖分所综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类似糖浆一般的味道,醇香中带着幸福的甜蜜味道。

    三才匆匆赶来,但他却不是冲着美味的地瓜,从他的表情看来,众人便知道一定是捷报传来了,这段时间大宋的北伐极为顺利,甚至到了捷报频传的地步。

    赵祯打开奏疏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继续看着烤炉中的炉火,武卫军和武烈军加起来便十万人,再加上精锐的千牛卫以及带去的火器,若是拿不下一个兴化城还真的说不过去,只不过他们却让辽兵给撤走了,单单是这一点便功过相抵了。

    兵出中京道不单单是为了中京道的土地,还是为了最大程度上的杀伤辽军!

    自己为何在拿下燕云之后便止步不前?并非碍于礼法颜面,更不是那一纸空谈的“兄弟之国”而是因为中京道对于大宋来说唾手可得。

    实在没有什么险要之地可以阻挡大宋的推进,亦没有天堑阻挡,可以说出了燕云之后便是一马平川。在这种平原上最大的阻碍不是那一座座城寨,而是辽人来去如风的骑兵。

    若是不能有效杀伤这些骑兵,即便是占下城池,以后也有的头疼,辽人的最大优势便是这些机动骑兵,他们的袭扰会让整个中京道成为一片是非之地,这便是治标与治本的区别,所以赵祯对西线的战况并不是十分满意。

    但对于武烈军和武卫军的所作所为却是十分满意的,并且决定对他们进行犒赏,八万人阻挡辽朝二十万大军,虽然损失近半,但他们却能在援军抵达之后率军反击,并且追杀辽人至兴化城外,这无论如何也是一场壮举。

    在赵旭赵昀赵灵三个孩子的欢呼声中,赵祯把红薯用铁夹子夹了出来,不过和这三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能看着,因为赵祯,王语嫣这对帝王夫妻才是最先享用的人,接下来还有杨采薇,薇拉,以及贺兰雪……

    宫中最重的便是礼法,虽然赵祯极力想要打破这东西但最重没能成功,并且他发现,自己好似也不能打破它,因为这东西就是帝王区别于民众的根本。

    赵祯喜欢亲力亲为,尤其是对于这些留存在记忆中的东西更是如此,烫手的地瓜就是要趁热吃,在腾腾的热气中吃才是最香甜的。

    吹着气,来回的换手,赵祯第一个拨开地挂上略微有些烧焦的皮,金黄色的内里展现出来,使得御花园的草地上爆发出一阵呼声。

    谁也没有想到,在那丑陋难看的外皮下却隐藏着璀璨耀眼的金黄,这种粮食特有的黄色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王语嫣瞧着赵祯满足又幸福的表情,跟着也尝了一口,一种松软中带着甘甜的味道瞬间刺激着她的全身。

    宋人偏爱甜食,这地瓜的甘甜真的是到了骨子里,心窝中,两人的表情便说明了一切,剩下的所有人便迫不及待的对着金黄色咬上一口。

    “吓!”随着灵儿的一声惊呼,这才打破了众人的回味:“父皇,这地瓜为何如此甘甜,味道甚好!”

    赵祯笑了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咱们眼中看到的只不过是世界的一角,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需要咱们去探索,朕之前带你们烤的土豆如何?这地瓜和土豆皆是出自东海之彼岸,可见咱们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对世界,对自然要怀有一颗敬畏之心。当然对格物也要孜孜不倦的学习…………”

    在教育子女的身上,赵祯从来不会松懈,尤其是赵旭和赵昀两人,他们是男儿,在这个世界上将要负担更重的责任,无论赵祯承不承认,男子终究是在这个时代占据统治地位的。

    “陛下,臣妾瞧见这红薯在后苑之中开花结果,其根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天下少有,堪比祥瑞,若是在大宋和土豆一起推广种植,当再无粮荒!”

    赵祯点了点头:“这东西产量是高,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润泽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荠,谁人不爱?”

    但他却又很快的摇了摇头,望着眼前金黄的地瓜,在看了看王语嫣期待的眼神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在还不是时候,土豆已在宁夏广为种植,提供了大量的军粮,朕甚至免去了许多农税,但却不会再推广地瓜,土豆也出不了宁夏,此乃辽朝之患也!辽人一日不灭,朕就不会推广地瓜,土豆也出不得宁夏。”

    天家的人都不是迂腐愚蠢之辈,别说会王语嫣和杨采薇,就算是薇拉这般的老实人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一旦这种耐寒耐旱的庄稼被辽人得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贺兰雪毕竟是曾经的西夏太后,现在虽在大宋的皇宫中,虽是赵祯的女人,但却并没有放下心中的谋略,微微皱眉道:“陛下,这地瓜味道如此之好,可否长期保存?”

    赵祯微微点头道:“当然可以,地瓜晒成干便是地瓜干,这东西味道好,越藏越甜,其中含有大量的淀粉,是充饥的好东西。”

    贺兰雪笑道:“陛下,为何不在皇庄之中种植,然后命人晒干制作军粮?”

    随着她的话,赵祯的眼睛猛然一亮,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贺兰雪便是一阵旋转,贺兰雪在他的怀中开始还在享受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但在惊鸿一瞥之间瞧见王语嫣的眼神后便立刻挣扎着下来…………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辽朝的留学生

    贺兰雪不愧是曾经的西夏太后,很快的找出症结所在并对症下药,既然地瓜不能推广到整个大宋,但却是可以在皇庄中种植的,这样一来便解决了地瓜无法投入现实中的弊端,也放止被辽人窃取,当然还能为皇庄提供收益,皇帝的庄园也是要赚钱的不是?

    这个算是一石三鸟的计策,帮助赵祯解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虽然皇庄的产量不足以维持天下所需,但给大宋的军粮添砖加瓦却是绰绰有余的,一旦如此,大宋在军粮上的节省也就是便向的在百姓身上节省了粮食。

    军粮也是来自于百姓的身上啊!

    当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将近半年的成长周期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实在是太长了,即便是现在开始种植也需要等到半年后才能收获,而且再加上晒干脱水等等一些列的处理,这么也需要**个月的时间。

    虽然现在吃不上,但只要是有便是极好的,赵祯采纳了贺兰雪的建议,并且命令三才传旨皇庄进行大范围的种植,这些生产出来的地瓜干将会作为大宋明年的军粮使用。

    中京道的推进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以说这是一场对辽朝发动的全面打击,赵祯已经下定决心若是中京道的推进顺利,完全可以把推进的范围扩大至上京道!

    赵祯的哲学以及大宋天家的哲学与后世一样,最少要知道一个道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运动的”。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包括一个看似庞大又强壮的帝国。

    现在宋辽之间的实力对比已经完全掉了个个,大宋的经济完全碾压辽朝,在开春的时候,辽人甚至派来遣宋使希望大宋与辽朝之间恢复通商。

    在朝堂之上,这使者完全“忘记”了辽朝和大宋之间正在进行战争,也忘记了双方之间谁也不打算让对方安生的阴谋。

    之前赵祯还犹豫,现在看来却是不用犹豫了,通商便通商,这是大宋早已干过的事情,主要的目的不是封锁辽人的经济,而是摧毁他们的手工业和商业。

    巨大的贸易逆差让大宋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也让辽朝的钱财不断的流失。

    拥有工厂的大宋制造能力惊人,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满足于一般的手工制品,而是开始向奢侈品和低端物品集中,这是一种必然的驱使,大宋的商品多以工业为主,低端商品虽然价格便宜,但却胜在量大,每个赚三文钱,十个便赚了三十文,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

    奢侈品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百炼剑还是香水,化妆品以及琉璃制品等等,都成为辽朝贵族眼中的抢手货,这些东西对于辽人来说虽然可有可无,但攀比的天性使得辽朝的贵族对此趋之若鹜,尤其是当大宋禁绝了宋辽两国的商贾往来后,更是如此。

    三才再次来到御花园中,小心的地上一本奏疏,然后便在赵祯身边耳语起来,赵祯点了点头:“来就来了,既然是打着求学问道的名义来的,那就让他们好好的在北京城中转一转。”

    ……………………

    辽朝是聪明的,张俭以他自己的名义派遣学生跟随遣宋使一起前来大宋,当遣宋使离开后,这些人便留了下来,希望学习大宋的“知识”。

    当然他们表面上是来探讨学问,交流知识,但所有的话题都在往格物上拐弯抹角。

    开始一些负责接待的鸿胪寺官员还很热情骄傲,但在被守卫的禁军驱赶之后便突然神经紧张了起来,他们想起了赵祯的旨意,鸿胪寺特意向赵祯奏请询问此事。

    赵祯吃着地瓜长舒一口气,还好鸿胪寺的人脑子带上了,否则张俭的学生们在瞧见大宋的格物之后,自己便迫不得已的要杀人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刻苦,也可以说他们对知识的渴望。

    在太学之中听了一节大宋的格物课之后,这些“留学生”便非要继续在大宋的格物院学习格物,并且死活不愿回去,这下让赵祯有些难办了,最后只能让鸿胪寺的官员威胁他们,若是学习大宋的格物之后,便再也没有可能返回辽朝了,这才让那些狂热的学生回过神来。

    大宋的学习环境是完美的,甚至在这些“交流生”的眼中是幸福的,在北京城专门开设了两处学院,一个是国子监的书院,一个是太学,两者都是大宋的学府,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太学是大宋的官学,官员的子弟都可以入太学,而国子监虽然也是学习知识的地方却也有着管理各地学院的职能,他是一个正经的官衙,属礼部管辖。

    大宋的各个州府必有学院,而且都是朝廷出资修建的学院,读书人只需要缴纳不多的钱财,便能在此上学,当然每年每届都是有规定的,超过了年限便只能来听课,却不能算是这个书院的学生了。

    而大宋对读书人的划分也相当细致。这是教育的一大进步,从小学,中学,大学三类划分,越往上越难,越往上人越少,学习的知识却愈发的宝贵起来。

    天下读书人从大学开始参加科举,每个大学也都是当地州府的最高学府,同样也是政绩招牌,谁都希望自己治下的大学在大宋声名远播,如此一来年底勘磨的时候便多了一个政绩不是?

    张俭的学生们走在大宋的北京城中,听着鸿胪寺的官员详细的介绍大宋的教育体系,并且把其称之为陛下的千古文治,对于这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惊叹和羡慕,接待官是相当骄傲的,这算什么,还有更多的东西没说呢!

    参观完学校自然要参观工厂,而街市这东西却没什么好参观的,谁都知道大宋的商业最为繁华,天下商贾货物汇聚于此,只要有时间,自己单独去转转便是,没必要让鸿胪寺的官员特意陪他们去。

    对于工厂的神奇,这些来自辽朝的读书人纷纷被震惊了,他们看着眼前不断从传送的皮革带上出现的商品说不出话来,他们看不见过程,只能看见一柄柄上好的,削铁如泥的宝剑从这些皮带上掉下来,然后便有专人把这些宝剑装入剑鞘中来回摩擦,最后便的完美契合。

    当他们要进入里面的房间时,却被鸿胪寺的官员拉住,提出相当严厉的斥责后这才作罢,但这工厂已经给他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杨怀玉的桎梏

    辽朝的中京道迎来了极大的压力,这场战争的轨迹终究是偏离了任何一方的猜想,大宋原本在东线的作战完全被打乱,开始往西推进,对于现在的宋军来说,他们的目标不再是东京辽阳府,而是中京大定府!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大宋的将士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却同样让辽人也措手不及,宋军对军令的贯彻一项是坚决的,同时军中的主帅也很快明白赵祯的意图。

    彭七作为赵祯的心腹,跟随赵祯多年不说,出生入死便有好几回,作为一个将帅不单单要忠心耿耿,才能出众,更重要的是领会帝王的意图,这也是为何赵祯用彭七领兵最为顺手的原因。

    否则他一个从太子三卫干上来的小人物能在枢密院中待下去?

    而在军中能看清这一点的也只有杨怀玉一人,他现在是背嵬踏白二军的主帅,已经率军穿过了五指山向潭州进发,一路上保持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同时留意四周的战况…………

    攻伐辽朝一个中京道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东线的战斗之所以推进的这么顺利,实在是因为辽人被大宋蒙蔽了。

    在辽人看来,中京道那么大的动静,宋人定然是要夺取中京道的,而且大宋这么可能就在东路北上,再往上岂不是到了辽阳府?

    于是辽人便主观的认为大宋的目标是大定府,自然对于东线的州府比不是很看重,宋人突进的越多越好嘞!

    突进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补给线越长,这段时间辽朝可是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政策,虽然宋军一直在动向北进,但最终也是要向中京道进兵的。

    辽军大多数将领都觉得宋人会进攻中京道,眼下宋人开始大兵压境没有什么意外,但他们实在不知为何宋军要先在动向进攻然后再转道向西。

    只有辽朝的高级武将被眼前的一幕说震惊,惊慌失措的同时急忙向上京城奏疏,宋人顺水推舟的进攻中京道了!

    当萧惠和张俭看到奏疏时惊讶的望向萧太后,两人的脸色极其难看,感觉好似被宋人摆了一道,宋军长驱直入的杀向中京道,这和他们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此时大辽的精锐还有一部分在东京辽阳府!

    这是萧挞里针对赵祯北伐所设下的一个圈套,既然大宋希望辽朝以为这次北伐是为了夺取中京道,那就将计就计,萧挞里聪明的把一切都布置好了,积极的解救中京道之围困,让宋人误以为大辽真的就是在中京道和宋人抗衡,但事实证明辽人的演技有些拙劣同时也心急了。

    耶律裴尽出手中的精锐,以二十万对八万人,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大宋用兵最终让刘振和张凌醒两人发现了破绽。

    二十万人在接连与大宋征战之后只剩下的十万人左右,其中还有不少的伤兵,当宋军的千牛卫抵达后,隆隆的炮火便摧毁了契丹人的战斗意志,耶律裴带着他手中的精锐部队撤回了中京大定府。

    在最后关头,这个犯下愚蠢错误的将军总算是悬崖勒马,为辽朝拯救下了十万精锐战兵,只要稍稍犹豫一下,大宋的三军便会把北安州的兴化城围堵的密不透风,耶律裴除了死战之外别无出路。

    这一战本是要把北安州留存下的精锐全部歼灭的,但耶律裴的“临阵脱逃”使得他们最终得以留存,马翎,刘振二人望着弃城而去的辽兵留下的烟尘相视苦笑。

    千牛卫的将军李顺已经指挥大军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向北进发,他是前来支援武烈军和武卫军的但并非要听命于刘振马翎二人,在行军之前他以有了来自枢密院的进攻计划。

    武卫军和武烈军一样,他们的最终目标便是在大定府汇合,相对于东路军,西路军的速度会更快,但在中京道的战场上却要以东路军的主帅彭七的命令为尊。

    现如今大宋的精锐几乎都在中京道之中,强大的力量使得辽军连连撤退,不断的往大定府方向集结,这是辽人惯用的战法,若是不敌便往最大的州府集结,以图防守反击。

    面对大宋的滚滚洪流辽军的小股力量极难抵挡,这就迫使他们向大定府方向转移寻找援军,上四军的速度惊人,他们从接到彭七的军令后便转到向西推进,而东线沿海之地几乎都被宋军占下,最大的永乐城也不能例外。

    王圭和刘平两人几乎是同时进攻永乐城的,最终在炮火和炸药的掩护下,这座东线最大的最坚固的城池被宋军拿下,两人之间的战绩也算是平分秋色,旗鼓相当,彭七在这时候对二人勉励有嘉。

    彭七的手段相当不错,先是让两人两军互相竞争,迁民城和来宾城两处便是两人竞争的开始,然后便是互相合作了,在合作中双方也开始愈发的了解彼此的能力,直至永乐城外,刘平和王圭二人这才最终尽释前嫌。

    彭七作为主帅,难得的发挥了个人能力,并且让率领背嵬踏白二军的杨怀玉刮目相看,原本在他看来彭七不过是靠着官家的圣眷才有了今天的地步,要不是出生官家的太子三卫,他早已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早已在诸多的英才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现在看来,彭七的手段相当了得。

    杨怀玉也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小看官家身边的人了,自己始终没有进入官家嫡系的范围之类,即便是狄青都已经成为官家的心腹,可自己虽然顶着一个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名头,可终究还是隔着一层东西。

    名义上自己是彭七的副手,率领战力出众的背嵬踏白二军,但终究是没有参与到进攻之中,望着南方的云,杨怀玉长叹一声,现在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了,他一直把自己的归宿划分在将门而不是官家。

    彭七多谋忠心,赵力勇武忠心,就连那籍籍无名的李酒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对官家的忠诚也是没话说的,所以他才能成为亲卫司的长官。

    杨怀玉明白,自己想要在进一步就必须要舍弃一些固有的东西,甚至是血脉之中带来的东西,将门其实早已经消失了,虽然现在还有这说法,但瞧瞧现在的将门,完全是一股脑的扎在了生意经上!

    整天和钱财打交道的将门还算什么将门?

    自己不能把自己绑在这个废物身上跟随他们一起沉入虚无之中,那唯一的办法便是走出去,和那些宗室中心怀抱负的子弟一样走出去才好。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杨怀玉与苏轼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些东西,这样的烙印是极难剔除的,就像是黥面的刺青如何能去掉?唯一的办法只能割下皮肉来,完全的把那块带有烙印的肉给挖去!

    杨怀玉发现自己身上的烙印了,杨家的烙印给了他如今的地位,却不能使得他在进一步,官家对将门的厌恶与防范早已开始,对宗室的防范也不小。

    宗室中才学出众之辈早已想到了对策,自立门户与家族切割开,如此他们便受到了官家的青睐,并重用他们以他们为天水赵氏的骄傲,但宗室终究是和官家有着血缘之近,无法彻底割裂,所以他们至多便是能在军中做到一军之逐渐而已,或是成为官家的心腹,作为行军司马监督主将。

    但对于杨怀玉来说他却不同,他完全有能力走出眼下的困境与尴尬,只要能痛下决心的与杨家割裂便好。

    和别人不同,杨怀玉是早已和赵祯打过交道的,在赵祯还是太子的时候,两人便有了交集,杨怀玉也因此结下善缘,所以才会有着今天的平步青云。

    他认为自己只要打破身上的禁锢便能更进一步,所以从这次北伐开始,杨怀玉便打定主意要向赵祯证明自己和将门和家族再无关系。

    南方的云彩在风云中变幻,也让杨怀玉坚定了他的心,将门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要想在大宋真正的持久下去,如老松一般长青靠的不再是家族和背景而是实打实的功勋。

    休整结束,从亲兵的手中接过缰绳,杨怀玉一跃而上,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官家给的,而这场西征也是他戳破“口袋”的一个机会。

    当背嵬军穿过五指山向西而进的时候,踏白军早已游散在外,踏白军乃是军中的骑术绝冠者组成,人数不多,但却各个骁勇善战,并且有着极好的判断侦查能力。

    踏白军多是由精明强悍、智勇双全的禁军骑兵组成,他们的战术和战斗理念与一般的禁军完全不同,多以游骑为主,乃是大宋军中出类拔萃的尖兵,他么的战力堪比背嵬军中的钢锋。

    钢锋军在西夏一战成名,骑枪和重甲乃是他们的标志,而踏白军便要显得神秘的多,他们的武器也是各种各样,但无一例外都配备有射程和杀伤性极佳的马上棘轮弩。

    有的擅使马槊,有的便是一把银枪,当然使用铁鞭,马刀着亦不在少数,原本的踏白军因为其出色的个人战技而被选入,但因为常常能狩猎敌首,便成为了大宋的“兵王”部队。

    只要是军中男儿,无不心向往之,他们虽然听从军令,但有的时候允许他们独自作战,有着极大的自主性。即便是遇到小股敌军,以踏白军的战力或是全身而退,或是以少胜多的击溃。

    这样的战绩可夸耀全军,所以军中流传,非勇冠三军者无以入踏白!

    在背嵬军前,他们以游骑分散开,为的是向杨怀玉这位主将传递消息,报告前面的情况,同时也适当的击杀小股契丹军队。

    杨怀玉率领大军还没走多远,便瞧见有踏白军的将士回营,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携带的东西可不少,或是契丹人的首级,或是缴获的战马,要么便是不错的辎重。

    更有甚者还斩杀了一个契丹将军,从他头上的铁胄盔便能看出他的身份,上面的错花可不是一般的契丹士兵所能配备的,当然从他的发饰上也能发现不同。

    “启禀将军,前面百里处便是覃州龙山城,我军现与狗河与六州河之间,六股河与小灵河相同,上四军与永乐城西进,一路沿小灵河而来!”

    踏白军的校尉在杨怀玉的面前翻身下马便把前方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连同友军的位置也详细通报,杨怀玉点了点头,他便率领回营的踏白军一阵风似得再次离开,只留下军中将士羡慕的眼神。

    这便是大军出征必用踏白的道理,杨怀玉伸手从亲兵的手中接过舆图,在上面做下标注,现如今大宋的作战越来越离不开这些舆图了,杨怀玉也从中发现了许多方便的地方。

    行军司马在一旁有眼没一眼的瞧着,杨怀玉翻了个白眼:“你说你一个将来要做驸马的人没事跑到某的军中作甚?某的亲兵可都快成你的了!”

    挠了挠头上的软脚幞头,苏轼笑道:“我也不想,可家父非要让我前来,还在官家面前说了学以致用方能通达的道理,于是陛下便把我送到了你的军中。”

    杨怀玉摸了摸下巴,望着苏轼道:“为何不把你送到彭七的军中?他的中军才叫一个安稳,整个中京道杀得血肉横飞你在那也可吟诗作对…………莫不是彭七让你来掣肘我?”

    苏轼嗤笑一声:“想说监察就直说,何必说那没有来得!我监视你作甚?你的府宅也在北京城中,整个天波杨府都在北京城,若是有个万一,你家能跑了不成?还不是陛下希望我立下点寸功,否则怎么迎娶公主殿下?”

    杨怀玉尴尬的笑了笑,他是先入为主了,相比彭七的中军,自己的踏白军和背嵬军是最能立下军功的,苏轼在军中混着,多少能捞点军功不是。

    望着苏轼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样,杨怀玉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你可要小心,咱们这虽然能有军功,但却也说不得就丢了性命,大军冲锋起来,连我这主将都要持枪厮杀的。”

    苏轼望着杨怀玉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你要把我照顾周全,你也知道,我乃是一个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辽人真的冲杀到我的面前,可就要丢了性命。”

    杨怀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不过是说说而已,他苏轼反倒真的当真起来,不过如他这般怕死的文人还真是少见啊!

    不过杨怀玉也佩服苏轼的自知之明,明知自己不是上阵杀敌的料,早早就把在战场上的无能表现出来,长叹一声拍了拍苏轼的肩膀道:“也罢,军中的事情便交给你,杀敌的事情交给我,你的军功不会少的。”

    苏轼认真的点了点头:“军中之事你不如我!”

    “你这酸儒还真的敢自夸………………”

    苏轼指了指军中,杨怀玉顿时无奈的住口,自从他来了背嵬军之后还真的是把背嵬军焕然一新,也不知从哪想到的那些法子,背嵬军的将士如今各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苏轼治军

    论战力,十个苏轼捆在一起也不是杨怀玉的对手,可要说处理军中事物,他苏轼便是一个顶尖的好手,军中凡是冗长的不合理的东西都被他砍掉,为的便是达到高效,当然也便利了军中的将士们。

    军营之中最是热血,将士们之间少有摩擦便会被放大,虽然在战场上是过命的袍泽,可一闲下来就把多余的经历放到了军中,斗殴,打架的不在少数,可自从苏轼到了军中便没有这么多的事端。

    经历多用不掉?好办,那就来一场激烈对抗的足球赛,地方不需太大,只需一个开阔地,双方各有球门,在规定时间内哪一方得分多哪一方便是胜者,双方之间的矛盾便有了高低评判,之后谁也不能再有口角。

    对抗越来越激烈,苏轼甚至把军中足球的规矩都给改了,不光可以用脚,还能手!手脚并用不说,还可以利用身体进行撞击,飞扑等等在足球中犯规的动作。

    开始的时候杨怀玉嗤之以鼻,但很快他就被这种激烈的运动方式所吸引,自己也忍不住参与其中,而苏轼便在其上加了难度,双方将士为避免伤害,着甲胄以抗衡!

    杨怀玉觉得苏轼是故意的,穿上了甲胄是没有了皮肉伤,但他娘的内伤能少?膝盖的撞击,肩膀的撞击,抱摔,滑铲之类的用上还能不受伤?

    都是一片一片的淤青!

    杨怀玉自己参加了一次之后便再也不上场了,但他对于这种激烈的军中运动却十分着迷,每每在边上叫的最起劲的便是他,当然钱也没少关扑。

    如此一来军中的口角摩擦便少了很多,也因为互相之间的配合在战场上更加的默契了。

    对于军中管理方面,杨怀玉不得不佩服苏轼的治军之术,虽然严厉的军法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眼下将士们是真心佩服苏轼的手段,而不是屈与他的淫威之下。

    更为让杨怀玉羡慕的是,苏轼在军中的人缘特别的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弱不经风的读书人却能得到五大三粗以武力为尊的军汉交心。

    军中将士只要有不开心的事情,往往会找苏轼商量,家中老母患病,孩子逃学,妻子离家……等等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找他去分说,而且总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事情也会顺利的解决。

    人们都称苏轼是军中的先生,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亦没有他说服不不了的人,无论是什么脾气,只要和苏轼说话,终究是会被他说服。

    他代写的情书甚至帮军中一个厮杀汉夺得了一位富家千金的芳心,只不过苏轼认为这是骗人,那汉子只能跟随苏轼读书去了……

    天知道一个五大三粗只知在战场上如何一刀毙命的汉子,捏着一方墨研磨是个什么模样!

    杨怀玉好奇的打量着一旁的苏轼,直到他不满的瞪了自己一眼才道:“你这些学问都是从何处学来的?军武院?你又没去过,别说是从书上看来的,我可不信这套把戏。”

    苏轼的骑术并不熟练,但也能在奔驰的马背上不至于掉下来,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把身体压得低一点,转头对杨怀玉道:“我这些东西也算不得是和别人学的,应该是从官家的言传身教之中而来,算是天家的学问吧!”

    “嘶嘶…………”杨怀玉倒吸一口凉气,天家的学问,好大的名头!

    “官家日理万机,国事操劳,能有时间教你?”

    面对杨怀玉狐疑的眼光,苏轼挺了挺脊梁随即有弯下道:“天家的学问大着呢!即便是朝中重臣也不及官家的学问精深,你知道个甚?”

    “听说你之前的差遣在秘阁之中,莫不是在那学的?”

    杨怀玉的话击中了苏轼的要害,微微尴尬的说道:“关你何事?”

    “诶,只要在官家身边待得久了,别说是你才高八斗的苏轼,即使一个温吞汉也会变得百般机灵,我是没个福气,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苏轼望着杨怀玉道:“你也不需妄自菲薄,军中将帅数你最为年轻,和官家的交集又多,得了这一个都巡检的差遣还要如何?”

    稍稍顿一下,苏轼又小声道:“你这年岁,能在殿前司谋一个官职便是极好的了,现在统兵近十万在外,若说官家对你不器重我都不信!”

    杨怀玉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官家待自己已然是不薄,这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答案,若是和家族做彻底的切割,那官家只会更加放心,是时候该和将门做一个了断了。

    苏轼望着杨怀玉的表情便知道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并且起到了作用,下面便靠他自己的领悟了,如今的大宋早已脱了原先的模样,将门宗室已经完蛋了,远远看上去依旧是枝繁叶茂,但若还依靠这两颗已经烂了根的大树,最终的结果只能和他们一样成为一块朽木。

    杨怀玉的领兵之才不可多得,若是他离开了将门只会更好,就看他的上进之心。

    望着滚滚大军,苏轼心中清楚的很,官家的北伐已经把当初太祖定下的东西改变了,大宋开国之初便定下,夺取燕云者方可封爵,可燕云乃是陛下御驾亲征所得,战事虽然激烈,但最终并未与辽人决战,太祖的承诺也就基本上荒废。

    燕云一战,只有狄青封了一个开国公,这爵位不可世袭,亦算不得什么高价爵位,只不过是爵制十二价中第六等,上面还有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之类的,官家可是一个都没分封过。

    此次北伐亦是如此,以大宋这样的战力,和如此多的将帅人数,想要获得郡王以上的爵位几乎不可能,在大宋,郡王以上非赵氏不封,眼下的赵氏除了天家子嗣外,谁能获得这样的爵位?

    连杨怀玉这样的都巡检也不过是冲着开国爵而去的,朝中哪位重臣名相故去方能得一个国公的名头,而子嗣是万万无法继承的,最多便是得一个荫恩,可这荫恩入仕,能有什么出头之日?谁都知道在大宋只有科举入仕才能走的长远!

    苏轼自己又从不在乎这些,只是惦记着公主和赵灵和自己将来的驸马之位,他算是看清楚了,朝堂的纷争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尤其是他自己这般心性…………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苏轼从军

    苏轼是聪明人,他早已看出现在朝堂上之所以风平浪静乃是官家刻意为之,所有人都把眼光放在了中京道,这片土地之大,幅员之辽阔,远超燕云。

    苏轼望着远处逐渐出现的城池阙影,想起了当初官家对自己说的话,那会他还是一个之中的一个“年轻才俊”,只不过在接触了越来越多的事情后,心性也愈发的改变了。

    “苏子瞻,你这样娶公主可不行啊!”

    苏轼有些迷茫,自己走入秘阁之中便是基本上放弃了参与朝政,而促使自己走到今天的也正是眼前对自己说不行的官家,在秘阁之中他见识到了什么是帝王眼界,什么是大国之势,甚至看到了什么是国家,什么是历史,以及那可怖的轮回。

    但现在,一路把自己引领过来的官家却说自己娶公主不行,望着官家刚刚剃须过的光洁下巴,苏轼好奇的问到:“为何?”

    赵祯竖起手指道:“你的才学足以迎娶公主,但你要走的路可不单单是一个驸马都尉,朕不会把你这份才学限制在外戚这个牢笼里,你自己也不希望如此吧?那有什么可以打破这个牢笼,或者说让你外戚的身份稍稍特殊些?”

    苏轼想也不想的开口道:“自然是军功了。”

    赵祯点了点头:“没错,你需要军功,但凡是手中有点军功的外戚,在朝堂中的地位都算不错,否则朕也不会纵容魏国大长公主和郴遵勖至今。朕是帝王也是父亲,灵儿的将来要托付给你,面对朝中的阴谋,面对市井的毒语,你的身份并不能保护她,反而是灵儿公主的身份在保护你。”

    赵祯的话极为现实,也充满了威胁,让苏轼惊讶的同时心中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一切都是虚妄的,唯独自身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诗词歌赋做的再好,没有功绩,在朝中没有关系,一样可能成为人家的笑柄和利用的工具。

    要想迎娶灵儿,光靠自己的才学还是不够,最少在官家眼中是不够的,所以苏轼便到了这战场之上,父亲的话说的对,苏家要是单单依靠仕途也走不了多远,最少自己是已经没有前途可言的。

    官家会重用自己,但却不会给自己什么文资,就像现在的蔡伯俙一样,虽然是堂堂三司副使,可论论资排辈他还是个正五品的朝奉大夫,而包拯这个三司使却是从一品的光禄大夫,可见两者之间的差距。

    他开始也认为官家会把自己派往彭七的上四军中,但看到任命的敕书他便有些傻眼,居然是让他到背嵬军中杨怀玉的手下任职,难道是担心他这个将门?

    很快苏轼便打消了这一可笑的想法,那官家派遣自己任职背嵬军行军司马的差遣便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军功。

    在抵达之前,他做了许多功课,甚至从秘阁之中借阅了官家曾经训练三卫的手段,张从质非常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切,虽然是同僚,可两人之间相差的年岁却不算大,即便是老顽固著称的杨休也把一本《孙子兵法注解》塞给了自己。

    虽然这书是他自己所注,但也是他能帮上最大的忙了,对此苏轼一边把他的书放在压箱底,一边感激他的情义,一个没上过战场的读书人所注的孙子兵法谁敢用?!

    最有用的便算是官家总结的手札,这东西藏在秘阁之中终年不见天日,但苏轼翻开之后小读几段便受益匪浅,这手札中的内容算不得多么精妙,但却尝尝有着惊人的效果。

    翻看官家练兵手札之后,苏轼才知道为何军中的将士们要把被子叠的如此整齐,为何所有的用度连刀剑,弩箭的位置都要方向一致。

    这还仅仅是开始,苏轼在手札中看到了治军的小窍门,这些小窍门总结在一起,基本便可解决军中的大多数难题,他用上的改良足球比赛也是出自官家的手札,只不过是官家设想还没来得及用上而已。

    在手札中,官家把这叫“橄榄球”,苏轼看到了手札中的图影,嗯……这球还真的是形似橄榄。

    既然来了背嵬军,苏轼便打算把自己融入其中,军中的老兵说练习骑术的最好办法便是把自己绑在马上,时间长了,记住了马的起伏规律,在马上该怎么动便心中有数了。

    苏轼摸了摸胯下的老茧,还真是这么回事,一路上来他的骑术虽然不说有多么高明,但终究是熟练许都,只不过不能像杨怀玉一般在马上闪转腾挪罢了。

    不知为何,苏轼觉得自己的心变了,原本的他是不屑于什么高官厚禄的,也是不屑于从军建功的,但逐渐的他在军中待的久了,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当作是军中的一部分。

    潇洒的性格也随之收敛许多,一切都把自己和普通士卒放在一个标准之中。除了显示自己文官身份的帽子没变,其他的也和军中的厮杀汉差不多。

    前襟被甲胄代替,冰冷的盔甲立领总能蹭得自己脸颊冰凉,下摆太过碍事,便学着杨怀玉的样子束在腰带之中,马背上永远少不了一把棘轮弩。

    杨怀玉的亲兵说过,背嵬军不知何时便会突然冲锋起来,到时再取兵刃为时已晚,对于这棘轮弩,苏轼是好奇的,虽然知道它的运作原理,也知道它是如何制成的,但到现在苏轼也没放过一箭。

    当大军抵达龙山城外的时候已经天色不早,前军列队着装,他们并非是要攻城而是全副武装的防卫在军阵之前,大军能安营扎寨的时候才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后军同样这般列队,只不过他们除了照看后路以外,还要向两边分散谨防侧翼,中军中的一部分士卒便开始了伐木造营。

    苏轼翻身下马,他虽然不会参与伐木挖坑之类的重活,但却要时刻观察军中的动向,以达到最高的效率,这也是出自官家手札之中的要诀,效率乃是军队的生命。

    效率这个词很有意思,军队要有作战效率,朝廷要有办公效率,商贾要有经济效率,等等,苏轼觉得极好,常常记在心中。

    于是背嵬军的安营扎寨便成了苏轼提高效率的试验品,专门的人负责专门的工作,严谨挑选,于是便有专人负责伐木,专人挖坑,专人营造,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同一时间进行,没有浪费一点时间。

    杨怀玉悄然摸到苏轼的身边偷看他手中的小册子:“这便是官家的学问?”

    苏轼随手合上望直勾勾盯着手札的杨怀玉道:“你该坐镇中军以防万一…………”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中京道的昨天,今天与明天(上)

    杨怀玉和苏轼两人对眼前的龙山城并没有小觑,虽然并非中京道的州城,但龙山城却占据了相当优越的地理环境,作为主帅的杨怀玉肯定不会用最适合平原作战的骑兵去攻城。

    苏轼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环绕在龙山城的四周,清除一切能威胁上四军的契丹散兵游勇。

    他对于背嵬军的定义相当准确,在苏轼看来,背嵬军和大宋所有的兵种都不一样,这是一支纯粹的骑兵部队,没有一个步卒夹杂其中,即便是伙夫和战场上救治伤员的大夫都是骑兵出身。

    为了保存马力,背嵬军不得已才用上了马车,否则连这些马车都是多余的,没办法,大宋的甲胄实在太重了一些,即便是来自大食的强大战马也无法长久背负。

    何况这些战马的本身便附带有全装的马甲,重量已经不轻了,所以,大宋的背嵬军是一直完全在马背上前进的军队,马车中存放的都盔甲军械。

    即便是到了晚上,守营巡逻的士兵都以骑兵为主,只有少量的弩手会在高高的哨塔上警戒。

    天寒地冻之中,军中的帐篷睡袋被从马车中取出,这些睡袋的内里都是缝制上毛料的,外面则是防水防潮的苫布覆盖,保暖的同时隔绝了寒气,即便是在地上就寝也不觉寒冷,当然若是地上有些干草便更好了。

    苏轼细心的在地上铺好一层干草,顺手把火盆挑的旺一些,帐篷里很快就温暖如春了,一脚踢开已经在干草上“筑窝”的杨怀玉,自顾自的把睡袋铺好钻进。

    “莫要鸠占鹊巢,自己收拾去,一军之帅也好意思?”

    “你我还那般生分作甚?就当是在**妓馆之中与好友酒后酣睡罢了。”

    苏轼看着不要脸皮的杨怀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杨怀玉虽然有些泼皮无赖的架势,但本性却是不坏,用父亲的话说是可以深交的人物。

    苏轼的性格洒脱也就没当回事的躺下,温暖的睡袋里面是上好的毛料,一点也感觉不到地上的寒气。

    杨怀玉像个蚕蛹一样撞了一下苏轼道:“你是文臣,在朝堂之中的时间比我长,你且说说咱们大宋夺取中京道的好处,咱们不是要一直向北打下东京道连通辽东之地的吗?怎么现在有突然调转马头往大定府去了?”

    这便是传统武将的局限,他们极少了解政局的变化,更不会揣摩帝王的意图,和狄青彭七不同,杨怀玉常年领兵,不是在殿前司就是在侍卫亲军司之类的两司三衙中转悠。

    要么便是领兵在外,极少观察朝中动向,而他家的天波杨府更是在折太君去世后便把朝堂抛在脑后,一心想着安生的赚钱。

    亏得杨家一世忠烈,最终也落得如此景象,唯有杨怀玉一人从军,连他父亲杨文广都不再领兵,从原本定州路副都总管变成了官家身边的亲从官,每日于亲卫司中点卯。

    官家也因杨怀玉的功绩而给折老夫人追封了郡太君之号,这些在朝堂之中算不得什么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

    苏轼望着杨怀玉道:“你这是在问我,我告诉你也就罢了,不过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杨怀玉点了点头:“自是应该嘞!”

    于是两只“蚕蛹”便聚在一起说着一些平日里,光天化日之下不会说的话来。

    “为何转兵攻伐中京道,这话有些长,但却也不长,原本辽人以为我大宋北伐乃是为了大定府,便把大军调来了,但后来辽朝有些人不傻,看出了其中的关窍,便调兵援助东京辽阳府,此刻辽阳府便是龙潭虎穴,只待我大军北进。你说官家知晓了这消息后,还会用兵辽阳府吗?即便辽东满地都是黄金也去不得!”

    杨怀玉好奇的问到:“官家是如何知晓的呢?”

    苏轼翻了个白眼:“你这话便是问道于盲,我若是知晓便也不会在你的军中任职行军司马了不是?”

    杨怀玉尴尬的笑道:“也是,你且说说中京道的好处,听说这大定府乃是辽朝最大的陪都,怕是不好相与。”

    苏轼点了点头:“此言不错,要说这中京道可就话长了,此地乃是一处宝地,尤其是对关外之民来说更是如此,辽中京道原为奚人世居地。奚,原称库莫奚,与契丹异种而同类。

    北魏时,奚与契丹相分离。隋时,其主要活动在今西拉木伦河流域。唐时,其地东北接契丹,西接突厥,南白狼河北焐,其国西抵大洛泊,距回纥牙三千里,多依土河护真水。

    奚与契丹同出于鲜卑宇文部,二者曾长期并肩而立。但一山其容二虎?唐中,二族还常递为表里,号曰两蕃;然自唐中起,契丹渐蚕食奚族。

    唐末,契丹由蚕食之策转为侵入,无力反抗的奚族开始由阴凉川南迁琵琶川。天钓三年,阿保机又遣偏师讨奚、焐诸部,并悉破降之。

    鉴于此,奚族部分人口再次西南迁至妫州以避契丹。经过如此征伐征讨,契丹最终征服奚族,并尽有奚、焐之地也!”

    杨怀玉开口道:“这么说来上京道乃是辽朝起家之所,这中京道才是辽朝壮大之地?!”

    苏轼微微点头,没想到杨怀玉的脑袋转的也挺快,随即道:“某看过官家崇文院中史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辽在草原上建城早自辽太祖阿保机之父族便始,契丹族对外争战不断,越来越多的中原、渤海等民族的百姓被大量掠掳到中京道而后还有室韦、于厥、奚、吐浑、党项、阻卜等族,为了安置这些人口,中京道就必须修建城。”

    杨怀玉深以为然接着恍然大悟道:“难怪中京道的州府城池和我大宋相似,原是如此,要想安置这些人,也只能学我大宋之法,以州划分,以县安民,以大定府管辖!”

    苏轼微微苦笑:“这才是开始,辽太宗耶律德光即位后,不但得到了幽云十六州,还多次对中原攻伐,我大宋虽然抵御北伐,但却也终究是棋差一招,辽人掠夺大量我中原百姓入北方草原,这中京道便是其中之一了。”

    杨怀玉随即笑道:“现在可不同了,咱们大宋夺回了燕云,已经兵出中京道,辽人江河日下矣!”

    “也不可掉以轻心……”

    “唉!酸儒忒没劲了些!”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中京道的昨天,今天与明天(中)

    军帐之外的夜巡已经敲打了三声,已然是到了三更天了,但苏轼和杨怀玉两人却没睡下帐中灯火亮着,此时却有一骑由东向西而来,身上马上皆着黑衣黑甲,在夜色的掩护下基本看不见,只有马蹄声阵阵。

    抵达背嵬军的营地后,岗哨上的弩手一发火箭射在他勒马悬停之地,边上的干草堆引燃,把他照的清清楚楚,此时军中才有人出迎,双方对过密号之后,方才一起入营。

    这是军中传递消息的最可靠方法,密号只有双方将帅有,并且在不同的时辰不同的日子使用不同的密号,传令的官兵把密号记在脑子里,一旦被埋伏,密号也就随他一起被带入地府…………

    这黑衣黑甲的传令官能抵达杨怀玉的中军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在此之前他要先穿过踏白军的巡逻线,然后是侧翼的背嵬军,最后才能抵达中军,大宋的军阵乃是密不透风的,外松内紧才是要命的地方。

    杨怀玉坐在干草上,背嵬军舍弃了笨重之物,所以即便是他的帅帐之中也没有床榻之类的东西,身为主将不搞特殊,这一点乃是让苏轼最满意他的地方。

    除了必要的作战图纸,剩下的桌椅板凳全是四周砍伐的原木,俩个树墩上横着一块从中间劈开的树干,便成了一张几案,几个零散的树墩便作为凳子使用。

    中间是烧的暖和的木炭,在帐篷的顶上开个口子,烟气便随着热量传递出去,并会不使人中毒,杨怀玉和苏轼二人裹着厚厚的睡袋坐在干草之上,两人面前放着的是中京道的舆图。

    大抵是两人聊得兴奋,都没有了睡意,颇有些秉烛夜谈的味道,刚刚传令虞侯递来的消息使得他们二人知晓了彭七大军的位置,已从永乐城一路西进,抵达安德州的安德城。

    大军之间的传递消息都是有时间差距的,这已经是两日前的消息,两人都相信,彭七的上四军已经拿下安德城,还在向西进发。

    舆图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上面是各军进攻的方向和所在的位置,在大宋军中必有一份完整详实的地图,否则便是一场灾难,这是赵祯早早就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懈怠。

    眼前的舆图出自黑手,他们早早就把中京道的地图通过商队绘制完成,其中的山川河流,城池堡寨无所不有,无所不全,甚至连一些村落都打听清楚标注在其上。

    对于封建时代来说,这一份详实的地图乃是军中的至宝。

    苏轼在地图上标注了上四军的位置以及前进的路线后放下手中的铅笔道:“彭帅的上四军已经抵达安德城,但依照传令官所言,咱们还需再等上一段世间,安德州之北的城池还有许多,但驻守之兵都算不得多少,以彭帅的上四军,可摧枯拉朽般收入囊中,必然是要分兵的。”

    杨怀玉看着地图微微点头,随手在安德城上画出四个箭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以上四军所在的安德城为后腰借此发力,兵分四路攻取兴中府,川州,黔州,宜州等地。”

    瞧见苏轼惊讶的眼神,杨怀玉笑了笑:“别小看彭帅的用兵,他出自官家之手,用兵之道和官家自然接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乃是他的精髓。”

    用笔尖在舆图上点了点道:“瞧瞧这四座州府城池的北边是什么地方?”

    苏轼细细察看便明白杨怀玉的意思,同时对他刮目相看,兴中府的北边是青山岭,川州咸康城之北乃是大华山,宜州,黔州之北便是坟山。

    这三座山岭构建了一道天然屏障,只需少量在此驻兵,便可抵挡辽人的反扑,夺取这几座州府之城的意义便也愈发的明显了。

    杨怀玉瞧见苏轼的模样再次得意的开口道:“这还不是全部,这几座城池之间可是相连相通的,大灵河之水横贯东西,自兴中府至宜州漕运通途,亦可运兵!”

    还真是如此,苏轼顿时目瞪口呆,在他看来眼前的地图不过是一张标注了山水走势,城池布局的地图而已,但在杨怀玉的眼中却有如此多的门道,这下真的明白官家当初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望着得意的杨怀玉,苏轼真心夸赞道:“官家有云:武将也需天赋,治军不妥可弥补,用兵迟滞可改正,唯独眼光与生俱来,战场上瞬息万变,若是不能看透全局者,不堪为帅!”

    杨怀玉呆了呆随即心中五味杂陈,显然官家任命自己为帅,其中必有考量,也是看到了自己的才能!

    “眼下中京道你觉得会怎样?”稍稍感慨一番,杨怀玉便把话题引上正轨,继续让苏轼为他解惑。

    “眼下?”

    苏轼稍稍一顿,拿起一个黑色的橡胶块擦掉上面所有的箭头后,并在上面写下一个大大的宋字道:“官家顺水推舟以完备之兵伐中京道,辽人不备,定然连连失守,最终我大宋各军蚕食中京道四周之地,围攻大定府,城破指日可待。”

    指了指大定府苏轼微微抬头望向帐篷中的一点夜空:“中京道乃是辽朝州府最多之地,亦是最繁盛之时所建,除了燕云便算是中京道最甚,平原广而牧场多,水源丰而良田足,若我大宋拿下,可安置百姓不下数百万,每年出产良马口粮不知几何……”

    “那官家为何要北上东京道?”

    苏轼翻了个白眼:“谁都能看得出中京道的好,辽人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早在我大军北伐之时,中京道便驻重兵把守,皆因陛下意在辽东,辽人获悉分兵北上,故中京道反倒空虚起来,虚实之计以是陛下和辽主之间的交锋,非我等能有所领会。”

    杨怀玉这下听明白了,盯着中京道的舆图看了半天之后,感叹一声:“如说用兵当数狄大将军,可高屋建瓴如坐云端便是陛下了!此等虚实我辈不及万一!”

    这话是没错,苏轼同样感慨的点了点头:“陛下慧眼独具,与危局中另辟蹊径,若是执意北上,便是要和辽人决一死战!不弱趁其不备拿下中京道!”

    说完便略带神秘的对杨怀玉道:“你可知我大宋相较辽朝什么最多?”

    “什么最多?”

    “自然是百姓最多!如今我大宋百姓已过了一万万之数,这么多的百姓有多少战兵?百万之数不算多,辽朝其实早已不是我大宋之对手!”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中京道的昨天,今天与明天(下)

    与苏轼杨怀玉一般深夜未睡的人还有很多,而对于北京城来说三更天还没睡再正常不过,蔡伯俙便是其中之一,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但却又不敢放松,皆因对面的包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们在审计三司的账目,并且为中京道的用兵所需拟下款项,这不是简单的大笔一挥的事情,而是要精打细算的,随着战争的开始,三司也不断的向大宋的国营工厂发出订单。

    军粮,草料,武器,甲胄,军械,等等这些都是大宋必不可少的东西,而这些物资运向北面的中京道也都是需要成本的,这就苦了三司的官吏。

    他们这段时间日夜加班,三司使包拯甚至住在了签押房中,尤其是在包拯的监督下,没人能有偷懒的时间,连出恭都是一路小跑而去。

    和他一室办公的蔡伯俙就更惨了,一点都不敢懈怠,否则包拯必然开口训斥,蔡伯俙搞不懂,自己一个主持商贸的三司副使为何要计算这些成本之类的东西?

    天已经渐渐的亮了,当宫中的内侍带来赵祯宣召的旨时,蔡伯俙如蒙大赦,在包拯的眼神中得意的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向包拯行礼道:“包相公幸苦了。”

    ………………

    赵祯之所以叫蔡伯俙前来觐见,实在是有一个难题萦绕在他的心头,中京道的攻伐并不困难,甚至说是水到渠成般的顺利,大宋的战力一路从东向西的推进,而十六卫也开始投入战场。

    十六卫虽然已经从能真善战之兵向地方维稳开始转变,但十六卫的战士却是大宋禁军中退役的老兵,禁军四年的兵役之后,便可回到地方领取朝廷的赏赐,恢复原本的身份。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要去当地所辖卫所报备,平日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只不过在闲暇之时要参与卫所的训练,同时也要训练地方上的武装力量。

    禁军的教官每年都会下放到地方的卫所进行培训和检验,一旦有不合格或是没有按照朝廷制度训练的卫所,卫所将军都将受到斥责和处罚,甚至有治罪的风险。

    这下就使得地方卫所的将军不敢懈怠,每到训练只时,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带着卫所的新兵,老兵一起训练,若是有人迟来或是未到,甚至派人直接从当地工厂或是农田里抓来。

    当十六卫陆续抵达战场的时候,大宋的根基便算是扎下了,十六卫的任务很简单,负责接管大军征伐过的城池城防,并且在关隘之地驻守以防辽人反扑。

    勤政殿南墙上的舆图已经被画上了记号,蔡伯俙跟随赵祯多年,舆图还是能看得懂的,眼下从舆图上来看大宋占据了主动,胜利指日可待,彭七的大军一路向着西面的大定府高歌猛进,而西路的武卫军,武烈军以及千牛卫也在向东推进。

    东线,西线的最终目标便是中京道的的要害也是辽朝最大的陪都大定府,蔡伯俙看着眼前的舆图,并不明白官家在担心什么。

    赵祯望着中京道的舆图皱眉道:“最近朕听说朝中的官员有所非议,说这中京道当是我大宋北方屏障,亦有山关天堑,当划归京畿?”

    蔡伯俙点了点头:“确实有朝臣这么说过,若是能划归京畿之地,必然加固北京城之北防,又有大片草场良田……”

    蔡伯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他已经瞧见赵祯的脸色难看,说实话他自己也是觉得这说法过于荒唐,辽朝的中京道乃一道之地,即便是归属大宋又岂能划归大宋的京畿?

    大宋的京畿也不过是一个北平府罢了,要是按照这说法,现在的大同府岂不是也应当纳入京畿?

    “朕打算在拿下中京道之后对大宋全国之路,州,府等辖区划分,推倒重来!”

    赵祯的话就如一块巨石砸在了蔡伯俙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波澜,官家的话显然不单单是要给中京道推到重来,更是要把整个大宋的地方行政划分推倒重来。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尤其是对朝廷和地方官员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

    “官家,咱们大宋的路制乃是太宗所立,袭唐朝旧制,略事改革,在道之基础上变道为路,沿袭至今!陛下欲改祖宗之法,兹事体大,还请官家三思!”

    赵祯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有所顾虑,但眼下却是不能不改了,无论是当初的道,还是现在的路,包括州,府,军,监等制度,都存在着极大的不合理,但这不合理也恰恰是合理的地方。

    所谓合理便是老赵家的手段,为的是分化地方上行政长官的权利,避免出现一把手独揽大权的危害,但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懦弱到甚至连地方州府也害怕担忧的份上,若是连自己的地方都无法有效管辖,那这个王朝也基本上玩完了,单单使用各种手段架空又有什么作用?

    不仅是多此一举的问题,更使得办事效率地下,公衙之间推诿扯皮之风大涨,对赵祯来说,这就是对百姓,对民生,对大宋的不负责!

    而眼下,大宋若是夺取中京道后,便可把这块地方作为一个试验场进行一系列的地方改革,若是成效显著,便可以此向天下人证明,大宋现有的州府制度乃是不合理的存在。

    摆在赵祯面前的最大问题并不是中京道的战争,而是大宋在夺取中京道之后如何的去经营这片土地,划归京畿?绝不可能,这片土地乃是大宋的北方屏障,亦是大宋的缓冲之地。

    虽然出了燕云便算是关外之地,可这里有着大片的牧场和良田,赵祯甚至希望效仿后世在中京道划出一块猎场,地点便是木兰围场,作用和汉时的上林苑一般成为一处尚武之所。

    摸了摸下巴,嘴唇上的溃疡让他十分难受,说话都疼,眼下找蔡伯俙来就是为了上京道的建设,他准备让自己的这个心腹,也是妹婿充当中京道的改革先锋,他要让中京道成为大宋的一块试验田。

    赵祯希望在大宋推行新的地方行政划分,原本把原有的路改为省,虽然行政面积不变,可其中的细节却是完全不同,州,府,军,监要重新命名加以区分,地方官员的权利也要重新进行详细的规范。

    当然这些官吏也要再次进行委任,这是一个浩大的内治工程,需要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案例来证明。

    于是乎赵祯望向蔡伯俙的眼光便有些让他害怕,蔡伯俙晓得,每当官家露出这种“我看好你”的眼神,总是要给自己出难题!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中京道的意义

    未雨绸缪也好,防范未然也罢,赵祯觉得应当让蔡伯俙早早准备,现在的朝堂之中已经变动过一回了,庞籍被罢相回家“养病”去了,夏竦依旧没有上位,反倒是能力出众有谦谦君子之风的范仲淹被赵祯任命为中书门下平章事。

    当然对于夏竦赵祯也是优待的,毕竟他的年岁也在那里,于是给了他一个平章军国重事的特殊官职,这官职也是差遣,沿袭唐制,其位在宰相之上,专以处高德老臣,以示宠幸,五日或两日一朝,非朝日不至都堂。

    但谁都知道,这平章军国重事乃是虚衔,也是官家的赏赐,只是一种最高荣誉的官职,显示希望恩宠而基本不参与决策朝廷的军国重事。

    所以等于是便向的把夏竦头上的参知政事也拿掉了,毕竟他的年岁已高,不适合再在朝堂上站班,而且在政事处理上也耗不了太多的神。

    这样的安排对于夏竦来说是足够的,并在大庆殿上临表涕零的谢恩,可见他的一生也能在史书中留下一笔,最少这个平章军国重事便说明他夏竦的功绩不比庞籍,丁谓等人要来的差。

    在名垂史书上古人有着一种赵祯无法领会的执着,这大抵就是让后人记住自己的办法,也是在世上走一遭的证据。

    身为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范仲淹自然不可能再做一方大员,而朝中的臣子也是各司其职,连晏殊都是参知政事了,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人必须有才干,听自己的指挥。

    所以赵祯就把注意打到了蔡伯俙的身上,他是帝婿,也是外戚,身份较为特殊,但就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导致他并不能获得多高的文资,使用起来极为方便,赵祯即便是给了他一个三司副使但相比包拯这位正使却天差地别。

    把他调遣到中京道再好不过,若是朝臣提出异议,赵祯也有理由,他蔡伯俙的才干难道世人看不出来?还不是他外戚的身份阻挡了他前进?

    否则以他和皇帝的关系,以为大宋赚的钱,怎么说也早已是个三司使了,官价也不会是个正五品的朝奉大夫了。

    对于朝臣们来说,蔡伯俙是谁都可以教训一下的人,毕竟他是外戚,并不会有权利不可控制的一面,大宋对外戚的看管可谓是极为严苛的,这一点谁都知道。

    拍了拍蔡伯俙的肩膀,这货抖了一下,赵祯笑眯眯的说道:“朕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中京道地大物博,人口杂居,其中问题颇多,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矛盾,也会落得外人口舌。”

    蔡伯俙干咽了一下口水:“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披荆斩棘?”

    蔡胖子把披荆斩棘四字说的很重,整个胖脸都在抖动,显然他是知道赵祯又要让他去趟雷了,不过他也没办法,越是这种事情越是需要他去做,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完成?

    赵祯无奈的说道:“朝中的臣子朕数了一下,就属你最合适,你也知道中京道对朕的意义,万万不能有失,朕除了你之外再无信得过又有才干之人,最重要的是你能领会朕的圣意。”

    既然官家把话说成了这样,蔡伯俙也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何况他也知道,这是自己为朝廷效命的机会,从心底里他就不打算拒绝的。

    成为一道之长官,这还是外戚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但是对于自己身上的官价,他也是不会去想,朝臣能接受他这个外戚作为中京道的转运使,但绝不能接受他的官价再次提升。

    以低价官的身份得高价官才有的差遣,这在大宋已经成为一种牵制权臣的好办法。而以高价官的身份身居闲职乃是牵制重臣的手段,赵祯同样玩的遛。

    蔡伯俙很快便得到了赵祯的圣旨,只不过现在中京道战事未平,他只不过在北京城中准备罢了,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赵祯自然不会给蔡伯俙太大的掣肘,对于中京道的地方官也需要好好考量一番。

    大宋的一路之地有多少官员?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数百人!

    就这样还不一定够,中京道的州府共有二十有五之多,每个州府城池便要数十个官吏,地方上的县城就更多了,为了加强建设在初期定是要派遣更多官员的,数百人都算是少得了,这还没算上大定府所需的官员!

    赵祯想想都觉得美滋滋,一个中京道解决了大宋多少的官员安置?要知道随着大宋人口的增加,生活水平的提升,参加科举的人数也越来越,再加上恩科,特奏之类的,大宋的待选官已经开始再次变得冗长起来。

    还有便是粮食问题,虽然有着南海诸国的产出,可他们运输粮食需要时间,中京道的地理条件非常好,大量的牧场还是其次,最主要的便是良田,水源丰富的中京道南部良田千倾!

    这一下便解决了赵祯对冗官和对粮食的需求,而他也打算效仿千古一帝的那位君王,开设木兰围场以满足大宋对尚武的需要。

    一个国家的脾气往往随着君王而改变,赵祯的脾气便决定了大宋的脾气,这个巨人要有脊梁,有韬略,有肌肉,有拳头,还有一颗勇敢的心。

    一路走来,大宋已经从原先的怯战,畏战,到现在的敢战,能战!

    这是一个莫大的转变,赵祯也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有一颗勇敢的心,同时也要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只有如此大宋方能不倒。

    虽然他没打算让大宋延续千年万载,但最少不要让后人提起大宋便想到那个积贫积弱的王朝,大宋是弱,但从不贫穷。

    赵祯打算把中京道打造成一道屏障,同时也是牵制草原民族的前沿阵地,这里距离蒙古草原非常近,大定府以北的松山馆便是后世的赤峰市,已经算是内蒙古的境内。

    大宋在中京道的驻兵,加强中京道的建设,对草原民族本来就是一种威慑,更重要的是可以利用一切手段对草原民族进行分化拉拢,甚至是出兵征伐最终使得草原上的民族成为大宋的附属,一旦如此,大宋便可解决一大边患。

    这一切的的前提都是大宋夺取中京道,并别把这里建设好,而蔡伯俙便是赵祯所需要的人才,他虽然对地方上的治理经验有限,但却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而且他明确的知道赵祯想要的是什么。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跃然纸上的王安石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嘴巴又有了疼痛的感觉,御药院送来了的药末涂抹在溃疡上又让赵祯嘶嘶的吸着凉气。

    这疥癣之疾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却让人疼痛难忍,嘴中的溃疡白色的一个小点,轻轻碰到便愈发的疼痛,若是吃了热菜热饭那滋味就更不用说了。

    更要命的是在这春寒料峭的天气里,连喝口热茶对赵祯来说都是显得那么的奢侈,原因无他,疼啊!

    赵祯皱了皱眉头,看来要想好的快,就要不停用药,对于自己钟爱的茶水还是等好了再痛饮一番,对三才挥了挥手道:“把镜子端来,朕要上药了。”

    三才小心的说道:“官家还是老奴来吧!这点小事还需要您亲力亲为…………”

    赵祯翻了个白眼:“废话,朕自己嘴上的疡疾当然要自己来上药,朕最讨厌你们把朕看作是废人似得,什么都要恭维着,什么都要捧着!若是赵旭这般,朕定然打断他的腿!”

    三才赶紧端着镜子站在赵祯的对面陪着笑脸道:“官家这话说的,太子殿下可是极好的,脾气和您一样嘞!善待宫人不说,还遵循陛下之语: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赵祯无奈的苦笑,这话乃是后世家长告诫不懂事的孩子的,现在用在赵旭身上端是不妥帖!

    伸手用粘着棉花的小木棒沾上药面照着铜镜涂抹在溃疡上,赵祯便觉得一阵专心的疼。

    都说十指连心,可这嘴巴里的肉才是最娇嫩的,一旦起了溃疡或是咬一下,那滋味保管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能疼出眼泪来!

    虽然开始疼痛,但这次的药还不错,赵祯已经觉得自己的嘴唇逐渐的麻木了,定然是在药中加入了少量的曼陀罗,所以才有如此麻痹的效果。

    赵祯觉得眼下的辽朝就像自己嘴中的溃疡一样,虽然不致命,但对大宋来说却是顽疾,草原上的民族对汉家王朝来说一向是顽疾,若是不能妥善处理,那便不是只感觉疼痛的小事了,说不得还会被它带走性命!

    指了指枢密院的方向,赵祯皱眉道:“战报还没来吗?”

    三才微微摇头:“陛下,今日的战报还未送到,奴婢估计要等晚上了。”

    也不能怪军中的消息传的慢,大军越来越向北推进了,之前武烈军还在北安州的时候战报几乎是每天一次,一次都没拉下过,但随着大军的深入,武烈军,武卫军,千牛卫的消息便越来越慢了,终究还是拖延到了两天一报的程度。

    赵祯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毕竟相距数百里,中京道的道路也不似大宋那般,时间上的拖延也在所难免。

    蔡伯俙人没来但奏疏却来了,赵祯从三才的手中接过奏疏后便得意的笑了笑:“这蔡伯俙终究还是上心的,已经开始向朕要人了,瞧瞧这名单长的……崇文院大学士,宝章阁大学士,这哪是要去中京道,简直是要把朕的朝臣搬空!”

    三才偷笑一下道:“官家,您放权给他挑选人才以待中京道之所需,他蔡伯俙自然就顺杆往上爬了,这么多年他不一直这样吗?”

    赵祯点了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蔡伯俙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是去倭国还是去辽东,只要这货应了自己的差遣,往往都会死命扒拉对他有利的好处,或是要人,或是要物。

    赵祯翻了翻名单,嗯,蔡伯俙很会挑人,这些人大多是以才干和行事果断在朝臣中闻名的人,不少人还都是初出茅庐的官员,这些人充满朝气,一心想着为国为民。

    赵祯摸了摸下巴,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当年改革科举时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当初那四句慷慨激昂的话让不少的读书人为之癫狂,如今更是有些激动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看来这口气着实太大了,让这些年轻人有了一种近乎传销般的狂热。

    赵祯看了看随即笑道:“怎不见文彦博?朕听说他在永兴军路推行改革,成效显著,建工厂以纳流民,引商贾而富永兴军。如今虽未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状态,却也是让永兴军路一下超越边上的秦凤路了!这蔡伯俙放着他这个良将不要,也真是奇怪了。”

    三才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文彦博的才学极好,又是昭文馆大学士,乃是朝中重臣,岂能轻易外放,蔡伯俙即便再胆大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三才笑道:“官家,虽然这名单里没有文彦博,但却有他推荐之人啊!”

    赵祯看了看还真是如此,蔡伯俙自己拉拢不了文彦博这般的重臣,只能请他们帮助自己物色人选了,而文彦博对提携后辈极为积极,同时朝堂之中的其他相公也非常乐意帮助蔡伯俙,范仲淹,欧阳修都给他无色了几个人选。

    赵祯细看之下大呼不得了,这些人中还真有不少闻名遐迩的,张瑰、韩维、韩绛、王安石…………

    尤其是最后一个名字,更是让赵祯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是震惊还是惊喜,反正他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惆怅来。

    王安石的名号谁人不知,这货与宋神宗推进改革,轰轰烈烈最后却前功尽弃。

    但这个曾经在封建社会进行的一次失败的改革却对后世充满了影响,这个功过集于一身,是非好坏任人评的王安石最终还是得到了历史的公允评价。

    一个勇于改革的斗士,无论他的改革是否成功,是否考虑的周全,他的坚持和固执依旧是让人敬佩的。

    甚至他的诸多变法项目被赵祯采用和借鉴了,他的免役法便是赵祯借鉴的一个重要内容,免除劳役的富人当出钱雇人服役,当然他把范围扩大到了官僚的身上赵祯便认为不妥了。

    不是说官员应当特殊,而是赵祯在这个问题上团结的就是官员,而王安石却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最后没人和他站在一边。

    王安石的变法是好的,但最终还是被人把经念歪了,他不去团结上层社会,而是一个劲的挖他们利益的墙角去填补百姓,这样下去谁会给你支持?就连最后铁了心支持王安石的宋神宗都慌了。

    至于他支持的百姓?这些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天的底层只能任由酷吏压榨,成为上层的牺牲品,最终怨毒的咒骂着王安石这位变法者。

    上面不支持,下面不满意,这变法还怎么进行?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妖人

    不可否认这“王荆公”是个卓越的前瞻者,也是一个不通世事的疯子,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非黑即白的愚夫,他把世间的所有人都看成了黑白的两种,但不知其中夹杂了复杂的不可言喻的灰色。

    看着王安石三个字浮现于奏疏之上,赵祯感慨万千,回想起后人对他的记载以及评价,甚至有些唏嘘,合上奏疏轻轻敲打,赵祯缓缓坐下。

    一旁的三才惊讶的望着官家,他不明白,为何看到王安石的名字后官家便念念有词。

    赵祯坐在御座上,勤政殿中的香炉燃烧着,一股香料的烟气缓缓上升:“王安石,王介甫,朕该拿你怎么办?”

    三才有些莫名其妙,官家这是怎么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无论这个王安石到底如何,召来见上一面便是,范仲淹,欧阳修以及文彦博都推荐他,这说明此人当有才华,对于这种人,官家是从来不惜提拔赏赐的。

    他哪里知道赵祯对这王安石是又爱又恨,爱他的才学,惜他的能力,可却恨的牙根痒痒,这人是个顽固,是个没事喜欢作死玩的“妖人”啊!

    对于妖人这个评价,赵祯觉得很贴切,或者应该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激进主义者,一个宁折不弯的狂战士,即便遇到南墙撞破了也不会回头。

    妖人一说从何而来?

    后世记载,少年起的王安石不但性格特立独行,平日里不修边幅,哪怕当了宰相还是一副邋遢模样。关于他邋遢的轶事便太多了,吃鱼饵之类的数不胜数,这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于是乎在正常人的眼中他便是“妖人”了。

    且他的学问并非和大宋文人一样读死书,天生更博闻强记不说,还从不死读书,文人奉为经典的四书五经和不堪入流的农林工商各类学问在这位妖人面前平起平坐。

    至于诗词之类的玩票在这位妖人的手中更是出手就轰动,套自己未来女婿大才子苏轼的话说“此老乃野狐精”,连放浪不羁的苏大才子都说他妖,他能不是妖?

    而就是这份才华让最恨他的人都服气,千百年来无人敢黑。

    历史出奇的一致,赵祯命三才从吏部叫来官员,查问王安石的过往,果然,这位妖人已经初显不凡。

    在江陵府游学的时候,大家都在吟诗弄月,他却爱扎田间地头,逮住老农民学习种地施肥。

    二十一岁科场登第时,大家打破了头皮抢京官,他卷上铺盖卷就去做最苦的地方官,到任后就蓬头垢面的跑去农村调查,还创下过十天跑遍十四个乡的强大记录。

    在赵祯看来这一切都如同后世的记载一般,王安石心中牵挂的乃是国家,百姓,除此之外,别的人好似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现在的王安石还是一个鄞县知县事,而鄞县却在他的治理下从一个贫穷潦倒之地变成了富裕之乡,用吏部官员的话来说他王安石就是一个怪才。

    但赵祯知道,王安石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子。

    今年的勘磨他又是上佳,被纳入京朝官馆阁选拔之列,一旦过了遴选,最终便有机会进入馆阁之列,最少也是个昭文馆修撰之类的,可赵祯知道,这货说不定还会拒绝。

    于是赵祯提起毛笔钦点他入馆阁遴选。

    是的,赵祯不打算让他去中京道,他打算让王安石入两府,但很快他就会发现,这是自己犯下的一大错…………

    在某些地方赵祯和王安石有着共同点,赵祯的改革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当然这是一种缓慢的,如春风化雨般的改革,而王安石的改革却是一场激进的风暴,激进到了毁天灭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地步。

    不过有一点赵祯不得不承认,王安石的变法让大宋王朝延续了几年的阳寿,历史上虽然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税法被念歪了经,局限性非常明显,但其他的变法却为大宋带了生机。

    保甲法,将乡村民户加以编制,十家为一保,民户家有两丁以上抽一丁为保丁,农闲时集中,接受军事训练。加强对农村的统治,维护农村的稳定;也是全国性的军事储备和赵祯的十六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关键是练兵还省钱。

    裁兵法就更不用说了,连赵祯都是这么做的,整顿厢军及禁军,规定士兵五十岁后必须退役。测试士兵,禁军不合格者改为厢军,厢军不合格者改为民籍,这活脱脱就是赵祯裁撤厢军的基础。

    而将兵法更适合赵祯一直以来不懈推行的东西,废除宋初定下的军中更戍法,把各路的驻军分为若干单位,每单位置将与副将一人,专门负责本单位军队的训练,以提高军队素质,同时要求将要知兵,兵要知将!

    这些变法在赵祯看来足以着实他王安石“妖人”的名号,不过赵祯觉得自己有能力把王安石这个“妖人”引上正轨。

    连苏轼这样的性情豪放,才高八斗之人自己都能降俘,何况是一心为国为民的王安石?

    赵祯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让三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又有谁掉进官家的口袋之中了,之前一次是蔡伯俙,这回难道是王安石?

    不对啊!他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

    赵祯旨意一路传达至吏部,吏部的官员对王安石很是好奇,这个知县事居然让官家如此看重?

    不过从王安石的事迹上看这个小小知县事的政绩倒是惊人,官家些许对他颇为好奇才钦点他参与馆阁遴选,事实上这次参与遴选的人数很多,王安石算不上最出众,但却是最执着,最狂妄的。

    狂妄的地方就在于别人都是希望接受馆阁遴选,而他却是执着与推辞,原先他的名字已经从遴选的名单上划掉,因为官家的旨意,吏部的刀笔吏不得不再在名单上添上他的名字,并再刻下一块腰牌来,每一个遴选的官员都必须与腰牌才能进入文华殿待选。

    刀笔吏一边在心中咒骂着王安石的顽固,一边在腰牌上刻字,他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历史改变的见证者。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困龙

    北方的天空之下却没有赵祯这般的惬意,帝王囚禁与清凉殿之中,巴掌大的地方成为安身之所,整个上京城和他再无一点联系,耶律洪基什么都没垫的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一串生涩又拗口的经文从他的嘴中蹦出来。

    若不是瞧见他的模样和这大殿的装饰,还真的以为瞧见了一位得道高僧!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萧观音走进清凉殿之中,此时的清凉殿四周已经没有多少警戒,并非是萧太后对他的儿子彻底放心了,而是整个清凉殿四周都被筑起了三丈高墙!

    别说是普通人,便是飞檐走壁的高手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也摸不到墙头,墙头外面还有宫分军守卫,即便是耶律洪基插翅也难逃出去。

    瞧见萧观音进来了,耶律洪基眼睛冒出了神采,随即再次暗淡下去,而萧观音则是开口埋怨道:“陛下为何席地而坐,这初春虽然过去,但地上却是寒冷的紧!”

    轻轻的拿过一块软垫放在地上,并扶着耶律洪基做下,萧观音把他的手放在怀中温暖起来。

    面对自己爱人所作的这一切,耶律洪基欣慰的笑了笑:“观音,你莫要对我这么好,朕心中愧疚的很。”

    “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侍奉陛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百姓家的女人侍奉丈夫一般,有何不妥?陛下何须在意这些。”

    耶律洪基微微点头:“你说的不错,朕是天,是大辽的天,终究还是有人把朕这个天给废了,朕想了很久,是朕的错,是朕太过放松,太过享受帝王的安逸,汉人曾经说过: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朕便是太安乐了。”

    萧观音的眼神便的极为恐惧,因为此时的耶律洪基的眼神已经变得那么陌生,她从未见过自己丈夫露出过如此眼神,往日的散漫消失了,往日的暴虐消失了,甚至连对自己的温情也消失。

    一双眼眸的眼白极多,瞳孔却细小的像一根针,随时能扎人的针,这是一种极其阴冷的眼神,让萧观音的身上起了一层寒霜。

    “你不似朕这般被囚禁,打听到朕要的消息了吗?”

    耶律洪基突然说话,让原本被他吓到的萧观音打了个哆嗦:“打……打听到了,宋人兵出中京道,并非是沿着海岸北进东京道,而是沿海岸攻伐后向西推进,大定府之东南尽失!”

    耶律洪基突然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狂妄那么的尽兴:“朕就知道宋人意在大定府,朕就知道他赵祯自始自终就是打的大定府的主意,当初朕集结大军与上京道之南中京道之北就是为了防范宋人对中京大定府的威胁!而朝中愚者居然把朕的大军派去了东京道,此乃自废武功之计也!”

    萧观音望着有些癫狂的耶律洪基没有说话,她作为当初的皇后,现在已久是皇后的她清楚很多秘密,并非如耶律洪基所说那般,当初那支大军其实就是为了固守上京城的,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用的…………

    但耶律洪基并未看到自己女人眼神的变化,他笃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把萧太后的失败当作了自己的成功,这是一种欺骗自我的暗示。

    望着眼前的萧观音,耶律洪基的眼睛中爆发了强烈的期许:“朕让你带去的信件带去了吗?”

    萧观音身体一颤,微微点头道:“臣妾依照陛下的交代,见了耶律賈,但臣妾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信任他。”

    耶律洪基笑了笑:“他是朕的远房表叔不假,但却是先帝最器重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耶律重元倒霉的时候安然无恙。最要紧的是谁也不会觉得他有威胁。”

    萧观音不解但耶律洪基不再多说,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清楚,耶律賈乃是先帝当初的内定之臣,当年他虽久居大宋但却是先帝准备用来辅佐自己的辅弼之臣,皆因自己的抵触而作罢,现在耶律洪基囚禁于清凉殿才想明白其中的用意。

    耶律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居宋这么多年依旧对大辽忠心耿耿,这正是说明了他的忠心。

    从耶律賈的书信中得知,原来整个大辽都以为自己身染恶疾不能坐朝,并不知晓这次深宫中的政变。

    耶律洪基微微苦笑,不单单是天下人,怕是连宫中的内侍宫人也大多不知晓吧!

    这场宫变来的实在太快太突然了,原因只有一个,太后和张俭萧惠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包括宿卫的宫分军都被安插好了。

    最让耶律洪基恐惧的是连他身边负责贴身警卫的皮室军都是太后的人。

    至今他还记得那日的场景,太后带着萧惠张俭二人从宫门进来,一路上是如此的风轻云淡,甚至连最简单的通报也没有,这便是让耶律洪基恐惧的地方。

    这让他产生一种错觉,所有人都成为了太后的人,而自己已经被大辽舍弃,但现在却不同,他从耶律贾的口中得知了大辽关于自己的消息,让他发现还是有人忠于自己的。

    耶律洪基开始了他的计划,一场绝地反击的计划,而眼下萧观音确实极为重要的一环,她是萧惠的女儿,是萧家的人,萧家对她的防备自然少得多,而且她是唯一能进出清凉殿的人。

    “观音,朕和你将来的生活便全靠你了,此次咱们一定要借助耶律贾的手离开这清凉殿……离开这没有人性的皇宫,离开尔虞我诈的上京城,从此以后远走高飞,在草原上游牧一生!”

    萧观音的眼睛再次变得温柔起来,她觉得耶律洪基对她的承诺就是天地间的誓言,女人都是充满幻想的,也渴望爱情,契丹的女人更是如此,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家族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种拘束而已。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想办法和您离开上京城!”

    耶律洪基望着她微微点头:“朕信你,朕现在唯一相信的人便是你了!”

    萧观音被耶律洪基搂在怀中,害羞的低下颔首,只不过她没瞧见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正望着宫殿之外,望向了曾经属于他的宣政殿,望向那高高翘起的飞檐!

    不过他还有机会,耶律贾便是他的底牌之一,而萧观音便是他唯一的希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6136/ 第一时间欣赏宋缔最新章节! 作者:我欲乘风归所写的《宋缔》为转载作品,宋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宋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宋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宋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宋缔介绍: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