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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废帝

    其实并非眼前的事情出使萧挞里废帝,早在之前她便有了打算,眼下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萧挞里并不是想临朝称制,更不会觊觎帝王之位,相反她在耶律洪基即皇帝位之后便完全把手中的权利进行移交,真正做到了大部分的切割。

    手中的权利只保留了太后应有的,其他从未越界,就是这种行为得到了朝臣的一致称赞,世人尊其为圣。

    但后来发现这是不行的,没有萧挞里的垂帘听政,耶律洪基行为放肆,大肆滥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已经到了无人能控制的地步,而且朝臣们的上谏完全没有作用甚至谏言者屡遭迫害。

    滥发官子一事引发了整个辽朝社会的动荡,也使得萧挞里再次出山并且在契丹的贵族和汉臣的支持下垂帘听政。

    原本是没有什么的,一切都在按照萧挞里的计划进行,并且所有人都看到了太后执政与皇帝执政的差别,但很快,大宋的出兵影响了辽朝原本稳定的情况。

    契丹人和汉民的矛盾进一步加深,在辽朝还未崛起的情况下,与大宋的交锋便显现出大辽的国势疲软,契丹贵族和将军开始怀疑萧挞里的能力,在这个时候,独裁统治和强硬的政策反倒成为一件利器,得到了契丹人的拥护。

    耶律洪基再次依靠他的暴虐上位了,而失去契丹贵族拥护的萧挞里逐渐发现自己的被动,她不能眼瞧着大辽葬送在耶律洪基的手中,在萧挞里看来他的路走不通。

    可就在这个时候,张俭犹豫了,在他看来帝王岂能轻易废除?即便是有万般的不是也不能直接废掉,多加以劝导便可,好歹他耶律洪基也是先帝唯一的嫡子。

    若是他被废掉,那他的兄弟便有夺嫡继位的权利,虽然他们不是嫡子,可这时候也没有嫡子了,到时间引起的风波怕是不会比现在的小!

    “废帝一事万万不可!还请太后三思!”张俭是真的怕了,眼下让他没想到萧太后居然打算以废帝来拯救大辽,这难道就是最后的手段了吗?

    难怪她说辽朝不危,社稷犹存!这是要彻底的改变时局,这是要把一切都打散重新开始!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疼爱孩子又思念亡夫的太后居然在江山社稷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废帝,而不是用更加柔和的办法解决眼前的危局。

    张俭承认,此时废帝由太后收揽大权是最好的办法,可这办法所带来的结果却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张俭担心的望着萧太后,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不支持,萧挞里也能独自完成废帝。

    因为太后完全可以以一道旨意废除掉皇帝的一切权利。

    虽然这项权利没有明确的法令支持,但是太后依旧可以以不谨、无道、无德、不孝等理由剥夺皇帝的权力,甚至废黜皇帝,虽然大多是由于权臣逼迫,但废黜皇帝的诏书,必须经由皇太后之手。

    这样的例子在史书上有很多,汉代上官太后下令废刘贺:刘贺上位二十七日,因荒淫无道,丧失帝王礼义,搅乱朝廷制度,被大臣多次劝谏。霍光担心刘贺会乱国,禀告皇太后上官氏,下诏废黜刘贺,令归昌邑国。刘贺,是为“汉废帝”。

    但最有名的便是则天大圣皇帝武曌的废帝了,唐中宗李显庸弱无能,即皇帝位后,尊武则天为皇太后,但他一面不敢与武则天抗衡,另一面又妄图拉拢党羽培植力量对抗,还可笑的以为武则天不知,得知详情的武后对中宗的举动大为恼火,二月,继皇帝位才五十五天的李显被武则天废为庐陵王,被贬出长安。

    张俭不希望萧挞里废了耶律洪基,因为除了上述原因之外,他更担心辽朝再出一个吕武…………

    萧挞里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俭:“丞相,大乱必有大治,若是我大辽度过眼下的难关,兴邦之治必会使得大辽崛起!本宫要好生教导耶鲁斡,如此才能避免他父亲的过错!”

    张俭呆呆的望着萧挞里,没想到这位太后居然已经决定了新君的人选,就是还在襁褓之龄的皇长子耶鲁斡!看来她是对皇帝彻底失望了。

    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太后打算如何处置废帝?”

    随着张俭的话,萧挞里身体一僵,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皇宫的地面:“困守与宫中,他毕竟是本宫的长子,也是陛下的嫡长子,即便有错也不可随意处置。”

    张俭默默的点头,他现在彻底没有话要说了,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要试一试,否则现在的大辽已经走上的毁灭的边缘,稍有不慎便是国灭的下场。

    他现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到底是什么人给陛下出了这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

    张俭是了耶律洪基这个学生的,即便他再没有脑子,也应该明白汉民对大辽的重要,岂能在这个时候出此昏招?

    别忘了朝堂之中可是有大量的汉臣在辅佐他,没有这些汉臣文官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陛下此举定有奸佞之人与侧挑唆,还望太后明察!自幼登基以来,本也是持重而行,无有逾越之举,此番无道之旨…………”

    萧挞里已经带人走向殿门,此时听了张俭的话猛然转身:“皇帝暴虐,嗜杀,无道,非一日而成,今大祸以至,如不速断,国危矣!”

    张俭僵在原地,是啊!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时间,若是不能挽回这一切,继续纵容中京道守军滥杀无辜下去,大辽便真的完了!

    殿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萧挞里一身戎装头顶凤冠,猩红的披风在空中招展,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初她镇压叛乱的时候,张俭跟在其后,眼前的太后又回到了戎装征战的时候。

    一路上宫中的宿卫仿佛是木刻的雕像,死死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萧挞里率领全副武装的宫中内侍在宫城中行走,一直往帝王所在的寝宫而去。

    张俭惊骇的看着这一切,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废帝宫变,自己一直被蒙在股中,甚至还和朝堂中的汉臣冒死跪在宫门外觐见…………

    和权利的交替比起来,自己和文臣们所作的一切是那么的可笑。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何为无道

    大辽的宫城之中静悄悄,这里依然如同往日的那般肃穆,只不过少了往来穿梭的内侍和宫女,皇帝的玉祥宫也是同样如此,但耶律洪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已经习惯了宫人的躲避。

    在他的心中并不认为这是暴虐成性,反而觉得这才是帝王威严,他的性格已经开始变得扭曲起来,认为恐惧才是统治一国的最好办法。

    他不仅要让宫人恐惧,还要让朝臣恐惧,让百姓恐惧,在他看来只要有这种恐惧存在,便没人敢乱来,也没人敢投奔大宋。

    “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生平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抺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

    琵琶声幽怨而清凉,仿若流水一般从殿中传来,耶律洪基微微闭眼沉醉其中,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所弹奏的琵琶曲调,只不过今天她的琵琶曲中带有浓浓的幽怨。

    “皇后何以如此幽怨?朕这不是来了吗?”

    耶律洪基迈步走入宫殿,却见萧观音盘坐在地,怀中抱着琵琶忘情地演奏,连起身见礼都没有,而他们的孩子耶鲁斡就在一旁的小床之上,瞪大眼睛看着一切。

    “这是怎的了?好好的为何不理朕?”

    耶律洪基上前坐下,搂住萧观音的肩膀,却见她双目垂泪,面色苍白,紧咬着下唇以至于出现鲜血,耶律洪基大惊:“可是在这宫中遭了欺辱?!谁有如此胆量,敢欺负朕的皇后!”

    缓缓的,带着颤抖的声音,萧观音开口了:“以陛下之暴虐,何人敢欺辱臣妾?”

    耶律洪基不满的皱起眉头:“外人说道便也就罢了,你是朕的中宫皇后,岂能随波逐流?朕也是没有办法…………”

    萧观音抬头望着耶律洪金,眼神中出现哀求:“陛下!臣妾请陛下收回旨意,万万不可再对那些汉民下手!”

    耶律洪基一挥衣袖:“后宫干政不得,此事你不知晓,那些汉民加入义军,不杀之如何能震慑天下人心?若是别处的汉民也学他们又该如何?唯以杀戮恐吓之才行嘞!”

    萧观音愤然起身:“陛下可知咱们契丹人已经开始利用陛下的圣旨,对我大辽的汉民下手了?中京道义军是多不错,可一些老实带在县城,州府城池之中的汉民也惨遭屠杀,驻守将军把这些斩首列入军功之中!”

    这话简直就是多此一问,耶律洪基定然是早已知晓的,萧观音只是想从他的嘴中听到不同的答案,以满足自己最后的幻想,但很可惜,没有…………

    “这些汉民心中有反骨,若是不乘此机会好好惩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义军,那可如何是好?此乃军机之事,你不知晓!”

    萧观音默默摇头:“陛下……荒唐……不知是何人蛊惑陛下,此乃自毁江山设计也!汉民乃是我大辽之劳力,若是没有他们,何人来耕种土地,何人来缴纳赋税,开饭馆的是汉人,开酒楼的也多是汉人,行商的是他们,耕种的是他们。

    汉民早已成为我大辽的子民,我大辽应当厚待他们,而不是更加严苛的责难他们!圣宗皇帝时,汉民与契丹人可通婚,汉民的地位几乎和契丹人相同却并没有出现什么祸事,反倒是我大辽中兴之时,难道圣宗皇帝也有错吗?!”

    “够了!连你也来发对朕?!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谁!”

    耶律洪基忽然暴露,一股心中压抑已久的暴怒如火山爆发冲出天灵盖,伸手掐住萧观音的脖子:“是谁?是谁?!是不是你父亲?还是说是临清宫那个女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陛下……”

    看着娇艳的容貌缓缓在自己手中凋零,耶律洪基松手甩开她,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来人,带皇后下去,幽居清凉殿,无诏不得外出!”

    “陛下!陛下!…………”

    萧观音死死的抱着耶律洪基的腿,她不是担心自己被打入冷宫,而是担心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耶鲁斡,已经对自己的男人失望了,现在对于她来说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萧观音死死的保住耶律洪基,而他却无动于衷,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知道耶律洪基不耐烦了,再次开口大喝:“来人!来人!”

    殿中空荡荡的,仿佛整个皇宫的人都消失了,只有他的声音在宫中回响,尴尬的回响,“来人!来……人,来……………人,………………人。”

    这样的安静还是从未有过的,耶律洪基大怒,踹开殿门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大喊:“人都死哪去了!嘢哒!嘢哒!~”

    终于在耶律洪基的怒吼声中,他的贴身内侍,也是皇宫中的总管嘢哒出现了,小心翼翼的走着,后面跟着的却是太后的内侍哲呼鲁。

    耶律洪基看见了哲呼鲁以及他后面跟随着的全副武装的内侍,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肆,宫中禁地擅持刀兵,莫不是想找死谋逆?!”

    哲呼鲁一脚踹开嘢哒,望着耶律洪基笑道:“陛下,这是老奴最后一次称呼您陛下了,太后驾到!”随着哲呼鲁的话,耶律洪建震惊的望着原本应该被软禁在临清宫中的母亲,以及他最不想见到的臣子张俭。

    颤抖的伸手指着太后以及张俭,耶律洪基大喊:“来人,护驾!护驾!”

    只不过这声音在宫中回荡,却和刚刚一样无人应声,此刻他转身望向萧观音,暴露的喝到:“贱妇!是你!宫中宿卫乃是你父亲萧惠掌管,没想到他居然站在太后一边!枉我如此相信你!”

    萧观音缓缓起身,拜倒在地:“母后,臣妾愿随陛下而去,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萧挞里望着她一时为之动容,缓缓伸手拉起她道:“吾儿,吾儿受苦了,我契丹女子向来重视节义,如今陛下行差踏错,本不应你受罪,但你能如此,母后甚慰!来人,送查刺,皇后与清凉殿居住。”

    当耶律洪基听到萧挞里叫他查刺而不是皇帝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被废了,被生母所废!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辽朝变天

    宫变发生的非常快也结束的非常快,其中没有流血死亡,更没有血流成河,人命如草芥的悲哀,只有快准狠三字要诀,原因自然是简单的,萧挞里并没有获得大量的契丹贵族支持,她只是获得了萧惠的支持。

    萧惠身为同知元帅府事,又兼领宿卫大将军,还是皇帝的老丈人,耶律洪基自然对其信任有加,也把整个皇宫的周卢宿卫之事全权交给了他!

    可谁曾想到,这个国丈,这个大将军,这个武将的头领,这个契丹贵族集团的元老居然是太后的人,要知道他萧惠乃是辽兴宗母亲萧耨斤的弟弟。

    兴宗皇帝和这位母亲可谓是早已闹翻,他的弟弟也就是萧惠却得到了重用,耶律洪基却忘了,他的母亲萧挞里和萧惠也是宗族关系…………

    萧耨斤和萧挞里乃是姑侄,萧挞里和萧惠自然沾亲带故。

    萧家乃是辽朝的最大世家,而出于对最高权利的支持,原本支持耶律洪基的萧惠最终向萧挞里妥协,相对于皇帝来说,太后才是萧家的依靠。

    萧家从来不是靠着皇帝才有如今地位的,而是皇后,太后,因为萧家乃是后族。

    自从耶律氏立国大辽以来,萧家便成为了后族,两族之间互相扶持才有现在的大辽,可终究是耶律氏得了天下,萧家成为了永远的后族。

    这一次萧惠坚定的站在了后族的一边,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萧氏崛起的机会!

    萧挞里一次次的挽救辽朝,一次次的从耶律洪基的手中获得权利,这让萧惠看到了希望,即便他是耶律宗真的忠臣,即便他是辅佐幼主的辅弼之臣,但他却不是耶律洪基的忠臣。

    若是耶律宗真还在,他必定誓死效忠,但眼下的皇帝乃是无道之君,自己还有什么必要把才能浪费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再怎么费心也无用!

    萧惠比张俭看的透彻,眼下的辽朝就在危险的边缘,中京道义军四起,契丹人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此时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并且拥有真正才干的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无疑在辽朝谁也没有这个能力,唯独萧太后萧挞里可以做到,她是大辽的太后,也是数次垂帘听政辅佐大辽的太后,虽然此举需要利用年幼的太子,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直到耶律洪基被哲鲁哒等内侍拖着,萧惠才缓缓出现在宫中,张俭冷冷的望着他,显然这位老友已经直到幕后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但萧惠也只能无可奈何。

    苦笑着望着眼前变得陌生的张俭,萧惠开口道:“你不该怨我,此时此刻我大辽已经到了万急之时,若是不能当机立断,江山社稷危矣!”

    张俭目光灼灼的望向萧挞里,此刻他的眼中再也没有旁人,更没有萧惠这位老友,双膝跪地大礼拜下:“太后可否告诉臣,这可是您称帝之路的开始?!”

    “张俭你放肆!”

    萧挞里哆嗦的望着张俭:“本宫乃大辽的太后,先帝的皇后,岂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宫辅佐耶鲁斡之言声犹在耳,你岂能怀疑本宫之心!”

    张俭望着眼前萧挞里并未被岁月腐蚀多少的容颜微微叹息:“太后恕罪,母壮子幼社稷之危,史有吕武之恶在前,臣身为人臣不敢不防!”

    萧挞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本宫知晓你的忠义,本宫会悉心教导皇太子,一路呵护助其成长!”

    张俭仍然跪地不起:“太后不可临朝称制!”

    随着他的话,气氛紧张起来,按照礼法,后宫不能上厅堂,更不能上朝堂,所以后妃要掌权就要“临朝”,自秦以降皇帝的命令专称“制”、布告公文称“诰”;后妃掌权之后其命令自然也要上升到皇帝的级别,于是便要“称制”。

    此二者皆不可少,临朝乃是直接参与朝政的开始,也是宣示太后履行皇帝权利的开始,一旦临朝便可身穿皇帝服饰,做与皇帝的御座之上。

    称制不只是行使皇帝权力之意。虽然女主临朝、亲裁政事,但在发布命令的时候,并不是直接使用懿旨,而仍是以幼帝的名义,用制书的形式颁行天下。这么做好处有二:即使皇帝年幼,仍然不能剥夺其在位的事实,太后只能代表幼主的意志,代行职权,而不能取代他而迳自下达命令。

    其二为避免将来皇帝成年亲政后,太后会以懿旨干预政务。所以太后只能以皇帝的名义发布诏书,以杜绝将来产生皇权分流的局面。

    但若是不能获得临朝称制的权利,那基本上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萧挞里自然不会接受,也不能接受,不用她开口,萧惠便在一旁道:“太后不临朝称制,如何号令大辽,如何力挽狂澜?难道要让你文臣左右朝政你才满意?”

    张俭摇了摇,最终妥协道:“太后可以临朝称制,但要受到文臣监督,一旦太子成年,太后便要让其亲政,不可以大婚之事刁难!”

    幼帝大婚之后方可亲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说明了幼帝已经成人,有了一国之母管理后宫,如此才能镇得住朝臣和天下,不过大婚之事往往会被临朝称制的太后变成限制皇帝亲政的障碍,当然大宋皇帝赵祯是个例外,现在张俭也要把耶律浚变成另一个例外。

    不得不说张俭是用心良苦,他为辽朝肝脑涂地,他心中的执着的奉行儒家之道,奉行正统,奉行天子治国,这是他的道,亦是他的坚持,但若是他不妥协,最终大辽都没有,他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最终他还是成为后党的一员,因为他知道,只有萧挞里才有挽救大辽的能力,其他的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包括已经被废的皇帝耶律洪基。

    一场静悄悄的宫变完成了,这个大辽皇宫的最高权力者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易主,也让整个大辽的天为之一变,望着天边的彩霞,张俭知道,从明日开始,大辽的朝堂便要迎来太后的临朝称制,迎来一次新生!

    但张俭并不知道,眼下的辽朝早已经不是当初圣宗,兴宗治下的大辽了,即便是萧挞里临朝称制,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汉民的地位永远无法提高到和契丹人相等,终究是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换取这个国家的暂时的风平浪静。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临朝称制

    不出张俭的所料,当钟声响起,群臣上殿的时候,萧挞里一身天子服饰从后殿而出,整个朝堂瞬间陷入寂静,紧接着便是水入沸油般的炸裂。

    整个朝堂一时间出现了混乱,尤其是那些拥护耶律洪基的契丹贵族,更是震惊的斥责萧挞里的举动,他们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却不愿接受,以至于有人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这种东西出现在大辽的朝堂上再正常不过,契丹人本就尚武,一柄上好的短刀也是必备之物,可以用来作为工具,亦可防身,当然也可以用来当作餐具,杀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萧挞里的出现在朝堂没什么,但穿着帝王服饰出现在朝堂并坐在御座上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临朝称制,意味着她并不在屈居于珠帘之后向大辽施加影响,而是真真正正的公开行使帝王的权利。

    别说是朝堂上精于礼法的汉臣,文臣,就是平日里反映较慢的契丹臣子也明白其中的意味,皇帝没有出现,而太后临朝称制,宫中必有变故!

    要知道许多人是和皇帝有利益牵连的,一下子还上了太后,多少的人利益将会受到损失?尤其是那些原本忠于皇帝的契丹贵族,他们首当其冲,利益受到了影响。

    这些人不拼命才怪嘞!有些人甚至是拥护皇帝的臣子,这个时候如何面对太后?太后又会如何对待他们?不用说都知道,太后控制朝堂之后,他们必将遭到排挤!

    一些人昏了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这东西一旦露出,便再也没法收回去了,除非你说是用来剔牙的,可人家也要相信你不是?

    宫廷的两侧用处大量的侍卫,他们都是宫中的精锐,甭管你在辽朝的势力有多大,在这宫中只有太后萧挞里说的算,不出意外的,这些亮出凶器的契丹贵族和臣子被拿下,上朝面见天子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带刀兵的,即便是你带了,也不该拿出来,这是自寻死路。

    这些人都被以叛逆之罪拿下了,俩个侍卫看着一个人压在了宣政殿的殿门口一字排开,而朝臣们这才消停下来,默然的望着上首台阶上御座上的皇太后萧挞里。

    这时候,大家都像知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一场宫变?很有可能,眼下的一切都在让朝臣们把结果往最坏的地方想,也不得不让人这么想。

    萧挞里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张俭,这时候她说出什么任何一句话朝臣们都不会相信,而这时候最需要的便是代言人,一个朝臣们相对信任的代言人。

    张俭微微点头的走上前面,他今天站的位置不是文臣的首位,而是跟随太后出现后,直接站在了太后的右侧,这也是大殿中左侧文臣通往御座的方向,而萧惠就在他的对面,乃是右侧武将通往御座的方向。

    两人一左一右,刚好成为了萧挞里的左膀右臂,这是在场众人都能看出的来的事情,但因为他们两人的特殊身份,朝臣们对于他们的话还是有一定相信的。

    “陛下突得暴疾,暂不能坐朝理政,下旨请太后临朝称制,监国而行帝王之权!此乃陛下诏书,诸位皆可观瞧!”

    说完张俭便把一份耶律洪基的“亲笔”手诏展开,并且在臣子之中传阅起来,诏书中的文字确实是耶律洪基亲笔所写,只不过这所谓的亲笔却没人看见,也没人听到消息…………

    只有张俭和萧惠二人作为“人证”加以说明,但终究是无人能反驳,其中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为何皇帝昨日还是神志清醒,今天就忽得暴疾?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便由太后临朝称制了?

    眼下的这一切虽然掩饰的完美,但其中的问题却暴露出来,实在是太快了些,宫中的情况谁也不知道,文臣和武将以及契丹的贵族们终究还是没有敢说话的。

    全因宣政殿的门口跪着的那一排人,他们此时已经开始大呼小叫,咒骂着萧挞里弑君谋逆的话,也在咒骂张俭和萧惠的无情不忠。

    “此乃我大辽万急之时,宋人北伐瞬息而至,陛下暴疾不得坐朝,如今之际尔等祸乱人心,罪不容赦!”

    随着萧挞里的话,侍卫们抽出腰刀斩杀他们与殿前,数颗人头顺着宣政殿的御街滚滚而下,喷出的血箭染红的地上的浮雕龙纹,原本还有小声议论的宣政殿顿时安静下来,针落有声……

    在绝对的全权面前,一切的话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就如同这些无头尸体的主人一样渺小,众人也知道这是大辽的万急之时,可突然间的太后临朝,显然是让他们难以结束的。

    文官还好一点,有张俭在能镇得住,而武将一方多是契丹贵族组成的,他们并不是都以萧惠马首是瞻,这个时候白莲需要安抚,萧惠站出来道:“眼下宋人北伐中京道之东,而中京道又逆贼四起,太后既已临朝称制,可否立刻派兵援助?”

    “眼下之急在于中京道,中京道之急在于逆贼作乱!我大辽兵强马壮,上京道驻扎之兵不下四十万,岂能坐看中京道有失?契丹男儿从不畏惧敌人,马革裹尸,扬名立万就在今朝!韩王身为枢密使,当挑选良将,派遣重兵赶赴中京道,收拾乱局,汉民不可尽屠,州府城池,县乡百姓亦要夺回!”

    “臣遵旨!”

    萧挞里的话符合了大多数契丹贵族的利益,他们比不是不需要汉民,屠杀他们不过是为了抢夺财富而已,皇帝之前的旨意就是让他们掠夺财富。

    如今杀也杀够了,能把这些汉民抢回来有何不好,再说,抢回来的汉民可就不是汉民了,而是大辽的奴隶!他们会继续耕种大辽的土地,但却要向大辽缴纳所有的所得!

    对于契丹的贵族来说岂不是最好的选择?而这样做也可以缓解契丹人与汉民之间的矛盾,奴隶哪有尊严?没有尊严的人和高贵的契丹人在一起,谁会去理会他们?

    随着萧挞里的话,瞬间让契丹贵族集团也满意下来,而多为汉官的文臣此时却不敢抗辩,因为他们已经被宣政殿门外的尸体吓破了胆…………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隔空而问

    辽朝的这场“天变”引起了相当强烈的震荡,这个并没有把情报工作作为第一位的王朝第一次封锁了上京城,所有人员非朝廷诏令不得随意出入城池,即便是朝中官员也不能例外。

    这种严苛到了极点的法子是张俭想出来的,他早已发现,辽宋之间的情报完全不对等。

    大宋的情报永远都要快辽朝一步甚至是许多步,这让辽朝一直处在吃亏的地方,为此,张俭上疏萧挞里,要求直接封锁上京城,即便是城中的探知得知了情报也无法送出去。

    城门落锁,四门紧闭,城中的守军不单单看守城门和城墙,驻扎在城外的守军更是要派出游骑四处巡逻,每天十二个时辰的每一刻钟都不能落下。

    这样一来有效的阻止了大宋黑手向国内传递消息,张俭和萧惠两人私下见面,早已商定好,万万要把太后临朝称制的消息封锁在上京城之中,所有对外的圣旨依旧采用耶律洪基的名义,玉玺,神宝都不会变。

    对于中京道的战事,萧挞里处理的也是相当迅速,萧惠挑选的良将都是契丹贵族中的佼佼者,勇武过人不说也是颇为精明之辈,萧挞里对人才的选拔和耶律洪基完全不同,她只会挑选有才能者,而不会去管他是否是忠于自己,支持自己的。

    即便是死心塌地忠于自己的无能之辈,用之又有何用?

    这一次萧挞里对这些契丹贵族将军们的挑选还打破了一个传统的观念,年龄。

    即便是在辽朝也是按照论资排辈来的,武将尤其是这样,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遇到的难题也就越多,面对困境的时候也愈发的从容。

    但萧挞里打破了这一观念,大量的采用年轻的将领充任其中,她深知国家的未来不在张俭和萧惠这样的老人身上,而是在一代有一代的年轻人身上,这一点上大宋做的要好得多。

    萧挞里一身天子服饰站在宣政殿的殿门口,高高的台阶之上可以俯瞰整个上京城,此刻的宣政殿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哲呼鲁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不敢说话。

    “你说现在大宋的皇帝是不是也在和我一样把目光望向中京道,也在思考中京道的危局该如何破解?”

    哲呼鲁不知道太后是在和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观望,而此时也不知是在回答自己还是在继续说话,萧挞里再次开口道:“赵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和我大辽不死不休吗?那为何又不倾尽国力与我一战?莫不是真以为能蚕食掉我大辽?”

    轻蔑的笑了笑,萧挞里走下了高高的台阶,她其实早就知道赵祯的打算,也知道大宋的打算,这么多年来即便是他赵祯小心翼翼的,但这么长的时间也实在太明显了些。

    先是燕云,然后是西夏,倭国,辽东,以至于高丽这段时间和大宋之间的苟且她也都知晓,若不是因为耶律洪基坐在帝王之位上,萧挞里早就开始了反击,但向在看来还不晚。

    耶律洪基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人选,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帝王之位,却没给他坐稳这个位置的能力。

    萧挞里并非是享受这个类似于帝王的权利,她只是为了大辽,为了大辽的未来,现在再进行培养已经晚了,还不如一切都由自己裁决来的快捷。

    南方的中京道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但萧挞里相信,上京城的援军一旦抵达,便可最快速度的平定叛乱,中京道原本就驻扎有守军,他们只不过是因为担忧而固守城池。

    在萧挞里看来,大宋北伐的军队一路上都是以东进为主,沿海而行,显然这是奔着辽东而去的,他赵祯此次北伐的根本目的就在于打通辽东!

    自己怎么会让他得逞?

    而中京道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大宋挑起的,为的是扰乱大辽的目光,很可惜,自己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眼下的情形刚好说明了一切,这只不过是个小把戏,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在其中!

    也不能怪他赵祯不机警,知道今天自己才忽然发现,大宋已经把手伸到了大辽的后方,不过这对大辽来说也是一个机遇,大宋此战的重点萧挞里已经猜到,定然是辽东与中京道连接的咽喉之地,东京辽阳府!

    “既然你赵祯为了夺取辽阳府在中京道搞了这么多的小手段,那本宫就好好的招待你一番,也不枉你挖空心思的演戏!中京道我已经派人收拾了,你可要拿下东京道来,如此才能帮上我大辽的忙!”

    哲呼鲁完全听不懂太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知晓宋人的目标是东京辽阳府,为何不派大军前去增援?经过萧挞里的自言自语,哲呼鲁算是明白了,原来中京道如此闹腾是因为宋人在故意演戏?!

    他哪里知道,赵祯的计谋被萧挞里识破的同时,萧挞里也想出了反击的计策,一个使大宋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计策………

    萧挞里是女人,她的计策也如同女子的那般温婉,但却又是那么的大胆,仿佛大辽便是哪待字闺中的妙龄女子,而大宋却是在辛勤的织着出嫁的衣服…………

    辽朝的东京道是什么模样萧挞里再清楚不过,虽然东京辽阳府繁华异常,但在往北去,在女真的土地上便是相当的不堪,如今宋人在辽东经营,把那片极寒之地经营的是风生水起萧挞里怎能不眼红?

    宋人既然想打通北平府和辽东之间的陆路,那就来好了,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待宋人攻伐到了辽阳府之时,大辽便要在这里和宋人举国一战!

    若是胜了,不单单夺回失土,连带繁华的辽东也落入大辽的手中,大辽需要从大宋的手中获得一场胜利,大宋军中先进的军械,契丹人早已垂涎三尺,一场胜利能为大辽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多。

    原本以大宋进攻的目标乃是中京道大定府,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如此!但这并不影响萧挞里的计划,地点改在东京辽阳府对大辽更加的有利,如此一来宋军的战线拉得更长,而大辽却可南北击之!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无能谁之过?

    天空中的云彩随风而动,如同草原上奔驰的骏马,而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宫殿中,耶律洪基却在清凉殿中发出愤怒的怒吼:“朕的江山,这是朕的江山!贱妇怎敢……怎敢行吕武之事?!”

    此时此刻的耶律洪基早已没了威严端庄的天子服饰和威严,只有一身素色的契丹常服在身,如同一个莽夫让人想不起他原本的身份。

    殿门紧闭,没人回答他的话,也没人斥责他,门外的侍卫仿佛是木雕的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宫殿唯一的活物就是那些时而出现如幽灵般乱窜的耗子。

    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监狱,谁也无法进入,谁也无法离开,但有一个人是例外,木质的殿门在吱呀声中打开,门轴常年没有上油而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老叟的咳嗽……

    萧观音端着食盒进入宫殿,虽然她的皇后身份还在,但却也是一身素服,此时的她更显清纯曼妙,但在耶律洪基眼中却是如毒蝎一般的恶毒。

    “贱妇你还敢来?!朕杀了你!”

    耶律洪基猛地扑了上去,萧观音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中的食盒也被打翻,里面是耶律洪基最爱吃的旋炙羊肉,肉香在殿中散发着迷人的味道,但却无法让人动心。

    耶律洪基死死的掐住萧观音的玉颈让她无法呼吸,脸色便的绯红起来,身体也逐渐的僵硬,耶律洪基突然撒手,现在眼前的萧观音就如同大婚的那天,除了没有那一身华服之外,绯红娇羞的脸色,僵硬的身体,都是那么的相似。

    想起以往的种种,耶律洪基一手甩开边上的凳子愤然起身,他实在没办法对自己挚爱的女人下手,虽然皇帝后宫妃嫔众多,可他独爱萧观音一人。

    萧观音从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收拾起打翻的饭菜:“陛下,臣妾再给您做一份来。”

    “陛下?难道在你眼中朕还是皇帝?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相对朕说的?”

    “陛下永远是萧观音的陛下!”

    “笑话,你父亲做了什么?!他居然敢……居然敢协同太后行废立之事!此乃大逆不道!”

    萧观音目光真挚的望向耶律洪基:“家父之事臣妾并未参与,陛下本就不是之国之才,如此境遇岂不快哉?您曾经说过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普通的牧民,与臣妾牧马塞上,扬鞭草场,为何就不能乘此机会离开这朝堂?!”

    “这是属于朕的江山!你知道的!这是朕的!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朕要夺回这一切!”

    面对耶律洪基的癫狂,萧观音微微摇头:“陛下难道没有看出来?若是大辽外无强敌,您的位置自然不会有人动摇,但现在不同,宋如虎在侧,大辽需要一位中兴之主,而陛下并不是,陛下的无治世之才!”

    耶律洪基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想到连他的挚爱萧观音也这么说,他一直认为并不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是时机不对,是时间上的问题,自始自终他就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直到如今,在这小小的清凉殿中,自己失去那高高在上的宝座时,身边人才告诉他原因,并非是时运不济,而是他自己的能力不够。

    颓然做到,耶律洪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形同朽木一般呆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朕,为何国丈,丞相,母后和你都不愿对朕说实话?!”

    “家父,左丞相惧怕您,您是大辽的天子,为尊者讳也不会说出来,而臣妾和母后同样担心您,担心挫伤您的锐气,伤害您的感情,因为爱,不敢开口。”

    耶律洪基摆了摆手:“朕输在了什么地方?”

    “雄心壮志却当断不断,心中虽有谋略却不敬小慎微,陛下数次放过大辽立威之机,夺取后套之地便沾沾自喜举足不前,那时宋人刚刚拿下西夏,正是根基未稳之时,若陛下挥师西进,可联合当地部族反攻,即便不能拿下西夏之土,也能震慑宋人!”

    耶律洪基喃喃道:“但朕却因担忧出师不利,连夺下的后套也丢失掉反而没有进攻。辽东亦然,朕也以为此乃穷山恶水之地,宋人占据不过是一片无用的飞地,谁知…………若是当日以黄龙府之兵助之,亦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此乃心性也!”

    “陛下,非您自己之才不济,实乃缺乏帝王引到,先帝在您幼年便与燕云战败,之后便是耶律重元兵变,接连打击之下,陛下便在太后的辅佐下登基即位,但太后担心摄政太多,干脆彻底放手,谁知这一放手反倒是让您走上歧途……”

    萧观音的话并为让耶律洪基恼怒,相反,他却醒悟过来,身边的人或是因为惧,或是因为爱,都不愿对自己说实话,最终自己并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自己的错误,现在,当自己不再是大辽的皇帝,失去那高高在上的权利时,才知道真相。

    萧惠能控制的宫中宿卫并不多,他只能管辖宿卫军,剩下的皮室军,宫分军,御帐亲军却是自己亲手管辖的,这次宫变之中,这些宿卫军却完全没有动作,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已经支持了太后。

    耶律洪基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除了眼前的萧观音和这偏安一出的宫殿,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至于萧观音说的牧马塞上扬鞭草场更是不可能。

    此刻的自己除了在这深宫之中永远的住着,再也没有了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可能,这就是一个废帝的悲哀,同时耶律洪基也不打算离开这里,因为离开这里自己如何在世上生存下去?

    清凉殿很好,除了这里的老鼠老是在夜里窜上床铺,除了殿中的窗户上的窗纸偶尔漏风,这里也算不错的地方。

    看了看四周,耶律洪基望着萧观音道:“出是出不去了,母后也不会放朕出去,你可愿意陪朕在这里直到终老?”

    “臣妾愿意…………”

    耶律洪基忽然仰天大笑:“无谏言之乱耳,无政事之劳形,朕终究只适合这样活的如同废物……”说着说着一腔热血化为悲泪。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无能谁之过?

    天空中的云彩随风而动,如同草原上奔驰的骏马,而在同一片天空下的宫殿中,耶律洪基却在清凉殿中发出愤怒的怒吼:“朕的江山,这是朕的江山!贱妇怎敢……怎敢行吕武之事?!”

    此时此刻的耶律洪基早已没了威严端庄的天子服饰和威严,只有一身素色的契丹常服在身,如同一个莽夫让人想不起他原本的身份。

    殿门紧闭,没人回答他的话,也没人斥责他,门外的侍卫仿佛是木雕的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宫殿唯一的活物就是那些时而出现如幽灵般乱窜的耗子。

    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监狱,谁也无法进入,谁也无法离开,但有一个人是例外,木质的殿门在吱呀声中打开,门轴常年没有上油而发出刺耳的声音,如同老叟的咳嗽……

    萧观音端着食盒进入宫殿,虽然她的皇后身份还在,但却也是一身素服,此时的她更显清纯曼妙,但在耶律洪基眼中却是如毒蝎一般的恶毒。

    “贱妇你还敢来?!朕杀了你!”

    耶律洪基猛地扑了上去,萧观音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中的食盒也被打翻,里面是耶律洪基最爱吃的旋炙羊肉,肉香在殿中散发着迷人的味道,但却无法让人动心。

    耶律洪基死死的掐住萧观音的玉颈让她无法呼吸,脸色便的绯红起来,身体也逐渐的僵硬,耶律洪基突然撒手,现在眼前的萧观音就如同大婚的那天,除了没有那一身华服之外,绯红娇羞的脸色,僵硬的身体,都是那么的相似。

    想起以往的种种,耶律洪基一手甩开边上的凳子愤然起身,他实在没办法对自己挚爱的女人下手,虽然皇帝后宫妃嫔众多,可他独爱萧观音一人。

    萧观音从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收拾起打翻的饭菜:“陛下,臣妾再给您做一份来。”

    “陛下?难道在你眼中朕还是皇帝?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相对朕说的?”

    “陛下永远是萧观音的陛下!”

    “笑话,你父亲做了什么?!他居然敢……居然敢协同太后行废立之事!此乃大逆不道!”

    萧观音目光真挚的望向耶律洪基:“家父之事臣妾并未参与,陛下本就不是之国之才,如此境遇岂不快哉?您曾经说过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普通的牧民,与臣妾牧马塞上,扬鞭草场,为何就不能乘此机会离开这朝堂?!”

    “这是属于朕的江山!你知道的!这是朕的!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朕要夺回这一切!”

    面对耶律洪基的癫狂,萧观音微微摇头:“陛下难道没有看出来?若是大辽外无强敌,您的位置自然不会有人动摇,但现在不同,宋如虎在侧,大辽需要一位中兴之主,而陛下并不是,陛下的无治世之才!”

    耶律洪基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想到连他的挚爱萧观音也这么说,他一直认为并不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而是时机不对,是时间上的问题,自始自终他就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直到如今,在这小小的清凉殿中,自己失去那高高在上的宝座时,身边人才告诉他原因,并非是时运不济,而是他自己的能力不够。

    颓然做到,耶律洪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形同朽木一般呆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朕,为何国丈,丞相,母后和你都不愿对朕说实话?!”

    “家父,左丞相惧怕您,您是大辽的天子,为尊者讳也不会说出来,而臣妾和母后同样担心您,担心挫伤您的锐气,伤害您的感情,因为爱,不敢开口。”

    耶律洪基摆了摆手:“朕输在了什么地方?”

    “雄心壮志却当断不断,心中虽有谋略却不敬小慎微,陛下数次放过大辽立威之机,夺取后套之地便沾沾自喜举足不前,那时宋人刚刚拿下西夏,正是根基未稳之时,若陛下挥师西进,可联合当地部族反攻,即便不能拿下西夏之土,也能震慑宋人!”

    耶律洪基喃喃道:“但朕却因担忧出师不利,连夺下的后套也丢失掉反而没有进攻。辽东亦然,朕也以为此乃穷山恶水之地,宋人占据不过是一片无用的飞地,谁知…………若是当日以黄龙府之兵助之,亦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此乃心性也!”

    “陛下,非您自己之才不济,实乃缺乏帝王引到,先帝在您幼年便与燕云战败,之后便是耶律重元兵变,接连打击之下,陛下便在太后的辅佐下登基即位,但太后担心摄政太多,干脆彻底放手,谁知这一放手反倒是让您走上歧途……”

    萧观音的话并为让耶律洪基恼怒,相反,他却醒悟过来,身边的人或是因为惧,或是因为爱,都不愿对自己说实话,最终自己并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自己的错误,现在,当自己不再是大辽的皇帝,失去那高高在上的权利时,才知道真相。

    萧惠能控制的宫中宿卫并不多,他只能管辖宿卫军,剩下的皮室军,宫分军,御帐亲军却是自己亲手管辖的,这次宫变之中,这些宿卫军却完全没有动作,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已经支持了太后。

    耶律洪基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除了眼前的萧观音和这偏安一出的宫殿,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至于萧观音说的牧马塞上扬鞭草场更是不可能。

    此刻的自己除了在这深宫之中永远的住着,再也没有了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可能,这就是一个废帝的悲哀,同时耶律洪基也不打算离开这里,因为离开这里自己如何在世上生存下去?

    清凉殿很好,除了这里的老鼠老是在夜里窜上床铺,除了殿中的窗户上的窗纸偶尔漏风,这里也算不错的地方。

    看了看四周,耶律洪基望着萧观音道:“出是出不去了,母后也不会放朕出去,你可愿意陪朕在这里直到终老?”

    “臣妾愿意…………”

    耶律洪基忽然仰天大笑:“无谏言之乱耳,无政事之劳形,朕终究只适合这样活的如同废物……”说着说着一腔热血化为悲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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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女人的知己知彼

    辽朝上京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大宋完全不知晓,或者说天下人都不知晓,只知道中京道的战事愈发的僵持,义军和武烈军在中京道遭遇了辽朝的强大阻击。

    辽朝一改之前的固守城池的态度,反而开始了主动出击,这是之前极少有过的事情,尤其是宋辽之间地位转化之后,辽朝就极少主动出击了。

    眼下中京道的义军人数不断的减少,或是抵挡不住辽军的进攻被击溃的,义军中的人自然也就成了契丹人的奴隶,屠杀虽然结束了,辽朝不可能把所有的汉民都屠杀掉。

    但作为奴隶的活下去,并不比死亡来的好,想想这些人原本是汉民,虽然不及契丹人的地位高,但却怎么也是个人,别人也会把他们当作人来对待,可一旦入了奴籍,成为契丹人的奴隶,最终的结果可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要起义?

    因为汉民与契丹人之间的矛盾,汉民希望获得更好的生活,他们在辽朝快要活不下去了,但现在,入了奴籍的他们活的更加不堪,更加难受,这起义还有什么意义?

    许多小股的义军在辽朝的压力下不战自溃,辽人并非都是愚笨,萧挞里的计策非常好,并不让人屠杀汉民,相反给他们一条活路,只不过这条活路却一场的艰辛,她要让世人看清楚,这些汉民的起义不过是过上比原先更差的生活。

    这样一来便会有部份汉民开始打退堂鼓,汉人总是这样,逼得没有办法之下要叛逆,叛逆之后发现风险比预期要大得多,于是便偃旗息鼓。

    这是分化义军的重要手段,而萧挞里几乎是做到了翻手云覆手雨的程度,简单的计策便把人心揣摩的透透的。

    但仅仅是这样已久是不够的,小股的义军容易对付,他们多是听信别人忽悠,自己以村落为基础组建起来的,其中有不少还处于观望的状态,既不愿现在就走,也不愿投靠势力较大的义军部队。

    瞻前顾后的他们解散速度很快,因为本就是地方武装或是百姓的他们放下手中的刀剑,木质的盾牌,以及那道红色的头巾便立刻成为辽朝老老实实的汉民了,对于这些人,朝廷是完全不会去追究的。

    如此一来在中京道的土地上便只有四股义军了,而且其中有两支队伍已经在武烈军的势力范围内,辽人稍稍忌惮一些,但剩下的两支却较远。

    于是这两支义军成为了辽军首当其冲的目标。

    萧挞里并不在意东部沿海北进的宋军,因为这支宋军的最终目的地她已经知晓,一路上只需设置障碍即可,至于投靠宋人的韩家…………此时再派人去锦州永乐城怕是也已经找不到,不必费工夫了。

    萧挞里相信,韩家只是一个开始,接下去会有更多的汉民世家离开大辽,或是汉臣!不过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走的终究是留不住,即便是强留下来,双方之间都会猜忌彼此,萧挞里可不会在自己的朝中养着这些随时会逃走的人,与其让他们在关键时刻逃走,不如让他们现在就走,也好让出店铺,地契之类不可带走的东西来。

    萧挞里清楚,对于辽朝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利益分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辽朝是时候改变自己的政策了,之前南北分治只适合原本契丹与汉民相对平等的大辽。

    那是在辽强宋弱的情况下,可现在……即便萧挞里不想承认也要说,宋国的实力在辽朝之上,难免人心思动。

    一味的安抚和一味的强权都不是妥善之法,两者要相兼相达,方可运用自如。

    中京道的战事便是和如此,对于萧挞里来说,这些叛逆的义军光靠清剿还是不够的,他们是中京道最大的威胁,虽然宋军不在少数,但却不会使得人心浮动,真正让人不安的乃是这些疯狂向大宋逃窜的逆贼。

    既然已经知道赵祯的目的,萧挞里便应对这一情况开始了她的布局,东面的虚设防务,尽量的拖延大宋的进攻速度,但不会与大宋正面抗衡,三州山附近的大宋铁骑可不好相与,而且对于东京辽阳府的战事,萧挞里要从国内抽调精锐,在此和大宋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现在却是要把有限的尽力集中在中京道的那些叛军身上,在萧挞里的眼中,那些扑面而来的武烈军比不是大辽的祸患,他们只不过是干扰而已,为的是掩护那些叛军,或者更多的是掩护东线的宋军。

    萧挞里不明白,为何他赵祯有这么强大的军队都不希望与大辽正面一战?难道是真的打算蚕食大辽?这有些说不通,兵贵神速,若是不以摧枯拉朽之势而来,一旦大辽获得喘息之机,必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难道这些他赵祯都不知道?

    萧挞里相信自己的判断,的确她也猜到了赵祯的打算,武烈军确实不能大军突入,一旦如此,大宋的防线便会空虚起来,届时辽军可直接南下!

    萧挞里之所以等待这么久,就是为了证实武烈军的意图,若是他们攻陷北安州,并且向中京道推进,便是大宋入侵中京道的举动,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武烈军的徘徊不前,给了萧挞里以正确的判断。

    她的决定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智慧,也不是她的大局观比赵祯还要高,而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同时也是她了解赵祯的行为。

    这么多年来她虽未见过赵祯一面,但是却见过赵祯的画像,辽朝画技最高的画师曾经混入大辽的使团中面见赵祯,把他的模样和言行举止准确的捕捉了下来。

    同时萧挞里也通过赵祯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总结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喜好如何,性格又是如何。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萧挞里甚至就把赵祯的画像挂在寝宫之中,每日琢磨着关于他的一切,就是为了解了赵祯的大小事情,才把他吃透。

    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渴望的了解,虽非情爱,却也是相当专注,专注的令人畏惧…………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走了一部分……

    中京道的战事愈发的胶着起来,小股的义军几乎全部消失,而四支数十万人的义军也开始分崩离析,不过还好有两支义军已经处于武烈军的范围之内,只需要南下便可,剩下的两支义军武烈军实在没法援助,距离太远了一些。

    不过南下的两支义军一路上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辽朝的汉民更多的是对辽朝这个国家的恐惧而加入了义军,一来是之前耶律洪基推行的血腥政策,二来是他们发现,这政策远远没有结束。

    虽然契丹军队不再屠杀汉民了,可总有一些村落的人被他们以叛军同党的罪名变为奴隶,这和烧杀抢掠有何区别,女子为奴往往失去贞洁,男子为奴性命堪忧,甚至连老人和孩子都不过放过。

    孩子中样貌稍好些的便会被买入妓馆,而老人则是日夜不停的干活,直至累死。

    这样的消息在中京道乃至整个辽朝传来,身居于此的汉民岂不恐慌,看不见希望的只能胆战心惊的度日,祈祷自己的附近不要出现契丹人的大军,而那些距离大宋较近的,或是遇见南下义军的就会悄然投靠。

    武烈军的主将刘振此时却皱紧眉头,他手中拿着的乃是一份发自朝堂的,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官家授意并由枢密院发出的公文。

    这寥寥百字的公文轻如鸿毛,但在刘振的手中却重如泰山,他已经反复看了数遍,确认这不会是一份矫诏,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公文的内容。

    一旁的行军司马张凌醒也是如此,他仿若拉磨的驴坐立不安的在营帐中转了数圈,看的刘振都有些头晕,随即喝到:“你怎生如此?莫不是这凳子上有刺做不下来?!”

    “将军,官家的意思是让我等致数十万归义汉民于不顾,一旦我等回去,如何对得起那些北地之上苦苦相待的忠义之人?”

    瞧他的模样刘振微微摇头:“你这酸儒,莫不是读书读傻了?这些汉民早为何不归义大宋?偏偏是眼下归义?还不是在辽朝呆不下去了?之前的机会可是大把的,是他们自己不走又怪得了谁?”

    张凌醒稍稍一顿,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若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心中的堪总是过不起:“咱们能否再想想别的办法?”

    刘振抖了抖手中的公文:“还能想什么办法?这朝廷的文书在此,上面可是有官家的御批,你敢不尊?既然官家让我等掩护义军南归,总不能抗旨不尊吧?这可是天大的干系,再说,咱们兵力有限,能把眼下这两支义军队伍送入大宋之内已经是极难的了,再来两支咱们也无能为力。”

    张凌醒微微叹息,他也知道这是事实,可放着那数十万义军与不顾,他实在是做不到,也觉得可惜,若是这些人能回到大宋,那是多少的壮劳力?

    可从来没有机会从天而降如此多的百姓啊!

    无奈归无奈,可惜归可惜,但官家的旨意终究是要执行的,张凌醒微微抬头道:“有心无力,如是而已!将军定下个章程吧!事不宜迟今夜便走。”

    刘振摇了摇头,指着舆图道:“斥候已经探明,辽军主力已倾巢而出,不仅仅是北安州的守军,还有泽州乃至中京道之兵,大有东西夹击我等之势,此刻义军不是战力,而是我武烈军的累赘,于其让他们相随,不如让他们先行南下。”

    “嗯,果然如此,我等垫后虽不能立克契丹人,但最少能拖延时间,将军好计策!”

    入夜,与武烈军驻扎不远的义军队伍便开始了撤退,速度很快,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刘振已经交代过义军的首领,让他们务必全速前进,义军和武烈军不同,他们当中老弱病残都有且携带较多,有些人家甚至连木器都用车拖来了。

    刘振下令除了包袱细软之外,其他的东西一律不得随军而带,并且派人一一检查,军士把道理先和他们说透了,若是还不听从的,便会恐吓警告,掉队的时候可没人会等你,这不是迁徙,而是逃命!

    义军连夜开拔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明亮皎洁的月光成了他们唯一的指引光源,除此之外,一点火光也没有。

    送走义军的刘振和张凌醒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苦笑相望,接下来的苦战才刚刚开始,他们要坚持最少十天,十天之后才能撤离此地。

    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辽军不知会如何的疯狂,两人都知道,辽人之所以敢倾巢而出,一定是得知了大宋的底牌,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不过他们已经把奏疏整理好发往北平府,相信官家会看到。

    相对于已经离开的义军,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还,这时候大军已经开始修筑工事,这是宋军在被动防御时必做的功课,这些最原始的土木工事可以帮助他们抵挡辽军的进攻。

    同样的,武烈军也要依托这些工事让辽军不得南下一步,也意味着武烈军将放弃很大一部分的机动能力,但在防御上,宋军又是出于一种独特的境界。

    华夏千百年来对抗外族侵略或是侵略外族的历史中,所沉淀下来的军事知识其实相当丰富,兵法自然不用说,而在防守上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赵祯主持军武院之后,大宋的军事理论体系得以发展,并且在实践中逐步成形,眼下武烈军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虽然丧失机动能力的他们有些吃亏,但防守作战的他们拥有敌人的进攻路线和意图,以及相对充裕的时间。

    十天的时间是刘振和张凌醒算好的,义军就算再慢,十天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撤离到大宋边境上去了,只要到达大宋的边境,便会有驻扎的边军帮助他们南下,速度自然更快。

    而十天的时间,无论有多少南下的辽军,他们都要阻挡在这里,健全的防御工事是他们最大的仪仗当然他们还有大量的军械帮助,但这一切才只是一个开始。

    契丹人对武烈军的阵地发动了史无前例的进攻,这是一场连刘振和张凌醒都没想象到的苦战………………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飞地就再飞一会

    当辽人开始反击的时候,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终于展现了他狰狞的一面,曾经的辉煌早已让辽朝习惯了高高在上,当年和大宋争夺燕云的时候,宋辽双方的大决战并没有爆发。

    若不是耶律宗真战死鸳鸯泊,赵祯甚至做好了倾举国之力与辽一战的准备,可以说辽朝保留了从圣宗皇帝留下的全部精锐。

    若是大宋攻占燕云的时候便有如今的军力,赵祯绝不会借道张俭萧惠让他们两人带着辽朝的十万铁骑回辽平乱。

    赵祯发现自己小看辽人了,也高估了这次行动的成功率,在中京道引起的这场乱局虽然成功的干扰了辽人对彭七东路军的阻拦,但却使得刘振的武烈军身陷重围。

    辽人的战术理念虽然还保留着传统的方式,但却又有新的变化,武烈军在抵挡辽军的进攻前夕向枢密院发出了最后一份奏疏,刘振和张凌醒各一,自此以后的战局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狄青对武烈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虽然他们是边军,但却是北平府边上的戍边军,他们的背后可是大宋的国都,责任之重堪比皇城禁军,文官对他们向来是看重的,三司甚至极少驳回他们的开销奏疏,如此一来武烈军自然有着完善的军备和大宋的精锐。

    可以说朝中的文臣对武烈军的看重甚至超过了枢密院和大宋的武将们,拱卫京畿之地的边军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赵祯还在翻看奏疏,三才踮着脚走进勤政殿,小心的奉上一杯清茶,他知道这时候的官家可打扰不得。

    可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殿门被推开,吓得三才一个哆嗦差点把手中的茶碗给甩出去。

    刚准备开口呵斥,却瞧见皇城的亲卫架着一个军中才能看到,身穿红色军服而背后背着雪白旗帜的传令兵进来,这一身打扮醒目异常,见者便知其何等重要,城中奔驰人马避让。

    还未待三才说话,那传令兵便三步并作两步踉跄着跪倒在赵祯面前。

    “陛下!武烈军有警!义军南归撤走,为其掩护,忠武将军刘振率八万精锐阻拦辽军追赶,谁知辽人精锐尽出,二十万大军左右包抄汇集于后,以南向北而伐!军中斥候冒死突围奔走密云转告,可留守武卫将军并无陛下虎符不得擅调守边之军入辽境…………”

    二十万人!

    赵祯一个哆嗦,辽人哪来的勇气居然让二十万精锐尽出州府城池,而且瞧这模样就是冲着武烈军去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拦截义军,而是为了歼灭武烈军!

    以刘振的老成持重,选取的防守之地定然是辽人南下追击义军的必经之路,可辽军能绕道武烈军的身后反攻,显然他们就没打算追击义军,没想到终日打雁,现如今却被雁啄了眼睛!

    虚虚实实,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没想到辽人也开始玩起这一手来了。

    “带他下去好生安顿下去。”

    随着赵祯挥了挥手,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被带了下去,此刻赵祯已经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多年的身居高位,已经让他习惯了冷静,望着殿中三才急急拉下的舆图,赵祯一下便找到了武烈军和刘振的位置。

    原本他们是以滦河为边界防守,利用水势为天堑阻挡敌军,但现在辽人绕后,这条滦河便使得武烈军成为背水一战之势稍有不慎便会兵败,八万将士一同殒命。

    殿中内侍跑到三才一阵耳语后,他便匆忙向赵祯奏报:“启禀官家,枢密使狄青求见。”

    “宣。”

    赵祯没想到狄青来的这么快,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武烈军的消息怕是他还不知道,果然当三才把消息告诉他的时候,狄青大为惊讶,但很快便恢复过来,从袖口中掏出刘振和张凌醒的奏疏道:“官家,这是武烈军遇敌之前发向朝中的公文,路上并未耽搁,但却不及军中直传要来得快。”

    赵祯翻看奏疏后脸色终究是难看了起来,他一直以来担心辽人摸清大宋的底牌,现在看来辽人已经知晓,没想到耶律洪基居然能从中京道的乱局中看清大宋此次北伐的目的。

    摸着下巴望着舆图,赵祯颇为不解的对狄青问到:“彭七的东线战况如何?”

    “三日前奏报已经到了锦州永乐城外。”

    “辽人可有援军?”

    “杨怀玉的背嵬军并未发现异常,踏白军游走于百里之外亦无警号。”

    这么说来辽人对东线的战况完全不放在心上?二十万精锐直扑刘振的武烈军显然是要那他们立威祭旗…………

    “辽军兵力足有五十万之众,如今只有二十万现身,剩下的三十万又在何处?”

    狄青也同样不解,稍稍犹豫道:“起奏陛下,臣猜想当是藏兵与东京道之中,辽人既然已经识破声东击西之计,很可能也用上了虚实之计…………”

    赵祯苦笑道:“这么说来朕反倒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说完瞧朕狄青一副陛下圣明的模样。

    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眼下救助刘振的武烈军要紧,传旨密云的戍边将军武卫,令其率军八万前往大滦河驰援刘振,这一来一回也不知路上耽搁的时间辽人可否得手,武烈军可是朕的精锐啊!”

    退走的狄青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大宋的军队除了西北之地的守军外,精锐几乎都集结到了北平府,此次出征的那一支军队都不是精锐…………

    赵祯缓缓在舆图前坐下,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夹杂着万物苏醒味道的春风打着旋的从门窗中溜进来,双脚轻轻点地,摇椅便一摇一摇,舆图上的标记也开始了摇晃。

    赵祯突然开口道:“三才,把狄青叫回来,命人传旨武卫便可。”

    三才稍稍一愣,连忙窜出殿门追赶狄青,他总觉得官家往摇椅上一趟便开始有些……古怪,而立之年的官家仿佛朝堂上垂垂老矣的老相公,处处都透露着智慧和精明,当然还有算计。

    狄青有些不解的回到了勤政殿,殿中的檀香早已被掐灭,而官家躺在摇椅上开口便是一句让狄青肝颤的话:“狄卿,若朕把中京道纳入大宋囊中如何?至于辽东那片飞地,便让它再飞一会好了。”

    吓…………狄青与三才两人直愣愣的站,他们早已被官家的话惊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赵祯的“噗南币”

    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吹进了大宋的勤政殿,冰冷的杀意刺激着狄青和三才,两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赵祯平凡的身躯躺在摇椅之中仿佛蕴含了无限的力量,一场战争就这样被他定下,赵祯的思维模式让他们二人完全跟不上。

    狄青愣了好一会才声音沙哑的说道:“官家的意思是直接兵出中京道,夺取辽人的大定府?”

    微微点头算是同意狄青的说法,看着地图上东面那条狭长的通道,赵祯眯着眼睛道:“辽人大抵是知晓了朕的计划,以沿海东线为目标,攻东京辽阳府以通辽东,那朕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猛然坐起,赵祯指着东京道沿海一线道:“例数我大宋之北伐,无不以南往北进攻,如今我大宋占据辽海之滨,连夺数座城池,以夺下中京道十之三四,若是挥师西进,前有大定府,泽州,北安州等辽朝重镇,后有我大宋滦河城在侧待援,如此岂不事半功倍?”

    狄青看着地图皱眉良久,随着赵祯的话,他的眉头也越来越松动眼中的光芒开始出现,转生望向赵祯道:“官家,若是还如此,不仅能解刘振武烈军之围,亦能联合武卫之兵北进!”

    赵祯微微点头:“没错,既然识破了朕的计策,那就当剑走偏锋,辽人绝不会想到朕的大军舍弃北进辽阳府的机会,转道直趋大定府,一旦夺下大定府,中京道便入朕之彀中!”

    赵祯说完便一拳砸在了舆图的中京大定府上,也算是定下了这场临时计划的最终目标,狄青知道从现在开始,大宋便不再用兵辽阳府了。

    战场上的局势便是如此的瞬息万变,赵祯准备再详细的计划也赶不上局势的变化,他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辽朝的哪位高人识破了他的声东击西,让他不得已做出“噗南币”的方案来。

    杨怀玉率领的背嵬军和踏白军可为先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滦河驰援刘振,既然辽人敢以二十万精锐围剿武烈军,那在大定府之中必有十万守军防护,而剩下的二十万在什么地方赵祯不知,但一定不再中京道中,否则早已对东线宋军阻截,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数坐州府城池被大宋拿下。

    赵祯推测说不定那二十万大军就在东京辽阳府附近,待大宋攻取东京之时,里应外合给予大宋痛击。

    知道是陷阱,傻子才会往里跳,不如引兵夺取中京大定府,只要拿下大定府,便是般辽人的控制范围往北进一步压缩,中京道的土地虽然不似燕云一般肥沃,但也是有着大量的良田和草场,农耕放牧都是极好的。

    在这个时代,土地就是资源,就是一切的基础,虽然大宋的商业提供了大量的财富,可这些都是要建立在有人有地的基础上。

    土地依旧是一个王朝富裕的象征,若是能夺取中京道,大宋不光土地面积增加,各种资源也会增加,简直就如同收复燕云一般!

    狄青再次离开勤政殿,此时他心中的震惊还没有平息,大国用兵无不是颇费周章,官家突然挥师西进,打乱了原先的所有计划,中京道的兵力部署也需要再次调整,自己要赶快回到枢密院把计划拟好才行。

    今天他算是大吃一惊了,尤其是对官家羚羊挂角般不可琢磨的想法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副僵局就在官家的三言两语之下被破解,而且还是如此的轻松,这份捷才便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其实赵祯也是急中生智,待狄青走后,他便看着舆图发呆,喃喃自语:“朕怎么这么聪明?挥师西京,夺取中京道,嘿嘿…………怎么想出来的?!莫不是真的是老天眷顾。”

    “三才,宣三司使,三司副使,包拯蔡伯俙觐见,朕要问他们要钱了!”

    每当看到官家这个笑容,三才便知道,三司又要开始哭穷了,尤其是蔡伯俙,这个铁公鸡仗着和官家亲近,总是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但最后都要被官家榨出一身的油来!

    果不其然,当包拯和蔡伯俙出现在勤政殿外的时候,三才便瞧见了老包满脸的冷峻,而蔡伯俙在一旁眼睛乱转,一甩拂尘,三才笑眯眯的说道:“两位计相这么快便来了?快快进殿,官家等你们多时了。”

    蔡伯俙谄笑着上前,拉着三才的手死活不撒开:“大官,您倒是和我说说,官家此次宣召我等所为何事?”

    三才瞥了他一眼,伸手在蔡伯俙的脸上捏了捏:“最近不见你,没想到北道口一趟下来你没消瘦,反倒是发福不少了。官家宣召三司长官能为什么事?当然是国事!”

    知道从三才嘴中套不出什么话来,蔡伯俙悻悻然的松手,拉了一下包拯的胳膊道:“待会官家若是要钱,便说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包拯甩开蔡伯俙手道:“老夫自然知晓!”

    三才翻了给白眼,这两人一点也不避讳,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不就是想让自己先一步给官家捎个话吗?我还偏不!

    于是三才便死死的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挪,仿佛是看着天空中的云彩睡着了,而蔡伯俙眼巴巴的看着他,两眼都酸了还不见其动作便知道三才不会帮忙。

    无奈的叹息一声:“和官家带在一起久了,什么人都是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啊!”说完便拉着包拯进殿,留下三才一人站在原地不屑的撇嘴,虽然说的不好听,但道理却是极好的,谁和官家在一起待得久了都有长进嘞!

    见两人进了勤政殿,三才缓步跟上,站在外殿之中偷看,他倒是想瞧瞧蔡伯俙这次打算以什么借口在官家面前哭穷,刚刚他可是听到了,他和包拯这次打算一毛不拔,连命都不要了。

    可谁知三才听见的却是蔡伯俙的奏报:“启禀官家,我大宋国库存余交子八千五百万贯,已经划拨各州府用度包括农桑,道路,水利,河防,灌溉渠等等一共折合交子三千万贯。

    此次北伐有商贾赞助八百万贯,三司并未出钱,枢密院索要军械,甲胄,兵器,箭簇等等折合交子一千万贯。格物院,军武院所需用度,折合交子二百万贯,官员俸禄,宗室俸银,将门抚恤等等折合交子…………”

    赵祯被气乐了,指着蔡伯俙道:“你就说现在国库还有多少钱财便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陛下此言差矣,为君者,当知国事,为臣着,当奏报君王,蔡副使无错矣!”

    包拯在一旁沉着冷静的开口,着实给蔡伯俙一个老大的安慰,但接下来的话却让蔡伯俙和三才差点咬掉舌头:“陛下,国库之存余完全足够陛下用兵,不知陛下索要几何?”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大宋有钱!

    包拯的话就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蔡伯俙的脸上,死死的瞪着老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好的一毛不拔的呢?说好的一起做铁公鸡的呢?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变卦之前你好歹给一下暗示啊!

    蔡伯俙满脸是被出卖的不爽以及委屈,再怎么说也不该让自己措手不及,自己刚刚还在官家面前说着说那的腆着脸哭穷,你包拯倒好,一下就把老底给掀了!

    包拯有着自己的一番考量,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愿再把国帑用在军费上,因为大宋的军费所占太多,而文臣骨子里总觉得让军费占据太多有着一定的风险,而且军费一多也就意味着战事多,大宋的文臣,尤其是已经做到升朝官的大多是一些反战人士…………

    但逐渐的,包拯发现了战争给大宋带来了财富,尤其是这次北伐,虽然商贾的捐赠让三司没有出多少钱,但这并非是主要的,而是拉动了国内的经济,这就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了。

    他琢磨了一下发现,虽然这次是商贾们为大宋的北伐“会帐”但最终的受益者乃是百姓,这么多年来大宋的工业已经发展到了相当不错的地步,尤其是在蒸汽机开始普及之后,更是不得了,产量惊人!

    军中需要甲胄,兵器,军械不说,需要的普通用品也是不少,压缩的军粮,衣物,被褥,帐篷,水壶等等种类繁多,需求极大,多少的工厂为了抢着接活,招募工人。

    物资每日不断的向北方军中发送,一路上又需要多少人运送?这些皆不在少数!百姓有了生计,市井之中自然稳定,街上游手好闲的人愈发的少了,而收入的增加也刺激着商业的繁荣。

    包拯蓦然发现,大宋的税收也随之水涨船高,朝廷在这次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便已经获得了收益,三司的统计结果让他震惊了许久,战争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使得国内民不聊生,反而欣欣向荣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却依旧是百姓,儒家思想教育下的文臣骨子里还是关注民生的,包拯也不例外,他看到的是百姓生活的充实,朝廷调兵而不是征兵,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在民间,百姓们非但不抵触从军,反而积极的要求入伍,一来在大宋从军活下来的几率很高,二来从军已经成为热血男儿的共同话题,三来便是一人从军,一家沾光,一旦成为军属,朝廷每年的补贴便是一大笔开销,连税都减免数年,岂能不好?

    包拯亲身体会过,当有穿着大宋军服的将士从街面上走过,总能成为人们眼中的好男儿,哪家若是出了一个从军的男儿,必定设宴款待乡邻。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逐渐的改变包拯的看法,尤其是儿子包繶,更是对从军一事颇为向往,包拯本打算把他送去国子监从文,可谁知他自己去了军武院,可奈何年纪太小,只能作罢。

    眼下这一切使得包拯对大宋的战争有所改观,并且他也看到了战争为大宋带来的益处并不比之前的要少,最少男儿热血就是一种转变,这难道不比男儿只知花前柳后要好得多?!

    当包拯说完之后便不卑不亢的站着,而赵祯却瞪大眼睛在他的身上打量,若不是包拯笔直的脊梁,他还真的以为眼前的人是个冒牌货,没想到包拯居然能如此“大方”起来。

    看看一旁僵直的蔡伯俙,赵祯干咳一声,瞥了他一眼道:“此次大宋北伐的意图你们也该知晓,乃是为了兵出辽阳府,打通辽东之地,所以用兵只有沿海之州府,但如今辽人已然发现朕的打算,并且出兵围剿武烈军的八万精锐,如此一来朕不能再坐以待毙,为今之计最善者便是夺取中京道,让辽朝措手不及。”

    虽然包拯已经松口,但是要用兵,要军饷,这些都是要解释清楚的,别以为他包拯就是一个计相,在才学上可是相当出众,反倒是对办案………不提也罢!

    包拯打量着勤政殿中上好绢纸绘就的舆图,各种箭头和图标他早已铭记在心,很快就把中京道的事态看清,微微点头道:“陛下的声东击西之计既然被辽人破解,用上不敌其力,而消其势,此乃釜底抽薪之计甚为精妙。”

    一旁的蔡伯俙早已瞪大眼睛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想到自己以老古板著称的上官包希仁居然还颇通军事,这可是真的让他刮目相看的。

    “起奏陛下,国帑尚有盈余,累计往年之盈余尚有九千三百万贯…………”

    赵祯和三才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九千三百万贯,差点破亿了!这货刚刚还在向自己哭穷!赵祯是君王不假,也知道每年的盈余,但他却不知道最终的数字,实在是国事繁重无心过问,只要每年三司的财报上都是朱砂写下的红色盈余二字他便放心了。

    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大宋的国帑盈余居然这么多!足足超了先帝朝三倍有余,国库之充实前所未见啊!

    现在大宋的国家财富已经能赶全世界所有国家财富的总和,在如此财富之上建立起来的帝国有什么理由不能灭了辽朝?

    赵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有钱,有钱到了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地步,当他两眼放光的时候,包拯和蔡伯俙两人却露出了“警惕”的目光,显然在他们眼中,虽然皇帝富有四海,但这钱可不是他一人的…………

    瞧见了他们两人看待黄鼠狼一般的目光,赵祯略微尴尬的咳嗽一声:“如此甚好,狄青已经回枢密院了,不日他便会把此次用兵的开销和用度上疏于朕,朕再召见尔等。”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官家的眼神真的很吓人,有了枢密院的背书,一切都是有案可查的,狄青不可能随便罗列钱粮军费,而且他也需要三司的管理估算物价,最终确定用度,这样一来便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而对于军费,官家更是不能染指分毫,三司同样可以驳回皇帝的中旨,这还是陛下自己赋予三司的权利,为的便是约束后世君王的骄泰奢侈,贪欲无艺之风。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大宋的动员

    有了三司的支持,赵祯便能放心的用兵了,大宋这些年来的战争说到底都是在烧钱,尤其是平定西夏收复燕云,这开销加起来可以说已经赶上了大宋开国以来用兵费用的总和。

    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持,大宋也无法做到今天的屡战屡胜,在火器上的投入更是惊人,至今包拯这个三司使都不知道,每年拨给火器营的费用到底造出了什么东西,他甚至连火器营中有多少将士,有多少营房都不清楚。

    不过大宋火器的威力巨大是世人皆知的,火炮已经逐渐出现在朝臣的眼中,赵祯身为君王当然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把国库中的钱话去了哪里。

    火炮的贵并不在于他的消耗,而是在维护和制造这些火炮的费用上,大宋的火炮原先是采用纯铜制造,单单是就是这些纯铜的费用便可达万贯之巨!

    不过现在即便是改良之后,以钢材制造炮身,但已久需要加入一定的铜,大宋的炼钢技术还没有到达可以生产合适炮钢的程度。

    在火器上,大宋依旧是遥遥领先世界上所有的国家,这是一个发展的必然趋势,在赵祯有意识的扶植下格物日新月异,他相信这些钱绝不是冤枉钱,而是在为大宋的未来付款。

    可这些投入和在单兵身上的投入比起来便算不得什么了,大宋一个普通士兵所装备的甲胄,兵器,军械价值几何?枢密院算过,并且向赵祯列举了出来。

    全身步人板甲一套就需要二十贯钱甚至更多,而配备的棘轮弩五贯,箭矢一桶三十枝十文钱,上好精铁横刀一柄十贯,军粮若干五十文,水壶一个十文,这是一个基本配备,还没有算上长枪手,陌刀手,盾牌手,捉到手等等不同兵种的费用,以及军中所需的大量床子弩,火药弹,甚至是马车,车厢等费用。

    而这些东西全都是朝廷配给,且都有便好入册,虽然也会折旧,但多是能使用许久,也算是物超所值。

    这次赵祯向三司要钱,要的可不是军械钱,而是粮草,弹药钱,这些东西乃是大宋军队高效运行的保障,必须送往军中保证军队的作战能力。

    一路上要发动多少的民夫?多少护军?多少车马?这些也都是要钱的!

    可以说赵祯是在用钱保证战争的胜率,虽然钱不会直接影响战争,但却可以在胜利的天平上加码,大宋的将士为何英勇无畏?还不是一身精良的铠甲给了他们拼杀的勇气?还不是手中的削铁如泥的横刀给了他们强大的斗志!

    赵祯的旨意便是军令,枢密院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东线主帅彭七的所在,同时三司的拨款也到位,大宋的工厂再次开始了疯狂的运转模式,毕竟像这样由朝廷发出的大单平日里可见不到,卖给谁也不如卖给朝廷不是?

    当然国营的工厂也是十分的努力,因为他们在完成三司的订单后,所用时间越少便能获得越多的赏钱,在这点上赵祯都不得不佩服三司的智慧,古人早已发现吃“大锅饭”的弊端,促进生产的最好方法便是多劳多得!

    勤劳的华夏百姓可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有人甚至彻夜不休,而管理国营工厂的大多是文臣小吏,在他们眼中压榨这些人就是有违君子之道,每每痛快给钱……

    所以赵祯每当看到三司关于国营工厂的奏疏时,往往心在滴血,华夏数千年文明孕育出来的东西真的比那些蛮夷自己蜕变产生的资本主义要先进的多,早早的就避免压榨和剥削。

    虽然心在滴血,不过他也有所安慰,最少能的一个仁爱百姓的名头,这张好人卡含着泪也要收下…………

    军中所需的用度每日都在装车发往北方,而另一边的南方土地上,十六卫的将士们也在快速集结,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退役了的老兵,对于这次全面夺取中京道的计划,赵祯从未想过再度征兵,只是发布了圣旨,召回年纪不满四十岁的老兵。

    老兵相比新兵的好处实在太多,他们不用从头开始训练,十六卫的主要方式和驻屯军类似,他们都是地方上的武装力量,多半来自农家,背景干净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平日里忙时参加农忙,闲暇之时操练,到了年纪便退伍。

    不过这些十六卫的老兵有不少人参加过大宋的北伐和西征,战力亦不可小觑,虽然他们和常年戍边的禁军不能比,也无法和背嵬,踏白二军相比,但却有着自己的特色。

    他们不善于作为进攻的刀锋使用,但若是让他们驻守城池要塞,重要关隘,他们一定如地里的铁犁一般扎在那里,把后方交给他们在合适不过。

    十六卫的主要作用还是在大宋的地方上,有了十六卫,大宋的地方警备得以有效加强,地方州府若遇匪盗,可请十六卫围剿,往往攻无不克。

    赵祯设立十六卫一来是作为大宋的后辈力量来使用,而来可用作稳定地方,避免唐时府兵内铲,边兵外作,戎臣兵伍,湍奔矢往,内无一人的局面。

    当然十六卫中也有着和禁军上四军一般精锐的存在,他们便是京畿之地的府兵,左右金吾卫和左右千牛卫他们虽然是府兵,但却有着相当与禁军上四军的待遇,同时也协防都城和皇城,与禁军交错保护的同时也能起到监督作用。

    退役的老兵再次有重征疆场建功立业的机会,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多少老兵解甲归田之后盼望着这一天,只要在大宋的军中待过,就会莫名的升起一种归属感,这和赵祯在军中安插文臣负责思想教育是分不开的。

    大字不识的汉子入了军中再出来便能识字,也很喊上两句大丈夫当建功立业,辽人不除何以为家的口号来。

    只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大宋有着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公路网络,而这些都是在赵祯登基之后十几年的时间里建立起来的,四通八达的好处便是有利于用兵。

    眼下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第一千三百章困兽之斗

    当武卫将军马翎带着六万援军向着北方前进支援刘振的时候,已经是武烈军被袭的六日之后,这场二十万人对八万人的绞杀惨烈至极,武烈军困兽犹斗,而面对这只刺猬的“狼群”也被扎的满嘴是血。

    契丹人自然不好受的,大宋防守上的战法一项出众,华夏千百年来就明白一个道理,汉家军队和草原上吃牛羊肉的骑兵比起来体力吃亏,但却不妨碍他们以智慧获胜。

    而坚固的防守和一步步退的斗志便是武烈军的法宝,让他们在潮水般的契丹军队冲击下,苦苦支撑到现在。

    但即便如此,虽然军队还未溃散,虽然还保持着军阵,可死去的人终究是不少,八万人满编满员的武烈军此战只剩下不足五万,其中还有大量的伤员,他们躺在军中临时搭建的木床之上隔绝地上的潮气,初春的季节里,北方的土地已久冻得人彻骨。

    辽人的损失亦不在少数,他们是进攻的一方,大宋的弩箭,沟壑,铁蒺藜,绊马索,陷马坑之类一系列的防御手段让他们吃尽了苦头,有些军队的损失甚至超过了半数,整建制的被消灭让辽朝主将心疼不已。

    二十万围攻八万人本是胜算极大的事情,大辽又占据了地利,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机动,从各个方向对宋军发动进攻,而宋军的屁股后面便是大滦河,退无可退!

    但就是这场胜算极大的战斗却僵持了整整六天,不亚与一场艰难的攻城战!

    不过辽军依旧不肯放弃,八万人损失近半和二十万人损失五万,两者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辽军岂能善罢甘休?不把这八万人全部剿灭在辽朝的土地上他们绝不甘心!

    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张凌醒甩了甩酸胀的手臂再次提剑而起,刘振伸出满是血污的手臂拉住了他:“你且歇歇吧!若是你死在某的军中,某回朝之后还不被朝中的文臣的口水淹死?哪有让你这个书生身先士卒的道理?”

    张凌醒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笑话?老子战死了,你还能活着回去?想什么呢?瞧瞧辽人的架势,不把我们吃的干净绝不会罢休的。你且歇着,若是中军主将死了,还不知咱们的武烈军能撑多久。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家中老母便拜托了!”

    刘振瞧着张凌醒毅然决然的背影,心中苦涩又不自觉的笑了笑:“这酸儒也算是个好男儿!不过这话说了也不知多少回,就是没瞧见他真的死了,定然是有文曲庇佑的。”

    “将军,辽人愈发的眼红了,咱们的将士也愈发的少了,若是不趁机退走,便要…………”

    “说的什么混帐话!”

    刘振恼怒的望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咬牙切齿道:“想让本将弃大军与不顾苟活下去?绝无可能!此战数万将士战胜与此一步不退,你让本帅退走?就算苟活下去又有何脸面再见天子?有何脸面再见大宋的父老乡亲?又如何向他们的父母妻儿交代?”

    亲兵们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也是好意,不想让自己的主将死在这里,可他们却不知道,对于刘振来说,苟活比战死更加难受……

    武烈军中的将士早已做好了殒命于此的准备,这才过了六天便伤亡近半,还有四天的时间才到当初约定撤走的时间,他们已经对撤走不报任何希望了。

    虽然胜算渺茫,但他们却不绝望,这段时间他们杀掉的辽军已经够本了,接下来杀多少赚多少,行军司马已经把斩首记入军功,不断的以飞鸽向朝廷奏报,每一只飞走的鸽子都承载了将士们的累累功勋。

    在号角声中,辽人的攻击再次如暴风骤雨般袭来,捉刀手敏捷的从战场外围窜了回来,他们怀里或是抱着大把大把的弩箭,或是拿着辽人身上搜来的干粮,无人空手而归。

    这是唯一能作为大军补给的东西,也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唯一给养。

    张凌醒望着眼前的肉干咽了一下口水,说实话这东西放在往日他是不屑的,但现在却舍不得吃下去,军中的口粮本就不多了,这时候肉干也是极好的东西。

    原本的存粮还有不少,足够大军支撑十天的时间,但谁知那该死的辽人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气,居然一发火箭射中了储存军粮的苫布。

    苫布这东西防水却不防火,一点就着,自己手下最好的粮草官用身体裹着那块苫布在地上打滚被烧成了木炭,但也好歹为军中救下了一半的粮草。

    “放入锅中一块煮粥,待击退辽狗,本司马与将士们同饮!”

    说话间,辽人以扑面而来,马蹄铁敲打地面的声音隆隆作响,震颤着大地也震颤着人的心脏,尘土飞扬之间辽人的身影逐渐的变得清晰。

    当张凌醒能看清敌骑马上飘扬的流苏时便大喊:“放箭!”

    一旁的传令官高举红旗摇动,嗡嗡嗡………无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一片黑色的乌云便在宋军的军阵中腾空而起,如飞蝗般扑向滚滚而来的敌骑。

    这是抛射的弩箭,对三百步以外的敌人都能造成有效杀伤,同时,伴随着巨大的绞盘声,八牛弩的一枪三剑箭也平射而出,巨大如长枪一般的弩箭在空中犹如一道闪电,快的令人看不清它的弹道。

    当辽军听见声音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快要飞入阵中,来不及躲避便被射穿身体,巨大的力量使得八牛弩的弩箭在射穿一个人后再次向前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直至力竭而落。

    有些弩箭则是在刺穿战马后形成一大片的连锁反应,摔倒的战马绊倒更多的骑兵,在这个滚滚的铁流之中,马上的骑兵瞬间被踏成肉泥。

    天上的弩箭如雨点般落下,只不过他们发出的并非是雨点般噼里啪啦声,而是致命的穿透声,并伴随有辽军的惨叫。

    不过这一次辽军早有经验,多以盾牌遮挡,虽然也会被弩箭穿透,但至少不是那么的致命,不死人已经是辽朝面对大宋远程打击的最后要求了,他们也只能如此…………

    这是一场无尽的抵抗,即便是面对只剩下十五万的辽军,大宋的兵力也是不足的,五万人如何战胜三倍的敌人?到现在能保持军阵不被冲乱便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于宋军来说,即便是弩箭无穷无尽,体力也跟不上,棘轮弩虽然采用了省力的棘轮结构,但上弦终究是费力的活,攒射之下也需要休息轮换,可辽人却扑面而来。

    长枪手经过反复的突刺折断了,木质的枪杆外面包裹的铁皮犹如枯萎的树皮般剥落,陌刀手的刀墙被穿透,倒地的强壮陌刀手没能再次站起,而捉到手奋不顾身的营救也是杯水车薪。

    相比之下,辽人的死伤便更为惨重,面对强大的力量,即便是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也不行,需要活生生的生命去填补,相对于大宋的板甲,辽人身上的盔甲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一丈长的陌刀携带呼啸的风声劈下,即便是有铁甲护身也如刀切豆腐一般被劈成两半,破甲的长枪更是轻易的刺穿,辽人骑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鲜血从破甲枪的血槽中奔涌而出,惨叫着滚下战马。

    这一幕在血肉磨盘似得战场上随处可见,生命成为最不值钱的东西,张凌醒砍翻一个辽兵后还来不及喘息便觉得手臂一凉,一股扎心的疼痛传来,他瞧见了自己手握长剑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落在地上…………

    行军司马受伤,将士们自然拼了命的营救,刘振率领中军赶来时,辽军并未退去,反而愈发的猛烈了,他们瞧见了刘振的帅旗,如同见了血的狼,不顾受伤的身躯拼命的突进,一旦斩杀宋军主将,此战定矣!

    基础的号角声和战鼓声响起,这是辽人猛攻的信号,只要拿下宋军主帅,什么都结束了,也不会再有人死在宋军的刀墙弩箭之下…………

    忽然间,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在为最终的解脱而战斗,和辽军相比,宋军将士也发疯了,因为他们已经看不到希望,甚至以死亡为这场折磨的解脱,这段时间他们的神经紧绷,高强度的对抗辽人已经快让他们的战斗意志崩溃了。

    战死沙场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家中的妻儿父母朝廷会奉养的…………

    辽军的铁骑越来越多,在战场上形成一片黑云向宋军所在裹挟而去,大宋的军阵一再收缩,甚至快要被赶到大滦河的边上,差一步便是滚滚的河水。

    辽人的战鼓雄壮激昂,这是如野兽般发出的咆哮,促使着辽军向前,张凌醒看着自己少了一节的胳膊,血丝渗透了白色的纱布:“老刘,咱们真的要战死这里了。”

    刘振望着他许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呐呐的说道:“某当让你随义军南下的……”

    张凌醒苦笑着说道:“知晓,你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我不瞎,瞧得出来,咱们军中的将士一项是瞧不起文官的,别说我这个司马,就是那个被烧成木炭的粮草官也是在最后才得了将士们一声“好汉”。

    可你终究是希望我成为武烈军的一份子,说来可笑,我张凌醒可没打算在武烈军待下去,本打算来边军走一遭,回了北京城便可如枢密院的文思阁,谁知这一走便走到了鬼门关阎王殿去了!”

    “你可怨我?”

    “怨!但却不恨,现在连怨也没了,只是恨他娘的武卫将军马翎怎么还不来!”

    刘振在听了张凌醒的话后忽然就轻松了,只要不怨恨自己,终究还是进了武烈军:“你也别怪他马翎,手里没有官家的半块虎符,行军司马能让他带兵来?…………他娘的行军司马哈哈!”

    张凌醒先是一愣,随即跟着哈哈大笑道:“对!他娘的行军司马!若是他马翎来了,我跪着叫他一声大人!”

    不知为何,仿佛是应了张凌醒的话还是怎的,充满野性的鼓声突然消失,战场瞬间安静许都,然后便是辽军的慌乱和宋军的莫名其妙。

    叮当叮当…………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辽军的攻势猛然一滞,而张凌醒和刘振二人对视一眼猛然起身,张凌醒不顾伤痛,一把用左手拉住刘振道:“你的千里眼呢?!快拿出来看看辽人本阵!”

    刘振哎了一声便从亲兵手中强过木桶,连上面的牛皮袋子都扯断了,架在胳膊下三下两下的便如猿猴一般爬上了一处瞭望台。

    透过镜片,刘振看到的是一支火红色的军队从南面杀来,直捣辽军本阵,火光出现,爆炸声也出现了,这是宋军最熟悉火药弹的爆炸声……

    “哈哈哈哈…………”刘振仰天长笑,冲着张凌醒大喊:“援军来了,武卫军来了!马翎那个杀才率军直捣辽人本阵,就像是没见过小媳妇的汉子似得扑过去了!”

    地上的张凌醒长舒一口气,随即冲着刘振道:“还等什么?全军冲击啊!”

    刘振兴奋的从近两丈高的瞭望台上跳下来,不顾两脚的酸麻大喝道:“传本将军令,援军武卫已到,就在敌人的屁股后面,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搏他个封妻荫子!”

    随着刘振的军令,传令兵游走于军中传令大喝:“武卫军已杀入敌阵,将军有令全军突击,搏他个封妻荫子!”

    “搏他个封妻荫子!”“搏他个封妻荫子!”

    最后一句话在军中传开,这才是重中之重,当兵是干啥的?还不就是为了这个?此战若是能胜,武烈军上下军功几何?赏赐是必须的,官家说不得还真的要大赏!搏他个封妻荫子可就不是疯话了。

    于是整个武烈军就像是一支奔跑快要力竭的军马,屁股上被突然插上一刀,军中士气一变,开始奋力反击,由防守转变为进攻。

    轻伤者迅速披甲投入作战,重伤者只要能站起来的便拿起弩箭支援,只剩下那些躺在行军床上实在不能动的士兵大骂袍泽装病……刚刚还一副半死不活交代后事的样子,转眼便生龙活虎起来。

    援军抵达作用十分巨大,给了辽人以打击的同时给了武烈军以希望,这种看不见的力量之强大,远胜口号的激励。

    当原本已经被逼上绝路寻求解脱的人突然听到自己不用死了的消息,甚至还有更多战功封妻荫子的可能有多开心?

    全军上下只有张凌醒一个劲的骂娘:“现世报啊!现世报!这下如何收场嘞!”

    “行军司马的话可都记得?”刘振整了整身上被砍破的盔甲,一边对亲兵问到。

    亲兵们嬉笑道:“记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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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