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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一十章大宋与高丽

    政治制度上的相同,让大宋的朝臣天然对其产生一种好感,自我认为高丽人这是在学习中原文化,尊崇中原制度,但在赵祯眼中这一切都是假象。

    人家理所当然的拿了你汉家王朝千百年来进化出来的制度,没有一丝付出,还美曰其名上习中原,最后呢?大宋除了所谓的上国称谓外,剩下的便是可怜的沾沾自喜!

    赵祯在心中为这些沾沾自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其不为!这种大国心态,高高在上的自喜使得中原王朝吃了多少次的亏?

    但千百年来已久如此,没有任何改观,后世的大明朝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甚至不惜以神舟巨舰向化外之民宣誓大明朝的富庶,最后消耗国力换回来的却是国库空空。

    赵祯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自大无论是对一个人还是对一个王朝来说都是极大的错误,甚至最后会把自己搭进去……

    文臣们对于高丽的好感无外乎是他们效仿中原的行为给了文臣以高高在上的感觉,认为高丽如此效仿中原,实际上已经是复归王化的表现,其实人家已经和辽朝恢复了“友好邦交”只不过蔡伯俙以神舟巨舰给了高丽人以巨大的震慑。

    即便是再不待见赵祯依然要作为上国君王展现自身的气度,“面带微笑”稍稍抬手道:“高丽使者平身!”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乾宇殿中回响,金伸权在进入乾宇殿之前便被这宏伟庞大的宫殿气势所震撼到,相比乾宇殿,高丽开京的皇宫简直就如草棚一般简陋。

    而高高在上的大宋天子,更让他颤抖的说不出话来,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激动与恐慌,金伸权再次躬身行礼道:“谢陛下!”

    “金使臣前来我大宋所为何事?朕可是记得,天圣七年你高丽便与我大宋中断使节互派,连贺正旦使都免去了,从便算是渺无音信,怎生如今突然前来我大宋?”

    金伸权稍显尴尬,确实如此,高丽与大宋已经很多年没有互派使臣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高丽惧怕辽朝的威胁而主动断绝与大宋的来往,但其中也有高丽人的不满……

    现在金伸权是高丽朝廷派来与大宋修好的,自然要放低身段:“启奏陛下,我朝与大宋数年没有往来,实乃强敌在侧,不便来往,如今确实不得不来。”

    赵祯奇怪的问到:“为何不得不来?朕可是觉得你高丽王朝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恢复高句丽之盛况了,何必自谦?卑躬屈膝与人前可谓是自辱啊!”

    随着赵祯的话,朝臣们微微皱眉,陛下的话显然语出不善,颇有针对高丽使臣的意思,莫不是其中有所牵连?而两府相公则是很快便想到了蔡伯俙在高丽“兴风作浪”的壮举,脸上多少露出一丝苦笑,官家这么说就是在堵高丽使者的嘴……

    果然,金伸权被赵祯说的心中渐生怒意,加重语气道:“大宋乃天朝上国,陛下更是统御天军数载,深知国之大好战必亡之理,可为何大宋的转运使会出现在我高丽,并且率军两万攻陷我高丽府城?!”

    赵祯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倒是合情合理,既然你来了,朕便应该让你知道这是为何!否则你回去也不好向你高丽国王交差不是?”

    不单单是金伸权愣住了,即便是朝中臣子都愣住了,这时候不是该训斥一下蔡伯俙,顺便安抚高丽使者吗?为何陛下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和“诡异”的笑容?

    就在大殿中所有人惊讶的时候,赵祯的声音再次回响在乾宇殿之中,声音宏大仿若真龙发怒,振聋发聩:“原因很简单,因为不服王化,因为僭越!

    高丽国王虽接受中原王朝的册封,却敢用类似我中原王朝的皇室规格,颇有“外王内帝”的意思!此乃朕之不能忍也!

    高丽国王自称”朕“,国王的命令称为“诏”、“制”、“圣旨”虽然高丽成宗曾一度改诏为教,但一度又被改回!此而不能忍也!

    高丽国王之子被称为“太子”;国王之嫡母被称为“太后”,一国之都的开京被称为“皇城”、“皇都”,高丽国王被尊称为“陛下”、“皇上”、“海东天子”!配偶有时亦尊称“皇后”,此乃与朕之平起平坐,与皇帝平起平坐,此三不能忍也!

    更有甚者,高丽光宗国主还有被直接称为“皇帝”录入文书之事,甚至太祖和光宗曾自建年号,此同称帝建元有何不同!此四不能忍也!

    你高丽口口声声遵从儒道,可高丽国王穿皇帝之制,以柘为黄袍,并筑圜丘坛以祭祀昊天上帝,国主生辰称“节”、墓地称“陵”、且在宫殿上安放鸱吻、设立跟中原皇朝一模一样的官制等等这一切都是僭越,此五不能忍也!

    你金伸权乃是高丽的使臣,每一句话都代表你高丽朝廷,如今你在我大宋的乾宇殿之中质问与朕,若朕不教而诛岂不是让你高丽看了笑话,如今便告诉你,蔡伯俙此举实乃扬我大宋天威,震慑尔等高丽宵小!”

    赵祯一口气在乾宇殿中痛斥高丽的五不能忍,不仅震慑住了高丽使臣金伸权,更是让朝臣胸中郁结大为舒畅,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大宋却只能当作是不知道,但今天突然被官家点破,心中却颇有酣畅淋漓之感!

    金伸权被赵祯喝问吓得说不出话来,在这宏伟的乾宇殿中,在这高高的御座之上,大宋天子仿佛世间的主宰,任何人都要向他俯首称臣,金伸权想要努力的站住,可他的退使不上劲,身体就这样乱倒下去,不自觉的拜服余地,口称“恕罪”……

    赵祯从御座上站起来,望着瑟瑟发抖的金伸权沉声说道:“此乃我大宋对尔高丽之无礼僭越的惩戒,若有下次,朕必以雷霆诛之!”

    金伸权几乎是五体投地,身下的乾宇殿地砖的寒冷甚至不及他身上寒冷的一半,整个人仿若掉进了深渊之中,上国天子之威深入骨髓,自己在这大殿之中好似蝼蚁,恐怖若斯……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使者之心

    大殿之中针落有声,这是大宋的正朔朝会,规格自然不一般,金伸权已经被赵祯的一连串斥责打击的体无完肤,单单是嘴上的斥责也就算了,但金伸权知道,这次大宋皇帝的话绝不会有一点虚言。

    之前大宋的驸马蔡伯俙已经率两万大宋兵甲攻破了晋州的矗石城,两万高丽战兵不是对手,现场可谓是惨不忍睹,据说晋州城凡是支持抵抗宋军的官员和大族之长全部被斩首示众。

    这些人的脑袋在矗石城上挂了半月有余,即便是宋人离开也没人敢把这些发臭的脑袋拿下来,谁知大宋军队会不会回来?

    被内侍搀扶着准备带下去的金伸权忽然挣脱内侍,向前扑倒,引得御前班直横刀出鞘,刀光之下的金伸权反而沉着冷静起来。

    “启禀大宋皇帝,我高丽虽“外王内帝”,但却从未与大宋交恶,即便是与宋断交,也是迫于辽朝威胁,如今臣率高丽使团,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让陛下瞧见我高丽王上之心!

    高丽与大宋一衣带水隔海相望,本应世代友好,但我高丽与契丹摩擦不断,先王更是与契丹交恶,使得我高丽屡屡遭受契丹征伐,如今王上打算与契丹和解,亦与大宋恢复朝贡之藩属,此乃我王上拳拳之心,望陛下体恤!”

    金伸权的话于情于理都让大宋难以拒绝,更让赵祯难以拒绝,人家都把话如此挑明了,自己这位上国皇帝还能说什么?

    金伸权说完便看向赵祯,眼神中透着灼热,他在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搏。

    因为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在来之前,皇帝便与宰枢两府讨论过,自己也在其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务必与大宋和解,甚至不惜以高丽之名负荆请罪。

    这是大宋自立国以来第一次与高丽发生摩擦,甚至是刀兵相向,而结果却是如此的摧枯拉朽,一州之地完全不是对手,听说附近州府的援军寸步不敢前行,直到朝廷的公文发下,才堪堪前往,最后被矗石城的惨状给吓走。

    现在自己就站在大宋王朝的宫殿之中,眼前便是大宋的皇帝,自己不过是询问一下,还是站在道理的一边,谁知被大宋皇帝揭开高丽的隐秘,其实这也算不上隐秘,世人皆知,世人皆认的事情却被大宋皇帝无情揭穿。

    装作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说出来,再加上蔡伯俙的前车之鉴犹在,金伸权真的担心大宋王朝会派兵攻伐高丽,就像当年隋唐攻伐高句丽一般。

    现在的高丽高层之中流传一个说法,凡是被大宋盯上的王朝,必有刀兵之祸,必有生灵涂炭之危,当年的大理国挑衅了大宋,结果不足三月便被灭国。

    而强大的辽朝更是被大宋挖去了一块最肥嫩的皮肉,燕云之地不过眨眼之间便易主,更不用说在西北之地叱咤一时的西夏了,这个西夏可是连辽朝都没办法的敌手,却在大宋的手中分崩离析,最后国灭。

    金伸权干咽了一下口水,他不认为高丽有媲美西夏的实力,也不认为他能抗衡辽朝,而眼前的大宋自不用说,俨然就是一个巨无霸。

    在来之前,王上已经给了自己交代,先强硬后服软,可自己不过刚刚露出一点强硬的态度,便被大宋皇帝摁在了地上,眼下只能服软别无他法。

    没有谁比金伸权清楚高丽现在的情况,一边是要与辽朝和解,王上本打算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尚可在这乱世之中苟存,现在大宋的挥袖一击,便使得高丽一州之地灰飞烟灭,怎能不让他胆寒?

    赵祯在上看得明白,眼下这金伸权真的是吓破了胆,也把高丽的底线给露了出来,赵祯本就不打算用兵高丽,刚刚也不过制造声势,让世人误解蔡伯俙之行而已。

    现在目的达到,自不会一直强硬下去,顺着金伸权给出的“台阶”便下:“既然你高丽有心称臣纳贡,朕便不再为难,只不过前车之鉴犹在,望尔安守本分,且去偏殿等候朕罢朝之后再宣你召见!”

    没想到大宋皇帝易口,金伸权大喜,随即再次大礼拜下:“外臣谨遵陛下旨意!”

    朝臣们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官家不愿与高丽正式撕破脸皮,许多人露出赞赏的表情,大宋乃天朝上国,自是应当外慑以威,内以安抚为上!

    接下来的大朝会继续了君臣相安的愉快氛围,一旦君臣之间没有太多摩擦,皇帝的政策与朝臣的政令便会更加迅速的通过,并被有效的执行,在这一点上赵祯感受最深。

    所谓的大宋偏殿其实就是一座偏房而已,这里是供朝臣,或是留身奏事的臣子暂时休息更衣之所,自然在规格上没有那么高,但私密性却也是不错。

    包括正使在内,高丽的使团人员皆在其中,金伸权在看到其他使团的随员之后便上前问到:“大宋鸿胪寺可曾手下我等带来的朝贡之礼?”

    随行之人摇了摇头:“非但没收下,反而不曾理会,东西都被放在后面的房间了,臣下刚刚看过,一样不少的在其中,以大宋的富庶,怕是看不上我等带来的国朝之礼。”

    这话说的是,金伸权无奈的叹了口气,但随即说道:“即便如此也要上贡大宋,这是我高丽的诚意,也是面子,陛……王上命我等与大宋交好,恢复朝贡自然也是必须的。

    若是宋人收下了朝贡,也就意味着认可了高丽与大宋之间的臣属关系,一旦得了大宋皇帝赐给王上的册印,我高丽便是得了大宋的正统册封,宋人便不会再度用兵!”

    使团随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行的目的不光是请罪,还要接受大宋的册封,恢复臣属之实,这下他们便放心了,毕竟在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此行大宋九死一生,请罪也可能遭到大宋的拒绝。

    可拒绝请罪乃常理,但身为天朝上国的大宋绝不会拒绝高丽的臣属关系,高丽人早已看穿了中原王朝的自大,只要有人带着礼物和奏表而来,必会得到中原王朝的接纳……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高丽人眼中的大宋

    大宋的朝会冗长漫长,这是赵家对相权分化的结果,大宋的宰相权利已经被“三分天下”,枢密使掌握了宰相手中的兵权,三司使掌握了财权,而参知政事更进一步的分化了宰相手中的行政之权。

    而到了最后,枢密使,参知政事,三司使都要向皇帝一人负责,于是便出现了大朝会中轮流禀明奏事的状况,但即便是在朝会拖的再冗长,赵祯也不会取消对相权的限制,并且朝会该进行还是要进行。

    自大宋开国以来,兵权已经彻底收归皇帝所有,而为了压制武将,文臣地位的提高也在所难免,现在到了削弱相权的时候,赵祯自然也不会手软。

    作为皇帝的赵祯即便是再怎么妥协,也要把行政权与军权这两样国鼎之器握在自己的手中,他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但为了延续这种皇帝专权的正确性,赵祯必须要让自己的继承人同自己一样成为一个明君。

    所以赵旭这位太子便也要参加大朝会,当然他不能在明面上参加,却也在这大殿之中,赵祯在乾宇殿之中开设了一处暖阁,为的就是给儿子以学习,观摩朝政的机会。

    但赵祯绝不会让儿子出现在朝臣之前参与朝政,其中深意乃是为了放止他干涉朝臣,任何人效忠的对象只有皇帝,即便是太子储君也不能干涉皇帝的决定,影响朝臣的站队。

    历史上的教训可不少,最重要的一点,赵祯知道该何事放手,让儿子独当一面,他可不会把权利牢牢的抓在手中,直到自己死去的时候,才实行权利的过度,如此一来,岂不是把纸上谈兵的赵括送上帝位?

    在他看来,这是对大宋的不负责,对百姓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儿子的不负责。

    大朝会总是挑选紧要的事情请皇帝示下,剩下来的政务便可回到公衙中处理,有些需要上疏的便上疏皇帝,不必要请示皇帝的便发往中书省,这才是一个帝国正常的政治运转。

    赵祯的习惯便是在大朝会的时候处理国事,这样做的效率非常高,如眼下朝廷虽免去了受灾之地的夏税,即便是百姓收获了粮食也不用交税,但可自由买卖。

    于是赵祯下旨:“命各地常平仓,赈济仓购进夏粮,朝廷以商税补充各地所费。”

    三司使的包拯便开口道:“起奏陛下,商税还未收缴完毕,此时应下若是付给不及,恐有失朝廷之信。”

    赵祯微微点头道:“如此便以商税收缴之后,在传旨下去,命有司不得懈怠!”

    高丽使团的使者在偏殿门口偷偷观望,他们非常想见识一下大宋朝会是一副什么光景,和高丽又有什么不同,即便是作为正使的金伸权都上前窥探。

    这时候的他们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和威仪了,一旁的内侍自然不会阻拦,在他们看来,没有侍卫守在门口,这些高丽人便是自由的,自己没必要限制他们,何况这些人扒在门口不断的吸气,这样的奇景在宫中可不多见,也着实颇为可笑……

    而赵祯一系列的处理在高丽使团眼中便惊讶万分,他们实在想不出大宋的商税能有多少,居然可以如此大量的收购各地百姓产出的夏粮食。

    高丽与大宋数十年没有交往,所了解的程度还不及辽朝之万一,这么多年来,辽朝一直对高丽采取封闭政策,为的就是担心高丽与大宋再次恢复臣属关系。

    当初辽朝可是颇为费劲的才在大宋的“帮助”使得高丽彻底与大宋断交,两国之间甚至数十年没有来往,即便是赵祯率领大宋日益强大起来,辽朝已久向高丽封锁消息。

    只有大宋的商贾前往高丽买卖时才会描述一下大宋现如今的面貌,而高丽人觉得这是在刻意夸大,他们眼中的大宋,依旧是那个差点被辽朝萧太后南下灭国的大宋……

    消息的闭塞使得高丽人中的绝大多数不明真相,而这是高丽国主刻意为之,一来他不希望契丹人知晓,其实高丽已经了解了外面的世界,而来也是避免让朝臣和百姓再次陷入对中原王朝的恐惧。

    身为佐丞的金伸权乃是高丽的“天子近臣”,他所了解的大宋和别人完全不同,这也是为高丽王会派遣他作为正使的原因。

    和大宋相比,高丽的朝会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大宋皇帝说的没错,在高丽确实是外王内帝,但见过大宋的朝会和皇帝的威仪之后,金伸权微微苦笑,虽然都是皇帝,可两者之间却相差甚远。

    使团成员的连连惊叹让金伸权脸上微红,神态也颇为尴尬,其实在从登州上岸的时候,他们就被大宋的一切所惊叹,绵延的公路,高大的城池,繁荣的市井,知书达理的年轻人,这一切无不在向他们述说着大宋帝国的强大。

    北京城的宏伟更是其他们前所未见的,数丈之高的城池好似顶上了天际,转头望向窗口,别说是使团的随缘,即便是作为正使的自己都被这偌大的皇城所惊呆。

    当年他曾经跟随使团来过大宋,可那时候的大宋国都还在东京城,现如今到了北京城,两座皇宫之间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伸权回过神来便瞧见皇宫内侍略带鄙夷的眼神,在看着一帮随行都在讨论大宋的这个那个,显然这些在人家眼中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干咳一声,金伸权开口道:“速速归位,拱门窥伺成何体统?”

    使团的随缘也意识到了此举的不妥,悄悄望向大宋的宫中内侍,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但心中怕是早已笑开了花,几人尴尬的聚拢在一起,心猿意马的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也不知多少时候,高丽使团众人只觉得腹中饥饿之时,这才有人前来召唤他们,来人乃是内廷的都知陈彤:“高丽使团,陛下宣尔等觐见!”

    金伸权赶紧起身道:“外臣遵旨!这位大官麻烦您带路……”说罢便带着一般使团随员跟在他的后面,陈彤不舒服的一会拂尘,转身走出偏殿的侧门又回首道:“赶紧跟上,禁中重地,不得窥伺!”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华夏的“狗皮膏药”

    赵祯在大朝会之后便移驾文德殿,在这里接见外臣再适合不过,文德殿虽没有乾宇殿那般宏伟壮阔,但私密性极佳,即便再厌恶高丽,赵祯也不可否认与它恢复交往的好处。

    这世上最不缺少的便是互相利用,君与臣,国与国,如是而已。

    换去身上的朝服,赵祯习惯于在朝会之后换上舒服的燕居服处理政事,朝服显贵也相对束缚,而燕居服虽然随意,但在赵祯身上却不失端庄。

    对此赵祯个人总结,这燕居服类似于后世家中的休闲服,而方心曲领的公服则是相当于后世的正装,豪华奢侈的衮服便如同后世的礼服一般。

    在自己的家中招待客人,哪有穿正装或是礼服的道理?

    于是燕居服就成为大宋皇帝日常在宫中的穿着,这不是从赵祯才开始的先例,而是早在太祖时期便已经流行,莫名其妙的也就成为定制的规矩,且一直延续至今。

    只要还上燕居服,赵祯便不觉得这皇宫中的规矩有多么束缚,至少自己觉得身上的衣物没有限制自己,这便是一种另类的自由……

    当然往日里赵祯的身后不会像这样跟随如此多的内侍,这是三才特意吩咐的,赵祯性格随意,在宫中并不在乎所谓的排场,一般都是三才一个都都知带着三五个内侍,捧着赵祯平日里喜欢用的东西跟随。

    而今日却不同,内侍人数足足有三十人,没人手中所持器具仪仗各不相同,又有御前班直,宿卫禁军,亲卫军执仗护卫,金罗伞盖遮日,五方龙旗开道,颇有黄麾大仗的意为在其中。

    而早早在此等候的高丽使团在看到赵祯的仪仗之后顿时惊为天人,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那旗帜上的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的丝线莫不就是金线?

    那金线绣成的金龙在风中活灵活现,前面的一颗吉珠不断的飞舞,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稍稍有点眼里见的人便知晓,这便是一颗硕大的珍珠!

    大宋简单的一副皇帝仪仗便超越了高丽使团的想象,而一旁的内侍却告诉他们,这些不过是最简单的宫中仪仗,是大宋皇帝日常在宫中使用,并非是向世人宣示皇帝威仪的仪仗。

    若是出了宫,这些简陋的仪仗统统都要丢到角落里,换上规格最高的大驾卤薄仪仗,单单是人数便有五千七百五十人,少一个都不行!

    金伸权灵光一闪,转头对陈彤问到:“大宋皇帝迎娶西夏太后的时候可否就用的大驾卤薄?”

    陈彤笑道:“你倒是也知晓,陛下迎娶西夏太后,兵不血刃致使整个西北之地复归华夏,重开丝绸古道,可谓是功在千秋,当然用的大驾卤薄咯!”

    眼前不过数十人的队伍便尽显天子气象,何况五千余人的大驾卤薄?高丽使团众人甚至不可想象那样宏伟壮观的场面,只能悄悄的吸着凉气。

    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瞧着三才穿上了宫中内侍的朝服,玉佩白圭,锦衣绣服,赵祯微微撇嘴,自己身上不过是一件朴素的燕居服而已,这杀才把自己打扮的如此浓重作甚?!

    “你这作甚?又不是随行祭天,穿上这华服难道是迎娶正室不成?!朕可是记得你已经娶过一个正室了,蔡伯俙送的宅子就在东华门外,怎么又动了心思?!”

    三才尴尬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谄笑着答道:“官家羞煞奴婢了,奴婢可没有胆子再娶正室,家中好大一口醋缸嘞!”

    “那穿成这样作甚?!还有这金罗伞盖,五方龙旗,什么时候宫中开始如此奢费了?”

    三才见赵祯不满,立刻解释道:“官家,您不是召见了高丽使团吗?咱们这是给番邦小国见识见识大宋的威仪呢!内饰们传来话,这些高丽人见到咱们大宋的乾宇殿便被震惊,看到咱们大朝会便目瞪口呆,奴婢想咱们好歹也要用个仪仗体现咱们大宋皇帝的威仪不是?”

    赵祯岂能不知他的意思,笑了笑:“你这可是擅自动用朕的仪仗,若是治罪可为欺君哦!不过眼下你倒也是给朕提了个醒,暂且按下,若是再犯两罪并罚!”

    三才长舒一口气道:“谢陛下!”

    赵祯随意摆了摆手便迈上了文德殿外的御阶,他明白三才为何要这么做,其实错不在他,而是大宋早有先例。番邦朝见之时,皇帝必有仪仗伴行,否则御前班直的那么多“衣架子”岂不是白白浪费?如何体现大宋中原汉室的天家威仪?

    金伸权等人瞧见赵祯后便把头靠在了手上,屁股撅起大礼参拜,这是华夏礼节中最为隆重的拜礼,也是面见帝王的臣下之礼,虽然在大宋并不流行,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必须要做的。

    赵祯微微一顿,瞧这眼前熟悉的官服微微点头道:“平身吧!”

    文德殿原本是大宋的常朝之所,现在被赵祯留用为朝臣留身奏事的地方,也是除了乾宇殿之外接见外臣的唯一宫殿,这里相对隐秘一些,一般人不可入内,即便是朝臣也需两府相公,中枢重臣可留身奏事,非一般京朝官可入。

    至于外臣,必上呈国书,自然也要隐秘些,赵祯在文德殿中接见高丽使臣,便是为了高丽国王的国书,他倒要看看,这位极力缓和与辽朝紧张关系的高丽王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

    对于高丽赵祯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国家本就是华夏的藩属之国,从他的前身高句丽开始,朝鲜半岛便一直是中原汉室征伐的对象,但即便是盛唐功成,也不过是在半岛之地设立安东都护府而已,最后也不得真正的统治,而是被继任的新罗政权所反对,之后更是不了了之。

    这块半岛上的政权伴随着华夏历史的演变也在更替着,却如同一块狗皮膏药,始终难以彻底揭下……

    在御座上落座之后,三才习惯的一甩拂尘,身上的华丽的佩饰不断抖动环佩叮当惹得赵祯再次侧目,三才立刻高声道:“宣高丽使臣觐见!”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帝王不行于色

    与乾宇殿不同,文德殿与其相比稍显狭小,自然也就距离君王更近一些,金伸权看着眼前年轻的皇帝,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似而立之年的人,反倒是更显年轻,恍若二十岁出头一般。

    这便得益于赵祯往日里规律的生活,自律的节制,在他看来,每一什么是比一具好身体更为重要的,古人讲究本固方可枝荣,后世人常说身体是革命的,赵祯深以为然。

    干咽了一下口水,金伸权忽然明白,大宋皇帝的可怕不是在于他的功绩,也不是在于灭国多少,而是在于他的年纪,如此年纪轻轻便有一代圣君气象,若是假以时日,这世上还有谁能匹敌?

    西夏已去,如今唯一能和大宋对抗的便只剩下了辽朝,可辽朝还能撑上多久?如今辽朝燕云已失,唯有西夏国灭之时所占据的河套之地东套之地,可西套依然在大宋的手中!

    电光火石之间金伸权便晓明厉害,难怪晚上严命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这次与大宋的和谈,对于高丽来说,这次就不是兴师问罪,而是前来示弱请罪的,两者之间的距离相差甚远。

    于是金伸权的态度更加恭谦,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赵祯道:“外臣金伸权参见陛下,高丽拳拳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赵祯微微点头,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把你高丽国主的国书呈上来吧!”

    赵祯相信,只有国书才能体现高丽的态度,其他的都是虚妄,更不能相信使臣的态度,这个时代的外交一样是个大学问,稍有不慎便可能理解错意思,致使君王做出错误的决定。

    三才躬身地上一本大红色封面的国书,这是高丽国书的制式封面,非常好认,高丽和大宋一样也崇尚火德,因不能使用天子的明黄色,故以红色为主,上有白色碎花以示规格。

    赵祯翻开奏疏恍惚间便觉得一股亲切,奏疏的格式与内容仿若大宋的宗室上疏,高丽国主对自己的成为依旧是臣下,和大宋亲王制一般无二。

    赵祯笑了笑,在外交的国书上,便完全看不见僭越,只有满篇的恭顺,以及口是心非的阿谀,这样的奏疏看的人大为爽利,毕竟是一国之主,如此恭顺的称呼大宋为上国,称呼自己为陛下,赵祯即便是再厌恶高丽也提不起怒意来。

    王亨的这篇国书写的非常恭顺中肯,所有内容都围绕一个主题,高丽希望与大宋恢复臣属关系,并且两国之间不再发生摩擦和碰撞。

    不得不说王亨的外交水平很高,文章写的更是没话说,一字一句皆得妙法,又糅合佛理在其中,让人不得不信服,高丽的贵族与高层皆习中原文化,别的不说,单单是眼前不输与自己的飞白便可见一斑。

    赵祯放下国书,望着眼前匍匐于地的金伸权道:“王亨的国书朕已经看了,颇为至纯,朕深感欣慰,正使便说说你高丽的条件吧!”

    金伸权心中暗喜,同时也如顽石落地,缓缓起身道:“外臣遵旨,高丽与大宋隔海相望世代交好,自大宋立国,高丽便是大宋的藩属之国,光宗、景宗、成宗三位国王均受大宋朝册封,然时事变迁,淳化三年,契丹咄咄逼人,杀我边民,夺我土地,我高丽奋起反击,然终究是势单力薄不可匹敌,无奈之下只能奉辽正朔……”

    说着说着,金伸权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外人看来这是唏嘘,但在赵祯眼中却是对大宋的埋怨,或是说谴责!

    赵祯挥了挥手打断了金伸权接下来的话,此处已经有一些龌龊藏具其中,赵祯心中怒火旺盛,但却不能发作,他要把事情再理清楚些……

    作为大宋的天子,赵祯自然对这段历史的真正面目了然于胸,赵祯明白金伸权所表达的乃是高丽对大宋的怨恨,怨恨当年大宋驰援与高丽。

    当年辽国与高丽首战之后不敌辽朝,虽然表面上向契丹称臣,但暗中仍不断请求宋朝支援,只不过宋朝不愿与辽朝交恶,对于高丽的求助均消极对待。

    只不过还有一段隐秘赵祯更加知晓,当年高丽人的大军进抵辽朝安北府时,辽军克高丽蓬山郡,俘高丽先锋军使尹庶颜,高丽成宗王治遂遣侍中朴良柔奉表请罪求和。

    而辽朝忽然就把目标放在了大宋身上,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赵祯却清楚,辽朝对高丽的讨伐只是为了避免高丽与宋合谋,形成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在达到威慑的目的后,辽军遂退!

    所以自始自终,高丽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棋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即便如此,但不得不说高丽人见缝插针,在明白自己的身份之后,高丽人便开始向辽朝索要一些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

    高丽遣中军使徐熙来使辽,请赐鸭绿江以东女真故地,辽与高丽约定,高丽“奉辽正朔”,向辽称臣纳贡并与宋断交,辽则赐高丽女真故地。

    可以说高丽太祖利用辽朝与大宋的冲突,从容的在其中捡了便宜,事实上并非是大宋不曾援助高丽,否则哪有太宗的第二次北伐?

    雍熙北伐之前,大宋便与高丽暗有盟约,腹背夹击辽朝,但辽人颇有先见之明,遣使赴高丽请和。当下高丽虽未敢妄动,辽决意先发制人于当年七月诏诸道缮甲兵,以东征高丽。

    之后的事情便都对上了,太宗皇帝北伐燕云之时,高丽人却按兵不动,高丽国主王建乘机向辽朝索要鸭绿江之地,大发了一笔横财!但牺牲的却是大宋的利益。

    国与国之间的无信促使大宋与高丽的断交,但高丽却反咬一口,以大宋不助高丽为名,先行断交又奉辽朝为正朔,为了掩饰自己的懦弱,还暗地里向大宋请求援助,实则高丽人知晓,大宋绝对出兵相助,而天下人都会觉得这是大宋的不对。

    如此背约弃盟之举,堪堪是被高丽人玩出了新高度,赵祯把一条条一件件整理清楚之后不觉得以是一身大汗,高丽之奸猾,颠倒黑白若斯!

    但这些赵祯却不能说出来,一来为了大宋脸面,二来便为了眼下高丽藩属之事,身为君王,有的时候却不能不隐藏自己心中的情感,喜怒不形于色……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山高水丽

    赵祯认为有的时候皇帝根本就他妈不是人,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行常人所不能行,决常人所不能诀,成常人所不能成!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帝王的气度或者是,深深的无奈……

    眼下赵祯便是如此,即便是金伸权在眼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明白真相的赵祯也不能戳破,这不光是给高丽面子,也是在给大宋自己的面子,而高丽人,最擅长于险中求胜。

    三才觉得眼前的官家有些不对劲,虽然表面上看来依然是那个雅量过人的大宋天子,但那双藏在御案之下的双手却在发抖……三才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定睛一看之下,已久看到了那双血色全无,青筋暴起中微微颤抖的双手。

    但官家的表面却是那么的正常,不,甚至说是比往日更加的让人如沐春风,三才干咽了一下口水,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官家如此,非大恨不过如是!

    三才微微颤抖,官家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越是如此越说明一股雷霆之怒正在官家心中酝酿,而眼前的高丽使者正是最阔祸首,但他却不自知。

    赵祯和煦的对金伸权笑道:“当年之事是非黑白自有公断,正与邪,善与恶,自有明白之人,外使不必多言。你且继续往下分说,朕接不接下你高丽的奏请还是另一回事。”

    金伸权心中一凛,显然大宋皇帝是知晓其中隐秘的,但这种事情即便是当年的大宋太宗都不应该知晓,为何眼前的大宋皇帝知晓了?!

    高丽人自觉自己做的隐秘,岂知自己的行为在智者眼中却漏洞百出,赵祯不认为自己是智者,但也能从历史的尘埃之中洞悉高丽人的丑恶。

    但眼下大宋皇帝的态度便说明他不想挑明一切,金伸权心中恐惧的同时也带有一丝欣喜,这便是宋人常说的哑巴亏,即便是知道又如何?还不是要认下!

    “启奏陛下,高丽与大宋之间当恢复臣属之实,共同抵挡辽人!为避辽人耳目,我高丽使团将在明州登岸,以防辽人惊觉。我高丽亦在开京设顺天馆以款待宋使!”

    这是应有之意,赵祯望向金伸权道:“如此甚好,朕不日便会派遣使臣前往,但高丽与大宋往来之口岸不变,依旧以登州为主!朕自不会让辽人知晓。”

    金伸权稍稍错愕之后便躬身道:“外臣遵大宋官家旨意。”

    赵祯顺手从御案上抄起高丽的国书,翻至最后一页,本想以朱批回复的他稍稍犹豫便拿起许久不用的那方玉玺,用力的在上面盖上印章,“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便占据了整个奏疏的一页。

    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发泄心中的怒气,响亮的声音在文德殿中回荡,吓了在场众人一跳。

    “既然王亨要归附中华,朕自然同意,两国互派使节也是应该,朕将会在北京城中专设阁馆,用以接待高丽使臣,朕之国书明日派人送与尔等带回故国。”

    金伸权长舒一口气,显然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即躬身道:“谢陛下!另有我高丽上贡之物,贺大宋统御万邦,如日强盛!!”

    说完便地上一本厚厚的书册给三才,三才转交赵祯后,金伸权便带人退下,这次大宋与高丽断交以来的首次正式会面便结束了。

    翻开这本厚厚的书册,赵祯不由得摇头苦笑,这那是上贡,简直就是走亲访友般带的手信……贡金器、银刀剑、鞍勒、马、香油、人参、细布、铜器、硫黄、青鼠皮等物。

    这些东西在大宋要多少有多少,有些东西甚至连一般的人家都不愿用,所谓的青鼠皮其实就是雪松鼠皮,因为雪松鼠皮毛柔软顺滑,适合做一些围脖手套之类的东西,但价钱上却和貂皮不相上下,谁还会去用青鼠皮?

    至于香油,人参,细布之类,更是让一旁的三才嗤之以鼻:“官家,这东西怕是仍在皇城中都没人拾取嘞!高丽人居然用这些上贡,岂不是前来套取钱财吗!”

    赵祯笑了笑:“就是来套取钱财的,若不是能得厚利,他们可不会不远千里的把这些垃圾带来!朕可不会随了他们的愿,但也不能出手拮据让人笑话。”

    赵祯稍稍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传旨,朕听闻高丽国主体虚重病,特遣崇文苑学士王舜,挟医前往并兼赐药一百品!”

    三才笑眯眯的说道:“奴婢领旨,陛下,这送医有送药实在是堵得住人家的嘴,咱们大宋禁中的御药一百品可堪比数万贯嘞!奴婢这就去御药院讨要。”

    三才快步离开文德殿,走的时候给赵祯添满了茶水,顺便把内侍都带走,他知晓,这时候是该让官家一个来了冷静冷静,官家已经把怒意压制了许久了……

    赵祯缓缓起身,在殿中走了几步便来到西北墙角,这里挂起的正是大宋的乾坤舆图,那突出的半岛上以朱红书就的高丽二字颇为显眼。

    这个位置很尴尬,多山,多水,道路崎岖,关隘众多,若是以陆路攻之,耗时耗力,但蔡伯俙误打误撞之下给出了一个最好的接过,两栖登陆作战,这种战法在这个时代并不是很出名,但在后世却是最为惯用的伎俩。

    “高丽,高丽,山高水丽,但在这片土地上却有多少华夏将士折在其中,不复归来!如此看来,朕倒是一直小看了这半岛之国,王建背约弃盟,渔利其中,朕不便揭穿,可你王亨想要偏安一隅,筑高墙,广积粮,朕可不答应!”

    赵祯说完便在高丽二字画上了一个勾,同样划勾的地方还有倭国,这都是大宋不准备动用武力强攻,却是要用武力威慑的地方,谁说一定要侵略才能得到土地?!

    自始自终赵祯都不相信高丽国主王亨,眼下他继续与辽朝改善关系,而与辽朝改善关系的最好方法无异于交恶大宋,但现在他又向大宋派出使臣,这是打算两面不得罪,或是两面下注啊!

    赵祯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你越是希望休养生息,那便越是要给你制造不断的麻烦,让高丽疲于应付,否则待你高丽坐大,大宋的东北之地岂能安全?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远隔重洋的会师

    就在赵祯想着如何对付高丽的时候,蔡伯俙的船队已经抵达了倭国石见,当登陆的一瞬间,大宋的水军将士仿佛觉得回家了一样,眼前的石见依然是和大宋无异的中原气象,而在这里驻守的武将居然是正五品的左骁卫大将军刘德召!

    单单是这品级和官价便让人目瞪口呆,而这里驻扎的军制更是让蔡伯俙一行惊叹,御前班直所属禁军,几乎都是来自上四军的人物,不光如此,他们所配备的甲胄兵器更是大宋最为精良的,而且还有官家身边亲卫司的人作为监管。

    刘德召对蔡伯俙稍稍抱拳便笑道:“早就收到递役的传话,说蔡驸马不日而来,某便派人在此日夜等待,总算是见到了!”

    蔡伯俙好奇的问到:“怎么?听将军的话是来此地的宋人稀少啊?我可是常常听说有大宋商贾而来,怎会如此期盼故国之人?”

    刘德召哈哈大笑:“那些商贾来了之后便埋头做买卖,对我等来说算不得可聊之人,你可不同,乃是军中之人,我等自然待之不同!”

    蔡伯俙赶紧抱拳道:“刘将军客气,客气……”他总觉得眼前的刘德召“不怀好意”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黄鼠狼在看一只肥鸡……

    鼠三和蔡伯俙有同样的感觉,眼下他们刚刚上岸扎营,便觉得四周的禁军颇为“热情”前来帮忙扎营的人便来了好几拨,也被鼠三打发了好几拨,而无一例外,用的都是带来的大宋吃食!

    蔡伯俙穿行在驻军的营地之中,现在他才知晓,眼前的驻军被官家赐名镇威军,取镇守杨威之意,而在穿行之中,蔡伯俙愈发觉得这支军队的不简单,因为他看见了在大宋都不一定能看到的东西,火器。

    虽然极为隐秘,但那只有火枪才能使用的牛皮枪带却躲不过蔡伯俙的眼睛,稍稍有些骇然,没想到官家对倭国如此重视,甚至不惜以大宋最隐秘的火器营抽调人手驻扎在这里,开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倭国的重要性。

    待入了中军营帐,刘德召才收去脸上的笑意,颇为严肃的说道:“蔡驸马前来可是带了旨意?!”

    蔡伯俙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密旨道:“自是有的,官家特意交代,必以将军之面宣读……”蔡伯俙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刘德召同样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卷轴道:“某也有官家的密旨示下,你我二人互换而阅之吧!”

    蔡伯俙这才惊觉,自己的每一步其实都在官家的掌控之中,每一步都在官家的安排之下,想想也是,官家向来便是以大局而考,先手用棋十步便见百步。

    微微点头,蔡伯俙便把手中的密旨与刘德召的互换,而圣旨上的内容却让他颇为震惊,缓缓抬头,机械的望向刘德召涩声道:“你们早早驻扎于此便是官家的先手?!”

    微微一笑刘德召神秘的开口道:“官家料敌先机,在数年之前便已经看上了倭国,打算以此为媒,以长白山之女真为介也!”

    蔡伯俙长舒一口气,随便的在营帐中坐下,望着刘德召道:“我说怎么在登陆之后你的眼神颇为猥亵,原是出自这里,看来你早已知晓喽!”

    打掉蔡伯俙翘起的脚,刘德召翻了个白眼:“废话,官家把我撂在这倭国,一呆便是三年,其中深意就是傻子也知晓了,这段时间不时有商队夹带禁军而来,我已经在这石见山中扩建不知多少军帐。”

    蔡伯俙顺着刘德召的手指向外看去,果然,这原本只应有数千人的石见驻军营帐却绵延数里之遥,粗略的估算一下,这里的营帐便有数千余顶,整个驻军的人数也莫约数万了。

    蔡伯俙转头望向刘德召:“你们的粮草是从何处而来?莫不是向当地百姓采买?”

    刘德召嗤笑道:“在这里,大宋的通宝一样好使,说来你都不信,皇宋通宝甚至比那白银还要值钱,一贯钱可换白银二两甚至三两有余!这倭国弹丸之地,却是产金出银。但谁晓得,白花花的饮子在这里却不值钱,我大宋的通宝确实个俏货。”

    蔡伯俙笑了笑:“这么多年来我大宋不断努力,推进交子,皇宋通宝,这便是结果!往来的商贾可把这些东西推广到各处,即便是远在倭国也不能幸免,个何况辽朝?”

    刘德召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转头便露出“饥渴”的眼神道:“蔡驸马……这次前来可带了那些东西……”

    蔡伯俙警惕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什么东西,我可没有夹带!”

    “酒,茶,吃食,别说你从大宋而来没带这些东西,我可听说你在京中便是最爱在嘴上抓挠的!”

    嘎?!

    蔡伯俙指了指远处海岸边上的战船道:“带了些,但你……慢点,慢点我还没说完呢!”

    蔡伯俙还没说完,便见刘德召化身猛兽,迅猛的冲出营地一路烟尘的杀向海边,只留下他的大嗓门在军中回荡:“甲字营的,都给老子起来去搬货!”

    蔡伯俙看到如潮水般的士兵后便发出杀鸡一般的叫声:“谁敢搬我旗舰上的东西?!老子和他拼命!破浪军呢?!”

    …………

    夜幕缓缓降临,石见的驻军在营中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招待前来的袍泽,只不过他们吃的喝的,包括厨子都是来自蔡伯俙的手下。

    刘德召举起一碗梨花白一饮而尽道:“蔡驸马,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等的眼睛都快盼瞎了,我镇威军都快撑不下去了,幸好你来了,带人抢东西是不对,可这样却能鼓舞士气,万万莫要怪我!”

    蔡伯俙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本驸马知晓,不容易,我来了也就意味着快了,自从三年前官家禁了倭国驻军的调动之后,我便知晓你们的日子要难过了,只有进没有出,这倭国和流放之岛有何区别?但我来了你们就快回家了。”

    刘德召笑了笑:“早着呢!你们只不过是前锋,探路而已,水到渠成之后,才是我等上阵杀敌的时候,你现在连倭国都没离开,早着呢!”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蔡伯俙的“阴谋”

    蔡伯俙并没有反驳刘德胜的话,更没有说出安慰之语,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军营,充满快乐祥和气氛的军营……

    他知道,刘德胜说的没错,官家的计划非常长远,长远到了只能把刘德胜早早的安排在这里蛰伏,蔡伯俙理解刘德胜的感觉,眼下别说是他刘德胜,即便是自己也无法在倭国呆下来。

    喝醉了的刘德胜异常潇洒,一曲剑舞端是出神入化,颇有公孙大娘的气势,惊呆了蔡伯俙以及鼠三,但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倭国的天皇居然派来了使臣,拜见蔡伯俙这位代表大宋皇帝的使者。

    这是恭敬,也是宣誓效忠的表现,在倭国人的眼中,大宋便是天朝,便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天生便是贵族!由此蔡伯俙才理解倭国人原是如此的崇尚力量,崇尚强大的力量。

    刘德胜望着惊讶的蔡伯俙道:“现在某才知晓,原来我大宋已经强悍若斯,而这份强悍的威名却是将士们一刀一剑打出来的!”

    蔡伯俙奇怪道:“此话怎讲?”

    “你可知晓,我大宋将士在倭国的土地上死伤多少吗?不下数千人!但官家不断的增兵,不断的帮助倭国皇帝征伐反对他的势力,并且固守石见,原本的关白摄政已经快被我等冲杀的干净,在这里我宋人便是王法,无论明暗倭人都不是我等的对手!”

    蔡伯俙点头道:“难怪这段时间北京城已然看不见倭国关白的使者,原来他们已经不行了?!”

    刘德胜笑道:“何止不行?如今的关白手中并没有什么兵权,而宰相之权他又不可把持,如今天皇得势皆因我大宋扶持,你说倭国皇帝对我大宋能不感恩戴德吗?”

    蔡伯俙眼睛微微一眯,小眼中散发出来的寒光刺得刘德安蛮不舒服,开口问道:“你这是怎生了?莫不是被某说的话吓到了?”

    蔡伯俙微微摇头:“并非吓到,而是要提醒你一句,倭人狡诈,万万小心,既然倭国天皇夺取了关白的军权,那他会不会调转矛头向我大宋动手?”

    刘德召先是一愣,随即摸着下巴道:“不会吧?倭人岂有如此胆量?”

    蔡伯俙笑了笑:“非也,非也,我大宋欲要在倭国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倭人岂能不知?倭国皇帝岂能老实做我大宋之傀儡?”

    蔡伯俙大胆的言论让刘德召一惊,随即开口道:“以我大宋之兵甲,倭人岂敢犯险?即便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也需知晓谁才是真正的主家!”

    端起茶水泼向刘德召,蔡伯俙悚然起身道:“刘德召,你到底何时才能清醒?倭人会不会翻脸咱们谁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你对我大宋北进的重要不可忽视!若你有失,岂止愧对陛下!更是愧对我大宋亿万百姓矣!所以若有机会,必须除掉后患!”

    刘德召的亲兵大怒,对于蔡伯俙这种无礼的行为他们可不买账,纷纷拔剑出鞘,而刘德召及时制止道:“退下,全部都退下,没有本将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军帐十步,若是违反,杀无赦!”

    亲兵不服不忿的推走了,而刘德召缓缓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对蔡伯俙躬身施礼道:“多谢蔡驸马提醒,德召感恩在心,你说的对,本将的身上不单单是有陛下的期望,还有大宋百姓的期望,倭国石见乃是官家用兵的中转重地,不容有失!”

    蔡伯俙微微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大宋若是北进,必以倭国为媒,转道长白山女真所部,以此突进,直趋辽人上京道!”

    刘德召疑惑的问到:“那如何防范倭人?总不能我大军每日都盯着吧?平安京距离石见尚远,并不在我大军威慑之内,如今我大军固守石见乃是万全之计,不便妄动。”

    蔡伯俙冷笑道:“是不便妄动,可你时候知晓,若是倭国皇帝以此为契机,全国调兵包围石见呢?据我所知我大宋除了在石见驻兵外,还在其他的数座金银矿驻兵,他们的安全又有谁去保证?!”

    刘德召忽然就恼了,一甩手中的茶杯,指着蔡伯俙喝到:“那你说怎么办?横不能让我去把倭国的皇帝给宰了不成?师出有名,即便是陛下也需一个适当的借口,否则如何往平安京进兵!”

    蔡伯俙微微一笑:“这不是我来了吗?”狡黠的笑容在晚风中晃动的篝火下显得异常狰狞,连带着他身后的影子也化身成为一道可怖的模样,刘德召打了个冷战嘟囔道:“驸马吓人嘞!”

    显然刘德召知晓了蔡伯俙前来的目的不单单是在石见修养补充,更是为了加强对倭国的控制,其实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大宋已经算是早倭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但有人不满足于此啊!

    大宋在倭国的利益之大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单单是每年从倭国运走的白银便何止巨万,而大宋一边在倭国推行通报贬值白银,另一边又从倭国的银矿和民间大量搜刮白银,要说倭国没有怨言也是不可能,但他们还没到能挑战大宋的时候,至少刘德召是这么认为。

    蔡伯俙狡黠的望着眼前的刘德召小声道:“你可知晓倭国的天皇也有女人?”

    刘德召嗤笑道:“某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不就是那六位女天皇嘛!推古,皇极,持统,元明,元正,孝谦都是女皇帝,这在倭国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嘞!”

    蔡伯俙神秘一笑道:“如此我等可否再在倭国辅佐一位女天皇?”

    刘德召吃惊的望向蔡伯俙:“你癔症了?!这女天皇和天皇乃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吗?”

    蔡伯俙笑道:“不一样,不一样,女天皇是可以嫁人的嘛……比如我大宋天子就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不是吗?”

    刘德召吃惊的望着蔡伯俙,眼睛差点从眼眶中瞪了出来,却突然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倭国的女天皇确实可以嫁人,并且非一般的“凡人”可以相配,陛下真龙天子,又是上国皇帝,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两人一边喝酒,一般发出淫荡的笑声,在这个篝火映照的营帐之中颇显诡异……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倭国的重要性

    蔡伯俙阴谋在刘德召的眼中确实非常“靠谱”,也没有太过天马行空,主要是因为有先例在前,凶悍的西夏最后不也是被官家以联姻而征服的吗?

    西夏太后都能嫁给咱们官家,凭什么倭国的女皇就不能?

    但现在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那就是怎么解决倭国皇帝,这个号称后朱雀的天皇还在其位,他若是不退位便没有女天皇能继任,而显然这位天皇不会主动退位,大宋刚刚帮他夺取了倭国的行政之权,刚刚享受权利的他岂能轻易的放下手中的权利?

    蔡伯俙望着刘德召郁闷的翻着白眼:“你怎能一下便把所有行政之权都交给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有了政权,他便能命令各地挑选壮丁与我大宋对抗,甚至有些军权也能被他收回!”

    刘德召委屈的说道:“这与我何干?谁知道你会来这出?!不过……”

    他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稍稍一愣,随后再次开口道:“不过有一点对我等来说还是极有用处的,为了与倭国皇帝联系,我还在平安京留下一支莫约三千人的军马……”

    “那你不早说?!领兵的是何人!”蔡伯俙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上前禁军的战斗力之强悍非倭人能敌,若是能控制平安京,接下来的事情便手到擒来!

    刘德召稍显尴尬的说道:“大将石元孙……”

    嘎?!蔡伯俙惊讶的望着刘德召,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就如同给掐住了脖子的大鹅,石元孙怎么会被刘德召放在平安京?而且还有三千人的兵马?

    “好你个刘德召,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面对蔡伯俙的质问,刘德召无奈的摊了摊手,起身便把书案上的一本公文递给了他道:“你瞧瞧吧,非本将的意思,而是有人想要某这么做,也算他运气不好,官家有命,倭国平安京中必须要留下兵力,以防后患。”

    蔡伯俙看了看公文的落款,长叹一声:“没想到彭七对将门的防范依然如此之深,到现在也不愿让他们安生,也罢,谁让他是石守信的子孙。”

    说完便转头望向刘德召:“此事没有你的错处,只怕是官家知晓了也会觉得你做得无过,否则也不会调你前来代替石元孙统领驻军了,但他手中的三千虎贲确实能对平安京中的格局产生改变,你我便准备妥当吧!我在倭国可待不了多久嘞!”

    刘德召微微点头,是该准备准备,现在的石见驻军已达三万余人,再加上蔡伯俙的两万人马,基本上可横扫兵力颓废的倭国,至于废除天皇,自然不能用明面上的手段,但可在背地中逼迫他传位与女。

    “倭国皇帝有多少女子?”

    蔡伯俙的突然发问让刘德召一愣随即露出鄙夷的笑容道:“嘿嘿,要说这倭国皇帝也是无用,生了八个皇嗣,只有俩个儿子,其他皆是皇女。”

    蔡伯俙惊讶道:“就俩个皇子?!”

    刘德召肯定的点了点头:“就俩个!”

    “那便好办了,既然只有俩个皇子,若他们“不幸夭折”了呢?”

    刘德召打了个冷颤,目瞪口呆的望着蔡伯俙,一字一顿的开口道:“那就只能从皇女中挑选合适的人继承帝位了。”

    蔡伯俙笑了笑:“这便好办了,咱们缺的便是一位有野心的皇女,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平安京,你率大军在此等候,若我功成,以石元孙之三千虎贲为内应,大破平安京易如反掌。”

    刘德召干咳一声道:“驸马你行吗?”

    蔡伯俙笑了笑:“别忘了当年我可是只身前往辽朝上京道的,当过黑手的头子!”

    刘德召尴尬的笑了笑:“瞧我这记性,怎生能把这茬忘了……不过这平安京可不比辽朝上京,虽然也有大宋商贾,可却要扎眼的多你……”

    蔡伯俙不屑的笑了笑:“你可想差了,这我入了这平安京可就是如鱼得水,在辽朝可没有三千虎贲作为依仗,而在平安京中却是我的天下。玩这些阴谋和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可是比谁都在行!”

    望着蔡伯俙眼神中闪烁的放光,这下轮到刘德召紧了紧身上的衣物:“那此时全看你的了。我等你的消息,五万大军随时听你调遣,再加三千虎贲配合,攻破平安京易如反掌!”

    蔡伯俙笑了笑:“如此甚好,事不宜迟,今夜我安顿好一切我便上路!眼下这两万儿郎便交给你了!”

    刘德召起身行礼道:“万事小心,某便在此静候佳音!”

    蔡伯俙潇洒的还礼:“放心便是!”

    蔡伯俙简单的对鼠三交代了几句,尤其是此行的目的只告诉了鼠三一人,鼠三大为错愕,他实在想不到蔡伯俙为何敢如此自作主张,若是被官家知晓,怕是少不得一顿训斥,若是传到文臣的耳朵里……那乐子可就大了……

    “你是怎生想的?咱们来倭国不过是休整一番,过几日便可转道长白山女真部何必趟这倭国这趟浑水?甩给刘德召便是,其中还牵扯到石元孙之事,稍有不慎,你我非但没有功劳,还要被治罪嘞!”

    鼠三追着蔡伯俙说了一路,蔡伯俙也听了一路,但他始终笑脸相迎。

    最后待鼠三说的口干舌燥了,这才开口道:“你不会不知晓这倭国对我大宋的意义吧?咱们帮着刘德召把倭国彻底纳入控制之下,无论是对于我大宋的财计,还是以后作为中转都是极好的,甚至是可代替的!”

    鼠三摆了摆手道:“若你这么说,我也是无话可说,但你不该先向官家请旨吗?自己擅做决定,一旦事败,可就是肆意妄为之罪!别说是秦国公主保不了你,即便是官家都很难为你开脱!”

    蔡伯俙笑了笑:“若是等人请旨而来,这段时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要是真的帮我,便派人报与官家,也好让我到时间有个脱罪的机会不是?!”

    鼠三苦笑着指了指蔡伯俙道:“你呀!果然是准备了后手,我说你怎么会留下把柄给人抓挠,放心,我这就派最快的船,最好的递役向官家禀报,你可是有动用金牌急脚递之权的?”

    蔡伯俙笑了笑:“做事重要有万全的准备,但即便是没有这些后手,我也会全力以赴,这倭国对我大宋意义太过重大…………”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藤原氏

    倭国平安京,夜幕同样也笼罩在这里,黑漆漆的夜色即便是在倭国最为繁华的京都也显得那么的猖狂,天黑之后,许多人家都早早的睡觉,这样不光能节省灯油,还能避免饥肠辘辘。

    在这个京都之中,上下的分化更加明显,有些人天生便是贱民,永远坐着最累最脏的活,却得到最少的报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便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在这个城市之中,少数几个亮着灯的地方都是倭国的豪族,或是朝中重臣的居所,比如原本摄政的关白藤原家……

    这个虽然已经被打压的抬不起头的家族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藤原氏从飞鸟时代便已经开始,即便是富士山的皑皑白雪消散,他们也不会消失在倭国的历史之中。

    没办法,这个家族实在太强大了,所有人都知道,天皇的女人都是出自这个家族,一旦天皇驾崩,那她们之中便会出现一位皇太后,因此,年幼的天皇也要听从她们的“意见”,而关白藤原氏已久可以重掌大权,再次开始摄政。

    这也使得藤原家在被天皇打击之后,并没有敢随便轻辱他们的原因,谁知道天皇什么时候死?谁知道藤原氏会不会东山再起?谁知道关白摄政的时代会不会结束?

    眼下虽有大宋的天军帮助天皇削弱了关白,但谁都知道,一旦天皇真的离开了关白的帮助,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此时藤原家的府邸之中,亭台水榭的惬意之下,身为倭国关白的藤原道长依旧是藤原家的族长,谁也不能撼动他在宗族中的地位。

    月光如水倾泻在亭台之中,藤原道长与自己的五男藤原教通相向而坐,两人之间便是一盘棋局,雾气升腾,茶香飘飘,藤原道长轻饮一口,长舒一口气道:“是时候了,今夜你便向天皇下达最后通牒,若是他不与我藤原氏合作,天照大神的日本将会变成大宋的倭国,附属,所有的皇族都将变成奴隶,任由宋人宰割!”

    “父亲大人,难道他真的会与我们合作,把矛头指向大宋吗?这么多年来可都是大宋辅佐他的,一旦失去了宋人的庇护,他这个天皇也当的不安稳啊!儿子觉得他不会这么愚蠢,何况大宋的大军虽然不在平安京,可却有三千人的精锐驻扎在城中,一旦动手无异于向宋人宣战,之后怕是会更麻烦!还请父亲大人三思!”

    藤原道长微微一笑:“麻烦?麻烦的不是我倭国,而是宋国!若是他们派兵来讨伐我们,那结果必然引起辽人的注意,我已经派出了密使,若是宋人增兵攻打日本,则辽朝亦会动手!到时间他大宋怕是要自顾不暇了!”

    藤原教通惊讶的望着父亲,他着实没想到父亲居然有如此远见,居然和辽人都达成了协议,但他不知道的是,藤原道长也不过是歪打正着,辽人错以为大宋要灭国高丽和倭国,包围整个辽朝,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使得四周的国家不得被大宋入侵。

    而在天皇这一边,藤原道长则是利用人心中最为阴暗的部份,给后后朱雀天皇一个动手的台阶,一个人一旦当他大权在握的时候,便会迅速的膨胀,而当初帮助过他的人也是曾经见过他破落的人,作为皇帝的他绝不能容忍,而被大宋立为傀儡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如此只需要藤原教通在天皇面前大义凛然的说上几句,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天皇一定会被冲昏头脑,而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平安京中的大宋驻军,并与大宋在石见的驻军交恶。

    这是藤原氏最希望看到的局面,而作为多年执政倭国的他们,手中怎么会一点力量都没有,如此简单的就被天皇扳倒?

    所有损失的力量都是其他家族的力量,而藤原家自己的却从未出现,这一点在于藤原家巧妙的操作,甚至骗过了天皇和大宋的援军,对于藤原道长来说,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连上国大军都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当天皇收取军权的时候,第一支向天皇投降,并宣誓效忠的军队便是他藤原家的,只不过他们在表面上叫做三友……

    藤原教通目瞪口呆的望着父亲,连他也没想到父亲的手段居然如此高明,连天皇和宋人都被玩弄在鼓掌之中,瞧见儿子的模样,藤原道长哈哈大笑。

    “孙子有云:“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五男,知道吗?此乃虚实之变也!”

    藤原教通望向父亲,那睿智的眼神恍若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儿时觉得伟岸的身型现在已经佝偻,但依旧是天下间最为睿智的男人,藤原教通激动的向父亲躬身一礼:“孩儿受教了!这就入宫,劝谏天皇陛下!”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藤原道长忽然拉住他的手道:“还由一事,五男一定要尊重天皇啊!即便他再窝囊,即便咱们的权利再大,他也是天照大神的后代,我等可以摄政,却不能篡国,天皇终究是天皇……”

    藤原教通的身型微微一颤随后露出和煦的笑容:“遵命父亲,孩儿一定尊重他!何况这次还是有求于他,孩儿一定毕恭毕敬!”

    待离院中的亭台,藤原教通愤怒的捶打眼前的松树,鲜血潺潺留下,但却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他毕生的努力都是要让藤原家成为天照大神的后代,取代天皇不是不可能,在这个时代谁有强大的力量谁就是天照大神的后代!

    可现在,自己的父亲明明有取而代之的能力,可却不愿动用手中的力量,甚至要帮助天皇对付宋人,藤原教通知晓,对倭国威胁最大的其实就是大宋,但父亲情愿联合天皇驱逐宋人之后再次摄政也不愿取而代之。

    藤原教通非常懊恼,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迂腐!在他看来有的时候坚持并非就是大道,而是等同于愚蠢!

第一千零二十章倭皇与关白

    平安京的皇宫依旧是灯火辉煌,无论是多么拮据,皇宫这种象征着伟大皇权的地方都不会缩减费用,甚至还要大张旗鼓的奢靡,否则如何能体现出它的高贵?

    在升斗小民看来,皇权就如同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一样神圣而高贵,不可侵犯。

    现在的天皇陛下已经获得了天朝大宋的支持,摄政的关白藤原家已经把权利拱手奉上,大和民族再次沐浴在天照大神的阳光之下,由他的后世子孙统御万民!

    只不过这一切在宋军眼中就是个笑话……所谓的天照大神居然是一只白狗,有人说是狼,但在宋军眼中狼是契丹人的图腾,契丹的强大岂是倭国能比拟的,虽然是敌国,但契丹人依旧是勇士,大宋能战胜他们,从他们的手中夺取燕云,这才能证明大宋的强大!

    倭国人怎么可能是狼,定然是狗罢了……

    至于天照大神是太阳,倭国的皇帝是太阳的后裔,天皇的说法,宋人便更加嗤之以鼻了,狗证明能是太阳的化身?明明是三足金乌!

    无论倭人怎么对石元孙解释,石元孙一概不理会,在他看来,大宋是天朝上国,正朔王朝,那大宋的神话自然也是正统,然而一项在大宋军队面前懦弱胆小的倭人头一次愤怒的挥刀拼命,结果被宋军捅成了筛子之后便没人在和他们讲述倭国的神话了……

    同样的道理,在石元孙的眼中,倭国的皇宫也不能叫做皇宫,说是皇居其实就是在外戚的家中暂时居住而已,这种地方也被倭国叫做“里内裹”。

    也不知是不是摄政关白刻意为之,听说从桓武皇帝建立平安京以来,所有的皇居都会遭遇大火,并且从藤原家的藤原兼通开始,天皇都会居住在身兼外戚的关白府邸之中。

    这还能叫皇帝?这还能叫一国之君?石元孙觉得这样的倭国天皇给官家提鞋都不配!

    即便是现在他收回一部分兵权,夺回了行政的权利,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是个小国寡民之君的事实……大宋的三千精锐甲士在平安京城外一战成名,所有反对天皇的家族会师后被他们消灭的一干二净,剩下的都投降效忠天皇了。

    而最让石元孙不爽的也正是如此,为何这些家族最后效忠的是天皇,而不是身为胜利者的宋军?刘德召阴了自己一道,把自己留在平安京,而他却回了石见,说是什么接待大人物,自己待平安京中局势稳定之后再行离开。

    屁嘞!

    什么时候稳定还不是你刘德召说的算?老子还不知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这里的酒水相比大宋最次的酒也相差甚远,女人倒是温柔乖巧,只不过脸上的妆容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把脑袋往面缸里一扎,就是倭国妆?更别说被黑漆漆的颜料涂满的牙齿,听说里面参杂了铅粉,石元孙可是知晓铅粉有毒嘞!

    只不过这些都能忍,但石元孙也没有放松心神,多年征战给了他莫名的第六感,只要是敌人,哪怕对他再好也会让他汗毛倒立,而每次前来劳军的倭皇使者便给他这种怪异的感觉!

    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星空下石元孙不屑的皇居之中,名讳敦良的朱雀天皇正得意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藤原氏最优秀的五男正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行礼。

    他知晓,藤原教通这个藤原家的骄傲对自己从无恭敬,而眼下却卑躬屈膝,敦良心中大为畅快。

    “藤原家的五男,你深夜到访朕的皇居所谓何事?”

    藤原教通的内心已经被怒火占据,牙齿死死的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一份清新,他现在的主要的目的是让天皇和藤原家站在一起,一起反对大宋对日本的干预!

    “启奏陛下!此次鄙人前来是为陛下计,为我大和计!”

    敦良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思索一下才道:“哦,你这话是何意?现在我大和唯一的内患已经被朕去除,朕代天照大神再次收回了执政之权,哦,对了还有兵权,你如何说是为我献计?更谈不上为整个大和献计!”

    藤原教通笑了笑,不待敦良发话便起身道:“陛下,您看看现在的日本还是日本吗?我等还是天照大神的子民吗?大和民族已经没落了!已经被宋人所统治了!

    眼下宋人的军队就驻扎在平安京中,您还在这里沾沾自喜,虽然是宋人帮您夺取的权利,可您现在不是已久向宋人卑躬屈膝吗?我与您两只之间有何区别?

    瞧瞧现在的日本,宋人每年从我们的土地上掠夺多少的金银?而这些金银一旦到了大宋便会价值暴增,而在我日本只能使用大宋的铜币,甚至是交子。这些真金白银一船一船的运往大宋,大宋用这些钱财制作精良的武器,扩充军队,再来宰割我日本啊!陛下!”

    敦良微微摇头,坚决的望着藤原教通道:“朕不会对大宋动手,至少现在不会,你退下吧!”

    藤原教通恨恨而起,果然如父亲所料,眼前的这个天皇根本就不敢与宋人一战,不,他本跟就不是天照大神的后代!

    推门打开,待藤原教通的身影消失之后,敦良才长叹一声。

    眼下确实如藤原教通说的一般,日本的金银矿藏大多数已经掌握在宋人的手中,当初夏竦用自己的御召堂而皇之的占下了国内的矿藏,现在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已经派兵驻扎了。

    唯一能夺回那些金银矿的办法就是和大宋彻底翻脸,甚至决裂,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宝贵的矿脉收回来,可自己能有这样的地位全都要归功于宋人的帮助……

    敦良的犹豫不是因为他多么重视信义和名声,而是他见识过大宋军队的可怕,平安京外,宋人的两万军队便可把日本数个势力的把万余人击溃,甚至死伤不出千余人,这样的战力实在太过惊骇。

    敦良自己的手中没有能与大宋抗衡的力量,更没有把握大宋不会增加援军彻底灭掉日本!

    眼下他只能在宋人的威胁下苟延残喘,待日本有能力与大宋一战的时候再想办法,可藤原教通的话却让他警醒,没错,拖延的时间越久,大宋从日本掠夺的资源便越多,日本便越难与大宋抗衡……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斩龙”

    藤原教通走了,但独处于皇居的敦良则失去了宁静,心思开始变得如江水般起伏。

    藤原教通说的没错,眼下的日本就是如此,大宋这样的中原王朝已经能够在在平安京中驻兵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难受的呢?

    如噎在喉不过如此!

    即便是强大的盛唐也没有把手伸到日本的本土,而现在的日本却完全不是宋人的对手,如何能与大宋抗衡?

    敦良无力的垂下了头,他明白大宋是捆在日本身上的枷锁,但即便如此自己也要有打开枷锁的能力才行,否则只能被这个枷锁勒死……

    同样的,敦良也考虑了许多情况,他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头脑的懦弱之君,相反,他的心中一直藏有复兴日本的崇高理想,如今的日本还是大宋的一个藩属之国,还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却难保以后不会成为大宋的一部分!

    他能看得出来,大宋早已今非昔比,从不断涌入日本的商人,从一船船从日本运走的财物,从一件件运到日本的商品都能看出这个帝国的强大。

    大海,这个原本如深渊一般危险的地带,曾经保护日本免收中原王朝的蹂躏的天堑,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宋的通途。

    眼前隔海相望的高丽土地都曾被中运王朝一次次的征伐,从尸山血海中熬到了今天,依旧是提心吊胆,可现在的日本也将成为和高丽一样的存在,想到这里敦良便不寒而栗!

    虽然大宋并没有要求自己做什么,只不过是拿了原本自己应下的矿藏而已,但敦良深知人心险恶,今天日本损失的是金银矿山,难保明天不会失去政权,甚至是皇权江山!

    藤原教通说的没错,大宋才是对皇权最危险的存在!因为他实在太强大了,一旦这支巨龙的胃口变大,只需动一动龙爪上的小手指,便可使日本灰飞烟灭。

    敦良熟读华夏史书,在华夏的历史上,没有一个皇室会在王朝更替之中苟活下来,即便是人活着,那一份原本的高贵却已经死了,而自己绝不能让这点在日本的土地上出现!

    因为自己身上流淌的是天照大神的鲜血,是这段高贵血统的延续……

    虽然自己不能全面的与大宋对抗,但却可以加强自身的力量,藤原家虽然曾经是自己的阻力,可现在却需要他们的智慧与宋人周旋。

    沉吟片刻,敦良对皇居中的阴影开口道:“派人秘密与藤原道长联系,朕要和他单独见一次面!”

    “是,我的陛下!”

    原本空无一人的阴影之中传来一阵应声,一道漆黑的影子在灯光前一闪而过,消失在浓浓的黑夜之中,仿若墨水滴落在黑色的土地上,迅速消失。

    马蹄阵阵,藤原教通坐在自己家的马车之中,望着灯火的辉光照亮远处天空的皇居微微冷笑:“既然你不肯动手,那我就帮你一把好了,日本是大和民族的日本,若是你不能保护自然会有人取而代之,我会帮你保护它的!”

    眼中一道精芒闪过,藤原教通对一旁的侍者冷峻的开口道:“派人去告诉安倍冈田,斩龙开始!”

    侍者在听到安倍冈田的名字后身体微微颤抖,在日本的土地上没人不知道安倍家族,这个家族乃是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大族,从镰仓到平安就从没有没落过,最让人恐惧的是这个家族的人能通鬼神,而安倍家的府邸也是除了皇居外的另一处禁地……

    瞧见侍者哆嗦着离开,藤原教通冷冷一笑,世人都以为安倍家是阴阳世家,可藏在这些怪力乱神之下的却是各种阴谋诡计和见不得人的东西,父亲曾经说过,世上最让人恐惧的东西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这个家族就相当于是整个日本的谋略着,他们谋划着,甚至控制着日本的未来,即便是藤原家也是在获得他们的支持后才迅速崛起的。

    而眼下,让日本与大宋彻底撕破脸面,并守住大和民族的高贵这使得安倍家再次出世,或者说安倍家本来就没有避世过……

    所谓的“斩龙”便是动用安倍家以及藤原家的力量对平安京内的宋军进行扑杀,这样一来无论敦良天皇愿不愿意,他都要被卷进这场战争之中。

    而这个计划正是以辅佐天皇的阴阳家安倍冈田所想出来的,他现在是日本阴阳寮的最高阴阳师,有权指挥调动隶属与阴阳寮的除魔军,若是他公开宣称宋军便是影响日本的祸乱元凶,那所有人都将反对他们,若这些宋军死了,即便是天皇也无能为力!

    而这一计划从头到尾都是安倍家与藤原氏之间的密谋,谁也不知晓,当初安倍冈田提出这个惊天计划的时候,藤原教通亲眼见到久经风浪的父亲露出惊叹的眼神,即便是现在想来,藤原教通也觉得天衣无缝……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不知是谁赋予了人黑色的眼睛,只能用他寻找光明,却看不见本属于它自己的黑暗,整个平安京的深夜极为漆黑,除了那不会熄灭灯火的皇居之外,即便是大族之家的灯火也已经熄灭。

    街道上看不见人,甚至连天上的星光和月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漆黑的夜晚除了皇居之外,便只有宋军的营地才有火光闪现,安倍冈田知道,这是宋军巡逻的岗哨。

    黑夜之中,火光之下,巡逻的人无异于箭靶,只需要神箭手张弓搭箭,他们便会应声而倒,嗖嗖的箭矢之声细若蚊吟,这是安倍家的独门秘箭,箭枝在空中不会发出多大的声音,自然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夜晚之中的一切依旧是那么平静,但宋军的防御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这个瞬间,一群身穿黑色衣物,连刀具和绳索都是漆黑的刺客进入了营地,他们是安倍家的死士忍者,与普通的忍者不同,他们既是忍者又是死士!

    安倍冈田苍白的嘴角挑起了一丝不带温度的笑容,这些死士忍者并没有多强的战斗力,但他们最擅长于隐匿,在黑暗之中甚至能不发出一丝声音的割破熟睡士兵的喉咙,待他们从宋军营帐中出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其中的人已经变成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飞蛾扑火

    所谓的手段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只不过是在实力不够的时候玩弄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而已,倭国便是鉴证这一真理的最好实践者,他们在正面很难与大宋抵抗,却把阴谋玩弄的细致入微。

    安倍冈田手中的这支死士忍着的武器相对倭国的军队来说已经十分尽量,这是个贫穷而落后的国家,没有多余的支援可供人们浪费,这一残酷的现状也迫使他们把有限的资源利用的更加彻底。

    武士手中的长刀便是如此,这种仿制盛唐横刀的刀具被倭人打造的十分锋利,当然他们的武器并不单一,甚至有些复杂,这些死士忍者单单是身上携带带的刀具便有三把之多,太刀、打刀、胁差,每一样都有着特别的用处。

    除了刀具之外,还带有吹箭毒针,钩索飞镖等等,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的手必然显得累赘,但在他们的手中,每一样都会成为致命的武器。

    几个灵巧的黑色身影如夜间穿行在黑暗中的幽灵,两两配合悄无声息的从宋军巡逻兵的尸体上拾起落地的火把,“幽灵们”要在难得的时间间隙中补上这个移动火焰的空缺,并以极快的速度伪装起来,让大宋的巡逻队看起来显得已久那么天衣无缝。

    他们要尽量的为其他死士争取时间,但又不能暴露自己,于是他们便尽量的避免与其他宋人巡逻队的接触。

    数百个死士利用同胞巡逻的空档进入大宋的军营,一旦进入了营地之中,死士们便很快的消失在黑暗之下,没人知道这座看似严密的军营已经被渗透。

    为了保证效率和被发现的风险降低,所有死士在进入大宋的军营之后不会立刻开始行动,他们要等到其他人都就位的时候才开始,一件一件的营帐开始清理。

    而发出这一指令的人当然是掌握全局的安倍冈田,竹哨被放入空中轻轻的吹响一种在宋人听起来稀疏平常的鸟叫声响起,但这优雅的声音背后,却是透露着阴冷的杀机。

    低频的声音很少会被人注意到,一般人听了也不过是认为自己幻听了而已,除了久经训练的死士之外,只有天生耳聪目明的人才会感受得到。

    但这种低频的声音却让刚刚撒尿,还在幻想美妙**的石元孙心中烦躁起来,甚至把久违的旋旎画面抛之脑后,暴躁的在营帐中渡步。

    随意全消的他努力的分辨声音的来源,可怎么也找不到,仿佛有一面大铜锣在他的耳边敲响,却又有一种听不清的耳鸣之感。

    床上坐立不安的石元孙干脆起身向帐外走去,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军营之外,但什么也没有,很快这阵恼人的声音便消失了,但同时消失的还有石元孙的随意……

    军营中的鼾声此起彼伏,这是军营,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的呼噜声更嘈杂,累了一天的将士们倒头便睡,谁能想到平安京中大局已定,将军还要指挥他们构筑军营?

    今天整修的已经差不多了,只有东面栅栏之外的土坡没有清理赶紧,大家伙都累的筋疲力尽,明天又要和那小山似得土堆较劲嘞!

    此起彼伏的鼾声原本是石元孙最熟悉的声音,无论他有多么的神经紧绷,只要听到将士们睡着所发出的鼾声便能轻飘飘的入眠,但现在,这些声音却如同这个世上最恼人的噪音。

    实在忍无可忍的他准备以敲响集合的铜铃,夜间突然集合是从官家当年练兵之时便留下的规矩,只要是大宋的将士都已经融入到血液中,体现在行动上,只要那铜铃声想起,便会有无数的铜铃跟着作响,而整个军营都会被唤醒。

    但已经把手伸到铜铃把上的石元孙最后还是松开了手,自己不爽利便让整个五千人的大军跟着受罪,这实在有些刻薄,甚至是暴戾了些……

    随着他握着铜铃把的手轻轻放开,小心谨慎的样子生怕若担着一片鸿毛,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这身惨叫的来源已经不可寻觅,因为整个宋军营地犹如平静的热油被从上而下的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炸开了锅!

    紧接着职守的亲卫腰响了铃铛,一时间整个军营中警铃大作,仿若沸腾的潮水一般,营帐也自然变成了盛开的花儿……

    宋军将士几乎都有一样不成文的规定,一旦离开大宋境内,驻扎在别国的土地之上,无论眼前是多么的安全,都要明哨暗哨相互交替守卫,同时枕戈待旦,营帐中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脑袋下枕的是枕头还是被褥都要藏着一把趁手的快刀!

    原本大宋装备不起,可现在不同,人手一把对大宋的朝廷来说也费不了几个钱……

    摸入军营的死士们死也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天照大神要这样惩罚自己,更是想不到宋人居然在军帐的门口设下诡刺,这种削的极为尖利的木刺上居然还带着倒钩!

    但坚毅的他们并没有因此发出声音,惨叫的来源是从军营的外围响起的,显然那队伪装成宋人的死士暴露了!

    此刻已经摸入军营之中的刺客有的在扒掉脚上的诡刺,有的才刚刚掀开营帐准备向里面吹射毒箭,有的甚至把火折子都掏了出来……却正巧与起床戒备的军士打了个照面…………

    “敌袭!戒备!”

    守营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这段命令被一遍又一遍重复,扑杀袭营者的行动开始了,暗哨们做的便是尽量的拖住这些摸入营地的袭击者,他们并非是在军营之外,而是各营的连接之地。

    其实暗哨也在睡觉,只不过睡在露天,用一条与大地相同的睡袋伪装起来,而他们的兵器就在一旁伸手便得!

    当宋军将士苏醒的时候,也就是怒龙灭世的时候,倭人的刺客力量在他们眼前是那么的不值一提,甚至不能与其正面抗衡一吸的时间,他们眼中锋利的快刀在大宋横刀,这个延续盛唐横刀的利器之下被砍断,折断,或是蹦出一个有一个老大的缺口。

    宋军人数本就是压倒性的,而战阵的配合更是让刺客绝望,但他们是死士,随时准备牺牲并战斗到最后的死士,哪怕带走一个宋军的生命,哪怕冲着他们多劈砍一刀也算体现了自己的价值!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大宋故人来

    飞蛾扑火,这不是寻找光明,更不会有所谓的奇迹发生,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无知的体现,结果毫无悬念,安倍家,藤原家的死士在大宋的军营中被绞杀的干净。

    军营之中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像地上没有尸体,没有血流成河,没有断掉的刀刃,没有横七竖八口腔中血泉不断喷涌的伤者……

    声音在这里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愤怒,大宋的军队帮助倭国的皇帝夺得了政权的同时,却又被他阴了一道,地上白布笼罩着的一具具尸体,仿佛飘在水面的小船,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如此的触目惊心。

    这些都是战死将士的尸首,石元孙望着这些尸首突然指着平安京的皇居方向破口大骂,而将士们则是惊讶的望着这位主帅,他们从未见过石元孙如此愤怒,那充血的眼眸即便是在黑夜之中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对于倭国的皇帝,大宋的将士们从来没有敬畏,并非是对皇权没有敬畏,因为赵祯已经把皇权和威仪上升到了一种高度,与赵祯相比倭国的皇帝根本就算不上皇帝,他与高丽的王一样,都只是大宋藩属之国的王。

    当石元孙骂累了之后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坐在地上看着铺满行辕门口的白布揪着自己的头发大骂自己的愚蠢,他不是因为死了这么多人而感到沮丧难过,而是他明明已经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却没有防范,这他妈窝囊啊!

    军中的将士都在看着自己,石元孙从没有感觉自己如此憋屈,但面对将士却不能一直以这种疲软之态消沉下去,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倭国现在已经不老实了!

    石元孙的状态开始恢复,从原本的懊恼变回了自信满满的将军,同时开始命令大军处理战场和整顿,其实不用他说,军中的行军司马杨烁已经开了,只不过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将士们心中的担忧便消散了。

    他是一军主帅,是这支军队的精气神,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他自然不能颓废,也不能懊恼,更不能倒下!

    不过回到军帐之中的石元孙算是彻底睡不着了,外面的忙碌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他想不明白,在见识到大宋强大力量之后,为何倭国皇帝会选择对宋军动手?

    城外土地上干涸的血迹还没有消失,他敦良为何还敢挑战大宋?这于情于理不和,事出有异必有妖,现在他首先要搞清楚的便是原因,是什么促使倭国皇帝做出如此疯狂又执着的决定。

    于是把把杨烁叫来,一身灰尘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看不清楚模样的杨烁进了军帐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舒服的打了嗝后望向石元孙道:“我知晓你叫我来干嘛,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但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也不会是倭国皇帝动的手!”

    石元孙扔过一条帕子道:“这是自然,他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以大军围攻,彻底剿灭我等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么做过于急躁了!”

    杨烁并没有回答,而是把水倒在了帕子上开始擦脸,然后是脑袋,今夜他处理尸首,登记名册的时候发现,损失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军中的精锐,甚至有一个校尉俩个虞侯。

    一条雪白的帕子在杨烁的脸上脑袋上转了一圈之后便不能看了,石元孙随手把它扔进营帐角落的木盆之中道:“人派出去了吗?”

    杨烁把底朝天的水壶放下,长舒一口气道:“已经派出去了,最多两日刘德召便会知晓这次平安京之变,只不过……”

    “报!……”

    杨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传令兵的话打断,帐外的亲兵进入帅帐,从他的身上石元孙和杨烁便能看到一丝颤抖,但并非恐惧而是惊讶和喜悦:“启禀将军,京畿路转运使蔡伯俙已到辕门!”

    吓!

    石元孙和杨烁两人悚然一惊,随即望向对方看到的是震惊的眼神,显然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他们实在想不到为何蔡伯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倭国的平安京!

    没人比石元孙清楚蔡伯俙的地位,他是官家最信任的外戚,也是大宋绝无仅有的驸马,他应该在石见给刘德召搬货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倭国的平安京?

    震惊过后石元孙便急急的开口道:“快快请进来!”

    蔡伯俙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支大宋天军,即便是到了倭国已久遵循大宋的规矩,自己这个外戚文官突然出现在辕门之外,他们也没有擅自放行,而是先去禀报主将,这很好,只要规矩在便不会乱。

    传令亲兵匆忙骑马赶来,从辕门到帅帐可不近,主将说了要快快请来,他自然以马代步,不能让蔡伯俙等上太久:“蔡转运使,我家主将有请!”

    蔡伯俙点了点头便带人进入军营,营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在这海外之地便愈发的显得亲切了,只不过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味道蔡伯俙一行在熟悉不过,只不过没有矗石城外那么浓重罢了……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掩埋,但接着晨曦的微光蔡伯俙还是能从灰白色的石灰下看见暗红的血色,他刚刚已经得知,倭人夜袭大宋军营,显然这个是扑杀刺客的痕迹。

    到了石元孙所在的帅帐之前,他已经站在帐外等候了,蔡伯俙虽然是外戚,却也身居转运使一职,何况是京畿之地的转运使,又是官家的近臣,身为武将的石元孙不敢得罪。

    两人见面并没有官场上的那套寒暄,而是如同多年的老友笑骂对方。

    “石小子,你如今也是一方主将了,只可惜还是那样的脂粉气太浓,你这军中堪比蔡记的酒楼了,哪有军营如此整洁的!”

    石元孙笑骂道:“你还奚落于我?你不看看被人压了多久才走上今天,相比你我可是要好上许多!”

    蔡伯俙笑了笑:“好个屁,我们俩只不过是好用罢了!一个外戚,一个将门,即便才能再出众,也够不着那个顶,人家只是觉得我俩好用,仅此而已!”

    石元孙轻蔑的笑了笑,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狡黠:“那里还拼了命的往上?”

    “因为咱们做的官家都能看见,不为自己,也能为后辈拼出一个平安富贵来!你敢说你不是?!”

    石元孙摸了摸鼻子,没错,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石家的血。“少啰嗦,进来吧!”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黑暗的森林

    一个外戚,一个被打击的将门,这两者在大宋虽然地位不同,但所遇到的情况却是一样,蔡伯俙和石元孙两人都曾得意过,但也都曾失落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大宋抛弃了一般。

    这是一种外人根本就不能体会到的情绪,两人也是在人生最失落的低谷之中相遇的,虽不是惺惺相惜,却也算是同患难的酒友。

    人当然会有不如意的时候,每每在蔡记借酒消愁的时候两人都曾大骂世道的不公,但在散去之前也互相勉励几句,虽然是这种酒友,但双方对对方的了解都不差。

    蔡伯俙如入石元孙的帐篷之后便一股脑的把里面的桌椅差距都打乱,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石元孙一边大骂自己的无耻,一边上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一样样的恢复整齐,可以说这是蔡伯俙从离开北京城后最开心的事情。

    虽然是个武将,但石元孙并不缺乏文人的礼与智,甚至可以说他比一般的文人做的都好,而且也不知他是怎么长得,完全没有石家人粗犷的外表,反而算得上是翩翩佳公子的人物,可他却偏要从军。

    蔡伯俙看他忙活完了,这才起身撩起军帐,东方的天空已经翻起了白肚皮,短暂的晨曦即将过去:“这么说来昨夜你们被袭营了?什么人干的知道吗?”

    石元孙的身体猛然一僵,随即苦笑道:“我这次是算栽了,还是栽在了倭国这条小阴沟里,数万人的敌军不能奈我何,死伤不过百人,可昨夜的袭营却死了数百个!传去后老子的名声都没有了。”

    蔡伯俙笑了笑,上前端起石元孙刚刚摆好的茶具倒了一杯:“传出去?传哪去?大宋?北京城?还是辽朝?你我以及刘德召现如今在什么地方?倭国!鸟不拉屎的倭国!这地方就是化外之地,就是荒蛮之地,谁知道你石元孙的屁事?!”

    石元孙翻了个白眼,再次把蔡伯俙用过的茶具一丝不苟的摆好,作为报复的开口道:“那你还来?!”

    蔡伯俙苦笑着耸了耸肩膀:“我能抗旨吗?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来给刘德召补给的,也不是来征伐倭国的,我是为了更要紧的事……”

    “为了北边……”

    蔡伯俙想要卖的关子一下被石元孙道破:“不就是想从海上找条路夹击辽人吗?我没那么蠢,看得出来!”

    吓!蔡伯俙吃惊的望着石元孙,这事情没人知道,即便是刘德召也是在见到密诏之后才知晓的,他那种对官家的佩服之情不会是转出来的。

    而能想到这一点的人在都寥寥无几,即便是浸泡在朝廷这个大泥潭之中的朝臣都看不出官家的意图,谁知被眼前这个出自将门的小子看穿了,而且是一语道破!

    蔡伯俙真的很想上前扒开他的脑瓜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自己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可是好久没回过神来嘞……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石元孙嗤笑着望向蔡伯俙:“你敢说不是这样吗?你留下来不过是因为对倭国的不放心,怕影响官家的计划,若是我猜的没错,你这个黑手的头人也该对倭国动手了吧?现在你来了,只能说明黑手早已经渗透进了倭国!”

    蔡伯俙不以为耻的笑了笑:“还是你了解我。”说完便指着门外:“你看看这样子算是安定吗?能让我放心吗?”

    “我就不明白了!官家为何不再石见经营,把所有的力量都收缩在石见,无论来多少大军,石见总能容得下的。”

    看着眼前皱眉的石元孙,蔡伯俙苦笑道:“不行啊!不能都在石见,即便是把石见打造成铁桶一块又如何?因为有矿啊!金矿银矿,这些利益相关之物朝廷绝不会放弃,你知道咱们之前从倭国运走了多少黄金白银吗?”

    蔡伯俙说完伸出了两根手指,石元孙皱眉道:“八百万贯?!这么多……”

    “两千万贯!”

    石元孙竖起拇指和食指望着蔡伯俙道:“这是两千万贯?!”

    “否则呢?我不是竖起俩个指头吗?”

    “你!”石元孙伸出的手又缓缓放下,无力的,颓然的放下,“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官家也要对倭国下手,而我等即便是被倭国杀光也无所谓,或者我换个说法,死的越多越好?”

    蔡伯俙微微摇头,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你觉得官家会牺牲掉你们吗?牺牲掉这五千大宋的精锐之军?”

    石元孙嗤笑着,一丝轻蔑中带有崇敬的眼神望着蔡伯俙开口道:“怎么不可能?你们都不了解官家,即便是你,蔡伯俙,大宋的驸马,皇帝的鹰犬,天子的近臣!依旧不了解他!”

    稍稍顿了顿,眼前蔡伯俙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坚持,石元孙再次开口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来告诉你!”

    仿佛是积攒起了莫大的勇气,但石元孙依旧压低了音量道:“在官家面前,这个世上除了大宋之外的国家都是敌人!就像是一群人背着弩箭进入了漆黑的森林之中,一旦发现了别人,无论他是善还是恶,官家都会毫不犹疑的杀了对方,因为他不敢肯定另一个人会不会杀了大宋!

    瞧瞧官家登基亲政以来都干了些什么?表面上抬高了武将的地位,其实就是把武将手中的权利集中到了他自己手中,若是我没有猜错,狄汉臣应该整日在枢密院中吧?实际上在枢密院中有些权利的人应该是官家的心腹,彭七!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平安京,而是应该和刘德召留守石见矿山!

    还有便是对抗曾经有功于社稷,也掣肘我们武将的文臣,我向文臣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官家自登基以来连连用兵,大理,南海小国,燕云,西夏,之前听说你去了高丽?现在是倭国了吧?我说的有错吗?”

    蔡伯俙的嘴角泛起笑容,然后这笑容越变越大,最后整张脸变得愉悦起来,在石元孙惊讶的表情中说道:“很高兴,你说错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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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