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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章蔡伯俙的驸马府

    蔡伯俙的驸马府算得上是不输与皇宫的地方,三才看着这里的廊腰缦回,不住地瞪向蔡伯俙,但每每接触赵妙元的目光后便立刻和煦起来,完全没有对待蔡伯俙的苛刻,只剩下恭敬二字……

    这让蔡伯俙很是不满,但他也只能苦笑着引领赵祯向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吃着赵妙元制作的“美食”,俗话说得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凡赵妙元的手艺出众,蔡伯俙也不会溜出去“觅食”。

    他知晓,赵妙元只不过是一时爱好,根本就不是专心制作吃食,赵祯同情的望着蔡伯俙,这水晶肘子可是有点发黑,哪有人家的水晶肘子用的是红糖?

    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手中一块酥饼,外面稍稍有些微糊,怕是从锅中挑出卖相最好的一个了,而酥饼之中用的更是令人闻所未闻的桃花馅料。

    三才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虽是不好吃,但却是“无毒无害”只能在赵妙元殷切的眼神中,颤颤巍巍的递给赵祯。

    反正从穿过后堂开始直到驸马府的后院,巴掌大不到的酥饼在赵祯手中几乎没怎么减小,赵妙元幽怨的离开,蔡伯俙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官家这东西不好吃就算了,赏给三才大官吃吧……”

    赵祯大为赞同的点了点,理所当然的把手中的酥饼递给三才道:“这是秦国公主的手艺,更是朕的御赐之物,不可浪费……”

    其实赵祯明白,赵妙元之所以走了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不方便进入后院,虽说这是驸马府的一部分,但是里面的东西却是绝对保密的,看着门口退役禁军组成的护院便知晓这里乃是驸马府的要害,否则也不会配备唐刀盾牌和军中重器棘轮弩了。

    “这些都是你从枢密院讨要来的?狄青怎生肯给?”

    赵祯的话让蔡伯俙连连苦笑:“微臣传书狄青,他非但没给,还把微臣骂了一通,这是臣从彭七手中讨来的,不过是些退役的军卒而已,狄汉臣太过吝啬了些,最后还是彭七解的围嘞!”

    赵祯稍稍沉默,最后说了句:“狄青是为了你好,彭七是怕你记恨,又舍不下多年的情义,这种官场上的事情你还是按照章程给朕上疏的好,免得遭人话柄,左右不过是十来个禁卫。”

    蔡伯俙谄笑着说道:“这种小事岂能麻烦官家,官家迎娶没藏氏为重不是……其实不是十来个亲卫,而是百十来个……”

    “百十个?!”三才顿时提高音调,尖叫着环顾四周道:“蔡伯俙,你真是贼胆包天!百十个亲卫都是如此这般配给,少说也要千贯钱,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蔡伯俙被三才吓了一跳,随即对赵祯说道:“官家,若是以前也不用这么多,可您让臣研究这蒸汽机臣越研究越发现它的不凡,若是能运用的好了,咱们大宋的工厂都可装上,那可就不一样了!”

    赵祯知道蔡伯俙为何紧张,微微点头道:“百十个并不多,只不过三才的意思是你这百十人的禁卫当向朕上疏的,若是再有下次,朕也饶不了你,段峰,明日你从亲卫司再掉些人来,只要蒸汽机在驸马府一天,这后院便如将作监般护卫。”

    亲卫段峰躬身应下:“末将遵旨!”

    当赵祯进入驸马府的后院才知道为何蔡伯希要如此紧张了,这偌大的一个花园被糟蹋的面目全非,各种铁质的零件丢的到处都是,套管挂在亭子的横梁上满是油污,而巨大的锅炉被放置在一个更为巨大的大坑之中,看样子这大坑原先应该是个不错的池塘。

    巨大的锅炉正在不断的燃烧着,一阵阵的黑烟从烟囱中喷薄出来,底下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正在不断的往锅炉里加煤,赵祯从他肮脏的衣服上发现了公服的刺绣,显然这是个有品级的匠人。

    突然间正在加煤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望着锅炉上延伸出来的管子不断查看,蔡伯俙在上面喊道:“赵大匠,如何了?”

    “已经到了最大,若是待会我拧开闸门不爆炸,那边差不多了……”

    只能看见一口白牙的赵小五抬头回答,他的模样把赵祯吓了一跳,也让蔡伯俙大惊失色,上面叫待会开了闸门不爆炸?

    这话说的好似,可能,也许,会爆炸!

    “官家,这里不太安稳,咱们暂且回避吧?”

    赵祯微微点头,还真是这样,锅炉爆炸的威力惊人,锅炉本就是一个盛有水且具有压力的封闭容器,当锅炉内的蒸汽压力比锅炉外壳的抗拉能力大的时候,就会发生爆炸事故,造成严重的破坏力。

    以赵祯可怜的知识都知道,当锅炉爆炸时,汽鼓破裂,锅炉内的压力突然降低到与外界的大气压力相同。在压力降低的情况下,锅炉内的高压蒸汽迅速膨胀,温度很高的水也立即变为高温蒸汽,对人的危害是相当大的。

    “如此危险,赵小五的性命怎办?”

    正说着,赵小五从大坑里爬了上来:“多谢官家,微臣自有办法,以绳索与齿轮相连,齿轮掌控阀门,只要拉动绳索,便可打开阀门,使得里面的蒸汽驱动器械,这样一来便有了无形之力,也就是蒸汽之力。”

    赵小五的话简单易懂,即便是三才都能知道蒸汽机的基本原理,略显惊讶的问到:“这么说来就是火烧开了水,然后水变成气,由气推动器械?”

    这下不光赵祯惊讶,连蔡伯俙和赵小五都吃惊的望着三才,没想到他一个宦官居然能把蒸汽机这么复杂的东西说的这么简单,而且浅显易懂!

    赵祯突然哈哈大笑:“你真是一语中的啊!就是如你说的这般,只不过道理简单,但要想做到你所说的可就不容易了,可谓是难如登天啊!若是不然他蔡伯俙为何做了这么久?现在还不一定能成功!”

    三才连连点头:“官家说的是,奴婢不过是听了一耳朵随便说说,就如同盲人摸象,不得其理嘞!”

    赵祯对赵小五挥了挥手道:“你们继续,这就是格物的魅力,成功就是在不断的积累经验,从而获得知识与经验,只有如此才能在格物一道上有所精进!”

    听到赵祯这么说,赵小五毫不犹豫的拉扯绳索,只听见一阵机括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吱呀的声音想起,以及金属抖动时发出的碰撞声……

第九百五十一章驸马府炸了

    杂乱的声音让赵祯很不安,这说明器械的运行并不是很完美,甚至有些超过了现在铁器所能成熟的临界值,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若是撑不过这一阵,很可能就会产生爆炸。

    当然若是能撑过去,随着压力的不断增加和冲击……也可能爆炸。

    渐渐的与蒸汽机相连的杠杆开始缓缓动了起来,然后逐渐的加快,同样的,杠杆所驱动的磨盘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早早堆积在上面的豆子很快被磨成豆粉,不光如此,杠杆还连接一个铁锤,不断的抬起砸下,和水力锻造机一般无二。

    蔡伯俙和三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事情,要知道往常这些东西都需要水力驱动,并且还需要在稍稍湍急的河流之旁,现在却是在一台器械的驱使下,只需要一些石炭和水便可驱动起来,怎么能不说是神奇?

    在河流旁改工厂很不方便,水力虽然无穷无尽,但速度不好掌控,快了还好通过齿轮进行调节,若是慢了就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等待水流的增加。

    若是有了这蒸汽器械,那可就方便了许多,工厂没必要非得设在水边,不光能提高工厂的效率,还能减少工人的使用,这样一来,成本自然大幅度降低!

    只不过和蔡伯俙看到的不一样,三才只是觉得这东西实在太过惊奇,太过匪夷所思,没有人去碰触的这些机械,居然能自己个的动起来,还能磨面和挥舞锤子!

    两人看到的虽然不同,但结果都一样,赵小五的蒸汽机开始运转了,而且他的蒸汽机设想确实可行,可以转变成真正的产物,能投放到工厂之中。

    蔡伯俙看到的是滚滚的铜钱不断的从这些蒸汽机中蓬勃出来,圆滚滚的,金灿灿的,一个接一个的。而赵祯看到的则是在大宋不断的有这般冒着黑烟的工厂拔地而起,然后接纳更多的百姓,养活更多的人口。

    大宋需要工厂,这是赵祯早就认定的事情,随着土地的不断被开发,海外领土的增加,热带土地种植水稻和粮食的产量不断的提高,大宋的粮价已经稳定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土地并不是发家致富的最好方法,而在大宋,土地兼并却在急剧增加,原因很简单,小农经济受到冲击,但大规模生产的农庄经济却在蓬勃发展。

    种粮大户不愁没人买他们的粮食,随着天气的逐渐寒冷,粮食也变得愈加的好卖了,土地兼并将很难避免,即便是大宋禁止了投献之风,然后呢?

    大户人家完全可以花钱买地,人家不缺钱,而大宋向来是不禁止土地买卖的……

    只要给的钱足够多,害怕没有土地买吗?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投献,权贵之家依然能得到土地。

    而这些拥有蒸汽机的工厂就不一样了,他们需要的并不是大量的土地,而是需要大量的劳力!现在的大宋从刚刚出现的资本主义萌芽开始逐渐生长起来,最需要的便是劳力,而这些劳力从哪里来?

    土地,当然从人口最多的土地中来!

    这是打开大宋未来的钥匙啊!赵祯仔细的盯着眼前的蒸汽机,不断的转动着就显得大宋的车轮不断向前,随着它的颤抖生,赵祯的身体也跟着颤抖。

    瞅了一眼身边都快流出口水的蔡伯俙,赵祯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小子看到的肯定是钱,哪能和大宋的未来相提并论,不过只有这些工厂不断的创造出效益,才能使得大宋进步,看似矛盾的事情其实并不矛盾。

    “呜……呜……哔……哔……”

    突然,锅炉伸出铁管的连接口被高压的蒸汽冲出了一个豁口,紧接着便是大量的蒸汽冲出来,赵祯看的清楚,高压的蒸汽瞬间融化了四周的积雪,也在大坑的坑壁上洞穿了一个洞。

    这便是蒸汽的威力,而就在这个时候,赵小五大喊:“快退……”

    出于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本能,赵祯瞬间卧倒,而这时候蔡伯俙却狠狠的趴在他的身上……差点让赵祯背过气去。

    嘭的一声轰响,然后便是一声巨大的闷响,蔡伯俙家的后院再次归于平静,四周亲卫所组成的人墙逐渐散开,他们在第一时间给赵祯阻挡伤害,这是身为亲卫的本能条件反射。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蔡伯俙不断的拍打着胸口,仿佛心脏都要从中跳出来似得,而赵祯却在起身之后便一脚把他踹倒,摔了个狗啃泥的蔡伯俙幽怨的望着赵祯:“官家何故迁怒与臣?”

    “什么迁怒与你,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多重,就这般往朕的身上压,差点没让朕有个好歹!朕没被炸死都快被你压死了!”

    “微臣也是为了官家的安全着想……”

    三才疯了死的冲上去,身材相比蔡伯俙瘦小许多的他居然生生的把蔡伯俙按在地上:“蔡伯俙!你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大的爆炸,若是伤了官家……若是伤了官家……你我有几个脑袋够天下人砍得?!”

    他真是吓傻了,开始的时候还是以为这爆炸最多不过是在坑内,伤不了人,可当他看到巨大的锅炉顶盖被炸飞之后,一股冰冷的寒意便从他的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即便是现在赵祯安然无事,他的手还是颤抖的,一半是因为后怕,一半是庆幸官家安然无恙……

    赵祯可没工夫听蔡伯俙的诉苦和三才的发飙,他的梦想还没起飞就已经折翼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巨大的坑洞中锅炉的盖子已经消失不见了,蒸汽就是从盖子上的管道喷涌出去的。

    赵祯看了一下,落在远处的巨大锅炉顶盖已经完全变形,显然刚刚的冲击力十分巨大,但却没有让整个锅炉爆炸,应该是锅炉足够厚实的原因。

    赵小五已经开始检查他的宝贝为何会爆炸了,一边仔细的测量,一边嘴里在念叨着什么,在赵祯看来这样的人才是真的热心格物的人,但他却无法成为一个传业授道之人,因为他把所有的心思花在了格物之上。

    赵祯来到赵小五的身边开口道:“可知是何原因?”

    赵小五猛然变得垂头丧气,仿佛被抽取了所有的精气神,在地上无力的抬起头,带着哭腔说道:“启奏官家,症结所在臣已经找到了,只不过……只不过微臣没有办法啊!”

    这话不光对一旁的蔡伯俙是个打击,对赵祯一样是五雷轰顶,蒸汽机对他来说的作用不可谓是不重要,对大宋的意义更大,蹲在赵小五面前问道:“为何火车都可用,但到了别的东西上就不能用,原理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火车使用杠杆驱动,只要使用更厚的套管便可,而且火车不断消耗蒸汽机之中的蒸汽,即便有泄漏的蒸汽也无碍,可这些不行,必须要密封的严严实实,臣用了套管,用了纤麻纸张甚至是宣旨,可都是无济于事,不能解决密闭的问题……微臣……微臣无能!”

    赵祯猛然把赵小五拉起来:“只要能有东西解决蒸汽机的密闭就可以了?”

    “若是能解决密闭,臣一月之内便可拿出工厂所需的蒸汽机!”

    “哈哈!好,好好!”

    赵祯仰天大笑,船队从美洲带来的种植当中就有橡胶树的种植,而且已经运往南方种植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驸马府的夫妻套路

    皇帝的大笑非但没有让赵小五放松,反而愈发的紧张起来,三才和蔡伯俙两人也是一脸懵逼的望着赵祯,在他们看来一个无解的结果官家却笑得这么开怀怕是怒极而笑。

    望向赵小五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但赵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好,既然你这么说了,密闭的问题朕来解决,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承诺,若是能解决密闭,那你要在一个月之类为朕造出适合工厂所用的蒸汽机来!若是功成,朕重重的赏你!不,朕不光要赏你,还要让你成为我大宋格物匠人之首,给予你组建大宋格物衙门之所需,挑选人才,所需用度之权!”

    专门为格物,不或者说专门为赵小五开设一个衙门,这在大宋朝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更为重要的是,官家对赵小五以及格物的看重,这小子将来前途无量啊!

    蔡伯俙稍稍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改善一下与这个匠人的关系……开始的时候,蔡伯俙以为这赵小五不过是个技艺精湛的匠人,只不过是因为蒸汽机之事被官家看重并提拔,但他绝没有想到,官家对他居然如此重视。

    稍稍一想也是,这么多年来,官家对格物的支持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要开设格物之学作为天子的学问,这么说来,提拔匠人官,优待他们就是给予世人的信号。

    既然官家是这么想的,蔡伯俙自然要好好应对,最少他决定以后对待那些大匠,格物出生的官员要好一些,他们在官家眼中可是人才嘞!

    “不知官用的是什么办法?微臣想不通还有什么能比套管以及浆纸更能好的密闭之物了。”

    赵小五的眼神中满是求知的渴望,赵祯甚至对他的钻研精神心生敬意,笑了笑:“当然有,朕有一物可坐密闭只用,个头不大但弹性极好,若是放在铁管相连之处可起密闭只用,且它的可塑性极高!名曰橡胶。”

    “橡胶?莫不是岭南之地的果子……”

    蔡伯俙一句话便暴露了他的底线,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整理想着吃食,橡胶乃是朕派出的东海船队带回来的奇物,作用之大非你能想象,尤其是对格物,即便是你蔡伯俙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比不上!”

    蔡伯俙摸了摸鼻子,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官家骂得这么惨,再说东巡船队带回来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官家这是有些刻意刁难人了……

    三才和蔡伯希的想法一样,但见蔡伯希被官家如此呵斥,他心中庆幸自己没有胡乱开口,若是自己也开口估计下场比蔡伯希这个驸马好不到哪去。

    赵小五也是跟着挠头,他和蔡伯俙的想法一样,讪笑着说道:“原是东海彼岸之物,端是神奇。”

    “这世上的东西咱们知道的还不到万一,若是日积月累的格物,将来知道的东西还会更多,格物同样也会使得咱们的大宋更强大,百姓的生活更舒坦。”

    赵小五蔡伯俙躬身道:“谨遵陛下教诲……”

    经过这么一折腾,整个驸马府都热闹了起来,虽然因为赵祯在这里有些紧张,但所有的人都是有条不紊,打水的打水,准备药物的准备药物,甚至还有军中常用的担架都抬了出来。

    显然这已经不是蔡伯俙家的后院第一次爆炸了,赵妙元急冲冲的赶来,先不管装模作样的蔡伯俙,而是先查看赵祯身上的伤势,这让蔡伯俙很尴尬。

    赵祯感叹自己这位妹妹才是明白人,或者说整个驸马府的主事者都是明白人,在锅炉爆炸的一瞬间蔡伯俙拼命的压在自己的身上,而赵妙元首先赶来查看自己有没有事。

    一旦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在驸马府中出了任何一个意外,整个驸马府连同赵妙元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不是耸人听闻,赵祯自己都明白自己在大宋的地位,万万人之上自不用说,许多人甚至把自己当成堪比尧舜的圣君。

    这样一个堪比尧舜的圣君死在了蔡伯俙的驸马府,不管什么原因,驸马府便已经完了。

    这也是为何三才刚刚气急败坏,仿若是天崩地裂般惊恐的原因,要不是自己毫毛都没伤到,三才定然会当场就把蔡伯俙的驸马府给拆了。

    自己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三才头一个要跟着吃瓜落,以王语嫣的性格,小事不追究,遇到大事他必死无疑。

    “皇兄没事吧?这该死的劳么子东西就不要放在后院了,蔡伯俙你之前诓骗我说这是自家产业要用的,现在看来绝不是如此,若你还敢这般,我定然去宫中请皇后娘娘的懿旨!”

    蔡伯俙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这东西确实是自家产业能用的,只不过不光是自家要用,整个大宋都要用,而且,说实话他也是听从官家的话办事而已,与自己何干?谁愿意在家中的后院放上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家伙……

    赵祯干咳一声:“这事情那说那了,但朕却不能把它搬到其他地方,最少在你驸马府是安全的,别人无法窥伺,这北京城中可不似原来的东京城那般太平。这个段时间东西先放在这,不会有人摆弄,妙元你就先忍耐一下,待这东西成了,朕便把它和一切相关的东西运走可好?”

    听得赵祯如此保证,赵妙元这才稍稍安心的点头道:“既然皇兄开口了,那就先放在这里吧!臣妹也是担心官家您不是。”

    赵祯伸手点了点赵妙元的脑门:“你的小心思朕还不知道,还不就是让朕给你亲口佐证,这东西是朕要放在你驸马府的,以后出了事,要找的人是朕,而不是你家的这位驸马!”

    赵妙元见自己的小心机被赵祯戳破,微微吐了舌头便跑:“皇兄是天子,金口玉言,出口成宪,反正已经说了,万万不可反悔!”

    赵祯瞧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转头便盯着蔡伯俙道:“你倒是聪明,夫妻俩这一出苦肉计唱的还蛮不错的,朕入局了!只不过东西放在你驸马府,若是出了岔子……”

    蔡伯俙躬身道:“只要这东西在微臣这里一日,微臣便必定保它周全!”

    赵祯微微点头的离开,今天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宫了,三才在后面恨恨的瞪了一样蔡伯俙,念叨了一句:“该杀!”

第九百五十三章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当赵祯离开了蔡伯俙的驸马府之后,整个驸马府便安静了下来,说实话虽说这后院已经不是第一次爆炸,可这次官家就在眼前可着实不一样,若是蹭掉点油皮,或是少了根毫毛,谁敢担待这样的责任?

    赵祯回到皇宫之后更是如此,三才尽职尽责的把今天在驸马府遇到的险境说了出来,惹得王语嫣等人好生埋怨,这是在赵祯预料之中的,当然就算三才不说,自己的好妹妹也会把这事说出来,把驸马府摘得干净。

    因为赵祯刚刚迎娶没藏黑云没多久,这第一个月依然是属于她贺兰雪的,王语嫣为了显示她皇后的大度与贤德,便没有干涉贺兰雪独占皇帝。

    赵祯自从回到北京城就开始忙活,整日的忙碌,奏疏堆积如山,即便是到了晚上他也要挑选重要的奏疏带回寝宫之中去看,这已是多年的习惯。

    没藏黑云,不现在应该叫她贺兰雪,正一个人无聊的坐在巨大的龙床上,脱了鞋子,双腿耷拉在床框子上无聊的一晃一晃,玉足上的蔻丹格外鲜红。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宋皇帝理政的样子,赵祯坐在景福宫正殿的御案之后,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奏疏,偶尔也皱眉深思,提笔在奏疏的最后写下皇帝的朱批。

    贺兰雪就这样的看着他,甚至觉得有些入迷,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很奇怪,有时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有的时候却仿若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有时……有时……又是童心未泯的少年。

    但无论哪一种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想刻意的去亲近他,这么多天她在皇宫中已经觉得憋闷,即便是有姑姑在,也让她憋闷的够呛,但唯独和赵祯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

    美人在侧,岂料他赵祯居然一点也不心急,气定神闲的喝茶,气定神闲的批阅奏书,这让贺兰雪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难道已经不足以使人动摇了吗?

    狡黠一笑,贺兰雪轻轻撩开自己的纱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便光脚走向赵祯,她倒要看看大宋的皇帝,自己的男人时候真是的勿令妄动,静重如山。

    有的女人天生便是尤物,稍稍改变风格便一下子气质大变,或是端庄贤惠,或是抚媚妖娆,而贺兰雪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百变美人,在她身上既有天家的女人所该拥有的高贵,也有小家碧玉般的清纯,甚至青楼女子的妩媚。

    只要她愿意很容易把这些表现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辉,宫殿中只有皇帝与妃子两人,贺兰雪又是性子不逊的女人,便不断的挑逗赵祯,赵祯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圣洁与糜烂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

    “秽乱宫廷,魅惑君王,这是死罪,是触犯宫中礼仪的。你刚刚入朕后宫,虽是知晓这些,但却没有刻在心中,朕不怪你,但以后还是要稍稍收敛些,朕不会处置你,但不代表别人不会!”

    贺兰雪见赵祯并没有生气,娇嗔道:“官家,这已经快入夜了,还是早生安歇吧!奏疏什么时候看得完?什么时候不能看?”

    赵祯稍稍抬头,直直的望着贺兰雪精致的俏脸:“你确定要让朕不堪这封奏疏?你可知这是关机兴庆府,关乎你整个党项族人的,若是朕批复的晚了,那你党项人就在冰天雪地里继续挨冻,朕不去管他,贪图享乐便是!”

    赵祯说完便把手中的奏疏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扔向殿门,被厚厚的门帘挡住掉在了地毯之上,也让原本嬉笑的贺兰雪大惊失色,急急的冲过去捡起奏疏,小心的递给赵祯道:“臣妾错了,臣妾不敢了……”

    赵祯无奈的叹息一声,眼前的性感尤物一下子变成胆小的害羞美人,仿若自己是真的怪兽一般会把她吃掉似得,显然眼前的女人很会玩弄人心,尤其是对男人。

    赵祯摆了摆手:“你这招对朕不起作用,在这后宫之中只有朕一个人说了算,莫要干涉朕该怎么做。你党项人最近在西北可不怎么好,朕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让他们迁居大宋,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这段时间朕可能要忙的晚一些,你自己找些喜欢做的事情打发时间,困了便先睡,朕批完奏书之后自然会就寝的。”

    贺兰雪稍稍有些失望,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拿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被他破解掉,或是直接被他反将一军。

    这是正常的,因为赵祯拿住了贺兰雪的痛脚,而贺兰雪却没有掣肘赵祯的办法,于是便让赵祯便占据了主动。

    赵祯并没有骗她,确实是在批阅有关党项的奏疏,有些朝臣因为迁徙费用的庞大,而提议让汉人大量进驻西北的同时,让党项人在距离西北较近的地方定居,没必要跋山涉水的迁徙到山东路,江浙路等地。

    但赵祯坚定的否决了这一提议,他要一力弹压任何与当初计划不同的声音,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党项人打散掉,只有这样才能分化和消灭民族隔阂,把他们缓缓的融入到汉族之中。

    可以说现在的汉族自李唐王朝过后便已经不是纯粹的汉族,盛唐时期的民族大融合以及五代十国等等的打乱,汉族其实已经是多民族结合的民族。

    儒家思想的强大同化能力就是汉家王朝最强大的武器,这些党项人被打乱迁居大宋之后,生活方式,文化思想都会被大宋所同化。

    赵祯或是把这些奏疏留中不发,或是对其中重要的稍显有道理的进行批复,毕竟相公们的奏疏和朝臣们的还是要区别对待。

    即便是费用巨大,赵祯也会坚持,近三百万的人口,对于大宋如此广博的土地来说可以轻而易举的消化,只不过这些人迁徙的费用可是不低,朝廷每家每户需要支出十贯钱左右,若是按照三百万人彻底迁徙,这一下就是三千万贯的费用。

    即便是如大宋每年税收惊人,这笔钱对大宋朝廷来说也是笔天文数字,而赵祯自登基以来第一次为钱发愁……望着已经无聊到沉沉睡下的贺兰雪,无奈的叹息一声:“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第九百五十四章北患

    今年的冬天奇寒,大宋的北方多地出现强大的暴风雪数日不停,即便是在南方也出现了湖面冰封,耐寒植物冻死的景象,这在往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上了年岁的老人都说从未遇到过这种景象。

    显然天气开始逐渐变得寒冷起来,赵祯觉得自己的记忆没有错,历史上宋朝时确实出现了小冰河时期,这也是洪武皇帝开创朝代冰河时期开始的前奏。

    就连温暖如春,四季怡人的杭州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雪,大宋多地出现冻死人的情况,饥饿在这时已经不是百姓所要面对的直接问题,寒冷一样可以要了人命!

    赵祯从贺兰雪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猛然把门打开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是他多年的习惯,造成的空气最是新鲜,但今天他却飞快的把们关上,刚刚的一口凉气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贺兰雪从温暖的被窝中钻出来,一边捋着赵祯的胸口一边道:“官家,冬日里的寒气最是侵体,莫要伤了身子,臣妾给您更衣后,您再出去便是。”

    贺兰雪显然是经过皇后培训的,一身通天冠服理的是整整齐齐有板有眼,赵祯只需展开双臂即可,剩下的便是她在穿衣,冬日里的通天冠服是由丝绵所做保暖防寒的同时,重量也不大,穿在身上颇为妥帖。

    看着眼前美人半遮半露的样子,赵祯拍了一下她的翘臀笑着说道:“回去歇着吧!朕上朝去了!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去与后宫的那几位聊聊,省的在这里显得孤寂。”

    贺兰雪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微微点头道:“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赵祯迈步离开,昨夜的奏疏已经使得他非常担心今年冬天对辽朝的影响,没错就是对辽朝的影响,大宋的地域和辽朝一样广阔,但区别在于大宋更靠近南方,粮食不成问题。

    但辽朝不同,虽然辽朝地域也是广阔,但却都是北方土地,这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更加强大的寒流挑战,而在这一点上,他们应对灾难的能力又很坑,虽然过惯了苦日子,但是灾难却完全不同这场严寒甚至会促使女真人变得疯狂起来。

    赵祯担心辽朝,其实就是在担心大宋,北方游牧民族在受到寒冷的逼迫,定然会向南前进,这种侵略是必须的,因为他们待在北方就会被冻死。

    别说什么北方人比南方人抗冻,人的身体构造差不多,只是长期生活在北方已经适应了北方的气候而已,真要是在户外三五个时辰,谁都扛不住,当然不算那些身体异于常人的特殊人士……

    与其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冻死,饿死,还不如用这条命拼出一条出路来,或是最不济,为子孙后代甚至宗族拼出一条血路来!

    所以这不光是辽朝,女真的天灾,也是大宋即将面对的一场全新的挑战。

    赵祯知晓被逼到绝路的人的可怕,他们为了生存,为了血脉的延续,就必须以生命为代价去换取未来,而最直接的手段便是战争,侵略以及杀戮。

    这是冷兵器时代,这是封建王朝,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去应对灾难,自己这边生存不下去,那便向适合生存的地方进攻,换做是赵祯也会如此,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当初用兵南海也是出于利益的考量,看,面对巨大的诱惑,赵祯都不能把持,何况是面对灾难的辽人女真人?

    赵祯在上朝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下旨枢密院,以最快的速度从西夏撤兵,并且要悄悄的撤兵,赵祯下了严旨,所有撤退回来的士兵不允许凯旋归城,只能在年关之前回家探亲,在年关快要到来的时候再次回到军中。

    赵祯不会吝啬赏赐,犒劳三军的财物即便是搬空了他的内藏库也在所不惜,并且下旨三司,务必把犒赏调配到军中,若是有一点贪没,无论是谁一律流放沙门岛。

    当年太宗犯的错误赵祯绝不会再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此方能整顿三军。

    满殿的朝臣都不理解为何官家如此急促,要知道这边才刚刚批了党项人内迁的费用,那边又要犒赏三军,即便是对大宋来说也是一次双重打击,不亚于雪上加霜。

    在朝臣们看来,即便是用的皇帝的内藏库也是奢费,因为内藏库在朝臣们眼中也是属于大宋的……算是半个公帑,岂能随便官家调用?

    当然赵祯有足够的借口,而且当年太宗的错误可是遗留了一个大隐患,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出窝囊事,朝臣们自然是有心也无力阻止赵祯调用内藏库的钱财用度。

    否则一旦传出去,他们这位辅弼之臣的名声可都毁了,再说他们这些文臣也是有功的,不能因为官家犒赏三军之事,把自己身上的功劳给磨灭了不是?

    最后,包拯还是无奈的同意了皇帝犒赏三军的旨意,并调用内藏库的钱财充之。

    只不过庞籍在留身奏事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不知官家一边是犒赏三军,一边又是调兵回朝,这是何用意?”

    赵祯瞧着他好奇的模样,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朕担心北方之稳固,今冬奇寒,辽人,女真人的日子都不好过,饿狼被逼急了该如何?”

    庞籍和包拯两人猛然一惊,文德殿之中只有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难怪官家如此急慌的要调兵回来,并且还是秘密调兵,显然是为了防备北方。

    两人虽然都是文臣,可要说在兵事上还是略知一二,再加上这两年在朝中历练,瞬间就明白了赵祯的意思。

    这是在防备辽人南下,以往大宋连年都有这样的经验,冬日里每当辽人生活紧迫之时,便会派出游骑兵前来骚扰,或是掠夺粮食,或是掠夺财物。

    现在大宋占据燕云,北方有了屏障之后,辽人有所收敛,但越是勒紧辽人的脖子,辽人在这个冬天的挣扎越会更加厉害!

    而且两人更加担心的是,以往帝都京畿远在东京汴梁,如今可非同一般,大宋的都城就在燕云之地,不光如此,大宋的百姓更是有不少往来于北平府以及大同府,现在的燕云一旦有失……

    两人几乎不敢想象那如地狱般的场景,大殿中虽然烧了碳盆温暖如春,可两人却觉得刺骨的寒冷,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朝服……

第九百五十五章虚虚实实

    文德殿中,赵祯看着紧张万分的庞籍和皱眉沉思的包拯道:“若是无事便速速退下,朕这里还有一大摞的奏疏要看,就不留二位在宫中用膳了!”

    包拯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问到:“不知官家有何良策?”

    同样的,庞籍也是同样的疑问,否则他也不会跟随包拯一同拜下,官家刚刚说的话让他们心中实在没底了……他们只能得到皇帝的准确计划后,才能安心的离开。

    瞧着他们俩执着的模样,赵祯知道,若是不告诉他们,这两老货便能在文德殿中一直耗下去,且还会把事情传遍整个两府,毕竟对他们来说两府相公一齐对皇帝施压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文人养成多年的习惯,赵祯知晓不告诉他们也不行,其中许多事情甚至需要他们的配合才能完成的天衣无缝,少有破绽。

    走下文德殿的御阶,赵祯挥了挥手,殿中的内侍走得一干二净。

    “其实道理也是简单,朕让狄青秘密调遣将士们回朝,逐渐减少国朝在西北的兵力,做的越隐秘越好,这样一来首先是不会被党项人发现,以此壮胆作乱。

    二来是为了避免辽朝密探得知情况,这时候他耶律洪基应该也已经从东套之地开始向中京道而去了。

    三来便是给辽人造成一种假象,仿若我大宋现在依然把兵力放在西北,而无暇顾及北平府的防守,朕这是在引诱他们动手,至于辽人会不会南下,这还说不定,有备无患吧。”

    赵祯说的轻松,但庞籍和包拯两人却的骇然变色,北京城现在是大宋的中心,一国帝都之所在,官家此举很显然是在赌博,而且是压上大宋最为重要的东西的一场豪赌!

    不单单是北京城,北平府,大同府,乃至整个燕云之地都是已经超越东京臣开封府的存在,这里的繁盛已经超越了原本的大宋四京,是整个大宋最为繁荣昌盛的地方,来不得半点差池!

    若是辽朝真的来攻伐燕云,一旦出了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万万不可!”

    包拯几乎是惊恐的开口反对:“燕云之地乃是我大宋京畿,西夏既然已经平定,只不过是党项人内迁而已,本事不需如此多的兵力,不如让将士们班师回朝,以壮国威。”

    庞籍默默不语,他知晓包拯的意思,这是让官家调兵回来,并且是光明正大的调兵,以此恐吓辽人,让他们不敢随意的妄图南下。

    可若是官家早有如此想法,也就不会犒赏三军并秘密调遣他们回来了,既然西夏已经归降,党项人已经内迁,本就是用不了这么多兵力的,官家这么做必然是要给辽人一个措手不及。

    庞籍瞧见准备反驳的官家,躬身道:“陛下的意思臣知晓,这是在给辽人以虚妄之相,让其以为我大宋兵甲多在西北,若是辽人来犯,我大宋当迎头痛击之,以破其谋,若辽人不来,则这些兵甲则可驻扎轮换,休养生息?”

    虽然是带着反问的语气,但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赵祯微微点头:“庞相公此言大善矣!朕便是此意,如今我大宋刚刚吞并西夏,此乃休养生息之机,不可连连用兵,但若是没有万全,如何抵御北患?说是以北平府乃至整个燕云为诱,其实也只是朕一厢情愿罢了!”

    赵祯说完便带着两人走向文德殿的后殿,巨大的宫殿之中是一张测绘的极为精细的舆图,上面的山川河流,甚至人文地貌都描绘的一清二楚,这是崇文苑的文人整理黑手从辽朝发回的各种情报最后绘制出来的,着实花了不少的功夫。

    赵祯指了指舆图道:“若是辽人南下,我大宋以戍边之军抗之,且辅以奇兵,伏兵,侧击之,不以大胜为要,只以杀敌多寡为要务!朕要让辽人之兵损失惨重!即便是放弃密云之地也要多多留下辽人的性命!”

    庞籍和包拯稍稍不解的对视一眼:“不知陛下此举何意?辽人死伤再多也是在我大宋的土地之上,我大宋一块土地也没有多,反而是密云有险,得不偿失。”

    赵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朕要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杀伤辽人,这是朕思前想后的结果,战争打的是钱财没错,但同样的也是打的国内壮丁,辽人若是在今冬受灾,挥兵南下找补,朕便让辽人吃痛,杀的越多,辽人的力量越弱。别忘了我大宋人口万万之数,绝不是区区辽人克敌。”

    抽丝剥茧,慢条斯理,赵祯把自己的阴谋合盘对庞籍与包拯两人托出,毫无疑问,两人被赵祯的话所惊呆,这么说来官家是打算利用大宋的燕云作为毒药了?

    包拯稍显担忧的开口道:“那……若是辽人并不南下犯边呢?”

    赵祯稍显尴尬的说道:“若是辽人安稳本分,那朕的如此动作便是真的调遣西征的将士们回京,反正是轮番戍边,总有他们能回家的时候。”

    包拯不再说话,没错,官家此举确实是进退两可,只不过消耗的费用却着实有些多了,单单是党项人内迁便耗费了朝廷半年的税收,犒赏三军更是用掉了内藏库许多钱财,三才最近看向国库的眼神都有些发红了……

    赵祯在安乐椅上坐倒,一边摇晃一边问到:“朕召两位相公留身奏事,为的就是让两位般朕想想,辽人今冬南下有几成?”

    原来是这事,揣摩一个国家与揣摩一个人其实差不多,都要看这个人现在身处的状态,庞籍开口道:“官家,臣以为辽朝南下应是和今冬寒冷的程度有关,若是天大寒,砚冰坚,辽人南下的可能便大,若是不然则小矣……”

    对此包拯却有不同的看法:“臣以为,辽人南下主要还是该看辽朝的准备,辽朝得了河套之地大半,粮食定然是掠夺殆尽的,又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若说辽朝没有应对之法乃是万万不可能。

    若是储备充足,即便是今冬奇寒,辽人也能扛过这个冬天,待春暖花开,他们便会注重粮食,届时定然会以一切可能之手段筹粮,以防冬灾。”

    包拯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并且正好刺中了赵祯的担忧,没错,他就是担心辽人熬过这个冬天,人在那里跌倒就会在哪里爬起来,更何况是一个国家?

    若是辽人熬过这个冬天,那可就麻烦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宁夏是非多

    已经复归大宋的西北之地,在这个冬天里正式被赵祯定名为宁夏,取安宁之夏之意,满朝文武都觉得这名字起的非常好,也预示着大宋西北之地安宁的意思。

    而和宁夏这一路之地的名号一起抵达兴庆府的还有赵祯的一份密旨,狄青和范仲淹,夏竦三人都收到了赵祯的这份密旨,兴庆府的宁夏路衙门中。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望了半天,夏竦忽然如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座椅上,有气无力的叹道:“完了,老夫的英武凯旋之姿是别想在朝中相公们面前展现了……”

    范仲淹苦笑着摇了摇头:“夏参政,此时还纠结与此等小事又有何意?别说你您一个人,所有西征的将士们都没有机会班师回朝,吟唱凯旋。您又何必独自惆怅?”

    狄青笑了笑,指着一年倒霉相,瘦弱许多的夏竦对范仲淹道:“你可知夏监军在西征之中吃了多少苦?风餐露宿,也就罢了,将士们在吃饭的时候,夏将军常常是饥肠辘辘,一边看着将士们吃饭,一边还要在军中巡视。”

    “为何不就地吃饭?军中怕是不差夏参政这一双碗筷吧?”

    夏竦有气无力的苦笑道:“若是老夫不在军中巡视,那里知晓将士们有的有饭吃,有的还在等待,若是老夫坐倒就吃,那些没饭吃的将士怎办?在一旁等着?他们可还是要吃饭后上战场拼杀的,岂能饿着?!”

    范仲淹感慨的点了点头:“夏参政真君子也!”

    “君子?嘿嘿……老夫已经多年未曾听过有人对我这么评价了,也不知你小子为何这么说,别忘了,老夫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大军胜利,凯旋之后能得了官家的赞许,捞取战场上的功劳嘞!”

    范仲淹轻轻摇头道:“公莫自谦,做了就是做了,将士们得到了您如此照顾,岂能是无功?即便是参政带有一丝利益之心,然所办之事却无从偏颇,非公自说,何人明了?今公自说之过,希文叹服。”

    哈哈哈……夏竦起身大笑:“没想到这事情让你这么一说,老夫豁然开朗,不愧是官家御笔钦点的能臣,开导人心也是极好的!”

    范仲淹笑道:“这么说来,公已明了?”

    夏竦笑道:“这是自然,无论老夫出于什么目的,最后的接过都是将士们受益,何须如此妄自菲薄,是不是?”

    范仲淹笑着点了点头,待夏竦走后,狄青伸手拍了拍范仲淹的肩膀道:“你这是开导夏监军?”

    “你觉得咱们开始的时候是在说什么?”

    狄青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这是开导了夏监军不当怀疑自己的功劳,而这份功劳官家却还没有赏下……”

    范仲淹笑了笑:“夏参政怕是很快就会缓过神来,说不得还要找我算账嘞!不过他也该回来了,正事咱们还没办,如何让这么多将士悄悄返回北平府,这还是个大问题,非夏参政不可。”

    狄青深有同感的点头道:“没错,要说奇谋,也就是他夏竦的多。这事需要他动脑子,我等老实本分之人可没有什么好主意嘞!”

    晚饭过后,夏竦还是回到了宁夏路衙门,显然他早已知晓自己被范仲淹引入歧途,但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好点破,免得让范仲淹和狄青看了笑话,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范仲淹并无恶意。

    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样以汉人,党项人向来是果断之人,既然已经归降,那就归降的彻底,不光听从大宋官员的调度,更是在内墙问题上服从安排,这是让大宋官员最为惊叹的地方。

    狄青三人漫步在兴庆府外的党项人营地中,今夜他们要开始夏竦定下的计划,首先要找到杨怀玉。

    官家在回京之时,把所有西征之兵都留在了西北,本事让夏竦完事之后追赶皇驾的,但出于对西征之兵的后勤问题,赵祯又传旨他留在西夏,什么时候狄青回朝了,他再跟着一起回去。

    谁曾想夏竦等到最后,却是大军不便回朝的,而是赶往北方戍边的旨意,而他夏竦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这真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毕竟这是数十万大军的调动,是不是千八百人,单单是营地铺开便有数十里。

    为此,夏竦绞尽脑汁,最后的办法只有一个,需要杨怀玉的配合。

    骑兵的调动非常简单,但动静大,而步兵的调动便稍稍好一点了,但他们的速度又慢,于是夏竦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出来。

    当狄青和范仲淹两人询问夏竦的妙计时,夏竦死活都是不说,他的借口很简单:“老夫不相信你们,至于为何不相信你们,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这就是有些老无赖的,范仲淹是好心开导他,最后还是要被夏竦小小的报复一下,当然夏竦不会一点也不告诉他们俩,毕竟还需要他们的配合。

    夏竦笑道:“老夫做一次你们瞧瞧,若是还看不明白,老夫便也没有办法喽!”

    狄青,范仲淹苦笑着答应下来,谁叫范仲淹拿夏竦的不舒服作弄他,虽然是最后也化解了误会,甚至夏竦还因为此事大笑一场,但最后,总是要让人家找补回来。

    次日清晨,党项人猛然发现,在兴庆府驻扎的宋人军队开始有了动作,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谁会离开温暖的帐篷跑到外面去吹冷风?

    这肯定是宋人开始调兵了,班师回朝应该不可能,宋人岂能全数撤走,党项少说还有一百来万的人口还没动身,大宋若是不看到所有人上路,他们能安心回朝?!

    在天黑之前,他们的猜测被证实,大宋步骑再次回到营地,问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在出操训练,而且这样的训练不会中断,要每日如此。

    每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大宋将士们便开始收拾行装,整理军用,许多人都在念叨着:“若是能回家该多好啊!”

    没错,这一切太像是要开拔了,但军中的帐篷,营地都没有收起来,还是静静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他们回来。

    大军开拔之后便与步卒南路军的步卒汇合,随着军中号令,所有人放下面甲,快速的冲锋起来,这是大宋骑兵行军的基本。

    只不过这次行军有些不同,当他们离开兴庆府地界之后,却看到了成群的战马在那里等待,而跟随他们而来的步卒在姗姗来迟后便翻身上马,向兴庆府方向而去,而他们,则是听到继续东行的军令。

    这一瞬间,大宋的将士们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

第九百五十七章范仲淹的杀气

    杨怀玉以及他手中的南路军是颇为难受的,因为他们要看着西路军以及东路军逐渐撤走,并且连十六位都要开始撤走。

    而他们只能不断地帮助这些袍泽打掩护,眼看着年关将近,谁不想也跟着回朝,将士们也要回家过年啊!

    赏赐不出意外的来了,当杨怀玉看到如此丰厚的赏赐后便知晓,这个年他肯定是要在西夏过了。

    随同赏赐一块抵达的还有赵祯亲手写给将士们的书信。

    应是传阅军中,所以杨怀玉挑选了嗓门最大的几个士卒站在军营中宣讲,刚刚开头,就把一群沙场上的悍卒整出红了眼眶。

    “吾名赵祯,虽是大宋皇,但却与尔等一样,是一个儿子,丈夫,父亲,你们所经历的正是这些身份所带来的责任。朕与你们一样,御驾亲征三年未归,对家中妻儿甚是想念,那时候朕不得已而为之,只能在燕云之地思念亲人,朕明白尔等现在的所思所想,但朕只能犒赏三军以状尔等之心!待尔等回朝,朕当率百官迎之!”

    这封书信用词非常简朴,在杨怀玉看来甚至有些肉麻,但这就是赵祯的高明之处,位高权重者放下身段与将士们诉说内心的情感,这最是能收买人心……

    许多人听了军中略带梗咽的朗读声后也不禁潸然泪下,想想当年跟随御驾亲征的官家兵出燕云,众将士只觉得浑身发麻,重任在肩,其实相比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眼前的思乡之苦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官家非凡没亏欠自己什么,反而是自己拿了这么多的赏赐心中不安生。

    “官家真是仁义,如此丰厚的赏赐下来不算,还和我等说了这么真性情的话,不愧是咱们一起浴血杀敌的官家!”

    “瞧你这话,什么叫和俺们一起?当年北伐可是咱们命好,能跟随官家一起杀敌!”

    “是我说了浑话,该打该打!”

    “这么说来,咱们今冬是彻底回不去了?”

    “回哪去?孬种才回去,又不用厮杀,还有如此丰厚的军饷,你怎生能厚着面皮回去?别说是旁人,就是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嘞!”

    “俺娘病重,这冬天又特别冷……俺担心……”

    “担心啥?!你家三位兄长在背嵬军,此次他们前往燕云戍边,有的是时间轮换,回家尽孝也不差你一个!”

    “就是,再说了你家出了三位军人,你家老娘绝对是当地父母官的眼中祥瑞,还不得好好的供起来,年底年底堪磨就在这几天,嘿……说不得等你回家后,你娘的病早已是大好!”

    军中都是这样的袍泽,一旦听说谁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起的都在边上劝说开解,气氛倒也是融洽,并且赵祯给的不光是犒赏和安慰信,还有最重要的东西,邮路……

    杨怀玉在看到递驿出现在军营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知晓这回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果然,军中将士们在看到递驿的时候兴奋的大叫,欢呼。

    他们都清楚,递驿的出现意味着他们能把书信传递回家,家人也可把思念传递到遥远的西北军中。

    在这个时候,精神上的犒劳比什么都管用,大宋将士们一时间从不能回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各个喜笑颜开,大呼万岁。

    没有什么比年节的时候思念家乡更为难受的事情了,有了递驿,最少能把这种思念化作笔墨,传递给远方的亲人,也能收到亲人的消息,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官家万岁!”

    不只是谁第一个喊出这样的高呼,大宋军中的将士们紧跟着接连呼应,声音伴随着寒风飘向远方。

    此时已经解决了大麻烦的杨怀玉并没有长舒一口气,反而是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西夏舆图,这是皇城司在西夏时收集到的最为完整的情报,那些地方是党项人中的“硬骨头”,那些是较为软弱的妥协派,在舆图上标注的清清楚楚。

    杨怀玉决定,还是按照夏竦留下的策略继续进行,一方面佯装大宋数十万精锐尽在西北的假象,另一方面加快党项人迁徙的步伐,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杀鸡儆猴,先从最难啃的几块骨头上下手。

    狄青夏竦这两位军中的老搭档已经跟随大军撤走了,杨怀玉唯一能有所依靠的便是被朝中官员连连成道的范仲淹了,听说他的办事能力颇为惊人,杨怀玉听说过几个关于范仲淹的轶事,划粥断齑,巧治路政,等等这些无不反应他身为一个文臣所应具备的智慧。

    对于这样的人,杨怀玉还是乐意虚心请教并与之合作的,并且性情直率的杨怀玉最喜欢范仲淹有一说一的风格,完全没有那些朝臣身上最让人生厌的东西。

    当杨怀玉走进范仲淹的官衙之后,所看到的是堆积如山且布满灰尘的卷册,以及熬成红眼兔子似得范仲淹。

    堂堂的宁夏路经略使,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这着实让杨怀玉大吃一惊。

    “范经略为何如此憔悴?!”

    范仲淹无声的笑了笑,指了指杨怀玉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传书?!夏监军的计策极好,你又要以杀鸡儆猴之策对付那些西夏豪族,我只能把这些豪族的所有卷册细看一遍,从中找出弱点,以便你下手啊!”

    杨怀玉惊奇的望向范仲淹道:“你还真是上心,找到什么没有?”

    “自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贺兰山下的都野一族便算是党项人中的大族,三万人左右,但现在战兵不多,经过兴庆府一战,之余下五千可战之兵……”

    杨怀玉望向范仲淹道:“这么说来经略使是打算让我用这支病虎立威了?何不找一个宁夏最强的动手?”

    范仲淹翻了个白眼道:“为何要找最强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策也!这都野部可是党项人中的豪族,虽然已经没落,可名声在外,若是你能以千人破之……”

    “千人?!”杨怀玉惊叫道:“那这千人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范仲淹抬了一下眼皮:“以正合以奇胜!五千人若是毫无战力呢?”

    “你的意思是下毒?!”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有可能是他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天寒地冻的,什么不吃?!什么不能用来取暖?”

    杨怀玉微微一颤,这些个文人有时候可不比自己这样的武将少杀气……

第九百五十八章都野部之祸

    文人若是发起狠来,非武将可以比拟,范仲淹从一开始抵达宁夏便制定了一系列的详细计划,为的就是打击党项人心中的最后一点侥幸。

    内迁内附说的容易,可是真的要做起来却非常困难,即便部分党项人已经开始向大宋前进,但依然有固执的人打算拖延或是干脆不走。

    这段时间内,凡是好迁移的,容易迁移的党项人都被迁走了,剩下的便是难啃的硬骨头,而他们依然有着百万之数。

    当然,杨怀玉并不怕他们,在他看来此时的西夏已经完蛋了,为了自保,这些党项人可都是自顾不暇,谁也不会花费人力,财力去帮助别人,更不用说是抱成一团对抗强大如天的宋军了。

    都野部乃是贺兰山下,沣络草原的部族,他们祖祖辈辈定居在这里,紧靠贺兰山,群山环绕,水草丰美,男人健壮,女子丰荑,每个人都能骑马射箭,冲锋劈砍,他们曾经是李元昊极力拉拢的对象,他们是党项人中的“上等人”。

    都野部在巅峰时期,曾经有三万可战之兵,是西夏为数不多的战兵“大户”,李元昊虽然提防他们,但却也需要他们,可现在……

    草原上的强大勇士衰落了,就如一个迟暮的老人,他们的荣耀和强大被一个来自南方的大宋帝国皇帝所打破,兴庆府一战,都野部的强大战士死伤两万余人,瞬间让这个西夏的强大部族战力大损,大宋强大的骑兵他们当中很多人从未见过。

    据回来的人说,那些骑兵手中足有近一丈长的长枪,单手就能举起,强大的力量使得冲向他们的敌人,无论是人还是军阵,都会在长枪破碎之声中瞬间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现在只有五千战兵的他们安稳的在贺兰山下度日,即便是西夏归降大宋,他们也不愿内迁,在他们看来,自己有着充分的理由,党项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这是他们的祖先用鲜血与荣誉从李唐王朝手中赢得的。

    都野部的大巫说,大宋在赢得战争胜利后,西夏这片土地便遭到了天谴,这里世世代代属于党项,汉人不该把手伸过来,但有些年轻的子弟却不明白,为何遭受天谴是他们,而不是宋人?

    难道祖先只能惩罚后辈子孙,而不去惩罚这些恶人?

    在党项人看来,寒冷的冬天便是天谴,草原上的草根完全枯死,这意味着在来年开春草场也不能用了,猎物稀少到了不够维持族人口粮的程度,即便是他们最后的依靠,贺兰山也吝啬的关上了大门,山中野味绝迹,山珍难寻,只能以仅存的野菜果腹,即便如此也是不够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人出现了,并且要求他们向大宋内迁,大宋将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粮食。

    许多都野部的长辈大为恼火,这是在侮辱高贵的都野部!绝对不能答应宋人的要求,不过是些粮食而已,宋人威胁又怎样,大不了自己去抢!

    强盗逻辑再次发挥作用,都野部的人准备了详细的计划,并且付诸于行动,月黑风高的时候正是杀人夺粮的好时候,即便是面对强大的大宋禁军,他们也没有退缩,饥饿已经让都野部的人失去理智,再详细的计划也变成了送死的计划。

    五千可战之兵尽出,面对饿狼似得五千人,大宋的一千禁军根本就不够看的,在党项人眼中,没人能阻止他们夺取这些粮食,当然他们也成功得到了……一个陷阱。

    五千人在掠夺粮食之后,直接把大宋的马车赶往都野部,男女老幼尽数雀跃,他们在看到如云般出现在尽头的族人时发出后兴奋的嚎叫,这是草原上胜利者发出的声音。

    渐渐的车马近了,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看见他们面容的时候,都野部百姓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耀眼的火光和剧烈的声响出现,白色的雪花混合着灰尘疯狂的向上喷涌,瞬间便淹没了凯旋而归的五千人。

    就在党项百姓变成石人的一瞬间,大宋的骑兵出现了,他么几乎是突然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雪白的铠甲让他们成功的隐藏在了雪地之中。

    都野部的五千人马早已被炸的晕头转向,巨大的烟尘模糊了视野,但在都野部的族人眼中,却清楚的看见大宋的白甲步卒快速的冲向自己的勇士。

    凄厉的叫声从他们口中发出,惊恐中带着愤怒,他们的声音也让五千勇士更加的着急慌乱,乱了阵脚的同时,突然便遭遇了袭击,一身白甲的大宋禁军挥舞着手中的陌刀,横刀,弩箭长矛,快速的在党项人中穿插,锋利的长刀划过战马,开膛破肚就在瞬间。

    因为把装有粮食的马车护在最中间,在火药弹爆炸的一瞬间,五千人就被炸死炸伤许多,剩下的也几乎是个个带伤,这不是一车两车的粮食,而是将近百车,否则怎么够都野部的人食用?

    大宋的将士们行动迅速,他们虽然只有区区一千人,在面对数千党项精锐的时候却没有一丝慌乱,这个时候没有更好的策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向前推进。

    方法虽然笨,但贵在杀伤力惊人,推进的速度也不慢。

    大宋步卒的组合已经达到了冷兵器是时代步卒战力的巅峰,强大的陌刀,配合长枪,横刀,弩箭相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的效果,而是成几何倍的增长。

    五千被炸懵了的党项骑兵本就损伤不少,战力又下降的厉害,岂能是大宋一千步卒的对手?

    当烟尘彻底散尽的时候,都野部的人只看到了他们的勇士和战马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一部分狼狈逃了回来,而身后却是白甲染血,狰狞可怖的大宋甲士。

    以一千步卒克制五千党项勇士,这无论如何也让都野部的人不敢相信,更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是,这一千步卒还要向都野部推进,大有歼灭整个都野部的感觉。

    强大的宋军给都野部莫大的威压,族长都野利在惊慌中带着族人收缩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最里面的孩童,他们是整个部族的希望。

第九百五十九章归于王化

    任何一个草原部族都很难被彻底剿灭,因为他们总能把子孙后代保存下去,让他们成为整个宗族未来的希望,未来的火种。

    他们富有狼群一样的精神,牺牲自己,让后代延续,只有这样,才能在子孙后代强大起来的时候为他们复仇。

    若是整个都野部的人在大宋的屠刀之下覆灭,只需有几个,不!哪怕是只有一个都野部的子孙逃走,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复仇,从今往后他的人生目标便是以大宋为敌。

    但这一千大宋步卒并没有前进,领头的校尉大声叫道:“都野部的人听着,我等是奉宁夏路行军总管杨将军之命在此埋伏截粮之人,虽是尔等族人,但罪不牵连,让尔等族长出来叙话!”

    都野利皱眉的拍马上前,但却被一旁的儿子拉住:“父亲,宋人狡诈,或是引你出去,怕是有诈!”

    拍了拍儿子的手让他安心,都野利小声道:“没事,若是宋人真的想要屠灭我族,就不会浪费时间,实力强悍如此可直接把我等剿灭,不会再有如此举动,为父去去就来,若是万一有警,你便带着族人向北走,那里有贺兰璞的人,他们也许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接纳你们!”

    一族的族长便要负担起一个宗族的责任,都野利拍马向前:“宋人杀我五千勇士,难道就是因为我等抢了你们的粮食?”

    校尉仰天大笑:“笑话,这是本帅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你西夏归降大宋,本就该内迁内附,我家将军派我等送来粮食给你们,帮助尔等度过这个冬天,早日启程南下,你们拒绝我等好意,将军有令,不得为难,但谁曾想到尔等居然贼胆包天,觊觎我大宋粮食,此乃万万不能忍受!”

    都野利一时间无语,确实是他们劫掠宋人粮食在先,随即开口道:“你们早早便埋伏于此,并设火药以袭之,岂能没有阴谋?!”

    校尉冷笑道:“更是可笑,锁钥之防备君子,不防小人,若是尔等不去劫掠,又岂能落入我等的埋伏?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还有一点党项人的气概吗?

    本将可是见过不少的党项人,他们或是果敢,或是直率,或是心胸宽广之辈,内迁内附依我朝廷之规,无有逾越,可你都野部的人鼠首两端,敢做不敢当,真是丢尽了党项人的脸面!朝廷给你们粮食不要,非要去偷,去抢!岂不是自己作践自己?”

    都野利拍着胸口叫道:“我都野部的人世世代代定居于贺兰山下,你们宋人凭什么叫我等内迁内附?”

    这是都野利的心声,但这话已经触及了朝廷的底线,校尉冷冷的望着都野利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的都野部族人,每每目光扫过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你们想死吗?”

    全场安静下来,这是宋人第一次发出威胁,随着校尉的话,大宋千余禁军立刻持盾挺枪,高举陌刀,并伴随喀嚓喀嚓的棘轮上弦声,整个军队瞬间变成一只随时择人而噬的怪物。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党项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阵形也更加紧凑起来,显然他们是要保护其需要守护的东西。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成王败寇,我大宋战胜了西夏,西夏已经灭国!现在只有宁夏路!你们便是宁夏路的百姓!官家早已下了严旨,宁夏路所有党项人都当内迁中原!若是拒不奉诏,定然心怀叵测……休怪我大宋刀兵无情!”

    都野利望了望身后的族人,在看看眼前变得冰冷的校尉涩声问到:“尔欲何为?”

    “凡是拒不奉诏者,按谋逆惩处!怎么族长愿意让自己和族人以身试法?那末将便成全你们!”

    校尉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甚至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这让都野利大惊失色,若是真的与眼前这帮人厮杀起来,就凭族中的老弱怕是会被屠杀殆尽。

    这时候便是取舍之时,或是顽抗到底鱼死网破,或是顺应时势归附大宋,他没有时间做出更多的选择,也不敢用全族人的性命和血脉作为赌注,跑是能跑,但是他们又能跑到哪里?

    谁又知晓四周有没有大宋的伏兵?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宋人突然出现就以最快的速度带走了五千勇士的性命……

    都野利无奈的举起手,轻轻的挥舞一下,身后的党项人群众便发出不可思议的叫声:“族长?!”

    都野利露出苦涩的笑容,望着眼前的校尉道:“我都野部愿意归顺大宋皇帝,举……举族内迁,归附大宋!”

    此时的都野利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这样保全族人的性命,连人都死光了,哪还有什么机会翻盘?若是留得人在,总有一天党项人还会再次崛起!

    只不过他不知道,其实赵祯早就安排好了后手,只要党项人松口,那便会把他们逐渐同化,让他么成为汉人的一部分,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党项人只要内迁内附,便再也没有机会……

    校尉在听到都野利的话后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一变,变得和蔼可亲,整个来了仿若是变成了相知多年的老朋友:“都野族长这么说便是明智之举,如我大宋有什么不好,我给你说说其中的好处……”

    千余人的士兵便上前“包围”了数万人的队伍,并押送他们向本部而去,他们总算是完成了总管与范经略交代的命令,这下可以回去领赏银了。

    都野利知晓,这是针对他们部族的一场阴谋,为的就是向世人述说大宋的强大,并且给予那些冥顽不灵者以警告,强大的都野部都完蛋了,快快归降大宋吧!

    当看到都野利出现在衙门中后,范仲淹热情的招待了他,并且命人给都野部的人准备吃食,以及将会用到的干粮,都野部明日就启程,开始踏上南下归附之路。

    而此时的杨怀玉却不在这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兴庆府附近可不止一个党项部族,城池的交割还算顺利,因为他们多有政治纽带,最难的便是像都野部一样的部族。

    不归王化是他们的主要特点……

第九百六十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都野部的覆灭在范仲淹和杨怀玉看来是理所当然的,经过他们精心的设计,再加上各种情报的刺探,最后完成的致命一击若是不能成功才叫丢人嘞!

    他们早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其中,当然也离不开火药弹的出其不意,与禁军将士们的强大耐心,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雪地里爬上整整俩个时辰的!

    当然更需要的是都野部归顺对整个西夏顽固守旧势力的打击,显然这是成功的,许多原本打算在“故土”,死守,可是当他们知晓都野部五千勇士死伤大半之后,便心生怯意,许多不太坚定的部族望风而降。

    这一举措大大的加快了党项人内迁的步伐,同样也给那些“顽固分子”施加了压力,杨怀玉看着不断增加的面单笑开了花,而从北京城赶来的三司度支使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因为每一个名单都意味着朝廷要多出一大笔银钱……

    范仲淹瞥了一眼度支使,笑着对杨怀玉道:“这样一来,杨将军便轻快些许,凡是拒不奉诏的部族,陈兵压境,若是依旧不降,率兵攻伐之,斩其顽固,余者自然望风披靡!宁夏定矣!”

    三司度支使连连点头:“范经略所言既是,官家有言,若是不降便以谋逆治罪。”

    杨怀玉翻了个白眼,指着北京城的方向道:“本将可不敢尽数屠戮,否则朝廷的文官还不把本将给剥了皮?!你把本将当成什么人了?”

    范仲淹微微一笑,杨怀玉这话才是说到点子上了,对于宁夏,只能以招抚为住,余者尽数屠戮?傻子才会去这么做,即便是官家都对党项的人口眼馋的紧!

    转头望着杨怀玉神秘一笑,范仲淹道:“将军尽力而为便可,剩下的若是已久不从,本官前往游说之,可有奇效!”

    杨怀玉惊讶的望着范仲淹,轻视的眼神逐渐收起,微微点头道:“那本将便静候佳音!”

    他虽然不知道范仲淹有什么妙计,但肯定是胸有成竹才会这么说,否则,以文官谨慎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大包大揽的?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他范仲淹能得到官家的赏识,能得到朝廷百官的敬重不是没有道理。

    范仲淹的方法很简单,在第二天一早便带着象征一路经略的仪仗,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兴庆府,向着那些负隅顽抗的部族而去,跟随他一同前往的除了仪仗之外,便之剩下他自己带来的书童,除此之外未带一兵一卒,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羊。

    许多人认为他范仲淹是疯了,现在的宁夏虽然已经迁走大部分的党项人,也有一部分人归附大宋,但他这么一个经略使,布袋一兵一卒,大摇大摆的向党项部族而去,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范仲淹用事实给了所有人当头棒喝,待他再次回到兴庆府之后,仪仗的后面却是整整齐齐的党项部族,他们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好了路上的吃穿用度,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进入兴庆府……

    远本打算开他笑话的三司度支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他死活想不出范仲淹是如何让这些党项人乖乖归于王化的。

    毕竟这些人曾经是宁夏最强硬的部族,凭什么,凭什么就听你范仲淹的!

    范仲淹缓步上了兴庆府的城楼,命人把他的范字大旗高高的竖起,以便让这些党项人看的清楚,于是,这些人便在这面大旗的引导下,鱼贯进入兴庆府,没有一丝慌乱与摩擦,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杨怀玉一把拉住将要离开的范仲淹问到:“你莫不是给他们使了法术?怎生见了刀兵都不怕的人,却被你这个手缚鸡之力的人说动?还是扶老携幼举家来投?!”

    范仲淹挥了挥衣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无他,多用本心而已!”说完便指了指下面长长的队伍望着度支使道:“这些部族的赐给按原本的八成供给,不许多出一文,也不得克扣一文!”

    啥?!

    三司度支使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范仲淹是利用重金收买了这些人,还准备询问他说允这些部族钱财多少,谁曾想不光没多给,反而还为朝廷节省下了不少的银钱,这不可能啊!

    “范经略,快说说您是怎么办到的,这些人可都是党项人中的硬骨头,打死也不肯离开故土,您不会是许诺他们什么了吧?这可是矫诏之罪!万万使不得!”

    “荒唐!本官身为大宋一路之经略,岂能辜负皇命矫诏而行?!忘了本官曾经对你说过的话?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本官前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站在党项人的角度上游说这些人,他们不舍得离开故土,无非是几个原因,只要能把这些原因用不违背官家意愿的手段解决了,那何来矫诏一说?”

    这番对话让一旁的度支使大惊失色,拉着范仲淹的袖口道:“你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

    范仲淹甩了甩袖子挣脱了度支使的手:“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让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罢了……”

    “最需要的东西?粮食?!你一定是答应他们,多分发粮食给他们是不是?我可告诉你,现在大军每日用度便已经是巨万,我可没有多余的口粮给这些人……”

    范仲淹整了整衣袖,恢复往日温文尔雅的气度轻轻摇头,继而对着用度官咆哮道:“准确的来说,本官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也给了他们免去惨遭全族覆灭的机会!”

    “就这个?!”

    范仲淹并不理会,而是转头轻轻的对杨怀玉说道:“三日之后,宁夏之内已无不归者,将军好生处理。”

    细细揣摩范仲淹的话,杨怀疑心中一凛,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三日之后,凡是没有在名单上的党项宗族,便是拒不很好的叛逆,需要他全数屠戮的干净……

    轻轻点头,杨怀玉应下道:“本将知道该如何做了,但还要请出官家旨意!”

    范仲淹微微苦笑:“你倒是机警的很,也罢,本就是当宣旨与你的,杨怀玉接旨……”

第九百六十一章善与恶

    从范仲淹对杨怀玉宣旨的一刻起,大宋在宁夏路正式开始了强压统治,任何胆敢违背大宋朝廷意愿,拒不奉诏的党项人都将遭到大宋的攻伐。

    若是有投降归顺者,大宋还能接受,不然屠灭一族无有例外。

    宁夏的这片土地陷入了动荡与杀戮,这最黑暗的时期也将预示着光明的到来,范仲淹以一句:“怀璧其罪。”总结了现状。

    他和杨怀玉都知道,这道圣旨不光是官家手书,更是朝中重臣以及所有利益相关之人奔走的结果,大宋自号天朝上邦,受儒家思想约束,非所有人促成此事而不得。

    大宋在西夏这件事上拖延了太久,不知多少人等着享用宁夏这道大餐,现在大宋用最猛烈的手段来处理“上桌”前最后的瑕疵,除了党项人谁不喜闻乐见,又有谁会反对?

    随着战事的开始,大宋的商贾闻风而动,携带大量的货物进入宁夏路的各个州府,范仲淹不用去他处查看,单单是兴庆府的盛况就让人咋舌。

    赵祯双管齐下,一边安排党项人内迁的同时,另一边已经着手调动大宋的灾民,百姓开始迁居宁夏,这里的土地肥沃,地广人稀,经过大宋如笊篱似得筛查安全自不用说,更加让人兴奋的是这里的土地开垦便归私有,朝廷并不买卖……

    这使得多少的百姓兴奋起来,即便是朝廷补助的钱粮稀少,也有大量的百姓希望前往,在大宋故土难离已经不那么重要,更好的生活当然人人追求……

    总有那些过活不下去的人前往,不缺没有百姓,当初那些被裁撤的厢军在抵达荆湖路的时候,也是一片荒芜,可现在……谁家家中没有十亩地?还得了官家的照拂,每年夏秋两贯钱的补助,虽说不多,可净赚的大可拿去抵税不是,这样算下来,一年两税不过了了!

    更别说那些跟随官家千里迢迢,一路从东京城前往北平府的百姓了,即便是根在开封府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前往北平府了?

    老人的话总没错,树挪死,人挪活!否则那些商贾为何要带着如此多的货物前往宁夏,不单单是因为宁夏归复,百姓迁徙,更多的还因为这里是丝绸故道!

    稍稍有点见识的人都知晓,以后前往宁夏的商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种机遇对大宋百姓以及那些受灾的灾民来说是好事,可对于最喜欢谈论时政的北京城百姓来说却没多少人关注,人们每日念叨的都是自家在宁夏的土地券能收益几何……

    但最近这几天没人再问了,二月初八的科举才是现在最热的话题,大家所关注的都是今年的格物被纳入进士科。

    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抱着将作监的《格物开蒙》仔细研读,没办法,谁知晓今年的主考欧阳学士会出那道题?并且早早就有风声放出,这位翰林学士极厌太学体,除了太学的学子以外,别人都是一改文风。

    科举在即,进士科更是热门中的热门,谁都知晓,朝中的相公没有不是进士科出生的,甚至连三司计相包拯,都是登进士第,谁不冲着进士科去,但也有一部分人冲着格物科而去。

    往年的格物科是天子开设,今年归礼部,从制科摇身一变成为常科,并且格物官的俸禄高,例钱更多,又是官身又能得到官家的看重,对于那些才学一般的人来说不亚于跃龙门。

    又因官家鼓励官员兴办书院,今年参加科举的人数一下超越往年,达数万之众,科举的考场不够安置,官家下旨,征用城中最大的竞技场,以后每年如此,取书生斗文竞技之意,百姓称善。

    二月初八,颇为吉祥的日子,北京城中所有的学子拿着参与科举的名帖急急的赶往城中的竞技场,这地方考试还真的合适,考生就坐在原本的观众席位上,这个能容纳数万人的场地完全够用,并且还有专门的桌椅板凳。

    只不过风稍稍大了些,欧阳修命人把顶上的布幔拉上,顿时好上许多。

    谁都知道,本届科举主考乃是性格温和的欧阳修,从小小的细节上都是无微不至,但今年也是监考最严厉的一年,所有考卷必须重新抄卷,连笔迹都不能留下,所有抄卷的都是宫中御药院的内侍,下笔快,写字规整,仿若印刷。

    同时,御药院的内侍也是最为精准,忠诚,绝不会参与无比之中,他们相当于赵祯系上的一道保险。

    和往年不同,今年的考试并没有实行洗澡检查等手段,所有考生快速进场,把考试放在了第一位,并且所有的考官在考场四通八达的圆形走道上巡视,因为人数颇多,考官的数辆也创下了最近几年的新高。

    从严从难并没有难住几年的考生,其中作弊之人大有人在,他们在被考官揪出来之后,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倒在地上,因为从今年开始,凡事作弊者格去已有功名,十年之内不得大考,并把丑事录入户籍之中,张贴黑榜与东华门外。

    大宋的科举从未如此严厉过,这让许多抱着侥幸的人猝不及防,更多的人却是庆幸自己没有作弊……

    赵祯站在竞技场的最高处,俯视整个场地上的莘莘学子,心中振奋。

    自己改变,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完善,加强了科举制度,使得它更加公平,科学。

    这是为国取士的重要制度,不能有些许闪失,更不用说那些作弊者了,任何敢碰触禁区的人都将遭到严厉的惩罚。

    鱼跃龙门,对于任何参与科举的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赵祯亲眼看到考场中的学子抄袭衣服中的夹带,那些作弊之人已经是前车之鉴,但还有人视而不见。

    愤然收起手中的望远镜,赵祯经皱眉头,一旁的欧阳修开口道:“官家既然厌恶学子作弊,又为何不在开考之前对每个学子沐浴检查?”

    赵祯微微摇头:“朕只是不想用恶去考验善……若是把这些读书人都侮辱了一遍,又有多少人会忘却这份读书人的屈辱?当年你可曾遇到?可曾释然?”

    欧阳修一时无言以对,最后呐呐的说道:“依照陛下的一丝……”

    赵祯摆了摆手:“你欧阳永叔才是主考,问朕何为?”

九百六十二章欧阳修的恶

    所谓的善与恶之间的定义其实非常模糊,赵祯攻伐西夏是善还是恶?科举严格,谨防舞弊把文人的自尊远远的抛在了九霄云外,是善还是恶?法大于情,法礼不外乎人情,这又是善还是恶?

    善恶之间并没有标准,善,有的时候是恶,而恶,有的时候却是善,当善被人心利用的时候,恶便出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欧阳修的眼睛中,这些舞弊的学子完全是利用了官家的善来行恶,于是在所有考生在经过一日幸苦答卷之后,手中的考卷就被收走,由专人开始誊抄学子卷子,而此时欧阳修的恶出现了。

    所有学子被要求不得离场,无论是第一个写完的还是最后一个写完的都是如此,因为人数众多,当最后一个考生交卷之后,天色早已经漆黑,而这个时候,巨大的考场之中却点起壮硕的蜡烛。

    赵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欧阳修心中的恶给勾引了出来,接下来就要看看他的恶如何在这考场之中“逞凶”,但这样的恶,却是对大宋的善……所以赵祯并不介意。

    于是一番奇景出现在了巨大的竞技场之中,原本在台阶上考试的学子被安排进入最中间的巨大场地,由专人开始检查他们身上所懈怠的物品,甚至要脱掉身上的衣物。

    大冬天的,刚刚考完的学子,冻得手脚僵硬的同时,还要脱掉身上的衣物,这便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但你也可以拒绝,同样的,你的考卷将会立刻作废……

    寒窗苦读数十载,谁能轻易的舍弃自己金榜题名的机会?但欧阳修命人传话:“若是现在离场的人,盖不追究其过,只是考卷作废罢了,若是待会查到舞弊之证,十年禁考!尔等可要想清楚了,你有几个十年!”

    赵祯稍稍摇头,欧阳修还是过于仁慈,这时候完全是关起门来打狗,怎么能给予那些舞弊之人机会,一个不能错漏才是最好的,但结果却是没有一人离开,这下却让赵祯恍然大悟。

    在数万人面前离开,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舞弊,从今往后谁还有脸做人?单单是舆论的口水就能把人淹死,考场之外可是有大把的人在围观……还不如赌一把,说不定就能蒙混过关,强大的压力和侥幸心理反而让有心人坚持了下来。

    由此赵祯觉得,欧阳修的恶是在考验人心,他用了近乎变态和苛刻的方式考校眼前学子的人品,若是能在这里坚持下来的人便是品德高洁之人,同样的,欧阳修此举也是在回击赵祯刚刚说的话,他并不在意当年参与科举时被“侮辱”的事情。

    检查持续的时间比科考要更久,因为人数众多,因为官吏较少,因为学子的不配合,时间拖了很久,其中甚至发生了学子与官员的摩擦,可禁军的侧的强大威慑,只简单的一句齐喝:“肃!”

    便让考场之中嚣张的学子胆寒,这些禁军都曾是身经百战的悍卒,即便不是有意,无形之中形成的杀气对学子来说也是如刀如枪。

    每当有学子被查出舞弊的时候,整个考场便回荡着他不甘的嚎叫,脸色苍白者有之,双腿发软瘫倒与地者有之,以头抢地大声嚎啕者有之,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浮世绘”。

    当然其中更加不缺那些大叫冤枉的人,他们声称自己打算作弊,但却在考场之中并没有作弊,而且所夹带的东西与这次考试的主题完全没有关系,但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依旧被扔出了考场。

    欧阳修此时走到赵祯身边道:“官家,其中的大多数可能都是有些冤枉,若是在开始之前检查,他们必然不会有胆如此。”

    赵祯指了指考场的高高围墙:“那他们都是冤枉的喽?”

    欧阳修摇头道:“若是在科举之前便严厉的检查,他们便一定会把舞弊之物丢掉,这是往年科举的习惯,他们人中没胆量的人还是占据许多,再说这次科举甚严,又有几人敢舞弊?”

    赵祯不说话,依旧用手指了指外面,欧阳修深吸一口气道:“官家以恶察善,那得到的东西一定是恶,而并不是善!”

    “朕不知道是朕自己恶,还是你做的恶,你做的一点也不比朕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刚刚玩弄学子心中的侥幸难道就不是恶?!”

    欧阳修躬身道:“请官家责罚,臣就是想从这些人中挑选出品德心性优良之辈,臣不觉得这是恶,而是善。”

    “那就继续,朕倒要看看,大浪淘沙之下,有多少人能被你找出来!”

    欧阳修点头离开,而场地中的检查依旧一丝不苟的进行,不断的有考生被从人群中揪出来,一个劲的求饶,其中很多人应该都没作弊,只不过没想到这次科举居然没有沐浴检查,让他们怀着侥幸心理把东西夹带进考场而已。

    五万人的考生队伍,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这是个非常骇人的数字,甚至连赵祯都没想到,今年作弊之人居然会有这么多,而其中大多数的考生居然都是因为夹带《格物开蒙》而被抓获的。

    剩下来的考生都是没有舞弊的,这个数字让赵祯和欧阳修长舒一口气,若是人数再次下降,不光是他欧阳修倒霉,连赵祯乃至整个大宋的脸上都无光。

    这一万多人的考卷被送入指定的房间进行誊抄,御药院的内侍速度极快,可即便是如此也要两天时间,往年能到进城参加科举的学子也就一两万人而已,最多的时候不过四万余人,而今年刷下那么多的考生后,已久有近两万人,可见今年科举的重要。

    当欧阳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赵祯的身影,显然,官家已经回去了,自己所作所为怕是会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风波,但因为是官家支持自己这次对科举的修改,欧阳修下定决心要死扛到底。

    而他第一步要做的便是打击太学体,所有太学体的文章一律划掉!

九百六十三章殿试与祭天

    赵祯与欧阳修所看重的东西并不一样,虽然他也厌恶太学体,但本次科举并非是单单用来打击太学体,更为重要的是提高格物地位,自从赵祯亲政以来,从未对格物懈怠过,不断的提高格物的地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次科举不光是把格物科设置成为常科,更是把格物列入进士科的必考之中,与帖经、墨义,诗赋的地位一样重要,虽然今年的效果不是很好,学子们所知晓的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的简单知识,但意义却不一般。

    会试的时候也许还好一点,主考官还会手下留情,但到了殿试,那可就不一样了,赵祯要亲自考校这一届登科进士的格物,到时间是留,是走全凭赵祯的一句话。

    赵祯之所以离开考场是不愿看到眼前的丑态,可以说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正如欧阳修所说的那样,用恶去试探善,得到的只会是恶。

    但赵祯并不后悔,归根结底的说,善恶早已就定了下来,也许是自己的问题,也许有诸多的迫不得已,但最终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并且被扯了出来,单单是看结果,那些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负责检查的都是禁军中的老手,有没有夹带,抬眼看一看,伸手试一试便知晓。

    没人理会那些“人品有亏”的学子,没人在乎他们是否付出了十年甚至更多的寒窗苦读,在看到他们以舞弊之名被推出考场之后,围观的人都以咎由自取来归纳他们,他们是一类人,品德有瑕……

    许多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人潮一般冲向禁军组成的人墙,但很快就被禁军推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多少是禁军的对手,何况禁军手中还有强大的器械,虽不能当场格杀,但却能让这些学子在地上哀嚎……

    许多人在看到他们的凄惨模样之后心生怜悯,但更多的人却是无动于衷,在这个时代,学问可以不好,可以不精深,但人品却要是顶尖的,现在的百姓可知道不少的圣人之言。

    在他们看来,儒家思想熏陶下的读书人就应该是“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

    “失败者”很快会被遗忘,无论他们有多倒霉和凄惨,最多成为人们惊醒的榜样,相信在下一次大比时应该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谁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突然沐浴搜身,而这正是欧阳修留下的一道警示难题……

    即便是到了象征春季的二月,寒冷的气息依然没有消退,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驱使,这完全违背了自然的发展,古人总结出来的时节是没错的,《尔雅》有云:二月为如。如者,随从之义,万物相随而出,如如然也。

    可今年的春天却依然迟迟不来,春日迟迟的结果便是农人无法播种,直接影响到了春耕春种,这是关系整个国家的大事,朝廷当中的所有人都在为此忙碌,甚至连司天监都开始了求春活动……

    赵祯知晓原因但没法解释出来,现在的格物还没到能详细解释小冰河现象的时候,也无法抵达遥远北方的西伯利亚,所以他只能穿上隆重的大裘冕,上面蜀锦织就,栩栩如生的十二章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迷离的光芒。

    灵儿正在为贺兰雪解释这些章纹:“小娘娘,你看,日、月、星辰,取其照临之意;山,取其稳重、镇定之意;龙,取其神异、变幻之意;华虫,美丽花朵和虫羽毛五色,甚美,取其有文彩之意;宗彝,取供奉、孝养之意;藻,取其洁净之意;火,取其明亮之意;粉米,取粉和米有所养之意;黼,取割断、果断之意;黻,取其辨别、明察、背恶向善之意。”

    灵儿一口气说完所有的章纹的寒意,得意的望着自己的弟弟们,即便是赵昀知晓其中的意思,也是一脸恭维的望着老姐,他知晓,若是不屑,必将遭受一顿“暴打”。

    贺兰雪非常聪明,在入宫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和皇后等人搞好关系,而是先收买了灵儿,身为草原女子的贺兰雪精通骑射之道,一次“意外”中在北京城郊的猎场中遇到了正在学习骑射的灵儿……

    赵祯望了一眼身边的王语嫣,人家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波澜,当真是适合做皇后的料子,其实相比起来,贺兰雪的身上多了几分妖冶,反而是王语嫣的身上更有高贵的气质。

    女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参加祭天仪式的,除非特殊原因,比如那位武,或是带着太子一同前往,否则便是牝鸡司晨,国将不宁!

    在赵祯出发之前,三天的大比也结束了,欧阳修急急的赶来送上这次会试的贡生名单,而且把会元以及他所认为不错的考卷一并带来了。

    赵祯对三才挥了挥手道:“把这些卷子收起来,留着朕路上看,三才传旨所有贡生跟随百官之后,一同祭天,欧阳学士传旨贡生,本次殿试的策论便是如何应对这场春灾!”

    欧阳修和三才对视一眼,一同躬身道:“谨遵陛下旨意!”

    于是这些新鲜出炉的贡生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跟随皇帝以及百官前往南郊祭天,并且他们还得到了殿试的题目,“春灾慢慢,何法应之?”

    看似简单的八个字,却要用上十二分的脑子才能说的清楚,最难的却是给出办法,显然官家这是在问政于下,岂能不好好应对?

    于是这原本十分光荣的南郊祭天,却变成了学子们的负担,不单单是要冒着寒风徒步前往,还要在路上思考问题,谁知道官家会不会在回朝之后开始殿试?

    若是真的在回朝之后便开始殿试,那留给贡生们的时间可真就不多了。

    北京城的百姓们沸腾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随意却又充满智慧的殿试,官家最是不拘一格,以春灾为策论真是再好不过,一下便能看出这些贡生们的策论高低。

    不光是贡生们在思考春灾之难,就是北京城中的百姓,跟随赵祯祭天的官员,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春灾已经是一场蔓延至整个大宋的灾难,并非一州一府之地的受灾。

第九百六十四章阴差阳错

    祭天,这是华夏民族最隆重、最庄严祭天的祭祀仪式,它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于上古。之所以隆重,庄严,这是因为祭天代表的是人与天的交流!

    天是什么?天是至高的存在!

    是华夏百姓心中最终的归宿,他没有特别的形象,甚至是虚无的,但每个人都会称它为天,或是“老天爷”,只不过到了大宋被赵祯的老爹封为玉皇大帝而已。

    天,主掌万物,无论是好是坏,华夏百姓都要把最终的因果归咎于它,而它也会产生一个稍显笼统的衍生物——道!

    有些大德大贤之人便能和天道这般如此神秘飘渺的东西交流,只不过他们不是常人,如此祭天仪式便由天子主持。天子就是皇帝,也是被上天选中的人,皇帝是代天牧民的人君。

    祭天也就是皇帝通过祭祀来表达对于天滋润、哺育万物的感恩之情,并祈求老天爷保佑华夏子民。

    南郊祭天便是如此,现在年景不好,春灾严重,大雪成为了铺盖在大宋土地上的阴霾,而在百姓以及官员看来,能驱散这片阴霾的人,只有当今天子,大宋的皇帝!

    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同样的也是挑战皇帝尊严和威信的事情,赵祯不愿亲自去“跳大神”,因为他知道其中的不可能,这样一来对于他皇帝的威信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有人都把他当作是真神,所以赵祯的许多冒险动作,或是大刀阔斧的改革都会得到一些类似于盲从的支持,而若是自己南郊祭天之后,春灾已久没有过去,这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自己这个皇帝并不是所谓的神,而是历代皇帝一样,都是常人吗?

    这对百姓的信心一定会造成打击,他赵祯本不想爬到神龛上坐着,但是现在却又离不开这神龛,他甚至需要这座神龛来推行他所需要的事情。

    但这一次他必须去做,因为于情于理作为一个皇帝在国家遭受灾难的时候就要做点什么,即便是做与不做都一样,但百姓们在乎,天下人都在乎。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祈求上天还无用,那便是朝中有奸佞,国中有逆臣,狱中有冤案……等等一切能发动起来的借口都会被发动起来,一切可以为皇帝背锅的事情都可以用来背锅。

    赵祯也是在庞籍隐晦透露这一点的时候才答应主持南郊祭天的……

    厚厚的积雪已经开始有了一点融化的迹象,虽然寒风肆虐,但却更像是被驱散之前的痛苦哀嚎,它挣扎着带起一阵雪花冲进赵祯的马车中“咆哮”。

    三才只不过用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并用手把车撵的帘子扣上,它就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无力的撞击在车帘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模样。

    赵祯更是没有当回事,喝了一口热饮子便继续翻看手中的卷子,被欧阳修暂时点为会元的卷子。今年和往年不同,省试的主考官只能自己向皇帝推荐一个会元,而不能自己定下。

    只有在赵祯也同意主考的想法之后,这个会元才能生效,并且皇帝有权更改会元,这是赵祯更加抓住科举,使得朝廷的新鲜血液变成天子门生的一步。

    这些卷子都是经过三才打乱的,为的就是放止欧阳修把自己喜欢的卷子拍在前面,给自己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

    前面几份很简单,但眼前这份却非同一般,单单是这片卷子便可见所书之人的功力,能把一片经意写的如此通顺练达,还能讲出其中蕴含的深意,以及联系圣贤推举格物,赵祯忍不住拍案叫绝。

    字里行间之中充满了作者的锦绣,每句话之间可谓是句句珠玑!

    “这片文章写的甚好,所书之人,不光是腹中锦绣,更是博闻强记,对格物以及儒家经典了解透彻!”赵祯忍不住开口称赞,好文章就是好文章,读起来总能给人一种食之甘味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一口气从头读到尾。

    放下茶杯,赵祯伸手就准备撕开考卷上的糊名,但有突然停了下来,赵祯想了想,眼前这片文章,颇有孟轲之风,恰似那位东坡……若是他的话……自己绝不能点他做会元!

    赵祯身为一个皇帝的同时也是身为一个父亲,灵儿就看上了这个苏东坡,自己也要想方设法的把他送给女儿,即便牺牲了他未来的政治生命也在所不惜,何况,一个人的文章写得好也不一定适合做官……

    三才看着赵祯悬停的手稍稍有些奇怪,官家做事少有如此犹豫的:“官家,莫不是留着这篇文章当个引子,说不定下一篇还更好嘞!”

    赵祯借坡下驴:“然也,然也,朕看看下一篇文章……”

    在读到第二篇文章之后,赵祯反而觉得这篇文章和第一篇不分伯仲,读着读着便开始离不开眼睛,在寒冷的冬天都觉得大汗淋漓浑身发热!

    这样的文章值得一读,尤其是在大冬天,并非是单单文章写的好,让人热血澎湃,而是文章的立意新颖,能从多角度把格物与大宋与儒家联系在一起。

    赵祯想也不想的便把这片文章点为省试第一,撕开糊名之后,赵祯大惊,苏轼二字龙飞凤舞的写在考卷的眉头上,而当赵祯撕开第一篇文章的时候,曾巩二字跃然纸上……

    赵祯摇头苦笑,居然会有这样的阴差阳错,按照道理来说,苏轼的文章更应该是大开大合,让人拿得起放不下的,为何变成了曾巩?这是赵祯死活没想到的事情。

    微微苦笑,难道自己献献给灵儿谋个好夫婿就这么难?苏轼为人不错,在历史上就是一个疼爱妻子的模范丈夫,把灵儿尚嫁给他,赵祯也算是放心,可眼前,自己已经把他点为会元了……

    大红色的朱批已经在上面写下了一个甲等第一,若是要更改必然会被欧阳修知道,以他的直脾气,怕是又要之言上谏或是更不给面子的宣扬开……

    真不该自己插手会元选定一事,若是以欧阳修批阅,选取会元,自己只需在他报上来之后,再把苏轼的名字划掉便好,眼下只能慢慢再想办法。

    最少殿试的时候自己还有机会,大宋的公主还真没有尚嫁过状元的先例,只要不让苏轼得到状元便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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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