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草原上的狩猎
原本属于辽朝的奉圣州的草原上正有一队大宋的骑兵飞驰,隆隆的马蹄声仿佛行军的战鼓,在草原上奏响雄壮的乐章,赵祯坐在奔驰的马背上心中感慨,也许这才是最原始的战鼓。
天地是那么的宽阔,一望无际的草海仿佛让人的心胸也变得无比高远,任何琐事都不能打搅到自己,攻克奉圣州已经三月有余,这段时间里赵祯明白了历史上为何有的皇帝酷爱领兵作战。
这种纵马飞驰手刃敌酋的快感确实会让人上瘾,即便是原本温文尔雅的赵祯身上也浮现出越来越多的杀意。
杀戮是人最原始的本能,这是祖先遗留在后世子孙身体中的基因,通过越来越多的杀戮,隐藏在人心中最原始本能的**被开发出来,难怪原先禁军中的猛士很难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
一只灰褐色的草原野兔可能是被雄壮的马蹄声惊动,飞快的从草甸子里窜出,速度之快仿若一道褐色的闪电,即便是在疾跑的它也能快速的腾挪,如一只迅捷的精灵。
嗖……一支利箭准确的射中了它的身体,把它直直的钉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哀鸣,身体还在迅速的抽搐。
赵祯白了一眼身旁的狄青,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弩箭,在马背上使用弓箭就是比弩箭要来的敏捷准确,骏马宝弓天生便是良配。
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赵祯便把弩箭收起来,带着狄青打猎一点乐趣也没有,所有的目标都被钉在地上,四周的亲卫更是憋着一肚子的笑意,算了,谁叫是自己对狄青说不要手下留情的。
狄青策马飞驰,在路过野兔的时候弯腰捞起地上的箭枝,整个动作如燕子掠水,轻盈灵动,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壮汉所为。
“果然是朕麾下的猛将,这射兔子那叫一个精准……哈哈!”
说出如此酸楚的话来连赵祯自己都忍不住发笑,四周的亲卫更是笑出声来,但在赵祯不爽的眼神掠过后赶紧收声,谁没事得罪官家玩?即便是官家宽仁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
狄青却是知道赵祯为何突然想出来打猎,勒住缰绳献上野兔:“狄青是陛下的臣子,臣猎到的兔子自然也是陛下猎到的,就如鸬鹚一般,捉到的鱼总归是要献给主人的!”
赵祯稍稍掂量一下手中的野兔无奈的苦笑道:“你狄汉臣什么时候学会阿谀之言了?这可不是你的个性,难道朕的不快就那么的明显吗?”
狄青低头不语,在场的亲卫也都默默不言,是个人都知道了东京城的事情,赵允让所做的一切让官家丢尽了脸面,虽然天下人都在指责赵允让,但身为宗室的他却是在实打实的打官家的脸。
毕竟他赵允让是官家的族亲,身处五服不说,还是官家的堂兄弟,在官家北伐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这不是在否定官家的文治又是什么?
但这一切毕竟是官家的家事,谁也不好过多的开解,只能努力的让赵祯开心起来。亲卫不比别人,他们是赵祯的贴身侍卫,最信任的人,当杨怀玉躲得远远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当曹玮借此机会上奏称病的时候,当夏竦躲在军帐中努力查阅已经一文不差的账目时候,他们必须陪伴在官家身边为其宽心。
谁都知道官家因为东京城赵允让的事情心情不好,既然别人不敢沾染,那他们这些把命交给官家的人就要担起来。
赵祯长叹一声看着四周的亲卫和狄青道:“朕这个皇帝当的是不是窝囊?连自己的亲族都要反对,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凶残,连自己的亲族都不放过?”
这个问题自然是不会有人回答的,但却有着背负檄羽的骑士疾驰而来,他是打破现场沉闷气氛的唯一一人。
赵祯接过奏疏稍稍浏览便扔给骑士焚毁:“传朕的旨意,对外宣称赵允让一系尽数死于大火之中,唯一的血脉收入宫中由皇后亲自抚养,此时勿要再提。”
狄青呼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给赵允让一家留下了子嗣,这要是传出去也好,最少知道官家的仁慈。最近赵允让一事拜公路所赐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连析津府和奉圣州的军民都知道了消息。
赶尽杀绝这种事情赵祯是不会去做的,他也不屑去做,原本就是打算给赵允让一脉留下点子嗣,可谁知这货也太有心计了,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用全家上下的三百一十二人条性命才能换取一人存活,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阴暗的人总是把别人也想象的阴暗,赵祯最是瞧不起这样的人,即便赵允让谋反赵祯也不是很生气,但他理直气壮的带着全家人去奈何桥喝汤,这种行为却让赵祯觉得很恶心。
“陛下东京城的事情已经结束,大军是否可以再次向大同府推进,将士们已有数月未战……”
赵祯挥手打断狄青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辽人不断的在中京道集结军队却一兵不法,而耶律宗真也是固守大同府,这就是在等待时机,朕已经掌握了主动,为何要着急?即便是耗也能耗死他们。”
狄青却不这样看,稍稍思索道:“可越是如此对辽人越有利,正好给了他们养精蓄锐的时间,到时西北夹击,我大宋所占之地广阔难免应接不暇!”
“你说的很对,但朕依然不打算动手,都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那防守是不是最好的进攻?这段时间析津府已经进入正轨,公路,工厂,书院,甚至连军械司都开始发展,商业更是一片繁荣。
从南方运来的粮食填满了各地的粮仓,从中原腹地前来的士兵更是充足,这一切都是在往辽朝的身上增加石头,总有一天辽人会自己顶不住压力而被拖垮,集结在一起的军队难道不要消耗粮草?防守城池难道不要人?咱们大宋耗得起,他们辽朝耗得起吗?”
狄青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耗不起,但战事久拖不进难免军心动荡,将士们的思乡之情也愈发浓烈了。”
赵祯笑道:“这一切朕都想好了,你便等着吧!朕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保证无论官员,将士,所有人都会满意!”
第六百第五十四章安定军心
东京城的事情对于析津府和奉圣州的影响并不大,即便是有消息传来也不会有人在意,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宗室谋逆罢了,大军在外,不靠兵变造反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赵允让即便是能夺取东京城又如何?官家率领十万雄兵杀回去便是,连辽皇都不是官家的对手,他赵允让岂是官家的一合之敌?从消息传来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任何人看好赵允让。
现在将士们心中更加担心的是何时才能回家?乡情这东西说不出道不明却有着无限的牵绊,父母妻儿皆在大宋,将士们跟随赵祯出来征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丰厚的待遇,其次才是赵祯这位大宋帝王的征召。
这一点即便是连赵祯也不能否认,这些将士都是从农家贫家招来的役兵,经过北伐一战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大宋的储备力量,而赵祯便是看重了这一点。
将士们的思乡之情愈发浓烈,即便是军中的校尉,虞侯不断弹压,禁止唱家乡的俚语小调,精致同乡摆龙门也没用,来自民间的他们也是想念家乡的紧!面对上面下达的军令在浓浓的乡愁面前也顶不住。
狄青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士兵一旦开始思念家战力便会大打折扣,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旦战争突然开始大宋的军队必会措手不及,甚至很有可能出现宋辽局势逆转的现象。
一大早他便来到赵祯的御帐之外,今天官家将会给出解决之道,狄青一夜未睡,想了许久他觉得官家的解决之道应该是用的戍边屯田之法,让将士们把家安置在边地……但这种方法最大的弊端便是谁愿意背井离乡?
百姓的最大牵挂便是家乡,那是他们的根,任何一个小吏平时吊儿郎当,但在登记户籍的时候却极为认真,稍有不慎都会引来大麻烦,万一把人家的籍贯弄错,人家很可能会来拼命!
现在让百姓把自己的家搬迁到大宋刚刚拿下的析津府以及奉圣州,百姓能同意才奇怪嘞!
狄青不相信赵祯的旨意没人反对,对于这种背井离乡的事情,文官必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狄青自己觉得无所谓,毕竟地方管理对他来说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析津府与奉圣州的文武官员逐渐赶来,他们都是接到赵祯旨意而赶来的,这段时间他们也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搞的焦头烂额,毕竟这里不是大宋境内,许多从未遇到的问题开始浮现,又不另外两个统统套用大宋的法律,否则便会出大事。
前段时间连包拯都被百姓堵在衙门里不敢出门,皆因他的判决按照大宋律法,而不是析津府百姓所习惯的地方惯例,矛盾很快升级,冲击官府衙门可大可小,大便是谋逆造反之罪,小便是两地民风民俗不同。
赵祯知道后把事情按了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了一下,并亲自下旨官员在遇到这种事情要酌情处理,不可全数照搬大宋的律法进行,有时又要酌情办理。
夏竦脸色不太好看,一眼便瞧出昨夜没有睡好,而包拯则是顶着俩个黑眼圈出现的,白面书生的模样黑眼圈在上面尤为明显。包拯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在接到传唤后连夜赶来的,还好有公路,否则不可能赶到燕子城边上的帝王御帐。
陆续还有一些官员赶来,杨怀疑风尘仆仆,曹玮还是那副大腹便便的模样,这段时间的征战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体形,但是能从他的脚上看到奔波的痕迹。
当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亲卫便进入御帐通报,此时的赵祯早已是洗涮完毕,翻看奏折快有一个多时辰了,早起已经成为他的习惯,特别是在没有后宫的日子里……
“启奏官家,析津府及奉圣州文武在帐外恭候!”
赵祯点了点头:“与右帐赐宴,朕待会便至。”
人家大老远的被自己召集来,多少要招待一顿不是,尤其是在牛羊众多的奉圣州,这里的羊汤最是鲜美,先帝说羊肉最为养士。
奉圣州的大部分地区便是后世的察哈尔,这里草场千里牛羊无数,自然也有不少的辽人,赵祯占下奉圣州给辽人巨大的打击,同时也为大宋争取了更大的牧马之地。
对付辽人骑兵的最好办法便是让大宋的骑兵和他们的一样强大,而坐拥察哈尔的赵祯自然不会浪费这块宝地,既能牧马,又能放牧牛羊,还有什么比这里更适合培养骑兵的地方?
至于如何把百姓迁居过来,赵祯觉得问题并不大,早在汉代便开始有迁居内地百姓至边塞的事情,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过是让百姓自己选择,人都是这样,自己会用双腿去选择生活,好的生活坏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选择。
总有一些人在当地生活不下去,那这些人便会成为大宋迁居的对象,你在家乡连生活都成问题,现在朝廷出钱出物,甚至提供车辆运送,让你在边地生活下去,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来?
相比虚无缥缈的乡情,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早饭在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下拖成了午饭,赵祯看着自己眼前空空如也的汤碗微微叹息,羊肉汤的味道经过改良,加入不同香料可比大宋的羊汤要好得多,难怪等重的香料在大宋与黄金等价。
敲了敲桌上的空碗,清脆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赵祯开口道:“诸位卿家觉得这羊汤味道如何?”
众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鲜美至极!”
赵祯笑了笑:“这些羊汤便是此地的生财之道,百姓不愿迁居那就不勉强,可以迁居大宋各地活不下去的人前来,山民,野人都可以给他们上户籍,让这些人堂堂正正的进入大宋生活,只要他们的产出上税便是!”
狄青涩声开口道:“那将士们的家眷该如何解决,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入夜便是处处乡歌俚语,连树叶都能变成吹奏的乐器!”
赵祯笑了笑对狄青等人问道:“既然将士们回不去,那家眷前来可好?!”
第六百五十九章长刀饮血
弩箭如雨,刺破苍穹,也刺穿了大地和人的身体,这是大宋接敌的主要步骤,先用弩箭攒射,继而列阵对敌,在面对敌人的进攻时,不会无谓的消耗有生力量冲击敌阵。
赵祯的御帐早已是被武装到了牙齿,尖锐的拒马,深深的陷马坑,高大的橹盾,当然御帐周围也少不了一圈拥有装甲的马车……一座草原上的御帐仿佛一座小小的堡垒。
这样的防守阵容算得上是相当完备的了,这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包拯,仿佛一座城池拔地而起。面对辽人的冲锋,赵祯四周的亲卫井井有条不慌不忙的有序射击,弩箭基本上就没有断绝过,一波一波的覆盖向南面压过来的“黑云”。
彭七手持陌刀站在辕门前,身上早已是披挂了厚重的板甲,在他的身后是和他一模一样的亲卫司老兵,厚重漆黑的板甲,如林班的陌刀,坚毅的眼神,无不透露着他们的犀利锋芒。
百人队的他们生生给人成千上万的感觉。赵祯的御帐营地自然不可能只有八百人,但即便是有马车的载员也多不了多少人,只不过是放上了一倍而已。
一千六百多人在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辽朝重甲骑兵时和八百人也没有太多区别,黑压压的辽朝骑兵向着大宋御帐冲锋而来,大地在数千骑兵的冲锋下彷如地龙翻身,三千人的队伍也显得更多了。
彭七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缠绕着麻绳的刀柄,粗糙的手感更能增加摩擦力使得陌刀不那么容易脱手,别看这种小小的细节,但在战场上却是相当实用,在他身后的亲卫司老兵也皆是如此。
大宋兵卒一千有六,步卒以陌刀、長柯斧堵進,如墙而进,所向無前,陌刀手是军中对付骑兵近战的中坚力量,既然是防御作战,赵祯便舍弃了所有骑兵作战,专注与步兵对抗骑兵,这是曾经大宋禁军的拿手好戏。
在没有养马地和良种马的时候,大宋一直都是奉行以步制骑的战略,虽然在战争中不能追杀溃军甚至会被反戈一击,但这种战术运用在防守作战上便是出奇的好。
怕是这也是为什么大宋原本最擅长与防守作战的原因吧……
取长补短,赵祯从来不会被失败的产物一棒子打倒,即便是在大宋拥有优秀骑兵的时候,赵祯也没有放弃以步制骑这种老赵家的传统,只不过把它从战略上改变到战术上而已。
弩箭还在不断的攒射,但频率却越来越高,大宋经过改良的棘轮弩已经能做到三个呼吸一支弩箭的速度了,即便是出入军营的毛头小子也能使用它做到五个呼吸一支弩箭。
这东西虽然使用方便杀伤力惊人,但却也成为了官制武器,除了大宋的军队外任何人不得拥有这种东西,即便是将门的亲军也不得使用,违者以叛逆论处。
当弩箭的攒射速度渐渐变慢的时候,亲卫司的老兵便知道自己手中的陌刀即将迎来新鲜的血液,大地的震颤已经愈发的强烈,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敌人在马背上的动作,距离近了也是弩箭手降低射速的原因,他们要尽量的有效杀伤敌军。
冲锋的辽朝骑兵兴奋的发出怒吼,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冷锻甲相当的结实,在以往冲刺到宋军军阵之前要牺牲掉许多人,但今天却只有在距离宋军军阵一百步的时候才开始出现巨大伤亡。
这说明宋人的神臂弩在远距离上已经没有太大的优势,辽人怎么能不兴奋,“黑云”越来越接近大宋皇帝的御帐,大部分的辽朝勇士仿佛觉得胜利已经在眼前。
越是接近大宋皇帝的御帐营地,耶律宗真反而愈发的紧张起来,眼前的局面稍稍有些不对,尤其是大宋皇帝以往的手段和今天的所作所为更让他开始怀疑。
即便是这样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传令的骑兵在自己率领三千铁林军突进的时候便已经向大军传令去了,这场战争已经开始,任何人也不能阻挡!
萧萧……萧萧……人在嘶吼,马在哀鸣,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耶律宗真的思索,抬眼望去,大辽的骑兵仿佛洪水遇到了悬崖,飞快的断流,一道天堑出现在大地上,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陷入地下,被无数的竹枪插得透心凉,无力的在坑中哀嚎,流血……
“陷马坑!”
耶律宗真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什么,但已经没有任何作用,骑兵的速度实在太快,并且铁林军身上的装备也太过沉重,全力冲锋之下的铁林军即便是知道前面有陷马坑也停不下来。
但铁林军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不能让马匹停下却可以控制方向,飞驰的军阵快速收缩,向最中间开始集中,这样便能避免更多的伤亡,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继续进攻。
战场总是这样,来不及去同情别人,你就要为自己的生命去拼命,否则将会变成别人同情的对象。
陷马坑,绊马索,拒马,大宋以步制骑的成效还是很明显的,各种对付骑兵的手段层出不穷,仿佛是在变戏法,但真正影响战争胜败的还是肉搏拼杀。
赵祯看着彭七和赵力两人如战神一般站在军阵之前的模样,羡慕的不行,黑压压的敌骑扑面而来,这俩货却能有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勇气,真是殊为难的。
敌骑终于靠近了,彭七和赵力几乎是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持刀抵在地上,在他们的动作之后,便是如林的刀墙竖起,辽朝的骑兵发出惊恐的嘶吼努力的控制马匹改变方向,但嘴中还是撞在了刀墙上。
锋利的长刀穿过了马的身体,有的则是直接斩下了马腿,粘稠的血液伴随着恐惧的叫声喷涌而出,经过陷马坑和绊马索以及拒马的减速,铁林军的速度已经降低了很多。
面对辽朝的骑兵,大宋的军卒开始收拢阵形,因为他们没有可以出击的骑兵,但有一个例外,彭七和赵力两人带着亲卫司的老兵如一群人肉收割机一样冲入了辽朝的骑兵之中……
大宋步卒抵挡骑兵,其实并不是怕挡不住对方骑兵。而是怕对方骑兵发动骑兵特有的机动优势,辽朝骑兵总能在一冲不入的情况下撤退调整再次冲击。
不断的冲击之下步卒能挡得住一次,但挡不住对方接连数次的冲击,而陌刀手的最用变法拖住地方的骑兵,让他们不能形成来去自如的冲锋。
第六百七十七章夜行计
张俭上了所为的公路之后才知道小校的话说的没错,果然速度快上了许多,并且稳当得很,即便是牛车在上面的速度都要比往常快上许多。
但最让张俭震撼的是一条水泥路从远处一直延伸到文德县城,仿佛本就是出现在大地上一般,遥远且无边无际。
这是多大的工程?大宋是从何时开始修建的,并且这样的公路用了多久延伸到什么地方?这些问题都让张俭在心中打上大大的问号。
过了文德速度明显就快了起来,距离大宋皇帝所在的可汗州也更近了谢,这里的名字来源于唐太宗天可汗之名,当年辽太祖到此为其定名可汗州,为的就是希望大辽如盛唐一般繁荣,大辽的皇帝成为人人敬仰的天可汗。
可现在,可汗州被宋人战局,大宋的皇帝成了天可汗,双方逆转之下张俭甚至有些不适应。为什么大辽会衰弱的如此之快?大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衰落的?大宋又是从什么时候崛起的?
归根结底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指向大宋皇帝赵祯的身上,张俭坐在牛车上长叹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要说大宋皇帝赵祯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也是大宋名副其实的中兴之主。
西征党项,南灭大理,单单是这两份功绩便足以让他彪炳史书了,现在有北伐大辽,收复燕云故地,如若自己能遇到这样的明君该有多好,唯一一个能媲美他的便是自己的皇帝耶律宗真,但却还是死在了他的剑下,堪堪算得上既生瑜何生亮。
大宋国内被赵祯治理的井井有条,官员的吏治,学问的发展,格物的兴起,样样都走在了辽朝和西夏的前面,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其实都是大宋的国力,积攒起来庞大的吓死人。
如今大宋的商业之繁茂没有国家能比得上,听说大宋的海运已经能把商品买到遥远的大食甚至更远的地方,而从那里带回来的香料更是不计其数,都是用海船托运而来。
原本大辽扶持的倭人已经成为大宋的藩属,每年运往大宋的白银便有万巨之多,如今的宋人货币已经开始参杂白银流通,原本的铜钱都开始变少了起来,而逐渐被一种叫官交子的东西所取代。
熟悉政事的张俭知道这些官交子意味着什么,没有庞大的金银储备,这些官交子便是废纸一张,大宋敢这么有底气的印刷官交子,一定是国库充盈,税收丰富。
相比之下大辽的国库只够皇族所用,燕云一战已经掏空了本就没有多少的国库了,并且还有许多士兵的军饷都是赊欠的,并未有一个铜板发下去,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张俭已经让心腹携带自己的密信前往上京城了,只要皇妃看到密信,并且舍得钱财,事情便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便要看自己的了!
张俭相信,就凭自己的一张利嘴和三寸之舌一定能说动大宋皇帝!
但一行人赶到奉圣州的时候,却被告知皇帝的御驾已经不再此地,而是去了燕云的中心,析津府!这下张俭是真的着急了,一路上他舍弃了牛车与那根为耶律宗真招魂的幡子,跨上了从大宋借来的军马,并且“屈辱”的在借马契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俭真是不懂为何自己一个堂堂辽朝左丞相在大宋借一匹马还要写上契约?难道大宋小气到了这种地步?!
经过随行护送的骑士皆是他才知道,这是因为他辽人的身份,在官员眼中,他张俭首先是个辽人,然后才是辽朝的左丞相,并未有什么可以例外的特权,只要是辽人必然要小心谨慎才行,当年辽人买来的马匹可都是骟马,现在大宋有了良马自然也绝不会给辽人。
张俭微微一叹,这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便了却了和那小小官吏计较的心思,日夜兼程赶往析津府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毕竟可汗州距离析津府可算不得近,一路上要路过石门关,居庸关以及昌平,渡温翰河过香山最后才能抵达析津府。
路上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不说,层层关隘便让张俭难受异常,每过一处便瞧见大宋把这些关隘守卫的固若金汤,完全不是大辽守卫所能比拟的,如若当初大辽有这样的力量,宋人就不会如此轻易的那下这里了。
过了居庸关之后,护卫张俭的骑士突然让他乘坐马车赶往析津府,这让张俭大为不满:“已经拖延许久,如若换了马车还不知何时能面见大宋官家,狄帅许诺老夫的时间也快到了!”
领头的小校笑道:“左丞相这是理解错了我等的意思,有了马车和公路便可日夜兼程,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绝不会耽误时间,反而会提前一步抵达,如若您不相信,我亲自给你赶车如何?”
张俭老脸一红微微欠身道:“老夫失礼了,还望将军海涵。”
这下反而使得原本不爽的骑兵们连道不敢,文人就是这样,平时把架子拿的高高的,一旦自己犯错便把架子放下来,让人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马车的速度按理说是没有一匹马跑得快的,但如入骑士的水平和精力有限便是另一回事,马车上有四个人,张俭和书童外加俩个车夫,车夫们日夜轮番,马车便不用停歇。
马车在公路上飞驰却没有多少颠簸,这让张俭很是惊讶,稍稍一想才明白马车下面的铁条是用来减震的,不禁喃喃自语道:“大宋的格物已经变得如此遍及了吗?”
车厢中的车夫笑道:“上差说笑了,这算得上是什么格物,真正的格物乃是惠及天下的大手段,官家可是尤为重视的嘞!”车夫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仿佛整个大宋都在其中。
张俭再次发问道:“那以如此车速当何时抵达析津府?”
“要这样算下来,要不了多久,天亮之前怕是就到了,但是能不能进城还是两说,大官可带了夜行凭证?”
张俭把头伸出窗外对小校问道:“可有夜行凭证?”
小校点头道:“左丞相放心,狄帅已经开具,用了帅印,析津府的守门官自然会让您进去。”
张俭终于放下心来,靠在稍稍颠簸的马车上沉沉睡下,这几天的赶路可把他累坏了,身体素质本就不好的张俭自然是抵不住颠簸的催眠。
第七百零二章替皇帝出头的女人
刚刚入了析津府境内,赵祯便看到在路上来回穿梭修建公路的劳役,这些人都是朝廷花钱征召的,和以往的劳役不同,在大宋服劳役不单单是有饭吃,还吃的相当不错,不单单是有工钱拿,还拿的还不少!
这样稳赚不赔的差事,百姓自然愿意前来,甚至在招满了之后还不断有百姓前来,只要给工钱,不管饭也做!
赵祯坐在车厢中听着蔡伯俙的汇报稍稍有些惊讶,抬头反问道:“咱们大宋的劳役都能有如此丰厚的报酬?”
蔡伯俙撇了撇嘴道:“原本是没有的,但也不知晏殊和范仲淹两人怎么想的,非要说这是拢络民心,就连朝中的相公庞籍,和丁相公也都准了他们的提议,这不,这些劳役的钱财饭食都是从国库中抽调出来的钱款!”
当听到是晏殊和范仲淹的主意,赵祯便知道大概,这是在拢络析津府百姓的民心也是让他们看到大宋的实力优待地方百姓,只要参与过辽朝劳役的析津府百姓参加大宋的劳役,那便高下立判。
否则以庞籍的稳重,丁谓的扣扣索索怕是不会批这笔银钱,赵祯笑了笑:“其中用意你难道不知?何必如此赌气,来来来,陪朕杀一盘。”
蔡伯俙熟练的从车厢的柜子中拿出棋盘,这皇帝的车驾中他只知道棋盘和茶具的位置,其他的地方放的是什么他不知,也不敢知道。
在大宋最为流行的是围棋,但官家却很少下围棋,而是偏向象棋,唯独在他思考难题或是要有大动作的时候才会下围棋,这有助于他的思考,蔡伯俙今日瞧见官家的气色不错,于是拿出象棋开始摆盘。
不知为什么,随着在为时间的推移,赵祯的棋路变得愈发大开大合,用的也是中正之道堂堂之兵,原先最喜欢的小手段荡然无存,但这样的棋路却是最难招架的,蔡伯俙明知赵祯会怎么走,但却依然没有对策,被杀的丢盔卸甲连连叫苦。
赵祯喜欢和蔡伯俙下棋,不是因为他的棋艺有多好,而是他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甚至没有掩饰的表现出自己希望要赢的欲望,进取之心一览无余,一点也没有虚伪做作。
“不下了,不下了!陛下的棋路太过刚直,微臣不是对手。”
蔡伯俙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幽怨的望着赵祯,惹得赵祯浑身发麻,这货实在太恶心人了,踹了他一脚道:“莫要在朕面前如此惺惺作态,有话就直说!”
一朵菊花在蔡伯俙的脸上盛开:“官家,公主来了书信,里面还有一张皇后娘娘的家书让微臣一并带上……”
赵祯狐疑的问道:“语嫣的家书?为何不走递役传来,而让妙元转交作甚!”
蔡伯俙腆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绢子道:“这臣就不知了,但听妙元说,陛下在析津府皇宫中箭一事被皇后娘娘得知,这家书……”
赵祯脸色一边,当年辽朝余孽在析津府刺杀自己未遂,但却胳膊中箭的事情自己已经交代下去,万万不可让后宫知晓,现在看来王语嫣不光是知晓了,甚至还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打开绢子一看,果然如此,满篇都是王语嫣和杨采薇两人的担心之言,并且还有两人娇嗔的责备裹挟其中,赵祯苦笑着摇了摇头,怕是这俩个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会对析津府的辽人下死手。
赵祯转头对正在装作收拾棋盘的蔡伯俙问道:“后宫不会让太子过问析津府事物了吧?”
蔡伯俙身体一僵,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缓缓转头道:“太子没有过问,后宫这次是直接向夏竦传了钧旨,怕是析津府的辽人活的不怎么样……”
赵祯脸色一变,他条了解这俩个女人了,王语嫣和杨采薇两人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贵为皇妃,但她们也是女人,在她们眼中谁伤害了她们的男人,谁就要付出代价,显然自己受伤的事情让她们爆发了。
不知道这两女看到自己浑身的伤口该会是一番什么样的表情……
“唉……千算万算,朕却没想到后宫会知道这事,朕之前收买辽人的计划千万不要被她们二人破坏掉。传令车驾,速速前往析津府!”
蔡伯俙连忙点头,钻出车驾坐在车辕上吹响车上的铜哨,脆响的哨声让整个车队的速度为之一提,已经上了公路的车队加速前进,飞驰在已经铺设好的公路上。
已经抵达析津府境内,公路已经铺设完毕,这还要感谢商贾的作用,每当大宋占领下一块土地,他们便会蜂拥而至在这里探究赚钱的项目,于是公路这种交通枢纽便首先应运而生。
析津府乃是辽人的南京,拥有许多辽朝的特色产品,鼎鼎大名的契丹鞍便是其中之一,在获得丰厚报酬之后,辽人不介意在宋人的工厂中劳作,于是精美繁琐的契丹鞍便成为大宋最为畅销的马上用品。
析津府公路的修建也变得愈发快速,甚至已经开始向大同府方向延伸,所以赵祯的车驾才会快速向析津府奔驰,原本赵祯还是想沿途考察一下各地州府,现在看来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只能让大宋的监察前来巡视,当年立下的规矩给现在带来了好处。
赵祯的皇驾和以往的皇驾不同,不单单是乘坐的更加舒适,而且速度也可以很快,拥有良好减震的马车舍弃了许多装饰的东西,在六匹骏马的拉扯下如利剑一般窜向析津府,赵祯太了解自己的女人了,俩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心眼可不是很大,尤其是在牵扯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更是不会对辽人手下留情,析津府的辽人怕是会倒大霉。
自己好不容易才在这些归附的辽人心中树立起不错的形象,要是被这俩个女人给坏了好事……那该多冤啊!
原本三天的路程,车驾只用了一天一夜便抵达,赵祯在晚上的时候特意嘱咐亲卫司不可停车过夜,务必要全速赶回析津府,彭七只能交代下去,让马车连夜赶路。
当抵达析津府的时候,赵祯便看到一排脑袋挂在城门口上,看那已经有些时日,脑袋都烂的看不出模样来了,赵祯一拍脑门暗道:“完蛋,前功尽弃!”
第七百一十二章狼与羊
出征还朝,必有卸甲,这是汉家王朝对待出征大军的礼节,也是在向天下人宣布,这场战争的结束,有始有终向来受到重视,朝臣们都在等待着战争的结束,以及大宋所获得的胜利果实。
这场拖了三年的战争对大宋来说实在是太久了些,这三年里太子监国,陛下足足三年未归,这让朝中的许多事情搁置了起来,也让群臣每日提心吊胆,在他们的基本观念中,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三个春秋?
随着侍者的高喊,赵祯走下属于自己的玉辂车驾,这大驾卤薄的动静不亚于一场阅兵,当赵祯走下马车,走上高台的时候才发现规模之浩大史无前例,从上车到现在,一路上自己几乎都是带在车上,现在登高远望才知道什么叫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大驾卤薄几乎囊括了大宋所有的兵种,重甲的骑兵,重甲的陌刀手,列队整齐,如山入墙齐头并进,在他们身后是整齐划一手持神臂弩的弩箭手,以此类推大宋的兵种全数在列。
看着他们铠甲上的累累伤痕,赵祯心中升起无限的自豪,这是属于自己的百战雄兵,这是自己的麾下猛士!相对于赵祯的骄傲,围观百姓则是热血沸腾,甚至出现了一些对大驾卤薄很有了解的儒者在高声讲解,这可比听说书先生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赵祯看着激动万分的百姓微微一笑,汉家百姓就是这样,对自己英雄无不吝惜褒奖之词,同时这也是中华文明名的精神,自古一来华夏汉室皆是一边流血,一边开花。
许多感情憋在心中赵祯不能说出来,华夏汉室总有一批前仆后继的英雄,他们会揍趴那些逼迫欺压你的人,然而这一切可不是靠嘴说出来的,而是实打实流血流出来的!
赵祯穿越千年而来,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华夏永远不需要称霸世界,世界第一本就是属于自己,属于汉室王朝,即便是后世,也不过是回到那个顶峰的位置而已,难怪后世人常说: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愿在种花家。
这是一种后世少有,甚至丢失的民族骄傲,而赵祯在东京城百姓的脸上却一览无余,他们身上有一种无比的骄傲,身为华夏汉室的骄傲!
其实这种情感本就藏在大宋百姓的心中,但却因为北失燕云之地,西受党项之威而被深深的压抑,太宗举国之力两次北伐“师不功”而被压抑。
如今天子御驾亲征,长刀饮血,收复燕云,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压抑自己?这是一场宣泄的盛会,大宋这个金瓯不全的巨人终于站起来了。
这个时代,百姓的感情更加质朴,国家的强盛前动着每一个人,儒家思想的优势展现出来,百姓中传出微微的哭声,这是喜极而泣,他们手舞足蹈,他们放声赞美,他们面露笑意,但也痛哭流涕,这场盛会来的晚了些……
大宋两次北伐,损失十万开国精锐。如今一遭雪耻,眼前的威武之师,善战之师是他们的骄傲。
塔利班望着眼前的禁军喃喃自语:“宋帝国的强盛已经能与罗马相媲美……”
智慧的拉比望着站在高台上的赵祯微微摇头道:“宋帝国的强大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不,是甚至任何一个时代的欧罗巴。这还仅仅是收复了燕云之地的大宋帝国……”
拉比的话说道这里就没有了下文,但塔利班知道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大宋真的能帮助我们以赐乐业人复国?”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帝国如若达到和汉唐中兴一样的高度会变成什么样?!”
塔利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他不知道那时的大宋会是一翻什么模样,他只知道,现在的大宋完全具备了帮助他们复国的能力,同时以赐乐业人就要背负沉重的债务了。
他已经从晏殊那里得到消息,大宋皇帝很愿意履行原先的承诺,这让准备谈判的塔利班乱了方寸,没想到大宋皇帝的北伐居然如此的顺利,以至于他早就准备好的借口都拿不出手了。
“陛下御驾亲征,得不世之功而归,中宫皇后卸甲!”
王语嫣一身大礼华服,缓缓上前,看着脸上略微有些胡茬的赵祯眼圈微红,她记得官家每天做的最勤的事便是剃须,如今看来北伐这么多年官家连剃须都省了,这胡茬明显是才剃的。
“一解战袍,天下收兵!”
王语嫣轻轻赵祯身上解开已经被鲜血染透,晒干了又干干巴巴的披风。
“二解甲胄,大宋偃革!”
拖去一身鲜红的长袍,满是刀痕剑伤的盔甲让王语嫣忍不住惊呼,赵祯握住她的手:“莫要声张,免得破坏朕的神勇形象。”
王语嫣颤抖的解开赵祯的板甲,自有宫人结果放于金盘之上,这是要送往宗庙供奉起来,供后世子孙警戒之用。
但在此之前先要穿越朝中百官,为的是展现帝王的英勇,先帝御驾亲征也是身着铠甲,并且在回朝之前也在上面砍过刀痕斧印,但假的就是假的,朝臣一看便知。
赵祯的铠甲则不同,浑身上下大大小小四十余处伤痕,每一下都让人触目惊心,狰狞的模样着实吓人。
朝臣见了脸色骤变,这说明陛下是真的上了疆场,亲手斩杀过辽军,那么辽皇的死真与陛下有关!
原本还不当回事的朝臣猛然跪倒:“陛下亲冒流失险,臣等惶恐!”
如此坚固的板甲都损坏成这样,从狰狞的破口上一帮文臣便能感受到当时的激烈,有些胆小的甚至两股战战浑身发寒,差点晕过去。
赵祯的铠甲从文臣传阅到了武将,又从武将一路传阅到太庙,一路上百姓争相观看,每每有百姓兴奋的手舞足蹈,大声传颂。
真的假不了,赵祯铠甲上的一身伤都是来自于与辽皇耶律宗真的最后一战,没有任何的作伪,即便是上面的血迹被擦拭干净,可盔甲细小的夹缝依然有所残留难以擦拭。
“一只羊领着一虎豹豺狼肯定是不行的,一只老虎领着一群羊也是不行的,但现在,一条真龙领着一群虎豹豺狼,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路边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开口对围着自己的一群人说道。
第七百四十章宫阙鼓声来
夏竦没了办法,现在去请官家定然是请不到的,要是能请到,官家也不会罢朝,自从登基即位以来,除了御驾亲征率兵北伐,官家有两件事一直坚持不坠,一是经筵日讲,二便是每日上朝,今日连朝会都罢了,怕是动了肝火。
夏竦不觉得自己又能力请动官家,只能望向和丁谓学着的庞籍道:“现在何人能请动官家,庞相公倒是清闲起来了?”
庞籍微微一笑:“其实请动官家并不难,事在人为,官家现在可是把如今的民愤当作是筹码,咱们也可把朝臣的失职当成是官家的一次博弈,现在官家其实就是盼着咱们去请他,这样便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并让咱们赞同。”
“官家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咱们赞同或是支持他?”夏竦有些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当今圣上可以说是乾坤独断,朝臣们好似并不能,也不会阻止官家的举措。
庞籍和丁谓同时一笑:“那就要问问你喽!你是北伐的监军又是文臣之最,官家难道就没向你透露一现消息?包拯可都是看出来的事情,你不会不知吧?”
夏竦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说官家是打算利用这次的罪己诏引起的民愤迫使朝臣让步,同意迁都之事?想到这里夏竦便把眼前的一切联系起来,是了!官家就是这么打算的,这可阴谋阳谋同出,双管齐下之策,自己险些还没看出来!
回首望去,丁谓与庞籍两人已经开始打瞌睡,显然这俩个当朝相公早已知晓其中的猫腻,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啊!无奈的苦笑,两位相公的态度也说明他们是支持迁都的,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了,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反倒是做了最大的事情。
夏竦也学着两人的样子缓缓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香茗,悠然的红茶香味缓缓释放着他原有的压力,显然这场民愤是在官家的控制之下的,官家有能力随时终结这场有朝臣引发的闹剧,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让朝臣们最后妥协便是。
最后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要归咎于迁都之事上,夏竦缓缓开口道:“不知两位相公对迁都之事如何看待?”
此时假寐的庞籍和丁谓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眼中仅剩的一点浑浊都被驱散的干干净,这才是俩个秉持帝国朝政多年的相公才拥有的眼神,连夏竦这样的人瞧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庞籍首先开口道:“迁都之事老夫早已有所耳闻,只不过并未当作是什么大事,咱们大宋疆域在不断的变迁,越来越大越来越广,收复燕云之后,更是金瓯完璧,此时官家有迁都之愿并非空穴来风,如今京师大震,官家对东京城之狭小以有颇多微词,数次提起析津府之大,如今看来迁都析津府乃是陛下早有之定计。”
庞籍说完便望向夏竦,老辣的他早已推测出夏竦是知情人,迁都这么大的事情,官家岂能不找一两个心腹述说?而在北伐之时,能找到的人也只有夏竦和蔡伯俙两人了。
夏竦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道:“庞相公真知灼见,夏竦佩服,佩服!”
丁谓笑道:“官家此计甚好,对于迁都老夫倒是没有什么顾及,可这东京城中的顾及之人可就颇多了,即便是朝中没有臣子反对,东京城中的世家大族,甚至宗室,怕是都不会支持迁都之举吧?其中的利益往来实在太多了些嘞!”
夏竦浑不在意,喝了一口茶道:“这次官家是铁了心了,与南郊祭天一般,凡事跟不上的便会统统舍弃,宗室能不紧紧抱着天家?至于那些豪门大族,福商巨贾一旦脱离东京城便什么都不是,要么前往析津府东山再起,要么随着东京城沉没下去!”
庞籍和丁谓微微点头,看来官家是铁了心的要迁都,连其中的利弊都考虑清楚了,迁都之事情不小,所涉及的问题也是多如牛毛,百姓怎么办,朝臣家眷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都有待解决。
即便是朝臣们同意迁都,东京城的百姓怕是也不愿,毕竟现在他们还是天子脚下之民,一旦迁都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但他们不知道,赵祯的迁都将会耗时三年,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主要是为了让朝臣们同意,先把朝廷官员和衙门迁往析津府,之后的事情便可缓缓来办,东京城的百姓多达八十余万人,这些人都是要全数迁往析津府的,析津府城池浩大,宛若三四个东京城大小,容纳这八十万人不成问题。
为了百姓赵祯不得已而为之,八十万人分四年时间以每年二十万人的速度迁徙,这在华夏历史上也是史无前例,规模浩大的。
但即便是万难也要为之,这是为了华夏大地的安危,天子守国门,如此勇气要世代传承下去,即便大宋亡国,即便天子战死亦为社稷之死与国存亡,不辱天子之名,这是赵祯给后世子孙留下的最后尊严。
宣德门的局面已经白热化,朝臣早已通过待漏院的小门瞧见外面的状况,百姓还保持理性,但声讨之声已经沸反盈天,怕是谁敢出去颜面顿失。
欧阳修与范仲淹的差遣都在宫门之外,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个事,但此刻也出去不得,只能相视苦笑,自己又没上疏,现在却被拦下真是无妄之灾。
欧阳修与范仲淹两人品行端正待人热情,在朝中的人员不错,很快就有一群人加入他们,寒暄过后便是聊起了今日的朝会,但众人都避开了官家的罪己诏,此刻谁都不愿提起,让大家脸上无光。
就在两人闲聊之间,一阵响彻天际的鼓声突然传来,一旁刚欲开口的包拯脸色一变,震惊的望向宣德门外的阙门。
这奇异的鼓声非常厚重,带着特有的穿透力声震宫阙,直到此时众人才恍然醒悟,齐齐的和包拯一般望向宫外,有人忍不住叫出:“登闻鼓!登闻鼓!是谁敲响的登闻鼓?!”
包拯微微皱眉道:“登闻鼓院有官员军士把守,一旁是登闻鼓检院,如此还能奏响登闻鼓这说明什么?”
欧阳修面露凝重的说道:“怕是百姓之怒已然大盛,官员不敢相阻,军士亦不敢拦!陛下的罪己诏让陛下失去颜面也让我等羞于面多”
第七百五十九章打破时代宁静的鸣笛(下)
陈州门的百姓并没有因为火车的离开而散去,皇帝的仪仗出现在陈州门上,而禁军已经开始戒严,谁也不能靠近陈州门五丈距离。
赵祯在陈州门上站了好半天,直愣愣的瞧着火车的背影和高高飘起的烟柱发呆,三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官家……官家?咱们坐下观瞧吧?”
赵祯依然是不言语的站着,三才转头对范仲淹问到:“怎么回事,不是传旨让赵小五等待的吗?他赵小五有几个脑袋?官家的旨意也敢违背!”
范仲淹小声解释道:“事有万一,这蒸汽之车和别的东西不一样,乃是利用锅炉中的蒸汽来驱动车驾,而这锅炉中的蒸汽却是石炭烧水而来,在此之前足足少了一个时辰的水,锅炉内的蒸汽充盈欲出,将作监和军械司的大匠都说了,一旦爆炸开山裂石,堪比火药之威……”
三才听了解释这才转怒为喜的说道:“原来如此!好好好……你们做的对,官家就该离这些东西远远的!谁知道这第一次试车会怎样嘞!就是单单听你说都觉得心惊肉跳。”
范仲淹心中微微鄙视,这三才真是胆小的紧,即便是官家来了也不可能让官家站在距离火车很近的地方……但这阉人对官家的忠心倒是令范仲淹侧目,如若官家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直到火车消失不见,赵祯才缓过神来,虽然从将作监上报的图纸上看火车的样子与后世的不大相同,但工作的原理和驱动的方式还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大宋出现了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蒸汽动力机车!
赵祯突然放声大笑,笑声连城门下的百姓都能听见,跟着欣喜的同时他们却不知道官家为什么高兴,难道是这火车?许多人渐渐明白火车的重要,不需要牲畜,也不需要人力,只单单用石炭便可驱动如此庞然大物,要是多造几辆,满大宋的跑下去,嘿……到来时候再远的地方都去得!
官家突然发出的大笑把正在说话的三才和范仲淹吓了一跳,随即范仲淹解释道:“官家,这火车的出现让许多百姓视之如洪水猛兽,刚刚就有道士半仙之流在一旁作法……”
赵祯笑道:“谁对自己不明白的事物都会心存恐惧,何况这火车还冒着黑烟,确实如庞然大物似得让人害怕,但朝廷却要让百姓克服恐惧,火车今后要成为咱们大宋的国家重器,传旨下去,让将作监的官员用最简单浅显的道理向百姓解说什么是火车,一定要让百姓消除恐惧!”
范仲淹和三才对望一眼,看来官家的心情非常好,连这点小事都考虑到,并以口谕交代下来,以圣旨发往民间,但有一点让范仲淹稍稍不安:“官家,如此国器如何让匠人向百姓说明,其中定然有党项或是辽朝等国的密探,臣担心……”
赵祯挥了挥手道:“火车之中所涉及的格物有多少?不说蒸汽机这一最为复杂的东西,便是制造火车的钢铁怕是辽朝和党项望尘莫及,我大宋之钢铁可不是谁都能炼出来的!”
范仲淹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随即躬身道:“臣领旨!”说完再次开口道:“官家,我大宋之铁轨已经成型的总共有三条,分别是从东京城到西京洛阳,到南京应天府,到北京大名府。”
这就是把大宋的是四京之地都联系在了一起,赵祯微微点头:“既然已经铺设完成,拿便要每日使用,如今蒸汽之车已成,但却制造复杂繁琐,铁轨上先用马匹拉车行进,具体怎么做你这个路政院院正应该比朕清楚。即便是马拉车厢也比原先在水泥路上跑要好得多,收取费用自然也要斟酌一下,不可太过高昂,亦不可太过贫贱,否则还不知何时能收回本钱嘞!”
范仲淹躬身道:“臣已经好生拟定,届时在上奏官家。”
瞧见范仲淹离开,三才上前道:“官家,咱回宫吧!这车咱们也看过了,陈州门上风大……”
“今天是试车,朕如何能回去,待赵小五驾车回来之后,朕还有话要问他,估摸着他也快回来了。”赵祯说完便迈步走下陈州门,底下的百姓和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赵祯有些不舒服,怎么看怎么像做展览似得。
换了一身便装,赵祯便在亲卫的保护下融入人群之中,此刻格物的学者以及将作监的大匠正在向百姓们解释刚刚的庞然大物是什么,而用的最为广泛的一个词便是火车……
显然大宋的突然出现的铁轨已经够吸引人的了,现在的火车无疑吸引了外臣的眼光,各国使臣都匆匆从驿站赶来,观瞧新鲜,而赵祯就看到了不少使臣站在最前面认真的“听课”……
当匠人说出火车每日能拉着六节车厢,在一个时辰之类行进而百里的时候,大多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这还只是一个时辰而已,最为可怖的是这六节车厢满载着货物或人的情况下!
很自然的,外朝使臣把车厢中的货物换算成了军备和粮草,把车厢中的人换算成了士兵,这样一来大宋的运兵速度将会怎样?每每想到这里,使臣便不寒而栗,尤其是党项和辽朝。
而且据这些匠人说,火车可以日夜不停的前进,在沿途设立站点,这意味着大宋的运输能力将会出现空前的飞跃,只要是稍稍了解一点商贾之道的人都知道运输对商业发展的促进。
耶律贾浑身冰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大宋的未来,这个未来对辽朝来说是恐怖的,大宋的疆域已经十分广阔,且没有一寸土地是闲置无用的,就连瘴气横生的岭南之地都在大宋皇帝的手中变成了鱼米之乡,而铁路的出现使得大宋南北贯通,互通有无之下的大宋怕是任何一个国家都赶不上。
再看看现在的大辽,国内乱局未定,而西夏人虎视眈眈,这完全是给了大宋休养生息的时间啊!如此大辽还有机会南下吗?
第七百八十四章瓮中之鳖
什么叫瓮中之鳖?
如今的李元昊便是如此,榆林城变成了一记极具诱惑性的毒药,使得李元昊上钩,并错误的屠城三日,激怒了大辽的所有人,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西京道,甚至连距离较近的大同府都得到了消息,一时间天下人厌恶之。
屠城其实算不得什么,自古以来兵匪一家,军士之所以积极攻城略地是因为能够在胜利之时到处洗劫民宅而发财,将领有的时候许诺在先也不是不可以。
官兵在镇压叛乱的时候也经常洗劫百姓家,经过连场激战基本都杀红了眼,在城破之时无法明确城中有多少投降与抵抗,继续挥刀砍杀、一路掠夺财物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因此兵灾之劫向来都是老百姓最大的苦难。
小乱避于城,大乱避于乡。纵兵三日,以飨将士。
但这些都要由将领约束之,并非想要屠城便屠城的,需在攻城之前放出话去才是,两国交战那便更加需要注意,尤其是李元昊这样的皇帝御驾亲征,那便是天子行径,岂能率性而为?
要知道天子之德,往往以仁德为主,宽仁为辅,方能名正言顺,晓喻天下,为国之尊也!现在李元昊身为天子人君,攻伐他国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胜利之后屠城劳军,简直是令人发指。
只因其攻城不顺便如此做实在让人不耻,显然这是气急败坏了,比之李元昊的激动,辽朝太后萧挞里才是最为冷静的人,整个榆林之战被她布置的精巧,连赵祯都要感叹她的口袋阵和诱敌之计的厉害。
让李元昊自己便钻入其中,并且毫无察觉。
按理说李元昊并不笨,反而多疑之人十分狡诈,但皆因为萧挞里做的太真,榆林城是实打实的被李元昊攻占,守军死守城池没有一丝放水,因为萧挞里知道李元昊有能力拿下榆林城。
而清河军,金肃军也是如此,这两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李元昊夺取榆林城的速度很快,否则这两军还能对西夏军造成更多的重创,这也是为何两军将士郁闷的原因。
当李元昊拿下榆林城之后,两军将领便同时率兵后撤,并没有继续进攻榆林城,给了李元昊自信后,也让手中将士的憋屈大大增加。
都这个时候了,萧挞里这才率领援军姗姗来迟,但却正好让口袋阵形成,三路大军,围困榆林城,李元昊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自己身陷重围之中,如此才想起收拢擒生军。
西夏的军队,或是说李元昊率领的军队这几年实在太顺了些,出征西域,击溃辽兴宗耶律宗真的西征,等等这一切都给了他很强大的自信。
但他不知道,西域的小国,作战能力本就一般,而那次击溃兴宗西征也不过是他李元昊得了运气,老天刮了一场大风沙,生生刮断了辽人的中军大旗,否则党项人哪是辽人的对手?要知道在萧惠的手中,党项人连战连败,已经快退到兴庆府了!
而辽朝这两年却过灾祸连连,先是被大宋夺回了燕云,皇帝战死疆场之后宗室叛乱,国朝受到极大重创,这些都给李元昊一种错误的直觉,仿佛辽朝已经不行了……
在李元昊看来,宋军根本就不是西夏军的对手,而辽人能被宋军如此欺负,自然也不会是西夏的对手,但他不知道其中的种种,耶律宗真战死疆场是判断的错误,而宋辽两军并未真正的正面的决战,死战。
现在的大宋也早已不是原先的大宋,精锐之兵强悍如秦锐士,魏武卒一般,只是赵祯很少让他们展露獠牙而已,对于西边的防御,大宋也主要以固守为主,并不挑衅党项人。
李元昊为了进攻辽朝,自然也不会与大宋翻脸,约束手底下的人不要在盐州,洪州触犯宋军,于是宋军的战力如何他根本不知晓,还以为和原先一般。
宋辽夏三国之间的实力对比早已发生悄然的转变,而情报最弱的西夏在不知不觉中吃了大亏。
看似李元昊占据了榆林城,实则他是被围困在了此地,萧挞里的口袋阵进去容易,想要出去?李元昊怕是要掉上几块肉,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擒生军不愧是精锐,集结的速度非常迅速,并且抓回了许多奴隶,都被绳子拴在一起,围拢在榆林城外,形成一道人肉城墙,在党项人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妥,奴隶嘛,自然是最为卑贱的人,他们的命不值钱,反正死了这些人,下次再来抓便是。
但这一幕在辽人眼中便是火上浇油,自古两军交战,不戮平民,如若有百姓被意外卷入战场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一般的将士今年避免杀他,但也有意外发生,不过眼前这一幕显然是李元昊刻意为之。
为了阻挡大辽的进攻,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辽人岂能不恨?这些人中有汉人,蕃人,契丹人,甚至还有党项的本族人,党项一部十分庞大,辽朝亦有党项人。
夜幕悄悄降临,本应寂静的晚上,却被火把的光芒照亮,人们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火光,有来自火把的,有来自内心的。
萧挞里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用她那清洌并带有独特穿透力的嗓音怒斥李元昊的罪行:“岁在癸未,西有恶徒元昊……趁我大辽内乱之际,行小人手段,夺我城池,占我田地,杀我百姓,毁我社稷,羞辱先帝,藐视大辽,今大辽皇媳率领精锐契丹勇士,与榆林城外誓师,不杀元昊狗贼,难平我大辽之怒,望我契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佑之!……”
萧挞里几乎是一条一条,把李元昊所有的罪状都列了出来,她的话也让契丹人心中的怒意到达顶点,同样的檄文还在清河军与金肃军中诵读,一时间辽军战意冲天,就在这个极好的时候,萧挞里命人开始了进攻。
最为简单的办法便是派出精锐强攻那些城外的奴隶人墙,这些人墙虽有一些擒生军看护,但人数并不多,萧挞里的办法很简单,挖沟壑,尽可能的靠近那些人墙,在派出精锐的契丹勇士前去解救,办法虽然简单,但却十分有效。
第八百零七章天灾不比人祸
大自然的力量总是出人意料,任何人妄图胜天的行为都是痴人说梦,逆天而行不是人力的强大,只是“天”没有展露出他的大恐怖而已。
赵祯习惯把天这种东西叫做大自然,或是天道,人就应该顺应天道,与大自然做对的下场就是自取灭亡。
西夏人对金钱的追捧和对土地的无情破坏,即便是没有这场天灾也会让他们制造出一起惨绝人寰的**来,其实赵祯更加希望没有这场天灾,因为相比天灾,**更加可怕。
土地是每个人都希望拥有的东西,无论是宋人,契丹人,或是党项人,在每个人心中土地便代表着财富,粮食,生存价值和地位,西夏人因为羊毛的关系,已经把土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有土地,便可想方设法的把它改变成草场,从而养殖更多的山羊,获得更多的羊毛,从大宋商人的手中获得更多的财富。
每一个西夏人都是这么想的,并没有人去考虑粮食的问题,但现在,一场天灾席卷了整个世界,寒冷这种看似杀不死人的东西,正在展现出它的惊人破坏力,破坏了草场,破坏了农田,破坏了人的生存环境。
兴庆府皇宫中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李元昊就如一直暴虐的野兽,不断的望着大殿之外的皑皑白雪一言不发,宫门外是仗毙了的宫女,因为一个简单的错处便被李元昊生生仗毙,秀美的脸颊已经被锤瘪,仿佛诡异的画卷躺在那里,让无数的宫人瑟瑟发抖。
而他们真正的梦魇却是大殿之中的西夏皇帝,所有人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没人敢大口喘气。
外面的天气虽然奇寒,但李元昊的心却火热火热,胸中的愤怒仿佛火焰一般,随时都会冲出胸膛,烧的他面红耳赤,烧的他恼羞成怒,甚至有些不愿承认的悔恨在其中。
“赵祯怎敢如此!怎敢如此……怎敢如此啊!”
怨毒的重复这句话,李元昊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方,仿佛此时的他能瞧见大宋北平府中的皇帝一般,这个比自己小上七岁的大宋天子再一次的坑了自己一把,把整个西夏玩弄于鼓掌之中。
自从天灾来的时候,西夏的羊毛便一下子跌的不值一文,宋人商贾好似完全不需要这些羊毛似得,在榷场之中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西夏的羊毛一时间无人问津,因为只有大宋的商人才会购买这些价值千金的羊毛,并用它们织成毛衣,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个能力。
只要大宋商贾弃如敝履,那这些羊毛便是垃圾,谁也不会多花一文钱去购买,西夏人损失惨重,别说是普通之家,就是李元昊本人的皇庄都是如此。
羊毛的滞销还不是最严重的,宋人商贾居然开始拒绝售卖粮食给西夏了,这才是最让人绝望和愤怒的。
显然宋人明知西夏的粮食和都由他们供应,现在却突然罢市,西夏人这个冬天吃什么?
有些商人还能高价出售粮食,但很快就被大宋百姓口诛笔伐的抵制,西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接连的打击让李元昊自大狂妄中带着膨胀的心终于开始冷静下来。
把无数的问题整合到一起,开始冷静的翻阅奏章和账册,本就不傻的李元昊很快发现,大宋一直在迷惑诱导西夏,从大宋声称毛衣又舒适又保暖的时候开始,赵祯便已经开始针对西夏了。
李元昊的心中突然开始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毛骨悚然的感觉如跗骨之蛆般缠绕在他的身上,也就是说从那时起,赵祯已经开始谋划起这个惊天的阴谋,原来他赵祯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辽朝的身上,而是把他放在了西夏的身上,自始至终西夏都是大宋的死敌,大宋从未放弃过对西夏的谋算!
微微咧嘴,李元昊发出一声惨笑,他已经看到了赵祯的布局,利用羊毛控制西夏的产出,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向利而行,赵祯就是用了这点使得西夏放弃了大片的良田开始养殖山羊。
山羊对草场的破坏也是到最近才展现出来的,司农寺的官员曾经来报,凡是养羊的草场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最好的办法便是划分土地,轮流交换,但已经疯狂崇拜羊毛的西夏人那里能听得进这样的建议,当朝就被许多贵族和大臣反对了,结果这项提议自然是不了了之。
如今许多的土地被山羊破坏的成为荒漠,连草都不生长,何况是其他的东西?于是西夏的战马数量开始锐减,但在西域一带还是有所保留的。
但这些该死的山羊不光抢夺了战马的生存空间,更是抢夺了人的生存空间,西夏的擒生军从西域,辽朝的边界之地抓捕边民来填充西夏的人口,可现在这些人就变成一张张吃饭的嘴,也变成西夏的负担。
大宋断绝粮食,奇寒的天灾让西夏本就不多的粮食很快捉襟见肘,奏报上饿死冻死的数字在不断的增加,距离兴庆府的怀州,定州还好一点,稍远的甘州,凉州已经出现择人而噬的情况,易子而食也不是没有,饿殍遍野已经成为正常的事情。
李元昊第一次感觉到西夏在一点一点的崩溃,自己建立的王朝也在崩塌之中,冷静下来的他看出了大宋的阴谋,也看到了赵祯的手段,这一切都是早早便开始布局的,自己还真的进入了大宋皇帝的蛊中。
这一点才是让李元昊最为恐惧和愤怒的,没想到大宋皇帝居然有如此惊人的手段,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早早便计划好的,并且很难让人察觉到的,但李元昊不明白,赵祯是人不是神,他怎么知道会有这样一场天灾来配合他?
李元昊并不知道,这天灾来的太过巧合,以至于赵祯不得不发动最后的计划,否则单单是**就足以让西夏走上分崩离析的道路,**的破坏力有时要远超天灾。
天灾可以让西夏团结起来,但**只会让西夏越来越崩溃,越来越内讧,越来越完蛋。所以赵祯才会提前动手开始收网,因为天灾这个契机说不定让西夏再度崛起……
第八百一十五章合围西夏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战争的主要动态,但大宋为了麻痹敌人,并没有先行运送粮草,一旦这么做很有可能被西夏人察觉大宋的战略意图。
但粮草乃是军队的动力,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粮草的支援,那基本上就是废物,当年太宗的北伐战争也是因为粮草问题而出现许多不该出现的错误。
军队在抵达指定地点后便开始等待粮草,一旦粮草运达,那大宋便可向西夏发动进攻,当然其中也和西夏的情况有所关联,军队的进攻也要搜寻战机,这便需要一个极好的将领,只有这样才能捕捉到稍纵即逝的宝贵战机。
狄青被临时加封为轻易不封的骠骑大将军,总掌大宋天下兵马,虽然是这么说他能调动的也只有出征的三十万大军而已,但即便是这样也是赵祯给予狄青的莫大信任。
这三十万大军是赵祯的心血,是大宋的中坚力量,用来北伐辽朝都是足够的,现在用来征伐西夏,便是狮子搏兔尚尽全力,狄青坐镇北路军驻扎在乌兰木伦河,这北路军是大宋三十万大军中最为精锐的所在。
同时也是最为机动的部队,全军上下没有一个步卒,皆是骑兵组成,这些骑兵可不是以马代步的寻常士卒,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五万人的背嵬军,五万人的踏白军,让这十万人的骑兵部队移动迅速。
狄青身为主将打算身先士卒,率军亲自攻伐西夏人,他们的主要作用不是攻城拔寨,而是机动绞杀,十万人的重装骑兵部队在进入西夏后便分散成为诸多单元,以五千人为一队,在西夏的土地上开始绞杀所有看得见的武装力量。
这是狄青的奇袭之计,也是狄青的以战养战之计,这十万人的身上用布袋背负了足足够他们吃上半个月的炒面,并且还不一定用得上,因为以战养战,又因西夏独特的草原游牧生活,大宋骑兵对西夏部族武装的进攻非常成功,在剿灭当地武装和反抗力量后便会掠夺大量的补给。
宋人的重装骑兵第一次在西夏的土地上驰骋,并展露出他们的狰狞。
马槊锋具有明显的破甲棱,上好的槊也会同宝剑一样,有八个面,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甚至上好的明光铠,在破甲的槊之下,一击而破。
这是中原王朝的骑兵武器,是天生的王者,是对抗游牧民族近千年历史中沉淀下来的精华,大宋的骑兵身着板甲,如堡垒似得在草原上移动着,御敌后迅速的放下头上的面甲,之流露出一双双冷静的眼睛紧紧盯着目标。
来自大食的优秀战马在骑士的策动下加快速度,数千人的骑兵气势如虹般的扑向敌人,即便是以党项人的彪悍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两股战战。
隆隆的马蹄声便能击溃敌人的意志,破甲的马槊迅速刺穿敌人的身体,马上骑士夹紧槊杆,马槊上的留情结抵住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稍稍用力便会被抛出去,马槊便能再次发动进攻。
重甲骑兵给人的感觉永远只有绝望,党项人即便是逃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擅长长途奔跑的阿巴斯战马往往会在后期追上敌人,背部背部暴露给追兵往往是致命的。
在马上单手便能使用的棘轮弩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这是大宋重骑兵的标准配置。
狄青发动进攻的同时,便用飞鸽向其他两路大军传递消息,并且让人传递消息给青塘联军,让他们知道大宋已经对西夏动手,是时候出击了。
相比狄青坐镇的前军,其他两路大军则是要稳扎稳打的许多,他们接到了狄青的战略部署,西路军从大宋的西宁州出发,进攻西夏的西凉府,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切断西夏的宣化府的甘肃军司对兴庆府的支援,进一步减少狄青与南路军的压力。
同时要配合青塘联军对西夏的瓜洲,沙洲已经肃州的围剿,这里有着西夏另一个战力不俗的军司,西平军司。
不同以往的战争,大宋对西夏的战争是在最大程度上的杀伤敌人的武装力量,这是一种近乎于非人道的战略,以往的华夏战争多时夺取土地城池,迫使敌人没有援助从而缓缓包围让敌人投降,很少有主动进攻敌人,以杀伤有生力量为主的进攻。
但是这种战术有着非常可怕的恐怖效应,西夏的朝廷,皇帝李元昊会不断受到死亡人数的战报,不断飙升的战死人数会让西夏陷入恐慌和动乱。
南路军的进攻便要平稳许多,这十万人是以盐州,洪州为基础,不断的向兴庆府进发,一路上的任务也最为艰苦,攻城拔寨!
但这支军队却有其他两支军队没有的东西,火器营。
这是一支从头到尾就没在大宋露过面的部队,也是被赵祯雪藏的部队,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在战场上使用火器消灭敌人,进攻城池。
对骑兵和步卒来说最为残酷和苦难的战争就是攻城战,进攻方往往要耗费更多的人命去堆填才能达到目的,而拥有火器营帮助的南路军却不一样。
但一辆辆沉重的马车打开车厢的时候,南路军的官兵几乎是发出惊叹的欢呼声,黑洞洞的火炮被竖了起来,马匹被迁走,车厢的四壁被拆除,只留下俩个轮子作为火炮的底座移动。
百余门火炮齐发是怎样的震撼场景?但大宋火器营点燃火炮后,一时间连宋人自己都被惊呆了,什么叫地动山摇,什么叫山河变色,什么叫天柱倾倒,什么叫乾坤倒悬!
随着火炮的怒吼之后,战场上猛然安静下来,无论是期待已久的宋人,还是呐喊助威给自己打气的西夏人城池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城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城墙坍塌变成齑粉,宋军甚至瞧见了城中建筑的残垣断壁,此事的战场上已经不需要作战,在寂静之后便是一群党项人竭斯底里的走出城外,每个人都抱着脑袋嘶吼,七窍流出鲜红的血液。
这便是大宋的战争……
第八百三十一章没藏讹庞的邀请
坐在冰冷的石头上宁令哥的内心却如此火热,仿佛被炙热的火焰灼烧,他恨自己的父亲入骨,整个兴庆府的人都知道自己与没移氏的感情,但他依然要横刀夺爱,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夺走了没移氏,自己可是大夏的太子啊!
原本就要大婚的宁令哥突然失去了没移氏,也失去了没移家族的帮助,让他承受了双重的打击,他与李元昊不同,极为重情重义,对人也相当友善,是个帝王储君的合适人选,但这一切和李元昊手中的权利比起来,却完全不值一提,世人都是趋利的动物,往往会被眼前的利益所吸引。
此时身处皇宫之中的不光只有宁令哥这位太子而已,还有在西夏一时荣耀无两的国相没藏讹庞,他本是看望妹妹没藏氏而来,因为相国这重特殊的身份,再加上他现在是李元昊极尽拉拢的对象,便可在宫门落锁后出宫,毕竟西夏与大宋和辽朝不同,在礼法上并没有完善的制度和避讳。
远远的便瞧见宁令哥一人坐在大石头上,没藏讹庞缓步走上前道:“太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孤坐?虽是夏日但夜深露中,恐落下病根。”
见来人是国相没藏讹庞,宁令哥起身行礼道:“原是相国,孤心中郁结,坐在这里透透气罢了……”
没藏讹庞瞧了一眼边上的落花宫便知道为何宁令哥如此了,走上前去拉着宁令哥就走:“此处不宜久留,若是让陛下知晓,定然怀疑你心中怨恨,到时父子之间间隙顿生,恐对你不利。”
宁令哥怒哼一声:“他要是真的担心孤怨恨便不会迎娶……”话还没说完就被没藏讹庞捂住嘴冷冷的打断:“太子慎言!这话可不是你该说的!别忘了这是在宫中,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你是我党项的男儿必当知晓此事该如何!”
没藏讹庞的话让宁令哥大吃一惊,随即道:“你是让孤学党项旧俗……孤……这……”
出了宫门后,没藏讹庞给了守门的侍卫一个金饼:“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几个侍卫立刻转身头也不回,仿佛从未瞧见有人从宫门中出来一样,对没藏讹庞和宁令哥问也不问,权当没有瞧见,显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侍卫收了没藏讹庞的钱,若是再说出今晚的事情,便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离开皇宫后的没藏讹庞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宁令哥道:“走,我请你吃羊肉抓饭!这是从西域传来的美食,但却是宋人做的最好吃。”
此时的宁令哥哪有心思吃什么珍馐美食,但架不住没藏讹庞的热情,他知道现在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没藏讹庞了,并且自己对父亲的怨恨也被没藏讹庞发现,好似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
天下美食,大宋独佳!
这是现在最为流行的一句话,任何美食只要经过大宋酒楼的加工,味道上总是能更上一层楼,别说是在西夏,即便是辽人都对大宋的美食趋之若鹜,宋人做买卖总是让人不舒服,但唯独酒楼生意极好。这种服务性质的行业总能让西夏人和辽人找打高高在上的感觉,自然不会有多少抵触情绪在其中,也不会有多少刁难。
燕来楼是西夏最好的酒楼,自然也是大宋开设的酒楼,即便是与大宋交战,但这里的生意仿佛一点也不受影响,来此吃饭的客人依然是络绎不绝,党项人不相信在他们的国都兴庆府之中,这些宋人还能做出什么手脚来!这段时间兴庆府对外人的盘查可是尤为严格的,即便宋人有什么消息不能出去又有何用?
燕来楼的客人自然也是尊贵无比,这里的小斯都是极为有眼力见的,生怕得罪了达官贵人之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差点卑躬屈膝了,完全没有宋人往日的风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想要赚取西夏人的钱,有时就要这样。
但没藏讹庞拉着宁令哥出现在燕来楼前的时候,小斯很有眼力见的上前,不动声色的引着两人进入楼内的专用楼梯,这些隐藏在屏风后的入口都是内部楼梯,为的就是让这些权贵避开公众的视线,因为隐秘性极好,所以兴庆府中的权贵大为满意,没有要是相商都会不自觉的选择燕来楼。
并且他们绝不会担心消息被泄露出去,在他们眼中,这宋人开设的酒楼就像是一群蚂蚁,若是稍有异动,便可轻易的碾死,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后患,便更加的不在乎了。
在僻静的房间中落座,没藏讹庞转头吩咐道:“本相国今天是来吃羊肉抓饭的,快快送上来,依然是老规矩你们懂得。”
小斯客气的笑道:“这是自然,相国今天根本就没有来,这甲字号来的是赏氏的子孙。”
这显然是睁眼说瞎话,但宁令哥和没藏讹庞却习以为常,稍稍挥手小斯便快速的退走,而此时的宁令哥抬头道:“相国如此大费周章的带孤前来,不会真的是品尝羊肉抓饭的吧?”
没藏讹庞却笑道:“当然是,这里的羊肉抓饭,天下独一份,即便是大宋皇帝都不一定能吃到!”瞧见宁令哥皱眉,没藏讹庞又道:“当然,咱们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边吃边说,不要着急。”
宁令哥这才安奈下躁动的心,开口道:“既然如此,孤便洗耳恭听了!”
很快两盘羊肉抓饭便来了,和平常吃饭不同,这羊肉抓饭并没有装在盘子里或是碗里,而是在一个精美的小铁锅之中,而羊肉抓饭在小铁锅之中嗞嗞的冒着热气与油水,香气不断升腾刺激着人的味觉,仿佛一只小手直直的挠向人的鼻子,让人忍不住耸动。
羊肉抓饭选用了牛羊肉、胡萝卜、洋葱、清油、羊油和大米等材料,并且都是最为优质的,并没有加上多少的香料,只不过加水加盐外加一小撮的孜然后小火焖熟。
由于多是新鲜食材,再加上厨师细心的炒制,蔬菜在羊油清油中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这种香味甚至渗透到了米饭之中,再加上油脂的香气让人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的往嘴里送,而最好的方法便是用手抓食,而最好的配菜便是一大把清爽去油香脆无比的生菜……
第八百四十七章回回炮
青瑭联军与大宋西路军配合的相当不错,高原民族的爽朗直白让两军将士相处的颇为融洽,最主要的一点是双方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冲突,利益所在孑然不同。
青瑭与大宋之间的关系是互惠互利,双方之间进入了蜜月期,军阵配合也颇为融洽,两军已经陈兵甘肃军司城下,只需攻城拔寨便可使得西夏西北尽失,也使得大宋在西夏的进攻连成一片。
甘肃军司城外,大军十里连营,这一壮观景象让人望而生畏,两军合兵一处给敌人的威压十分浩大,万钧雷霆之力不外乎此道。
这样的阵仗让西夏守军不敢迎战,只能龟缩城中待援,黎明时分,大军便开始了攻城,四面城墙瞬间便遭受了巨大的压力,此时的西夏人也变得极为顽强,这是西夏在西北之地的最后要冲,一旦丢失不光山丹马场落入宋人之手,也让整个西北被青瑭与大宋连通。
甘肃军司的守将拓跋濠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绝望的情绪在军中蔓延,当初西夏出兵西域把事情做的太绝,现在向来拓跋濠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城破,与青瑭吐蕃联手的西域人会放过自己?
“将军,咱们该如何是好?”
副将的话让拓跋濠哈哈大笑,声音中带着凄惨的说道:“如何是好?除了死守报国还能如何若是落入西域人手中,生不如死!”
拓跋濠的话让副将颤栗不已,他本打算劝拓跋濠率军突围,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死战到底。
两人出了帅帐便瞧见一双双渴望生存的眼睛,拓跋濠咬了咬牙,从嘴中一字一句的挤出话来:“想活命?那就随本将死战,若是不能拼死一搏,便没有生的希望,别忘了咱们党项人的祖先也是在这生与死之中杀出的血路!死战!”
“死战!”拓跋濠的话激起了党项人的血腥,捶打着胸口发出一阵阵充满战意的怒吼。
子夜时分,无数的火把亮起,在这个凄凉的晚上,一场惨烈的厮杀也随之开始了,宋军的攻击中规中矩,各种器械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这是准备许久的结果。
甘肃军城与西夏别的州府城池大为不同,这里的城防最为完善,那高达十米的城墙便是一道高耸的天堑,若是没有器械,单靠人命去堆填何时能拿下这座坚如磐石的军城?
耧车,冲车,撞车,各种器械对眼前的城墙发起进攻,城墙之上滚热的铅水,冒着熊熊烈火的檑木倾泻而下,双方之间便是一场攻与防的较量,人命在这个时候变得卑贱,不值钱似得掉进这个血肉磨盘之中。
粗大的八牛弩在夜色中发出尖利的呼啸声深深插入城墙,一条软梯缓缓垂下,不断的有弩箭射入城墙之中,组成一条条通往城墙上的天梯,禁军的老兵把横刀咬在嘴中,如灵猴一般迅速的在软梯上攀爬。
西夏人挥刀砍向软梯,一阵金属的交鸣声响起,软梯并没有应声而断,而是让西夏人手中的长刀火星四溅,大宋的软梯之中采用了最为坚韧的钢丝搅在一起,极难砍断。
巨大的耧车在夜色中如一只庞大的巨兽,缓缓向城墙靠近,辽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对着这个庞然大物不断发射着火的弩箭,可惜,湿透了水的苫布并不会燃烧,即便燃烧也不会烧透外面的一层薄薄的铁皮。
当楼车到达城墙的前面,车中的将士砍断了系好的绳索,巨大的门板轰然落下砸向城墙,倒霉的西夏人便被死死的压在门板下,当场吐血而亡。
抽出刀剑的禁军将士扑向西夏人,他们手中狭长的横刀在配重的作用下极其适合劈砍,配合盾牌的格挡很快组成一个小小的杀阵,此时不断的有楼车靠近城墙,而这巨大的怪物也引起了西夏人的注意,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对付耧车上面。
很快城墙上便开始产生一场拉锯战,西夏人开始使用火油对付这个庞然大物,火油不惧水,甚至可以在水面燃烧,大宋的耧车很快便在将士们的惨叫声中被西夏人付之一炬,熊熊燃烧的火焰让车中的将士不得不提前砍断绳索跳向城墙,距离较近的还好一点,远的便只能坠车而亡。
城墙上的禁军很快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即便他们的刀锋再犀利,也抵挡不住西夏人的人潮,谁都知道铺上城墙的敌人最为难缠,也是最致命的存在,应当第一时间消灭掉,否则后患无穷。
西域人采用了一种极为奇特的砲石器械,一个巨大的石头被绑在木杆的一头,长长的臂杆上是一个巨大的软兜,百余斤重的石块便放置与其中,石块被搅拌高高的吊起,当打开机括的时候,巨石便会迅速的下落带起长长的臂杆把百余斤重的石块投向远方。
无疑这东西对西夏人的打击颇为致命,百余斤重的砲石砸在城墙上往往带走数人乃至数十人的生命,若是砸在城墙的表面,那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在坚固的城墙能经得住几次砸击?
宋人在撤走的同时,开始向西域人学习这种发石机的制作,精巧的原理和简单粗暴的制作方法让宋军大为惊叹,西路军将领杨仲贤见到此物如获至宝,应是回回人制造的便命名为回回炮。
原本在格物一道上精湛的宋军本看不起西域人的玩意,但在这威力巨大,精准较高的回回炮面前却不得不虚心学习,西域人感激大宋的出兵相助,便毫无保留的把制造之法倾囊相授。
在西路军中能工巧匠的精心研判之下,回回炮便被西路军造了出来,其实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配重加杠杆原理,本就深谙格物之道的大宋匠人仿制回回炮轻而易举,同时他们还在回回炮的基础上测算配重,加强臂杆的长度与硬度,从而使得西域的回回炮成为一种更加高效的攻城器械。
原本只能发射百余斤的石块也变成了数百斤,在重量上翻了好几番,令西域人赞叹不已……
第八百四十八章伏兵
西域人的回回炮已经让甘肃军城的守军大为头疼,当大宋耗费半月之功造出的几十坐威力更加强大的回回炮的时候,西夏人的噩梦便真正开始了,重达数百斤的砲石带着巨大的呼声从天而降,一时间大地都在颤抖,轰鸣声仿若地崩山摧壮。
一块巨石携雷霆万钧之势砸在军城的角楼上,木质的角楼便在一阵吱呀声中轰然倒塌,角楼中的西夏箭手或死或伤,模样自凄惨让人胆寒。
有了回回炮的不断支援,西路军重整旗鼓的向甘肃军城攻去,潮水般的士兵,乌云般的弩箭,破空生,厮杀声汇聚在一起,给人一种灭世之景,西夏人别无他法,只能奋力抵抗,并承受这一切。
战事万万从白天打到晚上,绝望的气息在军城中蔓延,但都在拓跋濠的激励下再次被调集起来,城破便是亡命之时,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杀个痛快,越是在逆境之中,人的潜能越会被激发出来。
杨仲贤率领西路军西征以来,从未遇见过如此拼命的守军,也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强的抵抗,西夏人已经疯了,即便是伤兵也站在城墙上作战,让累的的士兵轮换去休息,有些党项士兵见无力阻拦大宋禁军的登墙,甚至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拥上前去推倒更多的禁军与他一起坠墙。
如此惨烈的战事已经让宋人心中打鼓,也让西夏人的战意更加高涨,死亡有的时候便是一场献祭,给最热血的人提供更多的动力,激发人心中的杀意。
宋军无奈之下只能一边攻城,一边制造更多的回回炮,以更多的石雨攻击甘肃军城,这样既能为前线的将士减少压力,又能最大程度上的破坏城墙和击杀城中的守军。
这一点有些无赖,但在战场上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飞石如雨,不断的向甘肃军城中砸去,城中房倒屋塌的同时伴随着西夏人的惨叫,回回炮发射的石头可不长眼睛,无论军人还是普通百姓,触则即伤,中者即死!
整个甘肃军城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不断有人被砸伤,或是砸死,有些人不得不被截取残肢断臂以保全性命,战争的残酷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触目惊心。
有了砲石和弩箭的压制,城墙上的西夏人基本上已经没有露头的机会,他们举起高大而坚韧的盾牌,合力抵挡石块的侵袭,拥有一定韧性的木质盾牌在被砸中的时候能吸收很大一部分的冲击力,并且不用担心从天而降的箭雨。
这是一个很有效的方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本就是攻防要术,西夏人从宋军的进攻之中慢慢摸索到了方法,高大的木盾最后被安置在木架上变成了顶棚,但有时石块会穿透木盾直直的坠下,那下面的人便必死无疑,但最少这种方法能减少守军的死亡。
城墙上的守军被压制的不能伸头,大宋的机会便来了,西路军中的将士用上了最为暴力也最为实用的方法,火药攻城,这是大宋发现对付城墙最有效的办法,没有之一。
任何城墙都很难抵挡得住火药爆炸的威力,只需在城墙下两尺左右的地方开始挖掘,凿开外面的砖石,捣碎里面的夯土,挖开一个外小内大的口子,装入火药之后点燃,爆炸之后产生的巨大威力会使得城墙底部震动,城墙自己便成熟不起这样的巨动开始土崩瓦解。
随着一阵惊天巨响,火药爆炸的威力着实巨大,即便是在土石之中,响声也是震动四野,宋军的军阵都开始震动,杨仲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尘埃在不断的翻滚升起,按照预期这座西夏坚固的城墙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西域人发出兴奋的嚎叫,不断的策马飞奔冲向这个残缺的破口,以至于大宋的重装步兵根本就没有开进的机会,杨仲贤不禁暗骂这些人的莽撞,若是由大宋重装步卒开路,西域人鱼贯跟随,大军会很快在城中站住脚。
但此时的大地依然在震动,而且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远超火药的爆炸威力,宋军一时间不知是何道理,直到斥候的凄厉叫声想起:“敌袭!西夏骑兵敌袭!”
杨仲贤迅速的登临高台,之间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条一望无际的黑线正在逐渐变大,很快他便瞧见一马当先的骑兵,以及高高竖起的西夏旗帜。
来不及多想,杨仲贤大吼:“列阵东南,党项人骑兵袭击!发号炮示警侧翼!”
简单的一句话便把军令传下,士兵的动作很快,尖利的响箭号炮轮番响起,大宋军队在飞快的变幻军阵,从一个正方形变成菱形,贱贱的一角便是大阵的侧翼,大宋军中有令,得号炮着如听军令,以炮声响箭变阵,随军令不在亦不可违!
宋军已经形成一种习惯,每个军阵之中都有专门负责附耳倾听军令的传令兵,所以大宋军阵的变化才会如此之快,但即便如此,西夏骑兵重来的时候,宋军大阵只堪堪射出两轮箭雨便短兵相接了。
因是临时变阵,大军根本来不及搬运沉重的拒马,更来不及开挖陷马坑和设置绊马索,西夏骑兵几乎是直直的冲进军阵之中。
而此时正与伏兵杀得难舍难分的宋军更是没有机会顾及青塘联军,自顾不暇都来不及谁在意这些冒失莽撞的人?
但也正是这些冒失的西域人给了大宋变阵迎敌的机会,如若大宋前军攻进甘肃军城,中军与后军在外被西夏伏兵夹击,那才叫一个惨,杨仲贤此时甚至有些庆幸的感觉。
这些西夏骑兵显然不会是从周围赶来的,西路军在进攻的时候已经把南面的卓啰和南军司击溃,即便溃军重聚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人数。
显然这些骑兵的人数远超万人,后面更是连绵不绝,大有包围西路军之势,以如此推算下来,怕是不下十万之众,难道是没藏讹庞早早设下的一支伏兵?!
想到这里杨仲贤起了一身的冷汗,大军攻城最怕的不是攻取不下城池,而是被内外夹击……
第八百五十九章不同的态度
西夏人的地盘越来越少,即便是傻子都知道西夏人抵抗不了大宋多久了,这是个恶性循环,土地越少,可征召的战士越少,获得的粮食更少,对抗大宋的希望便越渺茫。顶点23S.更新最快
没藏讹庞本打算用持久战消耗大宋的国力,数十万大军的消耗高的即便是大宋都承担不起,但他没想到赵祯居然让士兵屯田,甚至在国内以发卖债券的方式筹集兵饷,这么一来朝廷的财政负担大幅减轻,加之大宋商贸繁荣,每年从国外赚取的钱财如流水似地汇聚到大宋,这使得西夏已经绝望。
赵祯更是驱逐了北京城中的西夏使臣,一时间西夏雪上加霜。
对于西夏,赵祯给出的答案非常明确,顺者昌逆者亡,结果就是这么简单,但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考验着西夏。
西夏人建立过国家,享受过侵略所带来的快感和骄傲,民族自尊非番邦小部可比。让他们放弃大白高国的骄傲,投降大宋,举族内迁,这几乎是与杀他们一样难受。
但事实就是如此,西夏人没得选择,赵祯也不会给他们选择,一封盖有传国玉玺的国书从中书门下省发出,这是一封极其周正的国书,不光有大宋一般不示人的传国玉玺,还有赵祯的皇帝神宝以及宰相庞籍的印信,可谓是重若千钧!
出使的官员也不是寻常人物,而是身为副相参知政事的欧阳修,若不是包拯岁数大了,赵祯一定会派他出使,让西夏人重视这次警告。
当然国书的内容也是极为强势的,赵祯文笔犀利,刚劲有威,凛凛大国之气渲染与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凿凿之言,他要让没藏讹庞清醒的看清眼前的局势,而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
没藏讹庞是什么样的人?赵祯对他的了解还算不错,虽然未见其人,但种种事情让他知晓,没藏讹庞非常的理性与智慧,当然不乏狡诈和善变,否则宁令哥就不会被他轻易的利用,李元昊就不会被他的毒计害死,没藏氏也不会成功上位,西夏的大权也不会旁落入他的手中。
只可惜这个政权没有持续太久就要和强大的宋王朝进行对抗,简单的说他是大宋的一颗绊脚石,在赵祯的心中西夏从不是党项人的,西夏的土地属于华夏,西夏的党项人属于华夏。
在赵祯心中西夏的土地就是宁夏平原,西夏的党项人只是少数民族而已,在这一点上他的习惯让他本就高于西夏一等,这是一种后世所带来的习惯。
而国书的内容也是满篇的劝诫之言,恩威并施之语,赵祯在国书中详细的对大宋和西夏进行了一场力量对比,并且用这份事实说话,最后加上自己的威胁:“煌煌天朝之宋,纳党项之民甚微,百万之数亦不在话下,若降宋,则化干戈为玉帛,为顺民也,朕赦免之!若冥顽不灵,固守兴庆府,朕携虎贲之军,行雷霆之威,灭尔之国,亡尔之种,亦无不可!没藏讹庞引颈受戮。”
这是真正赵祯自己写下的话,两府并没有加上一点修饰,这就是帝王之言,大宋之强大单从字里行间便可见一斑。
事实上赵祯已经算是不错,华夏历代王朝的檄文可比他说的话难听的多得多!当然在国书发出的时候,另有欧阳修亲自撰写的一篇檄文,这篇檄文是欧阳修在经过赵祯同意之后准备的,若是没藏讹庞不接受大宋的国书和劝诫,那这份《讨西夏不臣檄文》便会交到他的手上。
大宋对西夏的战事已经拖延的太久,不过还好,拖得时间越长对大宋越有利,反正已经拿下了甘肃军城,大宋对山丹军马场的建设已经开始,恢复那里的产马数量,种植牧草和繁殖军马。
对于以往的攻防战争来说,拖延的时间越久,对防守方越有利,可大宋这种边战便养的战术着实让西夏人吃不消,不光如此,大宋的军队还有越战越勇的趋势,每夺下一块土地便迅速的开荒拓土,比西夏人还积极。
以战养战是个绝对稳妥的办法,大宋愿意和西夏耗着,终究有一天西夏会耗不下去,因为他的土地越来越少了,不光大宋拿下了大片的土地,辽人也没闲着,夺取前套的辽人并不满足,开始向南方的土地入侵,正是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模样。
但他却忘了,辽朝若是继续往南很有可能触碰到大宋的利益,到那时,大宋便要对他动手,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是大宋发起的战争,也是一场非赢不可的战争,辽人出兵前套本就激起了大宋百姓和官员甚至是主和官员的愤怒,赵祯之所以不对辽朝动手是因为这种愤怒还不够,他刻意用看不见的手在引导国内的舆论走向。
现在的大宋可不是原先那种逆来顺受的模样,百姓们的心被他调教的积有尊严,这种尊严和阿q的那种自我安慰不同,这是一种强大的民族自信。
引导战争的舆论对一个国家来说太过重要,他是战争的前提,也是战胜敌人的力量之一,一个国家若是连自己的人民都不支持战争,那怎么可能赢得战争?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多少人知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却足以影响胜负的战争要素,但赵祯已经开始运用的炉火纯青,他刻意让百姓对辽朝的趁火打劫的不满积压在心中,他刻意不去理会那些惩治辽朝的言论,甚至当作完全不知道似得,就是在积压百姓对辽朝的不满。
在大宋百姓眼中西夏已经不能对大宋构成威胁,而原本目中无人的西夏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活该,西夏和辽朝不同,它不是大宋所承认的正朔王朝,它没有悠久的历史,更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只不过是一个归附汉家王朝的番邦,只是现在叛乱自立建国称帝而已。
而辽朝不同,他的立国本就在大宋之前,拥有完备且汉人认可的社会制度和礼仪文化,对付它就不能用对付西夏的方法,赵祯一直是用的蚕食之法,逐渐对它产生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