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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三章又见道门

    赵祯难得离开东京城在大宋地方巡视,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黎德**事,朝臣们一定不会同意赵祯的这次出巡,毕竟皇帝出巡耗费巨大,且劳民伤财。

    开始的时候赵祯还不理解,自己不过是去距离应天府不远的卫真县而已,一路上走漕运便是,如何能用得了多大的花费?

    可现在他却不好意思说话,眼前队伍实在太惊人了……

    单单是自己的马车就足足有六匹马拉着,四轮的马车载着宽大就如一座小型宫殿的车厢,即便赵祯提出缩减开支的提议也没用,礼部的官员能用一万种理由把赵祯的话堵回去,赵祯还不能反驳,因为人家在礼法上是真正的权威……

    跟随的亲卫禁军更是数量庞大,赵祯一再缩小,从大驾卤薄换为小驾卤薄,可人数无论如何缩减都有三千之众,所用器物更是繁多。

    开始的时候赵祯还没注意,在无聊的时候细细一看却被下了一跳。

    篦头四,画角十二,鼓二十四,大铜角八,小铜角八,金四,金钲四,杖鼓四,龙头笛十二,拍板四,这些只单单是杂物,旌旗就更多了,肃静旗二,金鼓旗二,白泽旗二,门旗八,日月旗各一,**风雷旗各一,五星旗各一,二十八宿旗各一,北斗旗一,五岳旗各一,四渎旗各一,青龙、白虎、朱雀、神武旗各一。

    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幡子,甚至还有兵器……

    方天戟四,豹尾枪二十,弓矢各二十,仪刀二十,仗马十;仪仗兵器也少不了,吾仗、立瓜、卧瓜、金钺、御仗、星各六。

    赵祯不认为这些东西能用作实战,但依然被禁军们扛着视若珍宝。

    一旁五颜六色的伞盖看得人目不暇接,紫方盖、红方盖各四;红罗鸾凤方扇八,红单龙扇八,红双龙扇八,黄单龙扇八,黄双龙扇十二;

    内侍的手也没闲着,拎着拂尘,红镫,金炉,金香盒,金盆,金水盂,金大瓶,小瓶,马杌,金交椅,金足踏,仿佛自己离开这些金器就不能生活一样。

    赵祯感叹帝王的奢侈,这大概也是为何有宋一朝文臣们会反对皇帝出巡的原因吧?实在是太奢侈了,金银器具看的赵祯都眼花缭乱,更别提围观的百姓了,可痰盂马桶之类的也都展现给百姓看是什么意思?

    赵祯在卫真县的主路上缓缓前进,回头才发现身后队伍的冗长,原来自己不光有这座马车,还有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

    仪象有五,均施锦鞯负宝瓶各一,瓶铜质贴金,并木雕贴金,仰覆莲座,雕花番草;玉辂一乘,大辂一乘,大马辇一乘,小马辇一乘,香步辇一乘,凉步辇一乘,大礼轿一乘。

    连朝中的士大夫和商贾都不屑为止,赵祯身为帝王当然不能乘坐,更让赵祯担心的是,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跟随的吏部官员解释这些都是皇帝出巡必备的交通工具,可赵祯一样都不打算用,步撵说的难听点就是没有四壁的轿子,由人抬着,赵祯厌恶这种以人为畜的行为。

    步撵这种东西早早便有了,可除了唐太宗曾经坐过一次就放弃使用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做了,至少是在大宋之前没人这么做,毕竟连无道的君王都未尝敢以人代畜。

    到了遵守礼法的大宋就更没人使用了,赵祯的仪仗也不过是仪仗罢了,但绝不能缺少,这就是礼法。

    庞大的队伍在太清宫前停了下来,仪仗队伍迅速的各就其位,一时间香火鼎盛的太清宫变成威严庄重的殿堂,卫真县的百姓看到了皇帝对老子的尊重。

    赵祯对宗教并不感冒,但他对老子这样的先贤却十分敬重,也可以说历代君王对他都十分敬重。

    玄宗李隆基时,太清宫规模达到鼎盛,占地八顷七十二亩,周围四十里,宫内建筑排列有序,琼楼玉宇,金碧辉煌。太清宫称前宫,洞霄宫称后宫。前宫祀老子,后宫祀李母。两宫中隔一河,河上有桥。河名“金水”,桥称“会仙”。

    但盛极而衰,衰极而盛,唐末黄巢起义,太清宫毁于兵事,而自称道君皇帝的老爹更是拨国库银重建太清宫、洞宵二宫,规模比唐时有加,并立有“大宋重修太清宫之碑”、“先天太后之赞碑”、“会真桥记”等碑刻以示纪念。

    赵祯不反对这种行为,但对于老爹把老子封为皇帝这件事却颇为不爽,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这与礼法不合,而且使得很多人在此留下尊老崇道、咏物状景的诗篇,连朝中名臣范仲淹、欧阳修,苏洵等人也赫然在列。

    庙祝前来礼拜赵祯,并请赵祯给老子上香祭拜,赵祯无奈苦笑:“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就在庙祝脸色一变开始凄惶的时候,赵祯接过线香对着老子的牌位和雕像躬身行礼,没办法谁让这是老爹认可的呢?作为儿子的自己总不能公开反对打老爹的脸吧?

    而且赵祯要以道教为国教,那必须给世人留下尊老崇道的一面,这也是赵祯此行的另一个目的,佛门在大宋已经快完了,人的生活好了,自然也就少了很多人去菩萨那里倒苦水并整天祈求来生的富贵。

    而道门的修身养性和养生之道让大家趋之若鹜,但其中的骗局和敛财不法让赵祯觉得该找玄玄子谈谈,这老头是道教的掌教,自己把面子给了道教,剩下的就该开出条件了,既然道门已经被纳入朝廷的管辖之内,那就必须遵守皇帝定下的规则。

    赵祯祭拜过老子之后便进入了太清宫的后殿中,玄玄子已经在此处等待,三才极有眼色的带着内侍离开,他知道官家必然有话要和玄玄子单独叙说。

    一张小几,俩个蒲团,一壶清茶,俩个品客,皇帝与掌教就这样坐在蒲团上商讨对道门的规划。

    赵祯尝了一口就被这茶水的清香甘甜所打动,笑眯眯的对玄玄子说道:“茶倒是不错,很附和朕的口味。”

    玄玄子眼睛一亮的说道:“陛下觉得这茶很好?这便是我道门子弟在洞天福地中种植的茶叶,彩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

    “说人话……”

第四百五十四章皇帝的新计划

    赵祯在大庆殿的煌煌之言迅速的传遍整个东京城,城中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世家贵族,都在反复念叨这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一种皇帝独有的担当,也是一种令人敬佩的大魄力。

    一时间,街头巷尾,勾栏瓦舍,处处都在讨论这句话,在所有人眼中皇帝的话是值得反复揣摩的,因为这是最直观了解皇帝的途径。

    夜色渐凉,但东京城这才开始进入热闹的开始。

    繁华的东京城只有进入黑夜才会开始她的缤纷,毕竟这样的一座城市需要的付出也是极大的,忙碌了一天的人在晚上正好进入酒馆瓦舍放松自己。

    文人约上三五好友把酒言欢,而普通百姓也是聚众闲聊,所有的场所几乎都是对外开放,但前提是你有足够的钱……

    坐在酒肆中的耶律宗政紧紧的皱着眉头,他总觉得大宋之前的军演另有目的,在配合这次宋天子的大气魄,他隐约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但仔细想来又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

    耶律贾舒服的靠在清倌人的身上,体重不轻的他压得那清倌人面红耳赤,不是害羞而是累的……

    “大王如此思虑所谓何事,难道是因为大宋天子的慷慨?”

    说完他便对清倌人挥了挥手,清倌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逃走,其实这不过是耶律贾的小伎俩而已,为的是清空这屋里的所有人,包括陪酒的清倌人。

    身为辽朝使节的他们觉得大宋一定会格外“关照”。

    耶律宗政看到清倌人匆匆离去后微微摇头道:“不是因为大宋皇帝的慷慨,你我久居大宋,都知道大宋官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少说那些空而无用的话,相反要看到他所作所为,今天他说的话再联系到之前的大宋军演,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又想不到。”

    耶律贾微微点头道:“的确,大宋皇帝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话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堵住此次上奏迁都的那些西京之人,更是一种……一种责任与宣言。”

    耶律宗政微微皱眉:“责任,宣言?应该不是这么简单,他还警告后世子孙,不可南渡避祸……这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耶律贾放下心中的负担,仰头喝完杯中的美酒道:“大王想多了,也许大宋天子就是为了堵住西京那帮人的嘴,毕竟迁都之事在东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作为一国之君还不发声,难免会让人心怀侥幸,你看大宋天子今天的一番话不是使得东京城安定了下来?”

    耶律宗政微微点头,还真是这样,现在基本上没人再说什么迁都西京洛阳的话,只要是敢这么说一定会被其他人的口水给淹死,大宋天子亲口说天子守国门,难道这是能随意更改的吗?

    经过耶律贾的开导,心思缜密的耶律宗政姑且相信大宋天子是为了安定民心才说出这些话的。

    当他依然会随时留意大宋的动向,以免出现意外情况措手不及。

    今夜不同往昔,外面的大宋百姓声音特别的大,而且讨论的话题多时和今天赵祯说的话有关,身为一个帝王能说出天子守国门的话体现出了他莫大的勇气和担当,百姓无不称赞。

    但君王死社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大魄力才能在朝堂上斩钉截铁的说出?

    要知道一个帝王在朝堂上说出的话便是金口玉言,出口成宪,绝对不能更改,否则便会有损皇帝的威严和威信。

    为了国家社稷,官家居然要身死而不惜,这中责任与力量让所有大宋百姓感动,也让外朝的使节位置震撼,他们看到的和大宋百姓看到的不一样。

    这两句话体现出了大宋皇帝的坚持和魄力,这才是成为一代英主的必备条件,大宋皇帝迁不迁都并不重要,毕竟大宋的国都在哪里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但是皇帝的这种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皇帝的态度也代表了大宋的态度,党项人和辽人最担心的便是大宋皇帝赵祯变成一代雄主汉武帝一样的人,这意味着两国面对的大宋将会张开它狰狞的一面。

    如果说原先的大宋是一位谦谦君子的话,那现在的大宋就是一个锐意进取的猛士!

    党项原先是中原王朝的内附之族,虽然早早得到辽朝承认,但自始自终没有得到大宋认可,在大宋的书面正式文章中,党项依然被称谓定难军,而党项的王,李元昊依然是西平王……

    辽朝心中是不安的,他们也和大宋有相当大的矛盾,从两次挫败大宋的北伐,到檀渊之战,虽然两国以兄弟之国相称,可都是较量的感觉居多。

    更何况燕云之地这块巨大的矛盾在其中,宋人自始自终都是没有忘记这块飞地的。

    党项人和辽人在这个喧闹的夜晚飞快的收集情报,无论是朝堂的,还是民间的,只要他们觉得有用便收集起来,只有获得更多的情报才能猜测出大宋官家的真正意图。

    一夜鱼龙舞之后,便是崭新的一天,各方的气氛都相当凝重,因为他们觉得大宋一定还会有什么手段和变化没有展示出来,但赵祯给了所有人失望。

    今天的赵祯并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新鲜的事情,而是一如往常一样处理政事,并未有什么意外之举,平淡的就如正常的一天。

    只不过在散朝后去了一趟东京城的封丘军营慰劳军演回来的将士们。

    但谁也不知道赵祯这次的目的并不是单单慰劳军演的将士,更是另有打算,在他看来大宋的兵制已经沿用太久了,而且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要知道整个大宋的军队除了那些地方上的乡勇民兵以外,其他的都是职业军人,也包括那些已经解散的厢军。

    这样一来弊端也就出现了,职业军人大多有家有室,而且一辈子只能在军中效力,很难在别的地发挥余热,整个国家所有的战斗力都被集中了起来,无法达道藏兵与民的目的。

    而且这些军人的年龄也是个问题,赵祯打算改变这一切,再次提高大宋军队的战斗力,漫步在封丘军营中的赵祯有一个新计划。

第四百七十二章巫蛊之术

    马车飞快的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奔驰,大军回程的速度比当初进军的速度更快,赵祯看着年轻的面孔微微感叹,役兵相较于募兵更加的稚嫩,他们的心理相比募兵还不够成熟。

    思念家乡和刚刚从巨大的压力中释放出来的情绪使得他们渴望回归家乡,毕竟在军演之后士兵会得到休息的时间。

    但赵祯相信这些新兵一定会成长起来,在接受完一整套的培训之后回归家乡成为大宋的隐藏兵员,只要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大宋需要供养的士兵人数就不会超过三十万。

    每一个士兵望向赵祯车驾的眼神都充满敬畏,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官家给的,服兵役便能减少家中的负担不光军中包揽自己的一切开销,四年后家中的赋税也会减少。

    大宋征兵标准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着重于老实安稳的农家子弟。

    回程的速度很快,连马儿的蹄子都轻快无比,这让赵祯微微苦笑,也许它们是在庆幸这次从战争的阴云中走出。

    七天,短短的七天时间,二十万大军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军营,这样的速度创造了一个奇迹,大宋从未有过如此迅速的兵事调动。

    这让赵祯看到了军队的无限潜力,如果战争动员起来,那一定会让所有的战力发挥到极致。

    东京城高耸的城墙出现在眼前,十万人的中央禁军发出欢呼,终于回家了,大军在外风餐露宿的日子就要结束,这次军演非常成功,并且有官家的亲巡,这对将士们来说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

    谁都知道宽仁的官家一定会有赏赐和酒宴,并且对在这次军演中表现出色的人加以奖赏。许多人都期盼着晚上的宴会,赵祯自然不会让大军失望,犒劳军队是必须的,可现在他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赵祯看到内侍陈彤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奴婢叩请官家速速回宫!”

    三才上前呵斥道:“大军卸甲,朝臣环卫,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赵祯知道陈彤是个机灵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稍稍诧异的开口问道:“出了何事?你慢慢道来。”

    陈彤望了一眼四周,小声的说道:“景福宫中的那位快要被娘娘打死了……”

    景福宫?赵祯奇怪的问道:“不过是个生女真而已,皇后即便是再生气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什么事?”

    陈彤憋了半天也不敢说,最后在赵祯压迫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行巫蛊之术!”

    赵祯身旁的三才脸色一变,而狄青和杨怀玉立刻当作没听见,远远的躲开,两府的相公们也是一样,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身体一抖便远远的跳开。

    宫中传出巫蛊之事他们这些官员当然是避之不及的,因为这是皇家的丑事,没有哪个皇帝会不在意自己的脸面,巫蛊之术可是皇宫中的禁忌,一旦出现必须要扼杀在萌芽中,难怪陈彤如此匆忙。

    赵祯反倒是没所谓的笑了笑:“你是说唐括多保真在行巫蛊之术?”

    陈彤满脸焦急的微微点头道:“奴婢亲眼所见,那木质的小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才打断:“住口!见了便是见了,官家乃上天之子,岂会受那鬼蜮伎俩的迷惑,官家,咱们要不先回宫吧,毕竟皇后娘娘亲自动手了。”

    赵祯点了点头:“嗯,也罢!大军回营安顿,晚上朕要亲自犒赏大军!”

    狄青和杨怀玉如蒙大赦,飞快的夹着尾巴跑了,剩下的也都纷纷躬身公恭送官家的离开,禁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搀和到其中,两府相公们相信有皇后的管束和官家的亲自处理,这事会很快的平息下去。

    赵祯其实并不在意这种封建密信,所谓的巫蛊之术不过是扎小人之类的手法而已,反正又伤不了自己一根毫毛,现在的赵祯反而是可怜那个被皇宫逼疯的女人,要有多大的绝望才会用这种徒劳无功的东西诅咒自己?

    唐括多保真,这个女真人的明珠流落在大宋也真够可怜的,虽然被赵祯捡到,吃喝不愁的养在宫中,可她却如空气一般存在,和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她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回到家乡,回到女真人世代居住的地方,可赵祯从未松口,以至于下了严旨务必困住这个生女真,谁也不知道原因,唯独赵祯知道金国的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就是她的子孙。

    赵祯其实想做一个实验,看看如果囚禁唐括多保真之后,完颜阿骨打和金国会不会出现在历史上,但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残忍的实验,生生的把这个女人给逼疯了。

    居然用这种可笑的东西来当作唯一的希望。

    赵祯的车驾缓缓开进禁中,下车的赵祯还未走到景福宫便听到一阵发疯似得尖叫,简直是戳穿了耳膜一般尖锐无比。

    暗自感叹一句,这唐括多保真要是生在后世一定是一位天后级的歌星,就凭这副金嗓子也是吃穿不愁的主,说不定还能有大量的粉丝……

    迈步进入景福宫,眼前的景象让赵祯皱眉,王语嫣和杨采薇俩个女人是疯了,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女人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几乎已经快要气绝。

    皇家的女人怎么能沾上鲜血?何况是人命!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不用看也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嘴唇发白,脸色发青,浑身布满了伤口,但王语嫣还算是给了她最后的体面,避开了她的俏脸。

    赵祯夺过杨采薇手中的鞭子道:“这种事情你们交由朕来处理便是,何必把让自己也深陷其中?”

    杨采薇摇头道:“没事的,臣妾本就不是纯洁如仙子的人儿,这种脏活端是没甚的关系,总不能让皇后娘娘沾手吧?薇拉的胆子又小,死一只兔子都要掉一滴眼泪。”

    赵祯忘了一眼王语嫣,见她不忍直视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装的,杨采薇能帮她遮掩,可却逃不过赵祯的眼睛。

    “朕乃是天子,岂能因为巫蛊之术便遭遇不测,再说你就是打死她又有何用,本就是朕安排的不妥当罢了。”

    自己做实验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讲得出口的,但现在赵祯改变了这个主意转头道:“三才给带人给她收拾收拾,让御医瞧瞧,换身体面的衣服给点盘缠放她回归故国去吧。”

    “官家?!”

    一群人吃惊的叫道,即便一旁的内侍和宫人都不理解,皇帝虽然宽仁,可也不能如此大度!

    赵祯微微摇头走向多保真道:“朕因为特殊的原因囚禁你于禁中,你即便记恨朕也没关系,只管叫你的男人带着大军来征伐大宋便是,可朕觉得他没有这个胆量,如果有,朕等着!”

    赵祯说完便走留下怅然若失的多保真微微发呆。

    如果金国真的如此强大到满万不可敌又是如何被瓦解掉的呢?赵祯想试一试女真人的锋芒,但前提是完颜乌古乃有这个胆量。

第六百一十二章威武个屁……

    萧惠觉得这场对话就是大宋皇帝给耶律宗真上了一课,国土这种东西就不能靠谈判来说,只能靠真刀真枪的拼杀出来!什么时候辽人的皇帝居然开始讲道理?!而且还是对大宋皇帝讲道理……

    心中微微苦笑,也只有大宋皇帝才会说出的这种大道理,现在居然从自己的大辽皇帝的口中说出,萧惠觉得无比怪异。

    赵祯望着眼前年轻的皇帝微微叹息,这小子拥有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那股年轻人心中本该拥有的激愤与冲动,天真与单纯是多么的美好。

    要是耶律宗真不是辽朝的皇帝,赵祯很乐意和这个学识渊博的年轻人好好聊聊,但即便他是大辽的皇帝,赵祯还是觉得要和他好好说说话。

    “皇弟!两军阵前,刀兵之下,可否有勇气和朕把酒闲聊一番?!”

    赵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耶律宗真发出了邀请,这是不是在莺歌燕舞的妓馆酒楼,这是在在几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在兵戈利器之下!

    一般人早已拼得你死我活,但大宋的皇帝却能如此从容的发出邀请。

    耶律宗真眼睛猛然一亮,胸中的热血与豪气瞬间被点燃,大喝一声:“好!既然皇兄有此雅兴,弟必当奉陪,以十万带甲之兵为侍,以阵为舞,以吼为歌,快哉!!”

    彭七脸色一变,两国皇帝在两军阵前把酒相谈,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而在两军阵前饮酒的皇帝更是少之又少,唯独一个其兴也勃,其亡也速的前赵开国皇帝刘曜,还是因为饮酒被俘的……

    “陛下,两军阵前,兵戈交锋,与敌国皇帝把酒共饮实乃不妥……”

    赵祯露出深意的笑容摆了摆手道:“无妨,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动手便落了下乘,朕有些话要和辽皇说说,尔等听朕号令便是……”

    见赵祯有打马向前的打算,狄青心中大为震撼上前单膝跪地:“末将愿为陛下牵马坠蹬!”

    赵祯皱眉的瞪了狄青一眼:“两军阵前剑拔弩张,你身为大将军岂能擅离职守?!彭七你也别想……朕一人前往便可,辽人要是敢动手,天下之人必然唾弃,其国已灭!”

    彭七狄青以及亲卫司的老兵单膝跪地大喝:“我皇威武!”

    其实……威武个屁……

    赵祯可不觉得自己威武,此去和辽皇说话完全是为了忽悠耶律宗真,当然其中不乏也有点好奇,他倒要看看一个游牧民族皇帝的脑子中有什么样的想法,皇帝这个职业看似高高在上,可其中的艰难只有本人知道。

    天下能称得上皇帝的人就那么几个,连李元昊在赵祯眼中都不算皇帝,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赵祯正要好好交流一番,顺便,忽悠一下……

    赵祯孤身一骑的离开宋军大阵,身上经过特殊处理的龙纹盔甲在阳光下并不那么显眼,相比赵祯身上的板甲,耶律宗真的戎装就要寒碜的多。

    为了不影响马匹的速度与灵活,辽人的骑兵盔甲一般是皮甲,耶律宗真虽贵为皇帝,但身上穿的也不过是在胸前正中加了个大型圆护的皮甲而已。

    就这样,两国皇帝,骑着两匹马在十几万大军中间缓缓汇合了,赵祯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的耶律宗真笑了笑,随意的翻身下马,并把马鞍卸下放在地上,这就是在告诉耶律宗真自己不会跑路。

    要想让敌人相信自己,首先要做的便是让敌人放心,果然耶律真宗也是和赵祯有样学样,他并不担心,契丹人即便是在光滑的马背上也能纵马驰骋!

    赵祯伸手把俩个马鞍放在一起,又从地上捡了一块大宋的盾牌放在上面,一张简易的酒桌便出现,赵祯笑道:“朕的身上无酒,唤军士送来可好?彭七!送酒来!”

    “皇兄随意……有酒无肉岂不差强人意?图鲁,烤羊!”

    彭七和那个叫图鲁的契丹人前来,一个放下美酒酒器,一个放下肥羊支起火堆又小心离开,这场两国皇帝间的宴会不需要任何人倒酒烤羊,也没人有这个资格……

    肥美的羊肉在火上嗞嗞的冒油,偶尔有一滴掉进火塘升起好大一片火光,看的人心中战战兢兢,仿佛这火焰会点燃两边的战火,恢复随时相杀的模样。

    赵祯和耶律宗真都是带剑而来,从开始落座到现在,耶律宗真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赵祯腰间的天子剑,赵祯微微一笑的解下佩剑放在盾牌上道:“皇弟借剑一观如何?”

    耶律宗真一囧,他对赵祯腰间造型朴素大气的汉剑所吸引,宋人的剑多是剑身较窄,装饰华美,但大宋皇帝身上的天子剑却是一把阔剑,造型简约不说,处处透露出一种皇者的大气磅礴,这让原本就酷爱兵刃的他非常惊奇,但没想到大宋皇帝一下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还能如此不着痕迹的化解尴尬。

    耶律宗真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桌上道:“甚好,不知皇兄的剑可有名字?”

    赵祯摇了摇头道:“天子剑就是天子剑,哪来的名字,要真有了名字反倒不美,平白玷污了它的灵性……何况……”赵祯说了两句便不再说话,稍显不好意思的端起酒杯遮掩。

    这一幕落在耶律宗真的眼中顿时觉得难受,开口问道:“为何皇兄所言吞吐?”

    赵祯苦笑道:“不谦之言,朕羞于启齿,来皇弟你我虽为敌国皇者,却有兄弟之约,虽不能亲如一家,却能引为知己。”

    赵祯的话真情,真挚,真切,让耶律宗真这样的性情中人不自觉的为之动容:“皇兄说的是,既然是知己为何不能畅所欲言,你我二人见面实乃天地相近,此生怕是只有一次了。”

    赵祯叹道:“其实为兄想说的是,这剑之所以没有名字,主要是因为这样的剑在我大宋很常见……既然不是什么好剑为何要取名字……”

    耶律宗真露出恼怒的表情道:“皇兄当我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此剑剑身宽阔,纹路似雪,敲击有龙吟之声,乃上举世无双的八面汉剑!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剑上的雪花纹乃是西域的锻造手法。”

    果然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八面汉剑的长处,赵祯点头道:“没错,这剑是从大食而来,但朕却绝没有诓骗你,我大宋一样能打造出这样的绝世兵刃,而且你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价钱合适!”

    随着赵祯的话,耶律宗真的表情微微僵硬,此时的他心中已经翻起惊涛骇浪,而赵祯却觉得鱼儿上钩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战还是降,这是个问题

    耶律宗真皱眉道:“朕知道大宋的商业繁茂,格物强盛,可如今看来却远在我大辽之上。不知皇兄是如何办到的?”

    赵祯笑而不答,反而切了一大块肥美的羊肉放在耶律宗真的面前笑道:“如此羔羊肉不趁热吃可惜了,只不过没有孜然相配味道欠佳。”

    对于每天都能吃到的羊肉耶律宗真笑道:“还是皇兄多吃些吧……听说在大宋只有为官者才能吃,皇叔曾说:此物养士最佳!”

    赵祯点头道:“父皇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如今的大宋早已今非昔比,寻常百姓皆可食之。这便是大宋的国力,之前你问我是如何办到的,朕便告诉你!

    你辽朝是草原民族,以牛羊马匹为国本,得我华夏燕云之地才始有农桑,朕之大宋本就是农耕立国,物产丰富,环境稳定,格物,商业,农业发展之快远超你等想象。”

    耶律宗真露出年轻人特有的轻蔑与嗤笑:“我大辽立国在宋之前,大宋太祖不过是黄袍加身的窃国者!我大辽雄兵百万如果取之……便也是正朔王朝!”

    这下便把问题上升到了立国之本上,耶律宗真这是在否定大宋的正统性,赵祯自然绝不能回避,仰天大笑:“大宋在立国之初天下纷争,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我太祖皇帝,扫清**,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此非以权势取之,实乃天命所归也!”

    赵祯说完顿了顿:“跑题了……朕要说的是你辽朝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大宋,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大宋!”

    耶律宗真不服气的说道:“有何不可?!”

    赵祯脸色严肃的说道:“草原民族的瓶颈就是出产,出产的少,则需要大量进口物资,也意味着人口稀少,我大宋如今的人口已有万万之数,非辽朝西夏克敌,最关键的问题是,我大宋能养得起这么多的人!人多也就意味着从事生产的人数多,同时也意味着大宋的商品多,大宋的这些商品是什么?”

    耶律宗真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面色无常的说道:“不过是多些商人和钱财罢了……”

    赵祯笑了笑:“只是如此吗?”说完便敲了敲身上的铠甲和天子剑道:“这些就是大宋商品换来的!商贾是要交税的,大宋鼓励商贾的同时也获得了大量的税收,朕为什么免除百姓头上的苛捐杂税?因为朕根本不用从百姓头上收取,商贾在卖出商品的同时也把税收加在了里面……”

    见耶律宗真还是不服气,赵祯再次开口道:“回答一下你之前的疑问,商业繁荣,格物强盛便是建立在这一系列的基础上,我大宋的工厂你应该知道吧?”

    耶律宗真微微点头:“略有耳闻,听说有的工厂一日生产便能抵得上普通作坊的半年之功。”

    赵祯笑道:“是啊!这不光要靠劳力的投入,还有格物的帮助,我大宋的棉布工厂有各种各样的机器,丝绸工厂更是多得很,这些便是格物之功。”

    执政多年的耶律宗真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大宋的格物其实是和商业分不开,只有和商贾联系在一起,利益捆绑之下,大宋的格物才会发展的如此迅速!

    赵祯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和耶律宗真剑拔弩张的对手,而更像是一名前辈,一名师长,把问题剖析的相当透彻,让人忍不住的被他身上的儒雅给吸引,忍不住被他将的道理所折服。

    耶律宗真感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皇兄果然高见,但愚弟有所不明,为何我大辽就不能拥有你说的这一切,工厂朕可以造,重商朕可以推行……”

    赵祯品了口美酒,这是大宋最新出品的酱香型白酒,蔡记取名十里香,而赵祯更喜欢叫他茅台……主要是因为酱香突出,幽雅细致,酒体醇厚,回味悠长,清澈透明,色泽微黄,当然也和它的产地分不开,川盐走贵州,秦商聚茅台,繁华的茅台镇成为了大宋的酒都。

    给耶律宗真倒上一杯,酒香四溢,赵祯伸手一引:“时间不多,你我还是共品美酒,为兄和你好好说道一番。”

    耶律宗真毫不犹豫的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灼辣的白酒下肚,他的整个脸涨得通红,嘴巴不自觉的响起嘶嘶声,许久才出了一口浊气:“好酒!好酒!这才是壮士喝的!”说完便声音一滞呐呐的说道:“皇兄该不会是说此等美酒也是从格物中出来的吧?”

    赵祯点了点头道:“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的……,朕之所以说你辽朝做不到不是因为你不能做,而是不存在先天条件,人口,耕地,习惯,文化,产出,等等这些都在阻碍商业的发展。发展商业的基础是先让百姓们吃饱,要有足够多的耕地和商业基础,还要有城市化的推进,这些你辽朝都没有。”

    耶律宗真听了半天,有些词语他能猜得出来,有些根本就从未听说,但他依然反驳道:“你大宋拥有的东西燕云也拥有,而且燕云的商业之繁荣不弱于你大宋!”

    赵祯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很对,但有一个致命的错误,燕云是我大宋的,而且朕不打算给你,朕来帮你畅想一下,如果你辽朝在得到燕云的时候,便苦心经营,用燕云的农耕和商业推动辽朝的经济发展,商业带动格物,以及更多的产出之后,你辽朝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耶律宗真脸色难看,他知道赵祯没有骗他,但就是因为知道赵祯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他才会如此难受,年轻的他心中拥有者极大的抱负,希望把自己治下的辽朝变成强盛的帝国,希望超越父亲的盛世,可这一切都被眼前的大宋皇帝所摧毁。

    “皇兄的意思是要和我大辽对抗到底,不收回燕云誓不罢休?!”

    耶律宗真的声音变得冰冷,眼睛直直的盯着赵祯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牙根里挤出来,赵祯点了点头:“是这样,但是并不是没有解决之道,你辽朝希望安定的发展,并且和我大宋互不侵犯,但很可惜你发展的同时也是在积蓄力量,朕是不会允许的,要想让你辽朝,不,应该是说让你契丹存在下去,就必须划归我大宋,成为我华夏文明的一部分……”

    赵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耶律宗真粗暴的打断:“荒谬!我大辽疆域广阔,带甲百万,岂能屈就于大宋?皇兄大梦之言!”

    “朕可不是说梦话,你认为丢失燕云的辽朝还有什么能和我大宋对抗的吗?瞧瞧朕身后的甲士,再瞧瞧你身后的契丹勇士,朕不觉得你能赢得这场战争,别忘了,西夏人可是在西面窥伺你辽朝许久了……朕的十六万大军已经堵住了你的后路,你拿什么和我大宋打?”

    耶律宗真脸色一变:“皇兄的十六卫不是用来截断我大辽退路的!”

    赵祯惊讶的望着耶律宗真,这小子的脑袋转的挺快,既然被猜到赵祯索性点头承认:“没错,朕的十六卫是用来阻挡你辽朝援军的!”

    耶律宗真豁然起身久久不语,最后长处了一口气道:“那现在该如何?!”

    赵祯端起酒杯笑道:“要么降,要么战……”

第六百一十四章给朕炸死他!

    耶律宗真的猛然起身,让战场上的两边将士忽然紧张了起来,要知道俩个皇帝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身后十万大军的心。

    谁说皇帝是人?

    随着耶律宗真的动作辽朝的军队拔刀而喝,声浪如潮,而大宋也是不弱,以刀击盾壮之以威,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但这时谁也不敢动手,两国的皇帝俱在军阵之前,一旦动手必当殒命,谁能当得起这样的责任?

    彭七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战刀,刀柄上的麻绳都被手汗侵透,官家的气魄与胆量连他这个武人都佩服,几十万大军的阵前侃侃而谈,甚至把辽皇都气的愤然而起。

    但当萧惠看见耶律宗真勃然而起的时候微微摇头,大宋皇帝处变不惊的样子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单单是气势和仪态上便落了下乘,要在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如此却是万万不该。

    身为帝王乃,万民之主,天下域内之主,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再看向赵祯,萧惠不得不说大宋皇帝在这一点上做的就要好的太多,虽是席地而坐却硬生生的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他宋人宫殿的御座上。

    赵祯当然舒坦,耶律宗真越是发怒对自己和大宋越有利,就怕他冷静的思考下来,这就麻烦了,如果他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赵祯还真的没办法把这么多人留下来。

    和耶律宗真说这么多,就是希望他能失去理智,但很可惜,赵祯并没有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是一脸冷静的慢慢坐下道:“皇兄的激将法好不高明,愚弟差点便着了道,如若我大辽十三万勇士齐出,大宋未必就能把朕留下!”

    赵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朕确实不能把你所有人留下,可你想过没有,你这一逃要平白损失多少的人手,而且对你辽朝的打击有多大?西夏不及辽朝,辽朝不及大宋,这样的定局以现!”

    耶律宗真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好歹赵祯把辽朝放在了西夏之上,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尊严和安慰,不知为什么,耶律宗真对眼前这个敌国皇帝的话非常信任,多年为帝,自然能看得出人的善恶真假,赵祯给他的感觉便是一位前辈兄长,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在为他着想一般……

    但他依然不舒服,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那按照皇兄说的,我大辽什么都不用做等着被你大宋灭国便是喽!”

    赵祯摇了摇头:“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别忘了,我大宋是在你被西夏人惨败的时候出兵燕云的,你说我们两国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谁会最高兴?”

    耶律宗真冷冷的说道:“皇兄莫要诓骗我!”

    赵祯哈哈大笑:“朕岂会诓骗皇弟,你之前率兵征伐西夏,火烧西夏五百里草场,他李元昊岂能善罢甘休?朕可是知道他的心胸,说是枭雄没有那么大魄力,说是懦夫又多狡诈,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朕要是你在能离开的情况下必会防备他李元昊!”

    耶律宗真稍显惊讶的问道:“哦?这么说皇兄是打算放我大军离开?”

    赵祯点了点头:“没错,你要是没了这十几万大军如何向国内交代?你要是没了这些战兵如何去同他李元昊争斗?朕自然是要为大宋考虑的,在你师老兵疲的时候,朕不会进攻你,反而让你去对付李元昊,而你又不得不去,朕便可安心收回燕云了。”

    耶律宗真眼中厉芒一闪:“皇兄好大的胃口,得了我南京道还不算,还妄图拿下整个大同府吗?!”

    赵祯冷冷的说道:“燕云我大宋志在必得!你现在有灭国之危,我大宋挥兵燕云是你休养生息恢复元气的最好机会,否则你西征刚刚战败,我大宋不取大同府直指你上京城,西夏人必会响应我大宋,出兵瓜分你整个辽朝不过尔尔!”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皇兄喽?!”

    赵祯第一次露出严厉的表情:“朕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鱼死网破并不是个好办法!”

    耶律宗真冷冷的笑道:“那朕也要试上一试!皇兄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打消朕的意志罢了!但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朕已经看穿了你的伎俩!”

    赵祯吃了最后一块羊肉起身把佩剑悬挂在腰上,忘了一眼耶律宗真便开始收拾马鞍:“果然身为帝王者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你爹如此,你也是一样,朕倒是小看了你,虽然有手段在其中,但朕的话是出自真心,也是实话,至于信不信随你。”

    耶律宗真瞧见赵祯的套马鞍的手法拙劣,还是上前帮忙道:“皇兄的话愚弟记下了,自此一别怕是再也无缘相见,朕更不会让大宋前进半步!战场上刀剑无眼,皇兄保重!”

    赵祯收紧马鞍上的束带笑道:“也好,但山水有相逢,也未必不能相见,朕有这一身铠甲护卫,你才要多加小心,一旦上了战场,朕不会留情的!”

    这句话说道了耶律宗真的心中,微微颔首道:“甚好,朕也不会留情!”

    两人对视一眼仰天大笑,爽朗的笑声甚至让两边的将士都为之动容,从这笑声中他们听出了惺惺相惜,世间英雄不出其右。

    许多人甚至觉得也许这场仗打不起来,开始幻想两军撤退的样子……

    地上的酒桌随着马鞍被拿走而消失不见,只留下孤零零的盾牌躺在地上,赵祯和耶律宗真在马上拱手而别就向各自的中军走去。

    这是宋辽两国帝王的第一次会面,怕也是最后一次,大宋发兵燕云触犯了辽朝的根本利益,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两国皇帝把酒言欢也不能避免刀兵之战。

    说实话,今天与耶律宗真畅谈一番之后,赵祯对这个充满儒雅之气的年轻帝王很是佩服,如此年轻的他有如此才能实属难得,如果能一直这样辽朝也不会衰落了。

    赵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历史使得他耶律宗真一直这样,那可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唯一的办法只有永除后患!

    走的是时候爽朗开心,但当赵祯背过身去之后,脸色阴沉的吓人,彭七远远的便瞧见官家的脸色,心中暗道:“官家这是在和谁置气?难道是辽皇?”

    彭七的想法刚刚出来就听见赵祯纵马驰入中军,指着对面耶律宗真的中军大吼:“火药弹!给朕炸死他!”

第六百一十五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赵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想杀耶律宗真,这个比他小了六岁的皇帝还是个相当不错的人,最起码通过刚刚的交谈赵祯觉得他是个有担当,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但很可惜,皇帝就是这样,没有所谓的朋友,为了大宋赵祯不得不下达这样的命令,相信耶律宗真也是会如此,战场上对敌人留手就是对自己和部下的不负责。

    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更何况是赵祯这位大宋皇帝的命令,亲卫司的老兵已经习惯了赵祯的指挥,想也不想的便解开身上装备的火药弹,用火折子点燃后扔向对面辽朝的中军。

    彭七目瞪口呆的望着赵祯,连他都以为官家和辽皇经过刚刚的交谈之后会避而不战,谁知道居然在大笑着阔别后下死手,一瞬间彭七甚至觉得皇帝之间的所谓惺惺相惜很不值钱,也许这就是皇帝吧……

    燃烧的火药弹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了辽朝的中军,两军相隔的距离本就不远,火药弹完全在投掷范围之内,于是辽朝的中军爆发出猛烈的爆炸,场面壮观的让人怀疑是大星陨落。

    火药弹发出的爆炸声和震动使得从来没接触过的辽朝军马变得躁动不已,马上的骑士已经不能驾驭他们,而大宋的军马虽然也有点慌乱,但经过训练的它们却相对要好的太多。

    军中最怕的便是马匹混乱,它们会带着马上的骑士开始漫无目的的狂奔,辽朝的中军大阵显然被火药弹的轰炸破坏了不少,虽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阵脚以乱的辽人给了宋军以机会,赵祯毫不犹豫的拔剑向那块缺口冲去。

    这场战争虽然经过两国皇帝的交谈已经稍显平静,但当大宋的重装步兵抵达的时候,战争的强度便攀升至白热化,大宋的重装步兵身穿厚重的板甲,扛着巨大的陌刀走来,脚步声沉重的令人窒息。

    他们是狄青手中的又一王牌部队,重甲陌刀手!

    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配合重装骑兵和胸甲骑兵,如果重装骑兵是用来破阵的长枪,胸甲骑兵是收割敌人的利剑,那么重甲陌刀手便是砍杀敌人的大刀。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连赵祯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黑里带微赤的玄色铠甲如无数的鲜血凝结在上面,整个人只露出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

    他们的装备不光是有陌刀,在左边手臂上还有一面小小的盾牌,再加上高高竖起的铁质立领,这些家伙完全是移动的城堡。

    大宋的步兵本就是天下最强的步兵,这一点毋庸置疑,为了对抗辽人,党项人,大宋的步兵体系必须完善,否则早就被游牧民族的铁骑给碾压的不成样子。

    军阵便是大宋步兵的特色,在这个世界上,军阵不破既是无敌!

    大宋原先的战败都是因为骑兵不敌辽人,即便是步兵的军阵获得了胜利,也追赶补上敌人的骑兵,无法扩大战果,而一旦追击,必会大量相好重装步兵的体力,从而被敌人的回马枪给杀得落花流水。

    现在不一样了,大宋拥有重装骑兵和胸甲骑兵俩个强力的机动部队,而重甲步兵的作用便是稳住大宋的阵脚。

    赵祯带着亲卫司和踏白军一头扎紧了辽人的中军,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小看了辽人的骑术和经验,刚刚他们完全是诈敗!

    当自己带着中军扎进辽阵的时候便瞧见耶律宗真在皮室军的护卫下大笑着吼道:“大宋皇帝在此,给朕生擒了他!赏万户侯世袭罔替!!”

    此言一出辽朝的军队便疯狂的向赵祯所在的中军扑来,而狄青则在想方设法的向赵祯所在增援过来,无奈辽人的军队如潮水一般不计一切代价阻挡他们。

    赵祯率领的中军孤军深入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这么好的机会辽人岂能放过?

    辽军向赵祯的中军不断进攻,舍生忘死的态度让宋人为之震撼,而狄青只能援助赵祯所在的中军,放弃对辽人侧翼的包围……

    当赵祯看到狄青出现在不远处的时候心中一凉!完了,这次反倒是大宋中计了……

    果然,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耶律宗真故意卖出破绽让赵祯带着中军冲入军阵,从而减轻侧翼的压力,并且用一部分士兵便拖住了整个大宋军队的攻势。

    皇帝在军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了,看到威胁赵祯的存在,任何将帅都会不顾一切的援助中军,于是给了辽人以脱身的机会,当辽人撤退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赵祯无奈的苦笑,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场骗局最后还是被耶律宗真给破了……

    辽人撤退的速度非常快,速度已经减慢的大宋骑兵没有足够多的时间进行加速和冲刺很难追得上来去如风的辽人,赵祯看了看死去的辽人,最多不过万余人而已,耶律宗真还是带着他那十几万大军安然撤走。

    原本赵祯是打算留下辽朝的大军的,没想到耶律宗真居然看透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局,骗局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旦被看穿就一钱不值。

    耶律宗真带着手中的十几万大军必定不会从居庸关撤走,那里有大宋的十六卫坐镇,那前进的方向只有一个,大同府!

    看着狄青一脸羞愧的模样赵祯摆了摆手:“此事错不在你,是朕之过也!还好朕的计划远不止一套,他耶律宗真知道朕打算进攻大同府了,此次撤军的方向也必是西边的大同,咱们可以从容夺取辽人的奉圣州!”

    “陛下,咱们为何不直取大同反而要拿下辽人的奉圣州,那里的城池并不是很多不便防守。”

    赵祯摇头道:“不能防守也要拿下来,并且想办法给朕守住!那是大宋未来的养马地,也是大宋将来对抗辽朝的前沿,朕不会把繁荣的析津府放在要冲的位置上,否则不就变成了虎口边的羊肉?!”

    在赵祯的眼中,奉圣州的重要远超大同府,拿下这片察哈尔平原之后,可以为大宋几十万匹上等的军马,尤其是从阿巴斯进口来的阿拉伯战马更是会得到持续的发展,从西夏获取的养马地已经不足以满足大宋的需要了。

    虽然让耶律宗真跑去了大同府,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拿下奉圣州的大宋等于在辽人的西京道上架设起一道屏障,切断了西京道与中京道以及上京道的联系,这才是赵祯最终的目的,其余的不过是忽悠耶律宗真而已。

    这是**裸的阳谋,耶律宗真即便是知道了也要跳进去,他不会冒着整个燕云都被大宋收走的危险。大同府是辽朝在燕云的最后地盘,一旦失去,就意味着整个燕云的丢失,耶律宗真即便是再无奈也要保住大同府。

第六百一十六章退守大同(上)

    耶律宗真带领着大军飞快的撤走,居庸关是不能去了,昌平,得胜口也都在大宋十六卫的严防死守之下,这看似是在堵住辽军的退路,其实也是在放止辽朝中前来增援的军队。

    十六万大军足以在宋辽边境上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耶律宗真也不傻,在明知后方有敌人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去硬碰硬?

    他的手中还有十几万人的大军,转道大同府便能安稳的驻扎下来,并且获得补给的同时补充兵员,这样一来大宋想要拿下大同府的代价简直是不可估算。

    从之前和赵祯的谈话中耶律宗真得知一个重要消息,大宋皇帝赵祯和他说了那么多便是要让他误以为李元昊会前来浑水摸鱼,自己即便再愚蠢也不会上这种拙劣骗术的当,大宋在乎的是燕云,也必然挥兵大同府。

    自己与其率兵一路杀回辽朝不如转道大同府,慢慢的和大宋进行消耗便是。

    防守的一方总是占据优势的,之前他进攻析津府的时候便尝到了进攻的苦头,大宋依托城墙之险,硬生生的消耗掉大辽六七万的兵力,如果都是奴军也就算了,其中还包括了不少契丹人,这让耶律宗真十分心疼。

    之后为了摆脱宋人,在和大宋皇帝的战斗中,大军又损失万余人,这些人都是颇为精锐的中军啊!

    现在自己和大宋攻防换位,耶律宗真相信自己有能力在守住大同府的同时还能牵制住大宋的军队,等大辽缓过来的时候,便是里应外合西北相击的时候!

    耶律宗真在和大宋交锋的过程中明白了大宋的优点和自己的缺点,大宋军队的优点在于身上的装备,而这些装备是来自于大宋的国力,而大辽的军队自从太祖开国以来就没有太大的变动,现在猛然和大宋这样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杠上,岂能不吃亏?

    并且耶律宗真也从赵祯的话语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国家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大辽是以捕猎放牧立国,大辽的男儿是常年呆在马背上的勇士,不应该放弃祖先遗留下的宝贵财富。

    这段时间大辽从朝政到农桑生产处处照搬大宋,并且连骄奢淫逸都学了回来,上京城中的大辽子弟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汉种男儿!

    冷静下来的耶律宗真觉得赵祯说的很对,大宋的那一套大辽是学不来的,一旦变得和大宋一样,那不就是放弃了大辽的优势变得和大宋一样了吗?而那时的大宋早已把大辽远远的甩在身后。

    想到这里耶律宗真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大辽国内已经出现了所谓的汉化,从穿衣吃饭,到诗词歌赋,东京城的好诗词今天出现,不出两日变能在大辽的上京城中流传开来!

    辽人正在抛弃自己原有的东西,包括信仰!原本崇拜萨满教的契丹人现在几乎都信奉佛教,连耶律宗真自己都不例外!

    更别说那些汉家典籍以及繁文缛节了,大辽学的更快也更加精益求精,唯恐被说是沐猴而冠。

    现在看来这一切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越是在乎的后果便是越来越像,契丹的贵族中已经有许多人上不得马,开不得弓了,学着人家汉人衙内的样子吟诗作词喝酒簪花……

    大宋皇帝说的对,辽朝不光不能和大宋一样,更不可变得和大宋一样,现在的辽朝还有和大宋一战的实力,等过上几年的时间,大宋的商品成为大辽离不开的东西之后,整个大辽的命脉就被掌握在大宋的手中了!

    先是丢失燕云,下一步会不会是中京道,乃至上京道?!

    骑在马背上的耶律宗真紧紧的捏着马鞭,他想起了赵祯的另一句话:“辽朝将来唯一的出路便是划归大宋!”这句话字字如刀般扎在耶律宗真的心头。

    “萧惠,你说大宋的骑兵是否在我大辽的之上?……说实话,在朕面前无需遮掩,朕要的是实话!”

    原本还打算安慰皇帝一下的萧惠脸色一正的说道:“其实老臣早就想向陛下上奏了,一路上都憋着,既然陛下想听实话,老臣遵旨!”

    稍稍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虑的萧惠再次开口道:“从阵法上看,老臣觉得宋人骑兵之阵脱胎与步卒,多以密集冲锋为主,使用的兵器也是大开大合之兵,比如长枪之类的,再配以横刀杀敌,重甲利刃气势恢宏,我大辽军队不及万一……”

    萧惠说着说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耶律宗真,见他面色如常便继续开口道:“虽然大宋重装骑兵骑术不佳,但这样的冲锋我辽朝骑士避无可避,加之大宋军马强悍,负重如此居然能越驰越快实乃未见。

    之后的胸甲骑兵更是让人头疼,他们虽然身上创作的甲胄不如重甲骑兵,可身上的胸甲却是坚固异常,大宋不需他们冲杀破阵,便也没有了弩箭之险,和我契丹勇士比马上功夫,一套厚重的胸甲便占了天大的便宜。”

    耶律宗真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我大辽的骑兵就不如大宋的骑兵了?!”

    萧惠摇了摇头:“并非陛下所想,我大辽骑兵在战场上依然是占足了便宜,虽然大宋骑兵的速度不慢,身上的盔甲也着实厉害,可这样的骑兵有一个最大的弱点,灵活不如我大辽,如果不正面和他们拼杀,采用迂回游走之法,必让大宋骑兵疲于奔命!”

    耶律宗真带来了点头,没错,灵活是大宋重甲骑兵最为缺少的东西。

    萧惠见耶律宗真同意了他的说法心中高兴,陛下这是打算针对大宋骑兵而采用新的对策啊!

    “大宋的骑兵陛下也看见了,最大的好处便是身上的装备,马匹的优势倒不是很大,可这些装备沉重,一旦掉落下马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大辽应当和大宋一样,骑兵冲杀的同时配备步兵!但不是如大宋那般的陌刀手,而是灵活迅速的轻装步兵。”

    萧惠一提到陌刀手,耶律宗真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大宋的陌刀手当真是所向披靡,只有区区数千人,却如百万铁骑让朕震撼,白刃霜飞,红血星流,挡其刀着,人马俱碎!

    朕的手中要是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再配合我大辽铁骑,天下虽大,朕亦去得!”

第六百一十七章退守大同(下)

    耶律宗真的话让萧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从军中的惊鸿一瞥就知道大宋陌刀手乃是百里挑一的彪悍猛士,身上的铠甲比之重甲骑兵的也不差,更加让人惊叹的是他们手中的陌刀。

    推进的时候如山入墙,砍杀的时候血流漂杵,一丈长的陌刀单单是刀身就足有三尺来长,劈砍下来的时候连马头都能斩断,这可不是所谓的斩马剑那种夸张,而是真的能斩下马头!

    说实话,就连萧惠自己都是羡慕异常,但也就只能想想,这样的配置一套算下来的花费就是相当惊人的,大辽即便是在圣宗的时候也出不起这份钱置办陌刀手的装备。

    见萧惠不说话,耶律宗真岂能不知他的意思,微微苦笑道:“我大辽的钱袋子还真的是比不过大宋,大宋皇帝天子剑你看到了吧?他赵祯居然对朕说这样的剑我大辽要多少有多少,只要钱财足够便可,听他的语气,这样的刀剑都不算是上等的!在那些所谓的工厂中便能生产许多!”

    萧惠一惊,要是真的这样,那实在太吓人了点……“大宋皇帝不会是在故意夸大说辞吧?老臣瞧那天子剑可不是凡物……”

    耶律宗真摆了摆手道:“大宋皇帝说的应该是真的,之前张俭的密报说,大宋的工厂产量惊人,技艺更是超群,冶炼,锻造,皆在我大辽之上,还能利用水的力量以水车捶打武器,百炼钢已经不是什么困难之举了。”

    萧惠一惊:“要是这么说来,大宋的国力之强盛远在我大辽之上啊!”

    耶律宗真苦笑一声:“朕也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才会撤军的,其实也算不得撤军,只不过大大军从析津府南京道挪到了大同府而已……”

    皇帝要面子,作为臣子的萧惠自然不会点破。

    “陛下说的是,大宋窥伺整个燕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既然拿下析津府必然有西进的势头,我大辽守军只需在城中以逸待劳便可,也让宋人好好尝尝攻城之苦!”

    耶律宗真笑道:“他大宋皇帝打算诓骗朕走居庸关回去,朕岂能上了他的当,一旦朕的大军回朝,不是在天下人面前自扫颜面吗?再说朕的大军回朝了,大同府岂不是他赵祯的囊中之物?!”

    “陛下圣明!”

    “张俭呢?让他来,朕要让他想一个好办法,战场冲杀他不如我辽人,但要单论智谋,还是他最出众。萧惠记住,以后对张俭要束之高阁!”

    皇帝的话显然是前后矛盾的,萧惠一时不明:“臣愚钝,不知陛下此话怎讲?”

    耶律宗真叹道:“我大辽就该有我大辽的样子,我大辽开国立业靠的是什么?不是嘴皮子,也不是汉人的那一套礼法纲常,更不是书上的之乎者也!

    大辽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拼杀,是鲜血铸就了我大辽!这一点和汉人完全不同!所以向张俭这样的文臣能用,但不可太过依赖,朕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错,你要看好他,不要让他自寻死路!”

    萧惠的脖后突然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老臣遵旨!”他没想到陛下居然不打算中用张俭了,从开始到现在,张俭的智谋和判断远在别人之上啊!

    瞧见他的模样,耶律宗真笑道:“当然,该用还要用,给他加官进爵,多多赏赐便是,毕竟朕也离不开他。”

    萧惠默然点头,陛下说的没错,张俭是自己的好友,他当然了解张俭的为人,趋吉避凶的本能是他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习惯,全军中唯独自己知道,张俭被从战场上撤走的时候多么的高兴。

    耶律宗真打马而行,这一次的失败对与耶律宗真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最少没有像西夏一战那般损失那么多的士兵,那是一场大溃败……

    现在自己手中还有十几万的大军,还有大同府这个可以补给的地方,可以和大宋继续周旋,如果这次失败,整个燕云都变成了大宋的囊中之物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和赵祯的那场谈话之后,耶律宗真忽然发现,现在的燕云已经不是辽朝进攻大宋的前沿阵地和跳板了,日月轮回之间斗转星移之间,燕云已经变成了大辽对抗宋人的防线,这种转化是多么的可怕。

    回首自己麾下的士兵,再想想刚刚如山呼海啸般的大宋军队,一种巨大的落差出现在耶律宗真的心头,不仅仅是装备上的差距,还有士兵气势上的差距。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原本的宋人在战场上和辽人拼杀总是缺少一点什么东西,血性也好,坚毅也罢,这些大宋士兵都缺少,可经过析津府一战,耶律宗真看到了的大宋军队和原先的完全不同,甚至比大辽的军队更胜一筹!

    这种感觉不光耶律宗真有,萧惠也明显感受到了,身为将领的他对大宋军队的变化感觉的最为灵敏,所以当耶律宗真向他发问的时候他肯定的点头。

    “启奏陛下,军卒在战场上的气势非常重要,我大辽军队已经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但在大宋军队面前却占不得分毫便宜,大概是因为大宋的练兵方式和原先不同了,还有便是他们相信自己手中的兵刃和身上的铠甲远在我大辽之上,有了底气,士卒的心态自然不同。”

    不远处便是大辽的西京,大同府。西京大同广袤二十里,建有西京同文殿,设留守衙,北门东为大同府衙,西为大同驿,可以说这里是辽朝四京中规模最小的一个。

    和繁华的析津府相比,大同府稍显冷清,但这里的特色便是兵防!

    大同古称云中、平城,曾是北魏首都,位于山西北部大同盆地的中心、晋冀蒙三省区交界处、黄土高原东北边缘,实为全晋之屏障、北方之门户,且扼晋、冀、内蒙之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北方锁钥”之称。

    当耶律宗真踏进大同府之后便浑身不自在,这里的汉人百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这不禁让他想起大辽历史上的那次围城之战……

    清泰三年,还是叛将的河节度使石敬瑭,拜大契丹主耶律德光为父,借契丹兵灭后唐,称帝,国号晋。以契丹有助援之功,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

    但那时并不是谁都买这个儿皇帝的账,云中判官司吴峦“闭门不受契丹命”,修整器械,昼夜守城,坚持了半年之久,可最后吴峦无奈之下求援石敬瑭,这位晋主却召吴峦南归,云州陷落,大辽屠城三日……

第六百一十八章大宋的国力

    大同府地区的汉人长相和他们的性格非常一致,正方脸,棱角分明,鼻短而大,给人以敦厚有力之感。

    他们质朴厚道、淳朴勤俭,男耕女织,远离奢华,但求温饱,过着恬淡生活,古朴得就象不事雕琢的北岳恒山。他们是古老先民遗风最忠实的传承者,是古朴的一族。

    在性格上他们始终是个矛盾的统一体,既豪爽大气又愚顽固执,既质直侠气又保守悭吝,既有强悍的内质,又常常表现得胆小软弱,这与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大有关系。

    如今析津府被大宋收归华夏的消息就如一股伴随着春天到来的暖风席卷了整个燕云之地,契丹人败退大同府防守更是不争的事实,大同府的百姓看了自然心中产生异样的感觉。

    看着这里百姓依然按照原先的生活规律劳作,耶律宗真心中悬起的心慢慢放下,他知道这一切只是战时的,当析津府的消息传到大同府的时候,这里的汉人百姓一定会传出流言蜚语。

    经过两次失败的耶律宗真一下明白了许多道理,比如大同府的民心……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比较,虽然常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可依然会不自觉的做出对比。

    析津府是什么样子耶律宗真虽没青盐看过,但从密谍的奏报中却能看出端疑。

    即便是骄傲如他一样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大宋在对地方治理这方面比大辽强的多,经过战火摧残的析津府很快就被建设的井井有条,虽比不上大宋东京城的繁华,却是百业具兴。

    从和赵祯的对话中耶律宗真便明白,析津府之所以有如此快的兴起定然是离不开赵祯这个大宋皇帝的支持,但说实话耶律宗真知道这些也是无用,他自己却没有赵祯那样的能力,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起来,并且有条不紊的推进。

    看着大同府百姓既紧张又兴奋的模样,耶律宗真只能承认,治国自己是比不上赵祯的,至于契丹人最擅长的作战……最多也在伯仲之间,毕竟宋人对北伐的谋划不是一天两天,而自己则是临危而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耶律宗真深吸一口气,此时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加强大同府的城防,以万全之守备对抗大宋的进攻,宋军手中的火炮不仅是收成利器,还是攻城利器,耶律宗信说过,这火炮在攻城的时候往往奇效,伴随着雷霆之声坚固的城墙便地动山摇,要一点的还能扛住,薄弱的便会直接坍塌。

    开始的时候耶律宗真还不相信,可当他看到从析津府城墙上射出的砲石带着凄厉的呼啸声撕碎自己的中军大帐后,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赵祯所说格物的威力。

    要是大宋有千百个这样的利器,攻城拔寨简直就是如履平地啊!

    当耶律宗真把这个想法和张俭讨论后第一时间被张俭否定:“陛下多虑了,大宋皇帝如果真的进攻大同府,定然不会以火炮破城。析津府之战也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的用了两下而已,大宋皇帝情愿用自己手中的精锐去攻城也不愿用砲石之威,这便是掣肘,因为城中的百姓皆是汉人啊!”

    耶律宗真点了点头,张俭说的是,城中的汉人百姓就是自己抵挡大宋砲石最有利的盾,除非赵祯疯了,否则哪有可能以砲石攻城,毕竟他的仁名远播……

    想到这里耶律宗真就觉得心中堵得慌!

    他赵祯哪来的什么仁名!也不知天下人对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价,他西征党项,夺取两州之地只是为了大宋拥有牧马之地这是仁吗?他南灭大理,只是因为获取大理的滇铜这是仁吗?更不用说他大宋出兵南海诸国,连那些化外蛮夷都不放过这也能叫仁?!

    不服气的耶律宗真开口道:“他大宋皇帝要是能算得上仁君的话,那朕便是圣人……”

    张俭微微一笑:“陛下是否觉得大宋皇帝当不起这个仁字?但他做的每一件事在汉家百姓眼中皆是仁君所为,对内他实行圣人治世,削去大宋三冗之疾,单单是这一项便能算是仁君所为,最重要的是他惠及百姓,除去五代之苛捐杂税……”

    “免去苛捐杂税?!嘿嘿他赵祯当着朕的面可是说这些钱一个子都没少又,商贾买的商品中就含有税收!”

    张俭的眼皮抬了抬:“陛下这里的天下人就是宋人,他们经商天下,他们教书育人,他们外出宦游,皆是他们在传颂大宋皇帝的仁明!天下宋人有多少谁能统计的出来,今天有人说一句,明天有人说一句,时间长了,自然就变成天下人都这么说。”

    耶律宗真抿了抿嘴:“你的意思是因为宋人多?”

    张俭长叹一声道:“没错,准确的来说是天下的汉人多,这便是大宋的优势,我大辽虽号称带甲百万,可这些百万都是亦民亦兵,陛下可曾想过除非灭国之战,否则大辽真能有百万之众?”

    耶律宗真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确实,除非灭国之战,否则朕也没能耐召集大辽的百万之兵。”

    “但宋人可以!”

    “这不可能!”

    耶律宗真想都不想的便否定了张俭的话,契丹勇士各个彪悍,上了战场便是战士,下了战场便是牧民,这也才堪堪能达到百万之数,大宋这样的汉人王朝上哪找来这些兵卒?

    张俭躬身道:“陛下,大宋的兵制早已改变,从原本的募兵改为役兵,这些役兵四年一换,换下的役兵回家种田,大宋减少他家的夏秋两税,而这些役兵多是淳朴憨厚的农家子,年龄也不得超过二十五,小的十**岁,大的也不过二十来岁,四年之后退役务农再换新军,如果没有战事,十二年算下来……”

    耶律宗真暗自一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单单以大宋如今六十万的兵力来算,十二年就能存下一百八十万大军!还是些不用朝廷供养的大军!

    “这么多人一旦开战人吃马嚼大宋也受不了!”

    耶律宗真还不死心,提出了否定的话,但张俭摇了摇头:“养得起,大宋不断开发岭南之地,原本的瘴气之地现在已经变成鱼米之乡,短短十年的年时间,这是何等的惊人?这还不算大理和南海诸国,听说那里的稻米一年两熟,有的地方甚至一年三熟!”

第六百一十九章皇帝的宣传

    耶律宗真张了张嘴又无奈的闭上,他只知道张俭不会诓骗自己,他的情报也一定是最准确的消息,一年两熟甚至一年三熟的稻米是什么样子?耶律宗真想都不敢想。

    粮食也是大辽不能放弃燕云的重要原因之一。

    “张俭,大宋皇帝和朕说过,他的大宋比之朕的大辽要扎实的多,说这是汉人和我等最大的区别,难道我大辽就没有办法了吗?按照他的话说,迟早有一天我大辽,不,草原上的所有民族都将会被汉人所统治?”

    张俭露出无奈的表情,点了点头:“陛下,这便是您之前问题的答案,臣和您说了这么多便是让您知道,辽宋之间的差距,我大辽因为地域所限,唯有燕云以农桑为主,而西京道,中京道,上京道皆是牧马狩猎之地,百姓多逐水草而居,不如汉人的农耕稳定,连出产都不及汉人的多。其中幸苦陛下定然知道。”

    耶律宗真点了点头:“你和大宋皇帝所说如出一辙,但朕要的是解决之道,不是这些已经知道的东西。”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太难以回答,张俭想了半天最后呐呐的说道:“如今之法唯有保住燕云,燕云不失,则大辽还有希望。既能以燕云为屏障阻挡宋人,又能以燕云为踏板挥兵南下……”

    在听到张俭的话后,耶律宗真身体一僵,这话大宋皇帝也说过,但他同时也斩钉截铁的表示大宋对燕云势在必得!

    如今析津府以丢,大宋二十万虎狼之师陈兵在侧,随时有进攻大同府之势,这让耶律宗真很是无奈:“朕也知道这些,燕云对我大辽之重远在西京道之上,但如今之宋人以全无颓废之气,即便是和我大辽对阵也毫不逊色。”

    这倒是实话,如今的大宋全然是一副天朝上国才有的风范,敢作敢为的都不像是曾经防守都困难的大宋了。

    “陛下也无需担忧,大宋夺取析津府贵在神速,但如今我大辽十万雄兵驻守大同府,再有中京道,上京道掣肘,我大辽未必就不能赢,反而还有胜算在其中,甚至还能一举收回析津府!”

    张俭的提议是那么的诱人,并且当他的话也让耶律宗真豁然开朗,没错,如果大宋夺取大同,没有了火炮之利,定然损兵折将,虽有十六卫在居庸关坐镇,却不能前来驰援,这样算下来眼前的情形对大辽还是非常有利的。

    如今燕云的做用在耶律宗真心中十分的重要,这里是大辽战胜大宋的利器,他赵祯千不该万不该对自己说出燕云的重要,此时的耶律宗真已经完全明白了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优劣。

    游牧民族的长处便是凶猛彪悍,人人都是天生的战士,而农耕民族则是利在生产劳作,就如大宋的军阵一样中规中矩却很难突破。

    耶律宗真觉得自己绝不能让大宋拿下大同府,否则大辽将失去整个燕云,并且再无农耕之地。

    想想都觉得懊恼,大辽对燕云的重视不过还是停留在对大宋的牵制上,而从未对这片土地进行开发。

    如果自己能收回析津府,必将大加利用,让燕云成为大辽前进的基础。

    耶律宗真已经明白,大辽的优势便是拥有汉人的燕云十六州,这样的大辽既有汉人的农田又有辽人的草场。

    当耶律宗真准备死守大同府的时候,析津府却变成庆祝的海洋。

    每个人都在庆祝自己有幸从战场上活下来,无论尽力过几次战争,军士们对能从战场回来感到激动。赵祯也下令全军将士除了基本军规外,百无禁忌。

    而析津府百姓看到了大宋完全有能力保护他们,大宋的皇帝御驾亲征击退辽皇的进攻,使得辽人损失数万兵马,从战场上缴获的马匹,兵器不计其数。

    这还是大宋的皇帝吗?这个儒雅的充满书生气的皇帝居然身着铠甲率军冲锋,即便是汉武,唐宗也不过如此了吧?赵祯的所作所为让析津府的百姓大为称赞,一个强大国家给百姓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的安心。

    汉家王朝是反对战争,但却从不反对炫耀武力,同时皇帝的勇武也会被百姓看作是坚强的后盾,当然这种勇武要和穷兵黩武划分界限。

    这也是赵祯为何会亲自率军冲入敌阵的原因。

    夏竦在知道赵祯的行为后差点一头装死在中军的辕门前,他是真的害怕了,皇帝的这种疯狂行为让他这个典型的宋大夫不知所措,如果赵祯死在了战场上,析津府会变成什么样子?东京城会变成什么样子?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

    后果夏竦连想都不敢想!

    但好歹赵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结果,官家亲率近卫直扑辽阵,最后不仅全身而退还击溃了辽军主力,虽然没有达到官家预想的效果,但也是殊为难。

    夏竦看着城中欢庆的百姓,再瞧瞧狄青的郁闷脸色无奈的撇了撇嘴,这狄青还在为没有完成既定的目标而懊悔,官家的所作所为对大军的士气是无上的鼓舞,单单是这一点就够了。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大加宣传,夏竦这样的文臣最会做的事情便是宣传和教化人心,赵祯的英勇和身先士卒得到了充分的升华,已经被上升到连赵祯自己听了都不好意思的程度。

    但这一切在百姓看来却理所应当,析津府的酒楼茶肆中到处流传着官家紫微星降世的传言,帝星所指所向披靡。

    对于这样的传闻和夸张,百姓们是十分喜闻乐见的,并且在民间还做了加工,皇帝单骑冲入敌阵,辽人皆惧,退而奔走,一时间天子剑出,辽兵如韭菜一般被收割,辽皇更是不敌官家这位真龙天子,瞧见官家后拍马便走,留下数万尸体……

    赵祯无奈的听着这些被夸大的事实,人有的时候总是喜欢炫耀自己的见闻,于是自己在大军环卫之下变成了单骑闯阵,辽人死伤总共才不到一万人变成了死伤数万。

    转头望向夏竦,赵祯摸了摸下巴:“朕有那么厉害吗?”

    夏竦眼皮微微一抬道:“官家大破敌军,自然是真龙天子,紫薇下凡……”

第六百四十九章当众打脸

    汝阳郡王府之中早已是鸡飞狗跳,郡王府被围的消息是谁也瞒不住的,最先知道消息的下人早已经传开,了不得!天家看来是要对郡王府下手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知道,但真正能摆脱这种命运的人少之又少,天家对郡王府动手,下人们看的清清楚楚,谁也逃不掉被牵连的命运。

    这时候早已没有了同舟共济的念头,除了郡王府中的死士,人人都在忙着捞钱跑路,毕竟他们不是郡王府的嫡系,只要在天家动手之前逃出去,天家绝不会赶尽杀绝,毕竟官家的名声极好。

    但如果他们知道这次负责围剿郡王府的人是陈琳便不会有这种幻想……

    郡王府之外具是如林的禁军,清一色的板甲,横刀,棘轮弩,这样的配置对付一个小小的郡王府已经完全足够了,八万禁军开进东京城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方面要围剿赵允让,另一方面是要放止有余孽驰援赵允让,并且要维护好东京城的一切,如今的东京城来不得一丝动荡。

    蔡伯俙站在郡王府的正门,瞧见蜷缩在郡王府高墙下的陈琳微微点头便上前敲门,兽头门环击打在门上发出清脆的铜鸣声,悠扬而深远,仿佛穿透人心。

    年迈的门房打开府门哆哆嗦嗦的问到:“请问这位将军何事叫门?”

    蔡伯俙指着身后的禁军道:“传禀你家郡王,本官奉命缉拿辽朝密谍,这密谍溜进你汝阳郡王府,还请他配合!”

    “我家……家郡王说了……既……既然是天家想要除掉同宗血脉,直截了当的围剿便是,何……何必用此不堪的借口!我……我……赵允让还干不出如此腌臜龌龊之事!有本事就把我汝阳郡王府夷为平地!”

    蔡伯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老门房颤抖的把话说完,点了点头道:“如此还请你家郡王前来,某家也好把事情说个清楚不是?”

    “哈哈哈……本郡王已到,蔡伯俙你有何事便说个清楚,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能用什么样的借口来对付我汝阳郡王府!”

    赵允让身穿重大朝会才会穿着的华丽朝服缓缓走来,腰间的缠枝花卉金带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唯有与天家亲近的宗室才会拥有这条官家独享的御带!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赵允让和官家的关系亲密,如果蔡伯俙动手便是官家先翻脸,生了猜忌之心。

    蔡伯俙脸色一变,没想到赵允让非但不抵抗,居然还亲自前来说话,当中摆事实讲道理,难道他有什么后手不成?

    “郡王果然是拎得清楚,好……本官便和你说个明白!此次不光是要缉拿逃进你汝阳郡王府中的辽朝密谍,还有开封知府事苏洵接到的一桩奇案!”

    蔡伯俙说完便对苏洵道:“苏知府你请上前给汝阳郡王说说!”

    苏洵脸色严肃的上前,大声质问道:“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刘美状告你挟持他家父子二人,并欲寻那与先太后相似之妇人冒充太后调换太子之事!此事可有?”

    苏洵的话刚刚说完四周的百姓便炸了,他们听到的小道消息和苏洵的话一下进行了印证,从苏洵这位东京城的大老爷口中说出便意味着是这板上钉钉的真事,绝不会来上半点虚假!

    “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我赵允让乃堂堂郡王,大宗正司正事,岂能干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除了刘家父子你可有人证?怕是没有证据这才用荒唐的辽朝密谍为借口,欲对我郡王府杀之而后快吧?!”

    百姓是永远不了解真相的一群人,面对赵允让的辩解很快开始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并且把刚刚在开封府中的所见所闻抛到九霄云外,对呀!汝阳郡王的话也是有道理,毕竟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刘家父子所说,除此之外唯有衙役来报,并未见到那个与刘太后一模一样的妇人……

    蔡伯俙的眼皮微跳,赵允让好一招顺水推舟,他是认定刘太后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来驳斥他的话,所以才敢如此放心大胆的颠倒黑白,如若刘太后出现在这里,那他便会有另一套说辞!完全可以咬定就是刘太后本人,毕竟刘太后也不是没人见过,曾经的诰命,贵妇还是有机会进宫面见她的……

    本事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出现这种偏差,陈琳蹲在高墙之下微微皱眉,连他都没想到赵允让居然如此的冷静,能在郡王府被围的时候相处如此完美的化解之道。

    但很可惜,赵允让打错了算盘,那位曾经是皇后,在深宫中也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敢动她男人留下的江山,不弄死你才怪呢!即便官家不是刘娥亲生,但身为嫡母的她依然要在死后入皇陵向真宗皇帝以及大宋的列祖列宗交代!

    “启禀两位上官,那大相国寺的妇人已到!”

    随着开封府衙役的话让蔡伯俙和苏洵的脸狠狠的抽动起来,刘娥居然来了!居然出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为什么会这样?她来干什么?难道……

    这还是刘娥出宫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路上,人群如潮水般自动散开,往日的无上尊贵仿佛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忍不住心生感慨,扫了一眼高墙之下努力把身体蜷缩在一起的陈琳,刘娥微微一笑的路过,这天家的老狗是在克制自己杀人的冲动……

    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的望着刘娥,这个两鬓斑白,带有岁月侵蚀痕迹的老夫人这么可能会是曾经的太后?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如今的刘娥已经完全洗去铅华,除了她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很难把她与曾经的太后联系在一起。

    “命妇刘氏参见各位老爷!”

    只单单一句话便让所有人相信眼前这位妇人绝不可能是曾经的太后,太后是什么?她是皇帝的嫡母,按照孝道来说位置还在皇帝之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临朝称制,身份地位之高绝不会允许她自己说出这样卑躬屈膝的话来!

    她的话也使得赵允让刚刚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并坐实了他的罪名……

第六百五十章颠倒黑白

    刘娥的一句命妇让许多人惊讶,这个女人既然不是刘太后为何以命妇自称?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但刘娥接下来的话便让人所有人夸赞天家的宽仁和孝道:“命妇本是乡间愚妇,偶然见遇见刘美便喜结了连理,谁知因为相貌上相近与天家贵人,便被有心人利用,汝阳郡王赵允让囚禁民妇与大相国寺之中,以刘家父子性命相挟,逼迫民妇以贵人名号自居,意图蒙蔽世人,调换太子!然,皇后娘娘见民妇之貌,心中顿生亲切之意,虽被歹人利用却赐予诰命之名……”

    刘娥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动容,没想到皇后娘娘在孝道上如此遵从,就连一个与刘太后相貌相同的妇人都要赐予命妇的身份,这样的天家怎么会去对刘太后不利?坊间的传闻显然是不靠谱的。

    “你……你……颠倒黑白!”

    赵允让一时间涨红了脸,之前刘娥在他面前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太后模样,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贵气,为了保住刘家父子的性命,所有的条件都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现在居然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了!

    最要命的是她颠倒黑白,把自己的身份往烂泥地里踩,完全放弃了昔日的荣耀与尊贵,只为了保住天家的名声!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揭穿她?

    要知道在东京城中见过刘娥的命妇可不止以两人,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替她遮掩?!

    赵允让扑向刘娥但却被一边的禁军死死的拉住,即便如此依然咆哮着喊道:“你本事高贵的太后,本应在大宋享受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尊贵,为何要自降身份,往那泥潭中去钻?你以为这样便能替赵祯掩盖当初的事实?他弑母之行永远不可能擦掉!”

    一阵清风吹过,汝阳郡王府四周立刻陷入沉寂,禁军,官员,看热闹的百姓,连同郡王府中的所有人都寂静无声目瞪口呆的望着赵允让。

    “疯了!疯了!这厮疯了!”

    蔡伯俙呐呐自语的望着天空,陈琳却在墙角发出夜枭般的尖利笑声,他知道,此时的赵允让已经急火攻心彻底完了!东京城乃至大宋的隐患被去除……

    赵允让是被急火攻心了,所以他才会口无遮拦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皇帝弑母的话来这便是死罪,无论用什么样的话语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苏洵怒发冲冠的向赵允让咆哮道:“放肆!官家圣名其实你能侮辱的?!”

    “哈哈哈……既然如此你,你,你敢去寻那东京城的命妇前来与她对峙吗?!东京城中见过太后的诰命夫人可是多得很!”

    赵允让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里,无论如何东京城中的诰命是见过刘娥的,即便是所有人都被刘娥的话蒙蔽,但谎言终究是谎言,终究会被戳破!

    现在已经不是让郡王府摆脱嫌疑的时候,他赵允让要把主动权抓回来,并让所有人看到赵祯的丑恶一面,让这个以宽仁著称的明君在众人面前暴露他的本来面目,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命,汝阳郡王府才能活命!

    其实他从一开始便错了,如若他打死不承认认识刘娥便好,但他非但没有回避这一话题,反而把所有的矛头指向赵祯弑母这个问题上,苏洵是何等的聪明,一下便看出这个问题,开始在刘娥出现的时候打脸赵允让的话,赵允让首先要做的是为自己的话辩白,现在却又把问题拉扯到了刘娥身份的问题上这本身就是个问题。

    苏洵是开封府的知府事,是赵祯一手提拔的官员,并且他的主要任务是维护东京城的稳定,从一定的角度上来说他与蔡伯俙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现在赵允让要挑起波澜,伸出事端的同时还侮辱官家的名声,这是绝不能饶恕的事实,可是苏洵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有人说出眼前的命妇就是刘娥本人该如何?到时不就是坐实了官家的弑母之罪了吗?

    今日这么多人在场,要是传出官家在孝道上有缺这还得了?做了这么多年知府知州的苏洵明白,百姓的嘴巴可从来都是喜欢夸大的,好事传扬出去便成了丰功伟绩,可坏事传了出去也会起到同样的放大效果,今天这种事情一旦传了出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在苏洵举棋不定的时候,汝阳郡王府的高强下,陈琳伸手对蔡伯俙比划了一下,蔡伯俙的表情顿时一变,陈琳的意思居然是答应赵允让的要求!这还了得,虽然见过刘太后的人不多,可要是都算上东京城中的诰命夫人可不少!难道陈琳是想赌一把?

    但看着陈琳奸猾的笑容,蔡伯俙便很快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根本就不是赌一把的事情……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便让你心服口服,本官这就去请东京城中见过刘太后的诰命夫人前来,看倒时你还如何辩驳!但你可要记住,一旦人证俱全你可就再也没有任何借口了!”

    蔡伯俙的话让苏洵脸色大变,难道他真的要去请那些诰命?万一有那个老眼昏花的说眼前的妇人是刘太后该如何是好?这事情就怕万一啊!

    给苏洵一个放心的眼神,蔡伯俙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指派人去寻东京城中的诰命夫人去了,这时候所有的表演都是在做给百姓们看而已。

    很快一辆辆华贵的马车便出现在汝阳郡王府的门外,这里甚至还有刘娥曾经的侍女,她们走下马车后便被请到刘娥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异口同声的说眼前这位刚刚被王语嫣敕封为命妇的妇人像极了刘娥,但都能从小小的细节上肯定她不是刘娥。

    蔡伯俙似笑非笑的望着赵允让:“如何,郡王还有何话说?”

    赵允让早就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圈套而已,或者说是做给百姓看的噱头,这些诰命夫人和自己一样深深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刘娥,但也决不能是刘娥!

    这正印证了刘娥曾经说过的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阻碍什么都算不上……

第六百五十一章纵火焚宫殿

    赵允让眯着眼睛努力的望着太阳,但终究还是抵不住灼热的日光败下阵来。

    微微点头小声对蔡伯俙说道:“这次是我赵允让自不量力,妄图挑战官家的天威,此事我认了,但你去转告他赵祯举头三尺有神明!他的小伎俩能瞒得住别人却也瞒不住赵氏的列祖列宗!”

    蔡伯俙仰天长笑,转头勒住赵允让的脖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蔡伯俙也要让你做个明白鬼!当初太后之死乃是官家一手操办,为的便是让她离开禁中与刘家父子团聚,毒药不过是假死药的幌子而已,从开始的时候官家就不打算至刘太后与死地!你赵允让小人之心度官家君子之腹!”

    赵允让的脸颊狠狠的颤抖了两下,没想到从一开始便是他错了,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委,更不明白赵祯为何要放刘娥出宫,永除后患才是最好的方法,否则便不会有今天被自己利用一事。

    嗤之以鼻的笑道:“妇人之仁,官家如此今后必吃大亏,身为帝王连这点心都狠不下,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蔡伯俙仰天吐了一口浊气,幽幽的说道:“这句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哦……我想起来了,当年的赵元俨仿佛也说过类似的话来!所有这次官家不打算对你网开一面,也不会给予你的子嗣任何照顾,这算不算是狠下心肠?别怪官家,主要是你们这些宗室太让官家失望了,掏心掏肺还不能满足你们的**,这样的欲壑不填也罢!”

    赵允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蔡伯俙:“不可能,我是宗室,你们的手中并没有我参与一切的证据,即便是有人佐证又如何?你们都说了她不过是一个乡间村妇而已!你用什么罪名来治我之罪?!”

    蔡伯俙笑了笑:“这还不简单,就凭你大逆不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官家!这样的罪名难道不够?刚刚可是有数百人听到你说的话!”

    赵允让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瞪大眼睛的说不出话来,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建立在太后真假或是有无他赵允让谋反的证据上,而是一个看似毫不起眼却又罪无可赦的罪名,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事实上虽然是指欺骗君王的罪名,但其中也包涵欺辱君主的含义,赵允让当中侮辱赵祯,这定然是能划归为欺君之罪的,并欺君之罪只是一种罪的范畴,也没有什么具体罪名,从古至今没有一个朝代,一部完整的刑法典来明确认定。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赵允让犯的是谋逆之罪,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苏洵定下的欺君之罪有任何不妥,这是官家特意给他留下的面子,谋逆和欺君完全是俩个概念。

    苏洵义正言辞的当中宣读对赵允让的判决,并让急脚递送与禁中恭请太子已经皇后用印,勾决赵允让直系血脉以及妻族之人。

    赵允让从头到尾听的真切,并没有一丝的反抗,而他的郡王府早已经是炸开了锅,家奴院工,侍女阉人,官家妻妾,个个是惊慌不已,这意味着凡是在郡王府中的人一个也不能活!

    蔡伯俙惊讶的望着苏洵,没想到他做的这么绝,居然连郡王府中与赵允让无关的人都不打算放过,所有人都要杀得干净,这下动静可就有些大了!

    从汝阳郡王府到禁中的距离算不得很远,急脚递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便走上了一个来回,骑士带着王语嫣的钧旨匆匆赶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大声宣旨。

    “煌煌天语,谁敢有违,煌煌天威,谁敢欺辱,赵允让以自取欺君之罪,虽是皇族亦不可赦!赐白绫三尺回宫自缢,夫妻一体,其妻族不可不知其心,知而不报,亦当同罪。父债子偿,赵允让所犯之罪其身死不能赎,子嗣同罪!家中奴仆多往行与府中,万事不知亦不可能,皆同罪论!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未过外傅之年幼童皆可免罪,由福田院代为照养!”

    这一下就把汝阳郡王府中的所有人打上了欺君之罪的标签,谁也别想侥幸逃生,原本还在收拾细软准备逃窜的郡王府下人瘫倒在地,原本就哭哭啼啼的妖娆女子更是放声哭号,原本热闹非凡奢华无度的郡王府变成了人间炼狱。

    在场的所有人也随着递役的话神情紧绷,多少年了,东京城再次感受到天家的威仪与无上的权利,天家就是天家,它的尊严和权威无人可以冒犯,一旦走错便会用生命的代价去弥补过错,即便是宗室也不例外。

    赵允让仿佛局外人一般从头到尾面带微笑的听完皇后的钧旨,最后还微微点头,整了整身上的华美服饰伸手接过钧旨道:“臣大宗正司正事赵允让接旨!”

    这样的淡然让蔡伯俙紧张起来,挥手让禁军前来,准备对郡王府发动进攻,而此时蜷缩在郡王府高墙下的陈琳却窜了出来,对待命的禁军摆了摆手。

    “大官这是何意?”

    “他赵允让不会反抗了,他已经看出了俩个角逐者之间的差距,也明白了自己必输无疑,并且也错过了最佳突围的时机,除了老实接受钧旨外他别无他法,多少还能留下外傅之年的孩童,总比断了血脉要强得多!”

    赵允让转头对陈琳微微一礼:“多谢大官,我汝阳郡王一系即便是死也要死的体面!是我痴罔了,居然认为还有搏上一搏的机会,如若换做别的君王,我还有一点机会,可谁让是他赵祯当官家,陈大官,从一开始我便输了是不是?”

    陈琳长叹一声:“何必如此,官家已经警告过你数次,何必如此……”

    赵允让猛然转头,面目狰狞,仿佛要挣破牢笼的困兽向着陈琳嘶吼道:“我不服!我不服!”

    蔡伯俙惊讶的望着眼前疯狂的赵允让又看了看陈琳,他想不到赵允让打算谋逆的事情远在奉圣州的官家早已知晓!并且还放过他几次……

    赵允让从疯狂到平静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在说出他的心里话后便转身进入郡王府,原本打算跟随监督的宦官被陈琳拦下,蔡伯俙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微微摇头。

    不一会,原本奢华的郡王府便燃起熊熊大火,而且火势愈来愈大,普通的水龙已经难以扑灭,在大火之中仿佛有人在火焰之中狂舞,在空中留下连绵的虚影……

第六百五十二章赵氏孤儿

    汝阳郡王府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东京城的潜火铺子没有任何办法,就这样还折损了三名差人,火势实在太大只能任由它烧个干净,好在郡王府是独立的府宅,四周没有建筑相邻,否则还不知道会波及城中多少人家。

    曾经奢华无度的汝阳郡王府现在却变为一座焦土的废墟,任何靠近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的骤起眉头,不是因为惋惜和同情,而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三百一十二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整齐的排列在郡王府中的空地上,与郡王府中的人数恰巧相同。即便是连襁褓之中的孩子都未能幸免,苏洵呆滞的望着蔡伯俙,眼中的神采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就是你说的把影响控制在最小?!三百一十二人!整整三百一十二人无一幸免!”

    蔡伯俙微微摇头道:“即便是这些人不被大火烧死,其中的绝大多数也会死在你的手中!你别忘了,你是这次的主审!赵允让的事情是你一手负责的!官家原本也没有打算治他汝阳郡王府于死地,给了他们最后的血脉传承!”

    苏洵苦笑道:“这与我何干,他们这些皇天贵胄岂能苟延残喘,人家要活的风光,要活的舒坦,现在这个局面他赵允让纵火焚宫虽有些残忍狠厉但却也在情理之中……”

    陈琳随意翻弄了两下地上的尸体缓缓起身道:“这话倒是不假,曾经的天潢贵胄现在却要沦落到如此地步,他赵允让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可受不了,还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净来的好嘞!瞧瞧,这猛火油烧的那叫一个旺,单单是私藏猛火油的罪过便能治罪了,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蔡伯俙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但袖口却突然被陈琳拽住,不解的回头:“大官,这汝阳郡王府已经被大火夷为平地了,还有必要吗?”

    陈琳摇头道:“有必要,所有人的身份都要核实,上至妇孺,下至婴孩,无人能有所遗漏,否则便是泼天大的干系!别忘了官家的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苏洵惊恐的望着蔡伯俙和陈琳,从他们的对话中能清楚的听出,是官家在背后一手指挥了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远在奉圣州的官家都清楚的了解东京城发生了什么……

    看了看地上的三百一十二具尸体,苏洵真的为这些人觉得不值得,他赵允让乃是身份高贵的宗室,如此的锦衣玉食还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居然窥伺起御座,真是把一家人往火坑里带。

    原本苏洵还认为是天家把宗室压的太狠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是人内心之中的**在作祟,欲壑难填,欲壑难填啊!就应该让这些宗室过一过苦日子这样他们才知道现在的生活有多么的宝贵。

    苏洵带着开封府的衙役差人走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搀和到黑手的事情中,整个汝阳郡王府到处是残垣断壁,即便是这样黑手的人也不愿放过任何细节,如狗一般在府中四处搜寻着蛛丝马迹。

    陈琳做事便是这样,从不留下任何后患,而蔡伯俙现在想着如何把自己摘出去,汝阳郡王府被一把火烧的干净,虽然不是他做的事情,但却是被他围困所致,全天下人不会怪罪皇后,也不会怪罪太子,更不会腹诽官家,但他蔡伯俙却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有苦说不出的蔡伯俙走不了,只能跟随陈琳进入废墟般的郡王府检查,他终于知道官家为何总是对自己信任有加,单单是今天的事情便让自己站在了风口浪尖,如若没有官家的庇护,定然会被流言所淹没。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搜查的了,整个郡王府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即便有什么证据也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大火是从内而外开始燃烧,猛火油的威力本就骇人,还有什么能剩下?

    但即便是这样,陈琳依然从焦炭之中发现了一处密室和大量的金山银山,不用说都是赵允让的“存货”,夹室不是很大,但却堆满了金银财宝,多年经商的蔡伯俙稍稍估算一下便有足足上千万贯之多,其中还夹杂着无法估算的奇珍异宝。

    许多金银已经被炙热的高温所融化,要想清理出这些只能让拆开废墟的禁军一块一块的敲打下来,金山银山很快被搬空,只留下残垣断壁,陈琳依然不放过,趴在地上仔细查看。

    蔡伯俙不解的问道:“大官这里已经空空如也了,何必如此?”

    陈琳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冷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东西了?别被眼前的东西所遮蔽双眼,来人!砸开这里的地砖!”

    铁锤砸下,地砖瞬间四分五裂,婴儿的啼哭声从中传出,蔡伯俙脸色一变指着密道颤抖的说道:“赵允让还有子嗣?!”

    陈琳不答敏捷的滑了下去,很快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怀中多了一个襁褓婴儿。

    “所托非人啊!有人带着婴儿进入地道,但最后却把婴儿遗留在了这里自己逃走,赵允让真是瞎了眼……”陈琳说完便指着怀中的孩子道:“也算你倒霉,本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却又落在了老夫的手中。”

    蔡伯俙一把夺过婴儿道:“大官不可取他性命!”

    陈琳的眼睛爆发出无数精光刺得蔡伯俙汗毛倒立:“为何不可?!”

    “这孩子还未满总角之龄,本在赦免的名单之中,你又何必取他性命,皇后娘娘可是有钧旨传下!”

    陈琳看着蔡伯俙怀中孩子的小丁丁失望的咋了咂嘴:“可惜了,如若取了他的性命赵元份一脉才算得上是彻底断绝!”

    蔡伯俙冷哼一声便抱着孩子离开:“到底如何还需留与娘娘处置!”

    这孩子不知是受了惊讶还是怎的,并未哭闹许久,不一会便睡了过去,蔡伯俙紧了紧他身上的襁褓便坐车前往皇宫,只留下陈琳在原地喃喃自语:“这小子还真有点燕赵之风,只可惜沦为外戚,否则必当大用!”

    蔡伯俙的马车顺利进入驸马府,他不准被自己进宫陈情,而是打算让赵妙元带着赵氏遗孤进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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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