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一十三章“钓鱼”
钓鱼其实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只要选好妥当的地点,用膳最佳的鱼饵,还要有足够的耐心,如此便能调到理想的大鱼,当然其中还有一点运气的成分。
师橫便是如此,他没想到刘掌柜居然如此爽快的应承下来,也没想到琉璃斋的赵掌柜居然追了过来,不光来了还毫不掩饰的搅局。
对于师橫来说这搅局搅的太好了些,但谁又能想到两家商号居然同时争抢,对于师橫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只有争抢才能显得自己的东西是奇货可居,当然这火枪确实也不简单,是官家特意从军械司的火器局调拨的一支新式火枪。
别的地方见不着,也买不到,能出现在自己手中还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先由禁军从神都带到了西北地,再在那里进行一场实地测试,最后因为一场“意外”而“折损”交给特定的人“毁坏之后”再流传到自己的手中。
这也是师橫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只有事实才能骗得了人,这样的手段便是神都城的豪门去查探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演戏就要演全套,否则便没有这般效果,师橫可以拍着胸脯的保正,别说是神都城的豪门,便是黑手去查探此事也完全不会看出破绽。
这就是死骑的厉害之处,他们能动用大宋的很多资源,但却也要受到特殊的监视,黑手最为精锐的探知会观察他们的行动,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汇报给官家。
如此便是制衡他们的手段,师橫知道,像自己这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官家的信任。
当两家商号的掌柜都开始开价争抢开价的时候,师橫就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但却不能彻底的得罪某一方,这样对自己的将来的计划不利。
“五十万贯,真的不能再多了,这是我惠丰的底线!”
刘掌柜的表情很难看,一把火枪买五十万贯?以前可从未有过这样高的价钱,当然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样的火枪在大宋都是有价无市的。
最要命的是他刚刚亲自试了这把火枪,得到的结果令他瞠目结舌,准的令人发指,而且以威力来看射程也是极远的!
精准,威力大,射程远,这样的火枪简直是勋贵子弟们最抢手的宝物,从古至今向来都是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大宋的贵族们原本是喜爱宝刀,宝剑,宝马之类的东西,自从火枪秘密的流出之后,便开始成为他们的“新宠”谁能想到勋贵门对火器的狂热已经超过了那些刀剑和宝马。
这种军中之物仿佛就能激发起人的血性,让人拿在手中就有了万夫不当之勇,让人热血满肠,势不可挡。
所以即便是以五十万贯的高价买下来,也能用更高的价钱卖出去,勋贵们在见识到这火器的厉害后定然会一掷千金的买下来。
当然这件事也只会在一部分人中流传,外人是不会知晓的,毕竟私藏火器在大宋乃是重罪,比私藏盔甲弓弩还要严重,只要查到便要治罪,而且都是重罪。
在价钱达到五十万贯的时候,刘掌柜和张掌柜都便都不往上加了,因为他们知道再比斗下去双方必然是两败俱伤。
但刘掌柜最先开价五十万贯,所以赵掌柜只能无奈的选择退让,他这段时间接到了家族的警告,东城豪门现在绝不能撕破脸,而且互相之间还要客客气气的,甚至是进行利益交换来满足双方的共同利益,这在干什么赵掌柜再清楚不过。
同样的刘掌柜也知道这件事,并且他也不打算让赵掌柜空手而归,笑眯眯的盯着师橫道:“这次木先生进京不会只带了这一件紧俏货吧?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我惠丰楼和琉璃斋一起吃下去如何?”
师橫眼睛一亮:“刘老兄此话当真?我老木这次可带了不少的东西来,就怕走不出货,若是你们两家能一起联手吃下,我便省去太多的麻烦了!”
他的话让赵掌柜和刘掌柜脸色一变,没想到这木先生还真的带来不少的货物,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神都城的,毕竟各家在城门口都有一些眼线。
即便是没有眼线也有些消息和渠道,总能打探出这些人的来历或是货物,但这些人却如同雾霭一般出现在了神都,当真是神出鬼没。
但越是这样这两位掌柜越放心,这便说明眼前的木先生当真是有真本事的,甚至能躲过城门禁军的盘查。
从这柄火枪来看,这木掌柜带来的东西个个都应是有价无市,了不得的宝贝,如此谁还敢怠慢?
而且若是只有这两家来吃下货物,以后东城的豪门之间必然会生出间隙,这是哪家都不敢承担的后果。
在商言商,这是东城豪门之间的死规矩,但同样做事不绝也是规矩,谁若是把事做绝了,那必然会成为所有人攻击的对象,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
“木先生,不知您还有什么好东西?我等能否知晓个大概,如此也好向东家回话不是?”
刘掌柜最为机灵,说出了赵掌柜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这件事做好了对大家都有利。
边上的赵掌柜附和道:“是啊!只有知道您手中的活,我等也好吃下去,若是我等吃不下,还要别的商号一起来,这可是引荐木先生的最好机会啊!”
师橫脸色一变,微微摇头道:“不瞒二位,木某此次进京不想太过招摇,只是向二位递了帖子,若是宣扬出去,我老木如何在西北地混下去?”
赵掌柜立刻道:“木先生有所不知,这神都,不这大宋的商号巨贾都在东城一隅,而且我等互有往来,算是同气连枝,若是您和东城的各家都有来往,这才能保你富贵长流!”
师橫皱眉许久才道:“除了这柄火枪之外便是些边地上见不得人的生意…………”
这话非但没有打消两个“饕餮”的念头,反而让他们更加积极刘掌柜露出神秘的笑容道:“别的不敢说,但要说道这些木先生只能从我等这里找门路了!都是些什么紧俏货?”
“边地缴获而已。”
随着师橫的话,刘掌柜和赵掌柜对视一眼,齐齐的吸了一口凉气………………
第两千一百一十四章寻找奎大
师橫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所谓的边地缴获范围实在是太大了,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师橫这话的意思,边地的缴获种类实在是太多了。
大宋的边地常有冲突,士兵们就是靠着这些冲突才能获取战争,边疆的将士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守护当地百姓,而边界之地最不缺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冲突,于是大宋的边军在维护百姓利益的情况下就会获得出战的机会,人数并不多,最多便是百十人左右的规模。
大部分情况下,国家强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这是一种强大的民族骄傲,深入到了骨子里的骄傲无法改变。
幸亏华夏的历史是一部遵循礼仪的“教科书”,也幸亏儒家文化的不断发展,使得大宋百姓在高傲的同时还有一些礼数,否则赵祯甚至怀疑大宋会出现民粹主义。
但边军依旧繁忙,毕竟大宋的繁荣和强大引起了许多人的窥伺,边地上的蛮夷和部族常常因为土地或是其他的资源和大宋当地的百姓发生矛盾和冲突,而这个时候边军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
而作战必有缴获,这些缴获的范围很大,有金银铜等这些并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走私的货物,这些货物往往是大宋的赃物,或是西方的精美货物。
刘掌柜立刻凑到师橫的面前道:“有大秦的女奴吗?”
师橫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光有大秦的女奴,还有来自南面的昆仑奴和孝亿国的黑昆仑奴。”
边上的赵掌柜撇了撇嘴:“这昆仑奴在咱们大宋已经不值钱了,谁还要这些苦劳力?都是卖往南方的货色,咱们大宋最稀罕的便是大秦的女子,这可是摇钱树般的生意,若是木先生能长久供货,那…………”
十分眉头一抬,露出喜悦的神色,果然如蔡驸马所说,这是“对症下药”!
是蔡伯俙建议他在边地缴获中加上奴隶的。
边地缴获有不少在大宋都是有价无市,尤其是女奴之类的奴隶,虽然大宋早已废除了奴隶这种东西,但外朝奴隶不算。
于是乎在外朝购买的奴隶可以带回大宋,但价钱太高,而且神都城的富家子弟谁会前往遥远的西方?一路上的长途跋涉便是一般人受不了的。
这样的契机当然会催生出一种全新的行当,走私奴隶,大宋虽然没有奴隶制度,但这也仅仅是针对大宋百姓,而且是拥有大宋户籍的百姓。
如此一来外朝的奴隶出现在大宋的街头便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只有正真的贵人才能拥有。
但这样发财的机会却被人断了财路,准确的说是被天家断了财路。
前段时间陛下的淑妃出宫看望秦国公主,谁知道居然无意中在街面上看到走私的商贾和富家子弟交易女奴,这是标准的大秦奴隶,无论是皮肤和眼睛与淑妃娘娘别无二致,只不过模样无法与淑妃娘娘相比。
一项以温婉著称的淑妃娘娘居然当街命人斩杀了那商贾,而且还要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换取官家的恩旨,中断大宋所有的奴隶走私。
官家也是爱妾如宝的性子,于是便下旨禁绝任何走私之事,于是原本光明正大的走私交易便寿终正寝,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但越是如此,这些走私女奴的价格便越高,甚至比一匹宝马的价格还要高,毕竟连官家的嫔妃中都有一位大秦女子,这么多年下来大宋的百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更不会说她是妖精之类的话,反而夸赞淑妃娘娘长得好看。
皮肤洁白如雪不说,眼睛更是异于常人,这般的异域风情实在是让人羡慕的紧,于是那些原本在走私贸易之下买了大秦女奴的富家子弟便常常带着自己的女奴出现在街头。
这下便引起了攀比之风,争奇斗艳在神都城乃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而这些走私到大宋的女奴摇身一变成为合法的存在,毕竟大宋和西方通商这是事实,来自大秦的女子也不一定都是走私而来的…………
所以神都城中依旧有大秦女子的出现,但再也没有“走私女奴”的生意,毕竟这些女奴到了大宋便会成为富家子弟最珍贵的玩物,穿金戴银不说,还有仆从相随,俨然是一副姨太太的模样。
如此谁还能说则是女奴?
但谁都知道,寻常的大秦女子根本就不可能千里迢迢的抵达大宋,并且嫁给大宋的豪门。
这是一项灰色的产业,其中利益之大远超一般人的想象,毕竟相比走私别的东西,走私女奴利益极大,风险还小得多。
也难怪这两家商号的掌柜如此兴奋,在得知师橫拥有这样的门路时,立刻变得更加亲近,毕竟这条门路实在是太过难得。
师橫笑了笑,望向刘掌柜和赵掌柜道:“这是自然,我老木在地北地的门路可不比二位在神都城的门路差,只不过在下想找一个人,还请两位帮忙!”
“找人?这是小事!只要这人和我等商号甚至是东城豪门的生意有过来往,便能帮你找到此人!不知木先生要寻的人是谁?”
师橫笑了笑,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道:“怕是二位也不能寻得啊!此人也是个商贾,但却并不一般。”
“哦?既是商贾我等怎会不知?而且能往西北地的商贾,怎能脱得开我神都城的往来?不知是哪家商号?姓甚名谁啊?”
师橫故作回忆的模样道:“此人名叫奎大,乃是仁恒商号的掌柜,但名字一看便是化名,而且易容了。”
果然,这个俩个掌柜同时露出迷惑的眼神:“仁恒商号?奎大?这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不知木先生和这位有何宿怨?”
师橫叹道:“木某终日打雁却被啄了眼睛!这奎大就是个骗子,明明拿了木某的定钱,谁想到却不出货了,而且是人去楼空,商号里的伙计和掌柜消失得一干二净,木某这钱财也不知向谁讨要啊!这事不大,但对木某来说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以后木某在西北地的名声还如何如何立得住?!”
赵掌柜拍了拍胸脯道:“木先生莫要担心,我等一定全力帮您打听此人的下落,只要是经商的就没有我等差不到的消息!”
边上的刘掌柜附和道:“如此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师橫“动情”道:“多谢两位兄长!如此情义木某记下了!”
第两千一百一十五章多智近妖的官家
师橫带领死骑进入神都城中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差探出奎大的下落,自从死骑成立开始,师橫等人就开始了对奎大的查询,但在青海路却毫无进展。
这是一场极为难堪的追索,死骑很快便查询到了仁恒商号,但这个商号的一切都如水一般消失在了青海路,几乎毫无踪迹。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一个流动的商队组成的商号,他们最大的特征就是以驮马为生,大量的驮马组成了商队和商号,来去无踪,而且只与威武军的师橫所部有来往。
其他的一些便是和当地百姓的简单交易,以及把从师橫所部得到的货物卖出去,所有的线索加在一起也少的可怜。
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奎大的仁恒商号把东西买到了神都城,于是师橫才在赵祯的带领下到了神都城中,而且就驻扎在了皇宫。
驻扎在皇宫有利有弊,弊端很明显,所有人都知道这支神秘的启禀进了皇宫,一定身份不凡,一定拿不简单。
好处便是皇宫乃是重地,无论是禁中还是外朝都是极为严苛的,免去了有心人的窥探,增加了死骑的安全性。
赵祯早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把死骑安排在了皇宫的殿前司衙门,毕竟对于死骑来说,只要有皇城司的配合,悄无声息的进出皇宫便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此也不会有人发现师橫等人的脚跟,免去了诸多的麻烦。
当然,西北地的木先生确实和奎大有过一次交易,而且木先生付了定金奎大却没有出货便消失了,这也是为何师橫等人冒充木先生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除了真实身份外,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极为附和事情的发展趋势,所以这样的谎言根本就无法被揭穿。
何况本就没有人见过木先生的真身,这时候即便是奎大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师橫不是木先生也没有证据…………
当然,显然的奎大站在师橫的面前也认不出他了,师橫的相貌本就计较普通,但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身为武将的他却有着文人的气质。
黑手中最善于易容的高手简单的给师橫做了一些调整,改变了他的发行,在脸上最容易被认出来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疤痕,并且让他的皮肤变得白哲许多,之后……师橫在人前的模样几乎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温文尔雅中又带着邪性的中年人,这样的人极有人格魅力,赵祯再次见到他之后都忍不住赞一句:“当真是无遮拦的好汉子!”
那道疤痕是真的用解手尖刀划出来的,所以做不得假,这样一来便给了文人气质稍重的师橫以极为突出的反差。
甚至连脸形状都有了改变,富态了些从之前的方脸变成了圆脸,便是他的家人都认不住来何况交集并不多的奎大?
一场完完整整的骗局使得师橫轻而易举的融入到了东城的豪门之中,这才刚刚开始,之所以要追索奎大,最主要的便是完整的挖掘出东城的关系网。
师橫相信,通过今晚的这场饮宴,应该能使得东城的商贾更快的接纳自己。至于奎大,这个人对官家并不重要,对于整个计划也不重要,但却是师橫以及所有死骑的心结。
旁人都不了解什么叫锥心之痛!黄泉之苦!
有亲人却要活得如同孤鬼一样,有自己的名字却要活的如鬼魅一般,有手有脚却要活的如同圈养的家畜一般。
死骑几乎已经失去了自由,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城司和黑手的监视之下,虽说这两个衙门是在配合他们,但同时也在监视他们。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死骑已经完全蜕变,成为了大宋辖骑中的精锐,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能力也不会有任何人肯定,甚至不会给外人知道。
从一开始赵祯就断绝了他们任何出头的可能,直接受到皇帝的指挥。
这样的苦楚没人会知道,而在赎罪的同时,他们对奎大的恨意越越发沉淀,碎尸万段不能描述他们心中对于奎大的恨。
师橫通过和赵家,石家的接触发现,这两家商号的掌柜并不知道奎大的存在,显然奎大和这两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说实在的,师橫知道自己是在碰运气,毕竟他也知道神都城的豪门之间各家负责的事情不同,而且就算是这两家的人负责此事也不会告诉这两位掌柜。
但自己一定要把话说到,要把波澜不惊的水潭搅浑,这样一来那些自以为诡计得逞的人就会再次紧张起来。
这俩个掌柜会把自己打探奎大以及仁恒商号的消息传到东城豪门的每一家去,毕竟这些豪门需要自己手中的渠道。
这是蔡伯俙告诉师橫的,神都城的豪门商贾已经垄断了大宋的许多行当,但他们需要从外面获取更多的商道,毕竟这些不是豪门商贾所擅长。
豪门商贾都是利用自己在大宋的身份和地位获得垄断地位,而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商路,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在外面什么都不是。
师橫很难想象已经如此富贵的豪门商贾们为何还要通过这些事情去获得财富,甚至需要挑起大宋和吐蕃的战争以获取。
既然他们想要把手伸到更远的地方,而眼下又无法促使官家与吐蕃开战,于是走私货物便是最好的获利手段。
师橫发现,这些豪门商贾的一举一动都在蔡伯俙的预测之中,而据蔡伯俙所说这一切都是当年官家和他说过的事情,他不过是照搬过来而已。
师橫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官家的智慧,但他没想到官家居然连这些都能算到,这样的智慧怕就是当初军武院教官所说的“多智近妖”吧?
死骑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对官家有过一丝怨恨,相反官家留下了他们的命,并且没有祸及家人,这已经是天大的隆恩。
所以师橫回到换成之后便立刻向官家奏报了今日的一切,甚至包括了谈话的细节,由皇城司的专人负责传递。
这是官家和他定下的规矩,必须每日一报,不得有误。
但消息刚刚送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官家便已经到了殿前司的官衙,一身便装的帝王站在自己的面前,师橫稍稍有些激动。
第两千一百一十六章能与谁人说?
赵祯的思维方式原本就和这个时代的人大相径庭,这不是时代的差异,而是经过千年积累下来某种蜕变,若说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人当然就是他自己。
就是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和特殊的身份地位,使得赵祯对大宋的改造非常成功,人类是在不断求知进化的,只有通过大量知识的积累才能完成思维的的改变。
数千年的知识积累可不是盖的,赵祯虽然不是什么都知道,但有许多事情他比这个时代的人要知道的多。
蔡伯俙的经济知识是他言传身教而来的,黑手和皇城司看似都是帝王辖骑,但事实上差别极大,皇城司还是这个符合这个时代运行规律,但黑手早已变得更趋近于后世的情报机关。
死骑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行动方式和手段赵祯是按照后世打造的出来的,有了黑手帮助的死骑更加高效。
这并不是赵祯原本的打算,但却是无可奈何,现在的东城豪门已经走向不可控制的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豪门对财富的掌控和追求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人心的贪婪一向如此,一步步的走向不可满足的境地。
而这些豪门商贾也在不断的趋向于转变,他们更加聪明,手段更加隐秘而多变,从他们屡屡挑起大宋的战事便能看出,为了利益他们已经有些不择手段。
若是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后果便不堪设想,想想魏晋门阀,赵祯便如掉入冰冷的荒原之中浑身发冷。
赵祯为了对付这些东城豪门,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以暴制暴,在这个时代谁也没有皇帝手中掌握的权利更为暴力。
面前的师橫便是他培养出来的,当然这段时间的训练并不能使他成为堪比后世的辖骑,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赵祯发现随着时代的改变,帝王手中的力量也要发生改变,但赵祯并不希望“辖骑满街”的情况出现在大宋,从历史中就能看出这么做的弊端。
后世的辖骑太过强大,甚至已经干涉到了国家政治的正常运行,于是乎赵祯打造的死骑在大宋是一支并不存在的力量。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预防死骑的权利或是野心过大,他们只能为帝王办事,却不能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一旦失去皇城司和黑手的配合,失去皇帝的密旨,他们将寸步难行。
看着眼前的师橫,赵祯颇为随意,站在树下看着朦胧的月光道:“朕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奏疏之类的便不用写了,朕现在过来为的是告诉你,莫要操之过急,眼下还没到除掉这些豪门的时候,你应该知晓,东城豪门和我大宋之商贾一道已经羁绊在一起,盘根错节满意但贸然拔除,必定会动荡我大宋市面之繁荣,国之大祸矣!”
“罪臣明白,眼下这些豪门已然是尾大不掉,对付他们要么便是在其刚刚崭露头角之时便拔除,要么便润物无声。”
赵祯稍稍尴尬的点头道:“果然如刘鹤所言,你当真是辖骑的不二人选啊!”
师橫悔恨的施礼道:“罪臣辜负陛下的期许,酿成大错,还望陛下责罚!”
赵祯随意的摆了摆手:“朕已经在责罚你了,你们的家眷全部都被安顿在了神都之中,贪没所得也被充公,从现在开始,你们在死骑当差的俸禄将会成为他们唯一的所获,若是不好好办差,家里可就没有了吃食。”
师橫默默点头,他知道这是赵祯制约他们的手段,但他也知道死骑的亲人们过的很好,在神都城中得到了安置,住进了以前不敢想的南城,那里都是一些富足之家的所在,三千人住在了安乐坊,只要不出城便没人会限制他们。
这已经是官家法外开恩,自己就算受再多的罪也无所谓,毕竟是在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还有俸禄养活家人,这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赵祯指了指东城的方向道:“朕让你去查探神都城的豪门,其中深意你也知晓,朕还有差遣让你去做,此事你要挑选精干之士人去往青海路,有人会给你们三司的文书,委任你们为各军的军计官名义上是查询威武军的辎重军械,实则稽查有无走私军械之事!万万不可大意!”
师橫躬身道:“罪臣领命!”
“巡城司的八千兵丁可否找到?”
师橫点了点头道:“之前包龙图曾经推测过,整个神都能藏的下八千兵丁的地方在东城豪门之家中,但罪臣已经带领属下秘密查探过,东城其中并没有那么多的人!”
赵祯颇为奇怪,以包拯的能力应该是没错的,怎么会不见了?之前包拯给自己的奏疏中可是言之凿凿,到了师橫这里便消失了?
“人在何处?”
“之前确实在东城的豪门宅院之中,但现在却是在白云寺!”
赵祯猛然抬头,盯着师橫道:“包拯之前确定巡城司的八千士卒就在东城,为何会悄无声息的到了白云寺?”
说完赵祯便皱眉道:“这些豪门胆敢在神都之中暗掘密道?!”
“官家明鉴!确实走的地道撤走,罪臣已经查探到了一两处,但沉重密道颇为复杂,罪臣还未全部查清!”
赵祯点了点头:“真是狡兔三窟啊!”
师橫稍稍犹豫的开口道:“启禀官家,罪臣率领死骑查探白云寺的时候意外发现弥勒教的踪迹,其领头之人为白云寺主持智慧和尚的弟子惠因和尚俗家名曰:王则!”
弥勒教,王则,赵祯长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无论如何弥勒教也要出现,不知这是天道因果还是人祸所致啊!”
师橫有些奇怪,为何官家毫无惊讶愤怒,反倒是无奈的感觉?难道官家早已知晓弥勒教会出现?
师橫猜测的时候,赵祯开口道:“弥勒教必须除掉,你也应该知道弥勒教的危害,稍有不慎这般的邪教甚至能颠覆江山社稷,没想到眼下的大宋还有如此极端之事,蛊惑人心者当弃尸于市!”
“罪臣遵旨!”
赵祯说完便走,心中的无奈当真是“能与谁人说?”
第两千一百一十七章弥勒教的前世
弥勒教的累累罪行从史书上便可见一斑,这个佛门教派早已被“歪嘴和尚念歪了经”……
但事实上这个教派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并非如此邪恶,开创之人更是一位得道高人,佛门尊宿名曰傅大士。
当然傅大士并非是他的本名,他本名傅翕,后因佛法精深被人尊称大士,所谓的大士便是得道的高僧。
但这位佛门尊宿一生未曾出家…………
六朝时国家南北分裂,生活在那个时代,几乎人人过着生死无常恶梦般的生活,那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时代,朝代更替,帝王更迭,走马灯似得轮换。
人在肉体上痛苦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寻找精神上的解脱。
于是佛教的神识不灭论和因果报应学说就在各地盛行而起,甚至连皇帝也信奉佛教。弥勒教的创建者傅大士就在这个时代应运而生。
傅大士轻的时候,常去捕鱼,捕到鱼后,每次都要把装鱼的竹笼沉到水下,使这些鱼有自由离去的机会。他想鱼儿能游出的都游出去,留着不去的才算是因果所致,因此人们讥笑他是愚人。
梁武帝普通元年,傅大士二十四岁。有一天,他在稽亭塘边捕鱼,来了一位头陀,名叫达摩,印度人,从嵩山而来,人们叫他嵩头陀。
他指点傅翕,使他顿悟前缘,投身佛门。因问修道之地,嵩头陀指了指松山下双寿树说:“此可矣!”此后,傅大士就来此结庵修行,这就是以后的双林寺。
傅大士从此便过着农禅生活,甚至有时还给别人打工。就这样,白天劳作,晚上修学,勤奋过日子,并以救度众生为己任。
有一次,有人来偷他所种的瓜果,大士非但没有加以责怪,反而给他装满了一篮子,叫他拿回家去,表现出大慈大悲的情怀。
他这样苦行修身七年后,渐渐地便有许多乡里人前来顶礼膜拜,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影响。后来傅大士的灵异事迹愈来愈多,愈传愈广,大家都认为他是弥勒化身,是十地菩萨。
几乎修行之人都有着自己的执念,修行时间越长,执念也会变得越发强烈,傅大士经过十年的修道和弘法,形成华夏独有的大乘佛教基本理论,还聚集了一批能以生命殉道的忠实信徒,一时人才济济,于是执念愈发的浓烈。
但傅大士发现,双林寺地处偏僻,虽然“门徒肃肃,学侣诜诜”,惟行化一方,法不广被。必须感动人皇和京城的贵族官员,才能将他的教法普及开来,达到“通被慈悲,义无偏党”的效果。
其时,梁武帝宣扬佛教,京城高僧云集。但是朝野对傅大士是很不理解的,认为他是一个“白衣人”,便是宋人口中常说的“白身”自然看不起他,当然也有的妒恨他。
不过他的弟子,如慧集、傅普愍等,都是虔诚的宗教信徒,他们立下誓愿:“若大士道法不弘,各随苦行。”到了梁武帝中大通六年正月二十八日,傅大士认为进京弘法的时机已经成熟,就写了一道奏折,遣弟子傅旺入都致书梁高祖武皇帝。
“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白国主救世菩萨,今条上中下善,希能受持。其上善,以虚怀为本,不着为宗,无相为因,涅槃为果;其中善,以治身为本,治国为宗,天上人间,果报安乐;其下善,以护养众生,胜残去杀,吾令百姓俱禀六斋。”
这上中下三个等级的善被他那出来成为说服梁武帝的最好手段,同年傅大士第一次到达京都蒋山。
他和梁武帝第一次接触,即谈得很投机。梁武帝还招待他吃饭,叫他住同泰寺,后徙钟山定林寺,并供给膳宿诸般费用。从此,“京洛名僧,学徒云聚,莫不提函负帙,问慧咨禅。”
大士本人则“居明高松,卧依盘石,于四彻之中,恒泫甘露;六旬之内常雨天华,诸多的手段和障眼法使得众人都认为他是神仙下界。
傅大士的佛法当真是与众不同的,他是禅宗一脉的得道者,毕竟有达摩祖师的光环加持,对禅意和佛法精通。
过佛学的名相,潇洒诙谐,信手拈来都成妙话,同时也是他开启了以后中国禅的禅趣‘机锋’、‘转语’等诸多参悟或宣扬佛法的手段。
傅大士的名声得到了佛教高僧大德的敬重。如慧和法师者,年末二十已深究诸佛秘藏,讲论无敌。时归依头陀寺隐法师,及隐公将欲迁化。
法师乃计谋后事,问:“谁可依止?”隐公答曰:“东阳傅大士自然智慧,深解大乘,可依为师。”于是法师礼谒请为弟子,由此可见傅大士在当时的影响之大。
事实上傅大士最大的成功就在于他结交了梁武帝,一旦佛门和皇帝沾边,那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身份高贵不说,更有无数的加持自己找上门来。
梁武帝确实是一个宏才大略的帝王,这一点同样身为帝王的赵祯非常清楚,翻开南北朝的史书,其中记载梁武帝的篇幅几乎是同时期帝王中最多的。
此人少年英才,尤其在文学方面很有天赋,《芳树》、《有所思》、《临高台》等脍炙人口的诗句直到现在的大宋依旧流传。
当时他和另外七个人一起游于竟陵王萧子良门下,被称为“竟陵八友”,其中包括有名的沈约、谢朓、范云等。沈约是知名文学家、史学家,而谢朓则是这时期有名的诗人,不过,这八个人当中,萧衍的胆识却是其他七个人无法相比的。
这胆识也成就了他的未来地位,在这个帝王更替频繁的时代,他选择了站在权臣的一方,最终登上权利的巅峰。
文治武功皆是出众,算是文武双全的英雄人物,两战北魏,代齐建梁,政绩显著,当然是人就会有功过,宽纵皇室,笃信佛教便是他的败笔。
以至于,都下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最荒唐的两件事一是前往同泰寺举行“四部无遮大会”,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出家,讲解《大般涅槃经》,由群臣捐钱一亿,向“三宝”祷告,请求赎回“皇帝菩萨”。
其二便是从《大般涅槃经》中找到理论根据,下令僧人必须吃素。从此,汉传佛教形成吃素的传统。
第两千一百一十八章弥勒教的今生
傅大士建双林寺时正处梁武帝晚年。
武帝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怠于政事,政刑驰紊,沉迷于佛教但不醒悟。他不敢面对现实,治理国家,老是迁就那些准备争夺皇位的子侄和为非作歹的王公贵戚,惟以佛教为寄托来消除烦恼。
傅大士利用佛法启发他醒悟,告诉他“只有息而不灭”才是真话。武帝却认为未免流俗。傅大士又劝说:“天下非道不安,非理不乐。”
也就是说“道”和“理”是不灭的,少不得的。但是梁武帝并不理解和醒悟。
于是傅大士就发出“若息而灭,见苦(虽)断(犹)集”的感叹。也就是说一切是非都不管,那么国家就要沉沦到无边的苦海中去了。
傅大士知道要依靠梁朝的统治阶级,已不可能普渡众生,只得还乡依靠双林寺进行弘法,宣扬他的佛法和理念。
直到这个时候,弥勒教还为正式出现,而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他所提倡的是倡三教合一,在南北朝时代,意识形态由儒入玄,由玄入佛。傅大士生活在佛教寺院最盛的时期。
弥勒教事实上出自佛门,释迦牟尼佛在《佛说弥勒下生经》中说,弥勒菩萨将来在五十六亿千万年后,在这个娑婆世界成佛。
而傅大士创建的弥勒教本意是把三教合一,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其后数百年间,弥勒教被“魔改”,不断吸收佛教、道教、摩尼教诸教部份思想,最后形成白莲教。
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为“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弥勒佛取代释迦牟尼佛下凡救世”等思想出现。
同时一反佛教五戒戒杀的原则,力倡“杀人作乱”,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史称“大乘教起义”,后来被元遥所灭。
但是事实上弥勒教一直从未被消灭,这种存在于人们思想中的力量很难被拔除,何况这样的魔教更有蛊惑性和煽动性……
在此之后弥勒教的“功能”便被展现出来,有些人发现,这个弥勒教传道并不适合,毕竟没人会认为杀人是积德。
但在造反这件事上却是有极大作用的,而且每每遇到需要造反的时候,都是一个王朝糜烂的时候,百姓们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在这个生不如死的时候提倡弥勒教,以杀人为解脱,这就是正中下怀。
于是隋炀帝大业九年,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聚合人众举兵作乱。
原本在大宋弥勒教已经差不多没人相信了,毕竟赵祯把这个时代改造的已经很好,但他却忘了,好的生活也会成为魔教的温床。
弥勒教势微,同样依附于佛门净土宗的白莲教一样日子不好过,白莲教是自唐时起便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后世信徒以为楷模。
早期的白莲教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它的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但就是简单的教义和最基层的受众使得白莲教也开始出现了“魔改”。
当然,白莲教的势头比不上弥勒教,在大宋也没有多少影响力,但架不住不断发展,虽然影响力不大,但胜在信奉的人虔诚,死忠。
眼下大宋对待宗教的态度强硬,弥勒教与白莲教出现融合,倡言“释迦佛衰,弥勒佛当持世”。
赵祯知道自己所面临的麻烦是怎样的,眼下的王则,后世的方腊,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利用人心的贪婪和不满来宣扬魔教。
这虽然是简单的招数,可就是有人上当,就像后世的传销一样,稍稍有点知识文化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但就是有大批大批的人上当。
在玩弄思想上这些魔教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眼下大宋的繁荣同样被他们利用,平复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百姓的才能和知识开始决定地位的两极分化等等。
这些最寻常不过的事情,被弥勒教用来蛊惑人心,宣扬贫富差距和矛盾,并且声称只有皈依弥勒才能解脱今生的痛苦。
大宋的贫困阶级本就是一群没有多少知识的百姓,农民的土地产出是有限的,工人的收入更是固定的,他们要把时间消耗在劳作上,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学习知识,当然固有的思维也使得他们不会去追求知识。
只是努力的攒钱把孩子送进书院之中,自己却会被弥勒教所迷惑。
弥勒教在大宋十分盛行,这种盛行不是在官面上的盛行,而是在民间口口相传类似于结社一般的盛行。
而结社恰恰是大宋律法允许的范围,这是一种民间的社团组织,即便是地方上的官衙也不会去干涉,时间长了,弥勒教在大宋遍地开花。
地方上的官吏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结社在大宋再常见不过,而且弥勒教极为擅长拉拢百姓,不光是平民他们拉拢,便是富人他们也会拉拢,甚至是地方官员也在他们的拉拢范围自内。
相反在神都城中弥勒教的规模并不大,这是一个求生的高明手段,弥勒教知道赵祯对宗教的打压,连佛门,道门在神都都不受待见,何况是弥勒教?
在他们与白莲教合并之后便明白了怎样求生,结社是一个好办法,虽然神都城中的帮派受到的屠戮,可并不影响结社的存在。
赵祯知道监控这种民间组织的难度有多大,根本就是游击战,无论是自己手中的辖骑,还是朝廷的力量都无法把弥勒教一网打尽。
更不可能彻底消灭,在这种情况下,绝对的暴力根本没有用,无法施展在百姓的身上。
第两千一百一十九章赵祯的优势
眼下赵祯并不担心东城的豪门商贾,反而是弥勒教这个极端教派,想要根除它几乎是不可能,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可以隔绝他们生存的“土壤”。
赵祯头脑里存着大量的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后世总结出来的办法,其实华夏文明的发展历史就是一部方法论的总结历史。
无数的血泪史书告诉人们应该如何去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大禹治水告诉了华夏后世子孙,堵不如疏,伯俞泣杖告诉后世子孙应当孝顺父母,毛遂自荐告诉我们应该有能力就要去展示出来等等。
赵祯在发现弥勒教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后世大量关于破除封建迷信的手段,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于揭穿所谓的术法骗局。
随着时代的进步,总有一些人能走在时代的前列,这些人掌握了大多数不知道的知识,或是物理现象或是化学现象,而这种先知先觉让他们可以用这种手段愚弄旁人。
无知者信以为真,敬若神明,但知根知底的人便会嗤之以鼻,这在大宋是非常常见的现象,东城的豪门几乎从不会被那些神婆,巫术所欺骗,因为他们从根上就知道这一定是骗人的。
不要把这个时代的富人都看作是傻子,他们也是通过大量的知识积累和生活实践才有了今天的财富和地位,虽然当初的富贵身份给了他们高人一等的.asxs.,可这些并未阻碍他们去获取更多的知识。
这世上只有聪明人,文化人才能获得更多的财富,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商贾可不是一个暴发户的职业,这是一个拥有大量文化积累和经验积累才能获得财富的职业。
所以大宋有名的“骗子”或是江湖术士从不敢在东城出现,一旦出现不光是被揭穿的问题,说不定被送去北平府的大牢吃牢饭。
说来也是因果循环,这些东城的商贾最痛恨的便是这种江湖骗子,而现在他们却和白云寺的弥勒教联系在了一起,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
赵祯可以非常肯定双方之间的关系,八千巡城司的士兵消失掉,出现在了东城的豪门府宅之中,接着再度消失又出现在了白云寺,若是双方之间没有联系,傻子才会相信。
自认为把事情做的妥当了,可八千人不是八百人,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规模,在神都城中藏的了一时却藏不了一世!
包拯能把这些人揪出来,死骑同样可以,而且更为隐秘,这些人的本事并没有多么高明,相反手段非常单一很简单。
可就是这样的招数却能蛊惑人心,让人不自觉的上当,尤其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贫家百姓。
赵祯已经开始部署消灭弥勒教的计划,这是一场持久战,也是一场不亚于颠覆东城豪门的“战役”,相比这俩个大宋“要害”来说,西面的吐蕃已经不算威胁。
坐在阙楼上的赵祯喃喃自语:“当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啊!若不是东城豪门太过嚣张,朕不得已开始对付他们,怕是到弥勒教选席卷大宋的时候朕才能知道吧?”
“官家恕罪,奴婢罪该万死!”
边上的三才第一次瞧见官家居然露出如此阴霾的眼神,仿佛巨大的乌云顶在头上,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弥勒教对大宋的威胁如此之大。
在此之前皇城司已经知晓弥勒教的事情,而黑手同样知晓,双方都没在意这件“小事”毕竟弥勒教在神都城中并不显著,至于地方上的弥勒教,他们压根没有当回事。
赵祯摆了摆手:“什么罪该万死,你只有一条命,只能死一次!眼下弥勒教在大宋境内如此猖狂,已成燎原之势,地方官员懈怠才会如此,若是早早防备也不会生出如此祸端!”
“官家那神都城中的弥勒教时候尽早铲除以绝后患?”
赵祯摆了摆手:“事已至此暂且搁置,派人监视白云寺,切莫轻举妄动,弥勒教已经和东城豪门狼狈为奸,若是贸然铲除,必会打草惊蛇,这条船很大,后面还跟着好些鱼!朕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三才躬身领命,阙楼之上再度陷入安静,赵祯极目远眺,神都城的无数灯火和天空中的璀璨群星连成一片,这一幕像极了后世的繁华,时代的脚步在不断的发展,同时魑魅魍魉也在不断的涌现。
这就是改革遇到的各种困难和阻力,只要有改革,就会有阻力出现,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东城豪门,弥勒教的出现也证明了赵祯之前的猜测,总要有人出来捣乱才能体现出改革步伐的加速。
赵祯作为帝王这么多年,学习最多的不是帝王术,也不是改变时代发展的手段,而是史书。
帝王以史为镜几乎成为一种本能,因为这个职业存在着特殊性,只有从前车之鉴中寻找未来。
但赵祯比别的帝王多出一个优势,他不光从前车之鉴中寻找王朝的管理经验,还可以从未来搜寻大量的积累作为参考。
眼下的东城豪门利益集团在前世出现过,魏晋门阀就是个例子,只不过本源不同,魏晋门阀是权利垄断,而东城豪门是经济垄断,这一点在后世有现成的例子。
至于弥勒教这种魔改的教派后世更是举不胜数,在后世无论是弥勒教还是白莲教作乱都有详细的记载。
若是赵祯还处理不了这样的问题,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对付弥勒教的最好办法不是铲除神都城中的弥勒教,而是从地方开始,从农村开始,那是他们的根基所在,也是弥勒教的力量源泉。
在神都城中的弥勒教即便是力量再强大,也不过是浮游,赵祯可以轻易的碾碎他们,只是赵祯没想到,弥勒教居然选择和东城豪门联合。
环境理论再次被证明,越是脏的地方越脏,越干净的地方便越干净。
弥勒教和白莲教融合了,又和东城豪门的势力相互勾结在一切,赵祯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个毒瘤变得越来越大。
为了大宋的利益,赵祯不得已搁置下来,但针对这个大毒瘤的计划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蔡伯俙匆匆赶到宣德门,在高大的宫门下看到了包拯以及大宋的宰执相公范仲淹,还有跟随官家西巡的苏老泉。
还有一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意外来客……贾昌朝!
第两千一百二十章帝王召见
蔡伯俙想不通,贾昌朝居然会出现在宣德门,这次深夜召见乃是极为不寻常的事情,在场的几位哪个不是位极人臣?
而且这些人几乎都参与到了官家的针对豪门的计划之中,别人不清楚贾昌朝的情况,但蔡伯俙知晓,贾昌朝看似有功有过,但他和东城豪门之间的联系蔡伯俙却一清二楚,同样清楚这一点的还有官家。
黑手在发现贾昌朝和东城豪门有所来往的时候,蔡伯俙便以最快的速度进宫秘奏了,官家是定然知晓贾昌朝在背后与东城豪门的暗通款曲,怎会如此机要的时候召见他?
宣德门下,贾昌朝表情有些茫然,但心中早已开了锅,他自己不得见人的身份使得他根本无法面对皇帝的召见。
高高的宫门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猛兽,让贾昌朝心中没有了底,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掩护,不会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可眼下皇帝召见,还是让他提心吊胆。
看看四周,夜幕之下出现在宣德门的都是官家的心腹之臣,身为宰执的范仲淹,官家的心腹蔡伯俙,还有官家倚重的包拯和苏洵。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连龙图阁直学士都没有的北平府知府事算什么?
贾昌朝有自知之明,皇帝召见自己大抵是因为北平府最近的动荡,当然也有可能是和东城豪门有关。
百姓们不知道,但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权贵之间当然明白帝王与东城豪门之间的恩怨,虽然东城豪门做事隐秘,但这个利益集团在朝堂上却是瞒不住的。
稍稍机敏些的人都能从朝堂的局势感觉出他们的存在,甚至有人还猜出了大概是谁。
穿过宫门,熟悉的官衙便出现在眼前,这些都是外朝的衙门,三司,六部,中枢,鸿胪寺,大理寺,光禄寺,太常寺,司农寺等九寺五监都在皇城之中。
看着这些衙门,贾昌朝微微有些叹息,毕竟自己到现在还未进入其中任何的一个,前面一个小内侍在领路,自己下意识的走在了最后面。
相比前面的朝廷重臣,自己这般的地位不足以往前走。
“贾知府,听说此神都动荡,你却是在危急之时万分果敢,此次官家召见,怕是要嘉奖你嘞!”
蔡伯俙的故放慢了脚步,靠近贾昌朝小声恭维道。
“哪里,哪里,蔡学士谬赞了,贾某不过是个打下手的小人物,有包公坐镇,下官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子明莫要自谦,老夫虽坐镇卫戍司,但若没有你北平府的那些差人,也难以清剿城中的帮派,这事情老夫已经上奏官家,赏罚有度才是明君之道,若是官家赏赐,你万万不可推辞,为晚辈师表矣!”
包拯的话让贾昌朝老脸一红,幸好是在夜晚,天色黑暗,四周的宫灯也照射不到他的脸上,连连拱手向包拯道:“下官受教了!”
想想也觉得没事,毕竟官家召见自己应该事及北平府,自己这个神都城的“地方官”和别人不同,负责的乃是整个神都的治安。
手中的权利并不小,当然和原本的开封府知府事相比,却要少了很多权利,也幸好如此才使得自己免遭大难。
在东京城中巡城司便是属于开封府管辖之内,若是神都城也如此,自己便是难辞其咎,不用御史弹劾,也要自请出外。
众人没有去往皇宫中的任何一座外朝正殿,而是去向崇文院走去。
崇文苑是大宋的皇宫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和一般的官衙,正殿相比,这里的模样比较特别,用处更为特别,乃是帝王的藏书之地,也是大宋最为全面的书籍所在。
几乎所有的书籍都能在这里找到,院内东廊为昭文书库;南廊为集贤书库;西廊为史馆书库,又分经、史、子、集四库。共藏正副本图书十万多卷。又抽取珍善藏本别建秘阁,分设“内藏西库”,赵祯在位的这段时间开在崇文院开设了四夷书库,大量收集智慧宫中翻译好的西方著作。
而这一点贾昌朝十分佩服,唐时便有了崇文院,但相比大宋的崇文院根本不值一提。
大宋的崇文苑乃是文治巅峰的所在,最大的贡献是编纂了四部系列的“类书”。
所谓的类书,就是把千百种图书所包括的类似事件,编纂在一起。
这四部丛书分别是《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册府元龟》。
其中《太平御览》是综合类丛书;《太平广记》是小说类丛书,主要涵盖历代神话传说;《文苑英华》是文学类丛书,涵盖自南北朝到现在的大量诗文;《册府元龟》是政治性丛书,前五百卷集是帝王事迹,后五百卷集是大臣事迹。
看着高高竖立在崇文院中心的秘阁,以及四周的更高的角楼,贾昌朝微微感叹,官家已经把帝王的文治做到了巅峰,武功更是鲜有。
崇文院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建筑和驻军,整个宫城官衙唯有崇文院驻军看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这些驻军乃是上四军中的禁军,他们不光守护崇文院不被人窥伺,更要负责防火。
这里都是大宋的智慧所在,一旦失火损失的价值不可计数。
四周高高的角楼不断的有卷宗通过滑索传递到秘阁,贾昌朝知道,大宋的秘阁才是皇帝最为隐秘的阴私之地。
许多机要之事官家都是在这里决定并下诏的。
崇文院的门口一直有士兵值守,而四周的宫墙上更是有士兵在巡视,相比其他衙门,这里可要严密的多。
“诸位相公里面请,奴婢只能引路至此了!”
小内侍回身告罪一下便匆匆离开,贾昌朝微微点头,看来皇宫中的清查使得宫中的内侍对机要之事避之不及。
范仲淹和包拯苏洵客气了一下便率先进入,宰执的身份在那里,没人会计较这些,四周的禁军也对他施礼以表敬意。
一群人进了崇文后院后便由亲卫司的人引领他们进入秘阁,亲卫司的人出现也就意味着官家就在此处。
“臣等参见陛下!”
一群人在进入秘阁之后便躬身施礼,赵祯摆了摆手道:“诸位卿家免礼,贾昌朝可来了?”
贾昌朝心中猛然一颤,这么多臣子在列,官家唯独询问自己,怎能不让他精湛?
身在最后的贾昌朝立刻出班道:“臣在!”
赵祯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极好,此次神都动荡,你及时处置,朕很满意,待会还要赏赐你,暂且入班……”
第两千一百二十一章当官的本事
秘阁中颇为安静,所有人都把眼睛盯在自己面前的书案上,这里是秘阁不是大宋的朝堂正殿,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方几案,以及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同时每个人面前也有一封卷宗,蔡伯俙翻看一遍之后便转头恶狠狠的盯向边上的相邻的贾昌朝,目光中满是阴狠,此时他已经不打算让这个不该出现的在秘阁的人离开了。
卷宗的内容都一样,所有瞧见卷宗内容的臣子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即便是贾昌朝也不能例外。
“官家,真如皇城司所言,这弥勒教已经庞大若斯?”
范仲淹的话打破了秘阁中的安静,所有人都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毕竟卷宗中记载的内容太过匪夷所思。
赵祯点了点头无情的打破了众人的幻想:“这还只是一部分,朕神都城中的弥勒教势力微弱,但已经敢策反巡城司的士卒了,眼下这些人就在白云寺!”
包拯立刻起身势力道:“官家,事关重大,还望官家早做决断以雷霆之势灭其与未出之时!否则这八千手持军械的兵卒可使神都大乱矣!”
苏洵同样起身道:“官家,眼下弥勒教在神都根基未稳,当剿灭之!”
包拯苏洵都是朝中重臣,他们的处理意见当然非常有效,只不过赵祯把目光望向范仲淹道:“范相公以为该如何?”
“官家,此事还要请教北平府知府事贾知府才能定夺……”
贾昌朝有些惊讶,转头向范仲淹拱手道:“下官虽辖管神都城治安,但不晓得此等兵家之事询问下官有何用意?”
范仲淹沉声道:“神都用兵不同他处,西城百姓不下十万,且都是贫寒人家,若是派兵清剿,稍有不慎便会祸及百姓,白云寺之周房舍几何?百姓多少?店铺几间,街巷多少道,寻常香客多寡?此非贾知府不得!”
无论贾昌朝心中有多少的惊惧,此时也面色沉重的开口道:“白云寺乃神都佛寺之佼佼者,信徒不下数万,每日香客络绎不绝,四周有通衢街,马栏街,西宁街,平车街四条主路,此四街连通御道,各街小路小巷不计其数,但通车过马之路共计二十五条!余者不足胜记!西城百姓约有十万又五千人,因车马行,牲畜行皆在西城,故来往之人更是鱼龙混杂……至于商铺共有一百七十家,大小商号的店铺,寻常百姓自己的小店林林总总,各业均沾,便是……便是蔡记和碧雅轩也有的……”
这就是北平府的知府事,神都城的地方官,赵祯瞧向贾昌朝的眼神充满欣赏,果然是个能力出众出众之辈,若是对自己治下的城市都不了解,也就不用坐在知府事的位置上了。
果然他的话让范仲淹很满意:“官家,西城本就繁杂,三教九流皆有,若是贸然用兵,怕难以尽数剿灭。”
赵祯点了点头:“朕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深夜召见诸位臣公,朕以为,弥勒教之患不在神都,其根基也不在神都,唯有地方上的势力强大,弥勒教才强大,朕决定先稳住神都之中的弥勒教,除灭地方之顽固,继而一举歼灭之!”
赵祯的话让众人点头,突然出现的弥勒教让众人心中一紧,突如其来的威胁让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迅速扑杀以绝后患。
但赵祯的想法更为稳妥,先断其根基,再剿灭神都之中的残余,如此才是上上之策,也能最大程度上的保证不再出现动荡。
尤其是包拯更是赞同:“官家所言极是,大宋已受不得动荡,之前神都帮派厮杀,一时间国朝之内商业动荡,各地都出现了工厂歇业或是商铺歇业之况,百姓无工可做,无钱可拿,虽只有短短半月,但已经出现民怨!若是神都再有大变,后果不堪设想!”
赵祯当然清楚,大宋的经济繁荣是建立在国家稳定的基础上的,不光是大宋,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这样,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只有繁荣稳定,才能促使经济的蓬勃发展,否则整个社会都会出现问题。
“范相公,当拟文,通发全国,文告天下官衙,弥勒教为魔教,迅速清治,死忠者就地扑杀不得错漏,信众当以教化破除痴愚迷信,同时着格物院,调遣学徒前往各地,当众揭穿弥勒教的行骗手段,巫蛊术法!”
苏洵再次起身道:“官家,臣以为还应命各地书院的先生大儒,施以教化,因势利导,让百姓从根上断绝盲信的可能,地方官绅也当如此!”
赵祯点头道:“甚好,准奏!”
范仲淹松了一口气,无论是官家还是苏洵都是以教化百姓为主,没有大开杀戒,那些死忠的人必定要严惩,可寻常被蛊惑的百姓没有必要一并治罪。
“官家,教化过后也当用重典,若是还有人敢迷信弥勒教,必当严惩,使其心中惊惧不敢再堕魔教!”
“准奏!”
这就是君臣商议的结果,一个人去处理一件事必然会有遗漏,而君臣商议能最大程度上的避免错漏。
这只是在秘阁中定下的调子,接下来还要有无数的官吏进一步完善并执行,这便是大宋对奏的效果。
其实这次秘阁对奏和赵祯在朝堂上理政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赵祯不愿在这个时候登上朝堂的御座,毕竟已经把大政交给了赵旭,就不能随便上朝,以免让有心人觉得皇帝对太子不信任。
即便是赵旭病重,赵祯也没有再度上朝,为的就是给他这个总揽大政的太子以威严,对此朝堂上下无不佩服。
蔡伯俙全程都在盯着贾昌朝,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不安,但他失望了,赵祯早就看到了蔡伯俙的模样。
“蔡伯俙,你且说说见地!”
蔡伯俙微微一愣,随即道:“诸位相公们说的都是极好,微臣只要在一侧配合便是,各地黑手定然会把收集到的消息告诉各地的掌印官。”
“如此甚好。”
……………………
对奏结束的时候,每个人已经分配好了所要做的事,即便是贾昌朝也有,当然赵祯也赏赐了他,把他期望已久的龙图阁直学士给了他。
其实这本来就是北平府知府事该有的待遇,但在这个时候贾昌朝却有些忐忑。
第两千一百二十二章贾昌朝的作用
两个时辰左右,秘阁之中的众人基本已经疲乏,子时的板子敲响,赵祯便宣布这场针对君臣对奏的结束。
除了蔡伯俙之外,其他人尽数离开,相比其他人,蔡伯俙要年轻得多,包拯和范仲淹的岁数在那里,而苏洵只是比赵祯大一岁,但他的身体却不好,这么多年在外奔波累的一身的毛病。
相比之下蔡伯俙这个赵祯的同年,却是极会保养,一脸的富态像,即便是前几年瘦了下来,可如今生活较为安定也开始在继续发福的道路上狂奔了,赵祯常说他生活滋润,又开始脑满肠肥……
忙碌了一夜,腹中空空,赵祯已经习惯了这时用点夜宵再睡,若是在后宫这可是不行的,毕竟皇后遵循了这个时代的养生之道,“不时不食”。
古代先贤总结出的智慧不可小觑,赵祯熟读经书之后发现,原来古人在养生上也极有科学道理。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饐而洁,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恶臭不食;失饪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
这一套从嘴上总结出的养生理论和后世如出一辙。
但,这样的约束实在是比不上肚子的“空磨”,饥饿带来的胃痛最为难忍,让人充满了欲望,感觉一头牛都能吃下去。
赵祯正准备命人准备点吃食,便瞧见蔡伯俙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帕子,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东西…………
三才自然也是瞧见的,瞥了一眼蔡伯俙大声道:“官家,羊汤已经备好,奴婢这就命人端来,蔡驸马已然有了吃食,奴婢便不准备他的了。”
三才了解赵祯的习惯,若是把蔡伯俙留下对奏,必定要给他也来一份羊汤,谁让蔡伯俙和官家的关系亲密呢!
赵祯瞧见蔡伯俙的眼神甩了甩胳膊,实在太过幽怨:“算了,给他一小碗,免得他回府之后向妙元告状,朕不怕长公主回来,你到时可要麻烦了!”
三才无奈的点头道:“官家所言极是,长公主气势恢宏,奴婢惹不起……”
蔡伯俙笑着靠近赵祯的上首,在刚刚范仲淹的座位上坐下,只要没有外人,赵祯和蔡伯俙这对君臣之间的隔阂便小了很多。
“官家,您今夜召见贾昌朝有何用意?他可是东城豪门一伙的,而东城豪门和弥勒教又在一条船上,若是贾昌朝走漏了消息,那东城豪门势必会知晓弥勒教,如此我等今夜之谋划岂不覆水东流?”
赵祯笑了笑:“你觉得东城豪门的胆子如何?行事又如何?”
蔡伯俙想了想道:“臣愚见,窃以为东城豪门胆大包天,又胆小如鼠,行事疯狂又谨慎!”
赵祯眼睛一亮,端起边上三才亲自送来的羊汤,轻轻吹了吹上面的葱花和香菜道:“哦!你且详细说说!”
蔡伯俙仔细回忆一番道:“官家,您瞧这东城豪门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捅破天的大事!简直骇人听闻,但只要遇到官家出力,便会立刻远遁,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即便是死骑到现在也没有查到奎大的下落。”
赵祯尝了一口羊汤,便加了一点辣椒油在其中,顺便把三才撕好的饼子泡了进去,这才开口道:“你说的一点不差,这东城豪门在朕的面前便是胆小如鼠,因为他们知道手中的力量根本没有和朕对抗的可能,朕可以顷刻之间让他们覆灭,所以唯一能保护他们的就是谨小慎微,就是远遁千里!朕也是一直没有抓住他们的痛脚。现在朕要对付弥勒教,而且是当着贾昌朝的面说出来的,东城豪门必会知晓,如此之下他们和白云寺之间的关系…………”
蔡伯俙喝着羊汤的手猛然一哆嗦,惊讶的望向赵祯道:“官家的意思是离间弥勒教和东城豪门?可若是东城豪门把消息告诉了弥勒教…………”
瞧见赵祯玩味的眼神,蔡伯俙猛然住口,现在已经确定了贾昌朝和东城豪门的联系,一旦消息走漏被弥勒教知晓,那问题必然出在贾昌朝的身上,从而牵连出贾昌朝和东城的关系,已经弥勒教和东城的关系,如此之下便算是东城豪门再强大也要坐实了罪名。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两头堵啊!
蔡伯俙双手端着瓷碗向赵祯道:“官家谋划千里,微臣佩服!”
赵祯单手端起羊汤遥遥回礼道:“此事已经敲定,贾昌朝便是朕的传话筒,接下来就看东城豪门如何选择了。”
蔡伯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无论豪门怎么选择,最终都将难逃覆灭的厄运,现在双方之间的差距极大。
豪门商贾还以为自己和弥勒教的事情没有败露,而官家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无论是弥勒教还是豪门商贾都在官家的谋划之中。
“官家,眼下东城豪门和弥勒教皆以不成大患……”
蔡伯俙的话还没说完,赵祯便摇头道:“未必,朕现在不可能动东城的那些豪门,朕现在要铲除弥勒教,稳定大宋,接下来还要扶持一般的商贾,让他们有能力取代东城豪门,以保我大宋商贾之道不失。大军已经推进到了青海路,楔入吐蕃高原,大宋终将与吐蕃一战,朕不收吐蕃终身遗憾!”
蔡伯俙虽然不知道为何赵祯对吐蕃如此执着,但他知道大宋一旦拿下吐蕃,四周便再无强敌外患。
“官家,黑手已经伪装成走私商贾开始向吐蕃渗透,但臣发现也有其他商贾在向吐蕃走私!”
赵祯点了点头:“这一点朕早就知晓,走私虽然见不得光,但却是最赚钱的买卖,只要不走私军械,别的东西倒也无所谓。
不过眼下既然黑手已经开始,那便打掉那些走私商贾,把走私的路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既能控制走私之物,又能向吐蕃渗透一举两得。”
蔡伯俙连连点头,其实他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官家一眼边看了出来。
两碗羊汤,一对君臣,赵祯的谋划已经开始实施。
第两千一百二十三章贾昌朝与吕夷简
神都城中,一切都在照旧进行,西城的水陆道场已经接近尾声,这一连三十六天的水陆道场使得周边的商铺和小贩赚足了钱财。
而最喜欢热闹的百姓也在这里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他们不关心亡魂是否被超度,只是关心自己过的快活不快活。
毕竟死的大多数不是良家人,地痞无赖,城狐社鼠对于他们来说死的越多越好,给他们办法事不过是为了消除戾气而已,最少让人心理舒服些。
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变成厉鬼之类的祸害人了………………
贾昌朝看着眼前不断购买东西,并且嬉笑的百姓心中满是苦涩,自己和东城豪门之间的联系并不久,而且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的密切,但自从上次来了这里之后,便已经是上了贼船,别无选择。
昨夜从皇宫中得到的消息让自己心中的信心的“山岳”瞬间崩塌,他从昨日官家的口气中便察觉到官家对弥勒教的痛恨。
想想也是,弥勒教的所作所为在史书中便以是血泪斑斑,危害的不只是百姓还有整个国家,他们依靠蛊惑人心不断的吸收更多的百姓,但事实上弥勒教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管理,和安排,甚至连对未来的打算都没有。
这在贾昌朝看来不是在造反,而是在自寻死路,弥勒教最后只能通过不断的吸收教众来扩大自己的规模,而除了扩大规模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事情可做。
简单的说就是除了造反就没有其他的目的,想想也是,随着弥勒教这样的盲目发展,必然会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
看着眼前不断进出白云寺的香客,贾昌朝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眼下是多少人?就这在昨夜的卷宗中还算规模不大?
若是神都都这般,那别的地方又该如何?
这是一股庞大而没有头绪的力量,不断的在不断盲目的发展,最后等待这些人的不是造反就是毁灭。
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贾昌朝甚至迈不开自己的脚步,但想想现在的处境,也只能迈步向净室走去。
净室中的人全都变了,这次没有一个“大人物”在场,在场的都是些商号的掌柜,或是家宅中的管事。
贾昌朝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阴沉的望着众人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他身上的骨气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把消息告诉这些“白身”,东城的豪门难道是在羞辱自己?!
离开水陆道场的贾昌朝走了没多远便站住了脚,昨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大了,自己既然已经能上了东城豪门的船,就没办法立刻下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消息告诉那些人,并且让他们和弥勒教断绝往来,以免受到牵连,否则官家对弥勒教进行打击,东城豪门的人万一插手其中,必定会随之覆灭,也给了官家打击他们的“脚跟”。
忽然之间贾昌朝想明白了一切,官家这一手实在高明,若是官家已经发现东城豪门和弥勒教有所往来呢?
此举不就是成为东城豪门覆灭的致命一击吗?
这也侧面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官家还不知道自己和东城豪门有所牵连,否则岂能召自己进宫问策?
只要自己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自己已经和东城豪门在一条船上,一旦东城豪门覆灭,自己也将跟着这艘“大船”一起沉没。
想到这里贾昌朝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果断的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后,对车夫吩咐道:“去往东城四方街吕府!”
马车缓缓而动,车上的贾昌朝不断的回想吕夷简在东城豪门中的地位,要开始他只是觉得吕夷简是其中的利益者,但后来他却觉得这位东城豪门中的“高官”有些不同,他的存在是东城豪门处理与朝廷之间关系的所在。
东城豪门需要这样的人作为“军师”,在朝堂上想要避免一些矛盾就需要最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除了出自朝堂的吕夷简还有谁能胜任?
车轮滚滚,在大街上缓缓前进,此时的大街上已经满是往来的百姓,车驾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还会堵塞一段时间。
车夫在看到北平府衙役竖起的红色小旗后便停下车驾,边上的马车也是如此,但车帘掀开一个身穿燕居服的消瘦老者在车夫惊诧的眼神中上了车。
瞧见他的模样和气势,车夫根本就不敢阻拦,尤其是看到他腰间的一闪而过的金鱼袋时更是不敢言语。
“老夫贸然来访子明莫怪!”
贾昌朝吃惊的望向闯进车厢的“冒失鬼”,随即低声叫道:“吕公?!”
“西城净室的羞辱乃老夫一手安排,今日更改地点,但子明昨夜进宫,近子时才返家,实在是时间紧迫只能出此下策激指明离开!”
这时贾昌朝才想起来,昨夜自己深夜才回府,他们换了地方而用这种办法激将自己离开确实没有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贾昌朝躬身一礼道:“子民愚钝,多谢吕公解惑!”
吕夷简笑了笑,望向贾昌朝道:“不是老夫为你解惑,而是你要为老夫解惑,昨夜官家召见所谓何事?”
贾昌朝稍稍一顿,现在才想起来吕夷简早已知晓自己昨夜被官家召见的事情,从他的化一中也能听出他是知道召见了什么人,只是不知道事情罢了。
贾昌朝没有犹豫,低声道:“官家已经对弥勒教动手了,若是我等还与其存有勾连,后果不堪设想,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还请诸位速速与白云寺断绝往来,以免后患!”
贾昌朝的话并没有使吕夷简多么紧张,相反他长舒了一口气:“此事我等已经考虑到,在与白云寺相合之前便已经留下手段,眼下正好可用。”
贾昌朝微微一惊,吕夷简的话说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弥勒教是一个大祸患,也准备了后手以防万一,可见这些人谋划的有多远。
如此他反倒踏实了下来,只要东城豪门没有问题,那就行,至于白云寺以及弥勒教的死活,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马车轻轻晃动,继续前进,在南门大街前再度停下,而吕夷简也在这个时候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只留下贾昌朝坐在马车中回忆刚刚说的话…………
第两千一百二十四章“荧惑守心”
赵祯是帝王,在这个时代帝王的旨意至高无上,越是繁荣强大的王朝,帝王手中的权利便越大的令人难以想象。
随着赵祯旨意的下达,中枢,六部,九寺,五监开始疯狂运转,各种各样的文书,文告开始在朝廷内传递,并且向地方发布。
这个时代的政治力量同样不可小觑,各个官衙几乎都在为一件事发挥自己的能力,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当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达到稳定的时候,效率也就自然随之提升,尤其是在一位英明帝王的领导下,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也不敢有任何懈怠。
弥勒教的史实谁不知道?这是魔教,官家都已经下旨清剿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这个时候懈怠,那就会被人认为是和弥勒教暗通款曲,这个魔教最大的力量就在于蛊惑人心,说不定哪位官员就被魔教蛊惑了。
于是乎朝堂上的御史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刷”政绩的法门,只要哪个衙门懈怠,必会被御史抓住痛脚,并且大加弹劾。
监察院的御史台可不是以前的御史台,这些御史简直就如蚂蟥一般,一旦被他们抓住,便会死死的钉上,绝对不会松口,之前的欧阳修可是尝尽了这种苦头。
赵祯的旨意经过中枢的整理和传达后,每个衙门都有自己负责的差遣,即便是司农寺也躲不过去。
司农寺其实是和农人接触最多的官衙,赵祯规定,司农寺必须培养大量熟悉农牧的官员,深入地方教授百姓耕种放牧的最佳手段,同时传授经验,在当地培养农官,每年都要定期前往各地进行巡场。
这是要算到他们政绩之中的,农业依旧是大宋的重要根本之一,当然商业地位和农业一样重要,三司就有和司农寺一样的官员。
中枢的文书发往司农寺,为的就是要求司农寺的官员把弥勒教的危害在农人之间进行推广和教化。
并且把这件事算在了年底的勘磨之中,占据了大量的比重以促使司农寺的官员积极配合朝廷。
很难想象一个王朝居然能做到如此联动,不光司农寺,司天监也要负责教化的任务。
在这时候,司天监的地位就非常重要了,司天监掌管观察天文,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和历法,等等,同样他们也担任了各种天文现象的解释,可以说他们是朝廷掌握在手中的舆论工具。
在国富民强的时候,司天监的奏报永远都是吉星高照,而出现问题之后他们便会在天象中绞尽脑汁的去解释祸端。
这是典型的知道答案找问题,只要对星象有所了解,这件事做起来并不难。
而且百姓还非常相信司天监,毕竟他们的话都是官方的解释,是官方对异象的解释,可信度自然比江湖术士要靠谱。
虽然在赵祯眼中这玩意都是骗人的,天文学是一门自然科学,与虚无缥缈的神鬼志怪有何关系?
但架不住百姓甚至是官员都相信啊!于是司天监在赵祯手中早已被打造成了“优秀”的舆论工具。
这次打击清剿弥勒教同样需要司天监的助力。
正朔大朝会的时候,司天监监正连同五官正(春、夏、中、秋、冬官正的简称)各五人以及五官灵台郎四人出班,向太子奏报。
“启禀殿下,昨夜臣等夜观天象,神都上方忽现妖星!”
赵旭立刻就紧张起来,毕竟现在是他监国坐朝,总揽大政的也是他,这时候出现妖星岂不是说他作为太子不合格,或是主持大政有背天意?
稍稍冷静了一下,赵旭从辅位上起身道:“是何妖星?可有记载!”
监正孙昊徐徐开口道:“所谓妖星一曰彗星,所谓扫星。本类星,末类彗,小者数寸,长或竟天。
见则兵起,大水。主扫除,除旧布新。有五色,各依五行本精所主。史臣案,彗体无光,傅日而为光,故夕见则东指,晨见则西指。在日南北,皆随日光而指。顿挫其芒,或长或短,光芒所及则为灾。
二曰孛星,彗之属也。偏指曰彗,芒气四出曰孛。孛者,孛孛然非常,恶气之所生也。内不有大乱,则外有大兵,天下合谋,闇蔽不明,有所伤害。
臣等昨夜瞧见的便是彗星,也是百姓口中的扫帚星!”
赵旭稍稍安定了些,这说明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大宋出了别的问题,和自己主持朝政并无关系。
“祸端所在何处?”
孙昊扫视群臣后,和几位司天监的官员对视一下,然后齐齐拜倒:“启禀太子,天下大乱将至矣!臣等冒死觐见,昨夜所见之妖星与众不同,乃是一颗主星为中,四周环以小星,此乃群妖尽出之像!彗星之尾长达百余丈,乃大灾之象也!至于祸端,便在蛊惑人心这徒,昨夜臣等还发现了“荧惑守心”之象,乃妖人魔教出世,祸乱中原!还请…………”
“慢着!”
赵旭在孙昊还没说完的时候便开口阻止,这在超会上是极少出现的,毕竟太子以持重闻名。
“孤之前看到各地皆有官吏言及有弥勒教出现之事,今日朝会之前各部都接到了中枢关于弥勒教的公文,难不成这妖星便预示弥勒教?范相公难道弥勒教在大宋已经猖狂若斯?”
范仲淹立刻出班:“虽未有北魏之祸,但却规模不小,殿下,弥勒教乃是国之大患!史书记载:弥勒之徒常自命为“新佛”。
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弥勒佛取代释迦牟尼佛下凡救世一反佛教五戒戒杀,力倡“杀人作乱”,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
随着范仲淹的话,整个朝堂炸开了锅,显然弥勒教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只不过每人觉得有这么严重而已,但从宰执相公的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苏洵也出班道:“殿下,据臣所知,自北魏后,弥勒教常以假弥勒降世为旗号作乱。隋炀帝大业九年,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聚合人众举兵作乱。而如今我大宋各地皆有弥勒显世之说,其中不乏擅长幻术之人作乱,妖言惑众!”
“岂有此理!大宋国朝安定,岂能容得此等宵小作乱?范相公,此事当以中枢为首,速速清剿各地弥勒教!”
范仲淹和苏洵对视一眼,齐声道:“臣等遵太子令!”
第两千一百二十五章揭露人性
有了司天监以“备注”以及朝堂上对弥勒教的警醒,整个大宋都开始对弥勒教“不友好”起来。
各地上到州府衙门,下到县衙,无数针对弥勒教以及打着结社为名头进行传教的白莲社文书开始在各地疯传。
这样的文书直接就贴在了大街上,各地都是如此,无论南北,同时各地的书院,学堂,也开始积极参与其中。
教书的先生往往是县里,村里最有威望或是清名的人,这些人说弥勒教和白莲社不好,那就是不好,在百姓朴实的思想中,教书先生说的话还有错的吗?
官衙中的刀笔吏这次也是走上了大街开始宣传,话说的好听,只要现在放弃与弥勒教和白莲社的关联,那就既往不咎。
但若是不停劝告,作为弥勒教或是白莲社的死忠,还在偷偷皈依,那就毫不客气的治罪,轻者脊杖,重则流放,若是发现了弥勒教或是白莲社的头头,那便毫不犹豫的斩首弃市!
相比信仰自然是保命更重要,一大批的弥勒教教徒脱离,更有人积极检举,因为有的富庶州府已经开始发布悬赏,只要举报确实,那便会有赏赐。
赏赐根据线索大小确认,少则数十贯,多则百贯,这可是一笔诱人的收入,更何况不少弥勒教的教众本就贫苦,有着这笔钱他们便能过上好日子,还信什么弥勒教?
但信仰这东西就是这样,有坏处也有好处,一大批弥勒教的死忠涌现出来,开始在各地呈病毒式爆发。
他们冲击县衙,对抗官兵,更有甚者抢夺地方卫所的兵器,这是造反的大罪,是要杀头的,可他们依旧不怕。
造反的人越来越多,各地的奏疏如雪花一般往朝廷传递,朝堂震惊!
之前朝堂的官员们不是没想过弥勒教的规模,但相比眼前处处烽火的模样他们还是被吓到了。
不光如此,便是东都洛阳,中都开封也出现了弥勒教造反的情形,虽然强度不大,但却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毕竟洛阳和开封乃是大宋曾经的重地,开封就不用说了,那里曾经是大宋的国都,而洛阳也是朝廷大员的致仕安家之所。
这俩个地方发生动荡便是了不得的大事!
越是如此越要强硬,大宋可不是曾经的大宋了,眼下的大宋国力空前,权利集中,几乎已经到了历代王朝的巅峰。
对于各地出现的情况,那自然是要强硬面对,于是奏请赵祯,以各地卫所进行清剿的奏折便出现在了赵旭的案头。
这些奏疏是直接递交给赵祯的,赵旭无权批复,涉及到了兵权即便是赵祯放权他也不敢。
赵祯随便翻看了几本奏疏,再看看赵旭脸上震惊的表情微微一笑:“这才是开始,你便惊诧成这样?想当初朕可是经历过赵元俨的谋反,这点事算什么!”
“父皇,儿臣不是惊诧弥勒教的规模,而是惊诧一个小小的教派居然给我大宋造成如此大的动荡,实在是匪夷所思!”
赵祯摇了摇头:“这不算什么,本来这样的魔教就依靠蛊惑人心而成长,就像是猛兽一样越大需要的食物便越多,不断的增加,最后自己都停不下来,直到毁灭。”
赵旭默然不语,他被这个真相所惊呆,许久之后才开开道:“那为何百姓们要去相信他们?”
这次换赵祯沉默了,看着儿子脸上的那股费解,缓缓开口道:“因为百姓大多数是愚昧的,容易被蛊惑和煽动,这是一个事实,不是一个王朝强大与否能改变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教化百姓,让他们自己去抵制煽动和蛊惑。”
稍稍顿了下,赵祯还是忍不住对赵旭讲出另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差别,就会有贫富之分,人是善妒的,高处看低处永远卑微,而低处看高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仇恨。”
赵祯三言两语便通过眼下的弥勒教之事把人性“扒出来”让赵旭看个清楚,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事实的真相,赵祯不打算保护儿子一辈子,人固然有善良的一面,但同样黑暗的一面更加丑陋。
只有了解人性后,才能驾驭这个由无数人组成的王朝。
“旭儿,不能小看人性中的善,这种力量会使你强大到无以复加,也不能小看人性中的恶,这种力量会使你堕落到地狱的最深处!”
“官家,旭儿还小……”
皇后从画阁的后面绕了出来,看着儿子脸上的震惊,不解,迷惑,彷徨等等表情不断参杂变换,心疼的打岔。
赵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切旭儿终究是要知道的,朕告诉他总比旁人告诉他或是血淋淋的真相告诉他要好得多不是?”
赵旭抬起头望向王语嫣道:“母后放心,儿臣可没有那么软弱,当年随父皇出征西域,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今日父皇教授孩儿何为人性,孩儿定当牢记!”
赵祯点头笑道:“嗯……这便对了,我赵家男儿何时惧怕面对真相?”
拿起几案上的朱红笔,在奏疏的底部写了一个“准”字,赵祯拜年把奏疏递给三才:“参谋兵事院行文,着兵部下火签的,命各州府卫所抽调兵力清剿乱民,叛军,任何一个州府都不得给朕丢了!”
三才躬身道:“奴婢遵旨!”
随着赵祯的话说完,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大变,原本的温文尔雅消失一空,瞬间如同出鞘的利剑,这是多年征战积累出来的杀伐之气,无论是身为皇后的王语嫣还是身为太子的赵旭都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
赵祯此时就是指挥针对各地弥勒教清剿的主帅,一座州府都不能丢是底线,一旦他们占据州府城池,后果不堪设想,整个大宋的弥勒教教众都会向那里聚集。
到时清剿,扑杀的难度将会加大,眼下还好些,大部分被蛊惑的百姓已经在朝廷的政策下逐渐开始脱离弥勒教,而时间长了剩下的都是死忠。
各地卫所一旦开始参与清剿,必定会很快扑灭这场还未燎原的“大火”。
第两千一百二十六章围困白云寺
神都城白云寺,这里是整个北平府最为鼎盛的寺庙,但只要是这里常来的香客都知道,这里其实不是供奉如来佛祖的寺庙,而是供奉弥勒佛的寺庙。
这里是弥勒教的所在,但现在已经门庭冷落,原本好多的善男信女此时也不再前来上香捐钱,相反路人便算是经过白云寺也要躲着走。
随着大宋交通的发达,消息的互通也变得频繁起来,报纸上天天都有关于揭露弥勒教本性的文章出现,还有揭露弥勒教所谓的“显灵”都是骗局的文章。
文章讲解之相信,即便是一般人在家稍稍尝试之后也能轻松做到,障眼法就是这样,看似神秘奇特,堪称异术但只要揭穿背后的秘密,那便是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地里冒出弥勒像之类的手段简直是就是在侮辱人的智商,原本那些被欺骗的百姓在明白是豆芽作祟后,便立刻放弃了信仰。
被欺骗其实不会太愤怒,但被侮辱那就不一样了,弥勒教不光欺骗百姓,还在侮辱百姓。
人被欺骗和侮辱之后本能的反应便是愤怒,神都城的报纸不断的揭露弥勒教在历史上留下的斑斑劣迹,同时强烈的谴责弥勒教蛊惑人心的行为。
报纸已经成为大宋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而掌握这一强大舆论工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祯本人。
从报纸刚刚出现开始,赵祯就没想过让这东西成为别人染指舆论的工具,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朝廷的口舌。
心理学上说,人一百天坚持做同一件事,那这件事就会变成一种习惯,而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
大宋的百姓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相信报纸中的文章一般是正确的事情,于是乎眼下报纸就成为神都城中抨击弥勒教的最好工具。
相对来说赵祯对待弥勒教的手段还是温和的,并没有派遣大量的兵力对所有弥勒教的信徒进行围剿。
面对这种魔教的传播,屠戮是简单粗暴,但却不能根除后患,同时也对一些普通百姓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在神都城中对弥勒教的打击主要通过死骑以及皇城司和黑手的配合,做到精准打击,这时候情报的重要性就被凸显出来。
也幸亏黑手在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所以死骑并不担心情报的问题,他们眼下只需要执行就好。
白云寺的门前冷落其实并不能给死骑提供多少的帮助,相反他们无法渗透到其中。
当然,对于白云寺中的僧侣情况黑手也已经掌握,夜幕笼罩之下的白云寺颇为幽静神秘。
死寂的大街上悄然出现一大队骑兵,黑衣黑甲的他们连同胯下的坐骑都是漆黑如墨,在黑夜中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因为要经常开设道场,法事等原因,白云寺的四周非常的空旷,一些百姓家的房子也被白云寺买了下来。
师橫并不担心会打草惊蛇,马蹄铁上已经被包裹了厚厚的棉布,这些马是特意经过训练的精锐战马,即便是脚踩棉花也没有一丝慌乱。
棉布和地面只能发出闷闷的声响,以最灵巧轻快的速度接近白云寺。
黑影重重,势不可挡,这就是死骑的标志。
当合围成功之后一颗红色焰火拔地而起,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死骑立刻开始了进攻,战马冲向白云寺宽大的寺门,马上的骑士猛然拉住了缰绳,战马的前蹄高高的竖起重重的落在大门上。
一匹马的重量,再加上马上的骑士以及马的冲击力,白云寺看似结实的大门发出一阵凄惨的呻吟声。
马上的骑士见大门未破,调转马头便走,另一匹战马重复同样的动作,这需要极高的协调性。
在三轮冲击之下,大门轰然倒塌,而白云寺中的弥勒教信众也蜂拥而出,他们不是在逃窜,相反弥勒教信众们手持各种各样的兵器,举着盾牌冲杀出来,口中呼喊着:“弥勒降世,杀人得道!”
这群人如同不知疼痛,即便是被弩箭射中也依旧奋力向前,这样的狠辣果敢便是当年的党项人也要退避三舍。
但他们遇到了死骑,这是一群被赵祯训练出来的屠戮机器,精准而致命,他们在战场上不擅长大规模作战,但在这种手术刀式的小规模作战中却是战力极强,他们是赵祯训练出来针对特殊战争的精锐部队。
骑兵最大的有点便是灵活性,在狭小的地方就要考验骑术是否精湛,显然弥勒教的贼寇是打算利用狭小的地形和人数的优势把骑兵的机动性降到最低。
但很可惜他们失败了,破门的骑兵并没有冲杀进去,而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撤离了战场。
接着便是早已准备好的骑兵冲杀过来,人数不多,也就五十来个,但却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长枪瞬间贯穿弥勒教贼人的身体,然后再被甩开,数百人的弥勒教教众如同被刀切豆腐一般破成了两半,在他们还没有喘过气的时候,死骑已经开始了围剿。
高强度的作战使得他们很快就溃不成军,对于死骑来说,只要向他们亮刀子便是必死之人,在这里没有无辜。
屠戮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数百人被杀光之后,死骑便开始整队,他们并没有攻入白云寺的打算。
因为里面还有更多的人,以及被武装起来的巡城司兵卒。
这些人才是神都城弥勒教最大的力量,这些人已经被弥勒教给洗脑了,所以才会在归咎于弥勒教的麾下。
一十三位巡城司虞侯的死亡自然是弥勒教下的手。
围而不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这些巡城司的士兵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家眷,他们的家眷并不在白云寺,也不在神都城,而是同样投入到了北平府弥勒教的麾下,成为死忠的信徒。
师橫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进攻弥勒教,一来是给他们压力,二来是最大程度上的围堵弥勒教,这三便是为了等待他们的家眷到来。
北平府对弥勒教的清剿要比神都城的更早一些,当然也更为隐秘,否则消息必然会泄漏,在北平府一府之地执行的是皇城司。
别看他们早已“威名远播”,但要说隐秘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这些人都曾经是禁军中的精锐。
在白天的时候他们就通过黑手的情报,对北平府范围内的弥勒教进行了围剿,而且非常高成功,接下来就等着他们把白云寺中巡城司兵卒的亲眷带过来了。
今夜的进攻只是前奏,师橫并不打算现在就攻伐白云寺,相反,官家说了,要在白天,众目睽睽之下让神都城的百姓瞧见弥勒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第两千一百二十七章全城而动
神都城的城墙很高,当太阳初升的时候,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了都城之内,接着便是眼光逐渐的照耀到皇宫高高的飞檐上,接着便是宫城角上的钟楼。
阳光透过东南角钟楼上一个小孔后面的铜镜,折射到石质圆盘的刻度上,同时边上的司晨官立刻根据节气月份调节石盘的位置确定时间。
接着边上的巨大铜钟就被皇城上的执役禁军所敲响,这不光是皇宫一天的开始,更是整个东京城一天的开始。
百姓们走出家门,开始一天的生活。
一个个巨大的帐篷如同蘑菇一般被支了起来,桌椅板凳以最快的速度摆放好,街边出现各种各样的小吃推车,各种各样方便速成的吃食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食客的手中。
“晨报!神都晨报!十文钱一份!”
清脆的童声穿过嘈杂的食客不断传递,八九岁模样的报童背着一大袋报纸灵巧的穿过一个个桌椅板凳。
时不时的把保持准确的塞在付了钱的客官手中,神都城的报纸已经降价到了十文钱,这可比之前二十文钱一份降低了整整一倍。
但开办报纸的商号非但没有亏损,反而盈利颇丰,原因很简单,活字印刷已经在大宋全面普及,造纸术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成本降低了,自然卖的就便宜些,卖的人逐渐也就多了起来。
这些巨大的帐篷也被百姓们称呼为“帐食”,食客们只需要呼唤小二,便能得到食物,结账付款都由小二来做,双方货款两清方便至极。
而街边小贩的食物可是不差,若是不好吃,很快就会被挤兑走,不光食客挤兑,便是附近的商家和帐食中的小二也会挤兑一番。
所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士大夫也会出现在这里用餐,大约再过半个时辰便是衙门点卯和早朝的时间了。
神都城的官员无论大小,无论高低都会在这里吃,一来方便,二来便是味道极佳,虽然也可以让家中仆役来买,可耽误时间不说,东西送回府了也没有新鲜出炉的好吃。
每天早晨这个时候的神都城可是最拥挤的,仿佛整个城中的人都出来吃食了。
当然官员们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因为皇帝有时也会早早出宫在这里用餐,这里的小贩尝尝自夸自家的吃食被官家称赞过。
反正谁也不知道官家真的去了哪一家,毕竟官家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会轻易开口?
“西城白云寺被围,昨夜禁军扑杀弥勒教贼寇,杀敌数百!”
清脆的童音突然变了腔调,尖利中透着一丝兴奋,果然随着他的话,所有人都望向了在人群中几乎快看不见的报童。
“小猪儿,你刚刚说的什么?!这事可不敢胡沁!”
名叫小猪儿的孩子立刻不满的叫道:“我小猪儿从不说谎,我家掌柜的正在催促帮工印新的报纸呢!诸位稍等一会,必定有新的报纸送来!”
众人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的面露欣慰,有的面露喜色,有的脸色苍白或是蜡黄,有的则是毫不在乎。
这巨大的帐篷中就是一副众生相,赵祯看着边上黑脸的蔡伯俙笑道:“这事情管不得,一个孩子你还能和他计较?不过是消息被人提前泄露出去,你的报馆少挣了两个钱罢了!”
蔡伯俙咬牙切齿道:“官家,这可不是少挣两个子啊!这小……东西当真是可恶,还被官家您听见了,微臣连出口气的机会都没了!”
赵祯笑了笑:“怎么?你还真能和这孩童置气?他可是被人收买的……”说完便指了指一脸得意的三才和他手中晃动的钱袋。
蔡伯俙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官家高明,大官迅捷,臣没有话说。”
“三才大官,皇城司的人可否把叛军的家眷带来?”
三才捋了捋下巴上的假胡须笑道:“这是当然,皇城司的人办事你还不放心,早已把他们押到了西城的出云桥上,上下皆有照应出不得事,只要白云寺的叛军敢出来,这些人立刻就会被送上去,他们手中有军械又有何用?难道还能对自己亲人动手?”
蔡伯俙摇了摇头:“说不准,这些人已经疯了,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明知这是谋反大罪,明知这是要株连九族的,这时候说不得还要拼死一击。”
赵祯摇头道:“不会的,朕不会夷三族,这是在逼他们拼的鱼死网破,这些百姓中也有大量无辜的人,若是一律屠戮,必会引起民愤。”
蔡伯俙喝了一口羹汤道:“官家是要让整个神都城的人看清弥勒教的真面目,如此用亲情引领,必会让世人看的更为清楚。”
蔡伯俙正说着话,帐篷中的人群已经沸腾,不少人选择第一时间赶回家,匆忙的脚步说明他的家中也有信弥勒教的。
一些人则是呼朋唤友的打算去看新鲜,稍稍有些消息的人则开始述说昨夜西城发生的细节。
昨夜那么大的一次行动,即便是在隐秘也会被人发现,当然死骑们并不在意,赵祯同样也不在意。
毕竟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要的就是有人把消息散出去并且让神都城的百姓感兴趣。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帐篷,从他们前进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前往西城围观白云寺和即将覆灭的弥勒教。
弥勒教的本质就是以杀人积德,以屠戮积德,以毁灭这个世界迎接所谓的弥勒降世。
神都城之前出现了不少的命案,其中多多少少都和弥勒教联系在一起,早就有人对弥勒教不满,甚至是深恶痛绝。
多少家庭被弥勒教搞的家破人亡?不计其数,当然,神都城中的,弥勒教还比较保守,但大宋各地的弥勒教却十分猖狂。
在这个交通便利的大宋,各地的消息几乎都会汇聚到神都城中,除了那些死忠的教徒之外,其他人早已忍不住,就差去敲登闻鼓了。
赵祯也起身结账,随手把十文的官钞丢在桌上道:“自己付账,莫要每次都吃朕的“大户”!”
蔡伯俙谄笑着从袖口掏出一张十文钱的官钞道:“微臣钱可没有官家多,要省着点花……”
三才同样掏出官钞,鄙夷的望着蔡伯俙道:“你要是没钱,天下便没了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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