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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欲乘风归     宋缔txt下载     宋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零九十九章机要司

    包拯知道黑手只有查探之权,其他的绝不会过问,即便是看见危险就在眼前,他们也没有执行的能力,只能把事情通报给负责的官员或上报陛下。

    而皇城司同样只有行动的权利,却无查探之权,他们只能听从陛下的调遣,执行陛下的旨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就是黑手和皇城司最大弊端,也是文臣给他们的最大限制,两个特殊的衙门都听命于陛下,都是陛下的辖骑,但权柄不能太重。

    这是文臣们早早就决定下来的事情,限制黑手和皇城司就是限制乱权的可能,这俩个特殊的衙门现在还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但以后呢?

    谁都知道权柄会滋生欲望,把这俩个衙门限制住就是最好的防范手段,也是文臣最为得意的事情。

    皇城司和黑手这两个衙门无一例外的都被文臣所限制,就如同后宫和宦官一样。

    这使得大宋的政治环境更为稳定,也使得文人治国的思想更为妥帖得到保障,而当初限制黑手和皇城司的也有包拯。

    包拯一直为这件事庆幸了许久,他和范仲淹以及其他各部相公对黑手和皇城司的了解实在太多了。

    这俩个衙门其实在官家那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大宋的官员而创建的,皇城司古来有之,这个前身名叫武德司的衙门只是帮助皇帝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甚至在真宗朝的时候还为真宗皇帝隐藏过皇后刘娥的身份,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让皇城司去做,由此可见皇城司的地位。

    终于黑手完全是官家一手创办,也不是为了大宋国内,而是为了对付外朝。

    黑手的卷宗朝堂上的各部相公不是没看过,所涉及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对党项,契丹以及周边邻国当年的刺探,渗透行动。

    黑手确实很厉害,他们不光刺杀需要除掉的目标,还能散布谣言,动荡朝堂,渗透,收买,贿赂外朝的官员和要害之人。

    这些手段太过阴损黑暗,包拯等人看过卷宗之后便不寒而栗,这样的黑手若是放在大宋国内会怎样?

    稍稍一想后以范仲淹为首的各部相公便同时达成共识,认定黑手必须要被严厉的监管起来,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大宋的精锐,若是彻底猜测对大宋的损失也是极大的。

    最终就是限制黑手在大宋国内的行动能力,限制皇城司的情报收集能力,同时杜绝黑手和皇城司之间的互通有无,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官家或是官家指派的官员从中调度,若有违令者定斩不饶。

    这样一来就如同扒掉了大宋国内特务机构的爪牙,皇城司成为了聋子瞎子,黑手成为了失去爪牙的老虎。

    双方之间唯一能相互配合的办法就是通过官家的旨意。

    而官家的旨意有时却在千里之外!

    包拯第一次对限制黑手这件事产生后悔,眼下既然黑手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应该既是的处理掉,但他们却没有动手,显然这是在告诉所有的相公,当年他们的决定是错误的…………

    包拯觉得这是在意气用事,以黑手的性格,以蔡伯俙的性格,这件事即便违反定制,也要出手越权干预的。

    既然他们没有这么做,那一定是在发泄当年的怨气。

    这让包拯想起当年蔡伯俙的一句玩笑话:“若是以后遇到急事,我黑手必会束手待毙,看着人家点火焚城也巍然不动!”

    包拯自然而然的把这蔡伯俙的这句话和眼下的情况联系起来,黑手可不就是看着将作监的事情巍然不动吗?

    虽说把消息传递了过来,可他们完全有能力把将作监主簿刘噑给押解到大理寺查办,既然都已经有证据了还怕什么?

    最多会被人参奏一本越权之罪,可这样的罪过和功劳并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马车在路上不断的加速,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快的速度,毕竟这里是神都城,就算车夫挑选最偏僻的道路也依旧有不少人在街面上。

    包拯的心情就如同火烧眉毛一般,即便是车夫不断的吆喝,侍卫们不断的呵斥,马车的速度不断的提升他也觉得马车实在太慢了。

    包拯现在很不得立刻冲到将作监的大门口,把那该死的将作监主簿刘噑当众斩首,从黑手得到的消息是,这个刘噑私自进入将作监机要司,在往日里机要司的门都有两道锁,主簿手中有一把钥匙,少监的手中有另一把。

    作为将作监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机要自然是非同一般,门锁更是非同寻常,用的不是随处可见的明锁,而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暗锁。

    明锁再怎么复杂都是有可能被暴力打开的,而暗锁不同,在铁质的大门上用浇筑的方式镶嵌进去的暗锁几乎除了钥匙就没有被打开的可能。

    厚重的铁门除非用撞车,否则便是用大铁锤也无法砸开大门,而刘噑之所以能打开大门乃是因为他有了另一把钥匙,一把属于将作监少监张文达的钥匙。

    将作监机要司的钥匙可不一般,这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比官印还重要,官印丢了最多被贬官罚铜并且传闻天下成为同僚的一个笑话,找到了也就没有什么,可这钥匙丢了便是掉脑袋的罪过。

    张文达的钥匙出现在刘噑的手中,只能说明要么张文达已经死了,要么便是被刘噑偷盗而来…………

    只可惜刘噑并不知道,在大宋的所有要害衙门之地都有黑手的哨探,他们或许是最不起眼的门头,或许是洒扫的劳役,或许是看守的兵丁…………

    刘噑这边进入将作监的机要司,那边黑手的人就把消息传递了出去,同时也殷勤的帮刘噑关好门………………

    当包拯的车驾抵达将作监的时候,刘噑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别人给出卖了,机要司中的卷宗很多,虽然分门别类的放好,可想要获取自己所需的文卷还是要寻找好久,何况刘噑要寻找的东西还有很多。

    当他把东西找到,并且藏好在怀中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铁甲组成了城墙,刀剑出鞘,弩箭上弦…………

第两千零一百章巧舌如簧,死不悔改

    刘噑被捕之后脸色如常,这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除了被一棒子打在腿弯处疼得他跪下叫出声之外,他的嘴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一声。

    包拯知道他的心思,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这时候再想开脱之词已然是悔之晚矣,本官知道你为何迟迟不肯开口,再等大理寺的人来吧?说实话老夫一开始也想把你押送大理寺,但现在却没了这想法,知道为何吗?不是担心大理寺的人为你开脱,而是担心你死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啊!”

    刘噑冷笑着摇了摇头:“包相公无需多言,此事不过是我这个将作监的主簿越权而已,下官对火药之事痴迷已久,一直不得要领,对火器更是情有独钟,常常在家中捣鼓。

    但最后还是和咱们大宋的火器相差甚远,昨日与文达对饮,谁知其酒量不佳,醉酒之后便把机要司的钥匙遗落,我偶然瞧见准备归还,谁料其已经被家仆带走,本打算今日奉还,但到了机要司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求知之心,于是便鬼使神差的开锁进入其中……”

    这话说的滴水不流,包拯没想到刘噑居然如此无耻,把偷盗一事说的这般的冠冕堂皇,求知之心太甚?这算是什么借口?

    “笑话!此乃巧言令色…………”

    刘噑大声道:“下官句句属实,天地可鉴!便是去御前下官也只认下这鬼迷心窍的越权之罪!陛下曾经说过,求知,人之本性也!”

    不光是包拯有些晕,边上的一众卫戍司的铁卫更是有些晕乎乎的,这大头巾莫不是疯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喜欢学问就能偷窥机要?若这里是军械司难道你还要偷取火器不成?已经人赃俱获,还敢如此抵赖,实在是有些愚蠢了。

    在众人等待包拯下令的时候,刘噑再次大喊:“尔等乃是卫戍司,虽有卫戍神都之责,却无抓捕官员之权,下官这等罪过因交大理寺处理!”

    包拯瞅了瞅反客为主的刘噑,冷冷的说道:“别像那些事情了,你不就是等着大理寺评事章喆为你开脱吗?因求知好奇之心越权窥伺火药秘方,这事情可大可小,但若是窥伺火药秘方打算出卖国之神器,那就是夷三族的重罪!来人押下去,关入诏狱!”

    “包相公一项公正,如何今日会说此无凭无据的话来?!”

    包拯并不和他多说废话,而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只有官家下旨才会有诏狱的出现!”

    诏狱在这个时代并非指一个特定的监狱,而是代指案件,只要是皇帝下诏审理的案件就是诏狱,字面的一丝最简单,意为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

    作为实体牢狱,即关押、囚禁犯人的场所的“诏狱”在历史上也存在过。两汉之际,赤眉军立刘盆子为帝,时任更始政权的盆子兄长刘恭自以为罪恶深重,故“自系诏狱”。

    在大宋,诏狱就等同于这件案子由官家旨意过问,而非是一般的案件,根本就不需要走大理寺或是刑部,更不可能是地方上的衙门。

    刘噑脸色大变,这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同时保持最后的理智道:“不可能!官家不在神都如何下旨?”

    包拯边上的霍老七立刻上前道:“你怎知道官家不在神都?”

    “神都城早已传遍了的事情…………”

    “笑话,神都城传遍的事情都是百姓之言,猜测之意,你作为朝廷官员不以朝堂之上的公文为准,如此笃定的说官家不在神都是何道理?”

    刘噑不再说话,包拯冷笑道:“这便是陛下的诏令!押下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特殊虎符,刘噑无话可说,包拯的一丝很简单,他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就是要把自己归纳到神都城骚乱的事件中。

    而所有和神都城骚乱相关的事情都有包拯一手负责,也是就是说现在的诏狱关押谁都由包拯说的算。

    虽然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但刘噑相信会有人前来营救自己,最少自己的家人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给自己的底线就是保护家人,并且让他们从此衣食无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要咬死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好奇心在作祟,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自己最大的底牌就是掌握了许多隐秘的消息。

    这一点他包拯也应该知道,在这样的前提下,自己根本就没有性命之忧,至于家人,他更是没有理由治罪,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是官家也不能给自己治罪!

    现在的刘噑还在幻想,他只要把这件事拖下去,说不定自己还能脱身,那些人一定府会在幕后造势。

    虽然包拯说的话有挑拨离间之嫌,但也不能说一点道理也没有,那些是什么人刘噑自己很清楚。

    万一他们真的要杀自己灭口以绝后患,那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大理寺是靠不住的。

    同样的道理,只要自己一日不死,他们就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道理很简单,谁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些人是在利用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只要进了这些人的圈子之中,常常能参加同僚之间的联谊,有人互相照应之下在朝堂之中混的风生水起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些人有庞大的人脉,他们可以把许多难以做到的事情办成,只要跟这些人在一条船上,那就是遇到再大的风浪都不用害怕。

    刘噑很年轻,只不过二十八岁的他就能担任将作监主簿一职,虽然是一个从七品下的低价官,但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是极为不易的实权官员,而这些都要得益于他所在的这“条船上”。

    刘噑对这些人很有信心,他们说的一切都能办到,而且人脉广大,自己本就是将作监的主簿,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有没有人说话了。

    刘噑其实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被以奏疏的形势上奏给了赵祯,赵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这些人留活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们已经被利益集团利益集团所腐蚀,想要重新回头几乎毫无可能,这个世界上官商勾结不可怕,可怕的是商人控制官员…………

第两千一百零一章大变将至

    昌平县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大队的铁甲骑兵,高高的龙旗象征了他们的身份,官道上的百姓迅速离开,这是官家亲军的旗帜,同时也代表官家就在骑兵护卫的皇驾之中。

    “万岁!万岁!”

    这是百姓在欢呼,无论什么原因大宋的百姓在瞧见皇驾之后都会这样高声呼喊,这是对天家的尊敬,但更多的却是对赵祯的崇拜。

    在百姓们的眼中赵祯乃连史书上都要罕见的帝王,秦皇汉武都不能与之相比,贞观之治不过二十二年的时间,可自从赵祯登基即位之后,大宋就一直是治世。

    同样的,自从官家继位之后,大宋就一直处于战争或是准备战争的状态,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耽误大宋的国力发展。

    这么多年来百姓的生活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奇怪的就是,兵役还在,劳役也在,战争在继续,所有的之前的规矩还是没哟改变,大宋的事情看着根本就和前朝没有什么不同。

    但说是没有区别,却有很大的不同,土地变多了,大宋的疆域和盛唐强汉差不多,但事实上实际控制在大宋手中的土地却是比汉唐多的多。

    当然,百姓对赵祯最大的感激还是在于减免农税,这是造福天下的好事,但事实上大宋减免的农税只是在大陆实行而已,在海外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的农税。

    要不然国库的粮食从何而来?南方是鱼米之乡,这样的土地免去农税可以最大程度上的使粮食的价格降低,而北方缺少粮食,更是要免去农税减轻农人的负担。

    所以现在的大宋极少出现粮荒的事情,一旦出现,赵祯也可以调动附近州府的粮食进行救援。

    北方已经开始大量种植土豆,番薯,玉米之类的高产作物了,不光种植,司农寺还在不断的研发新品种。

    嫁接,静心栽培,等等手段都在对这些高产的农作物进行改进,人类的祖先驯化动物的同时也在驯化植物,让他们成为高产的农作物。

    只要人的肚子能吃得饱,国家就会稳定,这是赵祯对史书钻研这么多年得到的最简单的答案。

    内忧外患大多是灭国的原因,天灾人祸也是相伴而生,但终究是百姓吃不饱饭,过不下去了才会揭竿而起的起义。

    当然国家灭亡的根本原因和农民起义没有直接关系,都是间接而生的事端,历史上除了一个朱元璋外,还真没有其他的农民起义军获得胜利登上皇帝宝座的,太平天国的洪秀全也算不得正统皇帝。

    大多数的继任者都是实力强大的地方军阀或是门阀,这些人现在有了另一个名字叫利益集团。

    赵祯的车驾滚滚向前,坐在马车中的赵祯闭目思索,眼下大宋最大的利益集团就是那些豪门商贾,他们有背景,有钱,有势力,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奋斗”。

    他们就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大宋隐患,这些人有多少钱?赵祯自己都不清楚,三司核算不出他们的账目,因为很多账目根本就无从查起。

    这么多年他们跟随大宋的军队开疆拓土,势力越来越大,培养的官员越来越多,并且还有一种特殊的洗脑方式,用商贾的经济理论给大宋给年轻的官员洗脑,让他们知道经济是国家的命脉所在,维护大宋的经济和这些利益的既得者就是维护大宋的稳定。

    这套说辞在赵祯面前根本就没一点用处,这些商贾不是没这么干过,但赵祯轻易的就把这套理论给戳的体无完肤,只有稳定的,国家掌控的经济才是有益的。

    但可惜的是没有多少经验的年轻人却被这套理论忽悠的热血澎湃,发誓要维护大宋的稳定,要维护百姓的好日子。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思想中的一些东西被人潜移默化的改变,甚至是偷换了。

    苏洵坐在赵祯的对面默默看着手中的书信,这是来自包拯的书信,这段时间神都城的所有变化都在书信之中说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大大小小的帮派都是在那些人的控制之下,但有一点苏洵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把这些帮派全部都牺牲掉?

    这些人暴露出来可就完全没用了,而且总会有蛛丝马迹遗留下来,最终多少还会查到他们的身上。

    那数千名巡城司的士兵在什么地方很快就暴露出来,官家回京之后还有谁敢乱动?

    苏洵的疑惑赵祯当然能看得出来,假寐中的赵祯缓缓开口道:“这是断臂之举,也是迷惑之举,包括欧阳修被参奏,神都城的动荡,以及那数钱巡城司兵卒的消失,这些都是在为了掩护威武军的叛军!”

    神都城出现这么大的事情,谁还会去关心那千余名士兵的叛逃?等神都城的事情被处理好,叛军早已在吐蕃安家落户,壮大吐蕃军力。

    待大宋回过神来,这事情就会闹的比天还大,最终挑起大宋和吐蕃会见的矛盾,赵祯长叹一声,其实这些人差点就成功。

    无论吐蕃策反威武军的师橫所部有没有成功都已经挑起了大宋的怒火,成不成功对于那些人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无论成功与否对他们的计划影响都不大。

    他们只需要事发而不需要吐蕃真的策反成功,毕竟这些人掌控了一些舆论的理念,只需要刻意引到,就能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笃笃……车门被敲响,三才躬身进入马车后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描述了昨日神都城所发生的事情,其中就有关于将作监主簿刘噑擅入机要司一事。

    赵祯把纸条放入红泥小炉中看着它化作一缕青烟对苏洵笑道:“瞧见没有,这些人的势力很强,什么样的人都能指使的动,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朕倒是觉得应该再放任他们一些,让他们暴露更多一点才是。”

    苏洵苦笑道:“陛下,您离京这段时间任由他们折腾已经生出如此多的事端,这些罪过已经足够治罪他们的了,官家还是早早收拾局面的好。”

    赵祯微微摇头:“这些人其实已经被揪出来了,朕不光要把这些人揪出来,还要把这些人的所有势力全部一网打尽,否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苏洵抖了抖便不再说话,神都城看来要迎来一场大变了…………

第两千一百零二章大宋的社会团体

    赵祯离开神都城的消息一直封锁的很好,极少有人知道这一点,但谁知最后却被人捅了出去,消息的追查很简单就是从皇宫泄露出去,所以才会有皇后雷厉风行的对神都城的皇宫进行彻查。

    但传开了的消息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虽然没有得到朝廷的证实,但神都城的百姓坚定的认为官家一定不在神都城,否则有官家在前段时间怎么会出现那场大乱?

    太子虽然代替官家总揽大政,但终究是不如官家镇得住人心,那些帮派之争在官家离开之前都是规规矩矩的,即便是有争斗也是不伤及百姓的小打小闹。

    再大的帮派之间发生矛盾,都能用“观斗”的方式解决,既不会把事情闹大出人命,又不会骚扰到百姓,还能给大家伙一个关扑,发泄的地方,实在是神都城的一件幸事,可现在,再也看不到那些人的比斗了,大小帮派被包阎罗斩杀一空。

    街面上是干净了不少,可谁都知道,过了这阵风头,官家归朝安定下来之后,这街面上的事情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模样。

    这些帮派的存在好也不好,但终究是有人来管这片地方,朝廷的手伸不过来,早晚还是需要一些帮派来填补这个窟窿,原因很简单,神都城的规模实在太大了,单单依靠北平府的衙役上哪能忙活的过来?

    神都城这段时间受到冲击的商户不计其数,但在包拯的强大威慑下无人敢言,这是非常时期,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但也没有什么,毕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经过包拯的大开杀戒后,街面上的干净的就像是冬天的荒原,任何小偷小摸的人都不再伸手,都说乱世用重典,这盛世的重典更加可怕。

    只要是地痞流氓,花胳膊的青皮闲汉,小偷小摸之类的被当众抓到,必定是刺配充军,严重些若是上了人的说不定直接就被禁军给当众斩杀。

    这些人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早已收敛起来,街面上的商户居然在无意之中迎来了一场安定的发展环境。

    准备去三司叫屈的商贾们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脸上的哭脸也换成了笑脸,原因无他,街面上“干净”了,这前所未有的干净让寻常百姓更加胆大。

    人自然也多了起来,连家中的小媳妇,小女女都敢随意上街购买喜欢的物件,女人家上街在大宋算不得稀奇事,这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解放女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宫中的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比朝堂上的官员看的还远,眼光独到的她告诉赵祯,这天下最有购买力的人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女人因为忙碌的事情少,操心的都是家中琐碎,所以对化妆品以及漂亮的衣物更加的有欲望。

    而这些都是大宋消耗最多的商品,女人的里衣,胭脂水粉,珠宝,成衣在大宋最好卖,这不光好卖还消耗的极快。

    于是王语嫣这位皇后就不顾朝堂上臣子的反对,经常隔三差五的出宫带着妃嫔购买东西,时间长了,神都城的女子也都效仿,并且是名正言顺的效仿。

    女子们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连皇后都能上街采买,我等抛头露面的算得了什么?”

    最要命的是赵祯这位帝王并不反对皇后这样做,在赵祯眼中,女人的消费能力和消费观念能够极大的促进大宋的经济发展,这一点是这个时代的人所看不到的,而皇后看到了一点皮毛,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赵祯本能的认为,男女平等才是应该倡导的,但在这个时代女人能上街购物,能有一定的人身权利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上哪还能倡导男女平等?

    有的时候世俗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即便是赵祯这个皇帝都不能轻易的去挑战,许多事情都只能以妥协为主。

    市面上既然是生意兴隆,买卖繁荣,那就是一片大好的景象,所以在赵祯回到神都城后,瞧见这幅景象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处理神都城动荡所留下的后遗症,而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对神都城的衙门进行改编。

    赵祯是神都城的主人,也是“老住户”,对这里的了解当然是知之甚详,弊端在何处他岂能不知道?

    若是朝廷能够填补空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帮派出现,更不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

    这事情闹得很大,沸沸扬扬,死了很多的人,百姓们心中恐惧,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大的问题是大宋的体制不够完善,朝廷做的不够好。

    若是早早的就有衙门和差人填补这些空缺呢?怎么会还有帮派生存的空间,当然他们会换一种方式生存,只不过不会那么的明目张胆了。

    这些黑恶势力受到了打击的同时,也受到利用和无辜的屠戮,这个时代的帮派组织事实上更加文明和守规矩。

    是的,本应该是最嚣张,最不守规矩的人却是最守规矩的,也不应该叫帮派,这是人们的口头称呼,准确的来说应该叫结社。

    民间结社,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营利性的商业部门,即工商团体,宋人一般称为“行”、“团行”;一是非营利性的组织,宋人一般称为“社”、“社会”。

    没错,社会一词就是从这个时代出现的,也是在这个时代被定义下来的。

    无论是团行还是结社,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大,而且划分的也不是那么的明显,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双方一个是以垄断买卖的存在,一个是单纯的收保护费。

    “盖因官府回买而立此名,不以物之大小,皆置为团行,虽医卜工役,亦有差使,则与当行同也。”

    这是置立团行的初衷:应付政府采购。但团行成立之后,则获得了约束本行商人、维护市场秩序、同行互济互助的行业自治功能,这是类似商会的团体,非常有益处,但时间长久了,难免会出现走歪路的人…………

    赵祯头疼的不是结社的黑恶势力,而是这些团行,他们当中大多数遵纪守法,可有一些就是胆大包天不择手段的存在。

第踉跄一百零三章登闻鼓声

    神都城的“社”有上百种,五花八门,什么社都有,只要你能拉到几位同好,就可以成立一个“社”,如此行为谓之结社。

    演杂剧的结成“绯绿社”,蹴球的有“齐云社”,唱曲的有“遏云社”,喜欢相扑的“角抵社”,喜欢射弩的可结成“锦标社”,喜欢纹身花绣的有“锦体社”,使棒的有“英略社”,说书的有“雄辩社”,表演皮影戏的有“绘革社”,剃头的师傅也可以组成“净发社”,变戏法的有“云机社”,热爱慈善的有“放生会”,写诗的可以组织“诗社”,连妓女们也可以成立一个“翠锦社”……各种结社应有尽有,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

    这些社才是倒霉的存在,他们大多数也是妥当的,但这些社中却最容易出厉害的狠角色,城狐社鼠,偷盗小贼,闲汉花胳膊聚集在一起也都结社。

    当然在这个时代,规矩是一等一的重要,即便是这碗饭不吃了,也不能坏了规矩,否则这世道就容不下你了,除了远窜他乡外留在神都城将毫无生路。

    这就是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则,几乎所有的黑恶势力都在遵守,所以无论是团行还是结社,两者之间的黑白实力划分非常清楚。

    双方之间也是互不打扰,唯一的交集还都是“正规”的业务办理,只要你有能力,有手段,能帮助商贾摆平麻烦事,一般的民事纠纷和小偷小摸都不会找到你的头上。

    因为小偷小摸也结社,只要你交了保护费,在你们店里丢掉的东西,无论是客人丢的还是主人丢的,管保能给你寻回来,当然这例钱也是不少的。

    包拯的打击几乎是不分好坏的,只要在街面上出现的帮派全部被清剿一空,老实本分的团行和结社都不会在动荡的时候出现在神都城的街面上。

    所以在赵祯眼中处死的人中没有无辜,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当赵祯的皇驾抵达神都城的时候,登闻鼓振聋发聩的声音传遍全城。

    由于神都城的规模空前,赵祯为了保证民怨得以有效的申诉,于是便把登闻鼓变成联动机制,在神都城中置一十二处登闻鼓院,但凡一地敲响,则四周相近之处皆要敲响,直至帝王出宫审案。

    这是最有效的上访机制,一旦登闻鼓被敲响,冤情谁也瞒不住,整个神都城都会被鼓声所告知,有冤情。

    当然没有天大的冤情敲响登闻鼓是要被治罪的,没人会冒着被流放甚至是杀头的罪过去欺瞒皇帝。

    只不过这次登闻鼓敲响的时候赵祯有些意外,有人把指向欧阳修身上的矛头调转了方向指向了包拯。

    神都城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人们已经对欧阳修做的扒灰事不感兴趣了,无论这事是真是假,都和大家没有关系。

    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以莫须有定罪岂不是有些不妥?

    而且官家不在神都城中,这些事闹不起来,毕竟没有一个合适的主审之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次神都城的动荡之上。

    华夏百姓就是这样容易想起也容易遗忘,当神都城的动荡平息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忘记了欧阳修家的“私事”,就算是真的扒灰,以欧阳修在官家心中的地位也不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私德有亏的情况下朝廷不会做出太多的反应,而当事人却要自请出外远窜偏远的州府。

    所以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次神都城的动荡上,眼前的这一切不可能是神都城帮派之间搞起来的事情。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能有这般的力量搅动整个神都?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些帮派即便是力量再大,也无法演变成一场祸及全城的暴力事件。

    其幕后一定有人在捣鬼,所有人都在向朝廷询问,准确的说是在向包拯所在的卫戍司询问,幕后黑手抓到没有。

    这是包拯最难解答的疑问,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最后却不能给百姓以交代,这让正直如兰的包拯备受煎熬。

    大宋神都城中的报纸每天都在刊登有关这场动荡的详情,死了多少无辜人,都是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的等等,还告诉百姓应该去什么地方讨回公道。

    直到现在,战死的巡城虞侯家属还披麻戴孝的跪在卫戍司衙门的门口,同时还有一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家属不断的前来申冤,向来执法无情的铁林卫都无法硬下心肠驱赶她们,都是些老弱妇孺如何驱赶?

    百姓们常常前来声援这些死难者的家属,送来热汤饭给他们吃喝,同时请包阎罗给神都城百姓们一个交代。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民情,不能置之不理,又不能告诉他们详情,包拯是极为无奈的。

    所有的这一切终究导致一个问题的发生,登闻鼓被敲响了,敲响登闻鼓的是死难者的家属以及神都城中的百万民众,他们忍无可忍…………

    巨大的鼓声一直没有停歇,一直在神都城中回荡,因为皇帝没有出来审理这个案件,同时太子也没有出现代替皇帝行使这个权利。

    登闻鼓院有一个定死的规定,一旦登闻鼓被敲响,除非皇帝出来下旨审理案件,否则鼓声不得停歇,为的是督促皇帝,也是为了提醒百姓。

    巨大的鼓声不断的回荡,如同催促的鼓点,敲打登闻鼓的差人已经不知换了多少个,可依旧没有接到来自朝廷的旨意。

    赵祯有些奇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赵旭在干嘛?自己不出现难道他就不敢接下冤案来?

    当邹同火烧屁股的来报“太子病重”的时候,赵祯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从邹同这里赵祯才知道这段时间赵旭的辛苦,这孩子太过要强,没日没夜的处理政事,高强度的超负荷工作直接导致了他的身体被累垮,同时被累垮的还有范仲淹…………

    作为太子最重要也是最亲近的辅臣,赵旭有不清楚的问题都会向范仲淹求教,为了方便起见,范仲淹这个耿直的宰执相公直接主宰了中枢。

    而六部相公也要有三位随传随到,同样累的不轻的还有韩琦,曾工亮,晏殊等人,唯有欧阳修这个原本身处旋窝之中的人反倒是独善其身…………

第两千一百零四章狡兔三窟

    登闻鼓的巨大声响终于停了下来,只不过回响依旧从远处传来,一十二个巨大的登闻鼓敲出的声音可不是那么好消散的。

    人们常说登闻鼓的身影回响的越久,那案件的冤情也就越大,这已经成为神都城百姓的共识。

    “鼓声停了…………”

    西城水陆道场边上,一方小小的净室之中,十来个人坐在其中念念有词,四周是一大群的和尚,手持木鱼不断敲击。

    西城的水陆道场是神都城中有名的做法之地,这是北平府专门设立以方便城中各家做法的地方,算是公共用地。

    水陆道场指的是水陆法会的地点,眼下西城就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会,为的是超度在神都城动荡中死去的无辜冤魂…………

    水陆法会起源于南北朝时的梁武帝,经唐代密教的充实发展,一直流传至宋,并得以继续发展,即便是赵祯打击佛门,但却依旧保持水陆法会的存在,且势头不减。

    水陆法会以上供十方诸佛、圣贤,无遮普施斋食为基础,救拔诸六道众生,并广设坛场,使与会众生得以其因缘与根器,至各坛听经闻法。故在法会中所供养、救度的众生,范围相当广泛,因此集合了消灾、普度、上供、下施诸多不可思议殊胜功德。

    宋代水陆法会尤其流行,几乎遍及全国,特别成为战争以后朝野举行的一种超度仪式,赵祯一开始也并不在意,毕竟超度战死将士的英灵和亡魂没有什么不好,况且能给死去将士家属以慰藉岂不是大善?

    但谁能想到,神都城最大的西城水陆道场居然成为了利益集团全新的聚集地。

    的确,商贾之家最喜欢供养尊佛,商人信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其中无非几点,从心理角度来说,生意场如同战场,世事无常,有很多因时局,自然环境等因素造成的损失,让商贾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事都有。

    虽然如今的大宋少了很多外部风险,但是市场竞争的白热化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所以,在很多不确定因素面前,商贾们希望通过信仰佛教期望事业风调雨顺,积攒功德来换取事业上的节节高升。

    佛门和商贾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商贾所祈求的,佛门正好与之相反,而这种相反的东西也正是商贾所追求的,这仿佛是一种和谐的矛盾。

    其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商贾在物质上已经得到了满足,但心理层次却需要慰藉,于是佛门的东西就让他们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眼下的财富,因为佛门讲究因果,前世因,今世果,商贾之所以能过上高人一等的富裕生活,那是上辈子积德行善所带来的,这样的解释极大的满足了商贾心中的虚荣和心理安慰。

    同样这些商贾还会积德行善,希望让自己下辈子依旧能过上好生活,而如何积德行善?自然是做善事,但小小的善事已经不能满足这些豪商巨贾的心理,这时候把钱捐给佛门,成为香火钱就是不二选择。

    所以商贾和佛门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密,佛门当然是希望商人越来越好,如此香火钱便越来越多,而精明的商贾这时候开始向佛门索取一些“东西”了……

    名声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这些商贾有时候赚取的钱财并不都是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在他们面前也是可以笑纳的,只要不坏了规矩,谁又能说什么?

    商场如战场,互相之间的攻伐从未停止过,没有硝烟的战场更加血腥,为此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人不在少数。

    于是成功的豪商巨贾就开始向他们一直供奉的佛门开始索求,而且索求的东西正好是佛门所拥有的……宣扬名声!

    豪商巨贾所需要的就是名声,这不光对他们虚荣心的满足,更是对他们商业行为有着极大好处的事情。

    某某高僧大德在公开场合夸赞了某某商贾,某某商号,于是乎这家商号的货物就能以极快的速度被抢购一空,在加上商贾的造势,很快就会形成连锁效应。

    越来越多的人看好这家商号,商贾卖出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只要保证质量不变,口碑只会越来越好,最后形成垄断趋势。

    在赵祯看来这就是商业手段,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些和尚不过最早的品牌代言人而已,这东西没有办法定罪的,只有一条要抓紧,一旦商号卖出去的东西有问题,要治罪的时候,那为其宣扬的高僧大德也要一并治罪。

    这样的手段一方面约束了佛门,另一方面又把佛门和商贾更加紧密的捆绑在了一起。

    恐怕连赵祯都没想到,佛门和商贾联手后会怎样,现在的佛门已经有一部分成为利益集团的受益者。

    于是西城这片属于白云寺的最大水陆道场变成豪商巨贾们的联谊之地,他们一边在这里“静修”,念经,作法事,一边商议如何瓜分市场上的利益,如何挑起大宋与吐蕃之间的战争,如何从中赚取更多的利益。

    这已经是一种常态,狡兔三窟,天一阁当然不是这些人的为依据点。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松散组织只要有一个地方碰头,各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的利益进行交换,并且实施部署和安排。

    看似松散的组织,其实分工极为明确,各家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有擅长探听消息的,有擅长贿赂的,有擅长经营关系的,且各方能力都非常强。

    这样的组织最难以被击破,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不存在这样的组织。

    直到现在黑手和皇城司的人也不能确定他们交给赵祯的名单是否正确,因为一开始发现这些人的时候有些直接证据,但很快这些人又完全没有脚跟抓不住似得。

    他们的聚散速度很快,而且极为隐秘,几乎难以抓住,今日的这场水陆大会也是这样。

    多么好的名头,一群富人聚在这里为无辜冤死的人做法会,这是在积德行善,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这种打着做善事的名头搞聚会,即便是被人盯上也没有关系,就算知道别人也抓不到证据,难道富人就不能一起做善事?

第两千一百零五章守望相助的利益既得者们

    净室之中坐在最中间的是智慧和尚,无论别人说了什么他都不当一回事,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念经,一副虔诚的模样。

    这样的心态使得其他人很快安定下来,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主心骨,毕竟皇帝回京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无论怎么对抗,他们这些人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怎么斗都如同老鼠和猫一样的关系。

    赵祯的回京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泰山压顶,赵祯离开之后他们便如鱼得水,各种手段和法门尽出,各种各样的手段毫不犹豫的施展,但赵祯回来之后,他们便立刻收敛起来。

    “烧了天一阁,除掉了所有泄漏消息的可能,你们手下的帮派几乎被包拯的大军清剿干净,官家没有任何对尔等不利的证据。

    这时候还在担心外面的事情殊为不智,做得越多,错的越多,诸位施主,还是随老衲默默念经,超度亡魂吧!”

    能把话说的如此仁义道德,一群商贾默默点头,这是一件事实,该做的都做了,眼下就是安稳度过的时候。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智慧和尚在背后出谋划策,他是真的有大智慧的人,在该决断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把“天一阁”给抹杀的干干净净,这样雷厉风行的做法一点也不像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其实在整个利益集团中,智慧和尚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他的智慧比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要高明,而且手段相当狠辣,这样的人若是经商,怕是很快会在大宋的商界立足。

    事实上智慧和尚也在经商,只不过他的经商不是个人的产业和生意,佛门的生意,白云寺非常的有钱,财富和在座的豪门相比不相伯仲。

    这些钱是怎么来的?都是在座各个商贾捐赠的香火钱,这些钱被他当作第一桶金,并且开办了佛门的工厂和商号,名曰“普度”。

    这个商号利用各种关系抢占市场,几乎市面上的所有香烛生意都被白云寺垄断了,名头大,做工好,据说还是开过光的,这般下来谁还能和“普度”商号生产的香烛竞争?

    净室之中各怀心思的在念经,念完超度经文之后,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智慧和尚的脸上。

    智慧和尚微微一笑:“诸位,眼下一切都很顺利,官家回朝也是在情理之中,诸位不能阻挡的大势已经到来,这时候不是该犹豫的时候了,唯有一心才能共渡难关!”

    瞧见众人沉默,智慧和尚再次开口道:“诸位施主都是拥有大智慧的,在商场上的攻伐手段何其凌厉,颇有兵家的锋芒在其中,难道不知合则两利的道理?

    诸位原本都是分散四处各施手段,但如用浮萍一般,看似占据了整个池塘,只要有活水进来,无根的浮萍便会被冲散。

    官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等的存在就是大宋市面繁荣的所在,所以官家暂时不会动我们,可要知道,眼下官家手中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我等能够抗衡的!

    当初我佛门大盛,三教之中唯有儒学可与我等相抗,可在官家面前,我佛门不堪一击,因为太过分散了。

    但现在不同,我等是利益相通,大宋也少不得我等的帮助,这时候正是我等结盟的最佳时机,不光要让官家知道,还要让天下人知晓,让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知晓!”

    “大师的意思是我等现在已经成为大宋尾大不掉的存在?”

    智慧和尚望向石家家主石保吉笑道:“施主果然慧眼,我等现在就是尾大不掉的存在,官家能奈我何?”

    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人反驳,事实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各家之间的结盟一直是他们所考虑的事情,只不过被智慧和尚说出来了而已。

    石保吉是石家的家族,也是大将军石元孙的父亲,石家这般从开国起就是大宋勋贵的家族有很多,并且也都是在利益集团之中。

    杨家也是其中之一,杨文广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官家的性子刚直,从未服软过,即便是西夏和辽朝势大之日也是鼎力相抗……我等在官家面前就如螳臂挡车啊!”

    吕夷简却不这么认为:“是,你杨家在官家面前就如同螳臂挡车,石家也是如此,我吕家亦是如此,可若是我等守望相助,以各家之力相助,官家动得了石家,杨家,还是我吕家亦或是王家?”

    吕夷简说完便望向角落里的王雍:“王同年觉得如何?”

    王雍稍稍一顿才开口道:“愚弟王素曾经说过,我王家已经是诸位马车上的同行,想要割裂已然割裂不开,王家自然是以诸位马首是瞻,只不过若是我等正式结盟,那便毫无退路,诸位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厉害,现在我等还能随意牺牲掉外围之人,可若是结盟,只要是我等之中的一位,都不可随意放弃,否则必将被各个击破!”

    王雍的话其实说到了所有人的心中,他们最大的阻碍也就是在这里。

    以前各家都是松散的,没有制约,相互之间互相帮助互相利用,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对方以应付朝廷的查办,而且随时都能撤走不在参与其中。

    虽说生意会受到致命打击,但最少性命无忧,可现在一旦结盟起来,那便不能随意放弃任何一个人或是家族,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智慧和尚迫于深意的望向王雍道:“王施主,这恐怕是您最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你三槐王家出了一位帝师,陛下谓之曰:“全德元老”,再大的祸患也不会降到王家的头上!”

    众人望向王雍也是皱眉,确实,王雍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家的事情,三槐王家乃是简在帝心的存在,如此还小心谨慎这般…………

    王雍一时尴尬道:“老夫这也是在提醒诸位而已,毕竟事关重大,当从长计议。”

    坐在智慧和尚身旁的赵仲旻冷笑着开口道:“子期言之有理,但眼下已经到了非决断不可之时,若是再瞻前顾后,恐怕我等就要变成官家诏狱中的阶下囚了!”

    连身为宗室的赵仲旻都这么说,众人也就没有二话,而智慧和尚轻轻拍了拍双手,一个小沙弥便端着清水走了过来。

    智慧和尚拿起一柄小小的僧刀,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清水中:“既然如此,那便歃血为盟,如有相悖,诸位共诛之!”

    说来可笑,原本相信因果的佛门中人在这个时候却以强大的暴力作为盟约的保障…………

第两千一百零六章弥勒降世

    别小看赵仲旻,虽然他年虽小不过二十出头,但他却是在做这些人中身份最高贵的,乃是密国公赵允言孙,乃赵元佐曾孙,祁国公赵宗说子。

    这个利益集团已经庞大到了极为骇人的程度,这也是在座之人的信心来源,当虽然只是十来个人,但他们手中掌握的关系和力量已经不是一般的朝臣所能比拟的,甚至超过了六部之中任何一个的存在。

    虽然这个赵仲旻的风评不好,性格暴戾,总以高高在上的态度示人,对待仆从向来都是非打即骂,更是轻薄女子,但他在经商上却颇有才华,杀伐果断。

    最让在座的众人欣赏的地方是在于赵仲旻非常的明白利益划分的道理,只要和他们荣盛商号合作的,都能获得不菲的利益,他重视商场上的规矩,知道利益均分的道理。

    虽然赵仲旻的私德有亏,但并不影响他在商贾之中的地位,相比对待仆从,对待同行他可要尊敬的多。

    所以赵仲旻说的话在这里要有力度的多,虽然态度嚣张,但即便是王雍也无法反对他说的话,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权衡利弊的事情都会做。

    眼下理智的事情就是选择互相结盟,成为一个整体和官家对抗。

    歃血为盟是一个古老的方式,盟约这种东西无法用别的东西去规范,唯有用心中的敬畏和眼下的利益来约束。

    而这两样东西恰巧是在座之人最为需要的,毕竟他们已经被绑在了一条大船上,这条大船是成功躲避风浪还是会被巨浪拍的粉碎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赵仲旻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时候若是再不真心实意的抱团,唯一的可能就是变成官家的阶下囚,经过神都城的动荡,已经有不少官员成为诏狱的阶下囚了。

    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眼下追打的困难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团结一心,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来为众人安定心中的恐惧。

    年轻的小和尚出现了,这个小和尚出现的时候众人眼中的恐惧稍稍消失,他是智慧和尚的弟子慧因,别看他同样年轻,但无论是佛法还是智慧都不在智慧大和尚之下。

    而且现在的“普度”商号实际上也是由他掌控。可见他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这段时间众人也知道了他的俗家名字,王则。

    王则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眼光和判断,他所作的事情往往都是超前一步,一步看三步的做法使得他们永远领先于朝廷。

    牺牲掉神都城中的所有帮派就是他的提议,并且也得到了智慧大和尚的全力支持。

    唯有这般才能免除祸患,当然真正的精锐并没有消耗殆尽,这次神都城的动荡不光是一次大小帮派之间的争斗,更是一场除掉异己的行为。

    收益最大的人是谁?就是坐在这一方净室中的豪门商贾,这是一次商场上极为少见的仇杀,也是一次因为利益冲突而演变成的暴力冲突。

    死了很多人,这些人中有帮派,有无辜百姓,有武将,甚至还有一些官员,但神都城中最强大的俩个帮派却是冲着商贾去的。

    貔貅帮和狻猊帮虽然也在互相拼杀,但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俩个帮派的精锐却在屠戮神都城的商贾,这些商贾无一例外都是东城以外的商贾…………

    看似貔貅帮和狻猊帮在打劫商贾,但他们更多的是在杀人,抢劫和杀人完全就是两回事,谋财害命虽然常常被人连在一起说,但当富人把钱财悉数叫出来的时候没人会去杀掉他们。

    但貔貅帮和狻猊帮的人却不这么做,他们不光要钱财,还要人命,那些把钱财交给他们的商贾之家依旧死于钢刀之下。

    这是一场极为不人道的屠杀,其主要目的就在于打击竞争商号,原本东城的商贾们也没有这般的打算,他们只是希望通过王则把这件事办好,沉重的打击他们的竞争对手。

    比如说焚毁店铺,抢夺财物之类的,但谁知道王则办事却如此狠辣,斩草除根在他看来才是最有利,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在座的众人望向王则的眼神中多少充满一些忌惮,此人明明是佛门中人,但杀伐之心却如此炽烈,居然能对帮派的帮众说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的话来。

    谁不知道他王则说的就是弥勒教?

    弥勒教发源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为“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

    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弥勒佛取代释迦牟尼佛下凡救世”等思想出现,一反佛教五戒戒杀的原则,力倡“杀人作乱”,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

    这些都是骇人听闻的事,净室之中的人哪有不读书的?哪有不了解这些史实的?

    但他们也无能为力,毕竟佛门……或者说白云寺已经成为他们船上的掌舵人,智慧大和尚虽然从未说过他是弥勒教的座下弟子,可他的徒弟王则却是常常宣扬弥勒降世的说法。

    在商贾们看来这一说法非常不靠谱,但是极有蛊惑力,据说他王则讲法的时候信众上万,这上万人并不会出行在王则的面前,而是通过人们口口相传而领悟。

    如今这神都城中的弥勒教信众早已不止上万人,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这样的数量若是在往常早已引起朝廷的惊觉,但在神都城这样的庞大城市中却极难被发现,而且王则传教的目标非常明确,只是穷苦百姓。

    那些生活稍稍好一点的人他绝不会去传教,因为这些人物质丰足信仰之心并不坚定,也不需要教众们的互相帮助。

    相反,那些穷苦之人本就生活拮据,整日劳累,做做苦的活,挣最少的钱,这些人当然需要接济。

    弥勒教倡导四海之内皆兄弟,互帮互助,共度厄难,若有相叛下阿鼻地狱受苦受难。

    底层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学习,他们要把所有的时间用在赚钱上,于是当有人告诉他们道理的时候,无论好坏都会被他们吸纳。

第两千一百零七章贾昌朝的野心

    在商贾们打算绑架大宋的时候,他们同样也被白云寺所绑架,而白云寺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弥勒教的温床。

    虽然也是沙门,但白云寺中只有一座弥勒佛,其他的菩萨,罗汉之类统统不见。

    白云寺的规模很大,即便是西城的水陆道场也是白云寺的产业,连这里的土地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白云寺的。

    至于白云寺的规模更是不用说,因为这里的僧人很多,由于赵祯对佛门的打击,使得很多僧侣无处可去,而白云寺广收天下沙门,但有一个前提,进入白云寺必须要皈依弥勒。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也是最简单的要求,不光沙门前来投奔,而且有许多平民百姓前来投奔,一时间白云寺的规模空前强大。

    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人,这对一个寺庙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寻常,但毕竟是做好事,神都城中的那些无家可归者也都有了去处,白云寺花钱请人在偌大的空地上盖满了房舍,而且都是五层楼高的房舍。

    一片片,一排排的连坐在一起,整齐划一,坐落有致,并且取名罗汉堂,声称住在这里的都是护法罗汉…………

    歃血为盟的豪门已经成为一个整体,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这个力量不是来自于单一的家族,而是会所有的豪门所掌握的力量。

    每家的领军人物都算是这个集团的元老,智慧和尚和王则成为了普度商会的元老,王家则是王雍,石是石保吉,杨家是杨文广,吕家是吕夷简,还有宗室的赵仲旻,以及其他各家的代表。

    而他们采取的制度也是非常有效的投票制度,每家无论有多少元老,都只能代表一票,若是超过半数,则所有的家族都要全力支持这一提议,不能违背。

    若是没有超过半数则彻底放弃永不实施,而且王则还说出了另一个规矩:“各家之间不得私自串通,以免影响公平公正,只有如此才能使得票选拥有绝对的公正性!”

    很快各家便都达成共识,这时候各家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即便是以前关系好的俩个家族也不敢互相拉拢,因为他们担心别人也这么做。

    一旦这个联盟之中出现党同伐异的情况,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若是自己参与进去,那被人也会利用这一点对付自己。

    他们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官家所打击,靠的就是团结一心又各司其职,靠的就是迅速的决断,果断的放弃。

    要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无法拥有如今的地位和力量。

    现在既然要团结,那就应该保持原本的规矩,每个家族也都应当是独立,最少在想法上是独立,而不会受到别人的利用。

    所以王则的提议受到了众人的附和与称赞,即便是智慧大和尚也面露满意的微笑。

    “笃笃……”

    一支小小的竹管突然从房顶掉了下来,所有人紧紧的盯着竹管上的丝线,当看到了是黄色的丝线后,众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红色的丝线就好,接着又有竹管不断的从房顶上掉下来,上面丝线的眼色不是黄色就是绿色,这让众人更加放心。

    竹管中都是有纸条的,缓缓打开之后,王雍脸色数变才放下手中的纸条道:“包拯果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测算无疑,多亏了慧因大师机智过人,提前转移了那些人!”

    随着王雍的话,在场的众人脸色和他之前的一般难看,石保吉紧皱眉头的开口道:“这么说来包拯已经怀疑了我等?在东城搜查“那些人”了?”

    杨文广也学着王雍的样子把手中的纸条放在身前:“自己看吧!北平府的衙役装作小贩在东城四方街走街串巷的叫卖,询问各家各户的下人仆从各府是否有异样。

    同时包拯还派人在望楼上查探各家的烟火,若是那些人还在咱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说不得明日我等就要在诏狱中相见了!”

    随着杨文广的话,在场的众人打了个冷颤,望向王则的眼神也充满敬佩,这个小和尚当真是有大智慧的。

    就在前两天,王则告诉诸位人家,白云寺已经扩建完成,那些隐藏在各家之中的巡城司士卒可以转移到白云寺之中躲藏,所用的身份自然也是皈依的信众。

    想要转移这数千人并不方便,但好在各家都有密道可以离开,其实东城的各家早已想把这些人给送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力量,而是祸患啊!

    加中豢养忠仆家丁不算什么大事情,人数再多也不过是被官家训斥豪奢过度,罚铜罚银而已,但若是私自蓄养士卒,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通过这件事众人对王则的手段和智谋更加佩服,也变相的承认了他的地位。

    “诸位本官已经如此帮助尔等,尔等可要为本官铺路啊!”

    这时众人才把眼光望向一身黑袍的人,直道此时他也没有掀开头上的斗篷,而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齐齐的点头道:“这时定然!若非鹿先生相助,我等也不会出处快人一步!”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离开,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什么话,但众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多说,若是没有他的帮助事情绝不会有眼前这般轻松。

    而他要的东西也简单,不过是在朝中帮他铺路而已,所谓的铺路便是在吏部的勘磨中说几句好话,这并不算一件难事,虽然他这次在神都城的动荡中也有一部分责任,可归根结底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

    眼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最关键的时候果断带人援助包拯,并且极为高明的任用霍老七,这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

    离开净室便瞧见森严肃穆的水陆大会,斗篷掩盖之下的贾昌朝微微一笑,神都城的动荡对于他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自己已经上了这条船,家中兄弟问自己该不该投靠这些人,自己的回答是相信他们的能力,因为自己已经见识到了他们的力量。

    贾昌朝觉得这是大势所趋,就如同魏晋门阀一般,迅速成长,若是能把自己的家族带进去,贾昌朝微微有些颤抖,想到这里他便不自觉的兴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机缘。

第两千一百零八章豪门崛起

    贾昌朝还看到了另一点,那就是弥勒教并不是善类,这个白云寺以智慧和尚与惠因和尚宣扬的弥勒教就是邪教,无论他王则如何的帮助商贾帮助这些豪门也改变不了弥勒教邪教的本质。

    从史书中很容易就发现,这个教派的发展靠的就是蛊惑人心,靠的就是恐吓之言,并且宣扬以暴制暴,以言语乱人心,以合药毁人性。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贾昌朝相信自己能看清这一点那些豪门同样也能看清这一点,只不过他们在利用弥勒教的理念。

    这种邪教想要和大宋开国便存在的豪门大族玩阴谋和手段简直是异想天开。

    现在还能容忍他们,是因为弥勒教还有用处,并且他们也没有谋反,坐在马车中的贾昌朝忽然笑了,多么辛辣的讽刺,这些制造神都城动荡的家族其实是最依靠大宋,最依靠天家的家族。

    他们所有的财富都是建立在大宋的基础上,建立在官家的统治之下,他们没有能力改朝换代,也从未想过改朝换代,虽然官家对他们极为忌惮,可并没有到下死手的程度。

    这些家族为何要支持弥勒教造反?

    弥勒教的教义就是要造反作乱,这是贾昌朝在了解弥勒教之后所得到的答案,若是弥勒教不这么做,最后的结果要么便是满足不了越来越多的信众,要么便是被所在的王朝所消灭。

    与其被毁灭,不如直接起事,推翻王朝自己作为主人,但这样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些,尤其是在眼下的大宋,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分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弥勒教可以利用,但却绝不能和他们捆绑在一起,那些豪门大族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大宋没有世家,世家早已经被消灭了,现在只存有豪门和大族,除了源远流长的姓氏之外,其他的几乎都是开国才出现的后起之秀,越是发迹的晚越聪明,越理智。

    贾昌朝相信这样的家族中也会很快有自己家的一席之地,眼下的大宋如同魏晋之风,不是风流而是门阀崛起。

    门阀之家可不是随意乱说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拥有强大实力的家族,眼下这些豪门大族已经在官场中拥有许多人脉,而在大宋也掌握了大量的财富。

    原本的财富在土地上,各家以手中掌握土地多寡来衡量财富和实力,而现在却是以手中的商号大小,占据多少渠道和垄断多少产业来衡量财富。

    贾昌朝当然知道眼下大宋的情况,站在官员的角度上他并不觉得这是好事,商贾的理念太过强大不算什么,但这些豪门商贾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大族!

    让他们把握大宋的命脉简直就是对皇权乃至传统士大夫阶级的最大威胁。

    但现在越来越的的士大夫和他们盘根错节的联系在一起,关系之庞大,利益之纠缠是贾昌朝没有想到的。

    越是如此越要进入其中,极少有人能进入这些人的核心,而自己就是一个,神都城的动荡成为他最好的契机,得以有如此完美的机会成为这些豪门中的一员。

    可有一点贾昌朝不明白,为何如此大的威胁官家却不用雷霆手段收拾危局?以贾昌朝的分析很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些豪门商贾已经庞大到尾大不掉的程度,连官家也要在这个时候进行妥协。

    对于贾昌朝来说这是好事,他熟读史书,太了解王朝与强大势力之间的微妙关系,虽然皇权至高无上,但只要这些势力足够强大,那双方之间就能达成微妙的平衡。

    自己无法企及皇权这种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却能够进入豪门之列,真定府不光有曹家,还有鹿县贾家,自己的家族虽然在大宋的豪门面前不算什么,但只要进入豪门的行列之中,被这些人所认同,那距离飞黄腾达就不远了。

    现在自己的身份旁人还不知道,秘密的和这些豪门之人搭上关系,以后自己在朝中的路就更加好走了。

    官家原本还有的选择,可以用科举挑选寒门子弟来对士大夫进行冲击,不光如此制衡的手段还有很多。

    但现在,即便是有寒门子弟考上科举入朝为官,那也和这些豪门脱不开关系,待选官,京朝官都几乎都是出自豪门的手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官家根本就没得选。

    吏部中也有豪门的人,他们不会太过火,但依旧能够给予这些人以最佳的路走,而且无论是豪门大族还是他们在礼部的“友人”都会挑选政绩好,有能力的人上位,如此就非常难得了。

    证明这些人不光是为了利益纠缠在一起,还在选贤任能,他们也知道大宋越好,他们的日子便越好过,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贾昌朝坐在马车中稍稍有些兴奋,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赶上天禧元年丁巳科,但却在那一年因为歌颂真宗皇帝的东封西祀而得到同进士出身。

    虽然步入官场,但这样的身份却不是他的助力而是污点,朝中的臣子有多少对自己不屑一顾,认为自己趋炎附势,谄媚罔上才得的用进士出身。

    若不是当年禁中侍读大儒孙奭以老辞,推荐自己诏试中书,也不会有今天入主北平府的机会。

    只不过自己这个堂堂北平府知府居然连一个龙图阁直学士的头衔也没有,这实在是让人耻笑的事情,想到这里贾昌朝便感觉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官家是个聪明人,也是慧眼辨才之人,自己的能力是出众的,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无论自己在北平府干得多好,官家就是不待见自己,到现在单独和官家见面的机会也只有朝会散去之后的留身奏事。

    不光如此,现在官家连朝政都交给了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在真宗朝没有出头,在官家这一朝也没有进入中枢,若是在太子这里还没有机会,那自己的仕途也快走到头了。

    北平府知府将会成为自己最后办差的地方,在过几年怕是就要被赐一个礼部郎中,然后等待致仕了。

    晃动的马车突然停下,嘈杂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哭号的声音,透过窗户望去,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出现在朱雀大街上,看来这些人知道官家回京了,正往宣德门而去。

    这是打算告御状啊!贾昌朝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那些人的谋划果然成功了………………

第两千一百零九章意外的“对视”

    贾昌朝看着声势浩大的队伍心中满意,这就对了,眼下神都城的情况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有人附和。

    百姓们的生活好了,对这些事情也更加热衷了,尤其是这种冤情极大的,相拥附和之人便更多了。

    眼下登闻鼓被敲响,数十官吏死于这场动荡,其中还不乏低价文官和武将,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惨事,眼下冤死之人的家属足有千人,再加上义愤填膺的百姓,事情已经闹得足够大了。

    而一切都是那些豪门所安排的结果,眼下她们需要整个神都城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这些帮派和幕后黑手的身上,他们自己当然不是幕后黑手,在事发之前他们就把自己摘得干净。

    可以说神都城中的大多数人也找不到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现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包拯身上,而且朝中也有臣子开始参奏包拯,认为他身为卫戍司的掌印官,没有做到宿卫神都的职责。

    这其实并不算是多大的罪过,包拯毕竟在第一时间用雷霆手段镇压了这场由帮派引起的动荡,突发之事能有这样的果断和速度已经是殊为不易,朝中真正能做的到的人没有几个。

    但现在的问题是包拯虽然镇压了帮派的械斗,但却没有找到幕后的黑手,一些御史大夫认为现在的大宋朗朗乾坤,根本就不存在幕后黑手,而另一些人认为这些帮派之所以会如此嚣张,和某些背后之人的撑腰脱不得干系。

    神都城中的聪明人可不少,看透这些帮派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眼下有人要急于找到幕后黑手,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已经如同雾霭一般隐藏起来。

    在这个时候无知的百姓就会把矛头指向一个人,查办此事的卫戍司掌印官,包拯。

    贾昌朝无声的笑了笑,像包拯这般廉洁公正、立朝刚毅的人被百姓们这样申冤,怕是他自己才是最冤枉的人。

    正准备放下窗帘的贾昌朝忽然愣住,因为他在这些百姓的后面看到了一队人马,这些人身穿漆黑的铁甲,他第一反应便是背嵬军回京调防,但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背嵬军现在身在何处没人知道,更不可能出现在神都城中,他们在平原上是一支强军劲旅,但在城池之中便难以施展。

    何况这些人的盔甲漆黑如墨,无论是样式还是花纹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这些人的旗帜完全不同。

    若说背嵬军是大宋所向披靡的马槊,那这些人就如同棘轮弩般的诡异寒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击杀的人措手不及。

    虽然些人的面甲没有放下,但脸上居然带着黑色的布套,整个人如同冰冷的尸体坐马上。

    而这些人中贾昌朝看到了最恐惧的存在,虽然有盔甲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但从眉眼他便能看出这人便是当今圣上。

    为何官家会在这些黑甲骑兵之中?这些黑甲骑兵又是什么人?

    赵祯同样看到了贾昌朝的马车,目光所致便瞧见贾昌朝向他拱手势力,赵祯点了点头便离开,这个人当真是了解帝王心思的,知道自己不想暴露身份,他的举动即迎合了皇帝又符合礼数,实在是让人舒服。

    但越是这样的人赵祯越不会任用,心思太多,不光是从这一件小事上,更是从之前他在北平府中的所作所为。

    霍老七把一切都和自己说了,贾昌朝这人能在事情突发的时候便选择最有利自己的决定,可见他的心思有多么的细密。

    这样的人会迎合上官,在最困难的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一旦进入权利中心,一定会左右逢源,但这样的人对国家却是极为不利。

    因为他在所有大是大非面前一定是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赵祯的眼神完全没有喜怒,也看不出多少感情,贾昌朝越是回忆刚刚的惊鸿一瞥,越是觉得担心。

    官家看待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待街面上的普通人,就像是看待一个卖菜的农夫,或是叫卖的小贩……

    越是回忆这种感觉便越强烈,心中更加忐忑不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被官家知道了?

    官家没有动那些豪门是因为这些人完全就没有在朝堂之中,即便是吕夷简也已经致仕,而自己不一样,正在不断的向上,若是在官家心中根本就不存在,那以后也别想担当重任。

    心思如电,贾昌朝便决定忘掉刚刚的事情,他已经投靠了那些豪门就没有选择,官家不一定会知道自己的事情,但若是背叛那些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手。

    从王则做事的手段就能看出他的狠辣果决,这样的人对待背叛者一定是毫不犹豫的。

    在不知不觉中马车便到了家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贾昌朝进入府宅之中,虽然府宅也在东城,可相比那些豪门,自己的府宅根本就不值一提,堂堂的北平府知府事的宅邸还不如人家的一座偏院。

    前脚刚进门,贾昌朝便瞧见自己的结发妻在俩个丫鬟的搀扶下从偏门进来,瞧她身上的打扮便笑道:“这又是去了哪位勋贵的家中?寻常你可不喜这般的打扮,连这支翡翠贴金玉步摇都插上了!”

    王氏笑道:“非是东城的勋贵,而是娘娘召见嘞!”

    “皇后娘娘召见?这是……”

    王氏从袖口抽出一柄金钗,上面的栩栩如生的凤凰模样让人看着便觉得此物不凡,这定然是皇后的御用之物,赏赐给诰命极为少见。

    “老爷还不知道,此次皇后娘娘召见了东城许多女眷,勋贵家的,文臣家的,武将家的都有,甚至连上了岁数的老太君也请去了,虽说是闲聊家常,可话里处处透着勉励安抚之意。最后还有博戏,您瞧瞧这支金钗就是妾身抓阄抓到的!”

    看着王氏把金钗小心的用绢布包好,贾昌朝笑了笑:“既然是娘娘的心意便无需珍藏,带上煞是好看!”

    “半月后祭祖回门,妾身便带着它回趟真定府,也算是荣归……您可要用心辅佐陛下,尽到人臣的本分,皇后娘娘特意对我等诰命交代,只有天家好了,大宋才好,大宋好了咱们这些人家才会更好!”

    王氏说完便瞧见贾昌朝愣在原地,虽然不解但她知道这是老爷的习惯,每每考虑大事都是这般失了魂的模样,随即遣散家仆,自己也去了后宅。

    昌朝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长叹一声道:“还是天家手段高明啊!”

第两千一百一十章帝与后

    就在贾昌朝开始后悔的时候,赵祯已经抵达了皇宫,宫门的禁军已经对赵祯的低调习惯了,偶尔看见赵祯这般大张旗鼓的出现还是挺意外的。

    尤其是那些黑甲骑士,更是来历不明,亲卫司的闹老兵从这些人的身上闻到到了冷酷无情的味道。

    这些人应该是从边军中挑选出来的百战悍卒,但他们很奇怪,为何这些人会被官家待会皇城,并且安顿在了殿前司的兵营之中。

    殿前司衙门自然在皇宫,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校场和兵营,用来安置守护皇宫的上四军将士,当然有时也用来点兵点将之用。

    这些已经“死人”的死骑赵祯已经训练了一路,师橫当官是没有前途,当武将也是没有什么能力,但在训练死骑这件事上却非常拿手。

    一路走下来居然能把大宋的骑兵训练成彪悍的草原骑兵,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手段很高明,吃喝拉撒全在马背上进行的,没到他的满意,任何人都不得下马。

    背嵬军的整齐划一如同陌刀阵一般,一旦冲杀起来势不可挡,但他们灵活不足,在战场上是一把好手,可在别的地方却无法使用,这也是为何包拯这个卫戍司掌印官没有调用他们守备神都城的原因。

    赵祯之所以要训练死骑,不光是为了对付那些豪门,更是为神都城组建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

    在这个时代,都城就是一个国家的中心,甚至说是一切的所在,大宋的稳定和安慰都系于一处。

    前段时间的神都动荡虽然只是在神都城一城之中,但动荡的不光是这座城池,还有整个大宋。

    各地官员的奏疏如同雪片一般的刮过来,不光是询问神都城的情况,还有试探的,问责京朝官的,以及担心天家安危的,但最多的还是奏报地方上受到的冲击和影响。

    物价开始变动,尤其是粮食的价格不断增加,以及金银的兑换开始出现激增,眼下神都城的难关算是度过去了,而大宋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大宋的经济开始动荡,许多地方出现了哄抬物价的情况,同时还有大量的人开始兑换手中的交钞,原因很简单,有谣言说神都城的动荡可能是一场谋反,而官家定下的交钞可能被废除。

    消息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现在要想寻找更远简直是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但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赵祯到了皇宫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而诡异的是就在神都城动荡的第二天,各地就出现抢兑交钞的事情。

    病倒的人不光有赵旭和范仲淹,还有王安石……

    人其实是很坚强的生物,在重压之下也很难被累垮,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抗压能力很强,即便是身体疲惫,可若是精神上亢奋也能撑过去。

    年轻的赵旭和王安石都属于后者,而且这两人都是废寝忘食的处理政事被累倒的,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各地报上来的奏疏实在太多了赵旭最终还是累的昏倒。

    王安石就更为凄惨了一点,他没有昏过去,而是直直的摔倒在地上,不能言语也不能动,但俩个眼睛还是睁着的。

    这一点就算是赵祯也要佩服,但人的身体不会撒谎,连金属都有疲劳何况是人?

    只不过赵祯有些难过,这三个人一个是大宋的太子,一个是宰相,一个是三司的重臣,都是地位显赫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在大宋遇到危机的时候却被累到了,反倒是有些人还在尸位素餐。

    一双素手搭上了赵祯的肩膀,棉锦大氅披上了肩头:“官家,夜凉如水,莫要在外面久待……”

    摸了摸皇后的手,赵祯笑道:“这段时间也幸苦你了,旭儿可好些?”

    “还说呢!官家,以前我是期待旭儿早些接替您,可现在…………”

    赵祯哈哈大笑:“你以为帝王之位那么好做?累病了就心疼了?这是常有的事情,朕当年为了对付那些权贵之家忙到天亮,刚刚躺下便是早朝,之后便开始往五谷轮回之地跑,一天不得空闲,连续三天才缓过神来!”

    “官家还说?若不是您自己贪凉吃了三碗冰酪也不至于!”

    赵祯点头笑道:“是啊!朕到现在还记得,不过说到权贵之家,那些东城的豪门都安抚好了?”

    皇后点头道:“官家放心,臣妾已经把东城的诰命都召见过了,也和她们聊了聊,看来大这些妇人都是不知家中的事情,但臣妾没有提及一丝一毫,只是安抚而已,相信臣妾的安抚之言也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赵祯微微点头:“也好,若是他们能回过神来,寻朕谈谈就更好了,毕竟若是把这些家族全部连根拔起必定会动摇我大宋的根基,真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把控如此多的产业!他们这是尾大不掉啊!若是朕把这些家族全部连根拔起,后果便是等同于摧毁大宋的经济!”

    “官家您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他们怎么可能把手中的产业交出来?再说如何接接管他们的商号?官家您可是要想好了……”

    赵祯望向王语嫣微微摇头道:“别想了,这些生意朕已经有了准备,谁也不能插手这件事,即便是天家也不行。”

    王语嫣有些惊奇的望向赵祯道:“官家,这些豪门的产业可不小,一般的商号吃不下去,便是我碧雅轩也只能收纳一两家,还要拉上王家……”

    赵祯哼哼的冷笑道:“你觉得朕还会作茧自缚吗?别忘了王家是外戚,朕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些豪门必须要有人代替,朕自有打算。”

    身为皇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其实她也没有打算让王家成为另一个豪门,没那个胆子……

    在大宋外戚本来就是一个不受待见处处被人诟病的存在,文官盯着他们,武将躲着他们,御史台望向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狗在盯着骨头。

    外戚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就算是蔡伯俙和苏轼两人也不过是官家重用之下的宠臣而已,虽然顶着文资的名头,可文臣根本就不待见他们。

第两千一百一十一章门阀是怎样炼成的

    要想毁灭一件必须存在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另一件东西替代他们,赵祯要毁灭豪门,消除这些强大利益集团对大宋的威胁同时也不能摧毁大宋的基础经济。

    赵祯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动手,这是一种帝王的无奈,以前的赵祯都是以大张旗鼓的改革来带动大宋,但现在他不这么激进了,眼下的大宋也不需要这般激进。

    帝王术其实就是一种维系之法,在乱时用猛药大乱大治,在和平安定的时候就要用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手段来好生调理。

    想要对付这些豪门,并且不损害大宋的经济,最稳妥的方法其实就是利用帝王的权利进行针对性的经济打击。

    而恰恰这一点是他并没有准备的,赵祯是人不是神,无法处处兼顾,而且这些豪门商贾的手段太过隐秘,若是轻易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这些豪门商贾其实就是门阀之家的雏形,他们在走门阀的老路。

    所谓的门阀其实就是门第和阀阅的合称,指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又称门第、衣冠、世族、士族、势族、世家、巨室等。

    最为有名的便是晋国六卿:赵氏、韩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魏晋时期有特殊地位。

    他们既是地主也是东汉的累世公卿,他们的前期乃是经学世家等豪强世家,而大宋现在的门阀雏形不是地方豪强也不是经学世家而是商贾和旧勋贵,甚至还有宗室。

    现在的大宋和魏晋时期不同,经学世家之所以形成门阀最主要的原因是九品中正制,虽说九品中正制上承两汉察举制,下启隋唐之科举但事实上他不过是两汉察举制度的一种延续和发展,“游戏规则”并没有改变,依旧把人选官的范围限制在了特殊的阶级之中。

    而现在的大宋科举经过数代帝王的努力已经打破了这个游戏规则,科举乃是国家的基础,也是打破官员垄断的最好手段。

    但事实上大宋的豪门依旧在走这条老路,魏晋的门阀占据看大量的土地,因而有了经济基础,在这样的基础上确实培养出了人才,只有保证了物质基础才能满足精神上的追求。

    虽然有悖道德,但事实上就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即便是到现在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瞧瞧朝中的官员就知道,有几个是从寒门之中出来的?

    即便是家道中落,可背后的家族依旧是拥有寒门无法比拟的明晚,旁人一提起总能是把先祖,先考之类的赞扬一番。

    门阀甚至逐渐形成了一种制度,朝廷之中的官员联姻,各家之间的利益分配,等等诸多因素成为一种制度,也成为门第之间相互利益交换的筹码。

    而现在大宋的豪门也在走这条老路,之所以东城的豪门如此团结,联姻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成为亲戚之后互相之间的利益交换就更加方便了。

    事实上门阀自从唐末的动荡之后便已经消失的差不多,黄巢的起义造成大量世族人士的伤亡。

    穷人起义的时候对富人的仇恨达到了顶点,这时候就没有什么还坏之分,仇富的心理才不会去管什么善财。

    于是门阀手中的富饶家园与产业惨遭破坏,而华北世族引以为傲的贯册祖谱也流失,世族衰落,最终与庶民再无区别,世族的地位由地主绅士所取代。

    地主绅士和门阀最大的区别不在于大小,而是在沉淀,门阀之家拥有数百年的积累,不光是财富上的积累还有知识文化上的积累。

    后者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的东西,而就是这些积累成为他们垄断士大夫阶级的能力,那时候的门阀便等同于士大夫阶级。

    眼下大宋的科举制度彻底击碎了这种可能,但架不住人家拥有大量的资源,一般的地主绅士没有这样的资源,毕竟他们有钱也请不到最好的教书先生或是儒学大家。

    但豪门不同,他们的名望本就不低,而且拥有的钱财和势力更是地主绅士无法比拟的。

    豪门开设的书院拥有大量的教育资源,教书的先生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先生就是经学大儒,无论是对儒家典籍的理解还是自己的知识都远远超越了一般的书院。

    这样的精英式教育怎么能培养不出人才?

    这样的书院培养出的人才怎么能不出众?优势就是这样如同环境理论似得,越干净的便越干净,这些豪门书院出的官员多,得到的人才便越多,越来越多的青年才俊进入这些书院。

    白鹿洞书院,嵩山书院,睢阳书院,岳麓书院这四座大宋的最好书院全部是豪门的资助的书院,人才辈出天下仰望。

    最要命的是这些书院还与时俱进,一点也不迂腐,赵祯在科举中增加格物,他们也请来最好的格物学者,赵祯提倡百花齐放,于是这些书院便开始钻研别的学问。

    想要根治这些问题,必须要从别的地方入手,彻底解决这种垄断,但赵祯知道根本不可能,即便是后世也存在教育资源不公平的现象,在这个时代就更不可能解决了。

    消灭豪门的最好办法便是群起而攻之,即便是再强大的家族在暴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最后的问题还是在善后问题,一旦豪门被连根拔起,最终的后果便是动荡大宋的商业经济以及民心。

    大宋有多少的官员出自豪门?还有多少的官员是从豪门资助的书院出来的?更有多少豪门子弟是被豪门资助出来的。

    这些人已经形成了网络,虽然明面上没有问题,但暗通款曲的事情谁能发现?

    御史乃是大宋监察官员的所在,后来被并入监察院使得监察院也受到的波及,已经有豪门的子弟进入监察院,监察御史中有三人出自豪门,有五人是豪门资助。

    赵祯想想都觉得害怕,若是朝中官员都是豪门之家的人,那以后的大宋是谁说的算?

    这种无声的渗透才是最可怕的,还好这些豪门不是见钱眼开,知道应该真正挑选才学出众的人进入朝堂,没给自己的朝堂变成乌烟瘴气满是废物的地方。

第两千一百一十一章在商言商

    最好的伪装就是融入环境之中,师橫同样知道这一点,他们身上的衣服颇为华丽,手上戴着的扳指一看便是上等货色,琉璃斋的大掌柜恭恭敬敬的给几人奉茶,一边笑着唱了个肥喏:“瞧诸位的模样便知道是从西北来的豪商,只不过小店吃不下几位的货啊!”

    师橫笑了笑:“吃不下?我可听说这神都城中就数你琉璃斋的财力雄厚,背后的东家乃是贵人啊!”

    瞧见师橫的手向上指了指,赵钱立刻会心一笑:“此话倒是也不假,可你们手中的货颇为烫手,这东西在别处还好些,到了神都城一旦漏了相便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哬!”

    十分边上的随从笑不屑的嗤笑道:“赵掌柜,若是如此那些勋贵之家的子弟怕是早死了多少回了吧?”

    赵钱的脸色变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真是懂得行道,不过您的这位随从也太过逾越了些,掌柜的谈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是在指摘师橫的管教,师橫头也不回的道:“回家之后自己领罚!”

    随从点了点头面向赵钱:“小的得罪了,还请赵掌柜的恕罪!”

    说完便是大嘴巴开始抽自己,一下比一下凶狠,但脸上的表情却却依旧如常,这一幕看的赵钱心惊胆战,摆了摆手道:“此事就此翻过,没想到木先生的家教如此严苛,是赵钱妄下结论了!”

    师橫笑了笑:“如此便来谈谈我等的事情,不知赵掌柜的愿意作价几何?”

    “那要先看看东西,如此也好再谈论价钱,木先生在西北向来是见首不见尾,这次小老有幸目睹您的真容,算是有幸了!”

    师橫点了点头:“我木春秋最讲究的便是信义二字,有了这东西才能在西北地立足,你要验货我当然要给你,不光要给你验,还要拿出最好的来,但不知你这里可有好手?若是没有那可是糟蹋东西了!”

    赵钱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说这话的是否气势大变,如同军中最威武的汉子,赵钱做掌柜多年,一双招子亮的很,他从来不会看错人。

    但在这个木先生面前却是失了手,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怪,刚刚还是一副地地道道的商贾模样,而眼下又是军中的汉子似得,有时有如同君子般温文尔雅或是如同帮派头子一般的狠厉。

    这个人太多变了,难怪在西北地只能听见木先生的名号,而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但越是如此赵钱便越放心,这证明眼前的木先生不是顶名冒姓。

    他上哪里知晓,真正的木先生和他的随从仆役早就被死骑“清理干净”,这个人就是西北地的一个走私犯子,狡猾的他屡屡逃过大宋官差的追捕。

    甚至是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正真身份,但这样也好,他的死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李代桃僵的事情只要做的好段时间内就不会被发现,师橫非常清楚,要想进入这些豪门商贾之中,要想收集到他们的罪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这个走私犯子的身份进入。

    一来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二来还有大量的证据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等待自己去“取”,这个计划果然是没有错的,官家当初一句话便绝了自己最大的难题。

    瞧见赵钱笑呵呵的模样,师橫对亲兵点了点头白便有一支长长的木匣放在了桌子上,伸手请赵钱验货。

    赵钱掀开木箱的一刹那惊讶的望向师橫,这个木箱的重量也实在太过了些,打开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箱子外面是木得里面却是铸铁的!

    棉布在里面铺满而在棉布之上便是一柄火枪,经过烘烤、脱蜡、层压、浸油的柞木油光发亮,摸起来比女人的皮肤还要顺滑,让人一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

    柞木材质坚实,纹理细密,是做家具的不二之选,当然也适合做火枪。

    轻轻的摩擦着枪声,闻着上面的鸭油味,赵钱眼睛一亮,微微点头道:“保养的不错,涂抹鸭油这是军中的做法。”

    看着赵钱熟练的摆弄着手中的火枪,师橫的脸色不变但心中却越来越冷,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军伍出声,一点大宋战兵的气概都没有,手上的老茧也不明显,而就是这样一个富家翁的模样却能熟练的操作一柄火枪!

    这是大宋最新的火枪,边地根本就没有装备,从钱后侧的特殊击锤就能看出端疑,因为对火枪的熟练,掰开握把,装上纸壳弹,用最快的速度模仿激发的模样,动作熟练一气呵成,仿佛把玩过无数次。

    放下火枪后的赵钱笑道:“木先生,恕我直言,这东西不是一般的烫手,军中的火枪我也大多了解,这柄火枪不一般,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出现在神都……”

    师橫把手搭在木箱上,笑着说道:“也好,就当某家从未来过,就此别过!”

    这是最简单的谈判手法,欲擒故纵的道理谁都知道,在自己面前玩这手实在是小看人嘞!

    赵钱笑眯眯的望着师橫,微微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师橫毫不犹豫的起身,带着随从迈步离开,这时候就不能有一丝犹豫。

    当他走出门外的时候,也没有人追过来进行挽留,身边的亲兵已经开始着急了,但师橫却毫不担心,这些人都是老手,自己手中的这柄火枪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在大宋算是有价无市,这样东西若是赵钱不收,那后悔的人一定是他。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追逐的脚步声,琉璃斋的小伙计赶了上来被亲兵拦下。

    “木先生,我家掌柜说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移步听雨楼,我家掌柜在那里设宴招待诸位!”

    师橫点了点头:“告诉你家掌柜的,他的情义我心领了,但木某还有急事便先行告辞了,还请小哥代木某向赵掌柜致歉!”

    边上的亲兵立刻上前道:“东家,惠丰楼的刘掌柜还在等着我等……”

    师橫对小伙计笑道:“如此便别过了!”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前走,边上的小伙计脸色一变急急的回身回身向琉璃斋而去。

第两千一百一十二章融入其中

    师橫虽然不是商场上的老手,但架不住有人出主意,蔡伯俙站在高高的潜火铺子上,把脚下的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微微一笑这师橫还真是孺子可教啊!

    蔡伯俙是个外戚,也是黑手的都监,擅长情报工作的他更擅长商场上的各种手段,别忘了他曾经是蔡记的大掌柜。

    当初赵祯还是太子的时候没有多少资源,蔡记的起步也比较晚,若不是赵祯拿出铁锅炒菜的“秘方”以及烤鸭的做法,蔡记也起不来。

    而这也和蔡伯俙的经营手段也分不开,他应该是最先学会赵祯经营方法的人,这个时代的商业虽然相比其他王朝要发达,可与后世的商业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赵祯的许多后世手段拿出来可比这个时代的商人都要高明,这不是说宋人的智慧不够,而是没有那么多的经验积攒。

    赵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蔡伯俙是站在两个人的肩膀上,而师橫…………

    欲擒故纵的手段算什么?师橫也会,他不光会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把欲擒故纵和两边下注融合在一起。

    惠丰楼也是神都城中的大商号,不比琉璃斋小,师橫相信这个消息一定能刺激到赵掌柜,不光要刺激到他还要让他出点血以及让自己进入到这些豪门商贾之中。

    惠丰楼的刘掌柜便是一块最好的跳板,在来之前就从蔡伯俙那里了解到,刘掌柜颇为胆大,惠丰楼中经常出现一些稍稍违禁的东西,但即便是三司的人也没有过问,显然惠丰楼背后的东家,祁国公赵宗说身份高贵。

    但这位祁国公和他的儿子右武卫大将军赵仲旻一样性格暴戾,只不过赵仲旻还好一点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暴戾,而他的这位父亲却是毫无避讳的暴戾。

    帷薄不修便算了,宗室之家稍稍放荡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坑杀女仆,锁闭宫室外宅便是大事,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个决断,苦主的父母兄弟四处奔走,但都被压了下去,北平府的知府事贾昌朝更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在处理,国公府就是不差钱的,只要给够了钱,便也没有什么大事。

    但这家人也是刚烈的性子,无论国公府开出多少钱一律拒绝,即便是十万贯卖那女子的性命也是不同意。

    这是在神都城中闹得很大,就差去敲响登闻鼓了。

    最后还是其子赵仲旻入宫,叩头官家泣诉:“父老且病,愿纳身官以赎!”这才解决,祁国公现在除了一个国公的名号还在,其他的官身差遣一律去除,若不是官家体恤他是赵元佐的孙子,早就把他贬为庶民。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他还是宗室,但现在国公府的产业都是赵仲旻做主,这小子的能力和手段当真是高明,比他父亲有脑子的多,即便是性格暴戾些,也知道度。

    在他的打理下,惠丰商号可谓是一日千里,把大多数东城的商号甩在了身后,而琉璃斋背后的石家也是势力强大,而且有石元孙这个名将坐镇朝中,但石家的掌舵人石保吉却比不上他的儿子。

    师橫知道自己想要进入东城的豪门圈子,就必须从这两家入手,只要和这两家搭上关系,以后便会有更多的豪门商贾找上自己。

    听雨楼是神都城中有名的酒楼,这里最大的好处便是环境独树一帜,夏天的时候无论晴雨都有水帘从头顶的四周倾泻而下,而楼下一个圆形的水池蓄水,水池中还浮着些许睡莲,当真是美轮美奂。

    一道小桥架在水池之上,水帘从这里分开进入听雨楼,眼下是冬天,没有水帘倾泻而下,但是却有热气从水池中升起,暖暖的水汽让北方的寒冷变得很舒服还颇有云雾缭绕的感觉,如同步入仙境。

    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让人增加食欲,而匠人的技艺高超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光景致好,这里的伙计也都是个顶个的机灵,而且还有标致的侍女相陪。

    当然,这样的地方价钱可不低,兜里没有十贯八贯的人都不敢来这里吃饭,但神都城中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

    师橫等人抵达的时候听雨楼已经客满,但门口的迎客女子熟练又客气的安排他们在边上的棚子下等待,不光有热饮子,还有一些可口的酸汤。

    这些东西越吃越让人开胃………………

    当师橫报上自己名号以及刘掌柜的邀请帖子之后,立刻就被邀请进了听雨楼中,并且门口的小斯卖力的叫喊道:“贵客上楼,步步高升!”

    虽然是恭维,但在众人面前喊出来却是不一样的恭维,最大程度上满足了人的虚荣心,最少师橫觉得一般富人顶不住这样的恭维。

    上了楼之后便是一方不大不小的雅间,既不给人空旷的感觉,有没有狭小拥挤的感觉,连里面摆放的东西都是别树一帜,相当养眼。

    刘掌柜微笑着在雅间门口等着,脸上的笑容热情真挚,虽说他的背景不一般,但身上一点傲气也没有,温和的感觉就像是相识多年的旧友亦或是邻人。

    “木先生来了?快快里面请,小老这便威力接风洗尘,你在神都没有亲戚朋友吧?如此便把我老刘当作是兄弟便是,以后要来神都提前打声招呼便是!”

    师橫练练拱手笑道:“刘掌柜客气,客气!我老木头一次来到这神都繁华之地,还真是无亲无故,您这般的客气当真是让我心暖!”

    刘掌柜笑道:“木先生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吃过之后咱们再聊聊生意上的事情,无论事情谈妥与否,咱们这朋友是交定了!”

    师橫练练点头:“刘掌柜您这般的地道,若是我木某再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请!”

    果然如刘掌柜所说,在饭桌上根本就没谈和生意有关的任何问题,而是把酒言欢,师橫知道这是在故意向自己灌酒,但在军中的汉子,有几个不是海量,便不是也被历练出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师橫主动开口道:“刘掌柜,这东西我都带来了,您验验货?”

    刘掌柜笑道:“木兄弟真是个痛快人,如此老哥就不推脱了!”

    木箱打开的一刹那,刘掌柜的眼睛便亮了起来,随即拍下木箱道:“东西要了,价格你定!”

    “爽快!”

    “慢着!”

    随着声音望去,居然是琉璃斋的赵钱赵掌柜,众人惊愕的同时,唯有师橫心中笑开了花,鱼儿上钩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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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赵振穿越到北宋天禧二年,成为了太子赵祯!上有权欲皇后刘娥,下有五鬼之一的丁谓。外有契丹党项虎视眈眈,内有三冗三费土地兼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宋太祖赵匡胤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刀劈御座千里亲征的赵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宋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