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骤变
可以说赵祯卧室的风格在大宋是独一无二的,他甚至可以说在现在的地球上也找不出比自己卧室还舒适的地方,蚕丝被子外面是绣着金线的被罩,原本的玉枕已经被他送给彭七做黑手的活动经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着如棉花糖一般的被子赵祯嘿嘿一笑的跳起:“小可怜我来啦!”
嘭~的一声赵祯没有感受到软软的触感而是被砸得生疼。
愤怒的掀开被子看到的却是薇拉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哭又不敢哭的忍着让赵祯觉得自己欺负了她似得,明明是她不声不响的躲进自己被窝的好不好!
“你在这里干什么?”
“薇拉在为主人暖床!”
“这……还是算了,我喜欢自己暖被窝。”赵祯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无力的说道,他怕自己自己克制不住吃了这金发碧眼的小洋妞。
但是薇拉眼中打转的泪珠让赵祯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要不你给我捏捏脚吧?”试探着问了一声,没想到薇拉迅速的跪坐在地上在赵祯的挣扎中捧起他的脚开始揉捏,赵祯缓缓的躺倒享受着异域风情的足疗,软若无骨的小手恰到好处的按摩让他舒服的呻吟:“这个……可以……有!”
在薇拉的服侍下,疲惫的感觉渐渐消失,只有舒缓与轻松,整个身体仿佛轻了三两的赵祯沉沉睡去,薇拉在壁炉旁看着手中的脚掌嘴角微微一挑,主人的脚心一点老茧也没有软软的很舒服呢!
壁炉中温暖的火光映在赵祯的脸上,薇拉不禁看呆,她被塔利班带着四处经商,可从未见过像主人这般的少年,仿佛他的身体中蕴含着无限的自信与从容,眼眸中的智慧光芒连拉比见了都会自愧不如,对于维内德奴隶来说一个好的主人就是最大的幸福。
看着打着小呼噜已经熟睡了的主人,薇拉轻轻的脱掉身上华丽的衣服叠好,屋中虽有壁炉可在寒冷的冬天依然能觉能感受到阵阵寒意,走到壁炉边上让火焰微微灼热着自己的肌肤,在出汗之前迅速的钻进被窝里。
迷迷糊糊中的赵祯只觉得一个温暖的东西在怀中,下意识的抱紧舒服的发出呻吟,寒冷的冬天即使房间中烧着壁炉也还是有些冷,怀中的温暖让他再次陷入沉睡。
薇拉像一直金发的波斯猫一般蜷缩在一起,身体被赵祯的双手拥住让她觉得很幸福,轻轻的用鼻子闻了闻,赵祯身上散发的独特香味让她迷恋,这还要归功于三才,是他常常把赵祯的衣服拿去用龙诞香熏一遍,谁让殿下自己不喜欢熏香,只能浅浅的熏在衣服上。
赵祯不止一次和他说过,绝不用龙诞香,可在三才看来这么名贵的龙诞香放着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但他不知道所谓的龙诞香其实就是抹香鲸的排泄物!
薇拉闻着赵祯身上的香气慢慢的睡着,在睡着之前特意的转了下身子,这种感觉让她兴奋的直发抖……
阳光如无数的利剑射穿厚厚的纱窗投射在赵祯的床头,这种巨大奢华的纱窗只有东宫这种地方才能用上,壁炉中燃烧殆尽的柴火发出噼啪的响声,赵祯微微的睁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昨晚睡的真好,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怀中有人!
掀开被子露出的是薇拉精致的小脸,一头金发的她睫毛颤动换换的睁开如大海般碧蓝的眼睛。
“我勒个去~!你怎么偷偷跑进我的被窝里来了?”
“主人不喜欢吗?”薇拉抬头望着赵祯奇怪的说道,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还捏自己?
迅速的掀开被子,赵祯如灵猴般窜了出去看着床上的金发美女尴尬的说道:“下不为例哈……对,下不为例!”
本打算自己动手穿衣的他呆住了,被子中走出的是一具完美的**,阳光照着在她的身上更加耀眼,金色的秀发反射着迷人的眼色,这身材简直是没话说,完全不似少女的发育不全,像是熟透了的葫芦,前凸后翘的煞是诱人!
穿衣这种小事变得极为旋旎,这还让自己以后怎么活?!
王语嫣奇怪的看着太子捂着鼻子从房间中冲出,背后是薇拉幽怨的目光……
“怎么样,那小妖精昨晚伺候你不错吧?!”
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王语嫣今早第七次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我要向你解释多少便才行?难道非要让胡远来证明我还是童子之身?!”
“人家也是怕你早早的就操劳累坏了身子嘛!胡御医说了不到二八尽量不要那个的!”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赵祯怀疑的打量着王语嫣问道,难道她偷看小黄书?
“哼!我们女人生来就是苦命,一边要侍奉男人,一边又要照顾你们的身体!别说是我,就连公主殿下也清楚的很!我们可都十二岁了,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
赵祯面对王语嫣的威胁尴尬的笑了笑,这小妞以嫁人威胁自己,真是醉了,她除了能嫁给自己还能嫁给谁?一个在东宫久居四年之久的女孩能嫁给别的人家?谁敢娶她?
两人说话间,薇拉出门从三才手中接过笼屉,眼前这男人是这里的大管家,对于他薇拉是怀着敬畏的,尤其是他所教导的东西都是如何侍奉主人,这更是让她虚心的向三才学习。
“过些时候有人会带着你在东宫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有的地方万万不敢乱走。虽然殿下的东宫没什么太过森严的规矩,可也不能放纵,每日打扫房舍,整理衣物,浆洗的就放在大篮子里,自会有人提走……”
三才不敢说太多,生怕笼屉中的食物冷了,赶紧让薇拉送进去,也不知怎的,这两年的冬天冷得很!在外面站了一会脚都快冻僵了。
薇拉提着大大的笼屉进入房间,客厅里是温暖如春,壁炉中的火焰散发着热量,客厅中的壁炉可比卧室中的大得多。
赵祯的早餐完全是按照后世的习惯来的,早上吃得好是关键,五香肉片被切成薄薄的圆形放在白白的馒头中加上鸡蛋和厨房特制的酱料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啊!
挥手让薇拉坐下,嘴上的奶皮子怎么能擦掉?舌头一卷就把它吸入嘴中,这可是牛奶中的精华呢!
王语嫣把软软的馒头放入牛奶中,再加上一勺蔗糖稍稍搅拌就吃起来,她最喜欢这种吃法。
死活不肯在一起吃饭的薇拉被赵祯和王语嫣强按到椅子上一起吃饭,“让你吃就吃,这是命令!”只有用这样的威胁才能让薇拉吃饭,可她依然不时的偷偷大量赵祯。
砰的一声门被粗暴的推开,把正在吃饭的几人下了一条,彭七冲进来踉跄着跪倒在地,他是不能进入后院的,可现在他来了还如此仓促就说明有大事!
果然不出赵祯所料,彭七带着哭腔的说道:“殿下!官家不豫,怕是……怕是要……”
赵祯手中的牛乳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怎么会这么快,之前他去看过老爹,虽然没有好转但也还能撑一段时间,最近几日年关将至,开封府的公务繁忙便去少了几次,怎么就不行了?
“语嫣快给我更衣!”赵祯起身便往卧室走去,王语嫣急急的跟上,太子今天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紧张。
第一百五十五章牵机药的秘密
赵祯穿好朝服就急急的赶往禁中,老爹突然就要不行,这让他措手不及。后宫中如毒蝎般的杨贤妃还没解决掉,如果现在老爹驾崩,皇后就变成了太后,杨贤妃就变成了太妃!加上丁谓和曹利用等人的协助,自己亲政的道路充满了荆棘。
赵祯从不相信所谓的口头协议,也许在市井之中承诺比天大,可在政客口中承诺就是个屁,甚至连屁都不如!只有抓住真实的证据才能让刘娥投鼠忌器,何况那杨贤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在后宫中能不破身?打死赵祯也不相信!如果她能怀上老爹孩子,可比和自己交易好上千百倍。
虽然在朝堂上赵祯这位太子是最大的,可礼法上却是排在她们两人的后面,何况到现在刘娥还是以自己生母的身份自居。
别看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赵祯与刘娥之间的较量一直没有停歇,黑手中的密探分别在真定府和川陕四路搜寻刘娥的详细资料,这项工作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到现还只能模糊的描述她入宫后的一些事情,具体的过往却很难找到。
只要能压倒刘娥,杨贤妃就毫无威胁,亲政后的赵祯完全有能力把杨贤妃这只毒蝎困在后宫中断绝内外的任何联系!
马车快速的在皇宫的道路上奔驰,赵祯突然对车辕上的彭七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官家不豫的?”
“是陈大官派人来报,俺认得那个内侍,他是陈大官的心腹陈斌,任御药院黄门侍郎!”
既然是陈琳派人来的就没问题了,看来老爹的身体真是不行了,胡远说过皇后让他保证让老爹撑到元宵节之后,为的就是不让自己代替老爹行九叩迎春的大祭礼。
到现在还想着如何削弱自己的威信,刘娥的心机还真是深得很,可她千算万算还是无用,只要传国玉玺在自己的手中,她就绝没有胜算!
马车在右嘉肃门的门口停下,马车只能到这里了,赵祯从马车上跳下,远处的陈彤飞快的跑了过来,“殿下您可算来了!官家……官家今天从卯时初刻开始到现在已经昏厥了三回,寇相公请娘娘急召您入宫!”
赵祯对他微微点头就向景福宫赶去,陈彤的话中透露出三点消息,一个是老爹真的快不行了,还有就是皇后并不希望自己入宫,是寇准再三请旨才勉强传唤自己的。
在赵祯继位这件事上陈琳是绝不含糊的,当然刘娥也是如此否则绝不会被寇准劝了两三句就召赵祯入宫,皇位的继承者必须是身为太子的赵祯,否则她刘娥也要跟着倒霉。
赵祯不安的走向殿门,一旁的小内侍吃力的撩起厚厚的门帘,越是到冬天赵恒的病就觉难熬,寒冷成了他的催命符,宫殿的门窗全部用厚厚的锦被遮住,外面是寒冷的冬季,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即便如此可气氛却波云诡谲,冷的让人打颤。
大宋权利的核心都集中在这景福宫中,皇后刘娥坐在官家的病榻旁,手中握着的是他枯干的手掌。
这个大宋最有权利的女人现在是那么的可怜,丈夫即将离她而去,手中的权利也将成为昙花一现的幻影,现在谁都知道太子不是皇后亲生,这种事情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宫中的内侍见到外臣都吓得直哆嗦,指望他们保守秘密显然是个笑话。
赵祯在心中冷笑,杨贤妃还真是能忍,即使像今天这种情况她也不出来,深深的把自己隐藏在幕后,难道准备发动致命的一击?
“儿臣拜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赵祯对着病床上的老爹缓缓拜下,引得赵恒连连哮喘,喉咙中发出刺人的痰声。
“吾儿平身吧!你父皇现在连说话也力不从心了。”
赵祯看了看自动站成队伍的两府大臣皱眉问道:“为何父皇的病症愈发的严重了?不是有胡御医开的药吗?前些日子孤来看望,父皇的身体还好好的呢!为何几日不见就出了如此的症状?”
胡远轻轻的走上最前躬身道:“启禀殿下,官家的身体已经油枯灯尽,药石也无力回天了!”
皇后的脸色立刻变得扭曲,狰狞的发出咆哮:“胡远!予命你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管家道元宵后,难道你当成耳旁风不成?”
胡远跪倒在地,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官家的身体已经耗尽生机,即使药石也不能生死肉白骨!胡远已经尽力,着实没有办法!只能靠官家的大毅力坚持,一口气散便……”
四周静悄悄的,两府大臣皆不言语,刘娥呆呆的望着赵恒,没想到官家居然坚持不到元宵后,难道自己就真的要让出手中的权利吗?可不让又如何,连才智过人的同乡杨贤妃都劝自己早早放开手中的权利,何况是两府中虎视眈眈的大臣?
现在刘娥才看清楚,这些文臣有时是最可靠的帮手,有时却又是最无情的旁观者。
“宫中的续命丸难道不能……”
“娘娘慎言!续命丸非到万急不可请用!”刘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寇准粗暴的打断。
赵祯一头雾水,什么是续命丸,怎么从未听到陈琳提起过?转头看向陈琳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一跳,这老货正用无比阴冷的眼光看着刘娥,仿佛有着天大的仇恨。
见赵祯望向自己,陈琳缓缓的开口道:“宫中确实有续命药丸,可必须等到万急之时方能使用,虽然称为续命却是一剂毒药,服用此药者即使病的再重也可宛如常人,坐立行走不再话下,甚至能头脑清明,但一日过后便会痛苦而死,连太宗当年都不愿服用此药,可见药效的霸道!”
赵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居然还真的有传说中的续命药?!他是历史系毕业的,对那些古代的奇闻异术最是痴迷,专门研究过可认为大多是骗人的谣言,可今天看到皇后和陈琳讨论却真的相信有续命药丸的存在。
太宗是什么人?不光是个大宋的官家,自己的爷爷,更是一位有名的毒理学家,后世人整理历史资料发现,这为太宗皇帝居然在当皇帝之前就潜心研究,收集了上千种毒药单方,最佳的试验品就是那位违命侯李煜,听听这名字他不死谁死?
可这位多情伤感的南唐后主却总喜欢以词寓意,成为阶下囚的他没事还发牢骚,一句: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让他获得毒药的优先体验权……因为服用的人头部会先开始抽搐,最后与足部佝偻相接而死,状似牵机,所以这药就被命名牵机药。
没想到这牵机药不光能害人,居然还能救人?!赵祯的职业病又犯了,这样重大的秘密被发现他的心中非凡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兴奋。
第一百五十六章兄终弟及
两府大臣都用惊骇的眼光看着刘娥,他们在听到陈琳的解释后惊恐万状,牵机药的大名在朝堂上简直如雷贯耳人尽皆知,当年太宗可是直接下旨用宿怨尤望的罪名赐死李煜,一点遮拦也也没有。
宫殿中的气氛到达了爆发的顶点,寇准目光灼灼的盯着赵祯,只要他站出来说一句:娘娘何意?便可把刘娥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居然敢让官家现在就服下混合牵机药的续命丸,就这一条冤枉之罪也够刘娥喝一壶的了,可他注定要失望。
“娘娘您是关心则乱,胡远!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官家的性命,倾尽全力也要让官家再撑上些时日!”一句话就把刘娥的失误给弥补上顺便还转移话题。
赵祯的话打破了宫殿中的寂静,一群人中有人长舒一口气,有人扼腕的叹息。赵祯并不打算追究刘娥的失误,一来太明显,而来怕是刘娥自己也不知道那续命丸中有牵机药的存在吧?
“臣定当竭尽全力!”胡远躬身施礼后就快速的退走,官家的药必须由他亲自煎熬。
刘娥也是颓然的放松身体,她是真的不知其中厉害,等陈琳解释过后才知晓原来所谓的续命丸中居然有牵机药的存在!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刚刚她真是急昏了头,现在只有官家能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利,她已经不指望那位同乡能帮上什么忙,只要官家活着一天,她的权利就牢不可破,这是两府大臣见证下的事。
但太子为什么也要拼命的保住官家?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官家驾崩对太子都是有利的。遗诏已经写好无人能改,且是在两府大臣的见证下完成的,现在的大宋没人能篡改这份诏书,除非官家。
下意识的望一眼景福宫大殿上的匾额,开卷有益四个大字乃是太宗亲手所书,把诏书放在其后真有意思。
寇准已经搬到政事堂的侧院居住了,每天他都会到景福宫亲视汤药,甚至为官家试毒。这位寇老西耿直的令人发指,也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都是刘娥能感受到的。
丁谓曾经留身奏:“寇准必出外,否则娘娘后位不保!”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时刻的在自己的脑中回荡,没错寇准一定要出外,否则他为了太子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自己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太了解这位寇相公了,官家曾经用五个字评价他:准刚忿如昔!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几乎是不择手段,连官家都敢硬生生的架上战场何况是自己一个亡了夫的妇道人家?
丁谓低着头眼神闪烁,他同样不了解赵祯的所作所为,明明有极好的机会,这位手段老辣的太子为何不发动致命一击?
他是个政客,总想着利益最大化,如何快速有效的把握时机。
“太子真是仁孝,情愿放弃如此良机也要保住皇后娘娘的慈名!”一旁鲁宗道感叹让他突然明白,太子又是在表演
暗自腹诽一句:“小狐狸又骗了一群人!”
是啊,太子今天的表现一定会在朝中刮起风暴,再次把他的名声送上一层台阶,突然丁谓的身体开始颤抖,站在他身边的曹利用被他突然的颤抖吓一跳,丁相公不会是羊癫疯了吧?
“丁相公?丁相公这是怎么了?!”
曹利用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立刻引起了别人的关注,也惊醒了丁谓,“哦!没事,没事,刚刚老夫突然手足麻痹,现在又好些了,让曹枢密和诸位同僚担心了,老夫身体不适便先回府休息去了。”丁谓说完扭头就走,可他的双手依然在颤抖。
现在他才突然发现,赵祯一点一滴攒下的好名声已经从小土堆变成一座山岳,再想撼动已经难如登天!刚刚鲁宗道看似无意中的感慨让他发现了这一残酷的事实,皇后娘娘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胡远端来汤药后众人就散去了,现在的官家要好好的静养。
曹利用紧紧的跟在丁谓的身后,他敏锐的发现丁谓的手依然在颤抖。
“丁相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老夫只在微末的小道上经营却忘了大道至简!我们设下的小圈套非但没有阻止太子,反而加快了他亲政的步伐。”
曹利用看着丁谓后悔的模样开解道:“咱们还有机会,实在不行就……”
丁谓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看了看四周寂静的殿前广场,此时的禁中仿佛和官家一样死气沉沉,宫人们几乎是看不见,偶尔有一个路过也是行动迅速,伸手紧紧的抓住曹利用的肩膀,丁谓厉声道:“用之慎言!”
曹利用的身体一僵,尴尬的看着丁谓:“丁相公莫要误会,用之的意思是咱们还有机会,太子毕竟年幼如何能担待得起江山社稷?餁鼎之重岂能交给黄口小儿?”
“黄口小儿?”丁谓嘲笑的看着他,真不知道当年他是如何前往辽营谈判的,还能硬生生的把岁币压倒三十万贯。
“你莫要小看太子殿下,自始至终他都站在最高处,我们的小手段除了增加太子的威望以外还有何作用?”
曹利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的说道:“太子登基无碍,但亲政却会毁灭大宋的稳定,他雄心壮志,如果亲政必将进行大刀阔斧的变法,变的是祖宗之法,变得是现有现有之法,变得是太祖太宗和那些家族的约定之法!”
丁谓震惊的望着他,没想到一直是自己跟班的曹利用居然是那家族的中人!
没有真才实学的曹利用怎么能坐稳枢密使的高位?他一直是躲在自己背后的人,自己则毫无察觉的被他可利用。
“灯下黑啊!老夫不仅着了太子的道,也找着了你的道!太子登基是必然,亲政更是顺理成章,官家已经把遗诏放在了太宗手书之后,在两府诸公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有什么办法?”
“拉拢之亦或出外之!”曹利用说出了丁谓当年对付寇准的办法。
丁谓刚刚稳定的双手再次颤抖,“你……你……怎敢言此大逆之语?!大宋还有谁能代替祥瑞一般的太子?”
曹利用望着惊恐万状的丁谓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有,兄终弟及可有先例?!”
第一百五十七章太子的迷茫
人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听到丁谓的分析后曹利用发现太子已经不可能用政治上的博弈所降服,不得已说出最后的办法。
丁谓的惊讶在他的意料之中,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是如此。
太祖当年就是因为和将门世家大族达成协议,这才收回了兵权。再说黄袍加身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文武百官的配合?
五代十国中太祖打掉或是收买多少的世家大族?又有多少的将门兴起?为了拉拢这些世家大族和杯酒释兵权的将门,太祖不得已的和他们达成协议。
“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华年,使子孙无贫乏耳。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之业;多致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朕且与卿等约为姻亲,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
这句话被大宋立为祖宗之法,万世不移。就连如今的将门之中也是多有皇家女子,皇家也是多有将门嫔妃。
如果有人要改变这一切,那只能是大宋的官家,现在太子的进取之心太强,这让将门和世家开始担心,如果他要改变祖宗之法又该如何?
原先他们是不怕的,朝堂中遍布他们的党羽嫡系,可渐渐地他们发现越来越多的贫家子弟进入朝堂,此时他们才惊慌起来,可为时已晚,官家的《劝学篇》成了他们的催命符,科举的公平让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进入朝堂,他们没有门第的牵挂,办起事来总是以皇命为先,惊觉的他们这才发现原来皇宋赵氏一直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警惕。
但即使这样只不过是削弱了他们在朝堂的权利,却一直没有动他们的财富,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世家在文官中几乎已经没有了话语权,而将门也在慢慢的妥协,可如果谁动了他们的根本,那必将引起他们以命相搏,太祖许下的富贵谁人敢动!?
以丁谓的聪明早就知道这些人的难缠,但没想到曹利用居然也是他们的一员,而且他还告诉自己他们的计划!这真是被拉下水了……僵硬的扭头用目光呆滞的望着曹利用喃喃道:“用之害我!误我!毁我!”
“丁相公何出此言?用之这是在帮您,给您挣个一世富贵!”
“滚开!!”丁谓第一次用冰冷的声音对曹利用说话,这让刚刚还是笑脸的曹利用愣住,他从不认为丁谓是个正人君子,可没想到他居然果断的拒绝。
“丁相公可要想清楚,此时站错队可是满盘皆输!”
丁谓瞥了一眼阴笑的曹利用,此时他才发现外表看似威武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卑鄙的小人,自己所用虽为阴谋,可从未有大逆之心,只不过是想挣一个没有束手束脚的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而已,可眼前的这个披着羊皮的跟班却是一只凶狠的饿狼!
“丁某可不敢和你们走到一起……”
曹利用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难道您想站在太子的一边?别忘了他现在有多厌恶你!忘了告诉你当年是打着你的名义行文开封府让其催收王公家宅邸的!”
“你!安敢……卑鄙如斯!”丁谓一声惊呼,他这才明白为何太子对自己有那么重的戒备之心,皇后交代的话他一直藏在心中掩饰的很好,但没想到被曹利用这只狡猾的豺狼给设计了。
“我这可不是卑鄙,而是审时度势,丁相公想两边下注可不行!您熟读史书,有哪个王朝能千年不败的?可世家门阀却长存至今,即使衰落,但过不了两代或是三代便能崛起!琅琊王氏,河东裴氏,陇西李氏,弘农杨氏这些世家丁相公应该清楚的很吧?你当那些将门为何要交出兵权?他们是找到了另一条路!难道丁相公就不想带着自己的家族走上这条路?”
不得不说这是个巨大的诱惑,曹利用说的不错,千百年来的王朝更替其实并未对世家大族造成什么伤害,反而有些家族在其中崛起成为一方巨擎,甚至获得了整个江山,可又有多少家族在其中灰飞烟灭?
丁谓是个理智的人,幻想在他面前远不及现实,如果加入曹利用这边,将要面对的危险性实在太大,如果失败必将万劫不复!
“老夫没有你那般的雄心壮志,也不像改变什么,就当老夫从未出现,今天你我所说不过是梦中呓语……梦中呓语。”
虽然没有达到目的,可丁谓的表态证明他不会参与到其中,这老家伙想独生世外?岂不知他已经身在局中!看着丁谓缓缓的走向远处,曹利用冷笑一声:“这盘棋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是成王,是败寇都在一念之间,你自认为能躲得开岂不知已经深陷泥潭!”
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时候反倒是装起清高来了?早先的计划要是抖露出来怕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到时候看你这老家伙还能不能独善其身?
彭七望着在正在和石头较劲的太子,他不断把手中的扁片状石块打入水中,在水上跳跃了几次便沉了下去。
“殿下节哀,官家虽然不豫,却还没有不治……”
“彭七,让孤一个人呆会。”
三才实在看不下去,从假山后跳出劈头盖脸的就向彭七结实的后背抽去,“你这憨货咋个就不明白?殿下要好好静静,你在这要劳么子用?”
彭七挠了挠头跟着三才离开,刚出月亮门就跟着他躲到假山后面,王家小娘子也在这里嘞!
王语嫣赌气的看着彭七,“你这憨货也是,好端端的就不能让殿下一个人待会,明知他遇到难处都喜欢躲在这里想办法,平白的去打扰他作甚?”
“俺是担心殿下,自打从禁中出来他就一语不发,俺从未见过殿下这般的沉默。”
三才瞥了他一眼,“就你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要打扰殿下!”他虽嘴上这么说,可脚上的木屐却不断的向前移动又退后,发出恼人的声音。
赵祯的手臂进开始酸痛,苦笑着看着远处无力沉下的石块,“下次应该选个好的发泄方式,这简直是自虐!要不要出去打猎?丛林法则不管是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还是在尔虞我诈的朝堂都适用啊!”
王语嫣三人揪心的看着远处的太子,他现在开始大声的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恶折磨我们的人,时而是因为人的本性,时而是因为人的残忍的自私性!人性本善?人性本恶?孰是孰非?!”
今天在朝堂上他看到了一副众生图,皇后刘娥的可怜无助,寇准的不惜一切,丁谓的低头算计,曹利用的麻木不仁,还有病榻上老爹的人之将死。
善恶的划分很难界定,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同样也会不择手段不顾他人,大善是否也伴随着大恶?自己的本心又是什么?想到这里没由来得一阵心烦。
在王语嫣等人惊恐的眼神中赵祯跳进了冰凉的池塘中……
第一百五十八章三棱军刺与破甲锥
冰凉的池水灌进赵祯的衣服中,他非但不挣扎还憋气潜水,慢慢的吐出嘴中的空气,一连串的小气泡浮现在池塘的水面上,王语嫣软倒在地,彭七大吼一声就扑了过去身后是连滚带爬的三才,喃喃自语:“天塌了!天塌了!”
呼的一声,赵祯从水中冒出,快速的游向岸边,他在上岸的一瞬间大口的喘气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映入眼帘的是彭七和三才惊恐万状的脸。
三才哆嗦嘴唇,“殿下您糊涂啊!您这是要东宫所有的宫人为您陪葬!”
“孤刚刚失心疯了,现在已经无事。”看着他们惊慌的样子赵祯决定开口安慰一下他们,远处的王语嫣已经起身向别墅跑去。
彭七伸手锤了三才一拳埋怨道:“就是说嘞!殿下好好的,不会有事,你要是再说这些晦气话俺就锤死你!”
“对!殿下不会有事,快换了这身衣服,不然就真的有事了!”三才急急的扶起赵祯向别墅走去。
赵祯刚刚体验到了死亡的感觉,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和死亡相比这一切又都算得上什么?
万物皆虚万物皆允!这句话道尽了生命的意义,活在当下就好,自己是大宋的太子,未来的官家,那就按照自己的意志改变这个世界,反正现在的历史和书中记载的已经有所出入,那就让它成为自己的历史好了!
当薇拉看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赵祯后就和王语嫣一起疯狂的扒光他身上的所有衣服,一条条被壁炉烤过的被子覆盖在他的身上,差点把赵祯压死,就在他快喘不过气的时候,两人才发现异常撤去多有的被子……
不出所料的赵祯感冒了,头脑昏沉沉的他现在才发现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生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别墅中常备的小柴胡汤药及时的发挥了作用,看着赵祯迷糊中还皱眉的模样,薇拉端起碗在王语嫣愤怒的眼神中用嘴给赵祯喂药。
迷迷糊糊的赵祯感觉到了苦涩和甘甜两种截然相反的味道,还以一条灵活的小蛇……
啪~王语嫣一巴掌抽在薇拉的脸上,声音虽然响亮却并不疼痛,薇拉微笑着解释,“只要您高兴薇拉会送上另一边给您,可请您让薇拉继续给主人喂药!”
王语嫣的手僵硬的举在空中,太子那么爱自己,可自己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却连喂药这种小事都帮不上,甚至连薇拉这个被太子捡来的女奴都不如!
伸手夺过薇拉手中的碗,王语嫣放下心中的负担开始给赵祯喂药,在喂药的间隙看到的却是薇拉甜美的笑容,红着脸的瞪她一下,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赵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有旋旎的激情画面,有铁血的战争厮杀,仿佛无数的铁血柔情包含在其中,他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士卒,他们身穿结实的铠甲手执锋利的兵器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寒光,弩箭如蝗在空中划过发出尖利的啸声,如索命的厉鬼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大地变成了猩红的颜色,这种赤地千里血流漂杵的景象让他恐惧,一支利箭呼啸着穿过他的胸膛,接着是如敌人的箭雨倾盆而至……
啊~!赵祯惊叫的坐起,惊醒的他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床边一左一右俩个少女紧张的望着他。
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湿漉漉的感觉让人烦躁,可正是这一夜中的出汗让他的身体轻松了许多,起身脱衣服的他被两女拉到温暖的壁炉旁,薇拉和王语嫣都是自己的女人,可赵祯还是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换衣服,十二岁的身体中是一个二十岁的心。
一身臭汗的赵祯飞一般的溜进浴室,先洗个澡再说,顺便还能平息一下内心躁动的欲望,躺在巨大的澡盆中,昨夜的梦境不断的在他的脑中重现,难道真正的战场就是那样的?
躺在无数花瓣之下的赵祯迅速起身,这些花瓣是他最讨厌的东西,可王语嫣和薇拉却乐此不疲,在她们看来没有花瓣的沐浴连洗澡都称不上。
彭七和三才在院中等候多时,两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殿下的身体如何?大冬天的一头扎进水里不得病才怪嘞!
当看到精神奕奕的赵祯站在眼前时,两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殿下没事东宫的天就塌不下。
赵祯在看到两人表情后就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放心,一切都过去了,孤的牵绊尽去!”这话虽是对彭七和三才说,但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彭七试探的问了一下:“殿下,咱们今天去哪?”
赵祯信步向后院走去,“去后山!”
“去后山?”彭七和三才两人同时惊呼,后山上有什么大家都知道,军械司的重地,平时由进军看管,最近更是换成了皇城司的人,这时殿下光明正大的去后山干什么?
赵祯是去寻找乐趣的,他的专业虽然是历史,但业余爱好却是冷兵器,是时候为太子三卫换装了,近战厮杀最致命的武器非三棱军刺莫属,他本事不打算把这种令人恐惧的武器带到大宋来的,可现在这是自己的历史,为什么不能任意发挥?
赵祯用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两边的匠人恭敬的站在远处看着,这炭笔也是殿下的发明,中间的木炭是用柳树的细枝烧制而成,这比毛笔制图更加容易和方便。
没一会赵祯就画好,毕竟三棱军刺的外形十分简单,但其中的物理学,生物学知识却不少。
简单朴素的造型一下子就吸引了彭七的目光,大匠接过赵祯的递来的图纸仔细的看了看,在赵祯期待的眼神中使劲的点头道:“这个俺们能造!”
呼,赵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要将作监能造就好,三棱军刺不似一般的刀剑,它是三棱形必须一次倒模出来锻造工艺十分复杂,而且还要用上大宋最好的钢铁。
此时的大宋已经有了钢,只是高昂的成本和低效的生产率而受到限制,谁都知道钢的性能比铁好,但实在太难获得,但将作监的大匠既然说能造那就一定有办法。
大匠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着该如何制造出太子要求的三棱军刺,而赵祯却在一旁又开始作图,相较于三棱军刺,破甲锥的制造应该简单的多。
身为将作监主簿的种世衡一眼就看出太子在纸上画的是一种穿刺极为厉害的兵器,可这种兵器基本丧失了劈砍的作用,可以说它是专为破甲而生!可对付辽人和党项人的轻骑兵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穿刺武器,最常见的铠甲便是大宋的步人甲!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升起,什么人要会穿步人甲?大宋的禁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宋小乙
赵祯如此热衷与这些冷兵器是有原因的,他将要为对付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做准备。这盘棋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现在的大宋势力看似泾渭分明,可其中的盘根错节只有赵祯清楚。
黑手在东京城中的庞大密探组织通过收买,贿赂,绑架,威胁等手段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情报,黑手之所以叫黑手就是因为赵祯要让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要得益于太祖。
他和太宗不同,一位是用间的高手,另一个则是用毒的行家。大宋皇城司就是太祖一手改造的,它的前身是五代时期遗留下来的武德司,原先的作用只是执掌宫禁、周庐宿卫,可在太祖手中却变成了刺探情报,派遣间谍的情报组织,他与后世的锦衣卫性质类似。
但它却不能监视甚至逮捕朝中官员,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赵宋官家觉得,武德司为皇帝爪牙,权柄甚重,牵制“宿卫诸将”和枢密院不利于上下相安。
赵祯的黑手却不同,它渗透到民间的酒馆茶肆之中,妓馆瓦里之内不论贫富皆有他们的影子,全城的乞丐都是赵祯的眼线,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在为谁做事,只是知道帮主叫这么做的。
官员的深宅大院之中依然躲不过,就在他们夸赞夫人女儿越来越漂亮的时候,这些女子却毫无察觉的把情报送到赵妙元和王语嫣的手上。
黑手唯一照顾不到的地方就是禁中,皇城司的手段赵祯有所领教,他没把握在陈琳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让渗透到禁中,唯有个柔怜在杨贤妃的身边潜伏。
种世衡呆呆的望着太子手下的图纸,一直小小的炭笔在他手中如蝴蝶穿花,没一会就把那锐利的武器跃然于纸上。即使还没锻造出就能感觉到它的狰狞。
燧发枪由于成本原因已经被封存在军械司的密库之中,火药却是在秘密的生产,毕竟它的原料很容易找到,种世衡的任务就是放止泄漏,同时监管军械司的所有匠人,但他觉得太子的两样新兵器却更有价值。
赵祯见种世衡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图纸好奇的问道:“仲平觉得孤的武器如何?”
“锐利非常,步人甲在前如纸糊一般。”
种世衡的回答让赵祯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你说的很对,小心保管好不得外泄!”
随手把图纸扔给种世衡,赵祯带着彭七向外走去,三棱军刺的制造应该还要一点时间,先去黑手总部汇总所有情报再说。
种世衡看着离去的太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图纸,没想到殿下居然对自己如此信任,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就扔给自己保管。
热闹非凡的蔡记酒楼中,彭七正在对面前的美食发起攻击,赵祯伸手把们关上,“你就不能慢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孤从来不给太子三卫好吃食似得,你也不看看相比禁军三卫的伙食有多好!”
彭七一边吃一边幽怨的望着赵祯:“殿下瞧您说的,三卫炊事班的手艺再好也比不上人家蔡记……何况您也从不让六尚局照顾您的吃食!”
“哟呵~你的意思是孤还亏待你了不成?”
“俺不是这个意思,俺只是想偶尔享受一下嘿嘿,好歹俺也是太子亲卫的指挥使不是?”
“吃好了就走吧!”赵祯没好气的起身。
“俺还……吃好了……”见太子向柜子走去彭七不舍的望了一眼桌上的美食,待会小胖子一定会来打扫战场。
厚重的柜子被推开,赵祯按下了墙壁上的砖石,机括声响起,砖石的墙壁换换的旋转赵祯走进黑暗之中,彭七虽然来过不止一次,可依然胆战心惊,在木质的升降梯上紧紧的拽住赵祯的袖口。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多转转腹部绕杠,人家大力现在都能站在城墙边上直直的往下看!”
“俺和他不能比,他是牲口!壮得像头驴似得……”
“和你说过多少次,这和壮不壮没关系!”
阿嚏~蔡记门口的大力使劲的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彭指挥一定又说俺坏话!”
木质的升降梯很快就到达井底,纯铁的小门显露出来,彭七拿出火链灵巧的在手上一擦便点燃了门边的火把,赵祯羡慕的看着他,他的手法和打火机差不多,可自己试了好多次才能勉强的点燃。
看着彭七背对自己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憨货这时候知道回避了?赶快记下密码,万一孤出了什么事你也好带着孤逃出来!”
彭七尴尬的转头应道:“哦!殿下让俺看的俺就看了!”
赵祯的手指灵活的转动门上的旋钮,机括声不断的响起,最后咔嗒一下卡住,铁门缓缓打来,门后的人在看到是太子来了,立刻撤去手中的盾牌弩箭。
鼠三苦着脸对赵祯问道,“殿下有必要这样吗?每次兄弟们用弩箭瞄着门都胆战心惊的。”
“怎么,担心门口进来的不是孤?”
“俺们担心进来的是殿下!万一那支弩箭不开眼射中了您……”
砰的一声鼠三被拍飞彭七掸了掸衣服,“竟说那些晦气话,不拍你都不长记性!”
“憨货,你敢打俺?俺和你拼了!”
四周黑手的侍卫和赵祯一起看着两人打闹,自从鼠三担任黑手的副指挥后就和彭七两人互相瞧着不顺眼,鼠三埋怨彭七的三卫不专业,彭七则嫌弃黑手的素质差。
赵祯乐的看他们良性竞争,双方还经常私下偷师,这种事情赵祯高兴还来不及呢!
“殿下请随俺来,这傻大个站在这都挡着你透气。”鼠三带着赵祯飞快的在通道中七拐八拐,许多岔路都被他绕过,彭七跟在后面大喊,“你慢一点!俺可不不想再走进岔路。你们又加了啥恶毒的机关?”迷宫般的地道让彭七害怕,他曾经误入一次岔道,差点没死在里面!
其实赵祯闭着眼睛都能在这里穿行,地下迷宫在帝国百科面前就像是小孩的玩具。
幽深黑暗的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明亮的出口让赵祯眼神一亮,伸手遮住光芒让眼睛慢慢的适应,这里是黑手的总部,就在蔡记总部的地下,东京城的下水道被他们利用了起来,否则这么大的工作量还不知何时才能完成。
人们飞快的穿梭在其中,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卷宗,这些都是整理好的情报,宋小乙站在中央巨大的厅堂中,右手齐眉的行礼:“宋小乙率黑手所部恭迎殿下!”
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都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齐齐的面相赵祯行礼,标准的军礼!
“诸位辛苦了,继续!”赵祯回了一礼便向宋小乙走去。
此时的宋小乙完全不似在学园中的那样,身上自信的气息让彭七都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在学园中巴结太子的宋小乙吗?
第一百六十章乱局
赵祯和宋小乙二人双目对视,宋小乙微微一笑,“殿下是来看情报汇总的吗?”
“当然,现在的东京城势力错综复杂,孤要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
宋小乙点了点头便在前引路,赵祯抬头看着四周巨大的地下空间感叹道:“你们又把这里扩大了?”
“黑手不断扩大,需要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殿下的经费又充足,为何不把这里变得更大点?”这小子的反问让赵祯无言以对,随着事物的发展它会自主的开始扩大,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自己纯属多此一问。
黑手的总部就如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高约三丈这相当于十米的高度让赵祯惊讶宋小乙等人是怎么弄出来?
“这些都是黑手的工程部一点一滴掏出来的,因为掏的太大所以需要大量的立柱支撑,还好地宫规模还在榫卯还能的承受范围之内,再挖下去就可能要踏了。”宋小乙看出了太子的疑惑开口解释。
“工程部?”赵祯皱眉的问道,他们这么快就划分好了各部并招到人了?
宋小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举起手中的卷册递给太子,宋小乙自信的望着他,“整个黑手就是严密按照殿下的计划所发展的,工程部也在殿下的计划之中,我们当然要成立,不光如此我们还有互通消息的递驿,负责掩护的伪装等等,这些都是殿下计划上的内容。”
没想到宋小乙居然能把黑手管理的如此出色,这大大的超乎赵祯的想想,自己只是把现代的管理模式以建议的形势写在了黑手建设纲要上,本以为是个玩笑之作,没想到居然真的在宋小乙的手中形成了。
不光如此还运转的特别好,跟随宋小乙进入一个房间,赵祯看着眼前漂浮着茶末的杯子苦笑道:“你知道孤最讨厌这种茶水……”
“黑手可没有那么闲的人专门为时来时不来的殿下准备清茶。”
赵祯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居然敢调笑起自己来了,真是……好极了,多久赵祯都没体会到这种朋友之间的感觉了,蔡小胖子都不随便和自己开玩笑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从哪招募到这么多人还训练成这样的?”
“这恐怕不会是最后一个问题,殿下难道就不好奇我怎么让他们保持忠诚吗?”
“关于这点嘛,孤绝不怀疑你的能力!”
宋小乙哈哈一笑:“殿下还真是了解我,但却小看了天下人,这些人都是各行各业的奇才,也是当初殿下成立黑手时候的招募条件不是吗?我之所以能保持他们的忠诚是因为在这里他们的价值才能得到体现,在别处都是贱业,而在黑手他们却能被看重!他们离开黑手就毫无价值,他们不想也不屑于背叛。”
赵祯点了点头,没人比他更清楚自身价值得到体现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就像他一个学历史的人最后迫不得已去盗窃文物,他本应该在书山卷海中探寻历史的真相……
黑手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就不会背叛,这个时代的人思想更为纯洁些,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在这里得到了体现,并且消除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赵祯走向高台的边缘整个黑手尽收眼底,他看到本是盗贼的鼠三居然能和捕快在一起聊天,讨论的话题是盗窃与防盗,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却又在鼻青眼肿后哈哈大笑。
“军训是最好的训练方法,人与人之间的配合能达到极为默契的程度,你让这些人参加军训了?”
赵祯看着鼠三和那捕快互行军礼奇怪的问道,在他来的时候就发现所有人都对他行礼。
“是彭七派人来的,黑手的六位执事皆是带御器械,他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军训。”
果然是这样,赵祯瞥了一眼彭七,“你小子想把黑手也变成太子三卫?”
“嘿嘿……俺就是稍微约束一下他们,您不知道,这些奇才高傲的很!一个剥皮匠居然敢吆五喝六的,不收拾他们一下一点规矩也没有。”
宋小乙拍了拍彭七的肩膀对赵祯笑道:“还要多谢彭指挥,要不然这些个奇人异士真的不好管理,在军训过后才令行禁止!”
三人坐下喝茶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鼠三带人走了上来,“殿下,彭指挥,宋执事,这些都是最近汇总的情报,事无巨细都在这里!”
赵祯看到的是两人才能抬动的巨大木箱,扭头对宋小乙问道:“不要告诉孤这些情报都是关于东京城中局势的!”
“殿下,事实上这些都是经过筛选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剔除了,否则还会更多嘞!”鼠三用肿起的嘴漏风的解释。
赵祯仰面朝天说了句所有人都不懂的话:“我勒个擦……”
他刚从开封府的书山卷海中爬出来,就苦逼的又掉了进去,这些情报比开封府的卷宗还多,真要是看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但不看又不行只好让人帮忙了,摸着下巴看向彭七这货瞬间变成了鸵鸟,把头深深的底下喝茶,赵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不把头扎进去?”
“太小,扎不进去……”
噗,宋小乙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喷了鼠三一脸的茶水……
“小乙,挑几个读书快的人来帮忙!”
“殿下您早说啊!这些情报都是老刀笔吏整理的,就叫他们行不?”
“……”
赵祯看了看坐在桌后老吏,这些人的手上都是在手指上和关节部位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和笔墨打交道的,满意的点了点头,“孤要交代的任务很简单,找出这些卷宗中带有以下几个字的情报。”
小黑板被挂起,上面赫然写着,八大王,丁谓,曹利用,还有各大将门,世家豪族的名字,老吏们低头飞快的查找,这些名字早就在他们心中,十五个衙门的刀笔老吏翻阅速度飞快,几百卷的情报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整理好了。
看着眼前的小山似得情报宋小乙长叹一口气,“没想到殿下的方法居然这么管用,我看过了其他的卷轴中的情报对我们用处不大,刀笔吏们正在做第二次筛选。”
赵祯点了点头仔细的浏览手中的卷轴,彭七在一旁变成端茶倒水的小斯殷勤的帮着众人服务,生怕被太子抓去看那麻绳似得小字。
汇总的情报都是简明扼要的,此时赵祯才发现大宋的朝堂和民间的世家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将门和他们也有着隐秘的往来,甚至连赵氏宗族和他们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有的势力在赵祯的眼前慢慢的付出水面,皇后刘娥和背后的杨贤妃是一伙的,将门是一伙的,世家大族是一伙,朝中的部份官员又是一伙!看来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东京城中的局势复杂到了盘根错节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快刀斩乱麻!
第一百六十一章东京城的早晨
赵祯可以肯定的说在大宋只有他能知晓现在东京城的复杂局势,朝堂上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千年不坠的世家豪族,他们在大宋占据许多的资源,多少的寒家子弟是他们送进朝堂的?又有多少人曾在大宋位极人臣!
像王旦那样的人只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他们的目的便是维持太祖和他们达成的约定,当初王旦劝自己万万不能大刀阔斧的改革,连官家都是如此,看来他们早就知道其中的利害与困难。
微微一笑:“老爹还真是胆怯的不行,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什么阻力都能砸的粉碎!”
赵祯从始至终明白一个道理,钉子就要用锤子砸,如果不行就换一个更大的锤子!
大宋的内政就如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谁要变法就是点燃了导火索,世家大族和将门就会无情的摧毁他然后等待这下一个点燃火药桶的人。
范仲淹,王安石,都是触及变法后下场悲惨的人。
庆历新政触犯了贵族,官僚的利益因而遭到他们的阻挠,王安石变法也是如此。不把这些阻力消除就没有可能改变现状,即使得到皇帝的支持下场也是如此。
赵祯深吸一口气:“孤现在洞察了一切,便会摧毁你们,等着吧!大宋是孤的不是你们的!”
彭七看着自言自语的太子身体发寒,而一旁的宋小乙却充满兴奋,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那些世家大族将门子弟霸占了百姓的土地,利用官员的身份夺人产业打击异己,让他人的生活变成废墟,不甘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赵祯在小黑板上飞快的连线作图,几大势力之间的关系很快的被他勾勒出来,皇后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被世家与杨贤妃利用而已,在彭七和宋小乙惊恐的眼神中,赵祯随手在皇后的名字上画了个斜杠,她不是真正的威胁。
丁谓也可以排除,他只不过是个渴望权利的文人,每个文人心中都想一展抱负,但绝不会有谋逆之心,最少大宋的文人没有,与士大夫共天下让他们不必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就能获得权利。
是时候开始准备了,赵祯要把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打造成一只硕大的锤子,用它才能把挡在自己亲政道路上的阻碍都砸得粉碎。
回到地面彭七才发现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东方,感慨的说一声:“山中无日月,地下也一样!”
“你这是打油诗?”
“俺这种粗人哪里会作诗,别说打油,就是打醋也不行啊!”
两人说笑了一下就向门外的马车走去,赵祯不想在一大早就吃些油腻的食物,街边的小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头陀敲打着铁牌挨家挨户的唤醒沉睡的人们,他们人数众多,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地片,城市很快就在他们的敲打声中醒来。
东京城的人都是天子脚下的笼袖骄民,天色昏暗,商铺门口的点点烛光代替里天上的繁星,许多铺子已经开始营业有早点档,供应灌肺炒肺,同粥饭点心每份十五文相当与后世的几块钱,这样的价格在东京城算是很便宜的,也促使许多人家出门消费。
出门之前当然要先洗漱,古人其实更讲究卫生,没有洗面奶,牙膏等强效清洁物品的他们勤洗脸刷牙就成了必须,但劈柴烧水这种事情东京城中殷实人家是不会做的,勤劳的小贩已经挑着热水担子走街串巷的开始叫卖,不时的有人在院中高喊“水哥儿多少文一盆?”
“贵官人福寿吉祥!三文钱童叟无欺……”小贩用最愉快的声音回答,大早上的谁不喜欢听句吉利话?
“打一盘热水,不烫可与你分说!”
“好嘞!热水一盆,不烫钱免!”小二高兴的吆喝一声,这样说是为了让四周的人家都听见,广告效应谁都知道。
赵祯在马车中看着眼前这一幕,腊月里的寒风挂在脸上像小刀一样,看着小贩热气腾腾的担子赵祯对车外喊道:“彭七去买盆热面汤来!”
“唉!”彭七迅速的窜下马车,和太子熬了一晚上的夜满脸油腻也该好好洗漱一番。
赵祯在远远的看着,他最喜欢观察这个时代人生活一点一滴,小贩在看到彭七后便笑眯眯的开口唱了个肥喏,“这位官人如意,小的这里正是刚出锅的热水,您看看要多少?”
“来两桶稍热些的,俺家就小衙内就在车中洗漱。”
“好嘞,您等下!”
小贩招呼一声就窜向不远处的水井,这是公共水井所有人皆可使用,打水的人多了水井边都是做生意的小贩,市井一词就是这么得来的。
熟练的提起一桶水倒入盆中,小贩看也不看的就往里加热水,加完试都不试的对彭七说道:“七成热正好洗面。”
赵祯本以为彭七会试试水温,可他端起水盆头也不会扔下一串钱就向马车走来。
“殿下,七成热的水正好洗面嘞!”
赵祯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稍烫,但在大冬天的正好洗脸,把头扎紧水盆中不断的冒着气泡,舒服的抬头用车中的毛巾擦干,“你怎么知道这水就是七成热?”
“这水哥儿是多年卖热面汤的,要是连这点手艺也没有怕是早就干不下去了,在东京城但凡有点手艺到处是挣钱的机会嘞!”
彭七的话让赵祯连连点头,商业繁荣的东京城就像后世的刚刚改革开放那一会,只要有手艺肯下海就能养活自己,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
这是赵祯最愿意看到的景象,资本主义的萌芽就是在经济繁荣的基础上才会诞生。
看着远处不断摇晃的蔡记招牌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资本主义就是打倒世家的最好手段!”
彭七莫名其妙的望着太子,什么是资本主义?居然能打倒千年不坠的世家大族?他哪里知道工厂可以把农民从土地中解放出来。他哪里知道土地将会变得不值钱?
接过马车上的水盆,彭七学着赵祯的模样一脑袋的扎进去,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尴尬的笑了笑,“让殿下看笑话了。”
“孤倒是没发现,你这厮还真是抠门,就买一盆水其他兄弟怎么办?”
大力在车辕上嘿嘿的笑道:“俺们可没殿下那么劳苦,昨夜在蔡记美美的睡上一觉,早上还有热面汤洗嘞!”
赵祯笑眯眯的锤了一下他,“大力,你们倒是舒坦,走孤请你们去吃凉粉去!大力……大力这个名字不好,以后你就跟着孤姓,就叫赵力好了!”
太子的话让赵力突然僵住呆呆看向一旁的彭七。
“看俺干啥?还不快快谢恩!”
“大力叩谢殿下赐姓!”迅速跪倒连连叩拜的他,把赵祯吓了一跳,“不就是一个姓吗?有必要这样感恩戴德?”
彭七嫉妒的说道:“殿下看似赐他一个姓氏,可这赵姓不一般嘞!殿下今早赐的姓这憨货怕是下午就能跑去开封上户籍!开封府一定会问他的姓是如何来的,只要说是殿下赐的,嘿嘿这货就算是撞了大运,每月能从开封府领取十贯的当补钱嘞!”
还有这好处?赵祯不禁一呆,给大力赐姓只是觉得他的名字不好听,总是下意识的想说:大力出奇迹……这种感觉怪怪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好处!
“殿下给俺也赐个姓呗?”彭七腆着脸的说道。
“滚犊子!怎么,你难道想数典忘祖,就不怕改了姓到了地下找不到祖宗?”
在侍卫们的哄笑声中彭七尴尬的说道:“那俺不改了!不改了!”
赵力怪叫一声:“那俺怎么办?死了找不到祖宗可了不得嘞!”
看着快哭出来的赵力一旁的彭七赏了他一个暴栗:“你之前也不知道祖宗叫啥,死了上哪找他们?你自己当祖宗就是!”
“说的也是哦!”
第一百六十二章恩与威
马车缓缓开动,赵祯看着车辕上欢快的赵力咧了咧嘴,这憨货自从得了赐姓开始就飘飘然了,仿佛身体都轻了二两似得抖缰绳的手挽出了一个花。
一旁的彭七不断的呵斥被他当成了嫉妒,直到马车快要撞上东华门的木叉才急急的拉下缰绳,差点每把赵祯从车中怼飞……
“殿下真不是俺说闲话,您以后赏赐可要慎重点!您瞧瞧赵力那欲仙欲死的样子,还不知何时能缓过神来嘞!”
赵祯点了点头,没错,自己给赵力赐姓实在太随行了一点,老爹教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恩威并济的帝王之道,自己对身边的人总是过于忍让,多加赏赐而忘记了恩威并进,后世的习惯要改改,自己不再是一个小老百姓,而是将要手握大宋最高权利的太子!
“你的意思孤已经知晓,回宫!”
赵力在看到太子不满的眼神后才猛然惊醒,自己太得意忘形,转头对一旁的彭七谄笑道:“指挥,太子生俺气了?俺也不想,只不过赐姓这事给俺的刺激太大了些……”
彭七拍了拍赵力的肩膀长出一口气:“你现在醒悟还来得及,殿下给你赐姓为的是让你好好做事,你瞧瞧你刚刚浑浑噩噩的样子,如何能保护殿下周全?永远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赵力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多亏太子警告的眼神他才发现自己忘乎所以了,作为一个厮杀汉他的脑子一向不太灵光。
地上是厚重的砖石,走在上面稳稳当当还没有讨厌的尘土,也只有皇宫这样盘踞着真龙天子的地方才能奢侈的用上清一色的石砖。
东华门上的禁军已经换成太子三卫的人,这是赵祯好不容易从老爹那里讨来的,出于职业的习惯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随时可以撤离的通道。
漫步行走在通往东宫的东大街上,赵祯打量着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家门口的环境,以前总是认为皇宫这种地方是大宋最安全的所在,每次都是在车中一闪而过的浏览,可现在他发现皇宫在有些人眼中漏的就像是筛子!
皇宫中除了后宫的布局谁不清楚?两府大臣不用说,就连掌管图书管理的秘书省校验都知道皇宫大概的布局,要不然他如何能到六尚局去索要纸墨笔砚?
真正神秘的地方只有小小的禁中,也就是后宫。
有帝国百科协助的赵祯,整个皇宫的地图和布局尽收眼底,这让他反而忽略了许多细节,一边走在长长的东大街一边仔细的对照地图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赵祯震惊的发现其实皇宫的设计完全是按照战备需要来进行的!
一道厚重的城墙把行政和内庭分开,左右嘉肃门是唯一连同两处的通道,只要有禁军把守,即使敌人攻破了最外面的宣德门也休想轻松进入内廷。
但赵祯仔细观察下发现,自己的东宫周围的城墙也相当完善,只有从宣祐门才能进入,东边的一条小路虽然可以到达东宫的便门,可小路狭窄的只能容下一辆马车,谁要是从这里进入东宫就是在找死,弩箭攒射之下连躲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变成刺猬。
内侍和宫女极少出入太子的东宫,只有东宫属下的宫人可以在东宫活动,当然像陈琳那样的皇城司大官除外,他是内诸司的大官,不光管理皇城司,甚至掌按验秘方,秘制药剂以备皇帝及宫廷需用的御药院都在他的管辖之内,跟别接待使臣的客院了。
赵祯站住脚步,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经筵日讲的资善堂,这里距离东宫只隔着殿中省,一辆大板车满载各种瓜果蔬菜和鱼羊生鲜进入其中,小内侍对前面赶车的胖内侍连连挥手,“快慢些,门槛还没卸下!”
车驾进入各院都是要卸门槛的,车上的胖内侍翻了个白眼,“我眼不花看的清醒着呢!你这小黄门是如何办事的?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卸下门槛?非要等我到了才急慌慌的做事?!”
小内侍堆砌满脸的笑容低声下气道:“黄采办恕罪,我不是刚从景福宫调来吗?对这里的事情还不熟,请您老多多担待!”
“哟~这话说的是在吓唬老奴吗?景福宫调来的怎么了?每年从景福宫贬下来的内侍不知有多少,你陈彤就例外了不成?!”
小内侍赶紧作揖赔礼,但赵祯却一惊!陈彤,他不是专司老爹所在的景福宫吗?为何会在这殿中省当差,难道是为官家取药膳的?可他的样子又不像。
这小子完全失去往日的气度,变成畏畏缩缩的小内侍模样。当年他可是敢多嘴皇后的决策,赵祯从陈琳那里得知他的事情觉得他前途无量的,看来是被排挤出景福宫!
赵祯渡步上前来到殿中省的偏门,看着正在费劲卸门槛的陈彤咳嗽一声,“陈彤!”
“唉!您老又有何事?”陈彤下意识的应声但突然觉得不对,黄采办的声音怎么变得年轻稚嫩了?
抬头却见原先高坐在板车上的黄采办打滚似得下车趴在地上,一个身穿公服的少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殿下!”陈彤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的,往日这位太子对自己总是和颜悦色,从不像外臣那样声色俱厉,现在谁都不待见自己的时候,殿下还是愿意喊一声陈彤来和自己打招呼,这便是难得!
赵祯瞥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黄采办,笑眯眯的看着陈彤,“你这杀才怎么混到如此地步?不再景福宫好好的伺候官家怎么跑到殿中省来打杂了!”
陈彤飞快的眨了两下眼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在哪都一样伺候官家。”
“你也算是孤的老相识,来!陪孤散散步去!”
“是殿下……可我还要……”
“黄采办是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今日如此怎就没想过他日会有报应!陈彤你以后就跟着孤,东宫总有你的差遣!”
黄采办抬起胖脸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说道:“陈彤是被皇后娘娘贬斥到殿中省的……”
赵祯眼中精光一闪,笑眯眯的对一旁的其他内侍挥了挥手:“掌嘴!”
其他的内侍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走上前啪啪的抽着黄采办的耳光,赵祯皱眉,“没吃饭吗?用力打!”
内侍们架好黄采办抡起巴掌带着风声糊黄采办的胖脸上,几下过后他的脸就高高的肿起,满嘴是血的叫嚷着饶命。
“打到他不能说话为止,孤难道就不能从皇后娘娘那里讨来一个被贬的小内侍?什么时候这宫中的事情轮到你一个采办说话!”
赵祯都觉得自己善良了,善良到在宫中连一个殿中省的采办都敢威胁的地步!老爹说的没错,恩威并进方是帝王之道,这是一种平衡的手段。
难道自己仗毙吕洞宾和慧德和尚的事情宫中的内侍还不知道?今天便让人知晓自己光会广施雨露,也有雷霆手段!
第一百六十三章整装待发
黄采办的惨叫让陈彤稍稍有些不自然,跟在赵祯身后疑惑的望着他,以前的殿下的脸上总是挂着暖人的笑意,整个皇宫中谁不知道殿下是个仁慈善良的主?可什么时候殿下身上多出了威严萧杀的气质来了?这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显得尤其怪异。
感觉到身后陈彤的打量赵祯扭头笑道:“怎么,几日不见不认识孤了?你是如何被贬到景福宫的?”
说到自己陈彤微微的叹了口气:“如今的景福宫中全是皇后说的算,陈大官已经不怎么说话,整天伺候着官家,唯一能在皇后面前有些分量的就数寇相公了。奴婢前些日子给官家端了碗最爱的羊汤去,谁曾想被皇后闻见了味,便被贬斥到殿中省当差了。”
“就因为一碗羊汤?”
“嗯就是一碗羊汤,官家实在是想的紧,私下里和奴婢说过好几回,连陈大官都看不下去,奴婢便偷偷的在药笼中放了碗羊汤……谁曾想刚刚用小勺子喂了官家两口皇后娘娘便来了……其实奴婢不怪娘娘,要是旁人早就拖出去仗毙了。”
看着陈彤幽怨的小眼神赵祯绝不相信他不怨恨,呆在官家身边是何等的荣耀,在殿中省打杂就会被人永远的遗忘,在皇宫中被遗忘就意味着永无出头之日。
赵祯看着陈彤都快皱成菊花似得脸笑道:“你这杀才还说不怨皇后娘娘?”
“殿下恕罪!奴婢不怨娘娘……”陈彤赶紧解释顺便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赵祯伸手拍了他一下严肃的问道:“在孤面前就不要这样掩饰了,景福宫的情况到底如何!”
陈彤目瞪口呆的望着太子,“连殿下您也不能……”
在看到太子无奈的点了点头后陈彤迅速跪下:“殿下您一定要去景福宫!里面的内侍全部换成了奴婢不认识的人,陈大伴也是杳无音讯,这种情况实属罕见奴婢怀疑内外禁绝!”
赵祯徒然回首紧紧的盯着陈彤道:“你怎么不早报!寇相公呢?他不是一直可以出入景福宫吗?”
“寇相公虽在可出不来啊!”
“什么?!皇后居然敢限制朝臣?!她疯了吗?”
陈彤跪在地上用膝盖向前挪动拽住赵祯的外袍哭诉:“殿下您是不知道,现在的禁中已经成了皇后娘娘的天下,她本事后宫之主,又临朝监国,朝中的大臣几乎都是对她唯命是从,曹利用得了皇后娘娘的重用,一个枢密使居然权知参知政事,实属罕见啊!”
赵祯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枢密使是掌管兵权的,而参知政事是仅次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副相!一文一武两者结合,曹利用手中的权利大的不可想象!
连寇准这个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都不如他的实权大,大宋几乎很少受一人文武二职。为的就是避免权柄过重,可显然皇后为了拉拢曹利用打破了常规!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赵祯自从不得进入景福宫后就开始意识到危险的逼近,所以他才去黑手查看情况,又利用破甲锥在帝国百科中解锁三棱军刺这样的凶器来。
迅速的带着陈彤回到东宫,彭七急慌慌的声色让赵祯一惊,他是一向是沉着冷静的,即使在周怀政宫变的时候也没有露出现在的神色,“你慌什么?有什么事快快说,天塌不下来,有孤给你顶着!”
看到赵祯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彭七没由来的安下心,“殿下,东宫外的城墙上换上了殿前司的人而不是太子三卫!”
“呵呵……忍不住了啊!彭七立刻集合太子三卫跟着孤走!”
看着杀气腾腾的太子,彭七打了个哆嗦,只有他知道看似温和的殿下每当露出这种神色后就意味着要死人!
“殿下,现在调动太子三卫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具体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万一……”
“还这么谨慎?你不会不知道是谁调动禁军的吧?”
彭七抿了抿嘴:“殿前司的禁军只有官家和枢密使才能调动,应该是曹利用!”
曹利用深的皇后重用,他掉禁军接手东宫防卫把三卫排挤出去为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凄厉的军号声响起,太子三卫的军营变得热闹起来,李九兴奋的用手中的鞭子敲打房门:“都起来,整天叫嚷太子忘了你们,用不到你们了,现在殿下有召还不好好把握?都给俺精神点,羽卫可不能输给亲卫和翊卫!”
战士们迅速的着装跑向校场,同样的一幕也在亲卫和翊卫上演,短短的半刻钟时间三卫衙门的校场上就站满了人,队列整齐君子挺拔。
“不错嘛!这么长时间孤以为你们松懈了,可你们没让孤失望,今天要么是三卫扬名立万的日子要么继续蛰伏,都把眼睛给孤瞪好了,军令如山,见到信号就是平叛之日!”
“尊太子令!”
如海潮般的回答让赵祯信心满满,现在的太子三卫已经不是原先的老兵油子,而是真正的精锐之兵,“亲卫营长彭七出列!”
“到!”
“从亲卫营中挑选三十个精锐跟孤走,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所有带御器械出列,赵力出列,王勇出列……”
三十名士兵如标枪一样扎在赵祯面前,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三十把军械司大匠赶制出来的三棱军刺被分发到他们的手中,彭七简单的教了一下使用技巧便转身,赵祯发现这些人熟悉兵器的速度很快,不少人已经在光滑的手柄上缠上布条并把自己的右手和三棱军刺紧紧的缠在一起,其他武器也都是放在随手都能够到的地方。
老兵和新手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没上过战场的赵祯只会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剑,即使手心出汗也舍不得松开,还是彭七在帮太子换铠甲的时候讲解一些要领,虽然赵祯不需要厮杀,但是万一出了事这些技巧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叶组成的步人甲有五十斤重,不用别人动手赵祯就快被压死了,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彭七,这货平时的脑子还是挺聪明的,怎么今天笨的不行?
彭七哪里是笨!他是怕!还好军械司中有一套专为赵祯定制的小型铠甲,虽然小却轻便不少,质量更是没问题,他们采用了赵祯的建议这身铠甲的表面是许多菱形的突起,为的是最大程度上的造成斜面,弩箭射上会打滑,刀剑砍上会卡住,但缺点是造价过于昂贵。
无论是后世还是大宋,军工都是最烧钱的产业,当然也是最挣钱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覆坚甲,剑出鞘,弩上弦
三十名太子亲卫的精锐在赵祯的带领下向着东宫外的城墙进发。
东宫的城墙与东华门的城墙相连,现在被换成殿前司的禁军后就等于切断了赵祯的退路,即使东华门在控制之下赵祯也出不得皇城。
赵祯一路上都在想曹利用到底是谁的人,在他看来曹利用没必要为皇后如此的卖命。谁都知道文臣在大宋造反是绝不会成功的。
皇后即使要临朝称制也要等老爹驾崩以后,现在动自己就是在找死!赵祯不认为刘娥会蠢到这种程度。
东宫的城墙上,一班禁军正在站班,与其说是站班不如说是在原地休息,他们的任务是防卫东宫,但谁也不相信东宫会出事,禁军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围着火把取暖,冬夜来的特别早,站在高高城墙上的杨崇勋对杨怀吉苦笑道:“这下咱们是真的倒霉了,居然被曹枢密派来干这腌臜事,得亏太子是个仁慈的性子,不然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杨怀吉看了一眼内城高高竖起的栀子灯咽了口口水,“你知道什么!我可听说官家的景福宫除了皇后谁也出入不得,就连寇相公都被软禁在里面,今天晚些时候才被送回府上!”
杨崇勋手中的火把突然哆嗦了一下,火光扭曲的把影子投射在地上就像舞动的恶魔,“真有此时?我还以为又是宫人瞎说的嘞!”
“老哥哥我能骗你吗?咱们现在在哪?”
“东宫的城墙上啊!”
“那太子要出宫必须要经过几道门?”
“两道一道东华门一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是在软……呜呜。”
杨怀吉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喝到:“这话可万万不敢说,你想吃挂落我可不想!”直到杨崇勋连连点头才松开手又道:“你别忘了咱们是反水周怀政有功才在殿前都虞候司谋了这诸班直都虞候的差事。”
看着杨崇勋惊恐的眼神杨怀吉又伸出五个手指使劲的在他面前晃了晃,“从五品嘞!你要是等着咱武将勘磨到从五品,老得连牙都没了!”
杨崇勋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平静,用力的点了点头,“兄弟说的没错!这差事不是得罪曹枢密就是得罪太子,可太子仁慈,咱们只要守在这就行,万万不敢动其他心思,这时候可要小心点嘞!”
“是极!是极!”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候情愿得罪太子也不能得罪曹枢密,太子好说话,如果他真的找来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曹枢密头上便是,反正自己等人只是得了曹枢密使的差遣而来,否则谁愿意大冬天的在城墙上喝冷风?
“报~!两位虞侯,太子殿下率三十亲卫登城!”
“什么?!”
杨崇勋和杨怀吉两人没想到太子来的这么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暗自抽自己一个嘴巴,真是晦气的乌鸦嘴啊!
赶紧整理一下身上的铠甲转身向台阶迎去,还没走到台阶就见身着戎甲的太子带着三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卫上来了,两人是多年从军,一眼便看出来者不善,每个亲卫都是覆坚甲,剑出鞘,弩上弦,一派杀气腾腾的景象。
对望一眼赶紧上前行礼:“殿前都虞候司杨崇勋,杨怀吉参见殿下!请恕我等甲胄在身无以施全礼。”
“两位是我大宋的功臣,当年周贼作乱,还是两位通风报信的,孤怎么会在意施礼这种小事?”
杨怀吉小心的抬头,“殿下您要保重身体啊!这冬夜里寒风如刀,上这城墙上来怕是不妥的。”
“不妥?”赵祯笑了笑,“孤的东宫被尔等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你居然和孤说上城墙不妥!哈哈真是好笑的紧!”
一旁的杨崇勋瑟瑟发抖,太子的笑声比这冬夜的寒风还扎人!
两人对视一眼,往日的殿下可不似如今这般狰狞,平日里和煦如风的他,今夜就像是苏醒的凶兽,只要自己稍稍走错一步就会被囫囵的吞个干净。
杨怀吉见身旁的杨崇勋不说话,干咽了一下口水:“殿下恕罪!我等皆是奉了差遣前来的……”
“又是废话!奉了谁的差遣,你的上官又是哪位,统统给孤道来!”
杨崇勋一咬牙,“奉的是曹枢密的差遣,上官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曹玮!”
赵祯步步紧逼,“哦?是曹伟亲自派下的差遣?”
杨怀吉赶紧接口道:“是曹枢密的换防差遣!”他在曹枢密这三个字上咬的紧紧地,仿佛是在威胁赵祯太子,一旁的杨崇勋脸色变的难看,虽然太子好脾性,但你也不能这样刺挠人家啊!
“既然如此为何尔等不去请示上官?即使是枢密使调防禁军也要告知本部长官,否则枢密使调兵围了皇城又该如何!”赵祯这顶大帽子扣的两人哑口无言,谁让曹枢密围了东宫。
曹彬是三代老臣,深得太祖太宗和老爹的信任说是辅弼之臣也不为过,曹彬在死前对老爹留下的为一句话就是“两个儿子才能可用,我如果内举,都堪任为将,但曹璨不如曹玮。”赵祯不相信曹玮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机灵的杨怀吉眼睛一转,“殿下有令莫敢不从!”
赵祯的瞳孔瞬间一缩他的话有问题,什么叫殿下有令莫敢不从?自己没有调动禁军的权利,现在下令就是授人以柄,自己率众而来为的是要让这些人归附而不是调动他们。
“孤无需下令,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清楚!”赵祯说完就紧紧盯着杨怀吉和杨崇勋两人,只要他们不是曹利用的人就明白现在带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走……杀他个血流成河!
杨崇勋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怀吉,“殿下的意思是按朝堂的规矩办事,既然如此我等带人会营请示都指挥使便是!”他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这样一来把责任推卸到曹利用和太子身上,无论哪边责问都有话应对。
四周的禁军也跟着舒了一口气,太子带着三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卫,真要搏杀起来必将死伤惨重,到时追究下来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但就在众人以为无事的时候,杨怀吉突然拔刀疾呼:“太子谋逆!欲闯禁中!”说完如刀切黄油一般插进杨崇勋的胸口,毫无防备的杨崇勋应声倒地,双眼死死的瞪着杨怀吉,“你……原来是你!”
厮杀开始了,太子亲卫紧紧的把赵祯围住,墙上的禁军已经开始自相残杀,显然杨怀吉所部早有准备,每人都缠着一条红色的布带在胳膊上,在听到自家虞侯下令后便一刀插进毫无准备的袍泽胸膛。
以有备对无防胜负很快揭晓,俩个指挥本就一千人分散着整个城墙上互相厮杀,即使损失很少的杨怀吉也只剩下三百多人,在他看来这三百多人对付三十几人毫无问题!
太子亲卫把赵祯护在中间不断的向阶梯移动,杨怀吉带人飞快的围堵:“兄弟们绝不能让逆贼下城墙!”
正在移动中的赵祯怒喝:“杨怀吉,你即使杀了孤也难逃一死!束手就擒还能保全一家老小……”
“哈哈,殿下也有求饶的时候?真是难得,可你听听只有这东宫城墙有喊啥声吗?”
赵祯脸色一变,远处的左承天祥符门和宣祐门也都是喊杀声不断,隐约听见:太子谋逆,欲闯禁中之类的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皇城流血夜
远处的喊杀声让赵祯皱眉,这一切来的是如此突然,难道曹利用是早有准备他算好自己一定会到东宫的城墙上找“麻烦”?
扭头对护在自己身旁的彭七道:“黄色信号弹!”
“殿下都什么时候了还点黄的?”
“少废话,让你点你就点!”赵祯对着婆婆妈妈的彭七踹了一脚。
啾……啪!一颗黄色的光团升起在空中炸开形成无数美丽的星星就像盛开的菊花一样美丽,东宫中早已整装待发的太子三卫开始忙活起来,李九在宽阔的宫墙上不断飞奔呼喝:“把沙袋垒好,三才你给老子下去!”
三才几乎是跳起的尖叫道:“放你娘的的屁!某家也是东宫的人,为啥要下去?虽然某家不是个带把的可一样是太子的人!”
李九耸了耸肩:“算了,多个猴还添三两力,刀剑无眼待会要是打起来你可要躲好别拖累了俺们!”
“笑话!某家也不是吃素的!”仓啷一声三才拔出身上的佩刀斩向一边的滚木,寒芒一闪木柱变成两段刀口整齐平滑。
李九呆呆的望着伸了个大拇指:“总管的刀法俊的没话说,佩服!”
三才背在身后的手不断的颤抖,“谬赞……嘿嘿,谬赞了!”
三卫的士兵不断的在宫墙上运送沙袋,别小看这东西,连后世的子弹都能防得住更何况是初速较慢的弩箭?禁中大多数的禁军是没有弩箭的,但也不排除有人夹带进来。沙袋的高度正好超过成人的肚子,从下往上攀爬费劲,但从上往下击杀却很容易。
李九高呼一声:“把好东西统统拿出来!”
在三才惊骇的眼神中,禁军不断的把大木箱台上宫墙打开,里面赫然放着大宋的军国神器三弓床子弩!这是太子早早备下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里的三弓床子弩大小不一,有的大如小车,有的却和长桌一般大小。不用说小的一定是太子自己改造出自军械司的手笔。
李九想想都觉得好笑,军械司的主簿种世衡在看到太子的天潢玉牒后便直接把自己打晕,这货倒是聪明的很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又是一口口的小箱子被抬上来,三才指了指,“里面又是啥?”
李九咧嘴露出黄色的大板牙嘿嘿一笑:“总管请上眼!”
“火药弹!”三才在看到薄铁皮打造的圆球后差点跳起来,伸手拽住李九的衣服道:“你怎么把这玩意拿来了?作孽哟!死都不给人家留个全尸,是要下地狱的!就不能给殿下多积些阴德?”
三才已经完全不担心东宫的安全了,反而是有些不忍,他见过装在竹管中火药弹的威力,点着了扔进假山中石头都被炸碎了!何堪眼前这些铁家伙?
“三才太子回来了吗?”
“王家小娘子你怎么在这里?薇拉!还不快快送她回别墅去!”
三才看到站在宫墙下的王语嫣和薇拉吓的亡魂大冒,这两位是殿下最爱的女人,她们要是出了三长两短自己的小命可不够赔的!
王语嫣倔强的望着三才道:“殿下不回来我就不走!薇拉扶我上去!”
看着两女顺着梯子往上爬,三才差点哭出来:“你们快下去,太子要是知道你们登上宫墙肯定会气死的!到时我们这些下人可就倒霉了!算奴婢求您了,小祖宗您就行行好下去吧!”
李九在一旁附和道:“总管说的没错,要是您在这墙上被殿下看见,他一定会分心的,真正以命相搏的时候分心就是……现在您下去会别墅中好好的躲着,殿下回来一定会去找你的。”
王语嫣是关心则乱,在听到李九的解释后点了点迅速的拖着不肯离去的薇拉往回走,整个皇宫喊杀声四起,谁也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证东宫的后勤,连三才这个大管家都上宫墙了,自己要担待起东宫的所有杂事!
“薇拉你带留下的侍卫把东宫所有内侍宫女都召集起来,凡是没上宫墙作战的一个不少都到庆宁殿前!如有逃离格杀勿论!”
薇拉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位女主人终于展现出强势的姿态来了,在她看来主人外出征战的时候,女主人一点要坚强才能稳定家中的局势!
赵祯确实在征战,他的手已经被布条紧紧的缠在八面汉剑之上,心中咒骂着大马士革的工匠,谁想出来把汉剑一定要是八面的?难道就不知到用四面吗?即省材料又省力气。
八面汉剑虽然好看可它的重量也大啊!在汉朝都是用来做帝王仪剑的,八面汉剑的强度是比较高,可真正作战挥动几下就没力气还打个屁啊!
双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汉剑,布条已经被汗水沁湿了,但剑上还是滴血未沾,不是汉剑的血槽好使,而是赵祯根本没机会上手。
三十个东宫精锐呈半圆形把他围在中间不断的向后退,面前的禁军胆战心惊的围拢过来又散开,他们被吓到了,三卫手中的三棱军刺如魔鬼的牙齿,只要刺出必然带走一个生命。
杨怀吉不断的驱使禁军上前,没有弩箭的他们只能肉搏,一个禁军不敢相信的看着刺透旁牌又刺透盔甲的三棱军刺,缓缓的倒下。
四周的禁军如死一般的寂静,被长锥刺中的袍泽在地上用手捂住伤口,可血水却如开了闸似得往外喷涌怎么堵都堵不住,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往外喷着血水,失血而产生的幻觉让他在地上疯狂的嚎叫,越来越虚弱直到一动不动,此时的地上的血水已经流成一条小河慢慢的向地势较低的大河汇聚,那里是先前死去人的鲜血……
三棱军人的破甲和放血功能被发挥到了极致,锥形的刃头可以轻松的破开厚重的步人甲,这个时代地球上最加固的铠甲在它面前如豆腐一般柔软。
后世的太祖曾经专门作诗赞叹这中国神兵:“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錡,兵器,齐刃如凿,相当於今之三棱军刺!”
深深的血槽造成难以缝合的创面,除了放血外更重要的是在刺进入人体后,血液随血槽排出,肌肉收缩时无法贴紧刺刀面而不会吸住刺刀,可以从容的从人体拔出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三十一人就这样一边搏杀一边向东宫锁在退去,彭七看着止步不前的禁军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一齐扑上来即使手中的三棱军刺再厉害也没用,三十个人的军阵面对十倍的敌人还是太单薄了些。
禁军之所以没有全部扑上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三棱军刺的犀利,主要还是畏惧太子,谁都知道现在干得是掉诛九族的大罪,只有杀了太子才有人能出来收拾残局顺带把他们解救,可真要向太子下手谁都发怵,皇家的统治思想已经完全的浸入他们的脑子里。
火光照映着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颜色,地上的血水如小河一般流淌,彭七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身上的铠甲沾满了敌人喷射出的鲜血变得厚重,聚精会神之间听见太子喃喃自语:“真是个流血之夜!”
第一百六十六章两老者辩天
皇宫一夜的喊杀声让整个东京城陷入恐惧,即使到了黎明也未停止,城中的百姓无论富贵都站在自家的院子中默默的注视着皇城方向,他们都在为宫中官家和太子祈福。
小贩的叫卖声停止了,妓馆中的轻歌燕舞消失了,国子监朗朗的读书声被打断,东京城的一切陷入了不正常。
俩个身穿燕居服的宿老坐在一颗老歪脖子树下的石凳上对视一眼,稍胖的老者发出深深的叹息:“皇城好久没有传出钟鼎之声了,今日号声大作,锣声骤起视为不祥啊!”
“嗞嗞……老哥哥所言不错,上一次还是在官家继位之前,逆贼王继恩和妖后李氏勾结欲废官家,当时可是有吕端吕司空,除逆贼,复朝纲,现在咱们这位寇相公却差得远嘞!官家的御座这次是要沾血了!”另一个稍瘦的老人喝了一口葫芦中的酒感叹一句。
稍胖的老者伸缩夺过对方的葫芦望着葫芦上漂亮的花纹笑道:“寇相公?他太过刚直,虽然足智却不喜变通,此次就不该回来!”
“老哥哥这话是在说寇相公会闯宫?”
稍瘦的老者并不在意对方的行为,而是笑眯眯的反问。
“他一定会闯宫,可他身无缚鸡之力,和他一起的都是些文臣名士,真要去那杀红眼的皇城之中怕是连死都不知如何死的!宫变这种事情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赢!”
喝了口酒水,稍胖的老者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手中的葫芦,“你这葫芦倒是漂亮的紧,可这酒水就差得远嘞!”
瘦个子老者翻了个白眼,“你这老杀才!喝我的酒还说我的不是,哪次不是我代酒你喝?铁公鸡!”
“哈哈……瞧你的小气样,这样吧!咱们关扑一把,赌的是这皇城谁主天下!彩头便是蔡记的美酒仙露如何?”
胖老者不以为意反而是提出赌局,这让对面的老者很是惊奇忍不住应道:“好!我说是八大王!”
“那我说是太子!”
稍瘦的老者一把抓住王蒙正的袖子,“哎~你就那么看好自己的女婿?太原王氏什么时候开始向着太子了?”
“那是当然!普天之下唯太子最得人心!这一点你们三槐王氏总看不清!唯一一个看清的就是王旦,可惜他死了,三个儿子只留下一个王素还算聪慧,可年纪太小顶不起家门,你王随作为一派同源的叔父何不帮衬一下?”王蒙正举起手中的小瓶子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厮不是自己带酒了吗?为何还要喝我的!”王随显然不想纠缠此事叉开话题道:“别说那些,太原王氏和三槐王氏皆出琅琊故地,两族一项是守望相助的!你这女婿要是当了官家你又能大笔捞钱了吧?到时可不要忘了三槐堂!”
“耕田之利几倍?珠玉之赢几倍?立国家之主几倍?”王蒙正喝了一口小瓶中的美酒又飞快的塞上,生怕酒香溢出让王随闻了去。
王随看着王蒙正小心翼翼的样子嗤笑一声。
“你这话该杀!却又无错,老钱串子无耻,无耻的很啊!不过现在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别忘了这位太子虽然也重商,可却不喜欢一家独大!”
王蒙正伸手拍了拍王随瘦弱的肩膀,“你这老货的消息还蛮灵通的,可一旦他真的登上至尊之位就身不由己了!谁哭谁笑还说不定呢!”
“咱们走着瞧!”王随打掉他的手起身便走。
“走着瞧!别忘了下次带蔡记的好酒啊!”
王蒙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稍瘦的老者步伐一个踉跄,摇了摇头,“这老货还是那么自信!八大王的手段何其高明,我三槐王氏一定没错!”
见王随离开王蒙正也打算回走,就在此时数辆马车从街角调转过来王蒙正见了瞳孔一缩,“哟~没想到相公们居然全都坐不住了。寇准这是带着两府大臣齐齐出手啊!不过这丁谓如何也搀和在里面,难道他不是八大王的人?太乱了!不过越是如此太子越能占尽先机吧!”
相公们的车驾驶过,一个小斯从小巷中走出,黑色的衣服在黎明中如幽灵一般悄悄的飘向王蒙正面前躬身说道:“老爷,该上车了……小姐安好,派人送来消息让您不要搀和。”
“这小丫头,翅膀硬了找到靠山就开始担心老子了!去休……去休咱们去逍遥去鸟!管他谁主沉浮,管他乾坤变色……”
小斯明白自家老爷只有在胜券在握的时候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位姑爷是必胜了。
王蒙正的话说的一点没错,宫变这种事情谁的拳头大谁就赢!
赵祯缓缓的走到旗杆前露出洁白的牙齿,此时他的笑容没有一丝温暖,黎明的辉光在洁白的牙齿上反射出一片森然,“杨怀吉你瞧瞧下面!此时还看不出大势已去?”
杨怀吉抬眼看了看,跟随自己的三百禁军死的只剩下二百来个人,现在他们全都穿着太子三卫的衣服拿着三卫的棘轮弩斗志昂扬,惨然一笑,“太子手段高明,短短三刻钟的时间就把这些人给收服了,怀吉佩服!”
“孤不明白你为何会这么做,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九族?”
杨怀吉脸色数变露出求饶的神色:“太子殿下仁慈不会诛我九族!”
“你怎么知道?孤虽放过这些禁军可绝不会放过你!夷九族你是逃不掉的,否则何以威慑天下?到时死了你一个杨怀吉还会有李怀吉,王怀吉!孤就是不明白为何你会有这样的自信跟随赵元俨谋逆?”
杨怀吉面露惊骇,太子是怎么知道赵元俨宫变的黑手?
见他的表情赵祯可以肯定是这位八叔了,“宫中厮杀的如此激烈,冲着都是孤来的!官家到了大限之期,能收拾残局的只有赵元俨!不是他还有谁?难道是皇后娘娘一个妇道人家?你们不过是想把罪责栽赃到她的身上,等孤死了以后便让赵元俨进宫拥立他为官家,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哦对了,是不是还要把官家的死也归咎与孤的身上?”
“呵呵……殿下什么都知道了!”杨怀吉看着远处升起的霞光苦笑连连,但随即脸色一变“荣王在宫中势力庞大,殿下这一千多人如何应对?别忘了殿下此时还没赢!”
“是啊!孤还没赢,可他赵元俨也没赢!孤不死他就赢不了,也不敢动官家和皇后否则便坐实他的谋逆之罪,他现在要清理出通往东宫的障碍,你听听这么久还有厮杀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东宫之外还有忠于官家忠于大宋的慷慨之士!”
赵祯刚刚说完厮杀声就停止了,赵祯身体一僵,这什么鬼?!一旁的彭七露出古怪的眼神,没看出来殿下这张嘴也是乌鸦嘴啊!
“哈哈……哈哈……殿下你说的真好,刚刚说完厮杀声就停了,恐怕荣王的军队正在赶来吧?您听!”
轰轰的脚步声是排山倒海的压过来,彭七眼色一变:“殿下最少有三千人!”
在杨怀吉的笑声中赵祯跟着哈哈大笑,“哈哈……才三千人?怕个屁!还不够孤塞牙缝的,来个三万人还差不多!”
彭七和李九对视一眼,殿下莫不是疯了?三千人对他们一千五百人不到,这还不够塞牙缝?
“把这小渣渣给孤吊起来,吊得高高的!”赵祯伸手拍了拍粗壮的旗杆,杨怀吉被捆得像死猪一样被吊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人间地狱
宣祐门紧闭,但城墙上没有一个禁军,赵元俨兴奋的站在门口大喝,“给本王撞开!太子谋逆,心生胆怯连这宣祐门也不要了!”
粗壮的木质撞锤不断的冲击城门发出咚咚的声响,赵祯站在东宫的宫墙上竖着耳朵,彭七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殿下为啥咱们要放弃宣祐门?要是荣王带着叛军攻进宣祐门便可直取东宫了!”
赵祯并不回答,头也不会的反问道:“宣祐门和什么地方连着?”
“右嘉肃门啊!”
“如果荣王的叛军攻进来咱们把宣祐门占了呢?”
彭七摸了摸脑袋,“那就是瓮中捉鳖了,可咱们怎么占下宣祐门?”
“等!”
“等?”彭七和李九对视一眼,殿下难道还有后手不成?
赵祯没有后手,但他相信陈琳有,老爹的手中绝不会是空空如也的。
此时的景福宫已经在荣王的重重包围之下,整个景福宫分为景福殿与延和殿两座,宫墙外面的禁军皆是荣王赵元俨的手下,陈琳从宫墙上跳下几个箭步就到了内殿,看着病榻上的赵恒小声道:“官家,外面都是荣王的叛逆!是不是调御前班直前来护驾?”
赵恒虚弱的抬起手臂挥了挥,“不用,只要益儿无事,他赵元俨就不敢动朕和皇后,如果朕猜的没错他们都是面外而立吧?呵呵,益儿不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吗?你要做的是带着朕的虎符调皇城司支援太子讨伐逆贼!”
陈琳脸色大变:“官家这如何使得?没了皇城司的护卫您……”
赵恒用力的抓住陈琳的手臂:“呼……呼……太祖有令凡遇宫变诸班直不得擅动,唯以官家虎符为令!”
陈琳接过赵恒从怀中掏出的玉质虎符紧紧的攥在手中跪下,“官家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太子有一点闪失!”
转头又对皇后刘娥拜下伸手捧上一颗信号弹,“皇城司的亲从官皆在景福宫之监视禁军,如有不法之宵小窥伺禁中请娘娘以此为号,奴婢们定当奋起杀贼!”
刘娥从容撩起衣袖伸手接过,面不改色的温声说道:“大官只管按官家的意思去办,予自会保全官家!”
此时她略带皱纹的眼角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英气,仿佛又回到当年官家亲征她守卫大宋江山社稷的日子,她知道如果赵祯死了,官家和自己也不会善终,倒时大宋的皇宫又要上演兄终弟及的“好戏”,乱局的中心就在东宫……就在太子的身上!
陈琳在黎明第一束阳光照射到宫墙上之前翻出,墙外的皇城司的勾押官、押司官齐齐的呼喝亲从官向前推进,为的是给自家大官打掩护。
皇城司的亲从官皆是禁军精锐,当年太祖以空前力度,将大批精锐部队划归皇城司的前身武德司,建立起了独立于殿前司和侍卫两军之外的新军,这些人便是皇帝的最后屏障亲从官。
到了太宗朝皇城司亲从官数千人,乃命武臣二员同两都知主之,而殿前复不干预,此祖宗处军政深意!皇城司共辖亲从官五指挥共三千人,最为精锐的入内院子五百人,这些人各个以一当十,所以陈琳并不担心官家的安慰。
何况官家刚刚也说了只要太子无事,赵元俨就不敢动他和皇后,否则便坐实了他谋逆之名,在大宋谋逆是绝不可能桌上皇位的,天下人不可能让一个弑君弑兄弑侄的人登上皇位。
陈琳脚下连点如大鹏展翅越过禁军,踩着皇城司亲从官的肩膀就跳走速之快如灵狐狡兔飞快的众人面前消失。
皇城之中不得策马,陈琳索性一路向大庆殿跑去,诸班直的指挥都在那里,皇城司负责官家安全是万万掉不得,陈琳是第一次违背官家的旨意,按照赵恒的意思是直接调动皇城司的班直,这等于是官家把自己放入险境!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一切,赵祯缺时间,而赵元俨一样缺时间!
巨大的撞锤不断的冲击宣祐门,巨大的声响就像鼓点一样敲击着众人的心脏,宣祐门是城门、城楼之间城墙相连,既有军事防御作用,又有防洪功能,这是一道坚固的屏障,没有火药的时代想攻破这样坚固的大门需要付出极大的时间。
宣祐门的门闸已经被彭七放下销死,即使爬上城墙也无法打开大门,赵元俨站在门口,他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得意,他比赵祯跟缺时间!
轰动一声厚重的城门终于倒下,赵元俨眼睛一亮转身对身后的禁军大吼:“好男儿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杀!”
远在东宫彭七等人脸部的神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宣祐门破了!”
赵祯拔出手中的汉剑高声喝到:“尔等解是三卫精锐!孤之三卫不比禁军,没有一个是废物也没有一个是孬种!今日荣王赵元俨谋反,尔等用命便是建功立业,杀他个封妻荫子出来!天佑皇宋!”
“天佑皇宋!天佑皇宋!”
李九和彭七大力三人没人负责一个卫,赵元俨率领三千人的禁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东宫,凡是路上看到的内侍宫女皆毙命在他的倒下,赵祯皱眉这个八叔也不是个傻子,为了激起叛军的斗志不惜以宫人的生命为代价。
人在看到鲜血后就会被激发出内心的野性。
三千人兴奋的冲向东宫的宫墙,彭七还在等着太子讲话,这种时候太子的身份和语言才是最好的武器,如果能兵不血刃的那下这些人才是最好的。以殿下的聪慧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但赵祯在这些士卒冲到攻击范围后果断的挥手,一旁的三才用力的敲下战鼓,咚咚咚咚……的战鼓声就是信号,无数的箭雨如飞蝗一般攒射而出,禁军以卧,蹲,立三排列阵,每次射完就立刻退到最后一排。
叛军前面的士兵不断的倒下,后面的接踵而至,谁都清楚现在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只有拿下对方才能活命!
赵祯之所以不喊话是因为自己给过他们机会,在他们撞门的时候,在前往东宫的路上,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溜号,眼前这些留下来的都是赵元俨的死忠,都抱着改天换日的幻想!不杀不足与平息自己内心的怒火,不杀不足以显示皇权的稳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叛军身着结实的步人甲,但在棘轮弩的面前还是会被射透,赵元俨看着战场的不利把所有的叛军集合在一点,赵祯站在宫墙上,看着三才扛着一面硕大的盾牌掩护自己不由得苦笑:“这些禁军手中的弩箭少的可怜,完全被咱们的三卫压制,你扛个盾牌有什么用?!”
“嘿嘿小心为上!再说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呸呸,没有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三才的语无伦次让赵祯哭笑不得,这家伙内心恐怕是怕的要死。
“该收场了!”赵祯掏出信号弹点燃,红色的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发出尖啸。
三才立刻抛弃手中的盾牌跑向火药弹的箱子,三卫的士兵放下棘轮弩吊在腰间,伸手接过火药弹点燃扔下宫墙。
宫墙之外瞬间变成人间地狱,猛烈的爆炸声想起,接连产生的气浪把身穿步人甲的叛军掀倒在地被从上而下射来的箭雨射杀。
叛军们哭嚎着四处乱撞溃不成军,赵元俨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火器居然恐怖如斯?
东宫墙上的苫布被掀开,露出了一柄柄如长枪大小的弩箭,“是三弓床子弩!”叛军的指挥一眼就看到如巨兽般狰狞的武器,急慌慌的对赵元俨大喊。
“撤回来!”赵元俨脸色剧变,但他刚刚喊出就听见锦帛撕裂般的嗡嗡声,巨大的弩箭在人群不断的弹跳着,每掠过一个人便带走一条生命。
第一百六十六章文人傲骨,以身为墙
三千人对一千七百人,如果是短兵相接三卫未必能占什么便宜,可现在不同,太子三卫占据东宫高墙之险,这是地利,赵祯是太子在大义上能稳稳地站住脚,三卫的士兵是以有道伐无道当然自信满满慷慨激昂,这是人和,冬季的早晨北风呼啸,寒冷的晨风使得身穿步人甲的叛军身体僵硬,这是天时。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再加上赵祯提供的先进武器装备,赵元俨率领的叛军只有基本的武器装备,唯一能碰到三卫的只有少量夹带进皇宫的弩箭,这是一场不对称的交锋。
赵祯放弃宣祐门为的是拖延时间和消耗叛军锐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士气这东西有时很重要。
弩箭火药弹齐出,配合着三弓床子弩疯狂的收割叛军的生命,一个多时辰的较量让赵元俨损失将近一半的人手。
看着东宫墙外堆积如山的尸体赵元俨陷入疯狂,“上!给本王全部压上!”
叛军的指挥死死的拉扯住赵元俨道:“王上!此时除了退至宣祐门防守别无他法……我军损失过半已经不可能攻破东宫,唯有困住东宫方能调兵围剿,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啊!王上!”
猛的拉住身旁的指挥,赵元俨高声喝道:“你不是说太子三卫糜烂如市井无赖,为何现在却是虎贲之师?!”
“这……小人也不知啊!之前的太子三卫却是颓废的很,谁知今日变成这副光景……”
叛军指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一身轻装的斥候迅速的冲进军阵,“启禀荣王殿下,宣祐门失守!!”
“什么?本王留下一千精锐守卫宣祐门如何失手?”荣王大惊失色的问道,在皇城中一千人的力量足以守卫宣祐门三日不失,毕竟城中能调动的兵力没有多少,赵元俨对皇宫中的制度熟烂于胸,他早就知道在发生宫变的时候诸班直不得擅动,否则以叛逆论处,这也是他自信三千士卒能拿下东宫的原因。
“是陈琳!他带着官家的虎符调大庆殿班直,一路从右嘉肃门的城墙攻过来的!”
叛军的三个指挥紧紧的盯着赵元俨,可他现在除了苦笑就没有别的办法:“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王上此时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虽然咱们攻东宫不成,可还有后手,景福宫……”
指挥的话让赵元俨眼睛一亮,对!他还没有输!大不了直接威胁三哥,让他传位给自己,只要拿到象征官家权利的皇帝神宝便是!
“诸军听令取道资善堂,从临华门入后苑,出迎阳门包围景福宫!”
赵元俨的话让所有的叛军一惊,谁不知道景福宫是官家的所在,官家是大宋的皇帝,太子虽是储君可还并未获得皇位,严格意义上来将他也是臣子,可现在直接攻击官家所在的景福宫,这些叛军的心中难免发怵。
“你们怕了?别忘了你们跟随本王袭击太子东宫已经是诛九族的大逆,现在要么本王赢,尔等封妻荫子!要么官家赢,尔等祸及家人!”
赵元俨说完一旁的叛军指挥大喝:“誓死跟随王上!冲啊!”
“建功立业即在此时!”“太子谋逆我等勤王!”
叛军喊着各种口号壮大士气,快速的向景福宫移动,赵元俨对皇城的布局十分的了解,他所带的路基本上没有禁军把守,只有后院外围有少量的禁军茶酒班……
所谓的茶酒班顾名思义负责御用和宫廷筵宴茶酒,也是皇帝出巡仪卫队列中重要组成部分,但战斗力……不堪一击。
在杀掉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茶酒班禁军后,赵元俨狰狞的望着叛军:“要么生,要么死!成败在此一举!”看着不远处就是景福宫叛军们叫喊着冲向那里,只要到了景福宫就能与围困官家的队伍合兵一处!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封妻荫子的美好就在眼前。
“寇准在此谁敢放肆!”一群身穿绯色罗袍裙内衬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的朝臣冲了过了,各个是腰上挂着玉剑、玉佩,腰旁挂锦绶的五品以上朝臣!
赵元俨看着人墙一般的朝臣身体一僵,身后的叛军更是面无人色,大宋重文轻武的政策下,他们这些禁军在文臣面前简直是一群土鸡瓦狗。
赵元俨哈哈大笑:“哈哈……我当时谁?原来是寇相公,您看看本王身后的虎贲之兵,难道想螳臂房车不成!识相点就速速给本王让开!”
“赵元俨老夫还真是没看错你,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你外表严毅不可犯,可内心却狡诈如斯,怕是早就积蓄力量意图谋逆了吧?今日要想弑君便从我等身上踏过去!”
寇准说完便挽起一旁丁谓的手,其他朝臣也皆是如此形成一道人墙。
“只要诸位让开,本王登基之后便封你们为王!”赵元俨咬牙喝到,在大宋封王这种事情简直是无上的荣耀,可鲁宗道却嗤之以鼻:“笑话!你封王算个什么东西!?李相公你在乎吗?”
“老夫从未听说荣王有封王之权!”李迪一脸严肃的回应。
宋绶更是不堪抖动着身体最后笑出声来:“哈哈……笑死我了,宋绶在有生之年听到如此无稽之谈真是不枉此生啊!”
赵元俨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丁谓,“丁相公,本王能给你想要的,权利,金钱,地位!”
“老夫不食嗟来之食!”丁谓说完便紧了紧握住寇准的手,寇准惊讶的看着他,自己主动挽住他的手是怕他临阵脱逃,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爽快的拒绝赵元俨。
太阳慢慢的升起把温暖洒在冬日的寒风中,可赵元俨此时却没感受到一丝温润,没想到连丁谓这种墙头草的小人也不支持自己,身为枢密使的曹利用却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你们既然冥顽不灵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面对赵元俨的威胁寇准微微一笑,“你不敢杀我们,只要你今天杀了我们,你就再也没机会登上御座!一个弑君篡位,屠杀朝臣的逆贼如何能登上官家的御座?”
赵元俨微微一笑:“寇相公说的好,好一出空城计!给本王上,把他们打翻在地即可!”
叛军如狼似虎的冲向寇准等人,鲁宗道气急,“赵元俨你难道真要弑君不成?!现在收手官家还能绕了你家老小……”话还没说完就被打翻在地,叛军的刀柄不断的往他身上招呼。
文人傲骨以身围墙,虽然大义凛然可经不住拳脚相加,年老体弱的他们片刻之间就被打倒,但却没有一人发出呻吟,咬紧牙关怒目而视,如刀的目光紧紧盯着身穿紫袍的罪魁祸首。
他们的眼神让赵元俨心中发寒,如果不能登上皇位,怕是会被这些文臣生吞活剥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