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虚空物种
祖界今日轮值道尊乃是魔尔道尊，他是古巨尔祖爷，属于千万年前自修元祖界飞升仙界的魔仙，古巨尔初来上三天那会儿，便是魔尔道尊带他前往上三天祖界魔宫驻地，戚长征第一次参加空间裂缝猎杀噬兽试炼，也是魔尔道尊在洞穴内照拂他。
戚长征以闭关破境为由，暗中离开祖界前往天外天，古巨尔他们都在潜心修炼，偶尔才会离开魔宫驻地。
今日是魔尔道尊负责守卫祖界，古巨尔便也跟着一同前来，冷冰玉离开的时候，古巨尔还见到了他，只不过彼此没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说，并未交谈。
对于冷冰玉，古巨尔算是比较了解的，知晓冷冰玉对冷寒玉的情感，当他看见冷冰玉离开的时候倒也不感到奇怪。
只是，冷冰玉离开祖界不久，从他离开的方向忽然传出气息波动，古巨尔感到奇怪，不过距离太远，以古巨尔的修为还无法感知这个距离。魔尔道尊倒是可以，可魔尔道尊感知过后也只是发现冷冰玉以冰仙姿态站在山头，并没有其他发现。
只以为冷冰玉是在以冰仙状态修炼，虽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加感知。
古巨尔听了魔尔道尊所言，也感到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以冰仙状态修炼呢？
他打算去看一看。
若是魔尔道尊能多一点点时间继续感知，便会发现冷冰玉的古怪状态，或许能及时赶过去，但赶过去能起到什么作用还两说，说不定连命也要搭上。
此刻古巨尔想要过去，并且已经飞离祖界。要是真的就这么过去了，估计古巨尔也要没命吧。
“止步！”
当是他命不该绝，听令戚长征增强祖界封锁的戾天劫与麟云道尊最先到来，叫停古巨尔。
古巨尔还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麟云道尊要他速速归来，接着对魔尔道尊说道：“少帝有令，道尊之下任何人不得离开祖界范围，彻查祖界周边百里区域，魔尔，你负责搜寻这个方向，我与天劫搜寻另外两个方向。”
“发生何事？”魔尔道尊诧异问道。
麟云道尊蹙眉道：“说不清楚，怪异之事，我等不可分开过远，一旦察觉异样……嗯，怎么说呢？好比莫名其妙被窥视的感觉，就是这样，我等立刻相互传讯便是。”
“少帝归来了。”
古巨尔还在对戚长征归来感到惊喜，也未曾留意麟云道尊后边的话，魔尔道尊目光却已向着冷冰玉的方向看去，说道：“遭窥视的感觉不得而知，不过要说异样，刚刚就有一件。”
魔尔道尊将冷冰玉异常情形相告，麟云道尊与戾天劫道尊相视一眼，麟云道尊说：“是古怪，我等一同前去查看一番。”
三位道尊联袂而行，片刻便来到冷冰玉适才驻留的山峰，却是不见冷冰玉踪影。
“奇怪，刚刚还在，莫非已经离开了？”魔尔道尊双眉微蹙。
“不对。”麟云道尊眼尖，一眼便看见不远处树梢挂着一片仙袍碎片，伸手之间，那片仙袍碎片便飞落他掌心。
“白玉仙袍！”麟云道尊失声惊呼，魔尔道尊与戾天劫迅速警惕四周，感知覆盖周围，却没有其他发现。
“速速回禀少帝。”
麟云道尊说道。
三人立刻升空而起，却是在这一个瞬间，不约而同悬停下来。
死一般寂静。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麟云道尊传音二人。
戾天劫微不可查点点头，魔尔道尊传音道 ：“便是遭窥视的感觉。”
“何方鼠辈，现身来见！”戾天劫爆喝一声，声音是真大，就连已经往少帝宫而去的古巨尔都听见了这声爆喝。
麟云道尊也不敢怠慢，迅速打出一支响箭示警。
响箭升空，如烟花绽放，灿烂夺目。
片刻便有几位祖界道尊赶来。
而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三位道尊再也没有那种遭窥视的感觉。
众人四散搜寻，不久一片片白玉仙袍碎片收集上来，同时找到的还有冷冰玉的神兵冰玉剑。
……
……
冰玉剑与一小堆白玉仙袍碎片放在少帝宫正殿案几上，周边围了一圈人，戚长征和三位少后都在，还有三位阁老与魔尔道尊。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后来我们扩大搜寻范围，却已没有其他发现，至于冷护法……”魔尔道尊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冷寒玉一眼，实话实说：“存活希望渺茫。”
一时沉默。
好一会儿之后，袁紫衣说道：“此事暂不声张，魔尔道尊，劳你转告其他道尊，彻查过程至少两人同行。”
魔尔道尊应下，正要退去，戚长征忽然叫住他：“且慢。”
魔尔道尊回头看来，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他，戚长征沉吟片刻方道：“通知下去，解除封锁，取消彻查，各门道尊各自返回，召祖界三宫一脉一坛主事前来见我。”
戚长征会有此一说，是因为他知道能在虚空中跟踪窥视他而不被他发现的存在，祖界封锁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形如虚设，彻查也只是刚回归那会儿心神不宁的自我安慰，眼下冷冰玉状况一出，戚长征不认为彻查下去能查到什么东西来，说不定还会因此造成其他不必要的后果。
魔尔道尊愣在那里，少帝与少后指令大相径庭，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听谁的。
袁紫衣道：“要不先把他们召来少帝宫，宣告出关，解除祖界封锁，至于彻查是否继续，容后再议。”
戚长征点了点头，“就先这样。”
“好，我去安排。”
“袁阁老跟你一起去。”
袁紫衣离开之后，戚长征轻轻拍了拍冷寒玉肩膀，“没有见到你师兄尸首之前，都不能确定他陨落。”
这句话显然是在安慰冷寒玉，护体仙袍成了一堆碎片，随身神兵也遗落，谁都知道冷冰玉已经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冷寒玉默默收起仙袍碎片与冰玉剑，轻叹道：“此间事了，我打算去一趟天庭，将师兄遗物亲手交给我娘。”
“过些日子再说。”戚长征不置可否。
冷寒玉微微颔首，不再开口。
“九老呢？”到了这会儿，戚长征才忽然发现一直没有见到九老。
“寻找少帝尚未归来。”
戚长征一愣，听了颜如玉解释才知道，原来他迟迟未归，九老护送杨戬回到上三
天之后，曾数次离开上三天于虚空中寻找他，初次离开上三天，黄阁老与数位祖界道尊还曾一同前去，没能找到他却一个个都带着满身伤痕回归，尤以黄阁老伤势最重。
后来几次离开，便都是九老结阵离去，眼下戚长征忽然返回，九老却还在虚空寻找他。
得知此事，戚长征也只能叹气，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九老却不在上三天，怪只怪他前去天外天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些。
不久，袁紫衣与三宫一脉一坛主事道尊全数到来，戚长征将返回上三天途中遇到的怪现象详细说了一遍，麟云道尊也将他们三位道尊遇见的怪现象讲述一遍。
“如今可以确认一点，不知名怪物从虚空跟着我来到上三天，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也说不清楚，暂时先用‘虚空物种’来称呼。寒玉宫护法冷冰玉可能已经受到虚空物种迫害，但其一路尾随我而来，却并未对付我。
我分析了一下，大致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虚空物种只是行踪诡秘，实力却不一定太强；第二种可能，虚空物种摸不清我底细，所以没有对我出手；第三种可能，虚空物种是想知道我来自哪里，所以才会一路跟来，在遇见冷冰玉之后会对他出手。
第一种可能性非常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我倾向于后两种可能。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无法确定。”
说到这里，戚长征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只限于在场之人知晓，不可外传。开始说之前，你们先看一段镜像。”说着话，施展镜像仙术，挥了挥手，上空便出现一幅画面，那是帝元为他制造的幻境中一幕，一个无比巨大的龙兽龙首自天外天苍穹裂缝探出。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戚长征指向这个龙首说：“此行天外天，我并没有遇见这条龙兽，此乃帝元在我破境中途制造的幻境所示，但其却真实存在。你们见到的裂缝便是这条龙兽撞击所致，明确的说，乃是一次撞击造成苍穹九道裂缝。”
戚长征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知道天外天苍穹乃是天帝真身所化，坚固无比已经不足以形容苍穹强度，却是被这条龙兽一击撞破。
而接下来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戚长征说这条龙兽能口吐人言。
在座众人没有不熟悉龙兽的，空间通道战场中，几乎所有道尊都有过猎杀龙兽的经验，见过的巨型龙兽也有不少，却何曾听过龙兽能口吐人言！
这已经打破了他们对龙兽的认知。
“龙兽所言为何？”
当场就有几位道尊询问。
戚长征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在帝元为我制造的幻境中，这条龙兽吐字清晰，却只有‘蝼蚁’二字。不过在我抵达天外天之后，阴后告之我的略有差异，龙兽撞破苍穹之际，阴后亲耳听闻二字，似‘蝼蚁’，又似‘汝陨’。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对大帝留言产生疑惑，不排除大帝也分辨不明口吐人言的龙兽究竟说的是‘蝼蚁’还是‘汝陨’。若是‘蝼蚁’，那便很容易理解了，但要是‘汝陨’的话，就不得不让我多想。你们也来想一想，要是‘汝陨’代表着什么？”
第1816章：大胆假设
“蝼蚁”很好理解，在普通仙人眼中，下界凡俗便如蝼蚁般存在，而在他们这些道尊眼中，寻常小仙便也如蝼蚁般存在。
这是绝对实力的碾压，也可以说是高等种族对低等种族的俯视。
如果口吐人言的龙兽说的是“蝼蚁”，就如戚长征说的那般，理解起来一点不困难，那是口吐人言的龙兽自认比他们实力强横太多，或者自认属于高等种族。
无数万年前，创世始祖手持开天斧自混沌中来，开天辟地，从而天地初分，这是众所周知的天地初始，分了仙凡，仙即为仙界，凡即为修元祖界。
地五行之气相生相克，孕育万物，这才有了后来的修元祖界万物，而天五行之气同样具备这个能力，仙界由此而生，便是如今的下三天初始阶段。
又经过无数年的繁衍变化，修元祖界孕育九千界，而上三天与天外天也由此而生。
混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其实直到如今也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包括已然演化天外天苍穹大地的二帝也说不清楚。
仙人们唯一清楚的便是混沌有轮回，千万年前修元祖界异变便是混沌轮回的初体现，包括原天外天以及三千界覆灭也是混沌轮回演变的结果。
而混沌轮回的具象体现便是仙人们称之为噬兽的虚空物种，它们拥有吞噬一切的能力，包括相互吞噬。
最初仙人们认知中，普通的龙兽与象兽就是噬兽群体最顶级的存在，然后随着巨型龙兽与象兽的出现，仙人们加深了解，原来还有超过千里的巨型龙兽以及庞大如斯的巨型象兽存在。
但现在，一具哪怕没有对比也能直观感觉出来比之巨型龙兽还要更加庞大龙兽存在，哪怕只是探首而出，哪怕只是通过镜像仙术见到的一个画面，强烈的压迫感便真实存在。
而最重要的一点，这条龙兽能口吐人言。
不论这条龙兽说的到底是“蝼蚁”还是“汝陨”，只这口吐人言一项，就让众人心惊胆战。
往昔岁月，仙人们对抗噬兽最大的倚仗不是实力而是智慧。
最初在原天外天出现的噬兽是不存在智慧的，完全凭本能行事，原天外天以及三千界被吞噬之后，噬兽这个群体才渐渐展现智慧的一面，却还仅仅局限在低等灵智阶段。
可现在出现的这条口吐人言的龙兽，众仙不得不多想，这条龙兽是否已经拥有很高的智慧了呢？
戚长征抛出疑问，要他们考虑“汝陨”代表着什么，可他们已经被口吐人言的龙兽本身震撼了，想的更多的却是究竟是单只这一条龙兽能口吐人言，还是有着这么一个群体？
当然，三位阁老会按照戚长征抛出的问题考虑，因他们三人早已从九老处得知口吐人言的龙兽存在，并一直谨守这个秘密，连袁紫衣都没有泄露，直到现在戚长征将这个秘密说出。
三宫一脉一坛主事轻声交流起来，
初次听闻此事的袁紫衣却没有开口，她不怪戚长征一直隐瞒她，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内情，以她对戚长征的了解，她知道戚长征肯定还有没说出口的秘密。
冷寒玉也在沉默，冷冰玉陨落带给她的冲击远远比不上戚长征透露的消息震撼，眼下她的身份还略有尴尬，尽管她以少后的身份座次安排在戚长征身边，但却还未正式继位，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天外天如今形势如何？”最关键的问题便是颜如玉来问。
自二帝演化天外天苍穹大地，四圣支撑天地至今，堪堪过去了二十来年。
因为有天外天的存在，上下两重天六千界才能不受混沌轮回演变，可眼下戚长征给他们看的镜像仙术中，天外天苍穹却已遭到龙兽撞击，天外天如今形势如何，同样是眼下众仙关注焦点，这意味着天外天能否存续下去，同样意味着仙界是否会再次遭到混沌轮回演变。
戚长征一直苦守着一个秘密，那就是天外天只能存续千年光阴，若千年之内他与杨戬无法阻止混沌轮回演变，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与杨戬替代二帝，给仙界增加千年光阴。
他只将这个秘密告诉杨戬。
自打戚长征得知天外天遭到龙兽撞击以来，其实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是否公开这个秘密？但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下定决心。
委实是这个秘密关系太大，直接影响到仙界存亡问题，可以想象，若是公开这个秘密，理想的结果是九尊不再为帝位之争频频内斗，众仙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寻找阻止混沌轮回的办法。
而不理想的后果，悲观情绪蔓延，会有越来越多的仙人失去抗争之心，得过且过，有许多原本不敢去做的事或许在这样看不到前景、看不到希望的大环境下便会付诸实施，从而造成仙界震荡，或许不等混沌轮回演变再次降临，仙界就将毁在众仙手中。
两个结果，两个极端，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会向着哪个方向发展，但戚长征也清晰的知道，理想的结果太难实现，连二帝都需要付出等同于陨落的代价短暂阻止混沌轮回演变，其他仙人能想到什么办法，九尊只能干看着，甚至连杨戬也无计可施，更大可能还是会向着不理想的极端后果发展。
而唯一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戚长征。
不论是构建上三天与天外天空间通道，还是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或者是融合阴阳的九沐体内新生异源混沌空间，这些都只有戚长征能去思考，去探索，去做决定。
戚长征再次挥了挥手，上方显露另一幅画面，完好无损的天外天苍穹，绿意盎然的天外天大地，还有那支撑天地的四座擎天巨峰傲然而立。
“这就是如今的天外天，天庭少帝已将苍穹修复，我也已将大地修复。”戚长征决定继续隐瞒下去，将完整的天外天呈现在众人眼前。
魔尊慎重道：“口吐人言龙兽既然有第一次撞击之举
，是否还会有第二次？”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戚长征说，“所以我在考虑是否有必要构建空间通道。”
黄阁老轻咳一声，说道：“少帝三思，三后与猿祖、魔牛王若要面对口吐人言龙兽略显单薄，构建空间通道有利于我等及时应援，或者可以让天外盟众仙回返天外天，从而迎回三后，九尊之忧可解，此为利也。
可天外天之所以能阻止混沌轮回演变，其中一个主要因素便是天外天与上下两重天不同源，当真构建空间通道的话，天外天是否会被上下两重天同化，致使混沌轮回演变重临？此事我等无从佐证，也无处借鉴，不得不防。”
戚长征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眼下听黄阁老一说，顿时警醒，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容后再叙，没有弄明白之前我不会轻易做决定。”
这时，冥尊带着几分疑惑道：“少帝前言虚空物种，后言口吐人言龙兽，莫非少帝认为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这正是我想说的。”戚长征郑重道，“在座各位都曾参与过空间通道作战，虚空形如繁星的存在，便是一处处虚空空间，大多数虚空空间都存在大量噬兽，却也有少量虚空空间并无噬兽存在。
此次前往天外天，我与阴后便是借助一处没有噬兽存在的虚空空间探索天外天苍穹之上，苍穹之上存在大片迷雾，迷雾范围堪堪将整个天外天笼罩在内，大帝曾在留言中告之我，口吐人言龙兽徘徊在苍穹之外，我判断大片迷雾即为其存身之处。
迷雾中存在大量巨型龙兽，我与阴后并未接近迷雾，却因我吸纳一缕飘散迷雾入体被发现，遭到数条巨型龙兽围追，我与阴后逃往虚空空间，并于虚空空间分开。
阴后重返天外天，而我便是在离开虚空空间那一刻被虚空物种盯上，尔后在一路穿梭返回上三天过程时常都会有遭到窥视的感觉，却始终没有发现，包括帝元甲器灵也发现不了虚空物种方位。
虚空空间与虚空物种是否存在某种关联尚不得知，但由此推断，虚空物种与口吐人言龙兽应该存在关联，大胆假设的话，不排除虚空物种就是口吐人言的龙兽。所以……”
说到这里，戚长征回头看了袁紫衣一眼，接着说道：“加强封锁祖界，彻查祖界是我在不冷静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但当我将虚空物种与口吐人言龙兽联系起来考虑之后，加强祖界封锁与彻查祖界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我们几乎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发现‘他’，相反还会让‘他’警惕起来。”
戚长征说完，大家脸色都变了，气氛顿时显得凝重，戚长征笑了笑，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说道：“当然，所谓警惕可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虚空物种当真就是口吐人言龙兽的话，我估计‘他’只把我们当成蝼蚁，根本不会有警惕这个概念。”
缓和气氛的效果没有达到，众人貌似更显沉重。
第1817章：虚空物种再次出现
许久无人开口，气氛越发凝重。
戚长征敲了敲桌子，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他笑了笑，说道：“怎么，我已经渡过恐惧期，你们境界实力都要在我之上，还要恐惧多久？”
冥尊撇了撇嘴，嘟囔道：“一点都不好笑。”
戚长征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霸天虎。
“你也会害怕？”
霸天虎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坐直身躯道：“谁害怕，我……我是在思考若遇见虚空物种该如何将其斩杀。”
“你说的对。”戚长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你们说这些不是要让你们恐惧，而是要让你们心里有数，因为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找到虚空物种，还要考虑怎么才能宰了‘他’。”
这是戚长征心里话。
冷静下来的他很快意识到，虚空物种跟来上三天目的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怀好意，虚空中只能感觉虚空物种存在却永远不可能发现踪迹，戚长征想要在虚空中对付虚空物种显然不可能。
但这里是上三天，是祖界，是戚长征主场，这里是他的地盘，哪怕九老未归，金阁老也在天庭未归，单单留在祖界的风雷道尊就超过二十位，要是算上祖界拥有驻地的各家仙门风雷道尊的话，数量将要超过四十位。
如此众多的风雷道尊，加上各种各样的仙阵，各种神通的神兵，虚空中难以发现的虚空物种到了这里难道还无法发现踪迹吗？
只要能发现对方，各种神兵仙术一股脑狂轰乱炸，能灭杀对方是最好，就算灭杀不了，至少也能了解更多，为下一次灭杀做准备。
戚长征将他的观点抛出之后，众仙先是不以为然，这个没办法，祖界规矩森严，相同的注重道礼，霸天虎、妖尊、圣主、魔尊他们之所以会畏惧虚空物种，那是他们只以自己的实力与虚空物种作比较，他们崇尚一对一的传统古礼，哪怕是在面对虚空物种也是如此。
所以当戚长征将自己的想法抛出之后，他们会感到不以为然，但经过戚长征以大义为名强调虚空物种出处，更着重强调虚空物种很可能就是口吐人言龙兽，这才让众人接受他的观点，开始商讨对付虚空物种的办法。
而戚长征却没有过多参与商讨，他在正殿议事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入夜前便已回到后殿静修。
其实从他回到祖界到现在，他一直受到天灵气压迫，将自己的想法抛出之后，剩余细节问题留给袁紫衣与黄阁老他们斟酌，他则回到后殿重新适应天灵气环境。
一月归程，心神难宁，修为几无寸进，离开天外天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模样，重新吸纳天灵气入体平衡体内虚空灵气转化的空间仙力结束，已是六日后。
这段时间，祖界已经对外宣告少帝出关，解除封锁。
远在天庭的金阁老正在赶回途中，与他一同前来祖界的还有天师李孟尝，以及金刚与哮天犬。
他们都是得到虚空物种跟踪戚长征到来上三天的知情者。
而在这六日内，祖界还发生了一件事。
戚长征召集三宫一脉一坛主事议事那日，琅琊宫一众也都聚集在少帝宫偏殿，袁紫衣是在夜间与他们见的面，按照戚长征的意思，袁紫衣也将内情相告。
戚长征离开上三天的两年半时间，琅琊宫再添两位入风极仙人，便是颜如玉与娜妮，说起来娜妮比颜如玉突破的时间早，但晋升风极的时间却要比颜如玉晚了半年，不过，在戚长征回来之前境界也都稳定下来。
如此一来，琅琊宫晋升风极境或是雷极境的人数达到九位，算上戚长征与九阴玄女的话，那就是十一位。
其中已获得道尊封号的有五位，要是算上已经运作完成，只差去一趟天庭走最后一道程序的洧茹与娜妮的话，那就是七位。
洧茹道尊仙位运作不难，有阴尊亲自参与，又有祖界的影响力，晋升风极不久就已确认下来，娜妮的道尊仙位运作起来就比较困难了，后来还是颜如玉将自己的道尊名额让给她，这才获准道尊仙位。
颜如玉身为少后，道尊仙位对她而言可有可无。与她情形相同的便是冷寒玉，她也将原本属于她的道尊仙位让了出来，不过，没有留给琅琊宫仙人，而是给了她师姐冷凝霜仙侣承阳子。
琅琊宫在上三天的人员，除了他们这些人，境界最高的就要算卡拉提与布尔吉诺，二人早已是阴阳极境巅峰，却迟迟没能突破。接下来才是象魃阜与后来居上的霹雳，再下来才是袁紫衣与猿青山、古巨尔三人。
猿青山与古巨尔进度倒是正常，反而是袁紫衣分心祖界诸事进度缓慢，但不可否认，琅琊宫内袁紫衣是除了戚长征之外最受信服的人。
在少帝宫偏殿倒是没有事情发生，只是在众人离开少帝宫回到山下之后，出事了。
按照袁紫衣的安排，他们全都留在山脚下，包括妖魁槐柔猿青山古巨尔也都留在山脚下宫殿内，妖魁槐柔留在最外侧象魃阜殿内，而猿青山古巨尔便是与卡拉提布尔吉诺共处一殿，鸣风和娜妮在一起。
原本是安排广和山人与霹雳洧茹共处一殿，可霹雳坚决不同意，他坚持要和洧茹一起，并坚决不许广和山人进门。
广和山人考虑了一下也没有坚持，毕竟他的殿宇与霹雳殿宇紧靠，又是最靠近六千石阶入口处，守备最是森严，想来虚空物种也不会靠近这里。
如此考虑，广和山人便独自回到宫殿。
谁也没想到，虚空物种真的来了，但找的不是独自在殿内的广和山人，而是与洧茹在一起的霹雳。
戚长征离开两年多时间，霹雳修炼尤其刻苦，特别是在洧茹境界稳固下来之后，以双修辅助修炼，加上日以继夜自身苦修，进度更是一日千里，原本境界不如象魃阜，却要比象魃阜早了几月晋升上境中阶。
当晚离开少帝宫回到殿内，他与洧茹也算谨慎，将
殿内各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甭管有用没用，至少有个心理安慰，然后霹雳便带着洧茹进入雷神之鞭内存空间内双修。
话说双修过程有没有被窥视霹雳和洧茹还真不清楚，只是在双修结束那一刻，霹雳忽然察觉不对，洧茹却没有察觉到。
毕竟雷神之鞭乃是雷尊给予霹雳的神兵，内存空间之中，霹雳远远要比境界更高的洧茹敏感。
但就如戚长征与冷冰玉遇到的情形相同，虽然察觉不对，却搞不清楚不对在哪里，只是隐隐约约感到空间内不对劲，就好像是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的。
霹雳桀骜暴躁，但绝不缺智慧。跟随戚长征以来，桀骜的一面内敛许多，暴躁的一面也收敛许多，而他从戚长征身上学到最多的便是遇事冷静。
霹雳虽不知道戚长征以虚空物种称呼的不知名怪物为何会盯上他，但此刻他保持冷静，只当虚空物种不存在，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穿衣披挂，牵起洧茹的手离开雷神之鞭内存空间。
这个过程并无意外发生。重新回到殿内，霹雳对洧茹说：“我有些修炼上的问题要问广和，你去叫他过来。”
洧茹一听这话就感到不对劲了，霹雳什么性子她太了解，何曾有过询问广和修炼问题的时候。
“别磨蹭，现在就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霹雳透出一股不耐烦，洧茹说好，走出殿门那一刻手脚都颤抖起来，她也在霹雳说最后一句话之后体会到被窥视的感觉，就好似被人看了一眼似的。
飞闪而去，一脚踹开广和山人殿门，半点也未停留，迅速来到少帝宫登山入口，戾天劫与苍莽道尊就在这里。
已经无需洧茹解释，她的异常举动足以说明一切，戾天劫与苍莽道尊迅速传音少帝宫外守将，并即刻与洧茹回转，广和山人随后便至。
如此短暂的过程中，当他们冲入殿内之时，见到的是失去一臂的霹雳，雷神之鞭就在霹雳身前，那支断臂还紧握着雷神之鞭。
还有就是一坛破碎的洧泉浆，浓郁的酒香弥漫殿内。
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黄阁老带着三宫一脉一坛主事下一刻赶来，将这座殿宇包围起来，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等到袁紫衣赶来的时候，黄阁老正在为霹雳续上断臂，霹雳也才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就在洧茹离开之时，霹雳取出洧泉浆说了一句：“我有仙界顶级仙酿洧泉浆，你喝吗？”
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一坛洧泉浆便从他手中漂浮起来，向着他身前不远的一张椅子上飘去。
而霹雳也是在这一刻忽然甩动雷神之鞭抽向那张椅子。
只是还没等雷神之鞭抽中那张椅子，霹雳的胳膊已然齐肩而断，同时，那坛子洧泉浆也掉落地面。
紧接着，戾天劫与苍莽道尊当先冲了进来，洧茹与广和山人随后跟进。
第1818章：制定策略
“我不认为虚空物种就是口吐人言龙兽。”在黄阁老给霹雳接续断臂之时，霹雳相当淡定的说着，“因为我没有嗅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龙兽臭味，而且我认为师尊所言虚空物种是人形，他当时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嗯，不能确定是不是坐着，也可能是站着，洧泉浆从我手中平飞而去，从高度判断，对方如果是坐着体型必然高大，估计至少二丈往上，若是站着的话，估计也就九尺上下。”
黄阁老赞许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从断臂创口余留气息判断，对方使用的是虚空灵气。”
“空间之力？”霹雳惊讶道。
黄阁老微微颔首，示意苍莽道尊说话。
苍莽道尊上前一步，说道：“在我进入殿内那一瞬间，我感受到龙息存在。”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龙息存在的时间太短，我能确认是龙息，但无法判断属于哪一类型龙族所有，也可能不属于仙界的龙族。”
“难道说虚空中还存在另一种类的龙族？不是龙兽是龙族？”霹雳更惊讶了。
苍莽道尊摇摇头，“无法确定。”
袁紫衣柳眉微挑，沉吟道：“长征大胆假设虚空物种乃是口吐人言龙兽，在这个封闭空间，霹雳却没有嗅到丝毫龙兽气息，而苍莽仙将却从中察觉龙息的存在，如果再大胆一些，假设那条口吐人言的龙兽并非龙兽而是某一类陌生龙族，结合黄阁老所言使用的是虚空灵气，那便是拥有空间之力的且能口吐人言的陌生龙族。”
霹雳甩了甩重续的胳膊说：“师娘意思是说虚空中存在一类我等从未见过的龙族，而适才我遇见的便是口吐人言的那条……龙？”
“不排除这个可能。”苍莽道尊皱眉道，“龙族化为人形再是简单不过。”
袁紫衣欲言又止，她刚刚想到一个问题，虚空物种来找霹雳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这个问题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让霹雳跟着她回到戒备森严的少帝宫，等戚长征醒来再说。
因为发生霹雳这件事，让众人对虚空物种有了更深层次了解，眼下可以肯定的是虚空物种拥有穿梭虚空能力，能隐于无形，能穿过如霹雳所在殿宇达到高品初阶的防御仙阵，还能无声无息进入雷神之鞭内存空间。
虽说雷神之鞭如今在霹雳手中还受到一定限制，但无论如何也能达到璞器等级，虚空物种能在雷神之鞭器灵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进入内存空间，不得不让祖界众仙警惕。
黄阁老重新召集三宫一脉一坛主事议事，重新制定对付虚空物种的策略。
随着了解增多，境界不够的袁紫衣也已经很难参与制定这一层面的方案，非风雷道尊不可。
少帝宫防御仙阵等级原本就已在戚长征突破阶段提升到最高等级，现在黄阁老他们考虑的是将覆盖少帝宫的防御仙阵扩大，务必将整座少帝宫所在山峰全数覆盖。
而还有略低等级的防御仙阵也将在周围布置下来。
高等
级防御仙阵布置不是小事，也没那么简单，不过好在风雷道尊足够多，各司其职相互协调配合的情况下，终于在戚长征重新适应天灵气环境那一日布置周全。
这几日倒是没有再收到虚空物种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在祖界周游。
戚长征走出少帝宫后殿，一眼就看见霹雳，“你怎么在这里？”
霹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说了一遍，戚长征掐了掐他肩膀，又在他胸口锤了一拳，赞许道：“干得不错，处事冷静，支开洧茹有情有义，且是暗示洧茹而不是使用传音，懂得用洧泉浆拖延时间，分辨方位，还敢于出手，不枉为师谆谆教导，换成是我也想不到比这更周全的办法，只是可惜了一坛洧泉浆，换成寻常酒水就更好了。”
霹雳幽怨道：“师尊啊，您这着重点不对，一坛洧泉浆能和我的命相提并论吗？该是庆幸我捡回一条命，要不然您也看不见我了。
说实话，到现在想来我还后怕，当时情况太危急，根本不容我多加考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洧茹跟着我没命，我又不傻，那样的情况下哪里能用传音，旦有些许仙力波动，说不定我和洧茹当场就要没命，好在洧茹够聪明，及时找来救援，我才能留下一命。”
几句话的工夫，袁紫衣三女与黄阁老走了过来，几人在花园亭内落座，戚长征说：“除了霹雳这事，这几日虚空物种还有没有再次出现？”
黄阁老摇摇头，“少帝宫周围全数布下高等防御仙阵，并未发现虚空物种出现迹象，祖界中也未有遇袭事件传来。”
“祖界外围呢？”
“外围暂时无法兼顾，已传令下去，众仙不得离开祖界，在祖界范围内也不可单独出行。”
戚长征缓缓摇头，“不够细化，祖界范围内道尊级别需两人以上出行，不论是普通道尊还是风雷道尊都需如此。仙君之下不得出行，包括仙君在内，不论是在殿内，还是在驻地范围，都要保证三人以上，哪怕修炼也需三人以上在一起修炼。”
“老仆遵令，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戚长征叫住黄阁老，“广和呢？”
袁紫衣回道：“与鸣风娜妮在一起，你在担忧广和吗？”
戚长征道：“眼下还无法确定。阁老，琅琊宫一众需要严加保护，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得到过我的精血，广和得到的还是我的心脉精血，需重点保护。我怀疑虚空物种找到霹雳不是偶然，因为我给霹雳的虽然不是心脉精血，可他却同时拥有二帝给予的精血。”
霹雳眨巴眨巴眼，“不会吧，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不是说那该死的虚空物种还会再一次来找我。”
袁紫衣郑重道：“我也有过相同判断，不可不防。”
霹雳郁闷，“我去，他还缠上我了不成。”
“试试看才知道。”戚长征不怀好意的笑。
霹雳多聪明啊，一见戚长征这副表情立马猜到戚长征
想法，那是打算用他做诱饵啊，可怜兮兮的说：“换一个人行不行？没有面对过那怪物根本不知道怪物到底有多可怕，防？防不胜防啊，我要是去了，师尊可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滚蛋，说的跟真的似的，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祖界，我们的地盘，岂容外来物种嚣张，弄死他。”
霹雳苦着脸，“可我害怕啊！”
“怕个屁，我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再加上玄空，只要我和玄空藏在你神兵空间之内，怪物当真来了，我们也有办法对付他。”
“那成，师尊和我在一起，我不怕。”
“不成，我不同意。”
颜如玉开口，霹雳不说话了。
戚长征摆了摆手，说道：“事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虚空物种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至少现阶段对方表现出来的能力没有开始想象的那么可怕，说句不客气的话，虚空物种来到祖界的种种表现我也能做到。”
“我倒认为此计可行。”黄阁老斟酌着说道，“不过，要等一等，等天师他们到来，若天师也认为可行，届时我与金阁老跟随少帝进入霹雳神兵空间，另外哮天犬负责引导追踪，以哮天犬对气息的敏感，追杀虚空物种有不小的成功机会。”
颜如玉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不反对。”
戚长征摇头道：“狗哥引导追踪没问题，但阁老不能跟着我们，我和玄空擅长隐匿，能借助异空间完全敛去气息，身入神兵空间应该不至于被虚空物种察觉，但两位阁老要是进入的话，暴露的可能太大。”
颜如玉正想开口，袁紫衣先道：“我们并不怕暴露。”
“嗯？”戚长征诧异，“怎么说？”
袁紫衣道：“事实上我们对虚空物种了解有限，我们制定计划多是建立在我们假设的情况下，不论我们计划如何完备，皆无法排除变数，兴许会发生出乎我们预料的大变数，我们只能尽力去做，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去对付虚空物种，暴露与否并不重要。”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戚长征想了想说道，“那就再等几天，等孟尝来了让他推演一番再说。”
等候李孟尝一行的这几日，祖界氛围空前紧张，仙门驻地外围几乎看不见仙人身影，整个祖界群山蜿蜒之中，俯瞰下去都显得空空荡荡，只在少帝宫周围数十里方圆之地才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仙人身影，他们几乎全都是风雷道尊。
李孟尝一行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祖界，在他们抵达祖界外围的时候还感到奇怪，连一位守将都看不见，祖界就好似完全不设防似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戚长征亲自下令，撤回守卫祖界所有仙兵仙将，大型防御仙阵也没有开启，这个时候的祖界确实可以用不设防来形容。
金阁老见到这一情形当时脸色就变了，要不是黄阁老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李孟尝，说不得他直接丢下李孟尝赶去少帝宫。
第1819章：混沌新生
哮天犬也感到诧异，这次受邀前来祖界，他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对于跟踪戚长征前来上三天的虚空物种，其实他也感到好奇，所以在杨戬跟他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舍了主子赶来了。
李孟尝倒是看不出紧张来，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金刚肩头。其实这一路千山万水从天庭横穿上三天来到祖界，他都是这么坐在显露真身的金刚肩头过来的，不时还喝上一口小酒，好不悠哉。
话说这么些年过去，李孟尝修炼速度远比绝大多数同等级的仙君们都要快，如今已是一位阴阳极境上境仙人。
不过他的晋升方式与其他仙人可不同，包括在他之前融合阴阳的时候也不同，其他仙人融合阴阳都有天地异象出现，而他融合阴阳却是无声无息，要是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融合阴阳的。
而且他的晋升速度与他对鬼谷卦的掌控程度息息相关，在他还处在阴阳极境中境上阶之时，就是因为推演戚长征安危口吐鲜血，却是在伤势痊愈之时突破，同样是无声无息，没有预兆的突破，连闭关都不需要。
这或许就是天师一脉的独特修炼方式吧！
也可能和他同时拥有两位少帝心脉精血的缘故有关。
进入祖界空域，莽莽群山空空荡荡，金阁老越发着急起来，只不过前行不一会儿，途经一家亲善祖界仙门驻地上空，见到驻地内三五成群活动的仙人时，金阁老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李孟尝。
一行四位，两位人族仙人，两位妖仙，要说对气息最为敏感必然是哮天犬，放眼仙界无出其右者，要说战力最强，那得是金阁老，哪怕在祖界阁老中，金阁老战力也是排在前列，但说保命一道，哪怕打不死的哮天犬也没法和李孟尝相比，因为李孟尝拥有得天独厚的预知能力，危险来临之前他能心生感应。
比如现在。
原本好整以暇坐在金刚肩头的李孟尝忽然面色大变，双手掐掐捏捏，那推演速度之快堪比闪电，弹动的手指看都看不清楚。
“怎么回事？”金阁老慎重起来。
“气息古怪。”回答的是哮天犬，一张狗脸皱成菊花，耸动着鼻子东闻西嗅，却硬是确定不下气息方位。
就在这时，李孟尝推演的双手猛然一顿，随即指向一个方位，“在那里。”
金阁老二话不说，照着李孟尝指出的方位一刀劈出，金芒裹挟着飓风狂劈而去，却是在百丈空域忽然消失无踪。
随即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闪现，紧跟着金阁老闷哼一声，胸口祖甲出现一道裂缝。
一声犬吠，哮天犬迅速变身，以本体直扑那道人影闪现的方位，同一时间，金刚一声怒吼，身形放大千百倍，山岳巨猿本体现，李孟尝站在他肩头，就像蚂蚁趴在大象身上似的。
动静着实不小，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有仙人飞扑而来，远在少帝宫的数位风雷道尊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不过终究存在
一定的距离，等他们赶来的时候，只看见众仙层层守护在李孟尝周围，金阁老跟在哮天犬身后忽东忽西，然后哮天犬打了个喷嚏，金阁老双手一摊，虚空物种早已不知去向。
……
……
“我能确认他是针对我而来。”少帝宫内，李孟尝神神道道的说，“冷冰玉事件当属意外，那个时候离开祖界的仙人只有他一人，时也命也，命该如此陨落必然。我认可少帝观点，虚空物种攻击霹雳也罢，企图攻击我也罢，皆因霹雳身怀二帝精血，而我身怀两位少帝精血。”
此刻在少帝宫内，除了戚长征与三位少后之外，就是四位阁老与霹雳，加上哮天犬与金刚，还有一位习惯隐在暗处的玄空，再无他人，李孟尝说起话来也没有顾虑。
就听他接着说道：“不过，还存在一个疑点，虚空物种跟随少帝穿梭虚空，时长月余，却始终没有对少帝出手，且广和山人受过少帝心脉精血，独处一殿，虚空物种却并未找他，而是找上霹雳。由此可以判断，单一的洪荒精血对虚空物种的吸引力并不是太大，对方想要得到的是霹雳与我的精血，不，从冷冰玉迹象来看，虚空物种是要吞噬我们。”
“武断了些，目前为止虚空物种在祖界出现过三次，还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不过不排除这个可能。”戚长征点了点头说道，回头问哮天犬：“狗哥，你可记下虚空物种气息？”
哮天犬有些无奈的道：“记下是记下了，不过我估计用处不大，千丈之内我能发现虚空物种存在但无法分辨方位，只有在百丈内我才能辨别方位，以虚空物种展现的实力来看，区区百丈千丈距离等同于无。”
金阁老取出被虚空物种击中的祖甲，胸前那道裂缝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将祖甲放在案几上，指着那道裂缝说：“祖甲至少能挡风雷道尊三击而无损，在我对其出手之时，几乎就在击中对方的同时祖甲遭到损坏，由此可以推断，虚空物种战力要比我等都强，且还有一个现象……”
说到这里，金阁老往戚长征身后看了一眼，那里站着隐去身形的玄空，他说：“以玄空之能受我一击也要受些伤害，虚空物种比之玄空得天独厚的防御力还要更强，我的一击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伤害，不仅如此，我那一刀就好似完全被他吞噬一般，这个现象从未有过。”
“这点我倒是明白。”戚长征说道，“空间仙术便能做到这一点，将你劈出的一刀引入异空间，如此一来看上去就像是被他吞噬一般。”
金阁老却道：“我明了这个方法，也曾见大帝使用过，但不同，使用空间仙术将我劈出一刀引入异空间至少我还能感知仙力去向，可当时却不是这样，我劈出的仙力瞬间便消失无踪，只此一刀虽无法下断言，但我偏向虚空物种将我劈出的仙力完全吞噬。”
“吞噬之能吗？”戚长征想了想说，“先记下来这一条，有机会确认。狗哥，你来说说记下的气息可是否属于龙兽，可有存在龙息？”
“不是龙兽。”哮天犬直接否定了虚空物种是龙兽的推断，随即道：“要说龙息确实存在，是我从未遇见过的，但却不够浓郁。”
“不明白。”
“这么说吧，有龙息存在，但还够不上龙族气息，倒是更像与龙族签订契约的仙人或是漫长岁月与龙族相处沾染龙族气息的仙人，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吞噬太多龙族留下的龙息。”
哮天犬抛出一个全新的观点，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就听李孟尝说道：“从天庭出发之前我曾起卦推演，一共起了三卦，第一卦推演虚空物种来历，为空卦，没有任何卦显；第二卦推演祖界气运，得出结论延续十年……”
“只有十年？”戚长征一听就懵了。
“听我说完。”李孟尝不紧不慢的说，“所谓延续十年并非只有十年气运，而是以我如今修为只能推演十年。”
戚长征翻了个白眼，气道：“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吓我一跳。”
“我第三卦推演修元祖界。”
李孟尝这话一说，戚长征顿时竖起耳朵来，迫不及待的问道：“结果如何？”
“我乃逆向推演，推演未来困难，推演发生过的事要容易一些，逆推千万年岁月，以四圣大战为临界点，推演所得……新生。”说这些的时候，李孟尝越说越慢，语气也是越渐沉重。
“新生？”
戚长征不明白，众人也都懵懵懂懂。
“便是新生，可以理解为修元祖界新生，还有一种理解方式，那就是……混沌新生。”说完最后四个字，李孟尝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众人都被他的言语吸引，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就见冷寒玉双眉微蹙，“孟尝，你所言修元祖界新生我倒是能理解，四圣大战修元祖界险些覆灭，大帝以陨落代价重新稳固修元祖界，确实可称之为新生，可混沌新生又是何解？”
在座众人，四位阁老都是在千万年前飞升仙界，对那个时期的修元祖界剧变并未亲身体验，而相同来自修元祖界的戚长征、袁紫衣与颜如玉三人，时间差距太多，根本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另外就是仙界土生土长的冷寒玉与霹雳，他们连修元祖界都没去过，要说对那个时期了解最深的只有金刚，也只有他经历过那个时期。
不过就算是他，听了李孟尝所言也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戚长征有些恼了，他最烦的就是话不说透，拿起一根仙药烟砸在李孟尝脑袋上，“你直接说明白了，别让我们猜来猜去。”
李孟尝苦笑道：“非是我不说明白，而是我也没想明白。”
戚长征更气了，“你自己都没搞明白，说出结果算什么事？我们在说虚空物种，你扯到混沌新生……”
“长征，稍安勿躁，我想我可能有些明白了。”袁紫衣打断戚长征说道。
“哦！你来说说。”
袁紫衣只说了四个字创世始祖。
第1820章：暗夜第三日——寅时
“创世始祖”这四个字就像是拨开戚长征眼前迷雾，他忽然明白过来，“创世始祖自混沌中来，是为新生，开天辟地才有了后来的三重天九千界，而千万年前导致四圣相争的诱因便是混沌由内而外的初次演变，结果因为大帝的缘故，中断演变。也就是说，在那个时期混沌再次孕育宛如创世始祖般的存在，而这个存在就是另一次的新生。”
分析出来的结果太过可怕，戚长征有些乱了分寸，死死盯着李孟尝，“其实你知道对不对？”
李孟尝苦笑点点头，“我是知道，但不能由我来说，看破不说破乃是先师教诲，我还想多活些年月。”
这会儿戚长征也注意到李孟尝的脸色，“好吧，我不再问你。”
一时沉默，无人开口。
混沌轮回乃是混沌规律，就如凡人生死轮回不可违逆。
千万年前，四圣大战，诱因便为混沌轮回演变，若是按照混沌轮回演变规律发展下去，修元祖界当先覆灭，尔后扩散到下三天，再由下三天向整个仙界以及九千界扩散，三重天九千界尽灭。
混沌孕育新的生命，若干岁月之后，等新的生命成长起来，就会是下一位创世始祖，重开天地。
如此方是混沌一次完整的轮回。
可混沌轮回被强行中断。
而混沌孕育的新生命却依旧在混沌中成长起来。
所以规律极难逆转，延续千万年岁月的混沌轮回从天外而来，致使原天外天三千界覆灭，上三天也险些遭到毁灭性打击，直到二帝四圣重聚创世始祖之躯再阻轮回。
而历经千万年岁月的新生命已经成长起来，他要找回属于他的世界，或者说他要创造属于他的世界。
只不过，现在戚长征他们因为有李孟尝的存在，如今还只是初见端倪。
很长时间的沉默过去，戚长征深吸口气道：“要我说这不是一件坏事，你们想想，在此之前我们对混沌世界缺乏了解，哪怕二帝也是如此，否则不会以身演化天外天苍穹大地，只要找到这位新生的……还是用虚空物种来形容他吧，只要找到虚空物种，杀了他，混沌轮回演变说不定就能完全阻止。
可若是虚空物种始终在混沌空间徘徊，我们想要找到他基本不现实。就算能够找到，在虚空环境作战，败的一方有很大可能是我们，而现在虚空物种跟着我来到祖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现在我们别去想他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他留在祖界，找出来，用尽手段杀了他！”
戚长征说的果断，众人也意识到这一点，要是虚空物种不来上三天，谁也拿他没办法，但既然已经来到上三天，众仙联手施为说不定真有成功灭杀的可能。
颜如玉说道：“灭杀虚空物种确实势在必行，找出他来也是当务之急，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但我不赞同你亲自参与。”
“我必须参与，九老未归，这里只有我有能力追上虚空物种，只要发现他，狗哥不一定能追得上，负责追踪的还就只能是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参与灭杀虚
空物种是应当，我说的是你不能陪着霹雳犯险。”
颜如玉的这个观点众人认可，参与猎杀虚空物种与陪在霹雳身边起到诱饵作用当然不同，要是在李孟尝没有带来“混沌新生”这个可能性之前，众人兴许会反对却不会过于强硬，戚长征坚持的话还是会按照计划实施，但现在不一样了，众人一致强烈反对。
戚长征倒也没有继续坚持，毕竟不论霹雳到了哪里，他就算不在霹雳神兵内存空间内，也会在附近跟着，其实差别并不大，对于戚长征这位祖界少帝的安全性却要提升许多。
说句大实话，霹雳可以出事，但戚长征绝对不行。
颜如玉又说道：“如果想要一次性成功，我认为有必要让天庭少帝与九尊共同参与。”
戚长征直接否决，“这件事休提，九尊对此事并不知情，等他们到来再来解释给他们听，耽误时间不说，还不一定他们会信，到头来只会打乱我们计划。
至于杨爷，就更不用说了，若虚空物种对霹雳和孟尝出手的原因当真如我们判断的那般，那么最终目的只能是我和杨爷。所以，杨爷绝对不能来祖界，我也同样不能去天庭，我和他绝对绝对不能在一起。”
颜如玉不开口了。她的目的也只是说服戚长征不陪在霹雳身边犯险，至于天庭少帝与九尊一说，她本就没有抱太大希望。
之后，众人以戚长征提出的以霹雳为诱饵计划为基础，详细制定猎杀虚空物种计划。李孟尝起卦推演，虽依旧因为虚空物种的存在，无法推演出计划成功与否，但却推演出实施计划最佳时间，那就是五日后。
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暗夜。
暗夜过后的第三日，第三个时辰寅时。
几十年前的这一日，这一个时辰寅时。二帝四圣离开上三天，从而有了如今的天外天，将无尽噬兽隔绝天外，而上三天噬兽尽灭。
这一日的这一个时辰是良辰。
祖界众仙按部就班，将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反复思量，细心部署，确定无误，便都养精蓄锐，等待这一日这一个时辰的到来。
一天两天过去，便已到了暗夜。
噬兽入侵上三天时期，暗夜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这么些年过去，上三天噬兽虽已尽灭，可上三天仙人们每年到了这一夜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就担心又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好在，今年的这一个暗夜没有什么突发状况，祖界也没有，平稳渡过。
虚空物种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当九阳之光重耀上三天，仙人们都是长舒口气，该修炼的修炼，该干嘛的干嘛，祖界仙人也是如此，他们开始为三日后寅时的到来做最后的准备。
……
……
祖界三日在紧张中渡过，入夜，夜朦胧，与往常并无不同，形如黄昏的夜色笼罩在整个上三天上空，笼罩在祖界上空。
已是深夜，过了子时，进入丑时，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
“师尊啊，弟子还是有点怕。”如今的霹雳身高近九尺，和戚长征坐在一起
还要高出小半头去，可现在一脸愁容，拽着戚长征胳膊还像小时候那般模样。
“怕个屁，三位阁老和玄空一起护着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虚空物种一出现，玄空自会带你离开。”
霹雳偷偷瞥了眼盘坐在殿内的金袁颜三位阁老，继续传音说：“虚空物种啊，真要对付我，就怕三位阁老也护不了我周全，九老同在还差不多。”
戚长征瞪了他一眼，也用传音回应：“你倒是想美事，九老要是能赶回来，我自己就和九老找他去了，这不是联系不上嘛，才让你冒险。”
“其实师尊也害怕吧？”
“滚蛋，师尊岂能怕了他。”
“哼，你就是害怕。”
“……”
怕吗？
戚长征当然也害怕。
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如同创世始祖般的存在，说不怕是假的，没看见三位阁老早早就将祖甲披挂起来了吗，谁都会害怕。
可害怕没用啊，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就要到了寅时，李孟尝站起身来，边往后殿走去边说：“可以开始准备了。”
“你上哪去？”戚长征拽霹雳起身，回头问李孟尝。
李孟尝头也不回加快脚步跑了，金刚跟在他身后耸了耸肩也走了。
哮天犬戏谑一笑，“他还能上哪去，躲后殿去了呗。还想让他跟我们一起犯险啊，不可能的，就他那样，拿拿主意还成，亲自上场不可能。”
在哮天犬戏谑声中，玄空显形而出，张开大嘴，三位阁老一同进入其中，这也是计划内一环，为避免过早暴露，三位阁老隐藏在玄空体内空间，而玄空隐藏在雷神之鞭内存空间。
霹雳虽然依旧害怕，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将雷神之鞭拿在手中，跟在戚长征身后走出大殿。
殿前站着一众道尊，以黄阁老为首，四圣宫四位最强道尊，魔宫魔尊，冥宫冥尊，妖王脉妖尊，精灵坛圣主都在，他们便是参与这次猎杀虚空物种的主要战力。
妖魁、槐柔、广和山人与鸣风也在这里，他们将与戚长征一同参与这次猎杀虚空物种行动。
同一时间，在少帝宫后殿，这里同样戒备森严，隶属少帝宫仙将除了玄空之外全都汇聚在这里，当然还有三宫一脉一坛几位风雷道尊，他们在这里守卫三位少后。
猿青山、古巨尔、象魃阜、卡拉提与布尔吉诺，琅琊宫几位处于阴阳极境的都在这里，已入风极却战力不够的洧茹与娜妮也留在这里，加上一个不让袁紫衣省心，一心想跟着戚长征走的九沐，必须时时刻刻抓着她的手，才能防止她忽然隐去。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李孟尝。
祖界最强一波战力跟随戚长征猎杀虚空物种去了，可这里还有李孟尝存在，同样要防备虚空物种找上门来。
哪怕李孟尝跟着去了，这里同样需要极强的守备战力，只因冷寒玉与袁紫衣同在，冷寒玉得到过戚长征心脉精血，袁紫衣得到过杨戬心脉精血，共处一地不得不防。
第1821章：暗夜第三日——寅时（续）
“时辰已至，长征他们该出发了吧。”颜如玉坐立不安的道。
九沐挣了挣袁紫衣紧握的手，袁紫衣可不会松开她，说：“如玉你安稳些，别添乱，跟我一起捉着九沐。”
颜如玉呵斥九沐：“老实点，别添乱。”
九沐不乐意，反驳道：“我就是去看看，这些日子我不是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被窥视的感觉，你们帮不上忙，我不一样，我能……”
“悲悲戚戚，血光乍现，陨龙之相。”李孟尝回头看着九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九沐手一抖，怒视李孟尝，“你看着我胡说八道些什么？”
冷寒玉紧张道：“孟尝，你为天师，切不可妄言，玩笑之言也不可言。”
李孟尝不吭声了，却也不再看向九沐。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明白李孟尝到底是有心之言还是随口而言，哪怕是随口而言，身为天师，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蕴含天机，一时间，大家都紧张起来。
却是谁也没有追问李孟尝，就担心问出结果来接受不了。
昏黄夜色下，霹雳一步三回头下了山。
黄阁老挥了挥手，众多道尊纷纷飞离。
一道道轻风在霹雳耳畔掠过，霹雳却没有安全感，下山的脚步重于千钧。
一股大力传来，屁股上挨了一脚，噔噔噔几步便来到山脚。
“再走慢些，误了时辰揍不死你……”师尊的声音在耳旁掠过。
霹雳拍拍屁股，嘟囔道：“你揍死我得了……”却也加快脚步。
“玄空前辈啊，您可得护着我点，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开溜。”看来霹雳确实害怕，从来没叫过玄空前辈的他，这会儿嘴也甜了。
“放心吧，少帝千叮万嘱，定要护你周全。”玄空心念回应，霹雳多多少少也能安心一些。
走过属于广和山人的宫殿，霹雳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他却知道此时此刻有许多神念锁定在他身上，“这种感觉真不爽，无数道目光盯着我，虚空物种真来了我又怎么能知道……”
心里在嘀咕，脚下倒也不停，进入属于他的宫殿，殿门也懒得关了，就在殿内坐着，干坐了一会儿没动静，抽支烟镇定一下。
一根烟抽完，一刻钟也过去了。
“该走了。”玄空提醒他。
“我知道。”霹雳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嘀咕：“我觉得师尊计划有漏洞，虚空物种不可能是笨蛋对吧，已经可以确认他拥有不低的智慧，我们这般大张旗鼓部署，他不可能不警惕，想要引出他来我觉得希望不大。”
玄空没吱声，在他体内空间的金阁老传音一句：“别唠叨，少帝岂能想不到这一层，照安排去做便是。”
霹雳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除了戚长征和袁紫衣能约束他，黄阁老都很难约束他，他才不会听金阁老的，撇着嘴说：“师尊要我做诱饵，唠叨几句还不行啊，我没跟您老唠叨，您老啊也别管我，还是留神周围，别等怪物真
出现了，您老分心害了我小命。”
“哼，跟你爹一个样，惹人厌。”
“我也没让你喜欢我……得得得，我不唠叨，您老也专心一点。”
嘴上说着不唠叨，走没多远又嘀嘀咕咕起来，“你们都别管我，不唠叨几句害怕，就当没听见……现在往后山去，慢悠悠的也太假了点，准备升空加快速度……诶，我说后山布置好了吧？别等我到了那里……”
“闭嘴吧你，早已布置周全，你只管过去就是。”
“你以为我想说啊，这不是害怕嘛，不说点什么更害怕。”
“你有何可怕的？你的作用就是引出虚空物种来，只要对方露面就没你的事了，玄空会带你安然离开。”
“说得轻巧，你胸口那道裂缝我又不是没看见，我可不能和你相比，给我一下小命可就完了……”
几句话的工夫，已经绕着少帝峰飞行半圈来到后山上空。
这里还处在高等防御仙阵范围内，再过去十余里便脱离防御仙阵覆盖区域，那里也是戚长征准备用来与虚空物种作战其中一处主要区域。
“我要过去了。”霹雳深吸口气说道。
“快走吧你，这处区域最是关键，一共却只有半个时辰时间，你再磨蹭下去，寅时都要过去了。”
“过去就过去，我还巴不得不来呢。”
袁阁老听不下去，传音道：“你个龙崽子，这半个时辰虚空物种要是不出现，你就等着最后一刻钟赌运气吧。”
霹雳抬头往远空眺望一眼，更远处没有任何埋伏之地就是最后一刻钟他将要去的地方，打了个哆嗦说：“这就过去，我可不想拖到最后那一刻。”
片刻，霹雳在一座不高的山峰飞落，对面还有另一座矮峰，这处区域原先便是用来囚困侗恒道尊与沐馨仙君之处，霹雳没少过来。
现在当然和原先不一样了，周围早已布下重重埋伏，就等虚空物种出现群起而攻。
摆出修炼姿态，闭上双眼，眼珠子却还在眼皮子底下绕来绕去，在这样的氛围下，霹雳哪里能够静下心来，能端坐不动就算是不容易了。
时间就在装模作样修炼中渡过，眼看着半个时辰时限就要到了，虚空物种却迟迟没有出现，众人都不由着急起来。
李孟尝推演所得，今日寅时便是对付虚空物种最佳时辰，却也只有一个时辰。
在此之前或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其实也没有人知道，估计李孟尝也不知道。但李孟尝毕竟是天师，是唯一一位能够预测未来的存在，他说在寅时之内对付虚空物种，便是局限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过了这个时辰虚空物种若是没有出现，这一次猎杀计划就等于失败。
而最不愿计划失败的人其实是霹雳，他了解自己师尊，这一次若是计划失败，那必然会有下一次猎杀计划，左右都是要用他做诱饵，他可不想一次次的以身犯险。
就见他忽然取出三叉戟来，二话不说对着自己胸口刺入。
与其等到最后一刻钟在没有任何埋伏的地方赌运气，不如在即将离开十面埋伏之地这一刻赌一把。
随着三叉戟离体，血液喷涌而出，一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死一般寂静。
只有轻风将血腥味带到更远的区域。
“唉！”一声轻叹，霹雳站起身来，却不去封堵胸口创伤，就打算这么向远空而去。
就在这时，霹雳上空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若非全神贯注，哪怕是风雷道尊也察觉不出空间如此细微的变化，但现在，身处玄空体内空间的三位阁老同时察觉，还有在远处设伏的黄阁老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再有就是对空间最为敏感的戚长征以及对气息最为敏感的哮天犬，他们也察觉到了。
“汪！”哮天犬犬吠之声好比吹响冲锋号，一位位道尊从四面八方升空而起，一道不算大型但却拥有隔绝空间的仙阵随着一位位道尊升空开启。
同一时间，玄空忽然出现，一口吞了霹雳，对着戚长征与黄阁老所在方位疾冲而去。这里是预留缺口，等到玄空带着霹雳离开，哮天犬便会与四圣宫四位最强风雷道尊进入其中，随之将由戚长征亲自封堵缺口。
一切都在紧张但却条理分明中进行。
玄空带着霹雳一穿而出，哮天犬与四圣宫四位最强道尊一穿而入，戚长征迅速施展空间仙术将缺口封堵，这片空间便完全自成一体，无法穿越，哪怕是戚长征也无法穿越这处大帝传承中堪称顶级的空间仙阵。
但说实话，用来对付虚空物种到底有没有用，戚长征心里其实也没底。
基于此，空间仙阵外围防御同样不容轻忽，由戚长征亲自率领众位道尊布置第二重防御，有备无患，黄阁老同样寸步不离戚长征左右。
空间仙阵内，三位阁老、四位风雷道尊迅速将出现过几不可查的细微扭曲空域包围起来，神兵齐出，却暂时无人出手，只因就这么瞬间的工夫，他们已经察觉不到虚空物种存在。
但因为有哮天犬存在，所有人默契分散开来，哮天犬则开始在空间仙阵内穿梭起来，在这处方圆不过十余里的空间之内，哮天犬想要发现虚空物种存在并不是难事。
第一声犬吠响起的同时，哮天犬指向一个方位，三位阁老与四圣宫四位最强道尊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七道攻势将那个方位完全覆盖。
七位全是顶尖风雷道尊，同时出手威力太大了，几乎就是瞬间，空间仙阵之内完全被仙力余波覆盖，飓风四起，雷声轰鸣，各色光芒汇合一处难以直视。
而空间之外却是一片宁静，内里可怕的仙力震荡并未波及到空间仙阵之外，这也同样是顶级空间仙阵的可怕之处，在被隔绝的有限的空间内所有攻击威力都将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
待刺目光芒消散，风雷之声却并未停歇，依旧充斥在空间仙阵之内，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哮天犬再一次伸手指向某一个方位，紧接着便是七人再一次的群起而攻。
第1822章：灭世
当第二波攻击结束，光芒暗淡下去之后，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于虚无中显现出来，虽然依旧感知不真切，但至少已是肉眼可见轮廓。
那是一个并不高大的人形，呈半透明状态，仿佛是由无数星星点点组成一般，他就悬浮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否受到伤害，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悬空而立，便会给众人带去一种虚幻却又无比强大的感觉。
这一次已经无需哮天犬指明方位，七人直接对着虚幻的人形发动第三波攻势。
前两波攻势，其实大多数道尊都没有看清到底有没有击中，而这波攻势大家都看得清晰，七道攻势尽数落在虚幻人形身上，就见那组成虚幻人形的星星点点如流水般移动起来，而就是这样的诡秘的无人见过的水流移动现象，便让七道蕴含风雷足矣毁灭凡俗一界的攻势化为虚无。
飓风继续，雷鸣继续，可击打在虚幻人形身上的飓风好似失去风元之力，雷鸣也失去了雷元之力，好比风元与雷元都被虚幻人形吞噬了一般。
而虚幻人形继续悬浮在那里，原来是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也就是说七人攻势对虚幻人形貌似并不起作用，或者说七人攻势对虚幻人形起到的作用很小，小到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否受到伤害。
当七人打算再次攻击之时，戚长征忽然叫停。
事实上，对虚幻人形出手的七人最了解，他们的攻击落在对方身上几乎不起作用，就好像打出的风雷仙力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间无影无踪，与金阁老到来祖界第一次对对方出手的效果差不多，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增多，风雷仙力的增强而有所改变。
所以戚长征叫停他们迅速停止进攻，并分散开来将那道虚幻人形包围其中。
戚长征升空而起，来到距离虚幻人形最近的地方。
他之所以叫停其实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以他如今的眼光在七人第一波攻势的时候便已看出风雷仙力对虚幻人影起不到多大作用，不是他原本想象的那般，虚幻人影施展的是如同大帝传承的空间仙术，将风雷仙力引入异空间，而是直接吞噬。
他之所以来到距离对方最近的仙阵屏障外，有他自己的打算，既然风雷仙力无法对虚幻人形造成伤害，那么如今只有一个方法，便是使用空刃术。
回到祖界这些日子，紧张部署的同时，戚长征没有忘记修炼，对于空刃术的掌握虽然进步不大，但已能施展出来。至于能劈出几刀，那就要看状态了，可能是三刀劈出一刀，也可能是六七刀才能劈出一刀。
但若在完全专注的情况下，他对第一刀劈出空刃术的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能看得出来，虚幻人形的头部也随着戚长征移动而转动，当戚长征悬停下来这一刻，虚幻人形的头部也正对着他。
双方像是在对视。
片刻之后，戚长征一字一顿道：“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这是戚长征第一次听见对方声音，
与他在帝元为他制造的幻境中出现的那条口吐人言的龙兽声音倒是非常相似。
“我乃火尊侗鼎，敢问你是何人？”
这话一说，在场中人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阴尊……火尊……侗鼎……”相当古怪的发声，不是那么清晰，但众人都能分辨虚幻人形在说什么。
“你还知道阴尊呢，她不值一提，别去管她，仙界由我侗鼎说了算。”戚长征一脸微笑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虚幻人形忽然动了，速度倒是不快，缓缓移动到戚长征身前。
隔着空间仙阵屏障相对，相互之间距离只有三丈。
戚长征有想过立刻出手，他虽无法使用空间仙术穿梭仙阵，但空间仙力还是可以穿透仙阵屏障的。
但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哪怕隔着空间仙阵屏障，一种古怪但绝对强大的威势迎面压来，使得戚长征根本难以平静，就算出手效果也将大打折扣，根本没把握劈出空刃术。
他甚至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委实是这个程度的威压，他只在二帝身上感受过。
紧随他身旁的黄阁老与略微靠后的冥魔二尊想要护在他身前，都被他无声阻止。空间仙阵兴许能约束虚幻人形，但却无法制衡空间仙力，而虚幻人形已经确认能够施展空间仙力，黄阁老与冥魔二尊境界要在他之上，但对于空间仙力的承受力远远没法和他的相比，虚幻人形当真出手的话，黄阁老和冥魔二尊护在身前只会徒增伤害。
“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吗？”戚长征又问了一遍。
虚幻人形仿佛静静的看着他，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而当他开口的时候，戚长征吓了一跳，吐字清晰不说，原本古怪的发声变了，变成冷冰玉的声音，而且说出来的内容也让戚长征后背发寒。
“你骗我。你不是侗鼎，你是戚长征。”
戚长征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却也挤不出笑脸来了，僵硬着一张脸说：“哈，被你看出来了，初次见面，开个玩笑。”
“你们都有仙号，我没有，你问我是何人，我回答不出……或许我该有个仙号，我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忽然之间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虚幻人形身上响起，只是片刻，虚幻人形不再虚幻，九尺身高，一袭白袍，面如冠玉，活脱脱就是冷冰玉再现。
只不过瞳孔不同，形如星空的瞳孔。
他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充满好奇，那双形如星空的瞳孔从戚长征身上移开，看向黄阁老，看向冥魔二尊，看向在场的每一位，最后将目光落在戚长征左后方。
那个方向是将霹雳送回少帝宫后殿匆忙赶来的玄空，只不过玄空隐身前来，在场道尊虽有回头看者却并未发现他的到来，而能发现玄空到来的戚长征却没有回头看，因为不敢分神。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对方以冷冰玉外形出现，声音也与冷冰玉一模一样，可以想象对方或许也将冷冰玉的记忆
据为己有，但戚长征还打算确认一番。
“仙界三分，九千凡界。天外天覆灭，三千凡界覆灭。上三天下三天，六千凡界。这里，上三天祖界。戚长征，祖界少帝，杨戬天庭少帝，阴尊火尊皆为九尊之一……
冷寒玉，记忆中根深蒂固。有趣的人类，仙人。戚长征，也很有趣，跟着你来到这里，见到许多仙人。吞噬你，我到不了这里，见不到他们。到了这里，毁灭这里，毁灭下三天，毁灭六千凡界……”
对方一直在说，戚长征心中惊涛骇浪却克制着没有打断对方，保持沉默倾听。
“你们称为新天外天，那里有我熟悉的气息，但已陨去无法为我所用。你们称为创世始祖，开天辟地，仙凡初分，他为创世，你们可称我为灭世。毁灭仙凡，你们都将化为虚无，重归混沌。灭世不再，创世再现。轮回混沌，我为混沌，我为创世，重开天地，仙凡再现……”
听到这里，戚长征已经基本确认李孟尝推演是真，眼前这位以冷冰玉外形现世却自称灭世，确确实实就是千万年前混沌孕育的新生命，历经千万年岁月成长起来，如今就是前来毁灭一切。
当然不仅只有他听明白了，那日参与密议的四位阁老与哮天犬也听明白了，都判断出对方身份。
其他人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却也能明白对方为何而来。
这个时候，空间仙阵内三位阁老与霸天虎四位道尊都已围拢而来，甚至哮天犬也在对着“灭世”呲牙咧嘴，只等戚长征一声令下群起而攻。
空间仙阵外围的众位道尊也纷纷将神兵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而这个时候，戚长征却并未发出攻击号令，反而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来，说：“你等一等。”
“灭世”可能是对戚长征反应感到惊讶，也可能是获得冷冰玉记忆却还不适应与人交流，看上去像是楞了一下。
“那个……我就叫你灭世吧，你不对你知道吗，灭世，你的思路有问题啊，存在非常严重的问题。”
“嗯？”
“我说你的思路是不对的，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灭世没开口，估计是生气了，身在空间仙阵内的众人都感受到一股强横的威压，哪怕是在空间仙阵外的戚长征也是感到莫大压力。
“你在发怒吗？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在我们眼中你是高高在上的灭世，而在你眼中我们都是蝼蚁，你完全没必要对蝼蚁发怒。”
“此言……有理。”
“就是说嘛，完全没必要发怒。”戚长征松了口气，左手自然放到身后，掐起一道手印，嘴上接着道：“不过呢，我们虽然是蝼蚁，毕竟在仙界存活漫长岁月，对于仙界最了解的还是我们。
你呢，虽然高高在上，却是初来乍到，对仙界了解并不多，就算你要把我们全都斩杀干净，把仙界覆灭，重归混沌，听我说几句话也无关紧要对吧？”
“此言有理。”
第1823章：可以谈谈
灭世先后说了两次“此言有理”，说第一次的时候还留在原地不动，而在他说第二次的时候，他迈出一步，只是一步之差天壤之别，因为他已穿过空间仙阵屏障来到戚长征面前。
或许除了戚长征之外，谁也没想到，大帝传承留下的顶尖空间仙阵，对于灭世而言竟然形如虚设。
突生变故，空间仙阵内众仙惊呆了，下意识向前冲去，却被空间仙阵屏障所阻，根本出不来。
而戚长征这个时候也懵了，左手掐起的手印松散开来，唯一的念头就是空间仙阵果然阻止不了他。
也只有始终处于警惕状态的黄阁老第一时间护在戚长征身前，却是在灭世挥手之间横飞出去，可以看见，黄阁老祖甲胸口部位整个碎裂开来，鲜血随着黄阁老横飞出去飘扬飞洒。
冥魔二尊反应也不慢，双双前扑，结果便是步入黄阁老后尘。
妖王脉妖尊，精灵坛圣主，两位顶尖风雷道尊距离戚长征并不远，也在这时疾冲而来。
也不知是谁的血液飞溅到戚长征脸上，他猛然清醒过来，大呼：“退下！”
包括妖王脉妖尊与精灵坛圣主在内的数位风雷道尊，都在戚长征身周悬停下来。还包括妖魁、槐柔、鸣风与广和山人在内的数位道尊纷纷止住去势，在稍远的空域悬停下来。
却不论是谁皆是全神戒备，蓄势待发。
而在这时，灭世忽然伸手抓向戚长征，严格说起来不是抓向戚长征，而是抓向戚长征身前。
玄空作为戚长征最信任的贴身仙将，拥有道尊级别金甲在身，其实在黄阁老冲出的同时已经来到戚长征身前，冥魔二尊被击飞的那个瞬间，他也打算将戚长征带走，只是戚长征忽然大呼出声，他一时犹豫，不知是否就此带走戚长征。
结果，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一声闷哼，玄空显形而出，却已被灭世抓在手中。
“别动手，大家退后。”每每到紧要关头，戚长征总能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做出最正确的应变。
从穿梭虚空被窥视，到冷冰玉陨落，到霹雳遇袭，再到李孟尝遇袭……直到此时此刻。
随着虚空物种的每一次出现都给戚长征带去更多的认知，多方推演，多方部署，戚长征抱着最谨慎的态度计划、布局，再到实施。
他逐渐认识到仙界力量对于灭世而言几乎不起作用，再多人上去估计也是徒增伤亡。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灭世，寻找最佳出手良机，希望自身掌握的空间仙力能给予灭世致命一击。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在返回上三天之际，灭世足足跟了他一个月，难道真的是因为只想跟着他来到上三天？
他认为还存在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本身拥有让灭世忌惮的能力。
这是在见到灭世变身冷冰玉且拥有冷冰玉记忆之时，忽然想明白的道理。
试想，灭世既然可以通过吞噬剥夺仙人之躯，剥夺仙人语言，乃至剥夺仙人记忆，那为什么不能在穿梭虚空的过程
中吞噬他呢？
而且灭世还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新天外天演化苍穹大地的二帝陨落，无法为他所用。
从这一点就能推断灭世绝对知道他的存在，至少是知道他拥有大帝血脉，而灭世的目的就是要吞噬他，还有天庭少帝杨戬。
虽然这里边还存在一个先后的问题，可能是灭世吞噬冷冰玉之后拥有冷冰玉的记忆才知道仙界的一切，才知道他是祖界少帝，但不排除灭世忌惮他的可能性。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超出预计，灭世不受空间仙阵限制，众多道尊也对灭世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他也处在与灭世面对面的情况之下，玄空还落在灭世手中，他相信以灭世能耐，只要动念之间就能要了玄空的命去，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灭世，你冷静一点，我们对你并无恶意，我是来和你交谈的，你放开他，区区蝼蚁，抓在手中脏了你的手，我们继续谈下去。”
“古怪。”灭世没有理会戚长征，貌似注意力都落在玄空身上，就见他一掌拍在玄空脑袋上，根本没有给戚长征等人反应时间，大家都以为玄空这一下怕是要直接被拍死，却没想到玄空只是发出一声龙吟，随即显露玄龙本体出来。
而灭世却是直接进入玄龙体内。
玄空发出的龙吟之声高亢，与其他龙族发出的龙吟还存在差异，辨析度相当高，远在少帝宫后殿的九沐听到这声龙吟，立刻判断属于玄空所有，顿时急了，挣扎着想要甩开袁紫衣，却被袁紫衣与颜如玉死死抱住。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闭着双眼的李孟尝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吐在身前鬼谷卦上，那面一直没有动静的鬼谷卦就在这一刻忽然运转起来。
李孟尝猛然睁开双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是不管不顾，双眼死死盯着鬼谷卦。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都知道李孟尝一直在尝试推演虚空物种，却始终没有动静，而此刻鬼谷卦忽然运转起来，李孟尝又是连呕鲜血，如此表现只能说明李孟尝已经可以推演出虚空物种信息来。
哪怕是情急如九沐，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众人盯着李孟尝，李孟尝盯着鬼谷卦，鬼谷卦的运转只有他能看出端倪，却也只是缓慢运转，片刻之后便停滞下来。
李孟尝缓缓抬头，此刻他的双眼也如星空般，却不似灭世双眼璀璨夺目的星空，而是灰暗的星空。
“噬人噬因果，原来如此……”话音刚落，李孟尝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吐而出，随之双眼紧闭，眼角溢出血液来，仰面栽倒陷入昏迷。
众人乱了套，刚刚听出几分端倪来，李孟尝却又晕眩过去，金刚倒是不慌不忙，他已经习惯了李孟尝动不动吐血，动不动晕倒，取了仙丹喂入李孟尝口中，助其吸收。
“金刚，孟尝何时能苏醒？”冷寒玉担忧问道。
“没个几日苏醒不了。”
九沐一听这话又急了，袁紫衣和颜如玉拿她没办法，寻常封印对九沐半点作用没有，袁紫衣也有点急了
，直接让冷寒玉动手，能封印九沐的这里也只有冷寒玉可以办到。
阴阳簪出手，九沐直接被封印，袁紫衣对九沐说：“别怪寒玉，是我的主意，要怪就怪我。”挥手将九沐收入神兵空间。
颜如玉也是松了口气，说道：“金刚，你可知孟尝所言何意？”
金刚苦恼道：“我与天师虽有契约相连，但时间太短，天师想到的还未尽然便已晕眩，我也不太明白，隐约能感受到与冷冰玉陨落有关联。”
“噬人噬因果……”
袁紫衣与冷寒玉异口同声，两人都想到了一处。
“这个‘人’指的就是冰玉师兄。”冷寒玉沉吟道。
“‘因果’便是你师兄的‘因果’，而你师兄的‘因果’应在虚空物种身上。”袁紫衣紧接着说道。
“怪不得虚空物种这么些时日只吞噬了冷冰玉，原来关乎因果循环报应，他也害怕。”颜如玉说这话显然不合时宜，可也不无道理。
以灭世之能，真要吞噬仙人的话，别说还处在阴阳极境的冷冰玉了，哪怕是强如祖界阁老，他要吞噬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些日子过去，灭世始终在祖界范围游荡，见过的仙人绝对不在少数，想要吞噬几位也是张张嘴的事，却始终没有再出现仙人被吞噬的事情，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噬人有因果，吞噬仙力呢？”脑子灵光的霹雳举一反三，提出这个观点来。
袁紫衣双眼一亮，抚掌道：“霹雳所言有理，孟尝推演虚空物种时长，为何偏偏在虚空物种出现之后才有卦显显现，不排除是因三位阁老与四位副宫主仙力被其吞噬，继而沾染因果的原因。如玉，还需你去一趟，立刻将这个发现告之长征。”
颜如玉点点头，冷寒玉却道：“我去吧。”
“凭什么你去啊！”颜如玉不乐意，快步而走。
冷寒玉闪身拦在她身前，“别和我争，我速度比你快，阴阳簪护身虚空物种不见得能发现我，另外我也想为师兄做点什么。”
冷寒玉话说到这个份上，颜如玉也就不争了。
“我离开，封印效果无法持久，你们看着点九沐。陨龙之相若真应在玄空身上，她会受不了。”
就在冷寒玉说这句话的时候，显露本体的玄空重新变回人形，灭世也重新出现在戚长征身前。
宛如星空的瞳孔很难看出其情绪，那张与冷冰玉一模一样的脸上，眉心倒是微微蹙起，应该是在想事情。
灭世已经不再抓着玄空，但玄空却如被封印一般，悬浮在灭世身旁难以动弹。
绝大多数道尊都不知道灭世露出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但不包括戚长征与黄阁老。
黄阁老与冥魔二尊已经重新回到戚长征身后，三人都是胸口遭创，看上去倒是不怎么严重。
戚长征与黄阁老相视一眼，回头对灭世说：“你想知道的我能告诉你。”
灭世抬头看他，渐渐脸上露出“冷冰玉”的微笑，“可以谈谈。”
第1824章：我不信
空间仙阵已然撤去，但众位道尊依旧处在各处阵眼区域，将两座相邻的矮峰围在中间。
其中一座矮峰之巅放置一桌双椅，桌上有仙酿，有肉干仙果，还有几根仙药烟，戚长征与灭世相对而坐，冷寒玉与黄阁老一左一右站在戚长征身后，而灭世身后站着玄空。
玄空站在灭世身后当然不是心甘情愿，还如之前那般无法动弹，灭世走到哪里，他便被动跟到哪里。
“此乃寒玉宫仙酿阴玉液，你拥有冷冰玉记忆当能了解此酿珍贵，可说仙界最为顶级仙酿之一。”戚长征为灭世斟酒，也给自己满杯，“待客之道，以满杯为敬，请！”
戚长征一口喝干杯中酒，举杯示意。
灭世端起酒杯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似嘲弄，却也喝了杯中酒。
戚长征只当未见那抹嘲弄之色，给对方续上一杯，拿起桌上仙药烟自个先燃起一支，尔后才递了一支给灭世，“顶级仙药制作而成，抽上一支精神饱满，心情甚好。”
灭世没拒绝，也如戚长征那般点燃仙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看上去倒是挺享受的模样。
而戚长征注意的却不是他的享受模样，在灭世燃烟之际，他关注的是灭世指尖燃起的火焰。
寻常仙焰为赤色，也有如朱雀与袁紫衣那般可发出炽白仙焰，灭世燃起的火苗也如炽白之色，却带着一抹淡淡的青炎，这抹淡青之焰戚长征并不陌生，那是与虚空乱流相同的色泽，戚长征在虚空穿梭之际吸纳虚空乱流蕴含虚空灵气也能燃起相同的色泽仙焰。
一叶可知秋，亲眼见到这一幕，戚长征确定灭世使用的是虚空灵气，对自己出手对付灭世增加几分信心。
到了这一步，任何微小的差异都有可能导致功败垂成，而失败的后果很可能便会导致仙界覆灭，出手之前，戚长征希望可以最大程度的验证所知灭世信息，包括冷寒玉刚刚告之他的消息。
“他叫玄空，本体玄龙，体内拥有混沌空间入口，那是在他融合阴阳之后生成……”戚长征抽着烟，将玄空大致情况介绍一遍，实话实说，没有刻意隐瞒什么，“这些是我所知道的，但具体通往哪里我不知道，玄空自己也不知道，想来你进入过玄空体内，当是已经亲眼所见，兴许你能知道？”
灭世也抽了口烟，如戚长征那样弹了弹烟灰，他说：“我当然知道。”
“愿闻其详，先干为敬。”
灭世嘴角那抹笑意扩大了些，说：“冷冰玉记忆中你是个讨厌的蝼蚁，我觉得你很有趣。”说着话，也喝了一杯。
戚长征呵呵一笑，再给对方满上，“冷冰玉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看着碍眼，但你不同，我和你算是初次见面，却不知为何对你感到亲切，或许是我和你都能自如穿梭虚空的缘故吧。
虚空太过浩瀚，独自穿梭其中最可怕的不是感到自身渺小，而是孤独，我宁愿与龙兽争斗厮杀，也不愿独自穿梭虚空，我估计你也会和我有相
同的感受。”
“龙兽吗，嗯，用龙兽来形容只会嗷嗷叫的爬虫倒是恰当，孤独，嗯，会有，习惯了孤独才会发现与蝼蚁交谈有趣。”
灭世一再用蝼蚁来说戚长征，戚长征懂隐忍脸皮厚倒不觉得如何，环绕在不远处的众位道尊心中怒火就盛了，不过，他们也都明白事态严重，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玄空体内混沌空间究竟通向何方？”戚长征一副求知模样。
灭世不答反问：“玄龙有几条？”
“四条。”戚长征没有任何停顿回应。
“竟有四条之多！”灭世皱起了眉头。
戚长征双眼半眯，“虽有四条，但只有玄空拥有混沌空间，其中一条境界太低，想要融合阴阳拥有混沌空间还不知何年何月，而另外两条废了，一条融合阴阳失败陨落，如今还在下界苦修，连能否飞升都还是未知数，而另一条不敢迈出融合阴阳这一步，境界倒退，已是废龙一条。”
“你骗我。”灭世忽然道。
“我骗你？”戚长征一副错愕的模样，“我怎么敢骗你，冷冰玉虽然不一定知道玄龙有几条，但玄空知道啊，玄空就在你身边，你吞了他可不全知道了，我骗你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玄空的时候，戚长征真是捏了把汗，就担心灭世真来一口吞了玄空，好在灭世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想要吞噬玄空的打算。
这其实也是戚长征的另一个试探，玄空的重要性他当然知道，但是他现在才发现玄空对于灭世而言同样重要，联系灭世在空间仙阵内的表现，戚长征认为灭世有虚张声势的可能。
冷寒玉带来的消息侧面验证了这一点，仙界力量对于灭世并非全然无效，灭世承受两波攻势之后显露虚幻人形，很有可能就是吸收过多仙界力量的缘故。
另一方面，戚长征认为空间仙阵对于灭世而言也并非没有作用，设身处地考虑，若是戚长征在被围殴的情况下，能轻易离开空间仙阵当然会离开，根本没必要继续留在仙阵空间内继续承受两波攻势，灭世却没有离开，甚至连还手都没有。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合常理之事。
还有一件最奇怪的事情，从每次灭世出现到离开都有发生过。
第一次灭世吞噬冷冰玉，麟云子与戾天劫加上魔尔三位道尊齐至，他们也清晰感受遭到窥视，若是灭世当真实力强横无匹的话，为何不直接斩杀了三位道尊，反而是无声无息退去。
第二次对付霹雳，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等到洧茹离去才对霹雳出手，这或许可以解释为灭世还不适应仙界环境，或者说灭世对霹雳比较好奇，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但都不能说明为何几位道尊赶来之后，灭世舍弃霹雳再次无声无息离去。
第三次对付李孟尝也是相同的现象，只出手一次，损坏金阁老祖甲，尔后消失不见。
戚长征说过灭世能办到的他也能办到，这不是一句大话，冷冰玉和霹雳就不说了，
戚长征真要对付他们轻而易举，就拿金阁老来说，金阁老一击戚长征穿戴帝元甲完全能够无恙承受，而戚长征施展空刃术也同样能劈开金阁老祖甲，甚至还能透过祖甲直接杀伤金阁老，最后施展破空术遁去，便如灭世表现那般。
所以诸多因素综合起来考虑，戚长征认为灭世虚张声势的可能性非常大，他把玄空带在身边却不杀，很有可能就是把玄空体内空间当成退路。
戚长征脑子里转过诸多念头，而这时灭世说道：“你没有骗我。”
“我当然没有骗你，从前的我倒是没少欺骗，与冷冰玉相处也有骗过他，但在你面前，我可不敢欺骗。”
“嗯！”灭世看上去挺满意，却是接着说道：“你把九沐叫来。”
戚长征心头一紧，打着哈哈说：“九沐境界太低，距离拥有混沌空间遥远得很，没这个必要吧。”
一声冷哼，强横威压扑面而来，冷寒玉承受不住，直接被震飞出去，就连黄阁老也是一连退了两步。
戚长征只退了一步，而且他退的这一步并非是承受不住灭世威压，恰恰相反，灭世造成的强横威压戚长征细细体会之后才发现与其说是威压不如说是虚空乱流，还是简陋版的虚空乱流，戚长征完全能够承受得了，退了一步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好好好，你别动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让人去把九沐叫来。”戚长征立马妥协，回头对冷寒玉说：“快去，把九沐叫来。”
方落地的冷寒玉可不知道戚长征真实想法，面色大变就待开口，戚长征却不容她开口，厉声道：“叫你去你就去，立刻马上，别让灭世久等。”一边还挤眉弄眼。
冷寒玉郁闷啊，她是真不知道戚长征打算，前来送消息，戚长征要她离开，她非要留下来，她猜测戚长征是故意为之打发她离开，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留在这里无用，戚长征素来诡计多端，自己还是听话离开的好，免得破坏戚长征计划。
见到冷寒玉听话离去，戚长征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又是一脸堆笑，“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仙侣啊就是不懂事，我的话都敢不听，回头要好好教训一番。对了，你还没说混沌空间入口通往哪里呢，该不会是怕我这个蝼蚁知道吧？”
那张冷冰玉的面孔笑了起来，“蝼蚁有趣，岂会怕蝼蚁知晓，入口通往之处你曾近距离接触过，还曾吸纳一缕混沌之气，有趣吗？”
灭世这么一说，戚长征当即明白过来，原来玄空体内混沌空间入口竟是通往天外天之上那片迷雾。
“有趣，确实有趣，要不是我吸收那一缕混沌之气，我也不会被那些龙兽发现，从而被你一路跟来上三天……说起这个，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跟了我一路，却只是跟着，难道你没有想过对我出手？”
灭世轻蔑道：“蝼蚁尔，要取你命随时可以，不急在一时。”
“我不信！”戚长征面露微笑，一字一顿。
第1825章：玄空之陨
想要验证的消息基本上验证过了，若说交谈之前，戚长征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戚长征至少有七成把握灭世是在虚张声势。
对于有五成把握就敢搏命的戚长征而言，有七成把握，他还有什么不敢拼的！
其实他是想说：“老子是骗人的祖宗，你那三脚猫的手段相差太远。”但考虑到后续安排，他只说了一句：“我不信！”
“你不信？”灭世看上去挺诧异。
“灭世，其实你并没有你表现的那么强大，我不信你能杀得了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戚长征开始后退，而四位阁老与数位风雷道尊开始逼近灭世，外围空间仙阵再一次开启。
灭世缓缓站起身来，那双宛如星空的瞳孔直直盯着戚长征，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丰富，时而疑惑，时而冷厉，时而威严……
“你不信我能杀了你，为何远离？”
戚长征忽然大笑起来，“原本只是试探，现在我更加确定你他姥姥的虚张声势，跟了老子一个月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没把握杀我，你最大的漏洞是什么知道吗？”
“漏洞？是什么？”
听了灭世这么问，戚长征底气更足了，“实话告诉你，你最大的漏洞就是你判断错了二帝生死。仙人智慧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你以为你的存在二帝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吗？
错了，大错特错！我要是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吃饱了撑着啊，巴巴的穿越天外天赶去看你？不怕告诉你，二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引你现身做准备，二帝根本没有陨落，且此时已经重返上三天。”
“满口胡言……”
戚长征直接打断他，“你还别不信，抬头看看吧，二帝就在你头顶上空。”
说到这里，戚长征不理灭世，一副见到二帝的振奋表情大呼：“众仙随我恭迎二帝四圣回归仙界！”
众仙顺着戚长征目光看向高空，那里空空荡荡，心里着实莫名其妙，尽管他们都不明白，但绝对会顺着戚长征意思对着上空施礼，并随之大呼：“恭迎二帝四圣回归仙界！”
这般状况，由不得灭世不信，他抬起头来。
众仙眼中空荡荡的上空，在灭世眼中却不同，此时此刻，正有一尊二帝四圣融合而成的创世始祖真身悬浮在那里，无比威严的双眼正在俯瞰着他。
“这不可能！”灭世失声惊呼。
就是现在！
一切伪装，一切谎言都为创造这样一个机会。
对于战机把握戚长征不输任何人，此时此刻，已然退离的他七星噬神弓在手，空间仙力凝聚箭矢，一箭出，便看见箭矢直接洞穿灭世心脏部位。
这一箭完全验证戚长征判断，再不犹豫，瞬间破空而去。
破空便是遁入异空间的一个过程，身形气息全然在原空间消失，而戚长征在这个极为短暂的过程中已是狼牙刀在手，一手空刃术印决，在现身的这一刻一刀斩出。
无形无势，无声无息，灭世脖颈
光芒绽放，没有血光乍现，却已身首分离。
四圣宫四位副宫主中以身法见长的天鹏道尊也在同一时间来到玄空身侧，抖手抛出一件口袋状神兵，将玄空笼罩其中。
此袋状神兵正是昔年秋水道尊所用让戚长征吃了不少苦头的那件封印类神兵，秋水道尊陨落之后，这件神奇的连帝元甲也要受到限制的神兵便落在天鹏道尊手中。
玄空落在灭世手中，众人都在斟酌施救方法，而灭世的手段众人都还不清楚，想来想去便想到这件口袋状神兵，在戚长征发动攻势的瞬间，天鹏道尊随之而动，所幸这件口袋状神兵没有辜负众人期待，成功让玄空脱离灭世掌控。
灭世死了吗？
谁也说不清，包括戚长征也说不清。
七星噬神弓使用空间仙力一箭洞穿灭世心脏部位，戚长征成功施展出一刀空刃术斩断灭世头颅，随之战力最强的数位风雷道尊群起而攻，将那具“冷冰玉”模样的身躯撕成碎片，仙焰焚烧一空，而那个“冷冰玉”的头颅也被戚长征使用空间仙力剁了个稀巴烂，再用空间仙力催生的仙火焚烧干净。
空间仙阵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哮天犬往来穿梭再无灭世气息，大家都以为成功斩杀灭世，虽然都会感觉灭世与之前相比太弱了一些，但听了戚长征分析之后，众人才恍然明白灭世抬头看见的是什么，却又为何众人一无所见唯独灭世看见了。
戚长征与灭世那一番作态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且不说戚长征询问的几个关键问题，从而判断出灭世虚张声势。单只给帝元提供近距离接触灭世，并在这个过程中为灭世制造出一个“创世始祖”回归仙界的幻境就极为困难。
而在灭世提出让九沐过来的时候，正是帝元布局最关键的时刻，戚长征斥责冷寒玉便是为了吸引灭世注意力，为帝元提供制造幻境的最后一环机会。
在这个短暂的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任何一步都不能走错，所幸戚长征完整的“演”了下来。
对于仙人而言，最可怕的对手是看不见摸不着感知不出的对手，而其次可怕的便是不知深浅的对手，灭世将这两点都占全了。
要是没有戚长征的话，估计没有任何仙人可以对付得了灭世，甚至包括杨戬在内。
层层布防，不知设下多少仙阵，不知费尽多少周折，最终起决定作用的还是戚长征。
这一刻的戚长征在众仙眼中颇有那么几分莫测高深的感觉，就连几位阁老也有一种重新认识他的感觉。
当然，这里说的是实力，可不是戚长征处事方式。
空间仙阵之内搜寻个遍，再也没有灭世留下的气息，哮天犬来到戚长征身边，歪着狗头看他，眼中多了一些惊叹的情绪，“主子说你独自穿梭虚空我半信半疑，现在我信了，你很强。”
哮天犬眼光素来很高，杨戬强横如斯，很难有其他仙人能凭实力落入哮天犬法眼，能得哮天犬称赞，戚长征心里还是相当受用的，正想开口谦逊几句呢，哮天犬却
是呲了呲牙，又说：“不过，你那一刀虽强，和主子比起来还有不小差距，不能骄傲，继续努力。”
空间仙阵关闭，戚长征和哮天犬带着众仙又在周围搜寻开来，许久过去，确认再无灭世气息存在，众仙才在几位阁老带领下撤除几处仙阵。
而就在这时，留在少帝宫后殿的袁紫衣等人找了过来，九沐也在其中，见到戚长征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玄空安危。
戚长征刚想说玄空无恙，就听见天鹏道尊惊咦出声。
口袋状神兵袋口已经打开，玄空却如陨石一般掉落，天鹏道尊惊讶莫名，飞身直下将玄空拉回，却是见到玄空面如死灰，且有一道道裂痕在玄空脸上出现。
……
……
“陨龙之相已显，仙婴溃散，生机殆尽，除非创世始祖再现，否则谁也无法逆天改命，恕孟尝无能为力。”
庞大玄龙之躯横躺在少帝宫后山，龙躯体表早已失去原本色泽，灰暗无光，处处龟裂，好几处明显可见龙鳞成片成片的掉落。
这已是玄空出事的三日后，李孟尝醒转，拖着虚弱的仙躯前来，说了几句话，又吐了一口血，在金刚搀扶下接着说道：“孟尝倒是有一法可重聚玄空仙婴，不过，为时短暂，过后玄空将形神俱灭消泯无形。”
九沐回头看他，“重聚仙婴可让师尊转世重修吗？”
李孟尝摇摇头，“神已灭，重聚仙婴只能暂时唤醒玄空记忆，却无法令其转世重修。”
“结果都是形神俱灭，唤醒记忆又有何用。”
“以玄空情形，当早已形神俱灭，却形存不散，必是心有执念方能支撑至今。”
袁紫衣将九沐拥入怀中，柔声道：“天鹏道尊收你师尊之时尚无大碍，放出之时却已是这般模样，内里兴许另有隐情。”
九沐不再抗拒。
李孟尝施术需九沐精血与玄空龙丹，玄空龙丹也如体表那般黯淡无光，一道道裂纹充斥其上，似乎随时都会溃散开来。九沐亲手取出玄空龙丹，又将自身精血滴入其上，却只是悬于龟裂无光的龙丹表面。
就见李孟尝一滴指尖精血滴入鬼谷卦，鬼谷卦散出朦朦光芒，将九沐与龙丹包裹其中，那滴九沐的精血也随之渗入龙丹之内。
片刻，四面八方有星星点点的微小光点汇聚而来，全都融入龙丹之内，再有一会儿，一个由微小光点组成的虚幻人影自龙丹浮现，只有半尺来高，与玄空仙人外形一般无二。
就见小小的玄空双目紧闭，双唇念念有词，听不见声音传出，却能看见九沐面色在变化。
随着虚幻小人涣散开去，九沐的脸上也出现震惊之色，龙丹在她手中化为点点金芒消散，整条玄龙躯也在这时化为点点金芒消散。
这一刻，整片空域仿佛都被点点金芒填充，绝大多数金芒变成更加细微的光点消失不见，而也有一小部分金芒融入九沐体内，随着金芒完全消失，属于玄空的气息也完全消失在天地间。
第1826章：决定仙界命运的一场谈话
当那一部分金芒完全融入九沐仙躯那一刻，九沐闭上了双眼，脸上归于平静，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金刚已经带着虚弱不堪的李孟尝离去了，九沐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玄空对九沐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但玄空最后留给九沐了什么众仙都能感受得到，那是玄空龙丹精华所在。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打搅九沐，因为此刻九沐的状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眼人，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无需戚长征开口，众仙全都分散开来，还未全然撤除的仙阵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布置，启用，以九沐为中心，四面八方层层警戒。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开口，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
不久之后风云变色。
不算昏暗的夜空有风吹拂，吹散高空云层，便有雨点落了下来。只是雨点奇特，星星点点却又如丝如缕，带着淡淡的金芒，随风飞扬，没有寻常雨水的湿润，却有绒毛般的温润。
雨点不仅仅局限在祖界上空，渐渐扩散开来，形成覆盖整个上三天的宏大降雨，雨点落入地层，却不会被地层吸收，就如玄龙无视界域一般，不受地层局限，直接穿过地层，穿入虚空……
此刻在浩瀚虚空之中，有一束光芒向着上三天而来，距离近了便能看见这束光芒乃是九星列位，正是离开上三天的九老穿梭虚空带来的仙阵光芒。
九老寻找戚长征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发现，还一个个都受了不轻的伤，随身携带的修炼物资已是所剩不多，他们也没法继续搜寻下去，此刻他们正在返回上三天途中，刚避开一股虚空乱流，九老都感到疲惫。
好在已经接近上三天，他们只要坚持半个来时辰左右便能回到上三天。
而就在这时，虚空中忽然传来一股暖意，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九老都感到奇怪，探查之间，便看见一大片散发着淡淡金芒的“云层”徐徐而来。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从未遇见过的虚空乱流，但等到“云层”近了一些，感知可查“云层”移动速度并不快，远远没法和虚空乱流移动速度相提并论，且其中蕴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的却又让他们感到熟悉的龙息。
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是在虚空中穿梭，面对虚空中从未出现过的怪现象他们不敢冒险，迅速加快穿梭速度，企图避开这一大片“云层”。
谁料到，他们越是往上三天方向穿梭，见到的“云层”越多，似乎已经将整个上三天笼罩进去。
这个时候，再想飞离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片大片的“云层”临身。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也没有想象中的被吞噬，那是由无数细密的散发着淡淡金芒的如纤毛细针那样的古怪事物，穿过仙阵、穿过他们祖甲、他们仙躯继续穿梭而去，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我感到熟悉，似曾相识……”陈阁老沉吟半晌轻声道。
“确实有熟悉的感觉，这
股龙息貌似玄空所有。”
“不是玄空，但属于玄龙。”
“难道是九沐？”
几位阁老轻声议论，陈阁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想起来了，昔年玄空是在下三天融合阴阳，便有如此等异象端显，我身在上三天感受颇深，却不知异象是否有在虚空出现，不可能是玄空二弟子，那是条废龙，看来确实是九沐。”
“少帝离开几年，九沐心神难安，若真是九沐融合阴阳，那么会不会是少帝已经回到上三天？”
“有这个可能，否则就算九沐能融合阴阳，玄空也不会允许她突破，玄龙融合阴阳太过艰难，心境难宁贸然突破必败无疑。”
“九沐倔强，也不能排除她背着玄空贸然突破的可能。”
“那可如何是好？九沐重要性毋庸置疑……”
陈阁老挥了挥手，“莫议论，加快速度回去便知。”
……
……
天庭一分为二的帝脉之间，天沐峰。
天沐仙尊站在殿前，手掌胸前张开，细密金芒落在她的掌心，没有丝毫停顿一穿而过。
沐馨仙君，不对，现在已经要用沐馨道尊来称呼她，这么些年过去，沐馨也已成功晋升风极境，并获得道尊仙位。
她站在师尊身后，仰望夜空点点金芒，如丝如缕的金芒穿过她的仙躯自她脚下隐没大地。
“是师妹。”她说。
“不是了，下次再见或许连我也要称她一声少后。”天沐仙尊语气难得带上几分唏嘘之意。
……
……
如丝如缕的绵绵金芒细雨足足下了一个月，若是此刻有仙人站在虚空俯瞰上三天，便会发现金芒细雨在上三天外围虚空缓缓流动，在一个月后的这一日，速度忽然变快起来，便渐渐凝为龙形，呼啸而入上三天。
戚长征等人守在九沐身侧一个月，同样是在这一日，漫天金芒细雨降落的速度徒然加快，等到再无金芒细雨降落，一股虚空灵气与天灵气共存的气息在九沐身上散发而出，再有半个时辰左右，一条遮天蔽日的玄龙虚影出现在众人头顶上空，玄龙虚影的头颅在祖界，尾部延伸到天庭上空。
玄龙虚影体型之庞大空前绝后。
而这条玄龙虚影也在不久之后完全敛入九沐体内，形成一处虚空灵气与天灵气共存的体内空间。
九沐睁开眼来，左眼瞳孔星光璀璨，右眼瞳孔如阴阳鱼游动，此等异象保持的时间倒是不长，等到九沐闭眼再睁开便已恢复如常，双眼瞳孔漆黑深邃。
“九空，从今往后九沐不存，我为九空。”
这是九沐成功融合阴阳说的第一句话，她第二句说的是：“灭世未陨。”
一副镜像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道由点点星芒组合而成的虚幻人形进入玄空体内空间的画面，随着画面延续，便能看见这道虚幻人形由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入口离开，并且在其离开的那一刻，一具无比庞大的龙首从入口探
出，虚幻人形便是站在庞大龙首处离开。
随之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崩塌溃散，镜像画面也于此刻消散。
见到这一幕，戚长征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失落，或许在他心里并不认为灭世会那么容易陨落，早已经有这个思想准备了吧。
现在他倒是更担心九沐，不，更担心九空安危。
九老归来已经把九空融合阴阳造成的异象显于虚空这件事告诉过他，他担心离开的灭世会发现这一幕。
事到如今，戚长征也想明白了，撞破天外天苍穹的龙兽不是龙兽，应该就是那条出现在玄空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入口的陌生巨龙，而口吐人言的不一定是陌生巨龙，更大的可能是站在龙首离开的灭世。
陌生巨龙能找到玄空体内异源混沌入口，灭世能通过异源混沌空间入口离开，谁能保证，灭世不会通过九空新形成的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入口再来？
九空突破造成的异象太过宏大，已经显于虚空，哪怕戚长征提前预知这一点，也没办法掩盖下去，事到如今，他只能祈盼灭世并未发现这一幕。但他同时也明白，这个可能性很小，灭世作为等同于创世始祖的存在，仙界之外虚空中发生的一切很难瞒得过他。
所以当务之急是备战。
而这一次没能在仙界诛杀灭世，那么之后的战场不会局限在仙界，避免不了虚空作战，而在虚空作战不占据主场优势，所能参战的仙人少之又少，戚长征考虑很清楚，能主导虚空作战的人只有他。
提高自身实力便成为备战灭世最主要的环节。
转眼三个月过去，这一日少帝宫张灯结彩，众多仙人在其中忙碌来去，少后殿新增两座，其中一座属于冷寒玉，另一座属于九空。
今日是祖界少帝同时与冷寒玉以及九空正式结为仙侣的日子，各路仙门之主齐来道贺，天庭少帝杨戬与天庭少后亲至，九尊亲至，就连稀少露面的佛祖也在今日抵达祖界。
少帝宫正殿上首，在两位少帝的坐席之上增添六个坐席，最上首两席，那是天帝与大帝的席位，往下并排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尊四张坐席。
九尊与佛祖也拥有席位，不过少帝封后，他们也只能位于观礼席位。
天师李孟尝主持封后仪式，整个过程严格按照祖界规矩进行，倒是条理清晰，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一直到两位新封少后落座，仪式才宣告完成。
接下来，除了九尊与佛祖之外，观礼众仙全都退出正殿，殿门随之关闭，四位阁老守在殿外，殿内将进行一场足矣决定仙界命运的谈话。
这一场谈话进行的时间很长，足足持续了六日，在第七日九阳之光重新照亮上三天这一刻，少帝宫殿门方才开启。
没有人知道谈话的内容，只是从这一日之后，九尊与两位少帝的关系缓和许多，也没有人再提及帝位之争的话题，那些仙尊们宠信的后裔弟子从他们师尊或是长辈口中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第1827章：回返下三天
上三天这么些年来真可说是多灾多难，原天外天覆灭，九阳高挂上三天，噬兽入侵上三天，不知有多少仙人在与噬兽抗争中陨落。特别是在九阳离开上三天高挂新天外天之后，无尽噬兽如乌云坠落，更多的仙人陨落，不知多少仙门灭门，上三天地层遭到毁灭性摧残，修炼资源枯竭，仅靠仙谷提供众仙修炼资源远远不够。
哪怕这么些年过去，噬兽尽灭，上三天已经恢复青山绿水景致，但那些野外生长的仙草仙药进入成熟期的依然少之又少，仙人们的修炼资源依旧显得窘迫。
而与上三天截然相反的下三天，修炼资源却是极尽丰富。
因为噬兽入侵的缘故，仙尊齐聚上三天，所有道尊尽数留在上三天，还有为数众多的仙君也都来到上三天，两重天之间空间通道彻底关闭，那些年，下三天地位最高的便是仙君，还都是一些普通的初中境仙君，连一位高阶仙君都没有留下。都知道境界越高修炼所需修炼资源越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下三天修炼物资漫山遍野，连那些散仙野仙都无需为修炼物资争斗。
那些年的下三天可以说是仙君以下仙人们的福地。
直到两重天空间通道重新开启，无数修炼资源从下三天运往上三天，弥补上三天修炼资源短缺，下三天的修炼资源才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却依旧充足得很。
这样的形势一直持续到这一日。
这一日距离那场在上三天祖界少帝宫展开的决定仙界命运的谈话只有一个月时间，建立在天宫之上的空间通道内飞出一群仙人，而在最前方的两位仙人便是祖界少帝与少后九空。
黄阁老与九老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那各家仙门道尊，众多仙人除了九空之外竟是连一位仙君也没有。
这正是两位少帝与九尊那场谈话一致决定的结果。
由杨戬与九尊以及佛祖留在上三天戒备灭世来袭，祖界一方则是袁紫衣主事，颜如玉与冷寒玉辅助，连同金阁老在内的三位阁老留在上三天祖界。
而由戚长征带领前来下三天的众多道尊便是各家仙门最有希望成就风雷道尊的道尊人选，他们会留在下三天潜修，而下三天的修炼资源也将向他们倾斜。
当然，这里边也有琅琊宫几位新晋道尊存在，包括金无双在内，他们将会与戚长征一同回到下三天祖界潜修。
同时他们这些挑选出来的各家仙门道尊，将会以风雷阴阳五行九位一组，在九老的教导下共同修习穿梭空间的九星虚阵，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在虚空作战的仙人将会大大增多。
至于从下三天前往上三天数量更多的仙君没有归来，这就牵扯到保存下三天修炼资源的问题，全面备战，下三天在计划中将会成为最后的防线。
换句话来说，若势不可挡，上三天可以放弃，下三天绝对不能放弃。
另一个方面，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灭世之战，仙君们所能起到的作用不大，若是当真需要进行虚空作战，那么仙君的作用
等同于无。
将有限的资源倾斜，这同样是那场持续六日的谈话取得的共识。
当然，为避免造成仙界恐慌，这些事情还处于保密阶段，甚至好些一同前来下三天修炼的道尊都还不知道真实原因，他们所知道的、庆幸的，只是能修习原本只属于祖界阁老的九星虚阵。
戚长征一行没有在天庭停留，九老护卫九空与前往祖界的各位道尊先行一步，戚长征则与黄阁老在侗恒道尊与侗明道尊的陪同下往仙庭一行。
其他仙门道尊则各有去处，原下三天道尊会先回一趟仙门，毕竟离开太久，有些事情也需要他们去处理，而上三天与天外盟的道尊有的留在天庭，有的直接前往仙谷，但不论这些道尊会在何方，都会在半月后仙谷集中修炼，并分批前往祖界接受九老教导。
灭世带来的紧迫感太强，知情人谁也不敢浪费哪怕是一丁点的时间，更不用说戚长征了，但他必须走这一趟，几位修元祖界飞升的故旧虽然多数已经在祖界修炼，但还有戚长征最关心的一位还未铸就仙躯，那就是二蛋。
二蛋啊二蛋，从蠃鱼腹中救了戚长征一命，从此患难与共，不知共同经历多少生死，他在戚长征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修元祖界时期伙伴，二蛋一个，猿青山一个，还有就是华轩轩与方君，猿青山早已是仙君，二蛋飞升三十年上下，如今还在仙庭铸仙躯，戚长征岂能不来看上一眼，其实他还想看看有没有华轩轩，有没有方君，有没有其他的修元祖界亲朋故旧在这些年飞升仙界。
距离戚长征铸就仙躯离开转眼就是近百年光阴，他已经贵为祖界少帝，而仙庭还是那个仙庭，云百峰还是那云百峰，百峰环绕之间还是那氤氲朦朦的云地，但昔年看不穿的氤氲雾气如今单以目力便能一清二楚。
此刻就有一道八尺多高的不完全仙躯奔行在百峰环绕的云地间，在他身后不远处追着一头七级熊类仙兽，穿过氤氲浓雾清晰可见这道不完全仙躯壮硕得很，那张看上去粗犷不失英挺的脸上带着几分慌乱，手中举着一柄灵气演化大刀，在浓雾中东躲西藏。
这就是如今的二蛋，一位还未铸就完全仙躯的半仙。
戚长征想也不想的抬起手来，一掌就要落下。
他又哪里能对二蛋遇险不管不顾。
以他如今修为，这一掌下去，那头七级熊兽必然是一滩烂肉的下场。
“少帝！”陪同前来的侗恒道尊轻唤一声。
戚长征回过神来，才想起这里是铸仙躯之地，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二蛋自己面对，如此方能不担因果铸就完全仙躯。
强忍出手**，亲眼见到二蛋脱困，眼珠子转了转，一道不可查的神念打入二蛋识海内，头也不回离开。
不能让二蛋担因果，指明道路还是可以的。
戚长征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离去之后，就见二蛋有一阵子的恍惚，回头往一个方向穿行而去，那个方向地层之下有一个广阔空间
，空间内有成片蟠桃林。
在云百峰转悠一圈，倒是见到几位修元祖界时期的熟悉面孔，却也没有继续耽误下去，见过便罢，事有轻重缓急，这些铸仙躯元神只能靠他们自己，哪怕他们之中有金戈，有袁霸。
备战灭世刻不容缓！
回到祖界已是六日后，要不是迁就黄阁老速度，戚长征还能更早一些回到祖界。
古朴简陋却庄严神圣的祖殿尚在，内里却已空空荡荡，那些曾经存在的闪烁的空间裂缝杳无踪影，一片寂寥的安宁。
戚长征没有入住祖殿，只在旁边新建少帝宫内静修，九空也在这里修炼，至于琅琊宫其他人都在九璇池宫殿修炼。
少帝归来没有兴师动众，尽管戚长征已经知道好几位修元祖界飞升仙人如今就在祖界修炼，包括他一直当成亲大哥般对待的曲岩，但他却没有在归来后去见他们，只有早两年回到下三天祖界主持大局的黑袍带着姜九黎前来，他见了一面。
近二十年前，黑袍就曾与戚长征提过让姜九黎继位青龙圣宫少宫主一事，当年戚长征没有反对，倒是黄阁老有异议，便打算回到下三天再说此事。
如今已然归来，黑袍也带着姜九黎前来，黄阁老倒是不再反对姜九黎接任青龙圣宫少宫主之位，这兴许是大事当前，整个仙界都在备战灭世，青龙圣宫少宫主之位就显得无足轻重的原因吧，黄阁老也不再墨守成规。
当然，戚长征的态度还是最主要的。
看着修元祖界时期的老对手，后期的战友，再到如今的下属对自己叩拜，这种感觉很奇妙，戚长征唏嘘不已。
“过来坐下说话。”
姜九黎有些拘谨，身份的绝对差距摆在这里，他又如何能够再像修元祖界时期那般对待戚长征。
“不敢。”姜九黎说。
“有什么不敢的，我前世还叫过你一声爹。”九空从后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
“九龙……”一声九龙出口，虽然早已听黑袍说过九龙不再是九龙，而是九沐，也还不知九沐已改仙号为九空，并已成为戚长征少后，姜九黎见到与修元祖界时期只有那瞳孔迥异的九空，情不自禁沿用旧时称呼。
修元祖界时期记忆闪现识海，那一幕幕宛如昨日，姜九黎不由有些痴了。
黑袍当然知道的更多，但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开口纠正。
戚长征也随着姜九黎这一声“九龙”，修元祖界时期记忆纷沓而来，忽然之间对于修元祖界的挂念格外强烈。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去吧，去吧，回去一趟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看看妻儿，看看兄弟朋友，斩杀淳倚便回……”
转念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仙界若亡，修元祖界覆灭，重生前地球也将归于混沌，没有任何事情能与斩杀灭世相比。”
心念及此，忽然失去与姜九黎叙旧心情，轻叹说：“九空，你和九黎叙叙旧，我先回后殿准备闭关事宜。”
第1828章：长跪一年求死
从少帝宫出来的时候，姜九黎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觉得戚长征变化太大，有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仙界不宁，少帝归来以修炼为主，本不应过早带你来见少帝，将来你会知道原因。”有些事情在姜九黎这个层面是不知道的，黑袍也不会对他解释过多。
“他是少帝本该如此。”姜九黎带着情绪说道。
黑袍叹了口气，“九黎，今时不同往日。袁鸾天、曲岩、金无敌与颜王也都在祖界修炼，曲岩与少帝最是亲近，少帝却连他也未见，荒芜阁老提前知会过我，不要让他们影响少帝心境，若非落实少宫主之位迫在眉睫，我也不会带你前来，莫要分心他想，时间会证明一切。”
修炼，修炼，如今没有任何事能比修炼重要。
姜九黎也是戚长征回到下三天祖界很长一段时间唯一接见的一位修元祖界飞升仙人。
从这日起，黄阁老守在少帝宫前，整整六年时间，阻止一切前来拜见少帝的仙人。
戚长征与九空在这六年中寸步不离少帝宫后殿，不问外事，一门心思闭关苦修。
祖殿所在祖脉脉首，可以说是祖脉灵气最为浓郁之地，若说九璇池修炼一日堪比外界几月，那么在祖殿修炼一日就能抵得上外界一年，甚至更多。
在这样的修炼环境下，戚长征的修炼进度可想而知，不过，也因为他所修功法独一无二，闭关初期的进度还不能说是太快。
晋升风极初期，他修空间仙力，更多需要虚空灵气入体修炼，便是从九空体内空间吸纳虚空灵气转化空间仙力修炼。而体内属于天灵气的范围才能借助祖脉脉首极尽浓郁的天灵气修炼。
头两年，戚长征都是这般修炼，所以修炼速度还不能说是太快，但到了后来，戚长征已经无需吸纳虚空灵气转化空间仙力修炼，他直接吸纳天灵气入体转化空间仙力修炼，与虚空灵气转化的空间仙力并无区别。
如此一来，他的修炼速度顿时在原有基础上突飞猛进。
与之相辅相成的就是九空，九空的修炼速度也是非常快，不过，她也有她的唯一性，阴阳极境可以说是玄龙所能修炼的最高境界，犹如玄空千万年前融合阴阳，体内衍生异源混沌空间，千万年岁月流逝，于修炼一途始终在阴阳极境范围，已经没有提升空间。
当然，玄空的阴阳极境不能以寻常阴阳极境来论，那是可以堪比风极仙人的风极境。
九空也是如此，这些年来与戚长征一同修炼，几年过去便已发现修无可修，她已经达到玄空的高度，但她与玄空却也存在不同之处，根源还是在戚长征身上。
很多年以前，当戚长征第一次知道玄空拥有异源混沌空间之时，帝元就曾说过“同源”的问题，玄空是不可能与哪位仙人同源的，因为玄空无性别之分，九空可以，九空乃是女性，与戚长征双修之后，体内异源混沌空间已经发生本质上的变化，在同源戚长征的同时，也被戚长征一定意义上的同源。
简单来说，玄空能在仙界穿梭来去，也只
能在仙界范围穿梭来去，九空不同，她可以穿梭虚空，真正意义上做到无视界域屏障。
还因为九空的成长得到玄空倾心辅助，九空未融合阴阳之前长年累月处在玄空体内空间修炼，没少吸收虚空灵气为己用，所以九空的境界虽然没有提升空间，但她却能使用虚空灵气。
其实说白了，虚空灵气是什么？那是创世始祖开天辟地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混沌，虚空灵气便是混沌本源之气。
在这一点上，九空甚至还要强过阴后，可以说她是除了戚长征之外能够长时间独立穿梭虚空的存在。
当然，和戚长征还是没有可比性的，大帝传承空间仙术九空可以学，也能使用一些，但都属于类似瞬移与遁空这类基础空间仙术，高等空间仙术学不了，只有戚长征能够掌握。
时间就是在闭关苦修中渡过。
六年后的这一日，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在少帝宫上空出现，黄阁老与守卫在少帝宫周围的另外九老顿时热泪盈眶，没有谁能比他们更了解这道空间裂缝代表着什么。
虚空境，那是掌御空间的象征，那是属于大帝的范畴。
这道空间裂缝存在的时间不短，足足三个多月才消失无形。
如此也预示着戚长征正式迈入虚空境，掌御空间！
而在空间裂缝消失的这一日，心情大好的戚长征与九空携手迈步，一步踏出后殿，出现在少帝宫半空。
今日正式宣告出关。
……
……
少帝宫山脚下跪伏一人，在戚长征与九空闭关的第五个年头就已经跪在那里，戚长征与九空出关这一日，他依旧跪在那里。
长跪一年。
一年前，侗恒道尊与其他八位道尊一同来到祖界修习九星虚阵，此人便是他带过来的，他只将人带到山脚下，这人便一跪不起。
他正是淳倚道君。
百年前某一日，他以被贬落凡尘的身份进入修元祖界，那一年的那一日，封仙通道开启，猿青山飞升仙界，错身而过。
三十多年后，猿青山与戚长征在仙谷碰面，戚长征得知这一消息，从那时候开始身在修元祖界的淳倚就成为戚长征一个心病，晋升风极境出关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修元祖界宰了淳倚，可事情总是一环接着一环，匆忙赶去天外天，原本以为从天外天回来可以回修元祖界了，可谁知把灭世带了过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现在，戚长征掌御空间出关，淳倚却已经在山脚下长跪一年。
当戚长征目光落在淳倚身上之时，连他也是大吃一惊，一步迈到淳倚身前。
“罪人淳倚拜见少帝！”
“你就是淳倚？”紧随而来的九空也在诧异淳倚出现。
“淳倚罪该万死，不敢奢求活命，只求少帝给予转世重修机会。”
要说戚长征飞升之后最憎恨的仙人是谁，那必然就是淳倚，不论是在铸仙躯阶段，淳倚千方百计谋夺他的仙躯，淳喜暗中相助最后却是
死在淳倚手中， 还是离开仙庭之后，淳倚的追杀，更不论淳倚在修元祖界的百年时光，戚长征对其揪心的恨意。
不论哪一条，戚长征都有一万个斩杀淳倚的理由，戚长征不止一次想过将其碎尸万段神形俱灭，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但现在对方忽然出现在眼前，主动认罪，并只求一死入轮回道，戚长征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犹豫。
“死罪难逃，是否形神俱灭永生永世不入轮回，还要看你在修元祖界做过什么。”
“少帝明鉴，罪人于修元祖界时期……”
“无需你言，敞开识海。”
淳倚道君没有任何反抗情绪，老老实实跪伏在地供戚长征搜魂。
一段段记忆在戚长征眼前呈现出来，修元祖界的山山水水再一次清晰呈现在淳倚记忆中。许久之后，戚长征才松开手掌，语气缓和不少，“算你识相，未曾在修元祖界胡作非为，许你转世轮回。”
还带着几分恍惚的淳倚听了这话，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来，但相比陨落他更害怕形神俱灭。
百年前与百年后因为戚长征的地位变化，仙界对于淳倚来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仙界。
百年前的戚长征还是一位任他追杀的小仙，百年后的戚长征却已是祖界少帝之尊，而他昔年入修元祖界除了查探戚长征来历之外，还带着寻找开天斧的任务而去。
戚长征的来历他很快就已探听出来，身为大帝后裔身份的戚长征已经是让他忌惮不已，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搜寻开天斧，只因这是侗鼎仙尊给他的机会，只要能找到开天斧，便能成为侗明道尊真传弟子。
只是他在窥探修元祖界龙域之时，却发生意外，最后被镇守修元祖界的震元仙君封印起来。
当时他是憎恨震元仙君的，可等到震元仙君百年回归天庭述职归来，他才知道震元仙君将他封印起来是挽救了他。
因为那个时候，戚长征已经成为祖界少帝。
往后的三十来年，他一直都在九罗霄圣地，哪儿也没去，开天斧也不找了，只等着百年期限到来回仙界请罪去。
一年前是他百年期限年满的年限，他早早来到通天山脉等候，一连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封仙通道开启，他得已重返仙界。
仙庭所属仙君也是早早的候在飞升池，当他露面的时刻直接将他带去见侗恒道尊，然后他就到了祖界，长跪至今。
他甚至都不知道沾了谁的光，封仙通道是为谁开启，是谁从修元祖界飞升。
一心求转世重修的他也顾不上这个。
现在，他如愿了，少帝准许他转世入轮回道，恭恭敬敬叩首跪伏，静等命运降临。
“阁老，你动手吧，我怕控制不住灭了他神魂。”
黄阁老二话不说，直接焚灭淳倚，只留一缕神魂下凡转世去了。
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戚长征不胜唏嘘，却也自然而然想到另一件让他揪心的事情，那就是他的长女戚鑫。
第1829章：师兄归来
松壑重生，一缕仙识与戚鑫地魂共存，无法剥离，修元祖界时期，颜如玉曾使用生死簿将松壑一缕仙识封印，不影响戚鑫修炼，曾言封印可持续到戚鑫飞升。
但随着戚长征对松壑了解越来越多，明了颜如玉昔年所言并不全对，倒是与他助大帝重回仙界相似，松壑也能借助戚鑫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松壑会离开戚鑫地魂，而离开的时候就是松壑飞升的时候。
但这个时间点，昔年诸葛天师也未曾说明，只说过戚鑫会在八百年后飞升。
所以，此刻戚长征便是打算立刻去往修元祖界，把这件让他牵肠挂肚的事情处理干净，他相信以他如今的能力可以轻易解决这件事情。
然而，今日却还有第二件让他惊讶的事情。
黄阁老说：“师兄归来。”
黄阁老的师兄是谁？
松壑！
事实上，松壑来到祖界已经长达一年多，甚至还要比淳倚来得更早几日，只不过因为戚长征闭关修炼的缘故，黄阁老也不会去打搅他。
听了黄阁老解释，戚长征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年前修元祖界封仙通道开启，不是什么修元祖界修士飞升，而是为松壑而开启，淳倚归来也是沾了松壑的光。
松壑肉身其实一直存在，只不过是以石化的状态存在，那就是“壑谷”。
其实松壑一缕仙识早几年就已在戚鑫地魂内化婴，并自主剥离戚鑫地魂，当时还是化婴状态且没有收回肉身的情况下，松壑还不具备飞升条件，直到用去几年时间将仙婴与肉身融合方才符合飞升条件。
松壑当然不能与大帝相比，昔年大帝从修元祖界回归，那动静可不得了，时空停滞，天门开，而松壑只能从封仙通道回归，甚至修元祖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松壑曾经出现过。
松壑是飞升池道元仙君亲自送来祖界，黄阁老见到他时同样是又惊又喜，没敢打搅戚长征，只是带着松壑在祖殿祭拜一番，如何安置松壑便是黄阁老头疼的事情。
松壑身份太过特殊，乃是大帝唯一一位真传弟子，却因铸下大错被大帝亲手斩杀，后大帝仁慈，给予重生机会，这才有了松壑转世戚鑫的由来，而转世戚鑫，前世那缕仙识却不灭，这又是戚长征抓心挠肺挂念的由头。
黄阁老也是左思右想，最后只能先将松壑暂时安置在脉中，等戚长征出关之后再做决定。
这一年来，松壑几乎没有离开过脉中修炼地，黄阁老也因守护戚长征没有再去见他，倒是陈阁老隔段时间便会亲自去一趟，给他这位千万年前大师兄送去修炼物资，也将这百来年仙界发生的事情相告。
对于松壑，戚长征当然不陌生，他不止一次在霸刀刀域内见过松壑诛杀仙兵仙将后被天外一剑刺杀的画面，九段技也是松壑以光影的形象传授给他的。
那个时候，他甚至连松壑的脸都不敢去看，只因那张面孔对于那个时期的他而言与神灵无异，无法正视。
如今，当这个人这张面孔真真实实出现在他眼前
的时候，他却仿佛成了神灵。
松壑个头在仙界而言也不高，戚长征如今八尺二三的样子，松壑还没有他高，也就八尺左右，身形倒是相当壮硕，走起路来竟是与广和山人很像。
稳重却又不失轻盈。
松壑就是迈着这样的脚步走入少帝宫，走到戚长征身前。
黄阁老轻手轻脚关闭殿门，不无担忧。
九空也选择回避，毕竟在松壑这件事上，除了当事双方旁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随着殿门关闭，殿内再无旁人，只有戚长征和松壑。
“拜见少帝！”松壑当先施礼。
一时间，戚长征也是有点恍惚。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曾经视如神明的存在，还曾传授过他九段技，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个时期的九段技，戚长征早不知道死哪去了。
可偏偏松壑重生与戚鑫纠缠不清，是为戚长征心头大患。
在儿女问题上，戚长征眼里容不下沙子，要是按照他的本意，绝对不会去管松壑是不是大帝弟子，只要他能回到修元祖界，必然是要将松壑灭杀的。
只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回返修元祖界，松壑却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深吸口气，将那些繁杂的情绪清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松壑说道：“我只问你一件事，在你飞升之前，我女儿戚鑫如何？”
戚长征看似简单的一问，松壑却不会简单回答，先将自己化婴离开戚鑫之后，戚鑫境界受到影响一事说明，尔后将自己飞升之前，戚鑫已经恢复原有境界说明，并接着说道：“阿紫可说为我今生，没有她的付出就不会有我回归仙界的一日，我的存在她知道，我飞升那日，她在旁相送。”
戚长征面色缓和一些，却道：“我信你所言，但还需亲自查看。”
“无妨。”松壑坦然，主动上前去盘膝于地。
搜魂的时间很长，戚长征的表情也随着翻阅记忆而变化，其实松壑记忆中更多的是属于戚鑫的记忆，戚长征见到许多熟悉面孔，有他尚在修元祖界的三位道侣，有他三位子嗣，他一遍遍回看这些记忆，甚至都忘了是在搜魂。
直到一幅画面出现在他眼前，自然而然的泪水流了下来。
那是松壑化婴之时，从戚鑫的地魂剥离出来，属于松壑的记忆中，戚长征四位子女都在。
这是他从松壑的视角同时见到四位子女，长女戚鑫有些虚弱，长子一星护着她，龙子二星站在长女身前，带着戒备与警告的目光盯着松壑化婴元神，还有戚长征从未亲眼见过的三子戚三星护在戚鑫另一边。
就是这么一副画面，让戚长征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而后续的记忆完全属于松壑，一直都在壑谷融合自己化石仙躯，戚鑫时常会出现在松壑记忆画面，每次都是戚鑫独自前来，而松壑却能暂停自身融合仙躯教导戚鑫修炼……
看到这里，戚长征已经没必要继续翻看下去了，事实证明，往昔的那些担忧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松壑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确实，这些年来的担忧都只是戚长征关心则乱的结果，松壑不仅没有占据戚鑫身躯的念头，还时常与戚鑫交流，戚鑫修炼过程遇到的疑问也多是松壑为其解答，松壑在壑谷融合自己化石仙躯的几年时间，戚鑫便是时常陪同在侧，直到松壑飞升仙界的这一日到来。
亲自验看过松壑记忆，戚长征终于放下心来，收回手掌，亲手扶起松壑，此刻才对松壑回礼，姿态完全放了下来。
“我为大帝后裔，其实也等同于大帝弟子，你为大帝弟子，称你一声师兄合乎情理，今后你我便以师兄弟相称。师兄，坐下说话。”
一场风波随着这声称呼消泯无形，松壑也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在修元祖界的时候，松壑对戚长征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那里有着戚长征太多的事迹，戚鑫又是经常将父亲挂在嘴边，只是那个时候松壑并未把戚长征放在心上。
不论如何，松壑都曾是道尊级别的仙人，还是大帝唯一真传弟子，心气岂能不高，又怎么会把戚长征放在眼里，哪怕当时就已知晓戚长征拥有大帝血脉，他也不会将戚长征看在眼里。
这样的观点一直持续到他飞升来到祖界，回归祖界的这一年来，陈阁老对他讲述最多的就是戚长征，他也因此对戚长征于仙界所作所为比较了解，虽说不怎么认可戚长征的行为方式，但绝对佩服戚长征。
一步步从小仙走到今日，堪堪百年光阴，少帝宫上空持续三个月的巨大空间裂缝他当然也看见了，短短百年就已达到虚空境，这是松壑难以想象的，哪怕他也得到过大帝心脉精血，拥有掌御空间的可能，他也绝不认为自己可以办到。
他是大帝唯一真传弟子不假，拥有大帝心脉精血也不假，大帝演化天外天大地等同于陨落，如果没有戚长征这个人，那么他将顺理成章最有资格继承帝位，只是，没有如果，戚长征的存在，他只能排在后边。
而这一切在见到那道空间裂缝之时就已经不抱任何奢望了，反而一切有利条件都反过来变成隐患，他的生死也将取决于戚长征态度。
所以这一年来，他都安分守己，不敢逾越半步，戚长征出关的第一时间他才离开脉中赶来拜见，已经将自己不该有的心思完全放下了，能不被戚长征忌讳，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戚长征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最关心的只是子女安好，戚鑫无恙，他对松壑身份没有丝毫抵触情绪，对于他而言，帝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有可能，他才不愿做什么大帝少帝，更希望做一只闲云野鹤，有事没事到修元祖界走走，到地球走走，他还想找一找地球为何灵气稀薄没有修士飞升成仙的原因呢。
只是仙界现状不允许他如此，六年过去，没有灭世降临仙界的消息，而混沌轮回规律却决定灭世必然会来演变仙界，让一切归于混沌。
哪怕灭世不来，戚长征也会杀过去。
宛如宿命，二者只能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