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无处可逃
聂向莹清楚，这床被子今天无论如何是换不得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心里头第一次的生出一些恐惧来。
无论是初初醒来，发现自己被活埋在地下的时候，还是被栽赃陷害与人私奔，或是遭遇琉荷院的大火，以及被盛怒的皇上赐婚于太子，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因为那些事情，她都解决了过去，而齐玄煜却无处可逃。
她知道如果被安氏发现齐玄煜的存在，那么将来的一切打算可能都会化作泡影，随着冤魂深埋在地下。
也许她就此客死异乡，也许她穿越回到原本的世界。
然而，她并不愿意试一试这样的死去。
她现在能做的，唯有避开安氏的手，慌里慌张的说道：“母亲，圣旨还要过两三日才来呢。”
此话一出，安氏如梦大醒，但是并没有散去她心头的怨气，想了想，更是觉得这个丫头有了太子妃身份撑腰，居然敢违抗她的意思了。
“还不快过来伺候大小姐？！”她冲后面的丫鬟喝道：“难不成还要我教你们？”
吕嬷嬷赶紧说道：“你们这些死丫头，还不赶紧的？一个个这般的废物，迟早将你们都卖到勾栏院里去。”
丫鬟们一听，吓得面如土色，争先恐后的上前来，要搀扶起聂向莹。
在原主的记忆中，可从来没有丫鬟婆子这么急切的忙着伺候聂大小姐的场面。
聂向莹急了，叫道：“我里头没穿衣服！”
她也顾不上回头这些人如何想自己的，只要能不让安氏她们掀开被子就成……反正，看安氏的态度，小丫鬟们也不敢随随便便乱说什么吧？
但是，她仿佛听见了一个低低的笑声，斜眼恶狠狠的瞪了瞪身边的被褥。
要不是这个爱好半夜翻闺阁院墙的登徒子，她何以这么丢人？
屋子里立时安静下来，丫鬟们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聂向莹又道：“向莹知道母亲是一片好心，但是……可否请母亲暂且去外头喝一杯茶，向莹换好了衣服再请您进来。”
“没穿衣服？”安氏打量着聂向莹，奈何被子仿佛是一只蚕蛹，将她死死的裹着，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又不好直接掀开了被子。
小丫头面子薄，觉得是被欺负了，改明儿说给旁人听去……
安氏没办法，只好在床沿坐下，强撑着摆出一副和善面孔，“那算了，你说的对，明日再换也不迟了。其实啊……你父亲刚刚同我说，也对这些年疏忽你而感到内疚……可是你清楚，你父亲是一朝宰相，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那么多的事情都指望着他，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怕有负了皇恩，怕办事不力遭到皇上贬斥，让我和你们姐妹们没有好日子。”
聂向莹默默的看着安氏，在她的口中，对她冷漠无情的家人们仿佛变得有大仁大义了。
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
他们为了这个家费尽心力，所以她就要如同一条狗那样，听从他们的安排吧？
“我说的这些话，你都听明白了吗？”安氏问道，她见聂向莹迟迟没有反应，又有些不耐烦了。
“听明白了。”聂向莹小声应道。
安氏审视着聂向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道：“千万记着我白日里与你说过的话，千万千万不能毁了你父亲几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你是个听话的小姑娘，一定都能记住的是不是？”
聂向莹点点头：“是。”
安氏抿了抿嘴，聂文歌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丫头了？
直觉总是在告诉她，这个死丫头绝对是排不上用场的。
可是，事到如今，谁又能扭转乾坤？
安氏实在再懒得做戏下去，“好了，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得给你好好拾掇，以弥补父亲母亲多年来对你的亏欠。”
“谢母亲。”聂向莹道，稍稍流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
要是安氏见不到她的感激，恐怕是不会安心的。
果然，安氏脸色稍好，带着一众人出去了。
吕嬷嬷向来狐假虎威，呼喝着门口的晴荞和方嬷嬷，“下回再让我看见你们偷懒，不好好伺候着大小姐，小心我扒了你们皮！”
晴荞和方嬷嬷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
一群人走了，小院子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等一下！”聂向莹感觉身边的人要起来了，而另一边晴荞和方嬷嬷要进来，不管不顾的直接往旁边的被褥上一趴，然后一脸平静的对进屋来的两个人说道：“晴荞，回去睡吧。”
晴荞叹道：“小姐，我知道您体恤下人，对我们好，但是奴婢可再也不敢回屋睡去了。要是让吕嬷嬷发现，告诉了夫人，她们可真会扒了我们的皮。”
“没关系的，下回早些开门就是了。”聂向莹道。
“不行不行，在小姐跟前值守，本来就是奴婢的本分。”晴荞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吕嬷嬷走时那双阴狠的眼睛，着实吓人。
小姐虽然要成为太子妃了，但是现在仍在聂府的屋檐下，还是小心为妙。
“……”聂向莹垂下眼帘看了看，大不了等晴荞睡熟了，再让齐玄煜走便是了，“那好，你留下来。方嬷嬷，你回去睡吧。”
“是，小姐。”方嬷嬷向晴荞点了点头，出去了。
“小姐，我服侍您躺下吧。”晴荞关了屋门，走到床榻前。
聂向莹觉得身子下面硌得慌，不适的扭了扭，却不知道触动了齐玄煜那根弦，那手像鹰爪似的扣住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没事，”她忍着痛，强装出淡定来，“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还不会躺床上呀？你歇着吧。”
晴荞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姐靠着的被褥，没有想太多，灭了屋内大半的火烛，只在床边留了两盏，然后蹑手蹑脚的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铺了一张地铺，躺下了。
屋内光线昏暗，聂向莹费了好大力气也没看清楚，不能确定晴荞睡着了没有。
她正寻思着，身子下头有东西动了动，于是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正巧，被子被掀开了一道缝隙，里头的人小声抱怨道：“你要闷死我？”
聂向莹看着面前的那张脸，愣了愣。
她和他之间，只有一指的距离。
第三十二章同床共枕
她赶忙向后退让，不料被子缠着身体，失去了重心，身上某一处轻微的“咔哒”一声，她觉得腰酸的厉害，忍不住*了一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晴荞还没睡着，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翻个身。”聂向莹搪塞道。
“哦……”晴荞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
聂向莹怒瞪一眼施施然的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等到门那边响起清浅均匀的呼吸声，才低声说道：“请你自重，下去。”
“下去让你的丫鬟发现吗？”齐玄煜道。
聂向莹道：“你这是有恃无恐？”
齐玄煜耸耸肩膀，“很显然，你自己有答案了。”他发现，和她斗嘴还挺有趣，看着那张小脸露出怒意而有了些许的绯红，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不对……他暗中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痛楚让他意识更清醒了。
他用人不会看一个人的外貌如何，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臭美而对其有任何偏见，关键在于刚才的感觉太奇怪了……
他又看了一眼身边，聂向莹正努力的不发出一点动静的往旁边挪动。
他莫名的又起了一些坏心思，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拉近一些。
“又做什么？”她怒瞪一眼。
齐玄煜道：“你离得这么远，是想要大点声音说话，让旁人听见吗？”
“……”聂向莹撇撇嘴，“拿开你的脏手。”
齐玄煜道：“出门前洗过。”
“翻墙的时候又弄脏了吧。”聂向莹又扭动了几下肩膀，这才让那只手松开了。
“噗……”齐玄煜听出她言语中的抱怨，忍不住笑出来了。
“啪”，聂向莹不客气的捂住他的嘴巴。
“小姐？”晴荞迷迷糊糊的喊道。
“有虫子，没事了。”
“哦……”
聂向莹感觉晴荞翻了个身，等了片刻，才松开手，然后看到昏暗中齐玄煜那双闪亮亮的眼睛，好似繁星一般。
这个人说话做事不靠谱，眼睛倒是挺好看。
“……”聂向莹用力的用被褥擦了擦手，但是那温热的触感仿佛死死的黏在了上面，怎么擦都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觉得齐玄煜好看的时候，齐玄煜也觉得她可爱。
“快把你要说的事情说完。”她道，以往出任务的时候，不是诶在紧急的时候和男的躺一块儿过，但就是不喜欢和这个人躺一张床上。
身边没了声音。
聂向莹等了一会儿，转头看去，竟见齐玄煜闭眼躺着，像是睡着了。
“……厚颜无耻。”她晃了晃他，“醒醒。”
齐玄煜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根本没有睡着，“安安心心的嫁给太子，不许逃婚。我会看着你的。”
“监视我？”
“对。”
聂向莹道：“那你会发现是在白费功夫。”她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我打算等接了圣旨就去小青山的别庄住，你别以为我是逃跑了呀。”
“为什么？”
“清静。”
“也是。”齐玄煜点点头，又定定的看着她。
聂向莹催促道：“你可以走了吧？”
“这么急着我走？”齐玄煜道：“心虚？”
聂向莹反问道：“你不怕被人发现？我可一点儿也不想在体验刚才的事情了……”
齐玄煜笑了笑，“你这儿也清静。”
聂向莹不由地看了他一眼，他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一丝的愁绪，“你也可以去山里待着，那儿也清静。”
齐玄煜道：“城门关了。”
“巧舌如簧。”聂向莹冷哼一声，翻过身，背对着齐玄煜。
突然，身后一动，她眼前黑影一闪，齐玄煜纵身落在她的面前。
“要走了？”
他听出她声音了喊着一丝喜悦，便又在床沿坐下。
夜还很长，时间很多，很巧，他也很闲。
他突然有点喜欢同聂向莹待在一块儿了，说笑吵闹，特别有趣。
也不用去伪装什么。
聂向莹没有问他的声音，他便不说，那也不算是要伪装了。
“又怎么了？”聂向莹欲哭无泪，这个人真难缠。
刚才翻转间，发丝散落在脸旁，恍惚间，脸上的瘢痕仿佛是发丝的阴影。
齐玄煜愣怔了片刻，似乎看到了那张脸没有瘢痕的样子。
“说话。”聂向莹不耐烦的催道，这个人一点都没有时间观念和效率，是她最厌烦的人之一。
齐玄煜回过神，道：“再让我坐一会儿。”
他甚至有些贪恋聂向莹这里的清静安宁，贪婪的想要多享受一会儿，因为离开聂家之后，又有一对纷扰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或是费心费力的做戏给旁人看。
聂向莹看向晴荞躺着的地方，想来她是真的睡着了，便暂且由着齐玄煜。
说来，晴荞也不是没见过齐玄煜，只是碰见了后，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这人在身边，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安心睡觉，开口道：“你要是喜欢清静，不如辞去宫里的差事。”
对了……公主派来的陆喜是宫中的内侍，这个人也在太子跟前做事，那也是……
她不由自主地从头到脚打量着齐玄煜，又在某处多停留了一会儿。
大概是女气的不明显。
聂向莹心里头升起一丝丝的同情来，这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却是个太监。
听说因为没了大宝贝，又在主子面前卑颜屈膝久了，太监的内心容易变得变态古怪。
难怪啊难怪啊……
齐玄煜感觉到聂向莹情绪的诡异转变，蹙眉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聂向莹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也是非常的辛苦，我同情你。但是啊，不管身体怎么样，心中怀有志向和梦想才是最重要，你看……”
她想举例汉时的司马迁，却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无这个朝代这个人，原主的学识实在太浅薄了，让她无法断定，贸贸然的说出来定然叫他怀疑。
她迟疑着该怎么举例，旁边齐玄煜的眸色又冷又深沉。
这同情的也太莫名其妙的吧？
齐玄煜眯起眼睛，俯下身，凑近她。
聂向莹感觉温热的气息快要喷到脸上，不适的扭过头。
不想，齐玄煜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又干嘛……”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同情他了。
齐玄煜道：“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三章你想多了
“那人就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聂向莹顿了顿，又道：“以后再也帮不了你了。”
齐玄煜点点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也叫有恃无恐。”聂向莹眯眼笑道。
齐玄煜盯着她，这小丫头真是会以牙还牙。
聂向莹见他迟迟不动，“可以起开了吧？”说着，她扭动几下，一条腿得了空隙，索性使劲的往上一顶。
齐玄煜闷哼一声，手中力道不禁加重了，疼得聂向莹也低低叫了一下。
“……聂大小姐……”他咬牙切齿。
“嗯？”聂向莹不解的看着他，刚才的力道不算是太重，也不至于疼成这样吧，“怎么了？”
她往下看，自己的膝盖顶在了两腿之间……
“咳咳……”她略尴尬的咳嗽几声，转念想到他又没有那玩意，不至于吧……
齐玄煜无奈的看着她，先前是在被子乱动，现在又是拿膝盖顶，这小丫头的花样真多。
为了避免再有惨剧发生，他翻身从她身上撤开，随后觉察到她怜悯的眼神。
又是同情，又是怜悯？
到底什么意思？
怜悯他的小兄弟被撞着了？
他索性问道：“你在怜悯我？”
“对啊，”聂向莹道：“生活啊，真不容易……”
“……”齐玄煜更是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罢了罢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抬脚往窗户走去。
“要走了？”聂向莹欢喜道。
齐玄煜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回头望着她，“你要留我？”
聂向莹立刻否认，“绝对没有！”
齐玄煜想了想，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什么好问的？”聂向莹歪头看他，“我们交情很深？有必要知根知底？”
“好吧，”齐玄煜道：“我走了，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聂向莹真情实感的说道：“希望别见面了。”
“哦？”
“我们不见面，说明没有人患上疑难杂症，一切太平。”聂向莹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齐玄煜道：“承你吉言。”
烛光又摇曳了几下，窗扇那儿一丁点的响动也没有，但是聂向莹感觉齐玄煜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她翻了个身，盖好被子。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嬷嬷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了，大张旗鼓的指挥她们收拾院子，搬来各种漂亮精致的盆景和价值不菲的摆设，将院子装点的焕然一新。
聂向槐和聂向阳要去听课，路过院门口往里面一瞧，聂向槐先乐呵了。
“麻雀飞上枝头可真是不得了了啊，转眼被人当凤凰了。可惜啊，麻雀终究是麻雀，这皮血骨肉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胡说什么呢。”安氏冷声喝道：“都是一家的姐妹，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聂向槐不高兴的噘着嘴，总是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居然为了聂向莹那个小贱人，当众训斥自己，这丞相府嫡出小姐的脸面往哪里搁？
“娘，您怎么能……”
“还不快去上课！”安氏避开她的手，“以后要是叫我再听见你说姐姐的坏话，定然不会轻饶了。”
聂向槐眼中瞬时盛满了泪水，满是委屈。
她还想说什么，被聂向阳拼命地拉走了。
安氏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松了口气。
还是向阳最为乖顺，是她心目中三皇子妃的不二人选。
“你让我回去再说一说……”聂向槐甩开妹妹的手，带着哭腔叫道。
聂向阳道：“无论你说什么，娘都站在了聂向莹那里，你就是在自讨苦吃，别惹得娘不高兴了。快走吧，要是让西席先生等急了，又要打你掌心了。”
聂向槐一听，更火大了，“聂向莹又不是娘亲生的，凭什么？娘怎么一夜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她那个早晚要死，死了还会祸害全家的太子妃，有什么好巴结的？要我说，就该现在把那贱人给赶出去。”
“二姐姐……”聂向阳软软的叫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
“一个庶出的还敢骑到我们头上？”聂向槐重重的哼一声，“妹妹放心，我一定会为咱们出一口气的。”
聂向阳看着正在气头上的聂向槐，唇角微不可闻的勾起。
另一边，安氏走进小院，仔细的看着吕嬷嬷的布置，指点了一两处她看着不顺眼的，这才走进屋内，一眼就瞧见在妆台前梳头发的聂向莹。
“这儿再摆一件屏风，小姐的闺阁，怎么能一进门就瞧见床榻呢？”安氏吩咐道。
吕嬷嬷连连点头，“奴婢记着了。”
“母亲。”聂向莹起身行礼。
安氏摆摆手，“快坐下吧。”她笑着走过去，按住聂向莹的肩膀，轻轻的将人按回锦杌上，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落在昨夜送来的那堆收拾上，“这一件最适合你了，来带上。”
说着，她将一只翠玉的花鸟簪子插进聂向莹的发髻中。
“和我们向莹最般配了。”她笑着，一副慈母做派。
聂向莹羞涩的笑了笑。
安氏又挥挥手，叫进来几个看起来乖巧伶俐的丫头，“你这边只有晴荞和方嬷嬷，伺候的人手实在太少了。而且以后进了东宫，也需要有经验的嬷嬷从旁指点。这几个呢，是我在府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人，都在我身边好些时候了，知根知底，聪慧懂事，在你身边，我和你父亲最放心了。”
聂向莹看过去，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安氏又道：“还不过来见过新主子？”
那些丫鬟齐齐上前，正要行礼，聂向莹抬手止住了，“向莹身边没有什么事情，晴荞和方嬷嬷便足够了。人多了，向莹反而觉得不怎么舒服，大概是没那个做主子的命吧。”
“哎呀，”安氏牵起聂向莹的手，“你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怎么是没有主子的命呢？往后在东宫，进进出出都是前呼后拥的，你早晚得要习惯才行。”
聂向莹看着安氏张罗着丫鬟们过来心里，脑子飞快的转着。
绝对不能让安氏再安插人手到她的身边了。
第三十四章安插眼线
她忽然想到那个还不知姓名的男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是太子跟前的人，被交托了这么重要的差事，那么在太子跟前一定能说上话，
事情就好办了。
她再度看向那些个丫鬟，掩去眼底冷光，笑着点点头，“母亲费心了，一番苦心安排，向莹不敢不应下。”
还算识相。安氏见她不推辞了，赶紧叫丫鬟们过来行礼。
丫鬟们恭恭敬敬的向聂向莹行礼，“奴婢等见过大小姐。”随后，又各自说了自己的名字。
聂向莹道：“都起来吧。”
丫鬟们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在聂向莹的身侧，其中一个接过晴荞手里的梳子，给聂向莹梳头。
不愧是安氏*出来的丫鬟，梳头的功夫了得，不会拉扯到头发，也没疼痛感。
不过，她还是喜欢晴荞。
看着那小丫鬟有些委屈的退到旁边，她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笑意。
晴荞这才喜笑颜开。
安氏又叫来一个中年妇人，“这是鲁嬷嬷，早年贵妃娘娘还在娘家的时候，伺候在旁的。贵妃娘娘进宫前，学习宫中礼仪，鲁嬷嬷也在旁边，虽然说宫里也会派教养嬷嬷过来，但到底比不上自家里的。有她在你身边提点，是最好的了，大家都可以安心。”
“见过大小姐。”鲁嬷嬷说道，面色肃穆，看起来不近人情。
聂向莹点点头，“鲁嬷嬷好。”
鲁嬷嬷没说话，与那些丫鬟们站在一处。
安氏道：“对了，你去小青山的事情，你父亲也同意了。去了太子身边，事务繁多，都是马虎不得的，得用心去学习。而小青山别庄那儿确实清静，不容易被打扰，你能安心的学习宫中礼仪。皇上那边呢，你父亲会打过招呼的，不用担心。”
说的好似她得为了能够去小青山，感谢他们似的。聂向莹心中冷笑，口头上说道：“多谢父亲，母亲了。”
安氏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慈爱，“向莹真是乖巧，向槐若是能多和你学一学，我也能省心不少了。”
聂向莹道：“二妹妹也是很好的人。”
“你啊你。”安氏笑着摇摇头，对她没有说聂向槐的坏话而感到满意些，“我会提前派人去小青山打点，必然不会短缺了你日常所需的东西。说起来，小青山距离京城也有些路程，我着实有些不放心你呢。”
聂向莹道：“母亲不是派了这么多人保护我了吗？我得了空，一定会差人回来向父亲母亲报平安。”其实，不用她派人，自然会有人告知安氏，她的动向吧。
安氏面对着聂向莹微笑久了，笑容有些僵硬，她嘴角抽搐了几下，打算回去了。
“还有，我吩咐厨房每日给你做冰糖燕窝，你一定要记得喝，对女孩子是最好的。”她面对那张丑陋的脸，实在说不出能使得容貌更好看。
说到她这张脸，她心头不由地一阵得意。
管那老狐狸精长得多倾国倾城，她的女儿最终还不是得一辈子带着这副丑陋恐怖的相貌？
聂向莹道：“向莹一定会好好喝的，不会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心意。”
“嗯。”安氏点点头，假装打量屋内的摆设，四下里搜寻，最后在床榻上转了几圈，“哎哟，昨儿说要给你换几套更舒适的被褥，我差点给忘了。吕嬷嬷，去把我准备好的被褥都拿过来。”
吕嬷嬷得令去办，安氏则亲自走过去，伸手在被褥上摸了摸。
“这个袁义山真不会办事，明明说了要好好安排大小姐的住处，怎么连个被褥都不换一件。”
安氏的模样，看起来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搬给聂向莹一般。
聂向莹平静的看着她前后张罗着，又指点了几处不满意的地方，“一个个的都记着，向莹是聂府的大小姐，你们要是敢懈怠了，非打死你们不可。”
丫鬟婆子们忙应下了。
新的被褥拿来了，安氏指着床上，“这些都给我扔了。”
丫鬟们过来，七手八脚的拿走被褥，有两个那种在被褥上捏来捏去，又翻看了枕头下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聂向莹仿佛没有看见。
她知道她们在找春水鱼莲玉佩，但是这么重要东西怎么可能不随身带着呢？
安氏看着被褥被丢出去，铺上崭新的一套，眼中略有些失望，又看向聂向莹，“对了，昨天送来的衣裙合身吗？接圣旨那天穿的，你选好了没有？”
“都合身。”聂向莹道，示意晴荞从衣柜里拿出来一套，“就是这件。”
她挑选的是一件与银星海棠一般颜色的衣裙，上面绣着缠着海棠花纹，其中有翩翩起舞的成对蝴蝶，颜色温柔，显得喜庆。
安氏倒是也挺满意她的选择，“嗯，很得体。你换上给我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琅月，琅秋，去服侍小姐换上。”
聂向莹施施然的走到屏风后面，让安氏安排的两个丫鬟服侍自己换衣服。
琅月、琅秋慢吞吞的为大小姐脱去身上的衣裙，两个人对视一眼，琅月拿起那套海棠红的裙子，给大小姐穿上，而琅秋在大小姐背后，偷偷摸摸的在换下来的衣服上乱捏一通。
聂向莹斜眼看了看，微微一笑，在琅月的手又碰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不适的叫了一声。
外头的安氏连忙问道：“怎么了？”
“琅月的指甲刮到我了。”聂向莹道。
琅月慌忙的跪下来，“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
安氏将琅月叫过去，让吕嬷嬷拖出去责罚一顿。
晴荞本想趁这个时候去帮小姐穿好衣服，聂向莹瞪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琅秋检查过换下来的衣服，正好接手琅月，小心翼翼的系上衣带，又掸了掸裙摆，让衣服看起来更平整。
聂向莹从屏风后款步走出来，众人不看脸，只觉得是个身材曼妙的美人儿，但是一看到那张脸，顿时没了兴致。
安氏起身，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不错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说了好些话了，你也觉得无聊的很吧？我得回去照看府中的事情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吩咐丫鬟们。”
“是，母亲。”聂向莹起身，送安氏等人出了院子。
安氏走了，但是聂向莹却不觉得轻松。先前刚送走了一批没用的闲人，现在又来了一堆眼线，被监视下的生活怎么能叫人舒心呢？
聂向莹回到屋内，吃了早饭后，便缩在床边的软榻上。
在旁人眼中，她是闲得无聊在发呆，实则她暗中运转长春诀，再度试探身体的情况。
人人都希望能有一副好相貌，就算没有，长得普普通通，看着顺眼也行，所以这张脸上的瘢痕对她来说是个必须得早日除去的心患。
“嗯？”聂向莹微微蹙起眉头。
一个叫琅秀的丫鬟正好在廊下打扫，关切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上有不舒服？”
聂向莹是发觉身体里的异常，但是绝对不会和安氏派来的小丫鬟说，“就是太无聊了，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琅秀道：“园子里的花开的正好，大小姐不如去看一看？”
聂向莹点点头，“也好，你去准备些吃食吧。”
“是，大小姐。”琅秀退下去。
丫鬟去准备的空档，聂向莹又默默的运转了一遍长春诀，眸中闪过锋锐的冷色。
这些瘢痕不是天生的，也不是染上了什么病。
而是……
中毒了。
第三十五章毒根深种
她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中毒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毒根深种，有十数年之久，难怪原主对此没有什么记忆。
这毒诡异的很，不会散去，普通大夫无法诊断出来，也不会要人性命，只会让这些难看的瘢痕长久的存在于脸上，毁掉容貌。
太狠了，居然对一个小姑娘下此毒手，明明知道容貌对于一个姑娘家的重要。
聂向莹摸了摸下巴，现在知道是中毒了，那就要查一查该如何解毒。
灵气对这种毒药没有多大的用处，否则她运转了这么多次，早就有气色了，看来还得些别的东西，但是她一时之间摸不到头绪。
小青山上有不少草药，等到了那里再好好的打算打算。
聂向莹打定了主意，正巧琅秀准备好了茶水糕点。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我们去园子里走走解闷。”聂向莹也喊上了晴荞和方嬷嬷，一起去园子赏花散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花园走去，所经之处，下人们见到聂向莹，都不像从前那样看见了装作没看见，而是规规矩矩的停下脚步，行礼，等聂向莹过去了，才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
晴荞看着这番变化，嘴里“啧啧”几声，想说些什么，但碍着夫人派过来的丫鬟都在旁边，识趣的闭紧嘴巴。
她要是真说了什么，回头这些死丫头定然要在夫人跟前编排。
那些人等大小姐走远了，这才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看，大小姐要成太子妃了，这一朝得势，飞上了枝头，立马就不同了，夫人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爱着，连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比下去了呢。”
“哼，别高兴的太早了，等大小姐惹下祸端，牵连到丞相府，有我们好受的。”
“可不是，按大小姐那蠢钝的模样，不做出蠢事来实在太难了。”
众人越说，越对未来充满了担忧，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中增添了许多憎恶之色。
很快，众人来到花园，丫鬟们将吃食摆在凉亭，伺候着聂向莹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凉亭坐下来。
不得不说丞相府的花园布置的别具匠心，具有江南园林的温婉，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处处是景，让人一圈走下来仍觉得没有看够。
聂向莹喝了一口茶，吃了小半块糕点，看着满园的景色，觉得惬意极了。
安氏既然大费周章的“讨好”她，那么就不可能再在茶水里下毒了。
他们确确实实是希望自己进宫做太子妃的。
琅秀眼珠子转了转，讨好般的对聂向莹说道：“小姐，这是厨房新出来的糕点，名为一品春，每日只做这么两小碟子，一般老爷夫人才能吃到。今儿，夫人特意留给您的。”
聂向莹顺着她手指的看去，那碟糕点被做成桃花的样子，一朵一朵的十分精致，下面铺着清洗赶紧的叶子，从远处看还以为是真的桃花呢。
她有了点兴趣，拿起一块来尝。
入口的面粉软糯香甜，带着一丝花朵特有的清香，再吃一口，居然是茶叶的味道。
她“咦”一声，仔细一看，里面居然是茶叶馅的。
琅秀又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呀，是极为难得的雪前龙井，茶中的极品。放眼整个京城，出了皇宫，只有我们丞相府才有。”
拿这么好的茶叶做糕点？聂向莹失笑，丞相府真是阔气的很。
她如此想着，剩下的一口吃掉了。
琅秀看她的吃相，觉得是暴殄天物了。
聂向莹道：“剩下的你们拿去分了吧。好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
晴荞欢呼雀跃，拿起糕点来与方嬷嬷各分了一块，想了想，又不大情愿的拿起给琅秀她们。
“嗯？”又望向园中景色的聂向莹，发现一处假山石后面，有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向她们这边打量。
她假装没发现小丫鬟，留意着她的动静。
小丫鬟鬼头鬼脑的看了又看，消失在假山石后面，不知踪影。
安氏已经安排了琅秀等人监视，那么现在还在暗处偷窥她的人，只可能是聂向槐了。
她感到厌烦，倒不是怕聂向槐使出什么下流的手段，嫌弃的是总是见招拆招太麻烦了。
大约等到了小青山，才有安生日子吧？
她苦恼的支颐着下巴，眉头微微蹙起。
琅秀最会察言观色，看大小姐不高兴了，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聂向莹指着那块假山石，“刚才有个人躲在哪儿，你去瞧一瞧。”
早上，安氏和聂向槐在院门口的争吵，她不是没听见，现在挑起安氏母女的不和应该挺有趣的吧？
她勾起唇角，这麻烦事啊就要转变成让她们窝里斗，别来烦她就成。
琅秀看了看假山石，想起来大小姐这儿前，夫人的叮嘱——
小心防范着二小姐。
这二小姐太心直口快，总是会惹下大大小小的麻烦。
现在，绝对不能让大小姐出任何意外，那么二小姐必然是个障碍。
琅秀道：“奴婢去瞧一瞧，这鬼鬼祟祟的呀，八成是在府邸里头偷东西呢。”说罢，她小跑着过去，在假山石周围左右看看，然后提耗子一般，从某处提溜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二小姐院子里的粗扫丫鬟。
“你这小丫头，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偷了府里的东西？看我将你交给管事，让她们揍你一顿就老实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丫鬟往最近的月洞门走去。
聂向莹没拦着，琅秀想怎么处置，由得她去。
琅秀将小丫鬟拽到月洞门后，狠狠地丢开，喝问道：“二小姐吩咐你做什么了？”
小丫鬟被丢到地上，摔得身上疼得厉害，一时回答不了琅秀的问题。
琅秀不耐烦的踢了她两脚，“还不快说，是不是真的想挨鞭子？”
小丫鬟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的在琅秀跟前跪好，哭着说道：“是，是二小姐！二小姐吩咐奴婢跟着大小姐，寻个机会给大小姐使绊子！”
第三十六章一条活路
琅秀听了，心头一阵阵的烦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平素里，二小姐嚣张跋扈惯了，稍有一个不顺眼，对下人非打即骂，这几年因为惹得二小姐不高兴，而被卖进勾栏院的，两双手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她们一个个忍着受着，本就有怨言。
这会儿夫人交待下来尤为重要的事情，夫人劝了几次后二小姐还从中作梗，这不是要了她们几个的命吗？！
“混账东西！”她又是一脚踹在小丫鬟的肩膀上，“主子发疯，你也跟着发疯不成，不晓得劝一劝的？不晓得现在夫人有多看重大小姐吗？小心你帮着二小姐坏事，回头夫人打死你。”
小丫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脑门上磕出一个血窟窿，当即哭成一团。
“哇哇”的哭声相当的聒噪，琅秀心里更是暴躁，揪住小丫鬟的后脖领，“现在就把你交给管事嬷嬷处置。”
她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丫鬟连连求饶，“琅秀姐姐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迟了，没用了。”琅秀说着，带着小丫鬟去找管事。
本来，她是夫人手底下的人，应该帮衬着点二小姐。
但是二小姐现在不给她们活路，看来只能让夫人给二小姐一点苦头吃吃，让二小姐尽早收了那份不该有的歹毒心思，她们的日子才能好好的过下去，将来早日了了差事领赏。
琅秀迟迟没回来，聂向莹也不在意，等歇够了，带着晴荞继续在园子里转悠。
晴荞玩起来，比她还兴奋，“从前只敢待在琉荷院里，哪儿也不敢去，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花园的样子呢。小姐，小姐，您看，那个山洞好像可以通到上面的小亭子呢。您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真的很有意思。”
说着，她招招手，示意大小姐一块儿上去。
聂向莹无奈的笑着跟在她后面，小小的山洞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光线透过头顶小小的缝隙落下来，恰到好处的照亮幽暗的山洞。她提着裙摆，循着石阶往上，听到耳边有潺潺的水声，好奇的循声四下里张望，发现前面似乎别有洞天。
她走过去，原来有一道半人高、只容得下七八岁的小孩通过的石缝，里面竟有一条细细的水瀑。
清湛的水从假山顶落下，叮叮当当的落进下方的小水潭中，溢出的一部分顺着石阶上的小沟，流入山洞外的池塘里。
聂向莹对于这样的布置，有些不解。
山洞当中为何会有一道瀑布？
她蹲下身，用手掬起一些清水，现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喝了一口。
水带着一丝丝的甜味比之其他水，滋味更加的清列。
她心中一动，难怪丞相府中还能有一些灵气，全赖这个。
不过，与她需要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相比，还是差的太远。
“可惜了这水。”她甩了甩手，甩去掌上的水珠。
而且以丞相府的污浊之气来看，这水也迟早会被污染的。
这时，晴荞在外头喊“大小姐，大小姐”，她应了一声，继续顺着台阶往上，很快走出了假山群，来到山顶。
山顶上有一方小亭子，四周种植着无数兰草，居然还有两三只蓝孔雀，看到有人来，也不惧怕，在草地上优雅的闲庭信步。
她举目四望，花园的景色一览无遗。
“哇——”晴荞欢喜的叫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无比的光芒，“大小姐，您看，整个园子都能看见呢！”
这种居高临下，清风拂面的感觉确实不错，聂向莹负手站着，心情颇为愉悦。
不单单能看到园子里的风光，府邸外的一处高塔也收入眼底。
聂向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晴荞自小生长在聂府，没怎么出过门，摇头道：“奴婢也不晓得。”
聂向莹估摸着塔的高度，叹道：“若是登上那高塔，一定能看尽整个京城的风光吧？”
晴荞赞同的点点头，“等小姐成了太子妃，一定会有机会去看看的。”
“你呀，”聂向莹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整天想着的就是吃喝玩乐，难怪越来越胖了。等进了东宫，事情定然不少，哪里有闲工夫出来玩乐。”
晴荞撅了噘嘴，“说是当太子妃去的，结果也是进宫伺候人的，还是那样子的病秧子。”她为小姐打抱不平，“小姐的命本来就够苦的了，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我可是能看出来的，夫人突然对您好，一定是别有所求，俗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为什么老天爷还要这样对待您，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絮絮叨叨的好一通说，聂向莹知道她是好心好意，但是这样无用处的话实在是搅乱赏景的雅兴。
晴荞忠心是忠心，但是性子还得磨炼，改一改。
“好啦，”她握住晴荞的手，摇了摇，“今天这么高兴，别说那些丧气的话了。”
晴荞却不依，“哪一日，奴婢陪小姐去庙里上一炷香，买个开光了的平安符吧？保佑小姐一切顺顺利利。”
聂向莹无奈的点头答应，“好好好，我全听晴荞的。等我们去小青山，路上遇到寺庙便进去拜拜吧。”
晴荞用力的“嗯”一声，终于不再说抱怨的话了，而是四处跑着，发掘新的景色。
聂向莹得以一个人静静的赏景，风吹过，散落的花瓣飘过，有一些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捻起一片花瓣，放在鼻下嗅了嗅，忽然起了玩心，从身上解下一只锦囊，然后拾取地上干净的花瓣，像对待情人一样，温柔的将花瓣放进香囊中。
不一会儿，她便收了满满的一袋子。
这些拿去做香囊，再适合不过了。
她不大喜欢安氏送来的那些的衣裳上的熏香，有些艳俗，闻久了还觉得刺鼻，哪里比得上这种纯天然的。
“小姐，您在做什么？”晴荞好奇的凑过来。
聂向莹吧锦囊拿给她闻，“怎么样，好不好闻？”
晴荞道：“好闻。”
聂向莹得意的将锦囊收好，“看够了没有？看够了，我们回去吧。”
第三十七章挑拨离间
聂向莹回到院子，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吩咐丫鬟们在阳光好的地方铺开一张竹席，让后将收集来的花瓣均匀的铺在上面。
晴荞看着她忙碌着，好奇的问道：“小姐是要做香囊？”
“是呢。”聂向莹拍拍手，“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花布，多拿一些来，我想做几只口袋。”
虽然她不会女红刺绣，但是缝一只简单的小小布口袋，用来做香囊，还是不在话下的。
晴荞眨眨眼，问道：“小姐会送奴婢一只吗？”
“会会会。”聂向莹连连说道。
晴荞立刻欢天喜地的去找花布。
琅秀端来一盏茶，走到聂向莹跟前，“小姐，喝一口茶润润嗓子吧？”
“嗯。”聂向莹接着茶盏，喝了一口，才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没什么，”琅秀想了想，简略的说道：“就是一个小丫鬟不懂规矩，所以奴婢把她带去给管事嬷嬷那儿，好好的管教管教，免得下次不知礼数，冲撞了大小姐。”
聂向莹假装不晓得内情，点点头，“嗯，麻烦你了。”
琅秀见她没有深问下去，偷偷的叹了口气。
夫人会怎么收拾二小姐那边，是她们的事情，蠢钝的大小姐要是掺和进去了，真闹得鸡飞狗跳了，反而不好收拾，各人面子上都过不去，让夫人真的难堪了。
“瞧着点儿，风大了，太阳没了，就收起来，千万被沾了水。”聂向莹吩咐一句，回到厢房，继续在床边的软榻上“发呆”，实则在打坐运转长春诀。
她得尽快弄清楚这是什么毒。
聂向莹在这边静静打坐，荣庆院却没那么安宁。
安氏听了琅秀的话，叫人把小丫鬟拖出去打了个半死。
她越想越气，狠狠地一拍桌子，手掌心立时红了，她正在气头上，没觉得疼，但是心疼的吕嬷嬷想安慰几句，但是看着主子的脸色，又不敢开口。
安氏心里头憋着的那股子气快要爆发了。
老爷将安抚聂向莹的事情交给她来做，然后就做了甩手掌柜。话说的可真是轻松，安抚安抚，让聂向莹乖乖的听他们的话，等到人嫁进东宫，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不用烦神了，可是威胁的话却是说的那样伤人心，他们好歹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
“要是你再敢对聂向莹动什么歪心思的话，要是聂向莹在这段时间又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别怪我不念及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我说到做到。”
为了一个小小的棋子，居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早该认识到聂慕东是个冷血无情的东西。
可是，现在太迟了，她巴着丞相夫人的名号，怎么也不能撒手了。
能做的，就是强撑着笑脸，努力的掩盖下满心的厌恶，去“照顾”那个庶女，为此不得不让她的女儿受委屈。
她想着，只要向槐这段时间本分些，别惹是生非，她定然会好好补偿女儿的。
可是，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尽管她更心疼宠爱女儿，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任由她胡作非为，要是聂向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惹得聂慕东动怒，牵连到自己。
她攥紧了手绢，想了又想，没好气的挥挥手，“去，把二小姐叫过来。”
吕嬷嬷一惊，“夫人是想对二小姐……”
安氏恶狠狠瞪她一眼，“我怎么做，还要你教不成？”
吕嬷嬷不敢多言，低垂着头慌慌忙忙去找二小姐。
安氏抚了抚胸口，半天也顺不下这口气。
她眯起眼睛，一切都是聂向莹那个小丫头的错，等将她利用干净，看她如何收拾了她。
不多时，吕嬷嬷带着聂向槐回来了。
聂向槐看见院门口被打的半死的小丫鬟，知道自己的安排被人识破了，还在上着课，就被母亲喊回来，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动气了。
“……贱人。”她低低的骂了一句，乖顺的来到安氏跟前，甜甜的叫道：“母亲，怎么了？”
安氏看着她那张与自己相似的美艳的脸庞，心里又疼又气，但是刚才的火气已经消散去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一会儿你让丫鬟收拾些衣服首饰，去你外祖家住几天。”
“什么？！”聂向槐一怔。
安氏道：“你外祖母想念你了，就代为娘回去，好好在老人家跟前尽孝。”
聂向槐腾地就火了，“娘，您怎么突然就怕起聂向莹来了？那个贱丫头比我跟前的大丫鬟都不如，有什么好怕的？不教训教训，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真以为当上太子妃就可以爬到我们头上去了。娘，我这也是为了您出气啊，您怎么可以把我赶到外祖家去？”
外祖家是书香门第，要求极其严苛，平日里言行吃住都有规矩，吃饭时不能说话，碗筷不能发出声响，到了时辰就得睡觉或是起身，坏了规矩就是一顿打，所以她除了逢年过节，绝对不会去外祖家一步。
安氏恨不得给女儿一巴掌，明明再三叮嘱过了，却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可是终究是舍不得的。
她狠狠心，说道：“叫你去就你去，别这么多废话。”
“娘！”聂向槐委屈的叫道，眼泪盈眶。
安氏撇过头去，对吕嬷嬷道：“你去帮二小姐收拾东西，准备车马，即刻去安府。要是小姐不肯去……绑也要绑过去！”
吕嬷嬷看看二小姐，轻声应道：“是。”
聂向槐注视着娘亲，知道自己是说不动她了，心里头恨极了。
娘居然为了聂向莹，这么对待她……
“你会后悔的！”她叫道，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安氏看着跑出去的女儿，无动于衷的坐在软榻上，心里头又盘算起来另外一件事。
趁着聂向槐不在，可以带着乖巧懂事的向阳出去走动走动了。
虽然三皇子是外甥，聂文歌也放出过风声，但是想要让向阳成为三皇子妃还少不得一番筹谋。
第三十八章姨娘烟氏
二小姐被赶去外祖家的事情，很快在聂府传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
大小姐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聂向莹听说了后，只觉得这几日终于可清静下来了。
她正准备从晴荞拿来的布料中挑选几样，外头传来琅秀的声音。
“大小姐，”琅秀喊道：“老夫人跟前的乔嬷嬷来说，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聂向莹喃喃，回忆着原主着记忆。
老夫人在十多年前就不管府中的事务了，说是身体不好，一直在慈香堂静养，除了逢年过节，都不需要儿女孙辈过去请安。
“大约是小姐要嫁给太子了，所以老夫人想看看您，叮嘱几句话吧？”晴荞道。
“嗯，我这就去。”聂向莹点点头，原主对老夫人的记忆有些模糊，印象中似乎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老太太。老夫人对聂大小姐的态度也不冷不淡的，说不上有什么祖孙情。
她让晴荞给自己整理了一番仪容，确定挑不出什么毛病之后，才跟随乔嬷嬷一起去慈香堂。
还没踏进慈香堂的门，聂向莹便听见了一连串的说笑声。
“全府上下啊，就数你嘴巴最甜，最会哄人开心了。”
聂向莹眉梢微微扬起，似乎有些意外。
老夫人是个会这样乐呵的人吗？
门口的丫鬟进去通报，过了会儿才见她出来，请大小姐进屋。
聂向莹迈着小步子走进正屋，看见一个雍容的老妇人斜靠在贵妃榻上，冲着坐在旁边锦杌上的锦衣妇人笑个不停。
“向莹给祖母请安。”她在三五步开外站定，翩翩行礼。
老妇人看了眼聂向莹，示意丫鬟搬来杌子给她坐。
“谢祖母。”聂向莹落座后，乖巧的安静着，等着老妇人发话，期间她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止一道，还有另一个人在用探究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微垂着头，默不作声。
“好了，不能光顾着咱们说话，把向莹冷落在一旁了。”老夫人看向聂向莹，眼中的笑意消减了不少，“你的婚事，我听人说了，你姑妈是皇上的贵妃，你也要成为太子妃了，是我们聂家的荣耀。”
聂向莹静静的听着。
老夫人继续说道：“你母亲都给你张罗开了吧？”
聂向莹答道：“嗯，母亲送来一些衣服首饰，也重新安排了得力的人手在向莹身边。”
“这样啊……”老夫人停顿了片刻，又说道：“聂家这么大的家族，你母亲里里外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难免会有些疏漏的地方，若是她准备的不及时或是不妥当，你尽管来找我和你烟姨娘。”
聂向莹的目光这才落到老夫人身边那个妇人的身上。
容貌艳秀妩媚，身上桃红色的衣裙趁着她白皙的皮肤，丝毫不显得艳俗，甚至让她举手投足间更有诱人的风韵。
就算她们同是女子，但聂向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位烟姨娘所吸引。
毕竟人人都爱美好的人或者东西。
“烟姨娘好。”她冲烟姨娘喊道。
烟姨娘笑道：“与我不必那么客气。有些时日没见着向莹了，没想到转眼间竟然要出嫁了。出嫁之前，要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我说，我给你准备。别怕会给我麻烦，反正呀，都是花的老夫人的钱。”
聂向莹腼腆的笑了笑。
“你这丫头。”老夫人又笑起来，“就会借花献佛！”
话是这样说，但老夫人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烟姨娘“咯咯咯”的笑起来，看起来十分的豪爽。
虽然老夫人和烟姨娘都是为了她好，但是聂向莹感觉自己犹如一个外人。
等两个人笑够了，老夫人才对聂向莹说道：“记着祖母的话了没有？我们是一家人，莫要和祖母客气。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孙辈将来婚嫁所用的吗？”
聂向莹再次道谢。
老夫人又感慨道：“让我想起当年贵妃娘娘被选入宫，我那个担心发愁的啊。现在，又得给你发愁了。”
烟姨娘安慰道：“老夫人，这是大喜事呢。”
“是是是，”老夫人看着聂向莹，难得露出些笑意来，“这些天有空的话，多到我这儿坐一坐，往后进了宫，我们祖孙两个人就再难以见面了。唉，以前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都怪我身子不好，大夫叫我少见人莫操劳……”
烟姨娘忙递上去帕子，“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别太伤心了，小心身子。”
“还是你最体贴了。”老夫人慈爱的拍了拍烟姨娘的手背。
“祖母安心，”聂向莹露出甜甜的笑意，“向莹一得空，便过来陪伴您老人家。”
她心里头却觉得好笑，从前府邸上下当没有聂向莹这个人，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关心”起来了？还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老夫人今日找她来，必然也是有目的的吧。
“向莹真是乖，你这样进了宫，我也放心。”老夫人揉了揉额角，“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聂向莹出去了。
人一走，老夫人懒懒散散的从贵妃榻上支起身子，打了哈欠。
烟姨娘赶紧给她奉上茶水。
老夫人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向莹被选为太子妃，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慕东得装出样子来，所以安云娇一定会露出破绽，你定然要好好把握。”
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烟姨娘。
烟姨娘郑重的点点头，“烟儿明白。”
老夫人冷哼一声，“安云娇掌管中馈不知道做尽了多少肮脏的手段，奈何瞒得好，做事做的干净，我们一直抓不到把柄，才让她嚣张了十年多，在我跟前也敢目中无人。连个孙子也没给我生下，娘家也渐渐不如从前，也好意思霸占这主母的位置。你啊你，也机灵这一点儿，我给你机会，你可千万别再让我失望了。”
烟姨娘暗暗的攥紧拳头，她也希望能够取代安氏，但机会实在难寻。
这一次，她定要好好的利用聂向莹被选为太子妃的机会，扳倒安氏那个贱人！
第三十九章东西在哪
聂向莹懒得去猜老夫人和烟姨娘在盘算什么，大概对于她们来说，她只是一枚棋子，而不是她们要对付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么作为一个棋子，她就安安静静的待着，她们要去争斗，尽管斗去。
她回到厢房，拿起晴荞拿过来的料子。
各种各样的花色，让她挑花了眼睛，恨不得每一块都拿来绣香囊。
没有现代电子产品的古代封建社会，她终于知道是有多无聊了，难怪很多闺阁小姐的绣工了得呢。
这种东西最打发时间了。
她左右看看，一时间主意摇摆不定，索性胡乱的摊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拿到哪一块就先做。
晴荞看着大小姐闭眼乱摸的样子，“噗嗤”笑起来，“小姐啊，反正这些布谁也拿不走了，不如都留着，一块接着一块儿的做，多打发时间呀？又不会觉得可惜。”
聂向莹正好拿起一块，猛地睁开眼。
手上的是一块鹅黄色的布料，上面有浅浅的银白色团云纹。
好看是好看，但不适合姑娘家。
不过既然都说了选到哪个是哪个，聂向莹没重新挑选，坐在床边，从晴荞拿来的针线筐里挑出和布料颜色相近的丝线，然后有条不紊的开始剪裁布料，缝香囊。
“你也挑一块布料，我们一起做。”她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摊在桌子上的布料，对晴荞说道：“我们俩比一比，如何？”
晴荞道：“小姐，奴婢可不敢赢您。”
聂向莹笑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呀，我们这是切磋技艺，不分身份，你只管拿出本事来做就是了。”
“好，小姐。”晴荞蹦蹦跳跳的来到桌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挑了一块桃粉色的布料，“奴婢还会一些刺绣，在这个地方绣一朵白色的梅花，一定好看极了。”
聂向莹道：“我等着看。”
主仆两人都在窗边坐下，一边说笑一边手上忙活着，除了吃饭就没歇下来过，却也不觉得累，一转眼夜都深了。
晴荞打了个哈欠，“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不如先歇下来吧？不然时间久了，对眼睛也不好。”
聂向莹揉了揉眼睛，是觉得不大舒服了，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那就明天再做。”小小的香囊看似容易，但是她想做的精致些，所以针脚都特别的细，另外还用彩色的丝线编织起来，用来做抽绳，所以一直忙到了这会儿还没正式完工。
晴荞准备出去给她打水梳洗，琅秀已经端着热水进来了。
“一早就给小姐准备好了。”琅秀爽朗的笑道，“奴婢伺候小姐梳洗吧？昨晚应该是晴荞姐姐值夜的吧，今天就换我来好了，晴荞姐姐快去休息吧。”
晴荞不大愿意，自己在大小姐身边多年，听从的是大小姐的安排，琅秀也是和她身份相等的丫鬟，只不过从前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到了大小姐这儿来，居然在她面前摆起架势来了。
聂向莹看晴荞脸色不太好看，开口道：“琅秀说的是，晴荞你回屋歇着吧。”琅秀这么主动，定然是得了安氏的命令，想趁机在她房间里再好好的查一查吧？今日不如了她的愿望，明日后日还会再来，无穷无尽。
回头琅秀在安氏跟前状告她防备她，安氏又得盘算起什么小心思来了。
所以，她们要找就让她们找去，真要能找到，她那么些年的工作经验算是白混了。
既然小姐都这么发话了，晴荞只得顺从，行了礼后退出厢房。
琅秀扬起唇角，上前来，“小姐，奴婢替您更衣。”
“嗯。”聂向莹点点头。
琅秀瞥一眼聂向莹的神色，见她正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香囊，于是拿来洗过的干净里衣，小心翼翼的替聂向莹拖了衣裙，换上。
聂向莹对她的小动作视若无睹，梳洗过后，半靠在床上看会儿闲书。
琅秀抱着那堆换下来的衣服，手悄悄的在衣服里捏来捏去，然而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琅秀实在想不明白，白天小姐去花园里闲逛的时候，特意在院子里留了人，就是想再仔仔细细的翻找一遍，可是依然一无所获。
这院子从前是三小姐住的，大小姐没来过，里里外外的她们该比大小姐更熟悉才是，不可能说是疏漏额哪里。
大小姐身上也没有……她究竟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她有些心虚的瞟一眼床榻上的聂向莹，心有不甘的抱着衣服出去了。
聂向莹慢条斯理的翻过书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夜更深了，琅秀打好了地铺躺下，依然在思考那个问题。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圈，望向大小姐的床榻。
难不成被她吞下了肚子？！
她想着想着，忽地身上某处针扎般的痛楚，她刚想喊一声，又觉得困意袭来。
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她闭上眼，一动不动。
“嗯？”聂向莹再一次的感觉到屋中多出一个人来，不用问也知道——
定然是那个登徒子。
人啊，怎么能有这样的恶趣味。
果不其然，窗子那边人影一闪，接着已经到了她跟前。
“你又来做什么？那边是个信不过的人，还不快滚。”聂向莹几乎用口型问道，今晚是琅秀值守，被发现了，可不如晴荞那么好糊弄。
齐玄煜却不慌不忙的在她的床沿坐下，举起一样东西，“这是你做的？”
聂向莹定睛一看，是自己做的荷包，伸手要夺回来，“关你什么事，快走吧你。”
齐玄煜避开身，挡住她的手，道：“那个小丫鬟被我点了穴道，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聂向莹撇撇嘴，“所以，是什么委屈尊驾深更半夜的又来我这鄙陋的屋舍？”
齐玄煜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是不是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聂向莹又想对着他翻白眼，都是什么毛病，这是半夜无聊，所以闲逛到她这里来？
齐玄煜啧啧两声，“看来聂大小姐心有所属了，是在为情郎做香囊，还是为太子殿下呢？”
第四十章歇脚地方
聂向莹道：“我自己用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齐玄煜显然不信，“你一个姑娘家用这种颜色的？”
聂向莹反问道：“你这个人是不是从来不懂‘相信’二字，对任何事物和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持有怀疑？”
“……”齐玄煜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不过这个颜色终究是不大适合你，不如送给我可好？”
“厚颜无耻……”聂向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齐玄煜眯眼笑，对她的骂一点儿也不气恼，“权当是你有求于我的礼物。”
“我什么时候有求于你了？！”聂向莹不解，这个人不仅多疑，而且还相当的自恋自大，这样的人是怎么能够为太子殿下当差做事看起来很久，却又没有被打死的？
又或者说……在身体有缺失的人变态起来，极其喜欢在其他方面扳回一城来？
真是可怜。
聂向莹如此想到，看着齐玄煜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了同情和怜悯。
齐玄煜看出她的眼神，再度觉得莫名其妙，但先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必然是有事情想要我去办的，自己仔细想一想。”
“嗯？”聂向莹猛然想起来了，“还真是有一件，你怎么知道？等等……你真的在监视我？”
“对啊。”齐玄煜点点头。
“……”聂向莹撇撇嘴，“那你也该知道我身边一下子多出来不少人吧？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们，扰了我的清静，而且是受安氏的命令，时时刻刻的监视我的。而且，将来要是随我一起进了东宫，定然也会吵闹到太子的，所以么……你能不能去和太子请示一下，以人太多为理由，将那群丫鬟婆子都赶走？”
她眼巴巴的看着齐玄煜，希望他能明白自己一片为了太子殿下的“苦心”。
过了会儿，她撑着身子有些难受了，才听见齐玄煜发话：“好。”
“不会让那些丫鬟婆子进宫？”聂向莹有些欣喜，刚才的忧愁可怜统统都不见了。
齐玄煜嗤笑道：“贵府的丫鬟能比得上训练有素的宫人？向往太子身边安插那么多的人手，却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聂向莹松了口气，那么只要暂时忍受一段时间，就能见不到琅秀那群人了。而且是以太子的名义去阻止，饶是安氏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她道：“我身边只要晴荞和方嬷嬷伺候着就好了。”
“好。”
聂向莹忽然觉得乖乖的，有种齐玄煜可以代太子殿下发号施令的错觉。
她晃晃头，趁着齐玄煜不注意又要去抢回香囊，奈何这个人的反应能力和警惕性实在是太高了，她刚刚伸出手去，他就“噌”的躲到床尾去了。
她一个没有稳住身形，整个人往前栽去，眼看着要扑到齐玄煜的身上，咬咬牙，拼着一股子劲强行往旁边扭去，扑在了他的身后。
只觉得腰上一阵酸疼，她疼得龇牙咧嘴，气恼的叫道：“还给我！”
那边的琅秀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齐玄煜回头看她，伸手揉了揉她披散下来的头发，道：“说好了替你办事的礼物。”
“……”聂向莹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被主人宠爱着的小狗……
她用力甩甩头，躲开齐玄煜那只温暖的手，艰难的蹭回去，重新靠在床头的引枕上。
“我可没答应，”她想了想，改了说辞，“你看，这是我头一回做香囊，粗鄙的很，不大适合你这样的人物和身份。所以你先还给我，回头我练熟了，重新挑了料子，或是你自己选，我给你精心的做一个。”
其实，香囊不过是件小玩意儿，制作起来简单容易，没了可以再做一件，但是人往往对做出来的头一样东西有某种深刻的感情在里头，不论东西的轻重贵贱，都不愿意随随便便的舍弃掉。
她又露出那副眼巴巴、可怜兮兮的样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星星都落了进去。
齐玄煜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他之所以要拿走聂向莹的香囊，是能其中看出她的心思细腻，便有了一定要拿走的念头，而且聂向莹越是不想给他，他就越拧着这股子劲儿。
他道：“聂大小姐太妄自菲薄了，你做的香囊非常精致，我很喜欢。至于配不配我的身份么……”她微微皱起眉头，“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聂向莹委婉的开口道：“太子殿下跟前的得力心腹。”
齐玄煜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从和聂向莹的往来来看，聪明点儿的人确实能猜到这样的答案，但是……
太子跟前都是什么人？
他失笑了。
聂向莹观察着他的脸色，“你笑什么？我猜错了？”那还能是什么人？
齐玄煜摇摇头，又道：“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若是你不肯给我，我就不帮你那个忙了。”
“哼。”聂向莹抱着手臂，“到时候呼啦啦的一群人跑到太子跟前，吓得太子身子更不好了，我一定会说是你不肯帮忙的。”
齐玄煜道：“哦？那意思是，我帮了你的忙，这个香囊就是我的了？”
“……”聂向莹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个爆栗，“你这是诡辩！”
齐玄煜耸了耸肩，虽然又和聂向莹争吵起来，但是心情却是愉悦轻快的。
聂向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看来今天齐玄煜是一定要拿走香囊不可的了，她实在懒得再和这种流氓无赖争论下去，纯属白费口舌。
“好吧好吧，算是给你的谢礼啦。”她道：“不过呢，里面没有放花瓣，还没有做完呢。花瓣今天刚拿出去晒，还有个三五日才能好，等做好了再给你可好？”
齐玄煜捏住香囊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没有东西，于是还给了聂向莹，“我五日后来取。”
“好。”聂向莹拿过香囊，心里头有几分可惜，但是转念想一想，还有那么多漂亮的布料呢，还可做出来许许多多的香囊，便将那些难过的情绪挥去了，将香囊妥当的放在枕头边上。
齐玄煜看看她，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聂向莹无语，这是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无力的开口道。
齐玄煜“嗯”了一声。
聂向莹道：“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
齐玄煜抿了一口茶水，答道：“临时歇脚的地方。”
第四十一章伴你入眠
聂向莹的嘴角抽搐几下，认认真真的问道：“我是不是该收取你一些茶水钱？”
齐玄煜在身上摸了摸，“出门没带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说的可真理直气壮啊。”聂向莹觉得，齐玄煜这样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没有被人打死简直是一个奇迹。
她和他才认识几天，就有了数次打死他的念头，遑论那些常年相处的？
齐玄煜笑道：“反正我今后会来，届时补上不也是一样的？”
“行行行。”聂向莹等他喝完了水，问道：“您可以走了吧？”
齐玄煜道：“这么急着我走？”
聂向莹道：“我要睡觉了。”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齐玄煜内心深处却有一丝留恋，“你尽管睡你的，到了时辰，我自然会走的。”
“……”聂向莹问道：“换做是你的话，屋内有个不大熟悉的人，你能睡着吗？麻烦将心比心一点行不行……”
齐玄煜施施然的在杌子上坐下，拿起聂向莹随意丢在桌上的一本画册，随意的翻看两页后，“噗”的一笑。
她居然还喜欢看这样的话本。
他问道：“这本你看完了？”
“没有，太无聊，看不下去。”聂向莹翻了个白眼，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太客气了，所以齐玄煜蹬鼻子上脸了？
她琢磨着怎么说出些难听的话来，齐玄煜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在幽暗的光线下，甚至不容易觉察到他的存在。
聂向莹不太擅长骂街，虽然听过不少广场舞大妈气势汹汹的叉着腰，指责任由宠物狗随地大小便却不收拾的人，那骂的叫一个粗俗难听。她和广场舞大妈们学了些舞剑的把式，却没学会过这个。
所以，她有些头疼，而且也怕骂得激动了声音太大，引来其他丫鬟。
算了……她最终败下阵来，假装屋内根本没有齐玄煜这个人，裹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
也许是做了大半日的针线活，特别容易累，她刚一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就睡过去了。
齐玄煜听见清浅的呼吸声，悄悄的走到床榻边，就着两盏烛光看着熟睡中的人。
没有人与他说话了，四下里又安静极了，偶有火苗“噼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她似乎睡得还挺安稳，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家里，在不愿意的婚事即将颁下圣旨之前，睡梦中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而且大约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轻轻地咂了咂嘴吧。
那红润的小嘴仿佛是一颗新鲜的樱桃，等着人去采摘。
齐玄煜没有动，依然静静的看着。
直到聂向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被子滑落开一些，他俯下身，替她掖好了被角。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也有一些愣怔。
注视着那张在昏暗中不大能辨的清楚的脸庞，他想了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翌日清晨，聂向莹醒来时，丫鬟们早已经忙碌开了，屋内根本没有齐玄煜来过的痕迹，出了原本在窗边软榻小桌上的香囊，现在正静静的躺在她的枕头边。
她拿起香囊，放在掌心上抚了抚。
既然要送人了，就算送给的是不喜欢的人，那也要做的完美些，不让那个家伙挑出一丝半点的毛病。
心理那么变态，指不定要求极高，她可不能让他小看了。
她打定主意，起床梳洗，准备吃了早点后继续干活。
晴荞拎过来一只食盒，将内中的早点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有喷香的白粥、爽口的小菜和精致的糕点。
琅秀揉了揉肩膀，帮她摆筷子。
晴荞不经意的问道：“你肩膀怎么了？”
琅秀道：“今早起来，莫名其妙的疼。”
“咦？”
琅秀低声道：“也许是刚来这儿，睡得不大习惯吧。”
晴荞嗤笑一声，没说什么，只在心底把这个“小姐身子丫鬟命”的琅秀嘲笑了一通。
聂向莹自然知道她的肩膀为什么会疼，但是没说。
反正琅秀并不知道昨夜谁来过这里，又和她说了什么话。
“小姐，”晴荞眨巴眨巴眼睛，走过来要从小姐手里拿过梳子，“您先吃早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聂向莹明白她的意思——今天的饭菜也没问题。
古时候，人们验毒的方法往往是拿银针探一探，这种办法极为不严谨，很多时候根本查不出有没有毒物。但是这时候条件有限，能有这样的法子也已经不错了。
幸好，她能通过气味颜色等，看出食物里有没有下毒。
安氏等人想得手，没有那么容易。
她坐下来，正要拿筷子吃饭，外面响起丫鬟的声音。
“大小姐，烟姨娘来了。”
聂向莹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但是也没办法，放下筷子去迎，“烟姨娘怎么来了？”她边说着，边向烟姨娘身后的少女笑着点点头。
上回进宫她和聂小雯同搭乘一辆马车，之后进了宫分坐在两张桌子，走的时候聂小雯也是随聂向槐他们一起走的，所以说起来也并什么交情。
烟姨娘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不好意思的说道：“看来是我来的不巧，打扰你吃饭了吧？”
“没有，”聂向莹还能说什么，请烟姨娘母女落座，“烟姨娘和小雯吃过早饭了吗？若是没有的话，一起吃吧，这也热闹些。”
她说着，瞟了一眼桌上的糕点，只觉得更饿了。
烟姨娘也不与她客气，点点头道：“也好，省得还得再准备了。”
聂向莹赶紧吩咐丫鬟再送过来两套碗筷，然后终于心满意足的把温度刚刚好的白粥送进嘴里。
用柴火熬煮出来的白米粥，与现代煤气灶或是电饭煲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多了许多米特有的清香，哪怕不配着小菜一起吃，也能让人喝一大碗。
在这一点上，聂向莹倒是有些羡慕。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烟姨娘放下筷子，她身边的聂小雯也紧跟着放下来。
她道：“今天来呢，是想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聂向莹注意到烟姨娘在说完这句话后，琅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下巴恨不得冲上屋顶去。
安氏不待见烟姨娘，毕竟是抢了丈夫的人，加上姨娘说的好听是半个主子，在主母面前还不是一介奴婢？那么，烟姨娘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她的院子，是安氏那边又出什么事情了？
第四十二章都不省心
她正疑惑着，烟姨娘已经先说出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儿夫人回娘家去了，暂且把内院的事情交给我来打理，所以不敢懈怠了，四处来看看。”
安氏突然回娘家了？聂向莹能猜到的是一定是聂向槐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难怪今天没见到安氏过来……本以为能得个清静，没想到烟姨娘过来了。
烟姨娘继续说道：“向莹无需和我客气，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和我说。”
她实在是太热情了，看起来不给一点事情做，让她欠下了点人情，是不会走的。
聂向莹觉得头疼，这些人一个个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她都安安静静的缩在院子里等着圣旨，等着去小青山别庄了，可一个个还跑上门来。
琅秀这时插嘴道：“烟姨娘放心，夫人都安排的好好的。”
烟姨娘道：“人无完人，总会有夫人疏忽的地方。”
“你这话什么意思？！”琅秀挑起眉梢。
烟姨娘道：“古时候的圣人们都不敢说自己是完美无缺的，夫人却敢？那可真是厉害了。”
“你……”
“好了好了，”聂向莹一点也不想听她们争吵，苦恼的想了又想，道：“我正在绣香囊，丝线的颜色太少了，烟姨娘能再给我一些吗？”
安氏实在是精明又细心，整个小院子内外收拾的妥妥当当，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她想了半天也只能相出这么一件事情来，而且实际上丝线的颜色不急于配全了，只是为了打发走烟姨娘。
烟姨娘仿佛听到了圣旨一般，笑着说道：“一会儿我让绣坊每种丝线给你配一些，送过来。”
“那就麻烦了。”聂向莹道谢。
烟姨娘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和老夫人都希望你好呢。”
聂向莹笑了笑，假装文静，也不挑起话头。
烟姨娘光坐着也觉得尴尬，而且琅秀那死丫头的目光太咄咄逼人，仿佛一道道银针扎在身上。那是安氏跟前有头有脸些的丫鬟，她不好拿人家开刀，想着一会儿安氏回来，琅秀少不得要去安氏跟前告状，此地还是不宜久留。
“府里还有其它事，老夫人跟前也需要我照应，我先走了。”烟姨娘起身，却没迈步子，而是推了推身边的聂小雯，“小雯擅于女红，让她留下来陪向莹吧？你们姐妹作伴，也不会显得无聊了。”
“……”聂向莹一时找不出推辞的话来，头疼的答应了。
聂小雯眼中闪过一道欣喜，与烟姨娘对视一眼后，又微垂下头，一副极为乖巧内向的模样。
“那好，我走了。”烟姨娘满面春风，扭着腰出去了。
琅秀对着门口，狠狠的“呸”了一口。
“……”聂向莹假装没看见，张罗着趁着今天太阳依旧很好，让丫鬟们把竹席和花瓣再拿出来晒晒。
然后，她带着聂小雯来到窗边，拿出所有的布料来，“四妹妹喜欢哪样，自己尽管挑，要是不够……呃，这么多也不会不够吧？你想拿去做什么，也随你的意。”只要不来吵她就行，不过看聂小雯的性格，她不开口，她也不会主动说话的吧？
那就好。
她想着，自顾自的坐下来，拿出那个做了一大半的鹅黄色香囊。
聂小雯选了一块藕荷色的料子，一抬眼就看到聂向莹手里的香囊，微微一愣。
“大姐姐，你这香囊是要……”
她看错人了！谁说聂小雯不会主动开口的……聂向莹放下东西，笑道：“随便做做的。”
聂小雯掩嘴笑道：“若是大姐姐不说，还以为你是送给心上人的呢。”
这时候送东西给除了太子以外的心上人，不是自寻死路吗？！聂向莹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我这副模样，哪能有什么心上人啊？若是有，八成是个瞎子。”
聂小雯轻轻的笑起来。
聂向莹赶紧加了一句，“说不定将来啊，要是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眼，就送给太子好了。”
她举起香囊，看了又看，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就要送给那个变态了。
聂小雯没有应声，纤细的手指抚着顺滑的料子。
聂向莹觉察到气氛古怪的低迷了，但是凭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嫌麻烦原则，她故意不去和聂小雯说话，重新拿了丝线和细针，打算把最后一块地方缝好了。
聂小雯稍稍抬眼看了看聂向莹，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其实我挺羡慕大姐姐的。”
“……”聂向莹看也不看她一眼，“有什么好羡慕的？”
聂小雯道：“能成为太子妃，是一桩多么令人羡慕的婚事？大姐姐以后就是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女人了。”
“哈哈……”聂向莹一点儿也不想接话，甚至想说“你去嫁给太子啊”。
聂小雯变得哀愁起来，“而我这个庶女的婚事，只能听凭母亲做主。想去一个好人家，那只有做妾的份了……唉，我们庶女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说着，她伸出手，抓住聂向莹的胳膊，眼中含着泪，问道：“大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这……我怎么帮你？”聂向莹苦笑，要是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她才不要嫁给太子，也不要以后日日见到那个变态。
聂小雯道：“我宁愿嫁去一个普通人家做正妻，与相公相扶相持、恩恩爱爱一辈子，也不愿意去那豪门官宦之家，做个微不足道的妾室。所以，能不能请大姐姐在母亲给我安排婚事的时候，说上一两句话？”
聂向莹再铁石心肠，此刻听到这些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来。
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往往很多时候，自己的命运完完全全的掌控在别人手里。
否则，她也不会嫁给太子。
她已经挺倒霉的了，不愿意再看到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跳入火坑。
“若是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帮你。”
聂小雯胡乱地擦了擦眼角，对聂向莹勉强的一笑，“多谢大姐姐了。”
聂向莹道：“没什么好谢的啦，说起来我们还真有几分同命相怜……”她颇为惆怅的叹了口气。
聂小雯放下手里的料子，坐到她身边，乖巧的倚靠着她的肩膀，“小雯越来越喜欢大姐姐了，以后若是有什么苦恼烦心的事，希望能来找大姐姐说一说，还请大姐姐不要嫌弃我……”
聂向莹飞快地皱了下眉，隐约感觉有些不好。
这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人！
第四十三章话中有话
“呵呵……”她只能回以两声冷笑，然后赶紧低头绣香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有预感，那个变态一定会半夜过来看她的进度如何了。
宫中当差那么缺银子花吗？连个香囊都买不起，聂向莹一顿腹诽。
聂小雯见她忙着手中的活计，看了一眼窗外。
丫鬟们正在鲁嬷嬷的指挥下，打扫院子，地上连一片落叶也不能有。琅秀也不在小姐跟前，只要那个叫晴荞的丫鬟忙前忙后，送来茶水和糕点。
她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母亲今天不单单是回娘家，她还要再去一趟城外的明月湖，带着三姐姐一块儿。”
这时节正是踏春赏景的好时候，听“明月湖”这个名字，应该是一大片宛如明月般的湖泊，有花有草有船只吧？聂小雯提起这件事，是不满自己去不了？可是听口气，聂向槐不是也去不了吗？
“我觉得咱们家里的小池塘也挺好看的。”她胡乱安慰道，“我昨儿在那里待了好些时候，现在还觉得没看够呢。”
“不是……”聂小雯摇摇头，“听下人们嚼舌根，今天三皇子殿下会去参加明月湖的斗诗大会。”
“……”聂向莹想起聂贵妃的话来，聂向阳是她属意的儿媳妇，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为了断了皇后的念头，拿她来羞辱皇后太子才这么说的。
然而，心心念念要嫁给三皇子的是聂向槐。
这可是一场好戏啊。
聂向莹觉得有趣，但是她只想做个观众，一点儿也不愿意掺和进去一脚。
可是，有人偏偏不让。
聂小雯道：“三皇子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母亲想带着三姐姐多和殿下接触接触，免得将来成婚了还似个陌生人一般。”
“哦。”聂向莹看起来兴致缺缺。
但是聂小雯仍在说：“真是羡慕大姐姐和三姐姐啊，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皇子妃，两姐妹嫁给一对兄弟，亲上加亲，我想话本里那些皇家兄弟阋墙、姐妹反目成仇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吧？”
“哈哈，当然不会了。”聂向莹道，故意露出几分傻气，“话本终究是话本啊，有的人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就喜欢胡编乱造些有的没的，当不得真的。”
“那是最好了。”聂小雯道，“姐妹俩血脉相连，若是反目成仇，该是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啊。要是那样，还不如不嫁给兄弟，不要那份荣华富贵了呢。”
只是最好，并没有说不会发生，所以聂小雯说这番话都是什么意思？
而且，明知道外面都是安氏安排的人手，还敢说这些，是背靠老夫人有底气，不怕丫鬟们告状？
聂向莹觉得额角“突突突”跳的疼，又伸手揉了几下。
让她对付三皇子和聂向阳？为什么？对她有什么好处？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等等……体弱多病、不理朝政的太子和无权无势、有着高贵身份做免费保姆的她，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三皇子？如果三皇子怀有狼子野心的话……
就算她真的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那么将来……太子觉得利用完了，她有机会逃之夭夭，离开太子身边的吧？那时候，管他兄弟如何争斗，也和她毫无瓜葛。
聂向莹甩甩头，觉得麻烦无比。
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给过她一个安心的日子。
如果可以，聂向莹真想穿越回去。
面对枪林弹雨、各国特工组织的明争暗斗，都比宅院、宫墙里的勾心斗角舒服的多，更重要的是有意义的多。
然而，也只是想一想……她丢开香囊，没什么心思继续做下去了，反正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也还要等花瓣晒干。
她蔫了，聂小雯看得出来，知道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这么一番话，会不会使聂向莹为了保命而逃婚？
那么，大好的机会也终将离她而去。
这聂向莹也不过是个草包罢了，聂小雯心中恨恨的想到，表面上流露出几分自责来，挽着聂向莹的胳膊，满是歉意的说道：“都怪我胡思乱想又多嘴，害得大姐姐忧虑了。大姐姐说的对，那都是胡编乱造的，不能当真。是我太年轻，懂得太少太少了。”
“没有啊……”聂向莹随口搪塞道：“我突然觉得应该给香囊绣上一个图案，但是不知道绣什么好。”
聂小雯拿起被她丢在桌上的香囊，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道：“上面已经有云纹了，若是送给男子的话，就不必绣什么花样了，否则花里胡哨的惹人笑话。”
聂向莹这回急忙开口道：“都说了，是自己做着玩儿的，哪有人会要这破烂玩意。你看，这儿还有宝蓝色的，墨绿色的，难不成我有好几个心上人？”
除了那个变态。
聂小雯没说话，意味深长的一笑。
聂向莹感觉她这是要强行按头她在外面有个私通的男人。
聂小雯到底想干什么？取代她嫁给太子？她只觉得摸不透这个十多岁少女的心思，小小年纪就能让人这样猜不透，再经历些人世，该有多可怕啊。
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防备着她吧。聂向莹感到累得慌，第一次那么急切的期盼着圣旨赶紧来，好让她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去小青山。
“你呀，也别多想啦！端午节快到了吧，我想多做几个香囊荷包什么，送给家里人。”她从聂小雯手里拿回香囊，现在想要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只能专心致志的做香囊。
她埋头苦干起来，聂小雯安静的看了片刻，回到小桌的另一边，也做起香囊来。
琅秀拿着扫帚从窗外经过，看着两位小姐的身影，嗤之以鼻。
烟姨娘和四小姐也瞅准了时机跑过来巴结小姐，还想编排夫人的不是，也不看看她们自己什么身份，配不配。就算有老夫人撑腰又怎么样，姨娘终究是姨娘，翻不了身的。
等她回头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夫人，给烟姨娘好果子吃，让她知道聂府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第四十四章明月湖上
此时此刻的明月湖畔，是一片好风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各家的画舫游船游荡在湖中，欢声笑语与丝竹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斗诗大会刚刚结束，三皇子齐逸辰依然轻而易举的在一众才子之中拔得头筹。在接受了众人的恭贺赞扬之后，他按照惯例，上了明月湖上最大的一艘画舫。
安氏急忙带着女儿上前来，齐逸辰客气的对她们点点头，“舅母好，表妹好。”
安氏道：“原来今日你也来了。”
齐逸辰笑了笑，落在聂向阳那张经过精心打扮的脸上，不咸也不淡。
京中谁人不知道明月湖的斗诗大会，他齐逸辰必然是会参加的，往年也会很“巧合”的在此碰见舅母和表妹，她们忘得可真是快。
但都是一家人，对付那些阿谀奉承他的各家公子小姐们的难堪话，不好说给她们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有美景美人在眼前，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摆出“请”的手势，请舅母和表妹到船舱去坐，“舅母和表妹也一起来赏景吧。”说完，他却是率先钻进了船舱。
安氏无奈的叹口气，三皇子的态度与从前一样，让她对这桩婚事充满了忧虑。
聂向阳玲珑心思，何尝看不出来？她咬咬牙，扶着母亲进去了。
船舱内，几名年轻漂亮的歌姬已经等候多时了，其中一人上前来，没有任何轻浮的动作，规规矩矩的给三皇子等人倒茶。
齐逸辰在船边坐下，望着那一湖的船只。
为了表现出与民同乐的样子，他之前下令，湖上船只不必避开他的画舫，尽管看景去。
但是有眼色的船夫一见是三皇子的画舫，赶忙避让到一旁。
没多时，画舫就来到了湖中央，歌姬们也弹奏起跃起，婉转轻灵的歌声萦绕在画舫四周。
齐逸辰又看了一眼离得最近的几艘船，再回头时，安氏和聂向阳却趴在了桌子上，昏睡过去。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歌姬们停手了，先前倒茶的那名女子款步上前来，对三皇子说道：“奴婢玉湘有要事禀告。”
齐逸辰喝了口茶，眼中的柔色退去，变得冷漠如霜，“说。”
玉湘道：“奴婢等人事后回去过一趟，却发现那个人的尸体不见了。”
齐逸辰眯起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玉湘感到身周弥漫开危险的气息，身子微微颤抖，“奴婢……奴婢仔仔细细的搜查过了，确实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尸体。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咔嚓”，齐逸辰手里的杯子四分五裂，在割伤皮肤之前，被他甩在了地上。
有几片飞溅起来，扫过玉湘姣好的脸颊，她感到一阵刺痛，心里不由地慌张，可是在三皇子跟前，她不敢表露出来，不管有多心疼自己的容貌，都得咬牙受着。
齐逸辰的眼中满是怒气和憎恶，“明明……明明……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玉湘小声说道：“也许是被野狗豺狼啃食了，也未可知。”
齐逸辰道：“我不需要不确定的答案。”
玉湘的肩膀抖了抖，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应对。
齐逸辰感到心中一阵阵的烦躁，他的视线又落在不远处的船只上，一只两只三只……有隐隐的笑声传来。
“只要这个人死了，皇后和太子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如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难以掀起大风浪来。没有他帮忙联系朝中大臣，等皇上一死，他们往后孤立无援，只能任由我来拿捏，但是……”他咬牙切齿，对着那貌美如花的歌姬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踢翻在地上。
玉湘尖叫一声，翻倒在聂向阳的身上，巨大的冲力，撞翻了凳子，使得昏睡中的人也栽倒在地上。
齐逸辰仿佛没看见，根本不关心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的表妹。
其余歌姬们缩着肩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踹了一脚也不足以发泄出齐逸辰内心的憎恨，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找到那个人，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还活着，就让他再死一次！”
玉湘慌乱的跪好，“是，奴婢这一次定然不会让主人失望。”
“哼，”齐逸辰冷笑，“若是叫我失望了，你也不必再活着了。”
说话间，安氏轻轻的*一声，手指动了动，似乎快要醒过来。
齐逸辰使了一个眼色，歌姬们连忙扶好聂向阳，又徒手收拾掉了地上的瓷片，锋利的断口割破了细嫩的皮肤也不敢吱一声，就怕惹得三皇子殿下不高兴。
齐逸辰又看了一眼一艘渐渐靠近的画舫，闭上眼睛。
等到耳边有了些动静，才又睁开来，望着转醒的安氏和聂向阳。
“我……这是怎么了？”安氏有些茫然。
齐逸辰道：“舅母，我刚说到要带你们坐小画舫去临近的茶楼喝茶呢。那儿水路不宽敞，我这大画舫过不去，还得劳烦你们动一动。”
安氏立刻将心中的迷茫抛到九霄云外，笑道：“殿下有心了。”
聂向阳看了一眼莫名破了一道小小口子的手腕，抖了抖衣袖，遮住，没有说话。
小画舫逐渐靠近，齐逸辰请舅母和表妹到甲板上去，他负手而立，端的是一派玉树临风，惹得几艘船只上响起少女们的惊叫。
安氏冷哼一声，得意洋洋的带着女儿站在齐逸辰的身边。
只有她的女儿，才配和三皇子并肩而立。
齐逸辰对自己船上和小画舫上的船夫都使了眼色，两名船夫下桨的时候，悄悄改变了一些方向，立时将一艘冲他们过来的一艘船夹在当中。
三艘船“砰”的撞在一起，甲板发出惊悚的战栗。
与此同时，齐逸辰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在聂向阳的身后狠狠的堆了一把。
聂向阳毫无防备，在那股推力之下，整个人向前栽去。
她大声惊呼，双手胡乱的扑腾着，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唯有轻风从她的掌心扫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安氏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栽出去，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四十五章一探究竟
万幸的是，聂向阳没有掉进水里，而是落在中间那艘船的甲板上，额头磕到了木板，白皙的皮肤上顿时起了一小片青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齐逸辰抢先一步跳上小船，一脸关切的小心扶起聂向阳，问道：“表妹，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大夫吧。”说着，他就招呼歌姬们过来把聂三小姐搀扶回大画舫去。
然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小船上的帘子。
发生了撞船这样严重的事情，却没有人出来说话。
他正准备抬脚过去理论，帘子忽然被掀开了，一个娇小的女子钻出来，凤眼轻轻的一瞟在场的几个人，说不出的无限风情。她整了整身上的桃粉色纱裙，盖住露在外面的香肩。
齐逸辰看到这名女子，一怔。
他记得那双比寒冬还要冰冷彻骨的眼睛，那个人的身边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风尘女子。
还是说，他在反其道而行？
他正想着，那女子款步上前来，张口就是抱怨——
“是谁扰了老娘和恩客的好兴致，这么大的明月湖，连船也不会划了吗？偏偏往我们这儿撞，是不是向趁机讹取些钱财，好回家过年呀？”
她说话声音也是娇滴滴的，但一点儿也不客气。
齐逸辰道：“在场多少双眼睛，都清清楚楚的看见是你们的船只横冲直撞，撞在我的大画舫上，才会导致这位小姐失足坠落，害得小姐花容月貌都受损了。”
聂向阳见三皇子为自己出头，脸色微红。
女子“咯咯咯”的笑起来，“既然你都说这湖很大了，怎么你们就不长眼呢？看来啊，真的是来讹钱的呢。”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是听见了响动出来看热闹的游客。
三皇子要是出来讹钱，那这天下也差不多完了。
可现在仍然是清平盛世呢。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野村妇，居然连三皇子也不认识。
齐逸辰仍是副好脾气，“小姐，你看我们像是缺钱的人吗？现在，我们是在和你说道理。”
女子道：“你们既然不缺钱，那还不赶紧的去看大夫？”她打量着齐逸辰和聂向阳，“你们两个呀，都该看一看。”
齐逸辰一甩袖子，喝道：“我不与你这等泼妇言论，喊你恩客出来。”不亲眼看一看船舱，他绝对不会相信这艘船的人不是另有目的。
“这等小事，麻烦我的恩客做什么呀？”女子很不高兴的叫起来，“你要是搅黄了我的生意，我和你没完了！”
她叉着腰，怒气冲冲。
齐逸辰道：“要我强行进去，见你的那位恩客吗？说实话，像二位这样嚣张无礼的人，实在不应该在明月湖，打扰了大家的雅兴。”说完，他的耐心也已经没有了，大步走过去，越过那女子。
女子急了，拼命地伸手去拦，被齐逸辰推开。
他很想把人直接丢进湖里的，但是碍于围观的人太多，那样不怜香惜玉的事情还是莫要当众做出来为妙。
女子哀怨的叫一声，趴在甲板上，捂着半张脸小声的哭泣。
那隐隐约约的哭声，惹得旁边围观的男客们不由地起了怜惜，又碍着那位是三皇子殿下，不敢表露出来，个个急得干跺脚。
女子见没人过来帮自己，又扑过来想抓住齐逸辰的衣摆。
齐逸辰轻巧敏捷地避开去。
谁也不能阻止齐逸辰掀开小船的帘子，让船舱完完整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咳咳……”
一片尴尬的咳嗽声，脸皮薄的小姑娘们转过身去。
船舱里，正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富商，此时衣服已经脱了一般，露出白花花的肚子。他显然是没料到会进来人，吓得捂住胸口，像是被非礼了似的惨叫道：“你什么人，快滚出去！”
齐逸辰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灼灼的看着船舱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其他人。
真的是他猜错了？
齐逸辰眸色深沉，那胖子又叫道：“看什么看，你喜欢男人，老子我还不喜欢呢！还不快滚！”
身后仿佛响起笑声，齐逸辰讪讪的丢开帘子，退回去。
女子连忙折回去娇声叫道：“老爷，老爷……”
她钻回船舱里，娇声娇气的同恩客说话。
另一边，齐逸辰刚走了两步，脚边响起“骨碌碌”的几声，他低头看去，是几只银元宝。
“拿去看病！”那中年富商没好气的喝道。
银元宝在大好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着他们。
齐逸辰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差点忘了扶聂向阳回去，脚都踏上大画舫了才想起来。
聂向阳见三皇子根本没在意自己，小脸一白，眼泪差点就收不住了，眨眼又见三皇子回来了，脸色这才稍稍转霁。
她道了声谢，稍稍的依靠着三皇子，然后在他的搀扶下，登上了大画舫。
“带聂三小姐去看大夫。”他吩咐道，松开了聂向阳的手。
手上的温度倏忽间没了，聂向阳有淡淡的失落。
三艘船最终各退一步，各自离开，围观的人们也都各自回去了，明月湖上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有了这么一出，齐逸辰没心思去茶楼了，吩咐船夫靠岸。
他在进船舱前，最后瞥了一眼那富商的船，对船夫道：“一会儿，将他们收拾干净！”
船夫点头，“是，殿下。”
齐逸辰这才回到船舱，安氏正心疼的看着女儿的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额头上这个伤该如何是好？若是坏了这副容貌，可就完了……”
本来高高兴兴的出来玩儿，想要拉近和三皇子的感情，却没料到竟然会被一对狗男女给破坏了，还让最宝贝的女儿受伤了。
皇上会同意太子娶聂向莹，那是有聂文歌的一番话，而病急乱投医。
三皇子和聂文歌，绝对不会允许有个毁容的皇子妃。
她惴惴不安，于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听得齐逸辰更觉得烦躁。
聂向阳这时候也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去了，看着铜镜中的脸，想到的是聂向莹那张满是紫色瘢痕的脸庞，她感觉自己也要变成那样了，慌乱无措的望向三皇子。
齐逸辰却没有看她，坐在窗边，事不关己。
她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冰窟窿里。
难道三皇子的心中根本没有她吗？
聂向阳满心委屈忧伤，泫然欲泣。
安氏看一眼无动于衷的三皇子，故意又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向阳别害怕，一会儿三皇子殿下带你去看大夫，一个大夫治不好，再换一个大夫，我们丞相府那么大的势力和人脉，一定会让你的脸恢复原样的。”
“嗯。”聂向阳含泪点点头。
安氏心中埋怨三皇子，想说又不敢说，虽然是舅母，但人家是皇家子孙，那就不试做长辈的可以乱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