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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全文阅读

作者:南墨离     娇笙txt下载     娇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七章:机会

    顾安雅听了红姨娘的话,便知道自己猜测不假。

    方氏果真叫人盯着她们呢,不过,她总觉得,方氏的主要目标,并不在她。

    方氏之所以派人来敲打数落红姨娘,主要还是因为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伤了顾凝薇的面子。

    想到顾凝薇那会儿那张阴沉的冷脸,顾安雅冷冷地哼了一声,有些嘲讽地勾唇笑了一下。

    她说错了么?

    府里谁不说安笙嫁得好?

    顾凝薇之前倒是天之骄女一个,谁承想,后来落到这般地步呢?

    文国公府嫁不进去,风评已是不好了,还不知道收敛,竟然还奢望做太子妃,也不知道方氏母女的心到底有多大!

    她说顾凝薇怎么了,她可有一点儿说错了!

    不过,对于连累到红姨娘,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娘,女儿害您受累了,都是女儿对不住您。”顾安雅挽着红姨娘的手,跟红姨娘道了歉。

    红姨娘原本是气不过,但是,这气大部分是冲着方氏跟方妈妈去的,总不会撒在女儿身上。

    如今听见女儿满含懊悔地跟自己道歉,红姨娘立即就心疼了,“好了好了,她说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能怎么着呢,娘也习惯了,你说这些干什么,咱们母女俩,不说这些话,不过,你到底是说了什么,叫她气成那个样子?”

    方氏不可能真心要顾安雅过去教养,这话也不过是气话,红姨娘明白,所以,她倒是好奇,顾安雅到底说了什么话,将方氏气成那副样子?

    “我说,这府里没人比得上二姐姐嫁得好,大姐便生气了,夫人多心疼闺女,自然不会给我们好脸子。”

    红姨娘听了顾安雅的话,就啧了一声,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虽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都在私下议论的事情,可也不该当着顾凝薇的面说出来啊。

    顾凝薇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听了这样的话,哪里能忍住气。

    “她没为难你吧?”红姨娘问的是顾凝薇,她担心顾安雅吃亏。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顾凝薇脾气不好,自小到大,可没少拿顾安雅出气。

    “没有,就是我追着给她道歉,她不理我。”顾安雅摇摇头,说。

    顾凝薇如今倒是真变了,若是往常,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八成要扒掉顾安雅的一层皮。

    可今日,竟然只是阴沉着脸自己走了,除了没理会顾安雅,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红姨娘却还有些不放心,“她们不会还有什么后手吧?”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反正到最后吃亏的总是她们娘俩,谁叫她们娘俩加起来,都不如人家大小姐一个尊贵呢!

    顾安雅摇头说:“没有,我看她倒是真变了。”

    红姨娘似乎还不放心,又要说什么,却被顾安雅先打断了,“娘您别多想,我看大姐这次不像是装的,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要是真想发作,又哪里是忍得了的性子?眼下还是弄清楚,夫人到底想干什么更要紧些。”

    这倒也是,红姨娘想了想,也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

    “那,这事可要跟三夫人通个气?”红姨娘问。

    如今她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既是联合,那互通消息也是必然的。

    大家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对付同一个人,如今有关于这个人的消息,还是跟宋氏说一下为好吧?

    不过,让红姨娘意外的是,顾安雅却没同意。

    “先不急,”顾安雅摇了摇头,“咱们先看看,我总觉得,夫人这回有什么不得了的心思,说不定要出什么事呢,她突然对二姐姐热情客气起来,说不定,这事就是关于二姐姐的呢?”

    红姨娘有些不解,“既是关于二小姐的,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娘您糊涂了,二姐姐如今,又岂是原来那个二姐姐,您忘了,她找了个什么样的夫家?”顾安雅的口气里,带着不自知的羡慕与嫉妒。

    红姨娘没注意到女儿语气的变化,她还是觉得,就算安笙跟陆铮定了亲,那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想来也轮不到她们才是。

    既然好坏都跟她们没关系,她们这么关注安笙干什么?

    顾安雅却不肯松口,仍旧十分坚持。

    红姨娘见她这样,也只好先依了她了。

    ......

    玉笙居。

    安笙与青葙回到玉笙居后,郑妈妈立即跟了进去,急着问说:“小姐,怎么样,大夫人那头是个什么意思?”

    安笙还没应声呢,青葙先忍不住了。

    “什么意思?”青葙脸色难看得厉害,“妈妈你是没看见,大夫人那个样子,就差直接拉着小姐的手,跟小姐说,要小姐将那位表小姐带进护国公府,给咱们姑爷做妾了!”

    郑妈妈听了青葙这话,也不怎么高兴,但是,又担心安笙心里不好受,所以也没敢再火上浇油,而是转头对安笙道:“小姐,您也别着急,这事肯定不成的,表小姐既然与世子有了首尾,又岂可随您嫁进护国公府?便是老夫人和夫人逼着您答应,姑爷家里也断断没有答应的道理,老夫人和夫人再怎么着,也是不敢逼迫姑爷他们的。”

    青葙听见郑妈妈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气过头了,竟然乱说话,不知道顾忌安笙的心情,于是忙也附和说:“是啊,小姐您别在意,她们怎么想是她们,姑爷绝对不会同意这事的!”

    对,就凭姑爷对小姐的感情,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荒唐事!

    安笙无奈地看着郑妈妈和青葙,“你们哪里看出我不高兴了?”

    郑妈妈和青葙闻言,小心地对视了一眼,心说难道安笙真的没有不高兴吗?难道,这件事她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

    安笙当然不可能不介意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介意也没用。

    与其浪费时间自己生气,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事呢。

    不过,眼下看来,倒是不用她费心了,这机会啊,自己已经送上门来了。

    想到那个机会,安笙弯起眉眼,缓缓地笑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异动

    “小姐,您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法子了?”郑妈妈看安笙一脸的轻松,确实不像作假,便猜测,安笙可能已经想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了。

    青葙一听,忙也问:“小姐,您有办法啦?您快跟奴婢说说吧?”

    她都快急死了,就怕方氏真的联合徐氏,来逼迫安笙,让安笙妥协。

    办法自然是有的。

    安笙唇角微微翘起,如水的杏眸中闪过点点狡黠的微光,然后,在青葙和郑妈妈期待的目光里,缓缓道:“我方才,给方小姐诊过脉。”

    嗯?

    安笙的话一说完,青葙就愣了,“小姐替她诊过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一直跟着小姐的么?

    郑妈妈其实也有些奇怪,安笙不是被方氏请去用晚膳的么,又怎么会替方小姐诊脉了呢?

    等等,诊脉?!

    郑妈妈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小姐,是不是表小姐......”

    安笙听郑妈妈这口气,便明白她想问什么了,遂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方小姐的脉象,是滑脉,不过时日尚短,所以并不明显。”

    虽不明显,但是,她却看出来了。

    这点难度,还难不到她。

    郑妈妈和青葙对安笙的医术,自然也是有信心的,闻言都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滑脉!

    女子滑脉无疾,不就是有喜了么!

    青葙忽然间也反应过来了,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奴婢想起来了,离开大夫人院子前,小姐扶过表小姐!”

    小姐一定是那个时候,诊的表小姐的脉象,诊出了滑脉。

    郑妈妈有些欲言又止。

    安笙和青葙到底是小姑娘,两个姑娘谈论这种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吧?

    可是,再一想想,安笙跟着普云大师学医术,各种疑难杂症都见过不少,何况小小滑脉,想到这里,郑妈妈便也没有说什么。

    再者,这是讨论关乎安笙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呢,至于合不合时宜的,也没那么要紧吧?

    原本她还一直担心呢,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如今看来,倒是省了她们的事了,这表小姐怀了世子的孩子,又怎么能随小姐嫁进护国公府去?

    如此,大夫人的如意算盘,便也打不响了。

    “小姐,这事,可要奴婢找人散出去?”虽说这样做,免不了会坏了表小姐的名声,但是,跟安笙一辈子的幸福相比起来,郑妈妈是不会心软的。

    眼下是个绝佳的机会,若不好好利用,错过了这次,往后还不知道要有什么变故呢!

    不过,安笙倒是很神在,只摇摇头说:“还不急,再等等。”

    郑妈妈知道,安笙这是有主意了,便也不再多问,颔首应了下来。

    上一次,小姐也说等等,表小姐便珠胎暗结了,这一次,兴许再等等,不用她们出手,这事自己就爆出去了呢。

    女人的肚子若大起来,又哪里是藏得住的呢?

    郑妈妈不禁有些恶意地想,若是方氏知道自己一心想要安插到安笙身边的人,跟自己的儿子先珠胎暗结了,会是什么心情?

    怕是要气个半死吧,郑妈妈想。

    方氏本就不是好性儿的人,控制欲又强,否则顾琮也不会那样畏惧她了,若是叫她知道了这件事,还不气个半死?

    因为知道方小姐的情况,郑妈妈和青葙也不那么着急了,郑妈妈没在安笙房里多待,就离开了。

    郑妈妈走后不久,安笙见时辰还早,便拣了本书,坐在外堂的临窗矮榻上看。

    青葙在一旁陪着,也不多话。

    安笙独处的时候,多是这样,以前在庄子上,有时候一看书,便能看一整日,都不动,青葙她们跟着安笙,便也养成了喜静的性子,这样陪着安笙,也不觉得无聊。

    快到戌时的时候,青葙提醒安笙,该去沐浴,准备歇息了。

    安笙看了眼桌上的沙钟,放下了书,跟青葙一起,去了浴堂。

    热水郑妈妈早就带着人烧好了,安笙过来的时候,浴桶里已经装好了热水,安笙沐浴不喜欢人多伺候,便只留了青葙一人。

    待沐浴过后,安笙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擦干头发睡了。

    青葙拿着布巾,帮安笙擦头发,一面擦,一面夸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还顺滑。”

    语气自豪的,好像这头发是长在她自己头上一样。

    安笙从铜镜中看了青葙一眼,缓缓笑了,“头发好不好的,能当什么。”

    她倒是并不觉得自己的头发有多好,她看着,跟别人的也没什么区别啊?

    “小姐您真是对自己不够了解,”青葙却很是不赞同安笙这话,“奴婢听说,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专门弄些带香味的东西来洗头发呢,还有宫里头的娘娘们,还要用茵樨香煮汤来沐发呢,还不是为了让头发光亮顺滑,小姐您倒好,每回沐发都只叫奴婢擦些澡豆用,哪怕用些带香气的花瓣煮汤也好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头发。”

    安笙被青葙这话说的哭笑不得,“洗个头发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讲究,茵樨香产自西域,寻常百姓见都未曾见过,你当谁想用,就能用了?若真买得到这茵樨香,我倒宁愿弄到胭脂水粉里面去,还能给苏宇添个进项呢。”

    青葙对于安笙这种“财迷”说法无力反驳,只好努力给安笙擦头发了。

    主仆俩正擦着呢,忽然,安笙就听门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手里动作立时便停了。

    青葙见安笙停了手,正要问怎么了呢,便见安笙冲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青葙双手顿时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戒备。

    安笙轻轻拍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想,兴许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还是去看看为好。

    思及此,她用口型示意青葙,将她的外裳拿过来。

    青葙见了,忙踮着脚尖,去将安笙的外裳拿了过来,正要伺候安笙穿上,安笙却摇摇头,示意青葙将衣服递给她。

    青葙只得将衣裳递给了安笙,安笙接过来穿好,然后,带着青葙小心地往外堂走了过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相思难忍

    其实,安笙也只是听见了门口有一点声音而已,并不确定真是有什么人接近她这里了。

    这个时辰了,府里人按说大都已经歇下了,若真是谁派人来她这里打探消息,郑妈妈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更别说接近她的房门了。

    所以,安笙往外面走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计较的。

    等出了外堂,顺着珠帘往外一瞧,果真见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正一脸犹豫地盯着她这头,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再走近些。

    果真是陆铮。

    见到来人是陆铮,安笙和青葙都没了紧张感,主仆俩放松走了出去。

    青葙还笑着作势抱怨了一句,“世子您可吓着小姐了,小姐跟奴婢还以为院里来人了呢。”

    陆铮好像也笑了一下,又好像只是扯了扯唇角,轻咳一声,说,“我,过来看看......”

    说完,就又没话了。

    这大晚上的,他跑到安笙这里来,看什么呢,怎么瞧,都于理不合啊。

    安笙好似没看见陆铮的局促似的,走过去,笑着请人到外堂去坐。

    “既然来了,便到里头坐会儿吧。”

    陆铮来都来了,她总不能就这么把人赶出去。

    可总这么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回事,屋里点着灯呢,门外一照,就瞧见人影了,还不如去外堂说话了。

    安笙的头发还散着,水汽尚未擦干,转身的瞬间,一股幽微的香气飘向陆铮。

    陆铮好像这才注意到,安笙的头发整个都散落在肩头,在灯火的晕染下,乌黑油亮的发丝泛着奇异的光泽,很是好看。

    陆铮偷来过安笙这里多次,但是,无一不是有正经事要说,像今儿这样,突然间跑过来,虽说也不能算是头一回,但来了连说什么都不知道,却真的第一次。

    更何况,他还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情况。

    安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才沐浴完的,陆铮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眼睛不知道该瞧哪里好了,连安笙请她进去的话,也好像没听见。

    “将军?”安笙见陆铮迟迟不动,也不由有些疑惑,遂又出声提醒。

    陆铮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跟着安笙进了外堂。

    青葙也不知道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去奉茶过来,正犹豫呢,便听安笙吩咐说:“沏壶茶过来。”

    “是,小姐。”听到安笙吩咐,青葙便也不再犹豫,福身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出去沏茶了。

    安笙还未歇下,想要喝茶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如今院里没有谁的耳目在,自然也不必提防成这个样子。

    青葙去泡茶了,安笙请陆铮坐下,问说:“将军可是有事找我说?”

    陆铮听见安笙的话,愣了愣,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日忙的不可开交,但是越忙,每逢夜深人静,就愈发地想念安笙,忍不住想要见一见她。

    好像只有看见安笙好好地,才能放心似的。

    今夜,到底是没忍住,这才来了。

    其实跳进来的时候,他是有些后悔的。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于理不合,哪有还没成婚呢,就成日偷进未婚妻院子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安笙的名声可要受损的,陆铮绝对不想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可是,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克制自己不去做一件事,便越是想的厉害。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克制的人,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安笙听见陆铮的话,是既惊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若是旁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觉得那个人可笑,可是,这话是陆铮跟她说的,她惊讶之余,却也止不住有些心动。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软了些许,问陆铮,“近来是不是太忙了?将军好像有些瘦了?”

    陆铮确实有些瘦,但是人却一样的精神,一样的挺拔俊逸。

    陆铮听到安笙的话,紧紧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才真正地笑了出来,“没什么,打仗的时候,比这累多了。”

    但是,打仗的时候却不需要应付这么多人,这些复杂的关系,也不需要想家里那些糟心事。

    说到底,陆铮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他或许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将军,但是,却绝对不是个好的政客。

    但官场上最不缺少的,便是政客。

    陆铮总不能打一辈子的仗,再说如今他心里有了牵挂,纵然上战场,也免不了有时候觉得英雄气短,说到底,没有谁是真的一无所惧的,陆铮是,安笙也是。

    安笙明白陆铮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陆铮不想说,她便也没有多问。

    陆铮确实不想跟安笙说太多官场上的烦心事,那样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承受便可以了,不想安笙跟着一起为难。

    于是,他便说起了别的。

    “你这几日,过得怎么样?”他们俩有些日子没见面了,陆铮心里一直惦记着安笙,只是一直不得空。

    上一次安笙去护国公府,出了那样的事情,陆铮便怕安笙再去会碰见郑氏,想起那一日的糟心事,心里不快,便也没有提出要请安笙过去的话。

    可心里却是忍不住惦记。

    忍了数日,实在没忍住,还是跑了过来。

    仿佛就这么看安笙一眼,也能叫他安心不少似的。

    “我很好,一切都好,将军不必挂心,照料好自己就好,虽说将军有事要忙,但也要顾念身子,以免夫人为你担心。”安笙并不打算将方小姐的事情告诉给陆铮知道。

    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大威胁了,说出来不过叫陆铮徒增烦恼而已,又没什么大用处,她自己也能解决,既如此,又何必说出来,叫陆铮跟着为难呢。

    不过,安笙是这么想的,别人却未必也是这样想的。

    青葙本就觉得安笙受了委屈,如今见了陆铮的面,哪里又能忍得住?

    所以,听见安笙说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用陆铮挂念的时候,青葙就忍不住,在给陆铮倒茶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哪里没事了,都叫人算计到头上来了。”

第六百二十章:许诺

    青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似乎就是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但奈何陆铮耳朵尖,所以,一字不差地听了个全和。

    “怎么回事?”陆铮听见青葙说安笙叫人算计了,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

    青葙还是头回见陆铮这样呢,一时间便有些慌了,又暗悔自己多言,怕叫安笙为难,所以要哭不哭地看着安笙,不知道怎么办好。

    安笙见她这样,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给了她个“待会儿再跟你算账”的眼神,才对陆铮道:“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都要过去了,我自己都解决了。”

    方小姐的事情在安笙看来,确实算是已经过去了。

    方小姐珠胎暗结,她其实有一千种法子,让这件事情不动声色地暴露人前,但是,她并没有急着这么做。

    一来,是这件事毕竟不好听,二来,便是不想牵扯陆铮进来。

    方氏打的什么主意,她知道,而这种事情,只等出了再去防备,其实是落了下乘。

    安笙做事喜欢干脆一些,永绝后患才是最好的,所以,她并没有着急。

    她要让方氏出了这回的事情后,永远不敢再打这样的主意。

    这才是永绝后患。

    她觉得自己能解决好这次的事情,而陆铮近来又忙,他眼下都有些青黑了,足可见多么忙累,她又哪舍得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可她这么想,不代表陆铮也这么想。

    陆铮一听说安笙受了委屈,心里便翻江倒海似的不舒服,眼底压着一片汹涌,声音却尽量地柔和轻缓,甚至还带着一点儿不自知的诱哄。

    “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吧,行吗?”

    这平日里冷硬的人一旦软下来,绝对叫人吃不消。

    安笙见陆铮这样,便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她想,陆铮这可真是犯规。

    他这样,可叫自己怎么回绝呢?

    其实说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陆铮不是别人,她并不是刻意要隐瞒他,只是觉得这件事自己也能解决,所以并没有必要一定跟陆铮说。

    况且,这要她怎么说呢?

    跟陆铮抱怨,方氏要给他送个妾室过去,自己不愿意吗?

    怎么想这话都挺别扭的。

    不过,陆铮既然都问了,安笙便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便将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

    她是力求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一些,好让陆铮不那么生气,但是,看陆铮的模样,似乎并非如此。

    好吧,确实,对于一身正气,长这么大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又早在定亲那日,便跟自己这个未婚妻表了决心的陆大将军来说,这事确实值得生气。

    不对,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陆铮是膈应。

    他是真没想到,方氏会打这样的主意。

    陆铮生气之余,不禁反思,到底自己哪一点做的不好,让方氏误会,他会答应这种提议?

    他看起来就那么好色?

    陆铮看了看安笙,视线从安笙乌亮的发丝转移到莹白如玉的小脸,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好吧,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好色。

    最起码,眼前这美色,便叫他忍不住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恨不得一直看下去才好......

    得,离题了,现在说的是那方氏和方家小姐的事情。

    陆铮想了想,决心已定,“这件事你什么都不必做,她们说什么你也只管应,只要她们敢开口,你便叫人告诉我,剩下的,我来做!”

    他已经决定好了,只要方氏敢跟他开这个口,他就绝对叫方氏知道什么叫没脸!

    他寻常敬着方氏,是觉得她还算是安笙的长辈,但既然这位长辈自己不要这份敬重,他又何必给她留面子!

    安笙不愿叫陆铮知道这件事,其实就是担心这个。

    他知道陆铮见不得她受委屈,想替她出头,也知道陆铮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

    所以这么多年了,京里人人说他天煞孤星,命里带煞,克妻短命,他从来不多辩一句。

    他给人的感觉是漠然的,不在乎的。

    可实际上,人生在世,哪有真的毫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呢?

    再淡然的人,也有淡然不起来的时候。

    陆铮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可安笙在乎,她更加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陆铮背上不敬长辈的恶名。

    再说,为了方氏这样的人,背上那样的名声,不值得。

    “这事我真能解决,你别着急行么,若是我真的解决不了,一定会跟你说的,那时你再替我出头,也并不迟呀,你说对吗?”

    安笙说着,伸出手,轻轻覆上了陆铮的大掌,她感觉到陆铮轻轻颤了一下,不过,整个人却没方才那样紧绷了。

    这便是消气了,安笙知道,便也放心地笑了。

    果然,片刻之后,陆铮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可我明知道这件事,你却要我装作不知道,这叫我怎么能放心呢......”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安笙缓缓笑了,尔后有些调皮地道,“你还真当方小姐对你芳心暗许呢,人家可是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你不愿娶,人家还不愿嫁呢,她跟我大哥早已互许终生,同你,怕是成不了了,你可别失望啊。”

    陆铮听了安笙这话,终于浅浅地勾唇笑了一下,“如此最好了,今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这话我早就同你说过,今日我再跟你说一遍,除了你,我绝不娶任何人!”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安笙没想到陆铮突然间说这些,不由也有些羞赧。

    陆铮见她这样,笑意反而更深,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笑。

    青葙见状,便默默地退出了外堂,到外面守着去了,方才因为说错了话,紧绷着高高悬起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下了。

    她其实并不后悔跟陆铮提起这件事来。

    说到底,她这么做,其实是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在的。

    这件事,虽然安笙确实能自己解决,但是,青葙总觉得,应该叫陆铮知道。

    若往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呢?总不能次次都叫安笙自己解决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提点

    方小姐的事情,最后安笙还是什么都跟陆铮说了,包括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其实,在陆铮问她说,“怎么能不担心”之后,她就改主意了。

    为了这么点儿事情,叫陆铮放心不下,实在没必要,既然陆铮非得想知道,那就跟他说了,也没什么。

    往后他们需要商量的事情还多着呢,她既选择了信他,这一步是必然要走的。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不习惯,这些年一个人拿主意惯了,突然间有个人商量,反倒不习惯了。

    其实陆铮也不习惯。

    他这么多年,也是自己拿主意拿惯了的,突然之间要事事都跟安笙商量,有时候也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但安笙不是别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发誓要什么最好的都给的人,所以,他即便不知道怎么做,却也愿意学。

    为了她,哪怕放低身段,去做自己不喜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何况是学着,遇事要与她商量呢?

    这不是正应该的么?

    大概是安笙的坦然,让陆铮终于能放心了,所以,他人也不似方才那样绷着不肯放松了。

    不过,对于安笙的打算,陆铮还是并不怎么赞同。

    但他尊重安笙,所以也没直接反驳,只是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要我来办么?其实这件事要我来做的话,总归更好一些。”

    由他来回绝方氏,其实再好不过了,也能顺道绝了方氏以后的念想,叫她别再打这样的歪主意。

    可是安笙不同意。

    “真的不用,咱们不是说好了么,真到万不得已,我解决不了,再要你出面回绝这事,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叫她再有这样的念头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让陆铮出面回绝方氏,确实简单又直接,但是,照安笙对方氏的了解,转头她就得扣一顶不敬长辈的大帽子给陆铮,不背地里抹黑陆铮一把,她绝对不会甘心。

    她才不要陆铮这样被方氏抹黑呢。

    方小姐已经珠胎暗结,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何不用?

    顾琮要是个男人,这件事,本就应该他认下。

    陆铮见安笙坚持,知道再劝怕是也劝不动她,便也只好作罢。

    “好,你既已有了决定,我便依你,不过,咱们也说好了,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可一定要告诉我,莫要自己为难。”

    “放心,我会的。”安笙弯起眉眼,暖暖笑了,眼中流光溢彩,叫人心醉。

    陆铮喉头莫名一紧,半晌后,才说:“那…我便走了。”

    “好,你当心些。”安笙点点头,起身相送。

    陆铮其实并不是想要这么快就走了的,但是,话已经说了,安笙又起身送他了,他便也只好往外走了。

    到了外面,陆铮便拦下了安笙:“好了,别送了,我自己离开就是。”

    青葙忙去打开门闩,好让陆铮出去。

    窗户上的栓子已经放好了,并看不出有人曾经拨掉过的样子。

    陆铮不让安笙送,自己闪身出去了。

    他走后,青葙重新关上门,拉好门闩,然后,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用眼睛偷瞄着安笙。

    谁知,安笙却好像没看见她似的,连眼尾的余光都没往她这头看过。

    青葙等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了,哭丧着脸凑过去,讨饶道:“小姐,小姐您就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下回一定不乱说话了,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安笙听了她这话,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青葙自己受不住,倒豆子似的跟安笙坦白了。

    “奴婢是故意的,可是,可是小姐您受了委屈,奴婢见了姑爷,哪里忍得住不说嘛,小姐,奴婢就见不得您受委屈,姑爷也是一样的啊,您说要是姑爷以后知道了这事,知道小姐您遇上麻烦了也不跟他说,姑爷心里得多难过啊。”

    安笙听了她这番话,几乎都要气得乐出来。

    她轻轻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合着你还有理了是吧,那我问你,咱俩谁是主子?”

    青葙一听这话,立马就要跪下,却被安笙托住了,没跪下去,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就着那半蹲半跪的姿势,哭求道:“小姐,奴婢真知道错了,奴婢以后一定不乱说话了,小姐......”

    安笙最见不得手下几个丫头哭,见状也忍不住再苛责了。

    “行了,你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青葙一直是个稳妥的,安笙带她在身边,一直很放心,因为知道青葙有分寸,不会乱来。

    但是青葙这次真错了。

    她不是说青葙维护她不对,可是,她这样自作主张将方小姐的事情说给陆铮,确实不对。

    往后她嫁到陆家,总不可能真的一帆风顺,也还是要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若是遇到一点儿事情,就要跟陆铮说,让陆铮去帮她解决,那陆铮成什么了?

    她不是不懂青葙心疼她受委屈的心意,但是,青葙有什么事情可以跟她说,却不能什么都跟陆铮说。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青葙这一回是故意在陆铮面前说那句话的,青葙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丫头,她能不了解吗?

    正因为了解,她才提点的。

    “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一定不乱说话了,奴婢知道,小姐能解决这些事。”青葙抽噎着说道。

    安笙叹了口气,拉过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也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咱们一起经过多少事,你忘了吗?我难道是个受委屈却只会生生受着的人吗?你还怕我吃亏不成?”

    “奴婢知道小姐不会吃亏,可是,可是这样的事情,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奴婢害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世上的事情,哪有你害怕就不发生的道理,出了事情,想办法解决就是了,怕有什么用?”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青葙知道,安笙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也不是个胆小的人,这一回,确实是她做错了。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后记着就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睡吧。”

    安笙点到即止,并未再多说。

第六百二十二章:态度奇怪

    一夜无梦,安笙早起收拾过后,便跟着方氏,去给徐氏请安。

    一大早的,府里也就徐氏这里热闹,一家子不管怎么样,这时候却是都要脸的,日日晨昏定省,谁也不肯落下。

    安笙她们过去的时候,三房的已经都到了,正坐在那里陪徐氏说话。

    也不知道宋氏说了什么,只见徐氏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几分。

    安笙就见方氏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随即,便又提裙进了堂厅。

    “三弟妹来的可真早啊。”方氏笑呵呵地走了进去。

    她这边话音方落,后面二房众人也到了,一众小辈给徐氏请早安,倒是将方氏的话盖过去了。

    徐氏笑眯眯的,显是十分高兴,叫众人都落座。

    但其实,能坐着的也就那么几个。

    安笙原是可以坐下的,不过,她没应徐氏这话。

    徐氏为何叫她坐,她心知肚明,大家也未必不知道。

    可是,这一旦坐下了,来日便成了所有坐不下的人的眼中钉,心中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笙向来不愿自己给自己招惹麻烦。

    何况,她本也不耐烦在徐氏这里多坐。

    每日晨昏定省,随着众人一道来一道走,便也行了,单给她搞特殊,还是算了。

    徐氏这假模假式的“恩情”,她承不起!

    方氏大概是见不得宋氏在徐氏面前得脸,宋氏说话的时候,偏要插上一嘴。

    “三弟妹方才同娘说什么呢啊,这么高兴,怎么我们一来就不说了,别是故意不叫我们听的吧。”方氏语气促狭,面上含笑,一副我在同你开玩笑,你不能当真不能生气的嘴脸对着宋氏。

    宋敏一见方氏这个架势,哪能不知道方氏是故意找她茬儿呢,又岂肯低头认输。

    遂柳眉一扬,眼含春风,话中带笑,“大嫂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同娘说了什么,哪有不能叫大嫂听的,不过是些闲话,说来叫娘开心一下罢了,怎么,大嫂也想听?那我再重复一遍说与大嫂听听吧,大嫂觉得这样可好?”

    其实方氏这话问的首先就不对。

    不管宋氏跟徐氏说什么,有用的还是没用的,正经的还是闲说的,都没有一定能要交代给方氏知道的道理。

    方氏看宋氏不顺眼,宋氏说话也要插一嘴,结果不想却插错了地方,反倒叫宋氏将了一军,又惹徐氏不痛快。

    可谓得不偿失。

    方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欲补救,便见徐氏目光微沉,笑容微凝看着她,眼中不喜如有实质,刺得方氏心尖顿时一跳。

    “娘......”方氏讨好地笑着唤道。

    徐氏轻轻哼了一声,斜楞了方氏一眼,“怎么,到我这里,来查对我了?”

    “娘瞧您说的,媳妇哪敢啊,媳妇这不是见您高兴,心里也高兴,才多嘴问一句么,哪成想娘跟三弟妹倒多想了,是媳妇的不是,媳妇该罚。”方氏说着,便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一下。

    徐氏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方氏趁热打铁,扯出坐在自己身边的方小姐,“娘,芳芳今日一早起了,特地做了云片糕,想要孝敬娘您,这孩子啊,就是孝顺,起了老大的早呢,好歹算是没错过时辰去,这不,赶着就带过来了,还望娘您别嫌弃小孩子家家手艺粗苯才好啊。”

    说罢,方氏又朝方小姐使了个眼色,叫方小姐赶紧将云片糕送到徐氏面前去。

    方小姐见到方氏示意,忙端起云片糕,往徐氏面前去了。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徐氏自然也不能冷落了,这才又重新透出了笑模样。

    方氏暗暗吁了口气,方小姐已经到了徐氏面前。

    徐氏叫人接了云片糕,亲热又爱怜地拉过方小姐的手,将人扯到自己身边坐了,见方小姐脸色不好,那叫一个心疼。

    “好孩子,你是客,怎么好劳动你自己动手呢,往后这样的事情啊,叫底下人去做就是了,瞧瞧这小脸儿白的啊,是没睡好吧,往后可不许这样辛苦了啊。”

    徐氏对方小姐的态度亲热的,简直有些过分了。

    方小姐虽说是客,但也不过是方氏娘家的客人而已,甚至不是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徐氏这么重利的人,缘何对方小姐如此特别?

    难不成,是因为二人特别投缘,方小姐尤其对徐氏的脾气,所以徐氏才这么喜欢?

    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低到这屋里除了一个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的顾菱想不太明白之外,其他人全部都觉得不可能。

    这人怕是对徐氏有大用,众人不禁猜到。

    了解徐氏的人都知道,徐氏是个趋利的人,她对方小姐态度这样特别,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方小姐身上牵扯着什么巨大的利益,叫徐氏动心。

    可这利益是什么呢,众人又不禁疑惑?

    前头也说了,这方小姐出身再普通不过了,甚至都不是徐氏自家的女孩,徐氏到底为什么,要对她另眼相看?

    因为方氏?

    也不大可能吧。

    方氏自己如今在徐氏心里,都没多少地位,更何况她一个表侄女?

    宋氏跟沈氏暗暗打量着,顾安雅心头的疑惑也愈加浓重。

    昨日方氏的态度已经叫她觉得很奇怪了,没想到这还没完,更叫她奇怪的,竟然还在后头!

    徐氏好像没看见一屋子打量的目光似的,顾自对方小姐展现着一个长辈的慈爱与通达。

    方小姐含羞带怯,虽脸色有些不好看,但美人便是病怏怏的,也别有一番美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徐氏自然也不例外。

    这方小姐确实长了一副好相貌,这样的相貌,做人妾室真是顶合适不过了。

    徐氏活到这把岁数了,自问男女之间那点儿事,没有自己看不明白的。

    男人么,总喜欢妻贤妾美,安笙跟方小姐凑做一堆,不正好适合这个词么?

    陆铮那样的出身地位,难道还能只娶安笙一个不成?

    既然以后都得娶,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往陆铮身边再安插一个自己的人进去,这样,以后万一安笙不受宠了,还有个方小姐能派上些用场。

第六百二十三章:斗法

    这般一想,徐氏便对方小姐笑得更加温柔了,满眼的慈爱,简直好像要从那一双微微凹陷的眸子里,溢出来一样。

    面对徐氏如此盛情,方小姐其实多少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她自己明白徐氏的慈爱所为何来,与其说是慈爱,倒不如说徐氏是对她有所希望。

    可是,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徐氏注定是要失望了。

    现在她只担心,徐氏和方氏知道她做了什么以后,会怎样对她?

    如今她能指望的,也只有表哥顾琮了,只盼顾琮能动作再快一些,早日搞定他母亲与祖母,将她纳为侧室。

    她所求不多,只要顾琮能一心一意待她,她便甘心做顾琮的侧室,为顾琮生儿育女,陪他一辈子。

    只要,只要顾琮动作再快一些,她相信,离他们大方相守的那一日,也便快了。

    晨昏定省每日都差不多,除了方氏和宋氏暗里说些有的没的,打打机锋之外,其他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永宁侯府,好像平静了有段日子了。

    今儿的晨省,方小姐以一盘云片糕拔得头筹,独得徐氏青眼,就差将方小姐夸成了一朵花。

    方小姐羞羞怯怯,被夸了也不骄傲,还能带着将顾家姐妹都夸上一遍,看上去也是个知道分寸且会说话做人的。

    可是,到底有几人承她的情,这方小姐就不得而知了。

    她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和身份,所以其实是打算跟顾家姐妹处好关系的,尤其,是大房的几个姐妹。

    不过,顾凝薇如今不爱理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方小姐上赶着讨好了几次,都没什么用处,便只好将精力放在安笙和顾安雅身上。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滑溜,哪里能为她几句多少真心都说不清的夸奖,就失了本心,不知道自己是谁?

    反正不过是演戏么,安笙回来之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这个。

    所谓熟能生巧,她面对方小姐,几乎都不用怎么演,戏自己就出来了。

    一场晨省,众人尽欢,徐氏说多了话总有些倦,故而时辰差不多了,便叫了退。

    一群人装模作样地问候关怀叮嘱了几句,方才一一退下。

    出了徐氏的院子,宋氏扶着金钗对方氏不阴不阳地笑道:“大嫂这表侄女了不得,娘可有日子没这么开怀过了吧,表小姐这一盘云片糕,可是甜进娘心里去了。”

    若在平日,宋氏还真就未必愿意搭这个话。

    她不耐烦方氏,如今更是见着方氏就烦,多说一句话都嫌弃,非到不得已,才不会主动跟方氏搭话。

    可是,她想要弄清楚方氏跟方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徐氏灌了什么**汤,这个话,她就必须得搭。

    宋氏不喜方氏,方氏也不见得多喜欢宋氏,大家谁都嫌弃谁,好比半斤对八两,谁也说不着谁。

    不过,既然宋氏挑衅了,方氏也不能不应,没的叫别人觉得她认怂,那可不行!

    方氏转过头来,一张脸笑得如三月春风拂面,眼里却精光闪闪,“三弟妹这话说的我倒听不明白,怎么小辈孝敬长辈还错了不成?娘最喜欢有孝心的孩子,这点不是我自夸,我们芳芳可最是有孝心了,娘是她的长辈,她来家里做客,跟娘又投缘,怎么不该孝敬娘吗?”

    “大嫂这话说的,叫我没法答。”宋敏挑挑眉,眉眼冷了些许。

    方氏唇角压下,春风顿时变寒霜,“孝敬娘是谁都该做的,芳芳一个小辈,做这些更是应该,哪有什么了不得的!”

    宋氏叫方氏堵得说不出话来,方氏算是报了方才在徐氏房里的一箭之仇。

    两个回合下来,输赢各半,二人算是打了平局。

    气氛突然僵凝,大房二房三房其他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显得有些尴尬。

    安笙早在方氏和宋氏掐起来的时候,站到了最后头,这个位置,既不耽误看热闹,又不会被无辜波及。

    不过,方小姐站的位置显然不如她好。

    她站在风暴正中心。

    大抵也是因为自己算是风暴的引起者,所以留下或者溜走,都不合适,只能不尴不尬地站着,看方氏和宋氏斗法。

    她知道方氏跟宋氏不合,按理说,她应该站在方氏这边,对抗宋氏才对。

    可是,她如今身份不明,自己都尴尬地没个准确的定位呢,又怎么能帮着方氏出头?

    何况方氏大概也不需要她出头,方氏只要她听话。

    一想到这个,方小姐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方小姐似乎脸色不好,别是真病了吧,方氏和宋氏闻言,纷纷转头来看。

    方小姐脸色果真不好看,比之方才在徐氏那里,更白了几分。

    难道,是日头太大,晃得?还是,起得太早,累着了?

    这也太娇气了吧?

    想当年,她们讨好未来婆母的时候,连着小半年起那么老早呢,也没像方小姐这样啊。

    就这个身板,徐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宋氏疑惑更深了。

    方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方小姐这般模样,在别人看来,都要怀疑她是今早早起给徐氏做云片糕,累着了。

    这若是只说方小姐娇气还好,可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那可就糟了。

    方小姐如今“矜贵”着呢,可不能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去!

    思及此,方氏忙扶住方小姐,故作担忧地问说:“芳芳啊,是不是有些头晕?姑母记得昨儿绿儿说你有些气血不足,姑母叫人炖了红枣银耳莲子羹给你,你可喝了没有啊?”

    红枣银耳莲子羹自然是没有炖的,不过,方小姐也没有那么蠢,当着众人的面叫方氏说出的话,掉到地上去。

    于是忙作势捂着额头,弱声弱气地道:“多谢姑母关怀,芳芳只是些微有些气血不足,不碍事的,姑母叫人炖的红枣银耳莲子羹,芳芳喝了,已是好多了。”

    方小姐聪明地接上了话,让方氏很是满意。

    按理说,这个时候,照方氏的心意,应是自己以方小姐体虚为由,带人离开才是。

    可偏偏,这世间总有诸多意外,是人为控制不了的。

第六百二十四章:晕倒

    方小姐晕倒了。

    还是毫无预兆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晕倒的。

    这可吓呆了一众人等。

    经过了片刻地失神,方氏最先反应过来,忙一脸心疼地指使人去将方小姐背起来。

    与此同时,方氏的嘴巴也没闲着,指着方小姐心疼地直呼:“哎呦,这都是姑母没有照料好你啊,芳芳,可苦了你了。”

    方氏才说了方小姐气血不足,方小姐便晕倒了,事情要不要这么巧合?

    所以,宋氏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方小姐晕倒是方氏故意指使的,姑侄俩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她可不能上当!

    “表小姐这身子看起来不大强健啊,大嫂你还不赶紧带人回去找大夫来瞧瞧。”宋氏忍着没往后退步,而是故作担忧地劝方氏赶紧带方小姐回去。

    在她看来,方氏和方小姐姑侄俩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多半还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得想办法躲过这个灾祸才是。

    她又怎么会知道,方小姐当真是突然晕倒,就连方氏,都是没有一点儿准备的。

    可惜,即便宋氏知道这一切跟方氏没有关系,她却也未见得会相信。

    当既定印象已经生成,想要改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方氏在宋氏眼中,如今早成了蛇蝎心肠,一肚子坏水的代表,她又怎么可能相信方氏无辜。

    亏吃的太多,总要长记性吧,否则她成什么了!

    方氏不是听不出宋氏这话意有所指,但此刻,她确实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方小姐如今是她捏在手里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她是断断不愿这枚棋子在这个当口上,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方氏当机立断,也不跟宋氏多纠缠,立即便命人带方小姐回去,又叫人去请大夫。

    宋氏看方氏走得这样痛快,反倒又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对啊,这可不是方氏平日里的行事风格,按理说,方氏听到她的话,不该走得这样痛快才是啊?

    宋氏满腹猜疑,方氏却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此时若再追上去,倒有些不太好,宋氏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站着的沈氏,就见沈氏一脸的事不关己,不由有些气闷。

    这沈氏倒真是“高尚”,整天一副淡然地要命的模样,好像这府里的什么都不能叫她在乎似的,岂不知,还不是一样,汲汲营取!

    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要不是需要联合她对付方氏,宋氏其实更加不耐烦跟沈氏接触。

    不过,甭管沈氏是真淡然还是假清高,至少现在来看,她们还是一条船上的盟友,宋氏觉得,不可能只有她觉得方氏的举动不对劲才是。

    于是趁着大房的人全部走远之后,宋氏便压低了声音,对沈氏道:“二嫂,你说,我们当长辈的,眼见着表小姐病了,是不是,应该去瞧瞧啊?”

    方才躲瘟神一样,如今又要巴巴地凑上去,宋氏打的什么主意,沈氏并不是不知道。

    不过,知道归知道,在她自己也打了同样的主意的时候,宋氏那点儿小心思,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于是,沈氏也做出一副为方小姐忧急的样子,对宋氏颔首道:“三弟妹所言有理,你我皆是长辈,表小姐是客,如今这样,我们正该去看看才是,若表小姐无事最好,真有什么,我们也该帮帮大嫂才对啊。”

    方氏的管家权可还没收回去呢,真有事情,还真得过沈氏和宋氏这关,所以,沈氏这话说的并不过分。

    既然达成了共识,沈氏和宋氏也就不再犹豫了,忙都带人追着方氏去了。

    她们这里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又是在距离徐氏的松鹤堂不远之处,徐氏想不知道都不行。

    听说方小姐晕倒了,徐氏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方氏跟她推举这个表侄女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丫头身子这么弱。

    如今就动不动晕倒,那日后嫁进护国公府,能行么?

    徐氏不禁又重新审视起方氏的提议来。

    虽说,徐家如今没有适龄的女孩,能随同安笙嫁进护国公府,可是,顾家却有啊。

    顾安雅,不正是一个么。

    虽说样貌没有方小姐来的艳丽,可也是中上之姿,最主要的是,性子和软,很有些小意,是个会讨好人的。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打算走这一步的。

    顾家几个女孩,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有大用处。

    嫁得好了,以后都是顾家的助力。

    一下子投两个女孩到陆家,说实话,徐氏倒还有些不愿意呢。

    如今陆家瞧着鼎盛荣华,但君心向来难测,谁知道明日又要刮什么风?陆家的恩宠又能维持到何时?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考虑,徐氏才会在方氏来找她,提出想要方小姐做安笙的陪嫁媵侍时,吐口答应。

    顾家的姑娘她舍不得,但是,又确实想要再多几个人抓在手心,以便于将来控制陆家,所以,她才会答应方氏的提议。

    可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方式这个表侄女,别也是个病秧子吧?

    安笙的身子已经不怎么强健了,但她有太后赐婚,又有普云大师批命,所以即便跟陆铮定了亲,也一直好端端地活着,可方小姐可没有这些外在条件加持,若是她自己不中用,还没嫁过去,或者刚嫁过去就死了,那陆铮克妻的事情,怕是又得叫人拿出来说嘴。

    到时候,别结亲不成,反而结了仇,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是想要多几个人捏在手里,放长线操控着,但是,也不是只有眼下这一条路走。

    安笙出嫁,陪嫁里总要有丫鬟仆妇,那里头能做的手脚,可也不少呢。

    徐氏越想越觉得担心,越想越觉得此事应的草率,立即招来徐嬷嬷,吩咐道:“你马上去一趟老大媳妇那,看看她那侄女到底怎么回事?”

    别人去她都不放心,而徐嬷嬷过去,便是方氏,也要给她些面子的。

    “是,老夫人,奴婢这便过去。”徐嬷嬷心思通透,徐氏一叫她,就猜出了徐氏的意图了,遂忙躬身应下。

第六百二十五章:喜脉不喜

    徐嬷嬷这里脚步匆匆地赶往听雪堂。

    而方氏那里,也早带着一干人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让仆妇将方小姐送回暂居的小院,又叫安笙和顾安雅止步卧房,方氏独自带着方妈妈和袭香进去。

    一进去,方氏便皱眉问袭香:“叫人去请大夫没有,人怎么还没来?”

    这些人动作也太慢了,一个个的,平日里争尖卖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本事,可一到正经事,便都哑火了,没一个中用的!

    袭香哪能不明白方氏的意思,闻言忙回说:“方才便叫人去请了,夫人莫急,先坐着喝口茶吧,您一路疾行回来,仔细累着。”

    说着,袭香便扶着方氏到桌边坐下,又拎起桌上茶壶给方氏倒了杯茶,呈给了方氏。

    方氏也确实渴了,袭香这杯茶,呈的可算是讨巧,因而,方氏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一杯茶下肚,喉间的干涩得到了些缓解,方氏的脾气也没有那么急了。

    茶刚喝完,大夫便到了。

    来的正是方氏的心腹,回春堂坐诊大夫李大夫。

    李大夫到了,先与方氏行了一礼,尔后便被方氏催着先去看方小姐。

    李大夫见方氏如此着急,便知道要看的人身份兴许不一般,又或许在方氏心目中有特别地位,因而也不敢怠慢,忙随着丫鬟去了方小姐床边。

    床上放着纱帐,只一截盖着丝帕的玉臂露出些许,李大夫一见这般讲究,心中更是确定此人地位不一般,于是忙打起精神前去诊脉。

    大概是因为李大夫郑重的态度感染了众人,又或者是方氏紧锁的眉心威慑了众人,一时之间,房内竟是一点儿额外的声音都没有。

    李大夫凝神诊脉,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又舒展开来,面上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犹豫的,实在是精彩异常。

    方氏耐着性子等着,也没去催促李大夫。

    这一诊脉,诊了足足有将近半柱香的工夫,李大夫才收回手。

    “怎么样?”方氏急问。

    李大夫脸上欲言又止。

    方氏心里咯噔一声,便听李大夫犹犹豫豫地问说:“夫人,容在下多嘴问一句,这里头的是......”

    这脉象诊出来了,他反倒不知道如何说了。

    他不知纱帐后头的女子是谁,但隐约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个烫手的山芋。

    女子无疾出滑脉,他行医这么多年,焉能不知是有喜了。

    按说,这诊出喜脉来,该是件大喜事才对。

    可李大夫游走在内宅久了,可不会傻到以为,这后宅之中,诊出了喜脉,就全是喜事。

    至少他觉得,这里面躺着的女子,不管是谁,诊出了喜脉,对于方氏来说,都不能算是一件喜事。

    若里头是永宁侯爷的哪个妾室通房,那怀了孩子就是提醒方氏丈夫对她的“背叛”,可若里头是永宁侯府的哪位小姐,那这喜事可就变成丑闻了!

    能叫方氏这样重视的,一般不会是小妾才对,既不是妾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想到里面的人可能是方氏的宝贝女儿,李大夫心里便一阵发苦,更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话才好。

    方氏却不许他藏着掖着。

    虽然也猜到了结果可能有些不好,但正因如此,方氏便更是着急想要知道结果了。

    “里头是谁先生不必多管,只管将脉象告知于我便行了。”

    方氏的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威慑,李大夫听得浑身一颤。

    想想也是,他可是在方氏的支持下,才能有的今日,又岂敢违拗方氏的意思。

    于是,李大夫心一横,对方氏道:“回禀夫人,这脉象显示,是滑脉,也就是,喜脉,不过...不过,这孕中多思,乃是大忌,是以,胎像略有不稳,但也并不严重......”

    在方氏越来越冷的目光下,李大夫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他就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果真,方氏一听说床上女子有孕,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李大夫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了。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方妈妈无比庆幸,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被挡在了外头,没有跟进来,否则的话,夫人此刻怕是真有要杀人的心思了。

    方小姐被诊出了喜脉!

    方氏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哪能不明白,喜脉代表了什么!

    方氏脑子里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喜脉,喜脉......

    方小姐有喜了,那孩子的爹是谁?

    方氏心头忽然一颤,一个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的念头忽然间涌上了心头。

    正待方氏要说什么的时候,便听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方氏冷眼顿时飞射而去,方妈妈和袭香对视一眼,忙快步出去。

    片刻后,方妈妈回来了,快步走到方氏身边,小声道:“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了,徐嬷嬷也来了。”

    方氏一听这些人都来了,心尖不由更颤,但人却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她听见自己近乎漠然地叮嘱李大夫:“不管是谁问你什么,你只说,方小姐是气血不足,没睡好,才会晕倒的,吃些补气血的食物,再辅以一些补药,便行了。”

    李大夫一听方氏这话,哪有不明白的,忙颔首应道:“是,夫人。”

    刚应罢,便又听方氏咬牙吩咐说:“再给我准备一副烈性的堕胎药!”

    李大夫听见方氏语气中的森寒,和强忍的怒意,哪敢多话,忙也应了下来。

    听到这里,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方氏说床上之人乃方小姐,那定是方氏娘家姑娘了,娘家的姑娘在姑姑这里珠胎暗结,这事情若是闹开,无论是永宁侯府还是方家,脸上怕是都不好看。

    再者,观方氏怒气难忍的模样,这位方小姐的孩子,怕是跟永宁侯府的男人们扯得上些许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方氏自己的丈夫,永宁侯爷顾麟,这也就不怪乎,方氏为何要堕胎药了。

    深宅大院秘事多,李大夫自问自己是个拎得清的,不该说的话,不该打听得事情,自然是不会多听多问的。

    他要做的,就是照着主人家的吩咐,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转醒

    有客人上门,方氏总不能一直待在方小姐屋里不出去,真要这样,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这世间事便是如此,三分真七分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当眼睛见到了三分真实的,那么,余下那七分的真假,便没人关注了。

    真真假假,其实哪有那么重要,还不是看人的一张嘴怎么说?

    方氏心知今日有场硬仗要打,而当务之急,便是将外头那些个别有用心,虎视眈眈想要窥探消息的人,都打发走。

    方氏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准备出去迎敌。

    临走之前,冷冷的眼刀子朝着方小姐的贴身丫鬟绿儿飞射而去,顿时就将绿儿吓得软了双腿。

    绿儿知道,她家小姐,多半是要完了。

    方氏带着人出去了,绿儿瘫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方小姐,忧急苦思现在该怎么办?

    方小姐诊出喜脉,孩子的爹是谁,别人不知道,绿儿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要不要派人给世子送个消息?

    小姐怀的毕竟是世子的孩子,世子如今可还没有孩子呢,若是小姐这个孩子平安降生,那可就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

    若小姐肚皮再争气些,一举得男,那么,这孩子便是世子的长子。

    永宁侯世子的长子,这孩子往后什么前途,绿儿不是一点儿都不明白。

    可是,看方氏方才那个态度,绿儿便又犹豫了。

    她可是亲耳听到,方氏管李大夫要堕胎药的,还要了烈性的,这不明摆着,是不想让她们家姑娘生下这个孩子么。

    方氏是世子的亲娘,绿儿想了又想,多番衡量在顾世子的心目中,到底是亲娘更重要一些,还是亲儿子更重要一些?

    正想着呢,方小姐忽然醒了。

    方小姐幽幽转醒,人还很虚弱,迷迷蒙蒙地问绿儿:“绿儿,我这是怎么了?”

    床上的帐子倒是熟悉,正是自己房间的,所以方小姐并未怀疑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只是对于晕过去以后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才这样问绿儿的。

    绿儿一见方小姐醒了,顿时便像是找回了主心骨,忙扑到方小姐面前,哭道:“小姐!”

    “别哭,”方小姐轻拍了绿儿一下,算是安慰,“快同我说说,我是怎么回来的?是姑母叫人送我回来的吗?后来姑母跟三夫人可还继续闹着?”

    绿儿一听方小姐这话,便道她家小姐心大。

    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关注这些个呢,她自己都大祸临头了,还管别人如何!

    “小姐,出大事了!”绿儿抽噎着,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小姐一见绿儿神情凝重,忙问:“怎么了?”

    绿儿欲言又止定看了看方小姐,最后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瞒着方小姐,于是,便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方小姐说了。

    自然,方氏管李大夫要堕胎药的事情,绿儿也没有隐瞒。

    说到底,她是方小姐的丫鬟,方小姐若是有不好,她断然也好不了。

    所以,若说这侯府谁最盼着方小姐好,那便是绿儿了。

    她是不会坑害方小姐的,至少现在,并不会。

    如今,绿儿可是真心替方小姐着急。

    当然,这着急的情绪里,到底掩藏了几分对于自己未来的担忧和不确定,方小姐就不得而知了。

    方小姐现在也关注不了这些。

    她全部的注意力,已经都被绿儿的那些话给吸引过去了。

    她有喜了?

    方小姐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便是这里,有了自己的孩儿了?

    这孩子也是相爱之下的产物,要说方小姐一点儿喜悦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想到绿儿另外一句话,初为人母的喜悦,便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方氏要堕胎药,总不会是给她补身子的吧?

    方小姐纵然还未出阁,却也没傻到这种程度。

    堕胎药,顾名思义,不就是打掉胎儿的药么。

    方氏要这个做什么,显而易见啊!

    “小姐,您可要尽早为自己打算啊!”绿儿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方小姐俏脸微凝,不多的喜悦,早已被担忧和心痛所掩盖。

    她原以为,表姑母是真心疼爱她,便是强逼她做安笙的陪嫁,也是如她所说,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可如今看到,倒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不过是表姑母,又不是亲生爹娘,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的疼爱?

    一切宠爱,不过是看她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她就不信,方氏猜不出她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从小大大,她喜欢的,就只有顾琮而已,从来没有变过,甚至,这次方氏同她说,要让她做安笙的陪嫁媵侍,嫁进护国公府的时候,她还不顾羞怯,跟方氏提起了自己的心意,方氏又岂会不知她对顾琮有情?

    在这种情况下,她怀的谁的孩子,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可即便如此,方氏还是要拿掉她的孩子,这又哪里有一点儿真情意?

    思及方氏平日里的疼爱,方小姐面上不由闪过一抹嘲讽。

    真情还是假意,总得要到关键时刻,才能看得出来!

    “绿儿,”方小姐深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的视线在屋里逡巡了一圈,最后定在的不远处的窗户上,水眸微眯,吩咐绿儿道,“你跳窗子出去,想办法给表哥传个信,若能亲自见到他,便将什么都与他说了,若是见不到他,便找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叫她们跟表哥说,表姑母发现了,叫他来一趟我这里,记着,一定要让他立即过来!”

    方小姐多少还是了解方氏的,知道自己这个表姑母,若是一旦下定了决心,肯定不会拖拖拉拉,等外面那些人走了,她腹中孩儿的死期,便也到了。

    所以,她不能等,她必须立刻将顾琮叫来,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绿儿听到方小姐的话,哪敢耽搁,忙胡乱点头应了下来,然后,便跑到方小姐房里的窗户边上,费力地爬了出去。

    “小姐,您等着奴婢。”爬出窗子后,绿儿含泪小声跟方小姐说了一句,便转身跑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突发状况

    方氏从方小姐的卧房出去后,便见不大的外堂里,挤满了人。

    方小姐这里没多少伺候的人,府里这么多主子一下涌进来,丫鬟仆妇们几乎不知道怎么招呼。

    方氏一出去,便指着那些丫鬟斥道:“一群不当事的东西,没瞧见二夫人三夫人和几位小姐都在么,也不知道茶水点心伺候着,如此没有规矩,要你们何用!”

    丫鬟们闻言,忙都跪地磕头求饶。

    一时之间,不大的堂厅里只有几个丫鬟磕头求饶的声音,倒叫众人有些找不到机会开口了。

    没人说话,方氏暗暗打量了一圈,正想着如何将事情完美地掩盖过去,便听宋氏突然开了口。

    “大嫂客气了,我们也不是外人,这不是见表小姐忽然晕倒,担心表小姐的身子,才眼巴巴地跟过来的么,表小姐醒了没有啊?大夫怎么说?听不见大夫说表小姐没事,我们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喝茶吃点心呢。”

    宋氏一脸的担忧不似作假,瞬间又将话题拉回到了方小姐身上。

    她知道方氏要找借口推说,她偏不让方氏如意。

    现在她倒是能确定,方小姐的晕倒,不是事先策划过的了,瞧方氏浑身那竭力隐藏的低气压,别是方小姐真有什么问题吧?

    若果真如此,她可是着实不能错过,必得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才行。

    思及此,宋氏面上的担忧不由更甚,一副真心实意挂念方小姐身子的模样。

    宋氏这慈爱长辈的戏演的好,方氏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不答,只得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劳三弟妹惦记,芳芳真是有福气,三弟妹有心了,其实芳芳没什么大事,就是气血不足,才会晕倒,李大夫方才看过了,说应是没睡好,导致气血不畅,才会突然晕倒的,喝些滋补药汤便行了,李大夫,是这样吧?”

    李大夫听见自己被点名,心头顿时一跳,旋即做出名医圣手状,颔首应说:“夫人所言不错,表小姐确实是有气血不足之症,吃上几副滋补药材,平日再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便可以了。”

    方小姐若是要用堕胎药,事后必然是要养身子的。

    小产不啻于一场大病,若不好生将养,将来问题可要不少。

    正好方小姐用了堕胎药后,也需要吃补气血的东西来温补,如此,倒也正好跟他的话呼应上了。

    李大夫应得痛快,宋氏却不十分相信。

    不光是宋氏,在场的其他人,对于方氏和李大夫的话,相信的也没有几个。

    谁不知道,李大夫跟方氏来往过密,算是方氏的人,谁知道他这些话,到底有多少是经过方氏授意,才说出来的?

    “气血不足?我倒也有些这方面的毛病,不过,倒是从没因为这个晕倒过呢,看来表小姐这病症,很严重啊,李大夫说只是吃几服药,真的就能好了么?”宋氏怀疑地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心知自己此刻是骑虎难下,没有选择,只得顺着方氏的交代回话。

    于是,便谨慎地回道:“确实如此,三夫人不知,这气血不足,为女子常有之症,但却并不是每个人的表现都相同,这应与个人体质有些关系,想来,三夫人与表小姐病症表现不一样,也正是这个原因。”

    李大夫这话真假不论,但是却叫人挑不出错来。

    方小姐是方氏的表侄女,也不是顾家人,宋氏再怎么怀疑李大夫的话,也不好此刻再要求找另外一个大夫,来给方小姐看诊。

    等等,另外一个大夫?

    还找什么另外一个大夫啊,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安笙一直不肯明确表示站队,宋氏几次明里暗里试探,早就不耐烦了。

    眼下正好是个机会,她倒要看看,安笙到底站在哪一边!

    思及此,宋氏状似不经意般扫向安笙,正待开口,却忽然见安笙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口里直呼痛。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安笙这一声呼喊之下,紧张感陡然散了。

    方氏暗暗吁了口气,看向安笙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这丫头事情就是多,不过,今儿倒算是凑巧帮了她一把。

    因觉得安笙也算是凑巧帮了自己,方氏问话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关怀,“怎么了这是?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叫人这么不放心呢,里头那个还没醒,你怎么又病了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早膳吃坏了?”

    方氏可没傻到问安笙,方才不是还好好地,这会儿怎么突然肚子疼了。

    那不是正中宋氏下怀么!

    她现在巴不得有个人转移宋氏的注意力,让宋氏别盯着方小姐不放呢。

    于是赶紧招呼李大夫,“劳烦李大夫,快给我家二小姐瞧瞧,这孩子身子骨一直不好,别是旧疾复发了吧?”

    这慈母情怀,若不知情的人见了,简直想拍手称叹,为她歌功颂德!

    可惜,府里没人不知道方氏对安笙什么样,见她如此,也不过以为她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罢了。

    可李大夫却不管这些,方氏知道找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他自然也明白,所以,方氏一命他给安笙看诊,他便明白方氏的用意了。

    如此,还哪有不答应的。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全都倾注到安笙身上,倒是真没人提方小姐了。

    此刻,安笙已经被青葙扶到凳子上坐下了,她双手捂着肚子,一张脸白惨惨的,眉心紧紧地皱着,尽是痛苦之色。

    大家见她这样,一时倒真信了她是病了。

    这样子要还不是病了,那什么样是病了?

    再说安笙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这样的,纵使做戏,也做不到这个样子吧?

    很快,李大夫便坐到了安笙身边,替人诊脉。

    李大夫诊的很小心,安笙脉象较之旁人来说,确实弱了一些,李大夫也算行医多年,自然明白,这是因为安笙身子骨确实不够强健的缘故。

    天生的弱症,于脉象上,自有显示。

    不过,除了弱,安笙的脉象还有些驳杂,这便叫李大夫诊起来有些费力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解围?

    房间里静的吓人,静的方氏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李大夫,似乎急于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李大夫颇感压力,但却不敢表现出来,整颗心揪成一团,紧张得不行。

    越是紧张,便越是诊不清楚安笙的脉象。

    这脉象乱得很,一般大夫也看得出此人身子不大好,多半有多样病症在身,但是,却好像都不算太重,若是平日里,没这么多人紧紧盯着,李大夫静下心来,或许能看出个一二,可是,这会儿被这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原本也不是什么济世名医,医术也就平平,哪能一下子看出安笙具体都有什么毛病。

    再看安笙反应,肋下三分痛,面有冷汗,唇色苍白,眉目深绞,面容痛苦不堪......

    李大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

    这个时辰,一般来说,该是侯府女眷去老夫人院里请安的时候,那么,若他猜的不错,里头那位方小姐,应该就是突然间晕倒的,很有可能,就在老夫人院子外头不远处晕的,所以,方小姐这里才来了这么多人。

    方才他出来的时候,略扫过一眼,屋里的女眷们面上大都有些薄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所以,他大胆揣测,这些人或许走得十分急。

    更有甚者,可能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再联想安笙的反应,她捂着右侧肋下,口里呼痛,面上带汗,多半,就应该是卫气失常了(注1)。

    有了大致的猜测,李大夫终于没那么紧张了,他收回手,慢慢地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地问安笙:“敢问二小姐,可是觉得右侧肋下疼痛难忍,越是吸气,这痛感便越重?”

    安笙白着一张脸轻轻地点了下头,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李大夫,我家二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宋氏抢在方氏之前,急忙发问。

    李大夫站起来,转身面向其他人,缓缓说道:“几位夫人莫急,二小姐这病症乃是卫气失常,若在下猜的不错,应该是方才急速奔走引起的,只要躺下好好休息,并辅以按摩,便可痊愈了,若几位夫人实在不放心,在下也可以开副药。”

    “卫气失常?”方氏不解,“这是个什么病症?可是脾胃太过虚弱了?”

    安笙脾胃一向不算好,若是这方面的病症,倒是也有可能。

    李大夫一听方氏这话,便知道是误会了,于是忙解释说:“夫人误会了,此卫气非彼胃气,这《灵枢·营卫生会》中有云,‘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营在脉中,卫在脉外……卫气行于阴二十五度,行于阳二十五度,分为昼夜’,说白了,这卫气即是运行于脉外而具有保卫作用的气,因其有卫护人体,避免外邪入侵的作用,故称之为卫气,卫气是来源于饮食水谷,化生于脾胃而行于脉外的气。”

    李大夫说了这么多,其实在场明白的没有几个,但有一点,众人却也清楚,安笙是真病了。

    怎么就这么巧?

    宋氏不禁疑惑。

    不怪她要这样想,实在是,她刚想要让安笙帮忙看看方小姐,安笙就得了这个什么卫气失常,实在也太过巧合了些吧?

    可是,看安笙这模样,又实在不像作假,那,便是真的了?

    如此的话,倒是真没办法叫她再给方小姐看病了。

    她自己都这幅模样了,又怎么能给别人看病呢?

    不过,安笙这里不能管,方小姐那里,可不能叫方氏躲过去。

    方氏哪能看不出宋氏打的什么主意,所以她更不能叫宋氏如愿了。

    于是,方氏立即抢在所有人之前,对沈氏和宋氏道:“二弟妹,三弟妹,你们瞧瞧,本来你们来大嫂这里,大嫂该好生招待才是,可是芳芳和安笙眼下都病了,大嫂我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要不,二位弟妹还是先回去,改日大嫂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请二位弟妹过来喝茶可好?况且孩子病了,也要休息,我这又要照顾芳芳,又要照顾安笙的,实在是不好招呼二位弟妹了,我叫人送送二位弟妹,二位弟妹可别怪我招呼不周啊。”

    说完,不等沈氏和宋氏答话,又忙对徐嬷嬷道:“劳烦嬷嬷替我跟娘说一声,所幸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休养休养便没事了,万别叫娘跟着挂心,否则的话,我与孩子们都要过意不去了。”

    方氏这一番话说出来,简直叫人无从反驳。

    再加上她又直接端出徐氏来,沈氏跟宋氏纵使有什么心思,也只得作罢,纷纷说方氏客气了,又说既然方氏这里忙着,她们便不打扰了,若需帮忙也叫方氏尽管开口,她们必不会推辞。

    方氏一一谢过,神容十分走心,似乎真心感谢一样。

    沈氏和宋氏要走,徐嬷嬷自然也不能再留,说了两句话,宽慰了方氏之后,便也离开了。

    从头至尾,顾安雅都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看着这一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送走了二房和三房的人,还有徐嬷嬷,方氏简直跟打了一场大涨似的,浑身说不出的疲累。

    不过,她知道眼下不是放松的时候,送走了那些人,安笙这里却还得解决呢。

    不过,安笙这里也并不难弄,直接找人送回去便是。

    许是因为安笙凑巧帮自己解了围的缘故,方氏倒是难得和颜悦色了许多,叫人送安笙回去的时候,还关切地嘱咐了几句,才叫了几个婆子,将安笙背走了。

    送走了安笙,方氏又找了个由头,将顾安雅也打发回去了。

    顾安雅一向听话,前些日子又敲打过,所以,方氏并不太在意顾安雅。

    而顾安雅也确实听话,方氏叫她走,她便乖乖地走了,似乎对方小姐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好奇。

    所有人都走了,方氏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双眸子阴阴沉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袭香和方妈妈吓得大气不敢多出一下,其他人就更是动也不敢动了。

    隆冬,似乎已经近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安排

    方氏在厅中站了许久,方才动了。

    她转过身,面向李大夫道:“我要的东西,劳烦李先生立即帮我准备好,我让方妈妈跟着先生去抓药,请先生务必尽快。”

    “夫人请放心,我这就回去准备。”方氏脸色那么难看,李大夫可没兴趣挑战她的底线,自然是她说什么,就忙都应下来了。

    方氏又对方妈妈道:“妈妈,你跟李大夫去。”

    方妈妈忙颔首应道:“是,夫人。”

    方妈妈跟李大夫走了,方氏带着袭香,又回了方小姐的卧房。

    ......

    方氏的人将安笙送回了玉笙居,便回去了。

    方氏只交代她们将人送回来,并没有说其他的,她们自然不能多留。

    再说安笙如今到底不一样了,方氏院里的人从前敢拿捏她,如今却轻易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因而,即便郑妈妈客气留她们喝茶,她们也没敢多留,只说还有差事在身,便离开了。

    其实郑妈妈哪里是真的想要留她们喝茶,不过是不想方氏以后故意拿这个寻安笙的错罢了。

    送走了方氏的人,郑妈妈赶紧就往安笙房里跑。

    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这一会儿,小姐人就这样了!

    “小姐!”郑妈妈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结果,一进去,就见安笙好端端地坐着,跟那喝茶呢。

    郑妈妈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放缓了脚步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安笙方才被送回来的时候,满面苍白,额上冷汗涔涔,唇色都发白了,整个人一脸的病态,看着就十分唬人。

    但眼下安笙又好好地坐着了,根本不像得了病的样子,郑妈妈跟着安笙这么久,帮安笙办了多少事情,自然是一看,便看出门道来了。

    定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安笙才装了病。

    安笙是真的渴了,方才跟着方氏疾走了那么久,又在方小姐那里装了一场病,她是真的渴,要不也不能一回来就赶紧喝水。

    好在一杯清茶下了肚,喉间的干涩也算去了些。

    将茶杯递给青葙,安笙对郑妈妈道:“眼下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妈妈你快些安排人,去外头将世子找回来,就跟他说,夫人要杀了方小姐,和他们的孩子,府里都闹翻天了,让他赶紧去方小姐那里,记着,这人要眼生些,最好乔装一下,事后别叫人认出来。”

    她要是猜的没错,方小姐的事情必然是败露了,方氏找了李大夫,李大夫医术再差劲,也不至于连个喜脉都号不出来。

    看方氏方才那怒气难忍的模样,多半就是知道了方小姐珠胎暗结的缘故。

    照她对方氏的了解,方氏绝对不会容许方小姐留下这个孩子,肯定是要打掉的,正好李大夫也在,方氏甚至不需要另外找人,只需让李大夫开一副堕胎药,方小姐的孩子必然就没了。

    若是她那日没有把错脉,方小姐这一胎并不稳,兴许不用方氏的堕胎药,多折腾折腾,自己便能将孩子折腾没了。

    孩子若没了,她所谋的事情便也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没,至少现在,不能没。

    这么说或许太过凉薄,但是,安笙自问自己是没能力帮方小姐保住这一胎的,便是她有,方氏跟方小姐定然也不会愿意,更加不会相信她。

    方才她之所以装病,也正是为了躲过这个麻烦。

    方氏眼下瞒着所有人,就是不想大家知道方小姐珠胎暗结的事情,这也足以说明,方氏心里打的那个主意,并没有放弃。

    想到方氏打算将个失贞的女子硬塞给她做陪嫁媵侍,安笙心里便一阵膈应。

    她前几日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件事捅到侯府众人面前,如今正是个好机会。

    顾琮本性懦弱,许多事情不会主动抗争,在方氏面前尤甚,如此,她便从背后推他一把,让他承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吧!

    郑妈妈这些日子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事,如今一听安笙有此吩咐,便是不知道外头的事情,也能猜个**不离十了,所以当下也不急着问安笙怎么回事了,忙颔首应说:“小姐您放心,奴婢这便去安排,除了世子哪里,您看老夫人那头......”

    郑妈妈是觉得,这件事,既然要闹,就该闹到阖府皆知,到时候,看方氏还有什么脸跟安笙张口说,叫方小姐做安笙陪嫁的事情!

    不过,让郑妈妈意外的是,安笙却并不让她找人通知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那里就不必了,”安笙摇摇头,“不光老夫人那里不需要,二夫人和三夫人那里都不需要我们找人去通知。”

    “小姐,这时候不闹开叫大家都知道,那纵使世子回来了,大夫人不还是能自己压下这件事么,那您方才的苦也白受了啊?”青葙对安笙的安排有些不解。

    这个时候不大肆闹开,叫大家都知道方小姐和世子的关系,以后可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难不成,小姐还真要将那方小姐带进国公府不成?

    这可不行啊!

    不同于青葙的焦急不解,郑妈妈倒是领会了安笙的意思。

    见青葙还一副急着进言劝阻的模样,郑妈妈忙拉了她一把,低声道:“你这傻丫头,怎么还没明白小姐的意思呢!你真以为老夫人、二夫人还有三夫人是吃素的呢,如今怕是早就盯上了夫人和方小姐了,怕是这头世子一闹起来,那几位就能得到消息,立马就得赶过去的!小姐是早就看透了这些,才不叫我们派人去通知的,多做多错,咱们做的再小心,做得多了,总也容易留下破绽,倒不如现在这样,待会儿就是闹得再乱,也怪不到小姐头上,你呀,还差得远呢,好好跟小姐学着吧。”

    青葙捂着被郑妈妈点过的额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小姐早就想好了呀,是奴婢想岔了。”

    安笙见她这样,便也笑了,“无妨,你也是为了我好,好了,妈妈你赶紧去吧,一定要赶在夫人动手之前,将世子找回来。”

第六百三十章:哀求

    郑妈妈按照安笙的吩咐出去找人了。

    她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得了安笙的吩咐,转眼便已经将事情想了个周全。

    府里的人必然是不能用的,这府中的人,有她们能用的,但是真正信任的,却没有。

    郑妈妈要找的,自然是外头的人。

    正好,安笙这不是病了么,她去外头抓服药,谁也说不出什么。

    果然,到了前院,郑妈妈说要出去抓药,并没有人拦着,也没人多问。

    ......

    方氏再次回到方小姐的卧房,不知为何,心却忽然之间平静下来了,并无太多的波动。

    许是之前就曾想过这种可能,又或许是事情坏到了一个程度,便连喜怒都感觉不出来了。

    方小姐房中除了她自己,再无其他人,方氏微勾了下唇角,慢慢地踱步来到方小姐的床边。

    她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双眼紧闭的方小姐。

    眼前的这张脸,是她无比熟悉的。

    她喜欢方小姐,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个姑娘长得最像她。

    这可真奇怪,方小姐并非她的亲侄女,却偏偏是娘家姑娘里面,长得最像她的一个。

    这张脸,年轻,鲜嫩,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方氏也曾经有过这个年纪,也曾经这般如花一样娇艳,那时,她也曾有过少女的春心,也曾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可实际上呢?

    实际就是,丈夫身边的红袖不止她一个,丈夫身边的女人流水儿一样换着,可她却不再年轻了。

    不年轻的女人,时间久了,便也没有年轻时候那种单纯的念想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光过去,想要的东西,便也变了样。

    年轻时候也曾闹过争过抢过,后来才发现情爱这种东西,远没有握在手中的财富权势更动人心。

    所以,她汲汲营取,拼了命的想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捏牢一点儿,为了这个,她害过人,也叫别人害过,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可她不在乎了,捏到手的才是实在的,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看见眼前这张肖似自己的年轻脸庞,方氏竟然觉得,自己竟也还会有些心软?

    心软?她都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可不行,方氏心想,她对别人心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啊,她可不能这样!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方氏收回心里头的那一点点怜惜,冷冷地对方小姐道。

    刚才一进来,她就看出方小姐醒了,绿儿不在房里,要是她猜的没错,肯定是被方小姐叫走搬救兵去了。

    那丫头从哪出去的?窗户?

    肯定是了,这屋里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出去了,走的肯定是窗户。

    “我没心思跟你打哑谜,我告诉你,就算你叫绿儿去找人,也没用,今儿谁来,都阻不了我,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奉劝你老老实实地听话,我便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否则的话......你也别怪我事先没劝过你!”

    方氏声音不大,但是却冷得叫人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方小姐自知装昏没用了,只得慢慢睁开了双眼。

    “姑母......”甫一开口,便是满眼含泪,瞧着好不可怜。

    可方氏不是顾琮,哪里会因为方小姐这几滴眼泪便心软的。

    因而,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直勾勾地盯着方小姐,眼里仿佛带着刀子,生生将方小姐剜的心肝脾肺无一不疼。

    最重要的,是害怕。

    方氏积威甚深,方小姐对这个表姑母一向惧怕,如今若不是为了自己那点儿念想,早就支撑不住了。

    “姑母,”方小姐挣扎着坐起来,拽住方氏的袖口,苦苦哀求道,“是芳芳不好,辜负了姑母的期望,可芳芳对表哥是真心的啊,求姑母看在芳芳一片痴心的份上,便成全了我跟表哥吧!姑母不是最疼芳芳了么,您难道真的忍心看着,表哥的第一个孩儿,就这样去了么?”

    方小姐本意是想用这个孩子,勾起方氏的慈心,却不想,直接戳到了方氏的痛处。

    当年,永宁侯的第一个孩子,便是他的通房怀的,虽然后来这个孩子没生下来,但是,这个孩子却一直是方氏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总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如今方小姐又说什么自己怀的是顾琮的第一个孩子,便又让方氏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你闭嘴!”方氏厉声斥道,“你一个好好地姑娘家,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你未婚先孕,珠胎暗结,还好意思说什么真心!我看你是蛇蝎心肠才对,你是要害死琮儿!你是生怕琮儿在外的名声好听了,才做出这样寡廉鲜耻的事情来对不对!”

    方小姐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听方氏这样说,顿时又羞又气,几乎要抬不起头来。

    她想过方氏会生气,但是,却没想过方氏会这样说她。

    一口一个不知廉耻,好像她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一样!

    她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跟着顾琮之前,也是清清白白的啊,若不是真对顾琮有意,她又怎会下定决心,委身于顾琮!

    “姑母,芳芳做错了事,不敢求姑母原谅,可是,姑母难道也不想想表哥么?这本就是表哥第一个孩子,芳芳并没有说错,姑母要处置芳芳跟这个孩子,芳芳无话可说,可姑母难道不该问问表哥的意思吗?难道,姑母真的不怕,表哥知道您做了什么以后,会怪您吗?”

    这个问题,方氏之前倒是真没想过,因而一下子就被方小姐说愣了。

    而方小姐见自己将方氏说愣了,便以为自己说到了正经之处,忙给自己鼓劲,又接着走苦情路线。

    “姑母,芳芳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姑母也是过来人了,当知道情难自禁是什么感觉,芳芳与表哥是真心的,求姑母成全了芳芳和表哥吧,芳芳不求别的,哪怕只是待在表哥身边,便也满足了,甚至,甚至连名分,芳芳也并不奢求,姑母,就当芳芳求您了,您发发慈悲,可怜可怜芳芳一片痴心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撕破脸

    方小姐当然不可能真的不在乎名分。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放低些姿态,让方氏看到她的诚意罢了。

    她就是要让方氏知道,她跟着顾琮,不是求什么名分地位,若真是这样,她便老老实实地做安笙的陪嫁了。

    顾琮是永宁侯世子不假,可陆铮可是将来的护国公呢,两相比较,孰高孰低,立见分晓。

    可即便这样,她仍旧对顾琮痴心一片,她就不信,她都这样了,方氏还会罔顾她的真心!

    顾琮可是方氏的亲生子,难道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过得好,更重要吗?

    她这样真心真意,什么都不奢求的女子,顾琮这辈子能遇上几个呢,难道不该珍惜吗?

    方小姐想的不错,但却显然错估了方氏这个人。

    几经起落,方氏如今最看重的,不过是自己手中的权利。

    她如今连正经的掌家权都收不回来,难道还能天真的以为守着丈夫儿子就能过好一生了?

    徐氏终究有咽气儿的那一天,那个时候,谁掌管着侯府,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到那时候,顾琮想要什么女子,她不能帮儿子找来,方小姐除了一张脸,又有哪里出挑?

    身份太低了,连个正经的官家小姐都不是,便是做顾琮的侧室,方氏其实都嫌弃。

    可方小姐却不知道这一点,她还以为,方氏能找到她,让她做安笙的陪嫁媵侍,其实是拿她不同的。

    方氏拿她确实不同,只不过,此不同,非彼不同,方小姐如今还未彻底明白罢了。

    因为还打着让方小姐做自己眼线的心思,方氏到底还是压下了火气。

    “芳芳啊,”方氏轻轻叹了一声,拉着方小姐的手坐到了床边,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姑母的苦心呢,这个孩子不能留,是,姑母也心疼你,心疼琮儿,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已经在老夫人面前挂了号了,老夫人对你要嫁进护国公府的事情,是势在必得,如今这事,已经不是姑母能做主的了,姑母在这个家里,看着鲜亮,但上头毕竟还压着老夫人呢,你姑父重孝道,老夫人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谁也不敢反驳她老人家的意思,如今老夫人打定主意要将你嫁到护国公府去,又岂是姑母拦得住的?你听姑母的,这个孩子万万不能要,咱们悄悄地打了他,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许多孩子的,这个,万不能留啊,这若是留下了,便是你的催命符!老夫人的手段,可不是姑母这般仁慈的!”

    既劝不听,那便吓一吓吧,反正徐氏为人到底如何,方芳也不知道。

    果然,方氏端出了徐氏,方小姐脸色立即就变了,着实有些惧怕。

    “姑母......”方小姐哀哀戚戚地唤道。

    方氏见劝说有门,忙再接再励,“芳芳啊,姑母难道会害你么?那护国公府,可是泼天的富贵,你看着永宁侯府便是好的了吧?可人家护国公府,比咱们家里,可是好上千倍万倍的啊!将来你进了那样的人家,纵然不是主母,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不得,姑母以后的富贵,都要靠着你了呢,你想想,那样的日子,是不是比现在好多了?”

    威逼加上利诱,她就不信这个小丫头不动心!

    这世上还有不爱权势富贵的么?

    方氏不信。

    即便是有,也是因为自小根本就没缺过这两样,从来没缺过,自然谈不上什么爱与不爱。

    因为人家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拥有这一切了!

    可方芳不一样,这个丫头从小见识的,也不过是小小的富贵,哪里见识过真正的鼎盛荣华,所以,她笃定这丫头一定动心。

    不过,让方氏意外的是,她竟错估了方小姐的定力。

    “姑母,芳芳从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芳芳什么都不在乎!”方小姐情真意切,心思坚定,毫不动摇。

    方氏险些被她气厥过去!

    虚伪!

    顾琮要是个一文不值的穷小子,她就不信方芳还能这么坚定不移!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方小姐却听不进去,方氏也没了耐心。

    这件事必须得尽快处理了才行,若是传出去,她可就无力回天了。

    她方才跟方小姐说徐氏那些话,可不仅仅是在吓唬方小姐,也是确实有些担心。

    若这件事被徐氏知道,她必得跟着吃瓜落,连带的,更被徐氏厌弃。

    方芳是她娘家侄女,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能够代表她一些事的,方芳不顾廉耻,未婚有孕,这话传出去,打的可是方家的脸。

    就算方家如今没有几个做官的,但是,方氏却还要在京里混的,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

    所以,她是打定主意,不能留着方芳这一胎的。

    既然方芳不听劝,便也别怪她心狠无情了。

    “你先歇着吧,今儿折腾得狠了,先歇歇,我明儿再来瞧你,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方氏说罢,便甩手走了。

    方小姐哭喊着方氏,方氏也没回头。

    方小姐挣扎着要下床去追,却见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堵在了床前。

    方小姐一看这个架势,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氏说叫她先歇着,不过是哄她的,方氏定然也没走。

    思及此,方小姐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恨意,扯着嗓子朝外面喊道:“姑母,姑母你别走,你听我说啊!”

    结果刚喊了两声,便被一个婆子捂住了嘴巴。

    方小姐狠狠地瞪着那婆子,似乎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这婆子也是方氏的心腹,唤作刘妈妈,虽没有方妈妈那么得眼,但也是方氏信任的。

    因而,并不害怕方小姐,反而阴测测地威胁道:“表小姐,奴婢劝您还是消停些的好,奴婢们粗手粗脚的,下手一向没个轻重,您细皮嫩肉的,待会儿挣动起来,可别伤了您,您若老老实实的,咱们便相安无事,可您若是执意要闹,便也别怪奴婢不客气了。”

    说着,还用另外一只手甩了甩帕子,用意十分明显,就是要告诉方小姐,若是再闹,便绑了她,再堵上她的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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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介绍:
生于锦绣华庭,归于青灯古佛。
顾安笙上辈子命不自主,柔顺孝悌却落得个青灯古佛、死于非命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愿活一场。
什么渣渣、伪善、白莲花,她都不怕!
谁知好不容易从前世的已知坑中跳了出去,转头却又进了另一个大坑......
安笙不禁扶额,请问夫君家里坑太多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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