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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全文阅读

作者:南墨离     娇笙txt下载     娇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出乎意料

    听雪堂,正房。

    方氏歪在美人靠上,懒懒地,面上有几分倦怠。

    近来每每在徐氏房里走上一趟,她就觉得乏力得很。

    主要是,同徐氏说话忒累。

    时刻得提醒自己拿捏分寸,每回一句话,都得在心里打上几个弯儿,揣度清楚明白之后,才能说出来。

    就打今儿这赴宴的事情吧。

    徐氏明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却偏偏还要假惺惺的问她的意见。

    她的意见真有那么重要吗?

    方氏冷哼了一声,目光又冷了几分。

    “就去传个话,荷芸怎么还没回来?”方氏气不大顺,瞧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荷芸去松枫院传话去了,走了好一会儿了吧,却到现在还没回来,方氏不由生气。

    袭香拿着美人锤,轻轻地给方氏敲腿,闻声便柔声道:“兴许是三夫人那里还在考虑吧。”

    袭香就事论事,并没有刻意帮荷芸开脱的意思。

    方氏听了这话,就嗤了一声,眼皮翻了翻,语带不屑,“我就知道,宋惜文那个女人信不过我,她真当我愿意带她闺女呢,还考虑考虑!我若是有选择,也不想接她们家那个烫手的山芋呢!跟她女儿比起来,我宁愿带着玉笙居那个,也不愿带她,无端招惹是非!”

    “夫人苦心,三夫人必然是不明白的,您犯不着为了这个生气。”袭香柔柔的语调,很是安抚人心。

    方氏双眸微阖,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并不是多生气,我是真不愿带顾菱出去,这人一旦带出去了,好了坏了,都是我的不是,宋氏回来必要找我麻烦,她现在已经够烦人的了,我实在不想再招惹她,最好,她彻底的不信我,也别叫我带她女儿出去。”

    “奴婢估摸着,照着如今这个架势,三夫人多半会找借口,推了这事的。”袭香中肯地分析道。

    方氏点点头,“我觉得也该是如此。”

    主仆两个正说着呢,荷芸便回来了。

    进了方氏房内,荷芸蹲身行礼问安,然后,面带犹豫地看了看方氏。

    方氏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皱起了眉头。

    懒得去猜宋氏的意思,方氏直接问荷芸:“那头怎么回的?”

    荷芸闻言,面上表情微微变了一下,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总之,面上神情挣扎得很。

    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方氏,荷芸这才答道:“启禀夫人,三夫人让奴婢跟您说,劳烦您帮忙,多照看四小姐一些,她就...将四小姐交给您了。”

    说罢,荷芸便低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方氏。

    她去松枫院传话的时候,本以为,会直接收到那边的拒绝。

    可谁知,宋氏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竟然同意了。

    方氏的意思,别人不知道,她们这些知近的心腹却是知道的。

    方氏根本就不想带顾菱出去。

    本来,她们也都以为,宋氏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她的。

    可谁知,宋氏居然同意了!

    她同意了?

    方氏愣愣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宋氏怎么会,同意呢?

    她竟然还信得过自己吗?

    方氏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明白宋氏这个人了。

    她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袭香也愣了,手里捏着美人锤,一时间都忘了敲下去。

    这简直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了,三房那里,怎么就应下这事了呢?

    难道,是顾忌老夫人那头?

    想到这个可能性,袭香觉得很有可能。

    抬头,见方氏一副备受打击,不敢置信的模样,袭香赶紧道:“夫人,三夫人此举,莫不是在顾忌老夫人?”

    也只有这个可能,能解释宋氏的反常了吧。

    反正袭香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若不是,难道还真是因为宋氏忽然又对方氏产生了信任?

    这实在有些不可能吧!

    方氏听了袭香的话,略一沉吟,觉得也有些道理。

    但转念一想,方氏又觉得不能这么小瞧宋氏,故而又问袭香,“你说,她这么做,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袭香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这点。

    不过,方氏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她们几次与宋氏交手的情况来看,宋氏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所以说,适当的防备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思及此,袭香便对方氏道:“奴婢以为,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所以,咱们最好还是做好准备,防备三夫人私下搞什么小动作。”

    “你说的对,”方氏点点头,“这样,这两日,你亲自盯着三房那头,别人我不放心,一旦发现三房那头有什么不对,即刻来报与我知道。”

    “是,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盯着三房那头。”袭香颔首应道。

    方氏轻轻嗯了一声,又对荷芸道:“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荷芸福身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房内。

    荷芸刚离开,方妈妈便回来了。

    方氏见到方妈妈进来,立即问她,“如何?”

    方妈妈福了下身,随即答说:“二小姐听说夫人要带她出门,很是激动的样子,还特地让奴婢代为转达她的谢意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哪个稀罕她的谢!”方氏对安笙总是不满意,所以无论安笙说什么,她都能挑出错来。

    方妈妈自然是向着方氏说话的,闻言就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奴婢觉得也是,夫人肯带二小姐出去,这可是莫大的恩德,哪是一两句谢,就能表达得了的。”

    方氏又哼了一声,双眼微微眯起,语气冷冽地道:“带着她,也并非我的意愿,她若老实些,听我安排,那还好些,若是想要借机表现自己,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氏话未说尽,但是方妈妈和袭香伺候她已久,最为了解她心意,闻言便都领会了她的意思。

    但愿二小姐老老实实,别在右相府上的宴会中,出什么幺蛾子,否则的话,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方妈妈和袭香的心头,几乎一同闪过了这个念头。

    方氏厌恶安笙,但又想要完全掌控她,这个心思,从来就没变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娇宠

    宋氏答应让方氏带顾菱出门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玉笙居。

    安笙刚听郑妈妈说完这个消息时,着实了愣了一下。

    无他,盖因宋氏此举确实反常。

    有些事,别人不知道,安笙她们却是知道的。

    因为先前方氏坑顾菱的那件事,还是安笙安排人给宋氏递的消息。

    有了这么个前提,宋氏这回还答应让方氏带顾菱出门,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三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青葙不明所以。

    她其实更想问,难道宋氏这是记吃不记打?

    不过显然这话不合乎规矩,所以青葙也没有说。

    不过尽管她没说,安笙还是明白她的意思,遂道:“我这位三婶,可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主,论心眼,在这府里,她怎么着也要排在前头,她这么做,必然有别的目的。”

    青葙恍然点点头,“奴婢就说么,能想出那种法子来折腾人的三夫人,也不会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那小姐,您说三夫人这样做,是准备了什么后手呀?”

    安笙想了想,摇摇头,“这可不好说,不过总归,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内宅里头弯弯绕太多,稍不留神,就给人可乘之机。

    安笙其实并不大关心宋氏会给方氏使什么绊子,只要她们主意不打到自己头上,由着她们去闹,她还乐得轻松呢。

    现在她要考虑的,是右相府的寿宴。

    若她猜的不错,方氏必不是真心想要带她出门,多半,还是因为老夫人的交代。

    既不是真心,必然不想自己出什么风头。

    最好,能安安静静的跟在她闺女身后,当个称职的背景,应该是最合方氏心意的。

    现在的情况,还不大适合跟方氏正面对上,所以安笙不打算总是惹方氏不痛快。

    她才将小厨房拢到自己手上,这时候,应该低调些,不要在方氏面前找存在感。

    打定了主意,安笙便吩咐青葙,“这几日,没什么事,我都不出门了,直到寿宴那日,咱们跟着出去就好,记着,出门在外,不可逞强,一切有老夫人和夫人做主,咱们只跟着就行了。”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的。”青葙颔首应道。

    交代过了青葙,安笙又对郑妈妈道:“明日是新铺那头开张的日子,我怕是不便去了,妈妈午后替我跑一趟,跟苏远和云兄说一声吧。”

    “是,小姐您放心,奴婢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苏掌柜和云公子的,”郑妈妈应了一声,又问,“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的话,奴婢就先下去准备午膳了。”

    “没了,妈妈去忙吧。”

    郑妈妈闻言,福身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安笙的房间。

    安笙这边消停了,府里其他地方,却热闹了。

    尤其是,顾凝薇的觅月阁。

    右相夫人寿宴,京都里有头有脸的官家太太和小姐们,大概都会到场。

    这些太太小姐们,平日凑在一处时,就最喜欢谈论衣裳啊,首饰等这些话题。

    可想而知,右相府的宴会上,这些话题更加不会少。

    而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行头不好,被别人比下去,抢了风头。

    所以顾凝薇从接到要去参加寿宴的消息开始,就派人去请京中最有名的成衣铺子的裁缝,想将人招到永宁侯府来,给她量身定制裁剪衣裳。

    可没成想,她还是去晚了一步。

    派出去的仆从,只带回了几个不大有名的铺子里的裁缝,顾凝薇非常生气。

    这会儿正在屋里头摔东西发脾气呢。

    方氏最为宝贝这个女儿,听说女儿在屋里发脾气,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来看究竟。

    到了女儿房里,叫来女儿的贴身侍女宝珠一问,方氏才知道女儿为何生气。

    “薇儿,”方氏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劝道,“这么点子事,何苦发这么大脾气,当心气坏你自己的身子,娘记得,你上月才新做了几套衣裳,都还没上身呢,那些衣裳的样式,可都是最新的,用料也好,这次就算做不成,穿那几套,也是可以的啊,娘的宝贝女儿天生丽质,只有你衬衣裳的,哪里需要衣裳来衬你呢。”

    不愧是当娘的,最为了解女儿,劝人的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顾凝薇听了方氏的话,气稍渐歇,但心里还是不愿,所以便咬了咬下唇,对方氏撒娇道:“可是那衣裳都过了一月了啊,娘您是知道的,这京里的风向变化最快,别说一月,就是半月之间,流行的衣裳样式也可能发生变化,若是女儿穿着一月前做的衣裳去参加宴会,别人见了,该以为咱们永宁侯府做不起衣裳了呢!”

    这话倒也不假。

    方氏一向娇宠自己的女儿,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闻言便犹豫了。

    顾凝薇见方氏面上犹豫了,赶紧又趁热打铁道:“娘,您也不想女儿丢人吧,女儿丢人事小,咱们侯府丢人,可是大事啊!”

    做娘的了解女儿,做女儿的又怎么能不了解为娘的呢?

    顾凝薇知道方氏娇宠她,但也不是完全毫无原则的,只有一件事,方氏尤其在乎。

    永宁侯府自方氏嫁进来后,家道便开始衰落,所以方氏最忌讳有人在她面前说永宁侯府不行。

    因为她怕别人会由此联想到她身上,觉得是她方氏的缘故,永宁侯府的家道才衰落的。

    所以,一听见女儿说别人会嘲笑永宁侯府,方氏当即便应道:“你放心,娘定然叫人给你做一套最好的衣裳,让你风风光光的去参加宴会。”

    “娘,您说真的?”顾凝薇闻言,双眸中顿时绽出华彩流光,激动地双颊纷纷灼灼一片,瞧着煞是好看。

    紧接着,她便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一般,飞身扑到方氏怀里,娇声道,“娘,女儿就知道,您对女儿最好了!”

    方氏爱怜的抚了抚女儿的额发,语气慈爱,“娘不对你好,对谁好呢,你可是娘的宝贝女儿啊。”

    顾凝薇闻言,又往方氏怀里钻了钻,将小女儿的娇憨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第一百三十八章:“善解人意”

    方氏应得痛快,但实际上,她也没那么有把握。

    有些事,女儿年纪小,看不明白,她却清楚地很。

    女儿派人去请人到家里来做衣裳,没请来,在这个当口,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先她们一步,将人都请走了。

    能请得动几大有名的成衣铺子里的裁缝,去家里裁制衣裳的,身份家世想必都不低。

    方氏大概筛选了一下,京都里头有适龄女儿的人家,还真不少。

    其中几家,身份地位,更是顾家比不了的。

    如此一来,答应女儿的事,就有些不好办了。

    方氏回了自己院子,不由为这事发愁。

    她自然也是想让女儿穿的美美的,去出席宴会。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有心请人,却未必抢得过那几家啊。

    方妈妈见方氏挠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遂上前一步,提醒道:“夫人,奴婢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妈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你在我面前,何需如此小心。”方氏对方妈妈态度还比较客气。

    方妈妈闻言,赶紧道:“若奴婢记得没错的话,荣贵妃娘娘,可是赏了二小姐不少好料子,宫里出来的贡缎,那可不是谁都能穿上身的,咱们大小姐若是穿着贡缎做的衣裳去参加宴会,本就高人一等,就算没有让最好的裁缝裁制衣裳,也没什么要紧了呀。”

    方氏一听方妈妈这话,也有些意动。

    但是转念一想,方氏又有些犹豫。

    “那丫头得的那些料子,早就给我与薇儿送过了,也是我们着急了,赶着就先做了衣裳,这会儿我再去朝那丫头要布料,是不是不大妥当啊?”

    “夫人多虑了,”方妈妈嘴角轻轻撇了撇,面上似有些不屑,“二小姐既叫您一声母亲,难道做母亲的,想用些料子应应急,二小姐也舍不得么?她平日不是最爱标榜孝顺您么,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咱们正好试试她这孝心,到底诚不诚呢!”

    方氏一愣,随即缓缓勾起唇角,笑了。

    方妈妈说得对,自己身为顾安笙的嫡母,难道用她点儿东西,还得小心翼翼地求着不成?

    那丫头自诩孝心,她倒要看看,她这孝心,到底是真是假。

    “这样,妈妈你亲自去一趟玉笙居,将我的意思转达一下,看那丫头到底怎么回。”

    “是,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差事,给您办圆满了。”方妈妈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福身行了个礼,便去替方氏办事去了。

    方妈妈到玉笙居的时候,安笙已经准备要用午膳了。

    听闻她来了,略一思量,就知多半没好事,赶紧让青葙将人请进来。

    方妈妈随着青葙进了小厅,就见安笙坐在厅里,见了她过来,便站了起来。

    “妈妈来了,快请坐,青葙,叫人上壶好茶。”

    方妈妈一拢袖口,福身行了个礼,然后,便故作亲热的笑道:“二小姐快别忙,奴婢不渴,奴婢是领了差事来见二小姐的,说完了,奴婢还得回去复命呢。”

    安笙闻言,便叫住了青葙。

    既然你不喝,那拉倒,过后别说来了,自己一口茶都舍不得给她喝就好!

    方妈妈本是客气一声,但见安笙真的当了真,不由有些傻眼。

    这二小姐,难道竟然连客气的话,都听不出么?

    到底是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

    方妈妈暗暗气恼,嘴角微微压下,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安笙一直暗中打量着她,所以她这点小动作,尽都看在眼里。

    她就知道,这人惯会拿腔作势。

    前世,这位方妈妈,可是方氏折腾她的时候,最为有利的助攻和帮手。

    看来重来一世,还是一点没变呢。

    “妈妈这会儿过来,可是夫人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安笙不动声色地问道。

    方妈妈闻言,忙将心中的不喜压下去,然后堆足了笑脸,对安笙道:“确实有件事,夫人想让二小姐帮个小忙。”

    这话可是重了,安笙受不起!

    嫡母请庶女帮忙?

    这话传出去,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便要扣下来。

    这方妈妈可真是有意思,有求于她,却还是想要给她挖坑。

    难道是没喝上茶的缘故?

    安笙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方妈妈可真小气。

    不过,她还是故作惶恐地道:“妈妈这话可折煞我了,夫人有什么事,只管交代就是,我没有敢不应的,哪里当的起夫人这句帮忙。”

    方妈妈见安笙不上当,笑容顿了一瞬,然后接着又笑起来,道:“那奴婢就直说了,这不是,咱们府上得了右相大人府上的帖子,要去参加寿宴么,大小姐本想带着几个姐妹一起做套新衣裳,可是不巧的很,这京里的好裁缝啊,都被别家抢着请去了,大小姐没请来人,这会儿正神伤呢,夫人怕大小姐为这事忧思过重,再病了,便想着同二小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匀一些荣贵妃娘娘上回赏的料子,您知道的,这贡缎啊,实在难得,若是咱们府里的姑娘都能穿着贡缎去赴宴,那可真是大大的长脸啊!”

    方妈妈也乖觉,没有一上来就说,方氏想要些料子,给自己女儿做衣裳,却说,是想要给家里去赴宴的女孩子们,都做上一套。

    这样的话,即使有什么风声传出去,也只会让人以为,方氏和顾凝薇大度,凡事都记挂着其他人。

    但实际上,贡缎哪有那么多。

    方妈妈估摸着,安笙剩下的料子,能够顾凝薇一人做一套衣裳,就不错了,还大家都做,有那么多料子么!

    她料想,要是安笙真孝顺,这时候,就该主动将衣料让出来,给顾凝薇做衣裳。

    这样一来,料子就是安笙自己让出去的,可不是她们逼着她要的。

    这要和让,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表达出的意思,那可差多了!

    方妈妈说完这番话,就静静地等着安笙回答。

    女孩子家么,没有不爱美的,让安笙将这么好的料子让出来,总也得给人家点考虑的时间。

    方妈妈自认“善解人意”,所以并未催促。

第一百三十九章:回敬

    安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做出了几分犹豫的样子。

    然后,她便见到,自己一犹豫,方妈妈反而勾着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看来,事情果真跟她想的没错。

    犹豫了一会儿,安笙便道:“可是,我手里的贡缎,也就只剩下一匹了。”

    方妈妈暗暗点头,心道果真不出自己所料。

    面上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这样啊,那,二小姐还是......我就给夫人回话,让夫人再另想办法就是。”

    方妈妈欲言又止,适时的表现出自己的遗憾和为难。

    果然,安笙见她这样,立即就抢白一般地道:“妈妈别忙,大姐姐这样挂记我,我这个做妹妹的,总也该有些表示,要不,要不妈妈替我将那匹缎子给大姐姐送去吧,再替我过个话给大姐姐,就说妹妹十分感念她的惦记,那贡缎确实好,也只有大姐姐这样的美人,才衬得起它,大姐姐是侯府的嫡长小姐,她穿的漂亮,我们跟着面上也有光啊,方妈妈,你说我说的可对?”

    方妈妈闻言,面上喜色一闪而过,随即笑着点头道:“对对对,二小姐说的可不是正对,怪道夫人常同奴婢念叨,说二小姐最是孝顺懂事,如今看来,可不正是么!”

    安笙心内冷哼,面上却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妈妈谬赞了。”

    然后,又适时的显露了一点儿自己对方氏的孺慕之情,微微仰起小脸,问方妈妈,“母亲当真时常这般说我么?”

    方妈妈笑容凝了一下,随即颔首道:“是。”

    安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面上喜色尽显,回身就吩咐青葙,“快,去将我收着的那匹缎子拿出来,交给方妈妈。”

    青葙脚下动了动,很不想去。

    安笙暗暗冲她使了个眼色,青葙才脚步一转,去取布料去了。

    安笙又回过身来招呼方妈妈,“妈妈稍候片刻,东西是青葙收着的,她很快就能找到的。”

    方妈妈赶紧客气回说:“不急不急,奴婢等着就是。”

    安笙呵呵笑了笑,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

    方妈妈见了,心中暗暗哼了一声,心道这可真是个傻子。

    一点儿好话都受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普云大师的青眼?

    难道就是因为这股子傻劲儿?

    青葙回来的很快,安笙刚才那个眼神,明显带着命令意味,她也知道安笙难做,所以不会扯安笙的后腿。

    可她也确实气不过。

    大夫人她们也太不要脸了,荣贵妃当初赏赐小姐东西的时候,小姐早已拿出大半来,分给了她们,过了这么久,大夫人竟然还好意思来要小姐的东西?

    当真好大的脸!

    可是她们也没办法,大夫人派方妈妈过来,不就是看准了,小姐不能不答应她们么!

    这永宁侯府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还不如她们在代州庄子上过得舒心呢。

    小姐在这里,处处受牵制,想想就窝囊!

    青葙抱着布匹回来。

    方妈妈一见她手中抱着的那匹缎子,眼睛就亮了。

    瞧瞧,这贡缎就是不一样,那光泽度,那花色,无一不彰显了人家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

    这样的好料子做成的衣裳,那能不好看么!

    方妈妈满意地接过布匹,笑着福身行了礼,迈着略显欢快的步子离开了玉笙居。

    等到方妈妈走远了,青葙才恨恨地啐了一口,暗骂一声不要脸。

    安笙回过头来,见青葙气的脸色都变了,就劝道:“行了,多大点儿事,一批料子而已,哪值当你生那么大气。”

    青葙这回也是实在太生气了,就没忍住回了嘴,“奴婢哪是生气那匹料子,奴婢是生气她们算计小姐!该送的东西,小姐早就给她们了,她们怎么还好意思来要呢!”

    “我知道你气什么,”安笙说着,目光冷了冷,“她算计我,就要有算计我的自觉,你家小姐我,是那么好算计的人么!”

    安笙难得露出了几分狠意。

    自从回到邺京以后,她一直没有这样过。

    时间久了,青葙她们也产生了错觉,觉得安笙在永宁侯府,就得一直扮猪吃虎,装怂。

    可安笙是那被人打了,却不还手的怂人么?

    当然不是!

    今儿这事,若安笙料的不错,多半是方妈妈的主意。

    方氏是讨厌她,但是毕竟是个主子,这种小家子气的主意,她一般不会想。

    方妈妈是方氏最信任的人,她的主意,方氏自然会考虑。

    顾凝薇那头下午才发了那么大脾气,府里少有不知道的。

    方氏最为娇惯这个闺女,让她干看着闺女生气,显然不可能。

    那么,就得想个法子将闺女哄高兴了。

    可怎么哄,又有说道了。

    顾凝薇会发脾气,无非是因为做衣裳的裁缝没请回来,那么方氏想要哄闺女高兴,多半就得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可就安笙想,顾凝薇请不家来裁缝,方氏出面,多半还是一样的结果。

    若在平时,永宁侯府的名号怎么着也能唬唬人。

    可在如今这个当口,永宁侯府的名号,就有些不够瞧了。

    这贵人家里摆宴下帖子,那也是有规矩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派奴仆出去,广撒帖。

    若能请得动皇家的人,那自然要先请皇家之人,其次,是至近的亲属,然后,便是各大交好的世家,按身份地位,有序的下帖子。

    永宁侯府虽然担着个侯爵的名头,但是身份地位在京都的圈子里,其实并不显赫。

    所以说,永宁侯府接到帖子的时间,必然没有那几个真正的显赫世家早。

    这才是顾凝薇没有请到人的最重要的原因。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方氏想要请人进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她们才将主意又打到了她的这匹贡缎身上。

    一匹缎子,安笙倒是并不多在意。

    但是方妈妈这么撺掇着方氏算计她,她就不得不在意了!

    方妈妈方才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屑,是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么?

    可惜了,她眼尖,什么都瞧清楚了!

    既然方妈妈这么爱算计她,那她也得好好回敬回敬她,不是么?

第一百四十章:流言

    方妈妈抱着那匹贡缎,回了听雪堂。

    方氏闻听方妈妈回来了,忙让袭香出去迎接。

    方妈妈在听雪堂院中碰上袭香。

    袭香见方妈妈一脸喜色,又见到她手中抱着一匹缎布,便知事情成了。

    遂忙快走几步,迎到近前,对方妈妈福了福身,巧笑着恭维道:“还是妈妈厉害,奴婢就知道,妈妈一旦出手,必定能将事情办成了。”

    方妈妈听了袭香的恭维,面上不由喜色更重。

    但她自认在袭香面前还要高出一等,便故意拿着腔调,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少给妈妈我带高帽,这可是夫人交代的差事,我自是要尽心的,这事之所以能办成,都是因为夫人的原因。”

    袭香闻言,目光微微一动,紧接着,含笑附和道:“妈妈说得对。”

    话音方落,二人一同上了青石板台阶,到了方氏所在的正房门前。

    袭香笑着请方妈妈先进去,方妈妈这回倒是也没客气,提着裙摆信步踏进正堂。

    一进去,就见方氏坐在正堂主位上,正在喝茶。

    见到方妈妈进来,方氏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方妈妈走来。

    方妈妈深知方氏心意,见状忙上前几步,将怀里抱着的布匹拿下来,托在手中,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夫人请看,这是二小姐托奴婢给大小姐带的布料。”

    方妈妈说罢,方氏便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一副非常满意的模样。

    方妈妈见方氏笑了,面上笑容也不由扩得更大。

    主仆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方氏叫过袭香,吩咐道:“将这匹布,先给大小姐送过去吧,让大小姐看看,到底想要做什么样的衣裳,只管跟师傅们交代。”

    “是,夫人。”袭香福身应道。

    方妈妈将布料交给袭香,袭香接过来,微微福身后,转身出了正堂,去往顾凝薇的觅月阁。

    袭香走后,方氏才又坐下,问方妈妈:“那丫头答应的可痛快?”

    方妈妈闻言忙道:“哪能啊,夫人您是知道的,这贡缎,本就不多,二小姐那里,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一匹了,乍然间叫二小姐将这唯一的贡缎拿出来,她如何能舍得呢!”

    方氏听了方妈妈的话,目光冷了冷,哼了一声后,才问:“那她最后怎么又答应了?”

    方妈妈闻言,眉梢便轻轻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有些奸诈的孤独,微微垂首,答道:“这都是夫人您平日调教的好,奴婢稍稍一透露出夫人您可能会为此事为难,二小姐就应了,二小姐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您多一些的,因着奴婢说您平日里,总是夸奖二小姐孝顺懂事,二小姐很是高兴呢。”

    方妈妈语气颇为轻快,仔细一听,还有那么点儿邀功的意味。

    方氏与方妈妈主仆多年,方妈妈什么性子,方氏又岂会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方妈妈这趟差事办的极好,方氏也就不计较方妈妈那些小心思了。

    随手褪下腕间的玉镯,方氏道:“妈妈这回差事办的好,甚合我心意,这玉镯,成色还不错,就赏给妈妈了。”

    方妈妈忙伸手推拒。

    方氏笑着看向方妈妈,手仍伸着,“妈妈不必推辞了,收着吧,你替我办事,我心中都是有数的。”

    方妈妈闻言,这才伸手接了,笑着又福身行了一礼,“那奴婢就谢过夫人赏赐了,能替夫人办差,是奴婢的荣幸才是。”

    方氏指着方妈妈,笑了笑,再没说话。

    ......

    觅月阁。

    袭香抱着布匹到了觅月阁,将东西交给顾凝薇,再将方氏的话一转达,顾凝薇果真重新高兴了起来。

    “你回去同我娘说,叫她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选个样式的,定不会浪费了这么好的布料。”顾凝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摸向了那匹贡缎。

    那柔滑的触感,果真不是一般绸缎可以比拟的。

    见此,顾凝薇面上笑容不由更加深刻。

    袭香见顾凝薇终于高兴了,也稍稍放了心,福身行礼后,便退下去了。

    顾凝薇满脑子都是漂亮衣裳,哪里还有心思再管袭香,遂挥挥手,让她走了。

    袭香回到听雪堂,将顾凝薇的反应一说,方氏也很是高兴。

    只要女儿不闹了,高兴了,她心里也就舒坦了。

    如此也就不枉她,不顾脸面,让方妈妈去玉笙居向安笙讨要这最后一匹贡缎了。

    不过,这么好的料子,除了她闺女,这府里哪个衬得起?

    所以说,这匹料子给她闺女做衣裳,也是应该的么。

    方氏越想,越觉得这事该当如此,故而,心中那最后一点儿羞臊感,也彻底消失了。

    一切,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

    次日,顾凝薇再次招来数个裁缝和绣娘,到家里来商量新衣的样式。

    阵仗闹得这般大,阖府上下几乎无人不知,顾凝薇又从安笙那里,得了一匹新贡缎,要赶着做参加寿宴的衣裙。

    可是,安笙得的贡缎,不是早就分出去了,如何还会再给顾凝薇送一匹呢?

    这具体缘由,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正因为不知,所以大家就更加愿意猜测。

    听玉笙居伺候的小丫鬟说,这匹贡缎,是二小姐主动提出要给大小姐的。

    可事实呢?当真如此么?

    这么好的东西,二小姐眼睛眨都不眨,就这么送出去了?

    再说了,要去参加寿宴的,又不止大小姐一个,二小姐也要去,还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呢,二小姐怎么单就只给大小姐送料子,难道说,是为了巴结?

    可二小姐看着,也并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但既不是为了这个,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间,来往似乎也并不算密切。

    倒是三小姐跟大小姐的关系,好的不得了,可怎么不见三小姐,将自己得的好布料,送给大小姐呢?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的时候,府里却忽然流传出了另外一种“答案”。

    这个答案,乍然一听,似乎有些不靠谱,可再仔细这么一琢磨,就发现,还真就更加贴近事情的真相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吃挂落儿

    顾凝薇的新衣裳样式刚商定好,府里就流言四起。

    虽说这流言的中心并非指向她,而是方妈妈,但方妈妈是方氏的心腹,这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且方妈妈从安笙那里“巧取豪夺”来的贡缎,最终还是要穿在她身上的。

    所以,顾凝薇也没少跟着吃挂落儿。

    大家说起方妈妈是如何借势威逼安笙,将仅剩下的一匹贡缎交出来时,总得带上顾凝薇几句。

    不过顾凝薇毕竟是府里的嫡长小姐,下人们谈起她,总不敢明目张胆,只是私下里说说。

    因而,方氏那头,过了两日才听说这些流言。

    刚开始的时候,方氏她们只是听到一点儿关于方妈妈的流言,所以并未当回事。

    府里人多口杂,并非都是忠于她们一房的人,有些人故意说些酸话,也是常有的,所以方氏她们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两日后,听到女儿也被刮连进来,方氏才坐不住了。

    刚要命袭香出去打探打探消息,荷芸就快步走进来,报说老夫人那头请她过去一趟。

    这时候,老夫人请她过去?

    方氏愣了愣,一想,就知道是为的什么事。

    暗暗啐了一口,方氏只得先带上袭香,去了松鹤堂。

    方妈妈这两日按方氏的交代称病不出,所以也不知道方氏被老夫人叫走了。

    直到方氏她们出了门,荷芸才敢去给方妈妈传话。

    方氏临走前,特地交代过她,让她给方妈妈过个话,叫她心里有个准备,老夫人说不得还要传她问话,叫她别答错了。

    方妈妈听到荷芸的话,眉心不由紧紧蹙起。

    她不明白,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老夫人怎么就当了真呢?

    再说了,这府里流言还少吗,怎么老夫人单就对她这事起了意了?

    方妈妈这里不明白,但方氏却已大概猜到了徐氏的想法。

    到了松鹤堂,方氏让袭香等在外面,自己提裙入了正堂。

    一进去,就见徐氏靠在软靠上,身后站着徐嬷嬷,盼夏正在脚踏上坐着,替徐氏敲腿。

    方氏迅速估量一下形势,徐嬷嬷和盼夏也在,说明徐氏的气还不是特别大,她得小心回话,别将徐氏惹怒了才好。

    方氏福身行礼,态度自然得体。

    徐氏没有立即叫起,而是掀了掀眼皮,瞥了方氏一眼。

    方氏表情不变,保持着蹲身的姿势。

    徐氏看了一会儿,摆摆手,叫了起。

    方氏这才直起腰身,站好。

    徐氏没叫她坐,她不能坐。

    “我听说,府里最近挺热闹啊。”徐氏开门见山,并没有给方氏打机锋的机会。

    方氏闻言,心神不由一凛,垂首答说:“府里有些不实的流言传出,媳妇也是刚听说,扰了娘的清净,是媳妇的不是。”

    徐氏轻轻哼了一声,“难为你也知道扰了我的清净,既如此,你自己说说吧,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你们一房的事,相信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了。”

    徐氏这话,旨在告诉方氏,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别想蒙我。

    方氏目光微微动了一下,随即颔首,回说:“娘面前,媳妇不敢有分毫隐瞒,但是这事,当真不像下面人说的那样。”

    说着,方氏又抬眼看了看徐氏。

    徐氏面上淡淡的,看不清楚喜怒,方氏心中有些没底,继续道:“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这不是咱们府上接到了右相府上的请帖,要去赴宴么,薇儿便想带着姐妹们做几套新衣裳,可是,咱们请人请晚了,京里的好裁缝,都被别家请去了,所以薇儿就着了急,方妈妈是看着薇儿长大的,最看不得薇儿伤心着急,所以,便建议说,让薇儿用安笙送的那匹贡缎做衣裳,这本来是个万全的好主意,可不巧的是,薇儿那匹贡缎,已经用了,方妈妈这才想起,能不能去安笙那里匀一些过来,府里几个姑娘手中,都有这贡缎,匀一匀,大家都做身新衣裳去赴宴,该多给咱们府上长脸啊,媳妇一听这话,就有些意动,故派了方妈妈去安笙那里询问一下,可哪成想,安笙那里也只剩下一匹贡缎了。”

    方氏说到这里,停下来,幽幽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要说安笙这丫头,也是个好的,心里惦记着姐妹,听说薇儿为衣裳料子发愁,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那匹贡缎,送了薇儿,媳妇并不知安笙的贡缎只剩下一匹了,若是早知道的话,如何会让薇儿接下呢?可怜薇儿,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人说成欺压姐妹的恶人,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媳妇就怕为此影响了薇儿越安笙的姐妹情分,又丢了侯府的脸啊。”

    方氏说罢,便拿起帕子,轻轻压了下眼角。

    方氏这话说的真真假假,到后来,几乎都要将她自己骗进去了,所以,她笃定,徐氏一定会相信她的话。

    徐氏最看重的,不就是永宁侯府的脸面么,但凡涉及到侯府面子的问题,徐氏都会重视起来。

    否则的话,这么点儿小事,徐氏何至于将她叫过来问话。

    方氏自认为将一切都考虑过了,唯独没有想到,徐氏听到的流言,可能跟她知道的,还有些不同。

    徐氏这边知道的,可跟顾凝薇没多大关系。

    她之所以将方氏叫过来问话,是因为,这流言涉及到了她自己!

    徐氏是容许下人们非议自己的人吗?

    所以一听到这些话,立即就将传话的奴才押下去打了一顿。

    然后,便叫来方氏问话。

    方氏话里话外,说的不过是自己和女儿都是委屈的,并非像下面流传那样,借身份压制安笙,从安笙手里抢夺了贡缎。

    可方氏并不知道,其实徐氏根本不关心这些。

    方氏要真能不动声色的抢了这贡缎,她反而还要高看她一眼,可现在问题是,方氏这东西抢的,都刮连到她了!

    徐氏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么能容许这种恶名落到自己头上!

    她听到下人们传说,方妈妈是借着自己的势,才逼迫安笙将贡缎让出来的,险些没气个倒仰!

第一百四十二章:解决

    方氏自认为,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徐氏不会不信。

    哪成想,自己说完了半晌,都不见徐氏有何反应。

    方氏心中不由有些惴惴。

    想了想徐氏平日的为人,方氏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徐氏没反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她的解释并不满意。

    方氏稍稍抬起头来,偷偷看了徐氏一眼。

    这一看,正见到徐氏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方氏心下咯噔一声,忙又收回了视线。

    徐氏见到方氏的小动作,轻轻哼了一声,身子向后靠了靠,道:“按你这么说,你们母女倒是真无辜,那我这个老婆子,就是活该了。”

    方氏闻言忍不住一惊,忙抬头道:“娘这话何解,媳妇惶恐。”

    徐氏眯了眯眼睛,暗暗打量了了方氏一番。

    方氏面上的惊诧并实在不像是作假。

    难道说,她是真不知道?

    “我听说,你让方妈妈打着我的旗号,去玉笙居要的东西。”徐氏说这话时,眉梢微微上挑,嘴角轻压,显示了她心内的不悦。

    方氏闻言,面上惊悸之色更浓,“请娘明察,媳妇如何敢做这样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徐氏将她叫过来问话,还让她自己解释,原来是为了这个。

    方氏暗暗咬牙,这是哪个该死的奴才,说出来的?

    这是要坑死她!

    徐氏爱面子,最不喜欢听见别人说她的不是,这种仗着身份欺压小辈的名声,徐氏可是绝对不会想要担着的。

    这也就无怪乎,徐氏会这么看重这件事了。

    本来,只是些流言,收拾几个奴才,大概风头也就过了。

    毕竟是主子的事,奴才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

    可现在,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了徐氏,这就麻烦了。

    方氏心念电转,迅速的思考,这事到底是怎么扯上徐氏的。

    她让方妈妈去玉笙居要贡缎的时候,应该并没有别人知道,可是这事到底也瞒不住,所以被大家知道了,也是正常的。

    她们当初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方妈妈才会在玉笙居说了那番话,就是为了堵住好事者的嘴。

    而女儿将裁缝叫到府里来做衣裳,也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太多了,想要说,谁都能说上几句。

    不过,方氏认为,最为有可能借故生事的人,就要属安笙和宋氏了。

    而两相比较,方氏更为倾向于宋氏。

    首先,安笙没有那么大能力,能引导府内下人们传出这种流言,可宋氏就不同了。

    宋氏与她本就有私仇,暗中多次为难于她,这会儿得到这样的机会,如何能放过?

    看来定是宋氏派人传的流言了。

    这个宋惜文,可真够可恶的,一点破事,还没完没了了,这是打算跟她至死方休了?

    方氏越想越生气,面上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徐氏见方氏表情有变,就问:“怎么,是想到什么了,不同我说说么。”

    方氏心中一凛,立即垂首答说:“娘明察秋毫,定会明白,媳妇不敢做这样的事,您纵使给媳妇一百个胆子,媳妇也不敢叫人打着您的名号,去做这样的事啊,那贡缎,是安笙亲口说要给薇儿的,方妈妈推辞不过,这才带了回来,媳妇本想,她们姐妹情深,这是好事,谁能想到,最后竟被人说成了这样呢。”

    方氏说着说着,面色不由哀戚起来,一副被人冤枉了的可怜模样。

    方氏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徐氏信了几分。

    不过信归信,气却消不了。

    这事说到底,根结还是在方氏母女身上,若是她们不去玉笙居要东西,怎么可能传出这些流言来。

    传就传吧,偏还捎带着她,徐氏忍不下这口气。

    既忍不下,那就得有地方撒气了。

    “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你有这辩解的工夫,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事。”徐氏语气凉凉的,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可方氏明白,徐氏不可能对这事不在意,所谓的漫不经心,也不过是做给她看的。

    徐氏是既想让自己赶紧将这事解决了,又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对这事十分看重。

    虚伪!

    方氏暗暗骂了一声。

    徐氏问她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这就是将麻烦全都踢给她了。

    可方氏不能推辞。

    不仅不能推辞,还得尽量做到让徐氏满意。

    徐氏所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脸面,所以,方氏得想办法将徐氏的脸面给圆回来。

    看来只能牺牲方妈妈了,方氏想。

    徐氏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兴许是早就想好了,将自己叫过来,不过是做做样子,让自己自动自发地照着她的意思去做。

    可即使明知如此,方氏还是不能拒绝。

    谁让徐氏才是这个家里,真正说一不二的人呢。

    侯爷在徐氏面前,都只有低眉顺眼的份,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又能怎么样呢?

    思及此,方氏认命一般地低下头,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方妈妈办事不利,才导致传出这种流言,坏了娘的名声,也辱了侯府的好名声,媳妇知道,方妈妈罪责不轻,不过...念在方妈妈多年跟在媳妇身边,勤勤恳恳,为府里出了不少力的份上,媳妇斗胆,请娘网开一面,对方妈妈的责罚,稍稍轻些,娘您觉得,这样可使得?”

    这个锅推的,并不算高明,可却意外的让徐氏满意。

    徐氏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快刀斩乱麻。

    她深知流言这种东西,你越是放任,传的就越邪乎。

    解决流言无非也就两条路,要么,疏,要么,堵。

    而不论是疏还是堵,归根结底,还是要终止这些流言。

    她身为永宁侯府的当家人,也不是不可以直接下命令,将传流言的奴才重重惩治了,可这样毕竟治标不治本。

    此时,就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承担了所有罪责。

    而方妈妈,正是这个最为恰当的人选。

    这件事是她去办的,所以她出面来揽罪,正合适。

    有些时候,大家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结果出来以后,大家也就再没了传流言的兴致。

    方氏能迅速领会她的意思,还算她有些眼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重责

    徐氏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方氏被徐氏这一生笑的,不知为何,感觉后脊有些发麻。

    还不待她细想,便听徐氏说:”难为你还知道顾全大局,你要记着,你身为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侯府,而你身边的人行事,自然也是代表了你,外人不会揣测一个奴才行事到底为了什么,这关注的焦点,最终还是会落在你身上,我这么说,你可懂了?“

    徐氏口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样平常,方氏却听得心中一惊。

    徐氏这是在敲打她,替方妈妈求情一事。

    到底是她大意了。

    徐氏心性坚定,手腕了得,这么多年,她怎么还记不得这个。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是当年徐氏将掌家权交到她手里,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方氏双手紧了紧,垂首答说:”媳妇知道了,方妈妈行事有失,辱了侯府的名声,该当重责,媳妇这就回去,请家法,亲自教训方妈妈。“

    徐氏听了方氏这话,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她摆摆手,对方氏道了一声:”去吧。“

    方氏这才敢福身离开。

    从松鹤堂的正堂出来,屋前的日头明晃晃的,照的方氏睁不开眼睛。

    方氏伸手挡了一下,仍有刺目的光线透过指缝照下来,方氏心头一阵烦乱,甩着帕子闷头向前走去。

    袭香见状,忙快步跟上去,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

    方氏走后,徐氏挥手让盼夏停下捶腿,坐了起来。

    徐嬷嬷适时地递上热茶,徐氏接过,啜了一口。

    茶汤香气扑鼻,不冷不热,入口正好,徐氏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回首对徐嬷嬷赞道:”还是你最懂我心意。“

    徐嬷嬷含笑答道:”奴婢也不过是仗着多伺候了老夫人一些时日,才有了点儿眼力见,难为的是老夫人不嫌弃。“

    徐氏被徐嬷嬷这话逗得笑了出来,看了看徐嬷嬷,嗔道:”恁的嘴甜。“

    徐嬷嬷但笑不语。

    徐氏又喝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地跟徐嬷嬷提起,”老大媳妇身边这几个人,都是她从家里带过来,一手调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长进。“

    徐嬷嬷心下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谁能像老夫人这样,有一手调教人的好本事啊。“

    徐氏摇摇头,眉梢微微挑起,脸上表情有些不明。

    徐嬷嬷见她这样,也没敢再乱说话,盼夏更是垂首立在一旁,片语不闻。

    好半晌,才听徐氏忽然道:”芳兰,你觉不觉得,这一回的事情,有些蹊跷。“

    徐嬷嬷闻言,心中便是一动。

    她原以为,老夫人罚了方妈妈,这事也就过去了,可看如今这个架势,好像并没有?

    这事就这般让老夫人上心吗?

    徐嬷嬷心内惊疑,面上却不显露,只道:”老夫人明察秋毫,奴婢不敢断言。“

    她没将话说死。

    徐氏不喜欢底下人对她的命令置喙,她做了徐氏这么多年的心腹,这一点分寸,还是能拿捏好的。

    徐氏问完那句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好像只是一时兴起,忽然想起来,才问了几句似的。

    徐嬷嬷见徐氏不再问了,自然也不会再贸然提起。

    松鹤堂内又恢复了如斯静谧。

    ......

    听雪堂。

    方氏阴着脸回到了听雪堂,立即命袭香亲自去,将方妈妈带过来。

    袭香路上得了方氏的交代,知道该如何行事,闻言忙福身行礼,然后疾步去叫方妈妈了。

    袭香走后,方氏又叫荷芸去知会顾新海,让他将家法请出来。

    顾新海一听说方氏要请家法,便知道出事了,也不敢耽搁,忙放下手里的活,亲自带人去请了家法出来,然后带着去了听雪堂。

    方妈妈跟着袭香来到听雪堂正院,就见方氏端坐在正堂外面的台阶上,脸色沉沉。

    方妈妈已经从袭香口中得知了徐氏的意思,这会儿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主仆多年,方氏与方妈妈一个眼神交汇,彼此便有了默契。

    顾新海请了家法出来,听雪堂院外陆陆续续地”偶然“经过了不少奴仆。

    方氏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就见各房的人都有。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其实本也躲不过去,她做这一遭,不正是为了给人看的么?

    徐氏亲自将她叫过去敲打交代了那么些,她难道还敢违背不成?

    只能对不住方妈妈了。

    方氏这会儿其实并未怪罪方妈妈。

    她与方妈妈主仆一场,感情颇深,这件事,方妈妈即便办的不够周全,也是为了她们母女。

    更何况,她根本不认为是方妈妈失了手,而是有心人故意放出话去,她们一时不防,才着了道!

    思及此,方氏的目光暗了暗。

    方妈妈走近了些,方氏陡然指着方妈妈,怒道:”方妈妈,你可知罪!“

    方妈妈浑身一抖,立即跪下来,口里惶惑道:”奴婢不知,还请夫人明示。“

    方氏眉眼一厉,伸手狠狠地拍向手边的案几,喝道:”不知?你做了什么事,你竟然不知吗?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是如何辱了老夫人和大小姐的名声的,你竟然还敢说不知!“

    方妈妈闻言,脸色勃然一变,面上露出几分惊慌,似乎是被方氏说中了心事。

    紧接着,便见她伏地磕头求道:”都是奴婢鬼迷心窍,为了让夫人和大小姐夸奖奴婢办事得力,一时就生了歪念头,害的老夫人和大小姐名声受辱,奴婢知罪,求夫人恕罪!“

    方氏闻言,便重重地哼了一声,”刁奴,我何时吩咐过你,让你去玉笙居向二小姐讨要东西了?你胆子倒是大了,敢瞒着我私自行事,如此罪责,你叫我如何恕你的罪!“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夫人看在奴婢一心为了您和大小姐解忧的份上,从轻处置吧。“方妈妈磕头求道。

    方氏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瞬的犹豫,似乎是对方妈妈有些心软。

    但是转瞬,她又恢复了那副刚正无私的模样,义正言辞道:”我若从轻处置了你,来日如何服众,你犯下此等大错,定要重重惩治才行!“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忍

    方妈妈闻言,浑身立即一颤,但随即,却认命般的跪伏下来,哀声道:“奴婢自知言行有失,夫人处置奴婢,也是应当的。”

    方氏见方妈妈伏地认错,面上终于缓和了一些,”按说出了这事,我就是将你逐出府去,也不为过,不过......“

    方妈妈一听方氏这话,登时就连连磕头,哭求道:”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奴婢自入了永宁侯府,这么多年,一直对侯府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二心,求夫人念在奴婢还算忠心的份上,给奴婢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方妈妈声泪俱下,神容哀戚,甚是让人动容。

    方氏似乎也被她这副可怜模样说动了恻隐之心,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又道:”你是我的奴才,我若惩治的轻了,别人定要说我护短,公私不分。“

    方妈妈听出了方氏口中的不忍,忙又连连磕头,哭求不止。

    方氏似乎被方妈妈的哭求声弄得心中颇为不忍,侧头虚抹了下眼角,这才道:”幸而老夫人慈善,原本,我是不想留着你的,可老夫人仁善治家,听说我的意思后,就替你说了情,只叫我按家法处置了你,我也确实念及咱们的主仆情分,所以,便应了老夫人所言,方妈妈,我问你,这样的处置,你可服气。“

    方妈妈闻言,顿时磕头谢道:”老夫人仁慈,夫人宽宏,奴婢没有不服气,奴婢自知罪责深重,再服气不过了,奴婢谢老夫人,夫人宽宥之恩!“

    方氏和方妈妈主仆俩一唱一和,很快就让前来打探消息的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大夫人竟然并不知情,那大小姐也是不知情的了?

    不少奴仆心下疑惑。

    更有人想到,老夫人无辜被牵扯进来,也是无奈。

    现在想想,说方妈妈打着老夫人的旗号去的玉笙居,纯属无稽之谈。

    老夫人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原来都是方妈妈为了邀功,才假借主子之名,做了这样的事。

    这方妈妈胆子可真大啊!

    主子没下的命令,竟然也敢私下去做。

    真是胆大妄为!

    看来就算再得主子宠幸,也不能任意妄为,肆意行事。

    看,方妈妈如今不就受了重责。

    按说,她虽说想要邀功,才做了这种糊涂事,可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大夫人和大小姐。

    方妈妈也是平日太受大夫人宠信,这才一时糊涂了吧。

    这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到什么时候,奴才也不能背着主子胡乱行事啊!

    一些纯粹跑来看热闹的奴仆,不由有感而发。

    这就是徐氏的高明之处了。

    这样一来,既将自己摘干净了,又趁机给府里的奴仆们上了一课。

    她哪是真的多想要打方妈妈出气,还不是为了这个,才叫方氏弄出这么大动静。

    这驭仆么,自然要恩威并施才行。

    方妈妈被按在长凳上,执刑嬷嬷听着方氏一声令下,便执起木棍,重重地打在方妈妈臀上。

    方妈妈跟着方氏这几年,也算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罪,一棍子下去,登时嗷得一嗓子叫了出来。

    那一声堪称凄厉,绕耳不绝,惊得树上躲懒的鸟雀,都扑棱着翅膀,纷纷飞走了。

    方氏听的似有不忍,将头别过去,不再看方妈妈。

    可不看了,木棍打在臀肉上的声音,却愈加清晰。

    方氏听着这声音,只觉心间颤得厉害,待了没一会儿,就受不住,叫袭香扶着回屋去了。

    院中的杖刑还在继续,方妈妈凄声叫了一会儿后,声音渐渐地低下去,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杖刑仍在继续,躲在院外看热闹的奴仆们,似乎也有了不忍,渐渐地散了。

    方氏听说人群都散了,这才靠进椅子里,颓然地呼了口气。

    她命人大开院门,为的就是让这些人瞧清楚。

    这些人瞧清楚了,徐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夫人,您喝口茶吧。“袭香将一盏茶端到方氏面前,劝她饮一口。

    方氏听到袭香的声音,才觉出自己喉间干涩,仿佛有什么堵着似的,想要咳嗽,却迟迟咳不出来。

    她接过袭香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这才觉得喉间的涩意好了一些。

    ”还有多少?“方氏放下茶盏,问袭香。

    袭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立即答说:”已经打了二十五棍了,还有十五棍。“

    方氏闻言,便闭上了双眼,片刻后,才又睁开双眸,眼神幽深,晦暗不明。

    袭香不敢多话,垂首立在一旁。

    方氏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才吩咐袭香,”叫荷芸待会儿带着上好的伤药,去给方妈妈上药,今夜她便在那边照顾吧,记得再叫个大夫好好给方妈妈看看。“

    方妈妈这顿打,多半还是因为她,方氏知道。

    虽说方妈妈办事不利,但是方氏并未迁怒。

    她知道,这事的错,并不在方妈妈。

    宋氏苦心孤诣,防不胜防,有些事,是她大意了。

    袭香低声应下,微微福身后,转身去交代荷芸去了。

    ......

    四十棍打完,方妈妈早已经面色惨白的晕了过去。

    荷芸带着人将方妈妈抬了回去,执刑嬷嬷跟方氏回了话,也退出去了。

    顾新海带人将执刑的东西撤回去。

    听雪堂一下子就恢复了沉静。

    院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袭香怕方氏闻见这味道又不舒服,赶紧叫人将院里冲洗干净。

    听雪堂的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们才经了这一回事,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一个个手脚麻利的不像话,没一会儿,就将院中收拾干净了。

    袭香确定院中没有血腥味了,这才敢回方氏的房间。

    ......

    玉笙居。

    郑妈妈正在将听雪堂的事情报给安笙听。

    安笙听罢,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对青葙道:”收拾一下,咱们去一趟听雪堂。“

    青葙听见安笙这话,不由不解,又有些着急。

    ”小姐这时候去听雪堂做什么?大夫人心情正不好着,小姐去了,不成了送上门的出气筒了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做戏

    安笙站起身,缓缓笑了一下,对青葙道:“正因她如今在气头上,我才必须得去,这事说到底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若不去,岂不叫人诟病。”

    青葙恍然点点头,但还是怕安笙去了会受委屈,故而道:“那也不必赶在这时候过去啊,大夫人盛怒之下,说不得又要拿小姐出气呢。”

    “不会的,”安笙摇摇头,神容笃定,“她不但不会拿我出气,连见都不会见我。”

    “啊?”青葙闻言,不由地面露惊奇。

    小姐怎么会这样说?

    大夫人正在气头上,闻听小姐去了,不是应该将小姐叫进去,冲小姐撒撒邪火么?

    安笙但笑不语。

    郑妈妈见青葙还未想通其中关窍,遂轻声提醒道:“老夫人......”

    青葙一听见这个称呼,瞬间明白过来了。

    原来如此。

    对呀,她怎么忘了,还有老夫人。

    这件事虽说是因小姐而起,可在外人眼中,小姐也是最无辜的那个。

    大夫人她们虽说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方妈妈身上,可大家也不是傻子,过了这会儿,总有明白的人,会想通这一切的。

    只不过,因有了方妈妈挨打这一出,再没有人敢非议这件事就是了。

    老夫人的意思,定也是想要将这事快快揭过,别辱了侯府的名声的。

    所以,大夫人就算想要冲小姐撒气,也不敢。

    这般一想,青葙心头忽然痛快了一些。

    让她们一个两个都以为小姐好拿捏,好欺负,谁都想要来踩上两脚,现在知道,她们小姐也是不好惹的了吧!

    听说大夫人还只以为这流言是三夫人那头传的呢,当真愚不可及。

    虽说三夫人那头也没少出力,可这要紧的事,可都是小姐安排下去的。

    大夫人总这么不把小姐放在眼里,总有一日,要叫她后悔!

    青葙跟安笙去听雪堂了。

    与此同时,松枫院。

    宋氏的心腹丫鬟兰英,正在将听雪堂那边的消息说给宋氏听。

    宋氏听罢,冷冷哼了一声,道:“方冉竹倒真狠的下心!,四十棍,方妈妈怕得去半条命吧。”

    兰英闻言,回说:“奴婢打听来的消息说,这事还是老夫人拍板定案的,大夫人,原是替方妈妈求了情,求老夫人从轻发落的。”

    “那她这还是有情有义了!”宋氏如今提起方氏,总有不满,故说起话来,总有些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不过这是私下里关起门来说的,兰英知道宋氏心中有怨恨,也没有多劝,只道:“大夫人同方妈妈,自是有情义的,不过,方妈妈如今挨了打,奴婢估摸着,没个个把月,怕是起不来了,大夫人身边少了个得力的助手,却是夫人的好机会。”

    说起这个,宋氏面上终于好看了些,问兰英说:“咱们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兰英垂首答说:“夫人放心,保管万无一失。”

    宋氏闻言,终于点了点头,眼中带上了些笑意。

    片刻后,只听宋氏语气颇为遗憾地道:“只可惜了那么好的料子,听说大小姐自己还参与裁制新衣裳了呢,可见对这套衣裳有多重视,若是知道衣裳被毁,不知要如何震怒伤心呢!”

    兰英敛眉答道:“大小姐想在寿宴上艳冠群芳,靠的无非是这贡缎,若贡缎被毁,大小姐自是要伤心的,只可惜二小姐再次让出的好料子了,还是夫人英明,事先已经命人将四小姐的贡缎拿去做了衣裳。”

    大夫人能将主意打到二小姐那头,难保主意不会打到她们这边。

    四小姐是不会跟大夫人出去参加寿宴的,所以这新衣裳做了,也没机会穿出去。

    但正因自己不穿,才不能便宜旁人,不是么?

    宋氏听了兰英的话,就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似不怎么经意的,问起了安笙。

    “玉笙居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听说,二小姐这会儿去了听雪堂,”兰英说着,顿了一瞬,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才接着道,“二小姐这时候过去,怕是要做了大夫人的出气筒了。”

    宋氏听了兰英的话,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冷声道:“这就是没娘的孩子的悲哀,所以说,哪怕为了菱儿,我也绝对不能倒下!”

    兰英见宋氏忽然说起这个,心头不由一凛,忙说:“夫人运筹得当,一定会替三小姐谋个好将来的。”

    宋氏只有顾菱这一个女儿,那就是她的心头肉,兰英她们都知道。

    三爷不争气,夫人在内府里地位尴尬,又不比另外两位夫人是官家出身,处处低人一等,这些年,夫人过得并不安乐。

    如今,她们又跟大房那头交了恶,这三房的日子,怕是再难太平了。

    ......

    听雪堂。

    安笙和青葙主仆刚到听雪堂院外,便迎面碰上了顾凝薇和宝珠主仆。

    安笙脚步微微一顿,目光闪了闪,迎上前去。

    走到院门口,安笙福身见礼,“安笙见过大姐姐。”

    谁知顾凝薇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跑进了院门,没理会她。

    青葙张口,刚要说话,便被安笙按住了手背,只得将要说的话,又都吞了回去。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给小姐甩脸子?

    可凭什么!

    她抢了小姐的东西,还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真是欺人太甚!

    安笙趁着青葙扶她起身的间隙,贴近青葙耳边,耳语道:“她这样更好,省得惹来更多麻烦,夫人一定不会见我,我们做做样子,也就回去了,这个时候,她不敢为难我。”

    青葙听见安笙这样说,只得将心头的火气忍下,扶着安笙进了院门。

    顾凝薇已经跑进方氏房里去了。

    可她能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安笙却不能。

    况且,她还真就不想进去。

    所以,安笙便按照规矩,请听雪堂的丫鬟进去通禀一声。

    守门的是方氏身边的三等丫鬟,心莲,还算懂事,见安笙来了,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去找袭香禀报去了。

    袭香听心莲说安笙来了,又想到方氏房里那个情势,眉心不由地微微皱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惊险

    方氏房里,顾凝薇正在嘤嘤哭泣。

    方氏被女儿的哭声弄得头大不已,却舍不得说她。

    女儿也是委屈,当娘的,怎么舍得再说什么呢。

    袭香去而复返,面上神情有些异常,方氏眉心一皱,问道:“怎么了?”

    袭香刚要回话,就见顾凝薇转过头,两排羽睫上还沾着泪珠,口里却恨声道:“是不是顾安笙要来见我娘!”

    袭香心头微微一惊,随即想到顾凝薇来的时间,便明白,这二人多半是在外头碰上了,不过二小姐没有通传,没敢进来。

    “正是,”袭香点点头,照实说了,“二小姐听说夫人不舒服,又听说方妈妈受了罚,着急想要见夫人呢。”

    方氏还没答话,就听顾凝薇娇声斥道:“不见不见!都是因为她,方妈妈才会挨打,她还想见我娘,给我娘添堵么,你去告诉她,我娘不想见她,叫她快滚回去!”

    袭香早知道顾凝薇被方氏娇惯得厉害,但也没想到,会这样跋扈而不讲道理。

    按说这种念头,她不该有,可大小姐如今脾气确实愈发的大了。

    从前,大小姐明明不是这般模样的。

    袭香没有立即动作,而是拿眼去瞧方氏。

    方氏按了按额角,似乎十分的不舒服。

    顾凝薇见自己说完话,袭香却不动作,便生气道:“我竟支使不动你了么,你瞧我娘做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听么!”

    顾凝薇气得柳眉倒竖,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尽是愠怒之色。

    袭香忙垂首告罪,说不敢。

    方氏眉心皱的紧紧的,先说了顾凝薇一句,然后才对袭香道:“去叫她回去,我现在,不想见她。”

    说罢,方氏又按了按额角,然后轻声安抚着顾凝薇。

    袭香没有再说话,福身行礼后,退出了内室。

    听雪堂正堂,安笙主仆俩正站在堂中,一脸忧色,时不时地伸头往后看去。

    袭香出来时,就见安笙双眼陡然一亮,然后快步走向她,面色紧张地问她:“怎么样,母亲可能见我?”

    面对这样一张忧思焦急的小脸,袭香心头,不知为何划过了一丝不忍。

    但转瞬,这股异样的感觉,便又消失了。

    袭香福了福身,歉然笑道:“夫人刚吃了药,才睡下,劳烦二小姐跑一趟了,待夫人醒了,奴婢定会向夫人转达二小姐的担忧的。”

    言外之意,就是方氏不见安笙,请她回去。

    安笙听明白了,所以面色颓丧了一瞬。

    不过紧接着,她便好像又收拾好了情绪,冲袭香笑着福了下身,客气道:“那一切就有劳袭香姐姐了。”

    袭香忙托住安笙的双臂,“二小姐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二小姐孝顺,夫人知道了,定会欣慰的。”

    安笙被袭香夸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赧然地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话,将担忧方氏的心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后,方才带着青葙离开。

    很快,安笙到听雪堂去探望方氏的消息,就传遍了内府。

    徐氏自然也听说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表示,只跟徐嬷嬷赞了一句“倒是有孝心”,也就罢了。

    永宁侯府的流言,以方妈妈认罪被打,画上了终止的句点。

    那四十棍果真没有白打,府里的奴才,一时间都不敢再胡乱传话了。

    徐氏听到这个结果,甚为满意。

    方妈妈被打后,永宁侯府归于沉寂,方氏开始着手准备去右相府上祝寿的一应事宜。

    沈氏和宋氏从旁协助。

    妯娌三人,“齐心协力”,将该做的准备,都做的足足的。

    徐氏见她们“和祥”,心下甚慰,三个媳妇各赏了些东西,不偏不倚,一碗水端的很平。

    府中难得安生了下来。

    寿宴的日期渐近,顾凝薇自方妈妈被打那日发了次火,被方氏劝服了之后,也消停了,每日专心盯着她的新衣裳和新首饰,再不管其他。

    安笙照旧窝在她的小院里,无事从不出门。

    这几日,也没人叫她,故而除了晨昏定省,她都待在房里躲清静,倒差点让人忘了,府里还有她这位二小姐。

    大家都只当她是迫于无奈,才低调行事。

    殊不知,她是乐得如此。

    现今玉笙居的小厨房开着,她吃什么也不必再看方氏的脸色,虽说因院中有方氏的眼线,还是不得不小心些,但是比之从前,不知也好了多少。

    而且,玉笙居里的消息,没有安笙的同意,方氏的那几个眼线,也送不出去。

    如此过了两日,连安笙自己都觉得自己惫懒了,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就在这时,府里却忽然又出了件“大事”。

    明日就是去右相府上参加寿宴的日子了,顾凝薇的新衣裳和新首饰昨日才做好,但是顾凝薇觉得,那条裙子有一处不满意,遂叫人拿去再改。

    今儿一早,改好的裙子被成衣铺的掌柜亲自送来。

    顾凝薇看过满意,才叫人离开。

    因怕新衣裙被刮坏,顾凝薇特命宝珠将东西放到高柜上头,不许任何人碰。

    觅月阁的丫鬟仆妇们都知道顾凝薇对这套新衣裳看得有多重,所以没一个人敢接近她房中的高柜。

    顾凝薇收起了衣裳,出门去寻方氏,打算再问一遍明日寿宴的事情。

    刚出了觅月阁不久,路遇荷花池畔,迎面碰上了顾菱。

    顾凝薇脚步慢了下来,顾菱同时也放慢了脚步。

    因为方氏和宋氏的暗中较劲,如今顾凝薇和顾菱也疏远了,很少会再凑在一起玩闹。

    顾菱似乎有些惧怕顾凝薇,见了顾凝薇,福身行了一礼,然后微微侧身,请顾凝薇先行。

    顾凝薇见她如此,面上就冷了下来,昂着头准备从顾菱身边走过去。

    顾菱低着头,也没说话,似乎很恭敬的样子。

    顾凝薇觉得生气,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本来,她都快要越过顾菱,走过去了,谁知此时,却变故突生。

    顾凝薇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脚下一滑,身形一晃,然后就收势不住,将顾菱推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到二人身后的丫鬟都没有反应过来,顾菱就被顾凝薇推倒了,险些跌进荷花池里去!

    而这惊险的一幕,被四周的丫鬟仆妇们,看了个正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晕倒

    顾菱见顾凝薇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当真吓坏了。

    她仰面倒在地上时,只觉得肩胛骨和后脑一阵钝痛,刚要喊出声,就见自己的贴身丫鬟芳菲扑过来,冲自己大喊道:“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

    顾菱听到这声喊,想到了她娘的交代,终于还是阖上了双眸,将头歪向了一旁。

    顾菱这一晕,可吓坏了其他人。

    顾凝薇的贴身侍女宝珠将顾凝薇扶起后,就见顾菱双眸紧闭,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宝珠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向顾凝薇,“大小姐,四小姐她......”

    顾凝薇也吓坏了,揪住宝珠的手,不知怎么回她。

    芳菲的哭喊声,很快将附近的奴仆都引了过来。

    高妈妈不知何时从另一头寻过来,见一群人围在池塘边上,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热闹?”高妈妈抓住一个小丫鬟,问道。

    那小丫鬟抬头,见是高妈妈,立即福身道:“四小姐与大小姐起了冲突,被大小姐推倒了,似乎撞了头,人晕过去啦!”

    小丫鬟语气战战兢兢的,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高妈妈也顾不上管这些,忙甩开她,快步向人群里跑了过去。

    一跑到近前,果真听到芳菲凄惨的叫喊声。

    高妈妈飞身扑到顾菱身边,失声喊道:“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喊了几声,也不见顾菱有反应,高妈妈喝问芳菲:“怎么回事!四小姐不过出来一会儿,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晕过去了!”

    芳菲被高妈妈厉声一问,就吓得不敢再哭,而是抽抽噎噎地回道:“奴婢跟着四小姐,本来走得好好的,谁知,谁知迎面碰上了大小姐,大小姐她......”

    芳菲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顾虑,不敢再说。

    可有时候,欲说还休,却比直接道明更加有杀伤力。

    方才池边那一幕,本就有许多奴仆都看到了。

    大家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和怀疑。

    现在,芳菲这种欲言又止的反应,恰恰坐实她们的猜想。

    人们往往,都喜欢主观臆测,第一印象所见到的,往后再想改变,就难了。

    方才大小姐和四小姐迎面对上,远远的,她们都瞧见了四小姐那副恭敬的做派。

    可大小姐却盛气凌人。

    大小姐是府里最矜贵的小姐,骄矜一些,倒也正常,不过,当众欺辱姐妹,又发展到动手了,这可就有些过分了啊......

    奴仆们不敢大声非议主子,但是似有若无的指责视线,反而更叫人难过。

    顾凝薇见大家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瞟向她这头,又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登时气得脸色就变了。

    她这一变脸,奴仆们就不敢再看了,全部都收回视线。

    方妈妈被打的时日还不长,这血淋淋的教训可还犹在眼前呢!

    他们一群奴才,可不敢乱说主子的不是。

    是非曲直,那自有老夫人和大夫人她们评断呢。

    众奴仆打定了主意,都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再说话。

    高妈妈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处,反正夫人交代的事情也都办了,见好就收,得撤了。

    思及此,高妈妈立即同芳菲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哭道:“还不赶紧将小姐带回去,叫大夫来啊,这地上寒凉,你就让四小姐这般躺在地上!连你也敢糟蹋四小姐了不成!”

    高妈妈虽是在责骂芳菲,可却给人感觉有些意有所指。

    顾凝薇更是听得怒气上涌。

    这刁婆子夹枪带棒的说些什么?

    她这是拐着弯儿地指责自己呢吧,好大的胆子!

    顾凝薇气极,见高妈妈在芳菲的协助下,背起顾菱要走,当下拦住了高妈妈的去路。

    “站住!”

    高妈妈没想到顾凝薇会这样做,立时愣了。

    不过愣过之后,高妈妈心内就有些窃喜。

    知道大小姐跋扈,可也没想到,会跋扈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聪明人都知道该嘘寒问暖地跟着她们,带四小姐回去看伤。

    哪怕只是做做样子呢?

    可这大小姐,反而娇斥一声,拦住了她们主仆的去路。

    这一来二去的,若耽搁了四小姐的最佳救治时间,这个罪,谁来担?

    大小姐是生怕惹不上更大的麻烦不成?

    真是天助她们啊!

    高妈妈心念电转,瞬间就有了新的主意。

    虽说这一环不在她们计划之内,不过怎么看,都更为有利,她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大小姐,”高妈妈声泪俱下,面上惶惑,“四小姐昏迷不醒,求大小姐怜惜,您有什么话,请待四小姐醒来,奴婢定登门聆听大小姐垂训。”

    高妈妈神容哀戚,语气忧急,将个忠仆的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

    她这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人群,又再骚动起来。

    顾凝薇此时已经暗悔自己冲动,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又有些拉不下来脸。

    正着难着呢,宝珠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这么多人在,万别闹起来,对您的名声不好,依奴婢看,此处离觅月阁这般近,咱们不如将人请到觅月阁去,看看四小姐的伤怎么样,再做定夺。”

    顾凝薇一听,觉得宝珠说的似乎在理,便点头应了。

    宝珠得了她的允准,便对高妈妈福身道:“妈妈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大小姐,是担心四小姐才会叫住了妈妈,这边离觅月阁最近,大小姐是想让高妈妈将四小姐先带到觅月阁去,赶紧找大夫来看,才会叫住妈妈,哪里是有什么垂训呢。”

    高妈妈闻言,眼角微微眯了一下。

    好个伶牙俐齿、反应敏捷的丫头。

    三言两语的,竟然给她们反挖了个坑。

    她当然知道觅月阁离这荷花池最近,可是......

    “怎么了,妈妈在担心什么,大小姐担忧四小姐之心,可是真真儿的,妈妈方才也说了,万不要耽搁四小姐的救治时间,要不咱们就赶紧先去觅月阁吧,奴婢即刻就去请大夫过来。”宝珠故作不解。

    高妈妈骑虎难下,见状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只在临走前,偷偷对芳菲道:“快些去将夫人请过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牵扯

    高妈妈背着顾菱,跟着顾凝薇和宝珠,一道去了觅月阁。

    刚进觅月阁院内,宝珠就低声吩咐守门的丫鬟,让她去将方氏请过来。

    丫鬟虽不知出了何事,但见眼前这个架势,也知道不好,忙福身跑了出去。

    宝珠看了看顾凝薇,见顾凝薇点了头,将高妈妈和顾菱迎进了顾凝薇的正房。

    高妈妈跟着宝珠入了正房,在宝珠的指引下,将顾菱放在了隔间的软榻上。

    “妈妈不必着急,奴婢已经遣人去请大夫了。”宝珠弯下腰身,轻声道。

    高妈妈闻言,面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不过,这一反应,被她面上的忧急之色掩盖住了,倒也不明显。

    至少宝珠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高妈妈一边哭着,一边转过身来,冲顾凝薇福身道:“奴婢谢过大小姐仁爱。”

    顾凝薇面色不怎么好,不过也没有发作,颔首受了高妈妈的谢。

    高妈妈大概实在担心顾菱,所以谢过顾凝薇之后,就又回身去守着顾菱了。

    顾凝薇见状,便给宝珠使了个眼色。

    主仆俩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隔间。

    外堂。

    顾凝薇压低了声音,问宝珠,“你觉得她们有问题?”

    她是骄纵不假,但是却不傻。

    宝珠谏言让她带顾菱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但她毕竟还只有十三岁,又被方氏娇惯,一时间也没想到太深,只当是高妈妈想要借机攀扯她什么,并未想到更深处去。

    而宝珠也差不多。

    她是方氏精挑细选,才安排在顾凝薇身边的,心眼手段都比一般的丫鬟要好一些。

    可再有心计,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并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

    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所以才顺势让顾凝薇将人带回来。

    因为她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着,也比在别人地盘上要更安全一些。

    方氏和宋氏闻讯,先后而来。

    松枫院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所以宋氏来的迟一些。

    这还是宋氏拼了命的赶过来,否则的话,只怕这会儿还到不了。

    听芳菲说顾菱被顾凝薇带走了,宋氏差点没吓掉半条命。

    扇了芳菲一巴掌后,宋氏赶紧带着人拼死拼活地往觅月阁方向赶去,生怕她不在这段时间,女儿会出什么纰漏。

    她来的急,来的快,倒也没人怀疑。

    自己闺女昏着去了别人的院子,谁不着急?

    方氏和宋氏前后脚到了觅月阁,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夫就来了。

    方氏和宋氏目光自空中一对,一股无形的硝烟味,顿时弥漫开来。

    大夫似乎觉察出了屋内气氛不对,拽着怀里的药箱,不敢说话。

    觅月阁毕竟是方氏的地方,方氏率先打破了沉默,唤那大夫说:“还请大夫替我家四小姐好好诊治诊治。”

    大夫连声应好,然后跟着宝珠去了隔间。

    宋氏立即跟上。

    方氏也紧随其后。

    ......

    玉笙居。

    紫竹脚步匆匆地拐进安笙的房间,对桌案前看书的安笙福身道:“小姐,大夫人差人来,请您去一趟觅月阁,还叫您带着药箱一起去。”

    安笙闻言,顿时一愣。

    片刻后,她放下手中的书册,问紫竹,“可说是要替谁看诊了么?”

    方氏让她带着药箱去觅月阁,那就是有人病了,觅月阁里能让她看诊的,好像也就是顾凝薇了吧?

    不过,也没听说顾凝薇生了什么病啊?

    紫竹摇摇头,答说:“奴婢不知,不过,外面好像传说,大小姐和四小姐似乎起了争执,大小姐失手将四小姐给推倒了,撞了头。”

    安笙听罢,对紫竹摆摆手,“你去回话,就说我收拾一下,即刻就去。”

    “是,小姐。”紫竹福身离开。

    安笙站起身,对收拾药箱的青葙道:“定是三房的动手了,可怎么倒折腾去觅月阁了?”

    青葙停了手,转过来看向安笙,眉目间有些忧色,“奴婢只想知道,怎么好端端,又扯到了您?大夫人将您叫过去给四小姐看诊,到底有何目的?”

    安笙沉吟了片刻,笑了笑,“必是来者不善,好事她哪里会想得到我。”

    青葙听了安笙的话,难色又难看了一些,眉心也皱的更紧,“咱们都已经躲着了,她们怎么还非得不依不饶的,好端端的,将小姐扯进去干什么呢!”

    安笙认真想了想,冲青葙挤眉弄眼地道:“大抵是嫌不够乱吧。”

    说完,自己倒是笑了。

    青葙见安笙这样,心头的气也散了些,“小姐您待会儿可千万不要随意说话,大夫人指不定安的什么心呢!”

    “你放心吧,我像是那乱说话的人嘛。”安笙点点头。

    青葙听到安笙应了她的话,这才放心。

    药箱刚收拾好,郑妈妈匆匆进来,走到安笙面前,微微福身后,道:“小姐,觅月阁请的大夫,不是三夫人安排好的那个。”

    外头的事情,一直是郑妈妈盯着,所以这些事,郑妈妈非常清楚。

    郑妈妈一定是听说方氏叫人来请她过去,这才急着回来给她送消息了。

    “我知道了,妈妈放心,我有分寸。”安笙点了下头,拍了拍郑妈妈。

    怪不得,方氏差人叫她过去。

    这是想要,她跟大夫说一样的话吧。

    为了多一重保障?好叫三房的人更服气?

    安笙摇摇头,有些好笑。

    她竟不知,自己的话,何时也这般重要了。

    安笙带着青葙去了觅月阁。

    宝珠亲自在院门口等候,见了她,忙福身见礼,将她迎了进去。

    安笙点点头,连待遇都有所提高,看来方氏是真要叫她跟大夫说一样的话。

    不过,像她这么“愚笨”的人,自然难以领会到方氏的意思。

    因而,安笙便“不耻下问”地问宝珠:“宝珠姐姐,母亲命人叫我过来,可是大姐姐怎么了吗?”

    宝珠脚步一顿,随即轻笑一声,道:“二小姐多虑了,不是大小姐,是四小姐,您也知道,四小姐是三夫人的心头肉,精贵着呢,所以夫人不放心只叫一个大夫看诊,这才将二小姐请了过来,二小姐待会儿,可要好好给四小姐看看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失态

    安笙一听宝珠这话,便愣住了。

    过了片刻,她才又焦急而不失小心地问道:“四妹妹怎么了吗?既是四妹妹病了,母亲怎么唤我来大姐姐这里啊?”

    问完这话,安笙的脚步就慢了下来,满脸不解地看着宝珠。

    宝珠闻言,面上微微一凝,然后,敛眉答说:“四小姐磕了一下,许是磕到了头,夫人不放心,这才请二小姐屈尊来看看。”

    宝珠打量着,安笙这个反应,应该是还不知道荷花池旁的事情。

    方氏叫安笙来的意图也没说明白,所以她也不好多话。

    “二小姐,您先请吧,夫人还在里头等着您呢。”不想再回答安笙的提问,宝珠只好搬出了方氏。

    果然,安笙一听方氏在等她,便不再问了,提起裙摆,跟着宝珠快步而入。

    宝珠带着安生去了顾菱所在的隔间,就见不大的隔间里,围了不少人。

    何止方氏在,连宋氏也在呢。

    安笙跟青葙暗中交换了个眼神,率先迎了上去,给方氏和宋氏请了安,才惶急问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宋氏一见安笙和青葙背着药箱来的,目光登时就闪了一下,然后看向方氏。

    方氏像是没留意到宋氏注视着她的目光似的,自顾对安笙道:“你四妹妹磕着了头,我不放心,想着你正好在家,就叫你过来帮着看看,三弟妹,让安笙看看,你总该放心吧?”

    宋氏闻言,眼角几不可见地眯了下,随即颔首道:“二小姐若肯帮忙看看,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意思就是,她是信得过安笙的。

    方氏见宋氏应了叫安笙看诊,便又道:“我之所以差人请安笙过来,就是为了怕一个大夫看,三弟妹不放心,这下安笙也过来了,三弟妹是不是该放宝珠她们请来的大夫,也给四小姐看看了?三弟妹可莫因一时意气,耽搁给四小姐看诊的绝佳时期啊。”

    宋氏一听方氏这话,不知为何,又犹豫上了。

    方氏见宋氏犹豫,却也不催促,反倒好整以暇地看着人。

    满脸笃定,成竹在胸。

    反观宋氏,目光则好像再躲闪着什么,有几分不自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宋氏似乎在害怕什么。

    原来,在安笙没来之前,宋氏与方氏,为这个大夫的事,已经扯了好一会儿皮了。

    方氏坚持让大夫赶紧看诊,宋氏却不同意,说要等她请了大夫来,再给顾菱看诊。

    宋氏此举,确实有些奇怪,方氏如何能依。

    但是她也不好太强势。

    毕竟躺在那的,是宋氏的闺女,不是她闺女。

    但是,自听到宝珠说,芳菲说是因为顾凝薇推倒了顾菱,顾菱才晕的,方氏就不干了。

    这还了得!

    这不是往她闺女身上泼脏水么!

    赶紧看,务必看,必须得让大夫立马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晕的。

    方氏坚持,宋氏犹豫,局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好像谁都忘了,躺在软榻上仍然晕着的顾菱。

    如此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了一会儿,觅月阁的丫头说,安笙到了。

    方氏忙叫宝珠去将安笙请进来。

    宋氏一听说安笙来了,面上就闪过了一丝慌乱。

    方氏一直注意着她,焉能放过这一细微变化。

    她就知道,宋惜文这个女人在害怕。

    她害怕啊,那就好了!

    害怕说明心虚么,心虚说明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

    这般一想,方氏更加不肯退让,坚持让安笙同请来的大夫一起,为顾菱看诊。

    宋氏若再推下去,瞎子也看出有问题了呀。

    无法,宋氏只好让开几步,让大夫和安笙上前看诊。

    安笙经过宋氏身边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宋氏在紧张。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将上好的湖绸,都扯皱了。

    安笙没有说什么,落后那大夫一步,到了软榻前。

    那大夫虽不知她身份,但听宋氏唤她二小姐,也猜出来了,故客气地请她先看。

    安笙闻言,忙推拒道:“小女只是略学了几日医术,万不敢在先生面前卖弄,还是先生先请。”

    这本也是一句场面上的客气话,没什么不对,大夫听了,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方氏那头一眼。

    紧接着,安笙就听方氏道:“现在不是礼让的时候,还请大夫快些替我们四小姐诊治吧。”

    言外之意,也是让大夫先看。

    大夫听了方氏这话,便不再犹豫。

    将药箱放下,宝珠不知何时搬来了小凳,请大夫坐下。

    芳菲见状,忙掏出手帕,盖在顾菱腕间。

    大夫这才坐下,开始给顾菱诊脉。

    半阖着双眸诊了一会儿,大夫时不时地点了头,又时不时地皱了皱眉,将周围一干人的心都吊得高高的。

    好半晌,大夫才捋着胡子,收回了手。

    “如何?”方氏瞪着眼睛,急道。

    宋氏也不甘示弱,冲上前来,盯着大夫,”小女到底怎么了?“

    那大夫在数道炙热的目光下,终于准备要开口了。

    可谁知,才张了口,就听外头丫鬟道:”奴婢见过徐嬷嬷。“

    方氏和宋氏心口齐齐一缩,然后动作一致,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徐嬷嬷提步而来,见到她们俩,规规矩矩地福身问了安。

    问安过后,徐嬷嬷便道:”老夫人听说四小姐晕倒了,被带到了觅月阁,所以特遣奴婢来看看,四小姐要紧么?“

    话是对方氏和宋氏说的,目光却看着大夫,显然也在等,想知道大夫怎么说。

    方氏和宋氏对视一眼,然后也都看向那大夫。

    大夫陡然间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似乎有些紧张。

    只见他飞快地抬头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方氏面上片刻,又微微垂下头,道:”贵府四小姐,似乎是头部遭到了重击,才会晕倒,这头部受创晕倒,可大可小,小人医术浅薄,不敢妄下定论。“

    ”你......“方氏一听这大夫的话,登时就急了。

    不过她刚张口发出一点声音,便被袭香拉住了胳膊,于是赶忙收口,才没有再失态喊出来。

    宋氏却没有错过方氏的反应,逮住机会,赶紧问:”大嫂这是想要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认亏

    宋氏咄咄逼人,方氏只能暂且先稳下心神,应付她。

    方氏扯唇笑了一下,”我不过是想要问一问大夫,可诊仔细了,毕竟晕倒的可是四小姐,我身为四小姐的伯母,关心四小姐,不是正应当么,三弟妹以为我要问什么?“

    宋氏闻言,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方氏一眼。

    那一眼似在说,你想要说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方氏在宋氏这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顿觉有些无所遁形。

    心中恨极,却不敢再表现出更多,生怕宋氏再看出什么。

    正巧这时,目光扫到安笙,方氏心念一转,对安笙道:“你怎么还愣着,还不赶紧替你四妹妹瞧一瞧,你看过了,也好叫你三婶母彻底放心,我,也就放心了。”

    最后这句放心,方氏似乎是多用了些力气。

    安笙闻言,也不敢再愣神,忙又走了几步,到了顾菱身边。

    因背对众人,所以安笙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全部都落在了顾菱身上。

    只见,顾菱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快得好像是安笙的错觉。

    不过,安笙并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站的位置,正好挡着顾菱的手,所以别人没看见,不过,她和青葙倒是都看见了。

    可看见归看见,她们主仆都没有多话。

    安笙坐下诊脉,小小的隔间里,又恢复了如斯静谧。

    大家都下意识地屏息凝神,伸着脖子等着她诊治的结果。

    片刻后,安笙收回了手。

    “怎么样?可看出什么来了?”方氏似乎比宋氏这个亲娘还着急。

    安笙刚一转过身来,还未说话,她便急得迎了上去。

    安笙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宋氏也挤过来,道:“二小姐可是看出与大夫不同的地方来了?”

    此话一出,方氏就皱眉瞪向宋氏。

    宋氏也不甘示弱,毫不躲闪地回望。

    方氏瞪了一眼,顾忌着徐嬷嬷在场,只得收回视线,又去盯着安笙。

    宋氏见方氏收回了目光,便也调转视线,重新紧紧地盯着安笙。

    安笙被这样两道暗含威压的灼热目光一起盯住,脸上顿时浮现出很害怕的神情。

    方氏和宋氏却还是寸步不让,一人扯着安笙一只胳膊,一副非要听安笙下结论的模样。

    可她们越是这样,安笙越说不出话来,眼见着都快要哭了。

    青葙在一旁,也愣愣地,要哭不哭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正胶着着,徐嬷嬷忽然开了口,“二小姐胆子小,大夫人和三夫人这样,可要吓着二小姐了呢。”

    徐嬷嬷的口气并不严肃,听着倒像是在开玩笑。

    但却成功地让方氏和宋氏松了手。

    安笙得了自由,忙后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方氏和宋氏。

    青葙从后面扶住安笙,也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

    她们主仆这样,倒叫方氏和宋氏不好再逼问什么。

    徐嬷嬷暂且没有管安笙,而是扫了方氏和宋氏二人一眼,问道:“怎么,两位夫人是不信这大夫所言?”

    方氏和宋氏闻言,都没有出声。

    徐嬷嬷虽说是奴婢,但却是徐氏身边最信任的奴婢。

    她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徐氏的态度。

    徐氏今日既派她过来,就表明了,是让徐嬷嬷代替她过问此事。

    所以方氏和宋氏才不敢轻忽。

    方氏是因为才出了方妈妈的事,所以不得不收敛锋芒。

    而宋氏,则是怕徐嬷嬷火眼金睛,看出什么不对,所以也不敢胡乱应话。

    可总这么不出声,显然也是不行的。

    宋氏想了想,怕方氏开口后,会占据主动,便抢先道:“让徐妈妈见笑了,我并非是不信大夫所言,只是,事情涉及菱儿,我总免不得小心些,本来,我是没有想到大嫂会让二小姐过来的,可二小姐既来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自然也是要让二小姐看一看的,只是,我不明白,大嫂为何屡次对二小姐说些有意引导的话?”

    宋氏说着,便哀戚而不解地看了方氏一眼。

    这一眼欲说还休,留下了无限可能。

    方氏一见宋氏这个眼神,就暗道不好。

    果然,余光一扫,就见徐嬷嬷一脸深思地看了她一眼。

    偏这时,宋氏还接着哀哀戚戚地道:“本来,我是不想将这事闹开的,虽说那么多人都见了当时的情景,可我并不在场,大小姐贤名在外,府里谁不知大小姐待姐妹最是和善,又怎会故意将菱儿推倒?菱儿磕了头,晕了过去,我这个当娘的,就想要让大夫给好生看看,然后赶紧诊治,可大嫂叫来的大夫看完了,大嫂却似不信,又要让二小姐来看,二小姐能帮着看看,自是好事,我也放心,可我就怕,这一来一往的耽搁下来,会误了菱儿的救治时间啊!”

    宋氏说着,便捂着脸,低声嘤嘤哭了起来。

    这哭声惨的,当真叫闻者都忍不住跟着伤心。

    要说宋氏才是真聪明呢。

    这一席话说的,既表明了自己的大度,说明自己并未怀疑过别的,只想要给女儿看病,又带着抹黑了方氏,说方氏不知出于何故,一直拦着大夫给顾菱救治。

    有理有据,入情入理,一时间,竟叫方氏无从反驳。

    方氏也是急糊涂了。

    她一听见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宋氏给她闺女下了套,所以赶紧带着人过来,想要戳穿宋氏的诡计。

    本来,她还觉得女儿将人带回觅月阁,是绝佳的好机会,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差不多!

    宋惜文这个狡猾的女人,方氏恨恨地想!

    此时,方氏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安笙如何说。

    怕是她想要听,徐嬷嬷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徐氏最烦她们为了点儿事互相攀扯,方氏深知这一点。

    这个时候,与其再扯下去,倒不如认了,徐氏说不定,还能将这事按下去。

    否则的话,若叫宋氏抓住这事,硬说顾菱是女儿故意推倒的,撞出了毛病,那才真如了宋氏的意!

    这大夫明显是有问题的,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今儿是她大意,着了宋氏的道。

    这个亏,只能先暂且认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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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介绍:
生于锦绣华庭,归于青灯古佛。
顾安笙上辈子命不自主,柔顺孝悌却落得个青灯古佛、死于非命的下场。
重来一世,她决定照着自己的意愿活一场。
什么渣渣、伪善、白莲花,她都不怕!
谁知好不容易从前世的已知坑中跳了出去,转头却又进了另一个大坑......
安笙不禁扶额,请问夫君家里坑太多怎么破?
某男摆出一夫当关的架势:娘子别怕,让为夫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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