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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缘分0     仙路争锋txt下载     仙路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思乡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三年多过去。

    陶然居的花园里,如今已是桃李芬芳,瓜果满园。

    伊伊坐在果园的秋千架上,自由自在的荡着秋千,几年过去,伊伊的形象还是半点没改,就算已入开智,依旧是原先小女娃的样子。精物由于草木成精的缘故,生命悠长,成熟期也极长。因此在生长到一定程度后,继续生长的速度就会大幅度变缓。几年时光于精物而言,不过是弹指光阴。

    相比之下,反倒是小虎越发的肥壮起来。

    它如今已正式成年,已是上品巅峰,还未觉醒血脉,更未入开智,因此依然每天浑浑噩噩,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

    秋千上的伊伊,戴着自己编织的花冠,一边小脚儿晃啊晃的荡着秋千,一边用手指轻点远处的枝芽。一株株鲜嫩小草在她指点从泥土中冒出,生出片片绿叶,很快形成一片绿草地,到是颇有几分拔苗助长的意思。

    这是伊伊自开智后掌握的一种能力,可以使植物快速生长。不过速成对灵植药性伤害极大,若是用在有价值的灵植上只会糟蹋好东西,仅适合于一些普通植物,用来作为草料喂养。

    几只大角牛这刻正贪婪地啃食着田野上刚长成的长青草,小虎则在一旁虎视耽耽地看着。

    这些大角牛是唐劫托了低年期学子从虎啸谷里弄来的,放在这里养着,作为小虎的食物,总比老是在外面买要好得多。毕竟带有灵性的食物可不便宜,而小虎的胃口又不小,唐劫又不能整天放它出去捕猎,只能在自家园子里养上几只作为肉源补充。这些大角牛起初被小虎吓得够戗,不过日子长了,习惯了到也就相安无事了。

    让唐劫想不通的事也在这儿,这小家伙吃了这么多灵食,为什么还没进阶?

    为此他特别去问过王破关,没想到王破关听后大喜,只说越晚越好,恨不得它一百年都不开智呢。

    一只妖兽一百年都不开智,在修界基本就是没前途的代名词,王破关却说得如此兴奋,就连唐劫都不知所已。唐劫可不相信王破关会有那种“就让孩子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吧”的想法,再加上虎啸山风虎一族明显不同于其他虎族的来历,唐劫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只怕这正是王破关这一族的天赋所在,需要较为漫长的成长期。

    唐劫倒是记得在太古和上古时期,有一些大妖生长期极长,哪怕是幼生期都需要百年时光,一旦长成,至少也是紫府仙台级别的大能存在。他没指望小虎也是这种血脉,不过想想这小家伙在血脉未觉醒的情况下就有三种天赋法术,还真说不好其来头有多大。

    田野中的长青草育成后,伊伊并没有停止施法,而是控制着一些植物继续生长,越长越高,相互纠缠,沟连,渐渐竟形成一片草屋。

    这就是典型的浪费了,长青草长成这么高,没任何好处,反倒把仅有的一点灵性挥霍一空,成了彻底的杂草。伊伊却无所谓,只是兴致勃勃地指挥青草生长,构架草屋,不仅建了屋子,还要它四方延伸,形成平台,大有搭建起一个亭台楼阁的架势。

    可惜这活只干到一半就失败了,生成中的草屋骤然崩塌,一下子化成大片草叶飘飞。

    气得伊伊跳脚大叫:“讨厌!”

    “怎么,又失败了?”唐劫从屋中走出。

    四年过去,唐劫的样子比之当初又显得成熟了些。身穿一袭长袍,举手投足间自带有一股威严感。

    这是修者到了一定境界后自然而然拥有的威仪,如蓝玉的境界威压即由此而来,如今在唐劫的身上,也终于有所体现。只是相比蓝玉的飞扬,唐劫的气势又显得内敛许多。

    这刻来到伊伊身后,唐劫微笑着看伊伊,小家伙正自撅着嘴上闷气。

    她自开智之后,就一直幻想着用植物制作出一个如当初冰雪精灵那样的宫殿出来,这样自己就可以住进宫中,做自然女王。

    奈何她无论如何努力,却都无法象冰雪精灵那样创造出一个宫殿来。

    看伊伊气鼓鼓的样子,唐劫笑道:“每一只精物,都有属于自己的特长,你何必非要学她?你造不了花宫,那冰精又何尝会你的绮罗天织?”

    绮罗天织是伊伊晋阶开智后掌握的一门法术,超大范围的群攻术法,威力磅礴,即便是唐劫用无双斩都难以相抗。

    “可人家就是喜欢花宫嘛。”伊伊以小姑娘特有的方式回答:“我就不信我完成不了这个法术……翡翠花宫。”

    低语声中,又是一片青草拔地而起。

    看着伊伊认真的样子,唐劫没有再劝她。

    在唐劫看来,现在的伊伊距离自创法术还太遥远,做这些只是在浪费时间,但唐劫更清楚有些事不能纯以得失论。

    人们在专注追求某一目标的过程中,往往能够爆发出极大的热情,高度的专注,深刻的智慧。

    伊伊的年纪到底还小,她所追求的自创法术就象梦幻泡影,但在这追求的过程中,却能让她有心智方面的受益。正因此,只劝了伊伊一句,唐劫便随她去了。

    没有再去管伊伊,唐劫自出了屋,在学院中随意行走,只是一路走来,许多熟悉的面容已然不在。

    四年时光,转瞬如电。

    彭耀龙,叶天殇他们早已毕业,身为领军学子,又有过仙缘会上的非凡表现,自是入了洗月派成为正式弟子。

    彭耀龙进了战部血战堂,叶天殇则进了供堂,成了燕长风的手下,龙焘则随了他父亲龙若海,入了奉堂。

    奉堂是洗月派专门负责去各地收受奉献的部门。

    与奉堂不同,供堂是提供武力保护,收取额外的支出,性质更类似于保镖业务,只不过这保镖的架子比较大,资格比较高,收费比较贵,奉堂则专门负责管理各地区奉献,尤其是一些重要的矿区,种植区等等,都由奉堂负责。

    如果说供堂是专门对外出售武器的军火商,那么奉堂就是税务部门,再加上商堂这个国企存在,三者一起,合为洗月派三大财政支柱,也是一个大大的肥缺。

    戚少名则还在李鸿阳手下学习,两年前传来的消息是他也已入脱凡,正在凭借自己的天赋飞快追赶并拉近着与唐劫的差距。

    卫天冲则在今年初刚刚脱凡,虽然资质一般了些,但凭借仙缘会的表现,长风真传的身份,卫天冲也成功以八年时间晋身,总算不负卫家所托。反倒是他那个大哥卫天志最终没能在十年期满时脱凡,如今已然回家,学习经商准备继承家业了。吴幸与卫天志一样,最终也没能脱凡,不过他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回到家后跟随大少爷,主管起了卫府的买卖,负责的正是与守望川那边的商业往来——从红梅岭归来后,卫天冲就建议家族在灵州与守望川之间建立一条交通线,往来贩运货物。

    唐劫也因此脱离仆学身份,只是仍属卫家人,地位等同于卫家表少爷。

    侍梦则还差些,他天赋较低,资源没有,如今正和卫天志一样,徘徊于成与不成之间,好在唐劫安慰他,承诺必保他十年内脱凡,让侍梦长出一口气。

    蔡君扬却一直没消息回来,这家伙长年不在学院,总是在江湖上漂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次,也不知道他入了脱凡没有。不过以他的资质,当无问题。

    至于唐劫本人,如今已脱离初入脱凡的尴尬,正在百炼期,全身上下每一处筋骨都处于历炼中,也是修者由凡体向灵体展开的第一次转变。

    在修界中,许多人认为从这步起,修者才算真正意义上的修者,至于之前种种,不过是在修炼大门前的徘徊罢了。当修者到达此步时,许多事就再不是灵气积累可解决的,感悟,经历,修炼,灵气,秘法,灵药,诸般要求纷至沓来,要求之复杂,变化之繁复,再非寻常可解。

    这刻行走在学院里的林间小道上,不知不觉间唐劫竟已到了悬榜台。

    脱凡回来后,有段时间唐劫也曾频繁出入此地,接过不少任务,换取些资源。

    借助于这些修炼资源,还有当初在仙缘会上所得,唐劫将自身体质再度提升到玉石之体初阶段。不过也就是在那时,唐劫发现自己的体质很难再提升上去了。

    他现在这身体到底是用秘法制成,其实还是有一些隐藏缺陷,最大的问题就是肉身很难再继续强大下去,反倒是修炼方面并无阻碍。不过随着他进入百炼,灵气不再是提升的唯一标准,钱不再能解决所有问题,两相作用下,唐劫来的便渐渐少了。

    一众学子见到唐劫,纷纷恭敬施礼,叫一声:“大师兄!”

    如今唐劫在这洗月学院也成了大师兄一级的人物,别说是他,就连卫天冲也是人见人喊师兄了。

    遥想当年初入学院,臭小子懵懂无知,好吃懒做,如今却也人模狗样地混成师兄了,就连唐劫也不得不摇头苦笑,说一句“沧海未桑田,人事仍已非。”

    这话出口,唐劫又想起了吴家二老。

    几年前做任务的时候唐劫去看过他们几次,吃了吴幸寄来的药后,两位老人家身体大好,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过唐劫的手段没能骗过两位老人家,两位老人家其实早猜到是唐劫买的。在灵州陪了二老一段时间,回来后唐劫继续修炼,没想到一转眼就又是两年过去。

    这一刻想起,心底已然莫名的生起一股情绪,想要回去看看二老。

    他心中这念头既起,便再无法遏止。正好此时又在悬榜台,便干脆走向台前一名值守学子。

    那学子见唐劫过来,恭敬叫了一声:“大师兄好。”

    唐劫略回头应了一下,直接问:“有没有在灵州的任务?”

    那学子翻看了一下,摇头道:“倒是没有。”

    学子外出,学院例来都有规矩,无事轻易不可外出,正因此学院任务就是外出的最好机会。但凡要外出探祖,基本都得先来接个任务。如蔡君扬在外历练,身上也是挂着任务的。只不过这厮够无耻,挂着任务从不去完成,只是借机会在外面闯。学院也不去管,反正明里的规矩守好就行。

    正因此,即便唐劫要回乡探亲,也得先接任务,否则就他每个月一天的假期还真不够来回折腾的。

    这刻听说没有,唐劫心中大感失望,正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去找谢枫棠正式请假,就听那学子说:“不过丙级门派任务里倒有一条是灵州的。”

    “丙级门派任务?”唐劫听的立时来了兴致。

    这丙级门派任务就是从洗月派中发来的,可以由预备弟子接取的任务,至于更高级的,即便是预备弟子也无法接取,由于是门派任务,奖励也是门派贡献。

    唐劫因为获得明夜空举荐的缘故,早就是预备弟子,这几年到也接了不少门派任务,门派贡献已积攒了些,曾经的欠帐更是全部还清了。

    这刻听说有个丙级门派任务是前往灵州的,唐劫自是大喜,问:“拿来我看看。”

    那学子将条文了给了唐劫。

    唐劫接过一看,发现竟是个灵石矿探察任务。

    灵州以北有座山叫永岁山。

    三十年前有人在永岁山发现了灵石矿脉。灵石在修界属于能源性资源,价值未必很高,意义却极重大。

    灵石矿脉被发现后,没有发生当初黎国境内紫金矿脉的事,当地的小门派石门派第一时间宣布上交洗月派。

    洗月派在派人勘察过后,确认这是一个小型灵石矿,便命当地分堂口负责监督,石门派负责开采,所获二八分成,洗月派得八成,这还算是洗月派看在对方自觉的份上,比较大方的做法。

    如今矿脉开采了已有三十年。作为一个小型灵石矿,永岁矿渐渐枯竭。

    石门派于不久前派人传书,说永岁矿已基本无矿可采,请洗月派使人察看,确认矿源枯竭,他们还要继续上交灵石,日子就难过了。

    由于矿脉开采了已有三十年,从时间上算也是该枯竭了,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洗月派将此事直接以任务形式发放出来,给一些低级弟子立功的机会。贡献点不是很多,也就两点门派贡献,不过对唐劫来说,重要的不是贡献点,而是借此回乡的机会。

    永岁山距离苍龙府不是很远,驭剑飞行只需个把时辰就能到。

    这刻看过任务后,唐劫点头道:“那我接这个任务了。”

    “既如此,师弟就为师兄封存此任务了。师兄切记着,此事一定要在下月末之前完成。”那学子笑嘻嘻回答。

    唐劫应声:“多谢提醒,对了,再给我两份任务证明,我邀请卫天冲侍梦共同完成。”

    被唐劫邀请协助的人,是不会有任务贡献的。不过唐劫要的也只是证明而已。卫天冲侍梦他们离家也有许久,想来也已思家了。

    拿着证明离去,那学子看着唐劫的背影,半响突然取出一张符,写上“唐劫接永岁矿任务”,然后将其燃掉,在空中化成一缕青烟消散。

第二章 亲人

    每年的七月,是苍龙府最热闹的时节。

    一年一度的上宵节在这里举办,一办就是三天。

    这三天是平民们得到快乐的日子,也是商家们丰收财富的日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是卫家最忙碌的时节,货行,酒楼,客栈,衣铺等各地的买卖纷纷红火,铺面上的掌柜们更是排成队的向卫府大院里钻,好向太太汇报。

    最近几年,卫府的买卖做的是越发大了,苍龙府里多了两条街的铺子,货行的买卖又多开了三条商路,至少二十支商队借着卫家的旗号往来经商。

    这一切都是从小少爷成了观日峰真传开始的。

    十九天魁真传啊,这可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来的。

    家族的发展,历来与修者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那些直系家族修者们就象是家族的保护伞,保护伞能张多大,家族的手就能伸多远。

    而象卫天冲唐劫这张保护伞,仅现在的地位就足以支撑卫家昂首阔步继续扩张好一段范围。

    卫家昭华院,卫郑书凤此刻正坐在一张书案前。

    书案被抬到了大院中,院下密密麻麻跪着一大排家人。

    郑书凤正从案上拿着一本本册子翻看,时不时就会叫出一个名字,下方就会有人应声,接着郑书凤提问,下面的人回答。

    有时郑书凤微有不满,会促起眉头,下面的人就会颤颤惊惊;偶尔郑书凤也会满意的点头,下面的人就会欣喜若狂。

    随着卫天冲的一飞冲天,郑书凤的地位与权势也水涨船高,如今她已经不是只管家里,甚至连外面铺子上的生意也可以随时插手过问,一些人事上的任命更是需要经过她的手,老爷负责的反而主要是一些对外的和商路上的买卖。

    这刻郑书凤终于看完剩下的帐薄,挥挥手道:“好了,看也看过了,问也问完了。今年的年成啊,看来也就那样了。我到是奇了怪了,卫家今年就算添的不多吧,好赖也添了有十八家铺子,怎的这做出来的买卖却跟没添似的?说起来今年的行情也不比往年差啊!”

    下面的人一起低着头不敢回话。

    郑书凤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我看啊,还是这买卖开得多了,在用人方面有些急,指不得就混进些不三不四的。这进卫家的门槛要是低了,没的也就被人看的轻了,也就不珍惜这份活计,做起事来也就难免偷奸耍猾,却不知这帐面上的数字,最是不瞒人。”

    旁边一直陪坐着的秦管事忙陪笑道:“太太说的是,以往卫家进人,没个三五年考验都不带重用的。现在扩张的太快,人手不足,难免就给了些人机会。象这样扩张,虽说铺子是加了,这利却没加多少,空有个架子总是不行的。”

    “所以还当抓紧啊,有那不合用的,该辞的就辞,别留着吃闲饭。”说着郑书凤拿过几本帐薄,指着道:“这几家铺子尤其要重点看看,这几个月交的奉例是越发的入不得眼了。回头得好好查查,是伙计的问题,就把伙计退了,是掌柜的问题,就让掌柜滚蛋。”

    “是。”秦管事:“回头我亲自去办这事。”

    郑书凤道:“这事就不用你办了,你年纪也大了,好好在府里歇着就是,这事你派信得过的小子去办就是。”

    “总是怕办不好。”

    郑书凤笑道:“你的眼光我信得过,说起来没有你啊,我卫家还不能如现在这般呢。”

    秦管事忙道:“太太你又来了,卫府能有今天,终是太太慧眼识人,少爷唐劫他们自己努力,秦远有幸,能有一点荐举之功,已是祖上积来的福分。”

    郑书凤笑着挥挥手:“好吧好吧,再说就矫情了。说起来,冲儿也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唉,也不知他最近怎样。这个臭小子,总是不知道写封信回来。”

    秦管事忙道:“小劫前些日子到有书信来,言明一切都好,请太太尽管放心。”

    “有他在,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总是有些挂念,许是做娘的通病吧。”说着郑书凤抬了下胳膊,伸个懒腰,长出口气道:“说了这半天,人也累了,精神也乏了,我看今儿个就先到这吧。对了秦管事,上宵节将至,你帮我从府里挑些礼物,送到吴家二老府上作为佳节贺礼。”

    “是,太太。”秦管事这才起身,领着下面一群人向太太告辞。

    一群人之前在院子里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刻走出大院,立刻一个个向秦管事哀求道:

    “秦管事,你可得帮我跟太太说一声啊,这买卖小的可是尽心职守的在做啊,实在是今年的行情不太好……”

    说话间已是一个个包封偷偷往秦管事手中送去。

    秦管事一边拒绝一边笑道:“诸位放心,放心,秦某知道大家都不容易,绝不会随意辞退谁。请放心,但凡那好好做事的,都只会受到重用……”

    随着唐劫在洗月学院的表现越来越好,秦管事在卫府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虽然他依旧做着他的大管家,位置没有变化,但是说话的分量在卫府越来越重,就连郑书凤跟他说话都是用商量的语气,平时更是坐着交流,再不用如一般下人站着甚至跪着了。

    这刻看看天色已不早,秦管事交代过事后直接回自己屋子。

    如今他在卫府外面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宅子,还是卫府特别拨给他的,旁边就是吴家二老的新宅,也是卫府给的,至于老宅则空在那里,吴家二老现在不缺钱,所以也不愿赁出去。

    一路哼着小曲出府,秦管事走在小巷上,手里还拎着给二老的礼物。正行进间,突然背后一紧,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背后,接着是一只手捂住了秦管事的脖子,一个压低了的声音道:“别回头,打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秦管事大吃一惊,再不敢动弹,只能道:“银子就在我右侧袋中,朋友自去取了。”

    一只手已将他袋中的银子取走,然后就听那声音道:“这么少?真是穷鬼一个。”

    秦管事无奈:“我也只是一个下人,能带多少银子?朋友,你得了银子还是赶快离去吧,这旁边就是卫家。若是让卫家的护院见了,怕是想跑都跑不掉。”

    后面的声音不屑道:“切,小小护院而已,有何可怕。”

    秦管事听了心中有气,道:“护院你不怕,仙师可怕?卫府里可是有仙师的。要知道仙师可不是一般人物,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

    “什么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天底下哪来这么多仙师,我看是招摇撞骗还差不多。”

    秦管事怒道:“无知!我好心劝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要知道卫家有一子,如今就在洗月派下洗月学院就读,天资横溢,已入飞天之阶,更是长风真人座下首徒,更有那护卫唐劫刀法精奇……”

    他正待教训,就听身后一阵哈哈大笑声传出。

    这声音突然间变得如此熟悉,秦管事先是楞了楞,随后脱口道:“少爷?”

    回头看去,只见卫天冲侍梦正在那里笑得起劲,唐劫在远处站着,肩上坐着一粉嫩粉嫩的小姑娘,脚下还趴着一只大老虎,就连卫天冲的怀里都抱着一只小狐狸。

    唐劫指指卫天冲,示意这都是他的意思,自己也是无奈。

    “少爷,唐劫,侍梦……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秦管事惊喜问。

    卫天冲捂着肚子笑道:“想娘亲了,自然就要回来看看,这不刚到门口尚未进去,就看到你出来,有心吓你一下,没想到……哈哈,秦管家你也当真能吹,什么叫飞天之阶?我们修者有飞天这个阶吗?”

    侍梦也指着卫天冲笑:“首徒啊,少爷你成真人首徒了,还天资横溢。还有唐劫,护卫唐劫……哈哈哈哈。”

    卫天冲不满:“等等,我天资横溢这个好象没错吧。”

    侍梦撇嘴:“最错的就是这个。”

    “哎呀你小子胆子还真大了,你当你是唐劫我不敢打你呢是吧?少爷我现在一个人揍你仨……”

    秦管事老脸一红,一把揪住侍梦耳朵:“好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修了几天仙,就一个个都没大没小起来了,连我都耍!竟然还打劫我,少爷打劫管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非要到太太那里去告你们一状不可。”

    侍梦被他掐的哎呦呦直叫唤,却不敢还手,还是卫天冲扑上来,抓住秦管事的手道:“别,别,我们认错还不成嘛。就是给您老人家开一玩笑,你看你认真的。抢你的我们赔你,加倍赔还不成嘛。”

    说着卫天冲一手把银子还给秦管事,一手取出瓶丹药来,从里面倒出一粒,郑重放到秦管事手心中:“喏,延年益寿丹,唐劫给你准备的,我做好人拿给你。”

    “延年益寿丹?”秦管事吃了一惊。

    这东西他自是知道,前些年吴家二老就是靠这药,身体大幅度好转,精神也抖擞起来。那时他也曾羡慕,心中也曾期盼唐劫为自己也找来一粒。不过他知道这药肯定不便宜,而自己的年纪也未到用药的时候,因此只想想便算了,没想到今天唐劫真为他找来了,心中亦是激动不已。

    这刻看看唐劫,只见他依旧站在墙边笑着看自己。

    心中微动,一脚踹向卫天冲:“去,去,去,既然回来了,还不赶快找你娘去,在我一个下人这里闹什么。”

    卫天冲哈哈笑着躲开:“知道啦。秦管事,唐劫,我先去见我娘了。”

    唐劫回答:“我先去见义父义母,回头再去见老爷太太。”

    “好。”卫天冲答应一声,也不走正门,和侍梦直接从围墙跃入府内,随后就听府里一声沉喝:“什么人擅闯卫府!”

    一道劲气已从府内冲出,接着就是砰砰震响,随后是卫天冲狂放的笑声:“咦,府里又来了新的仙师吗?来来来,我乃明梁山上飞天大盗是也,新来的仙师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随着卫天冲的叫声,府里已是一片鸡飞狗跳。

    唐劫与秦管事互相看看,一起笑了笑,也不管这浑小子在自己家怎么折腾,唐劫先是挥挥手,让伊伊自带着小虎去玩,这才走上前,与秦管事一起向着家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秦管事问:“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唐劫回道:“来之前领了任务,最晚到下月底,去掉回去的时间,差不多能有二十天吧。”

    “那感情好。”秦管事大感满意:“正好在府里多待些日子,陪陪你义父母,也为卫府壮壮声势。”

    “怎么卫府还需要壮声势吗?”唐劫笑问。

    “上宵将至,正是各显身手的时机,有时候实力也是要拿出来显摆一下的,可壮声势,可震宵小。”

    听到这话,唐劫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听起来,府里最近好象有什么麻烦?”

    秦管事摇摇头,叹息一声:“麻烦到也说不上,只不过许多事情,处理好了可能不是麻烦,处理的不好,就可能是大麻烦啊。”

    “到底怎么回事?”

    “不着急,不着急,一切等先见过你义父母他们再说吧。”秦管事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带着唐劫回家。

    到了吴家门口,秦管事敲门,却是个十余岁的小子来开的门。那小子见是秦管事,忙将秦管事迎了进来,一双眼睛却是在唐劫身上转个不停。

    秦管事笑着拍了一下:“这是你家二少爷,还不快去通知二老,他们日思夜想的小儿子回来了。”

    那小厮听的一个激灵,立刻明白眼前人是谁,一溜烟的跑进屋去。

    唐劫问:“家里也有佣人了?”

    秦管事笑道:“两年前太太给安排的,叫板儿。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算用了延年益寿丹,也不能让老人家七老八十的还自己做事吧。”

    “多亏太太想的周到。”唐劫叹服一声,他身在学院,虽然关心二老,有些事却终究想的不够周全。

    这边两人进了里屋,只见小厮板儿已迎了二老出来。

    那吴家老太太一见唐劫,又惊又喜,直接喊了声:“真的是小劫回来了!”

    唐劫的眼睛也湿润了,上前两步,一下跪倒:“爹,娘!”

    二老忙迎上抱着唐劫,三个人互相看着,一时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秦管事上前先扶唐劫起来,这才和唐劫一人一边扶二老坐下。

    这边一落座,二老自是停也不停地问唐劫在学院的日子如何。又是吃的如何,又是修炼如何,一会儿可得罪了什么人?咱一心修炼,少惹是非。一会儿又少爷那边伺候得可好?知恩要图报,不能因为实践了诺言脱了仆身就不把少爷当回事。

    各种询问,各种关切,各种叮咛,各种嘱咐,说不完的话语,道不尽的关心,弄得唐劫也颇感无奈。

    好在有秦管事帮忙,说道:“您二老就放心吧,小劫有多懂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来的路上我都问过了,小劫现在好得很,脱凡百炼,地位同四品,见官不拜!”

    二老听得欣慰,连呼“老天有眼”。

    唐劫问:“这几年二老过得如何?”

    二老回答:“好,都没法再好了。卫府给了块地,我们二老做不动,就佃出去了。这宅子也是卫府给的,仆人也是,板儿人还算机灵,认劳肯干,倒有你几分当年的机灵劲儿。幸儿前几年回来,跟着大少爷做买卖,人也越来越懂事,每年都寄银子回来。其实我们现在吃用都由卫府包了,要银子也没什么用,将来啊终究还是留给你们的。”

    老人家以自己朴实的心态描述这一切,听在唐劫耳中,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聊了没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板儿去开门,却见是卫府的二管家严辰。

    进了吴家的门,严辰来到厅里,先是对着二老鞠了一躬,再对唐劫鞠躬,这才笑道:“刚得了消息,知道少爷和唐公子回来,太太心情大好,正着着下人们摆宴招待呢,让我过来请二位老人家也去府上赴宴。正好唐公子也在,也请一并前往。”

    说着已从袖里取出一份请贴送了过去。

    唐劫知道这是府里得了消息,立刻让严辰亲自过来邀请二老,以示重视。

    他看看秦管事,秦管事知道他意思,忙道:“这些年每逢府上盛宴,二老都会获得邀请。”

    二老也道:“正是正是,卫府对我们绝无二话。”

    “那就好。”唐劫正色道:“卫府的恩情,我唐劫记着,太太有什么差遣,也但说无妨。”

    严辰也是个会说话的,笑道:“唐公子的心意,府里都理解。这些都不急,公子但请在外用心修仙便是,家里的事,府上都会安排好。”

    见他这么说,唐劫心中也大感舒服。

    几人在家里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方一起往卫府而去,未到卫府就听锣鼓喧天,鼓炮齐鸣。

    天色未暗,就有大片的烟花冲入空中。

    以此方式对外昭示,卫家的修仙少爷回来了!

第三章 纳妾

    当唐劫陪着二老,秦严两位管事来到卫府时,卫府内已是张灯结彩,充满节日般的喜庆。

    虽说事发突然,卫府的下人们却是久经考验,在极短时间内就已将府内布置的头头是道。

    三管事朱庆亲自带人在门口迎接,过了两重门,入了花厅后,就看到郑书凤正带着卫天冲侍梦等卫府一干人在厅中等候,卫丹柏则要架子大些,陪着老太爷老太太坐在花厅后摆后的主桌位上。

    这样的安排既不失了卫府掌权人的身份气度,又显示出了对唐劫的重视,也算是用心思的。

    这刻见到郑书凤,唐劫上前作了一个长揖:“唐劫见过太太。”

    接着又遥对后方卫丹柏等人:“见过老太爷,老太太,老爷。”

    “哎呦,快快起来,这么客气做什么。”郑书凤已快步走上前,搀住唐劫道:“你现在已非仆身,也是修仙的上师了,如此大礼,我们这些凡人可承受不起,折煞人了。”

    唐劫笑道:“太太言重了,唐劫能有今日,也是卫家给的机会,无论什么时候也不敢忘,岂敢对老爷太太无礼。”

    “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以后啊都是一家人了。”郑书凤笑着已将唐劫拉向餐桌,反倒把卫天冲丢到一旁,看这样子对唐劫比对卫天冲还要亲切。

    唐劫当然知道这是郑书凤故意如此,以博唐劫好感,心里却依然由不得不多几分感动。

    拉着唐劫直接上了主桌,卫府的家宴这便开始。仆人们流水般端上菜肴,郑书凤嘘寒问暖,就连一向死板刻直的卫丹柏都为唐劫夹了几筷子菜。

    唐劫注意到席中没有卫天志和吴幸,就问了声,郑书凤笑道:“他们去了守望川做买卖,估摸着过些日子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到是没看见胭脂和侍月姐姐?”唐劫注意到郑书凤身后的丫鬟已经换了人。

    郑书凤笑道:“这话就傻了不是?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嫁人的,一直留在身边,没得耽误人家。说起来,胭脂和侍月这两个孩子我也是极喜欢的,却终是不得为了自己而害了人家。来,吃菜,尝尝这新鲜的红焖茄鳖,前几日刚从下村来的顶级品,一共就那么些,都在这儿了……”

    唐劫轻吃了一口,入口润滑甚是美味。

    是啊,一晃离府已八年。

    在修仙人眼中,八年时光一晃而过,在凡人眼里,八年却已是一段悠长岁月,长到归来时许多事已是物是人非。

    那曾引他入府的牛老爷子,前些年去世了,文清则去了外面做了个小管事,也已娶妻。

    卫天志回来后不久就找了位夫人,是苍龙府周家的女儿。周家身为苍龙府五大家之一,地位与卫家正好般配,两家这一结亲,势力又增长了几分。

    相比之下,胭脂和侍月就更是正常不过了。除非唐劫放话让郑书凤把侍月留着等她,否则姑娘家到了时候就得嫁人。

    唐劫问了一下这两人最近过的如何,也亏了郑书凤有心,竟都极了解。按她的说法,胭脂的运气不错,嫁了户人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个中产之家,最重要的是丈夫还算过得去,对胭脂极为好。

    侍月则运气不佳,丈夫是个烂赌鬼,把好好的家业都败光了,卫郑书凤说到此节时,亦是唏嘘:“当初给她择人时,想那户人家也算殷实的,当不会负了她,谁曾想却……唉!”

    听到这话,唐劫想了想道:“还请太太给我侍月的地址,我抽个时间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当初侍月也是对他好过的人,既然有条件,他就不能不去帮一下。

    郑书凤看出他心思,这便给了他地址:“你想帮她,这是好的,不过切记掌握分寸,莫要管得过宽,有些事终究是别人家事,外人不宜牵扯太多。这些年我也曾给过她些银子,终是被她那赌鬼丈夫拿去花了。非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啊。”

    唐劫笑笑:“我省得的,太太做事,卫家上下谁人不服。”

    郑书凤白了他一眼,这才捂着嘴笑道:“问题是总有人觉得我妇道人家,见识太短,胆子太小,做不得大事呢。”

    恩?唐劫被这话一楞。

    什么人敢这么说太太?

    顺着郑书凤的目光望去,正看到卫丹柏脸色铁青,唐劫恍然大悟,感情是夫妻之间有了矛盾,想想这卫家也就只有卫丹柏能这么说自己妻子,换成是老太爷老太太,现在对郑书凤都不会有什么干涉。

    这刻听郑书凤这么说,卫丹柏未说话,老太太先叹了口气:“又来了,你们两夫妻啊,整天就为这些事争,好不容易冲儿回来了,还要计较。罢了罢了,反正这个家啊,现在是你们两夫妻管着,我们不问了。老头子,走,我们回去。”

    老太爷也不爱说话,老夫妻俩直接在丫鬟搀扶下先离去了。

    卫丹柏哼了一声:“你看看你,好好的接风宴,说这些做甚。”

    郑书凤眼眉一挑:“怎的你连我说什么话也要管了不成?”

    卫丹柏被她憋的无语,气的也不再说话,随便吃了几口后也自离去了,好好的接风宴一下就沉闷起来。

    郑书凤却是全不在意,继续为唐劫夹菜,殷切招待着,就连唐劫都不由得不佩服郑书凤好耐心,这种情况下还能什么都不说,只好自己问:“不知老爷太太到底是为什么事烦心。”

    郑书凤随口道:“也没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冲儿的婚事。”

    “我?”正没心没肺扒饭的卫天冲也是一楞,怎么这里边还有自己的事?

    秦管事这才低声说了起来。

    原来卫天冲这次就算没回来,卫家也已经打算找人叫他回来一趟了,原因就是卫丹柏打算给他找个女人。

    当然,由于卫天冲修者的身份,将来必然找一位道侣做正室,因此现在找的只能是妾。主要目的是先留个后,毕竟仙路凶险,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趁着现在卫天冲正在上升期,赶快留个后,将来也好培养起来。

    对于大家族而言,人丁那从来都是越兴旺越好,一众子嗣中,只要有那么一个成才的,整个家族都有希望,象卫家这样家主就两个孩子的,已经算人丁单薄了。

    正因此,才要更快的让卫天冲娶亲,生出更多后代,培养出更多的修仙人,从而奠定家族根基。

    说白了就是让卫天冲当种马。

    本来这事很简单,随便给卫天冲安排一个就算完事,但就在这时,苍龙府古家不知怎的得了消息。

    古家是苍龙府五大家之一,地位甚至还略高于卫家,直到卫天冲成为真传,卫家的声势这两年才算追了上来。得到消息后,古家就派了人上门提亲,提议把古家一个女儿给卫天冲做妾,并给出丰厚的嫁妆。

    卫丹柏对这件事到颇为动心,在他看来,这样一来卫家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天然盟友。对于大家族而言,这样的盟友从来是越多越好。

    但是这件事却遭到了郑书凤的激烈反对。

    在她看来,古家在苍龙府的名声实在太坏。

    苍龙府五大家族,金家是海商,张家是官宦世家,卫家和周家都是做买卖的,惟有古家是靠吸血致富。虽然说古之豪绅没有不吸血的,但就算吸血也有轻重,象古家这种开赌场,典当,放印子钱,收保护费的帮派家族,那是连脸都不要的,也不知逼死过多少人家,郑书凤是绝对看不上的。

    不光是她看不上,就连金,张,周等家也看不上。

    就是这样一户人家,偏偏要把女儿嫁给卫天冲做妾,郑书凤又怎么能接受呢?

    卫丹柏也不是不知道这点,问题是古家给出的条件实在太好,由不得他不动心。别的不说,单是那两间镖局,一间当铺就让卫丹柏心动。这都是古家捏在手心里的买卖,等闲不让人触碰,如今却等于把机会给了卫家。

    别人娶妾都是花钱,自家儿子纳妾还赚钱,开辟财源,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夫妻俩为此已经吵了很多天,唐劫卫天冲正好这个时候回来,自是等于一头扎进漩涡里去。现在说出这个事,自是希望他们自己也表个态了。

    卫天冲的态度是最关键的,而唐劫的态度则可以直接影响到卫天冲。

    这刻明白了事情经过,卫天冲第一个跳了起来:“我不娶!”

    郑书凤笑得极开心。

    “我谁也不娶!”

    郑书凤的脸拉了下来。

    旁边秦管事忙上前劝阻:“小少爷,莫要意气用事啊,你是卫家的人,为卫家留后也是分属应当。”

    “不是有大哥嘛,干吗非得找我?”

    郑书凤道:“那不一样。你大哥资质有限,无缘仙路。你如今脱离凡躯,生下来的孩子只会资质更好。卫家将来要成修仙世家,还是得着落在你身上。”

    栖霞界千万的变迁早已证实,修者的子女,其资质在一定几率上的确比凡人子女要高一些。

    而一个凡人世家要想发展成修仙世家,就需要有大量的可造之才。

    郑书凤无疑已经把卫天冲当成未来卫家鼎盛之希望,正因此才要他多多生养。

    只是对卫天冲而言,他现在的年龄还处在只喜开花不喜结果的阶段,对于成为一匹优秀的种马绝无任何兴致。

    郑书凤见他如此坚决,也不逼他,只是淡淡道:“家里这些年,为了你修仙一事,也费了不少银子。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为卫家留下一点血脉,没想到连这都不能同意。唉,果然人们说的好,自古仙家最无情,这人一旦修成了仙啊,往往就绝情绝欲,再不管凡家。就象那树上的花,自以为高贵,再不理尘间云泥,更不会记得是谁让它如此高贵。”

    卫天冲听得脸涨得通红:“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

    他一连我了几声,没能我出来。

    郑书凤已起身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

    郑书凤一走,其他的卫家人也随之零零落落散去,院子里一下剩了卫天冲唐劫他们几个。

    卫天冲还处在目瞪口呆的晕眩中,显然还没搞清一场回家探亲怎么瞬间演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唐劫上前拍拍他道:“吃完了,还待着干什么。”

    “去……去哪儿?”卫天冲呆问。

    “随便走走,不管怎么说,离家很多年,你就不打算四处看看吗?这卫府,可是有好多东西都变了样呢。”唐劫用意深长的回答。

    “是啊,好多东西都变了。”卫天冲叹口气道。

    于是三人就这么一起在府内闲庭信步的走着。

    卫府很大,处处都有厅台楼阁,花廊水榭,一路走来,时不时就有家人走过,看到卫天冲他们,纷纷施礼。偶尔也会有低低的议论声传来:

    “那便是卫家的小少爷啊,听说已经是在学院期间就已脱了肉骨凡胎的上师呢,真看不出来。”

    “是啊是啊,那旁边的两位听说以前是仆学,现在也都成上师了。”

    “那岂不是一飞冲天成了贵人了?”

    “那是自然,听说老爷太太也在为他们张罗着找人家呢,只是还需他们有看对眼的方可。”

    “那你可要努力了,若是让那唐公子看中了,只要向太太那么一提,太太定将你收为义女。”

    “死丫头,又油嘴滑舌,人家哪看得上我啊。”

    这最后一句却是暴露了心思,接着就是一阵笑声传来。

    卫天冲听得好不郁闷:“原来不光是我,其实也有你们。只是我爹娘不会逆你们的意,不会为你们强行安排……唉我说这事不对啊!我是少爷,怎的我身为少爷都没挑选的权力,你们到可以随自己喜欢?”

    侍梦笑道:“谁叫老爷太太是你爹娘呢,爹娘为儿子安排婚事,哪还由得你做主。”

    卫天冲憋的脸上一阵青红不定:“这么说,我还非得应了我爹娘不成?”

    “那也未必。”唐劫悠悠道。

    两人一起望向唐劫,卫天冲急道:“唐劫,你不会是想说让我公然违逆我爹娘的意思吧?这事可做不得!”

    唐劫却不回答。

    在一棵桑树下站定,唐劫看向远方,在那灯火阑珊处,是自己曾经工作过的花园。

    他看着那里,悠悠道:“少爷,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修仙?”

    “为什么修仙?”卫天冲怔了一下。

    对啊,自己为什么修仙呢?

    这个问题他其实还从未真正想过。

    还在很早以前,他羡慕的也就是仙人们那飞天遁地,变化万千的能耐。

    待到自己修了仙,这种羡慕也就渐渐淡了,退了,就连卫天冲都不知自己为何要修仙了。

    唐劫已道:“修者一生,追求来追求去,其实也不过那么几样。或闻达天下,世人共仰,或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朽,又或纵情天地,逍遥此生。然将其归纳一番,其实修仙者修的不过是四个字……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卫天冲与侍梦同时喃喃出生。

    是啊!

    什么闻达天下,什么天地同寿,其实说来说去不都是那么回事吗?

    那追求长生的,难道就不求逍遥?

    唐劫追求逍遥,难道就不喜长生?

    修仙的本质,终不过是修一个随心所欲!

    若成了仙,还要受凡间的条条框框约束,那还有何意义?

    终需超脱,方为成仙!

    那一刻卫天冲明白了唐劫的意思。

    修者从心所欲,岂可受凡规约束!

    郑书凤没修过仙,所以她再精明,也不会懂这种心态变化。最重要的是,郑书凤是个女人,更是个母亲!

    后者直接决定了她对卫天冲的态度,因此她对唐劫他们会有身份上的尊重,反倒没把自己儿子当成修者,因为郑书凤什么都可以清醒,惟有这母亲的心态清醒不了。

    而卫天冲也未真正在心理上达到仙家超脱凡俗的境界,脱凡于他终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因此也没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力量。

    简单一句话:儿子成长了,已经到了可以掌握他人命运的地步,然而无论做父母的,还是做子女的,却都还没习惯与适应这种转变。

    直到这刻唐劫一言提醒,卫天冲才幡然醒悟。

    那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凛冽起一片神光。

    他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卫府大堂。

    卫丹柏和郑书凤各坐一头,谁也不说话。

    刚吵过一架,两人这刻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理谁。

    两下的仆婢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就听堂外风声忽起,将道旁高悬的灯火吹得忽明忽灭。

    这风来得蹊跷,卫丹柏与郑书凤正惊愕之际,就听外面轰的一声巨响。

    随后两人看到一具硕大的石人从天而降。

    这石人身形高大,单膝跪地,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被砸至生生裂开,仿如蛛网一般。

    这刻慢悠悠站起,背对大堂,对着外面一跪,就听空中阴风呼啸,无数形象狰狞的怪物跳出,叽叽喳喳吵作一团,吓得卫丹柏与郑书凤同时后退。

    却见那些小怪物沿着道路两旁铺开,形成两列纵队,到似夹道欢迎一般。

    接着就见远处飘来一物,看似旋风,却有头有脸,形象怪异,两只风臂托举,托着的却是一片云彩。

    云彩上站着一人,正是卫天冲,只是此时宽衣大袍,神情肃穆,哪里还有之前的不羁之态。

    “冲儿!”卫丹柏与郑书凤同时叫出声来。

    卫天冲左手一挥,那石人已走上前去,蹲下身子。

    卫天冲抬脚从云彩上走下,以石人为阶梯,落于地面,却不触碰,就这么在距离地面三寸之地飘着,直接向着大堂内飘去。

    夫妻二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般手段,这般表现,就算是家中养着的上师也没见哪个用出来过。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非常人,而是从洗月学院出来的,比家中养着的那些脱凡上师高明了不知多少倍的强大存在。

    这刻卫天冲直接飘到大堂上首主位处,坐在他爹之前坐的位置上,对着夫妻二人拱了拱手,道:“刚才母亲所言,孩儿考虑过了,此事有所不妥。”

    他并没有借此装逼到就不认父母,只是借着出场之威,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形象,随后才道:“为卫家留后,传宗接代,本非错事。不过一来有大哥在侧,卫家不虞无后。二来,就算要留后,也需得找那情投意合之辈方可,岂能因一句父母之命便匆匆行事。我修道之人,超脱世俗,心在大道,行事最重不违本心。若因这点小事而误了一声修业,那双亲的罪过才叫大了。”

    夫妻俩听着心中一惊。

    郑书凤还想解释,卫天冲手一抬,已止住他们,随手一挥,两张椅子已自动飞入夫妻二人屁股下面,然后他道:“坐!”

    夫妻二人已不由自主的坐下。

    卫天冲这才道:“我知二老是为家族千年基业着想,如此想法亦不为过。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就利用回家探亲的这些日子,在苍龙府好好留意一下。若有合我意的姑娘,我自会秉明父母,上门提亲。届时我也自会好好对她,若能生育子女,自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没有遇到,二老也不必心急。我如今脱凡有成,将入仙门,寿元增长,活个二三百年亦不稀奇,自有的是机会留下后代。”

    说着卫天冲一拍芥子袋,一个药瓶已从袋中飞出。

    卫天冲一指药瓶,两粒丹药从瓶内飞出,正飞到郑书凤夫妻二人身边,两人接住,卫天冲道:“二老生我育我,天冲感恩日深。然身在大道,诸多事情怕是身不由己,有违逆处亦请二老谅解。此药乃延年益寿丹,是我特意请来为二老增添寿元的,亦尽人子孝道,还请二老笑纳。另有二粒是给老太爷老太太的,我自会亲自送去。”

    说着卫天冲手再挥,药瓶已自动飞回他手中。

    卫丹柏还想说话,卫天冲却已站了起来道:“至于那古家,我知你收过他们一些好处,我自会亲自上门去找他们说项,退了这门亲的。好了,事情到此为止。有什么事,就以后再说吧。”

    说着人已向堂外飘去。

    夫妻俩心中震骇,竟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恭送上仙。”

    待到话出口,才想起这是自己儿子。

第四章 神仙难救

    纳妾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经历过此事后,郑书凤也好,卫天冲也罢,其实都有了深深的体会。

    郑书凤开始明白何为真正的仙家。

    老实说当看到儿子乘云驾雾,驭使阴卒的时候,她固然有得意儿子能耐的欢喜,更多的却是对那超凡力量的惊恐,这种力量是她家中那些上师身上从未见到过的。

    这让她开始明白,有些力量注定是凡人不能驾驭的。随着修者力量的提升,他们与凡人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远。血脉虽可成为仙凡之间的连线,却终承不住那无限伸展的距离……

    这份认识使她在以后面对仙凡关系的处理时,更多了几分清醒。

    至于卫天冲,同样明白了一个道理:装逼不是追求,而是需要。

    官有官腔,仙有仙风!

    人在其位,就得有对应那个位置的说话与处事方式。否则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又怎么指望别人把你当回事?

    郑书凤为什么会认为她可以替儿子做主?还不是因为他一回来就大大咧咧,没大没小,丝毫不改曾经习气,全无得道仙人之风范。

    你既不修风仪,就莫怪他人不敬尊长。

    明白了这点,卫天冲以后行事也会收敛许多,成熟许多。

    第二天一早,卫天冲去找古家退亲,唐劫则自去了街上随意闲逛。

    清晨的苍龙府正是起市的时候,一路走来,就看到街面上车水马龙的甚是热闹。

    这边是卖泥人的举着手中的各色泥人吸引孩子;那边是几名江湖男女正在场中风风火火耍着把式,几个抗包的汉子正看的起劲,时不时亮一下自己的肌肉和对方比划一番;一名长袍大袖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张书案前清着嗓子,开腔便是“诸位看官”,旁边的老太太正颤抖着将舀好的豆腐花递给客人……

    好其乐融融热闹非凡的景象。

    唐劫这些年习惯了刻苦修炼,偶有外出,多也是执行任务,心有所念,无心他处。如今难得有暇,终于可以放松心情边看边行。

    走了没多久,唐劫来到一条巷口。

    唐劫记得胭脂便是嫁来此地。打听了一下,唐劫来到一户人家前,叩响大门,片刻后就听一声“谁啊”,已有人了走了过来。

    门咿呀开了,露出一张熟悉容颜,正是胭脂。

    只是如今的她,头挽青云水秀髻,身穿红色碎花衣,脚踏鸳鸯履,还插着一根火凤簪,哪里还有当年清丽小丫头的范,分明就是一个持家妇人。

    这刻看到站在门前的人,胭脂先是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脱口叫出声来:“唐劫!你回来了?”

    脸上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唐劫笑笑:“胭脂姐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看着唐劫那样子,胭脂呆楞半响,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果然还是没变,还是那么会说话。不过现在的你,可不需要对我如此客气,反倒是我,该尊称你一声唐仙师才对。”

    唐劫笑道:“胭脂姐姐要是这么喊我,我扭头就走,绝不逗留。”

    胭脂听得感动,一把拉住唐劫往屋里拽去:“快进来吧,在这屋外说话成什么样子。相公,相公,快出来,有贵客到……”

    片刻后,唐劫已与这里的主人坐在一起。

    胭脂的丈夫叫孔老二,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人长得肥头大耳,看起来笨了些,不过对胭脂当真如郑书凤所说,当真是宠爱无比,胭脂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刻在唐劫这位仙师身边,当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起来颇为拘谨,还是胭脂瞪着他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还不去街上买几个菜回来,我要陪我兄弟喝一盅。”

    说着已对唐劫笑道:“我这当家的就是太老实,做人笨得很,你莫见笑。”

    唐劫回答:“若是不老实,又岂能任你这样欺凌?”

    胭脂已是捂着嘴大笑起来,神情间到颇见得意。

    唐劫已又道:“看来你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

    胭脂歪着头想了想,回答:“不错?那就看你怎么想了。若说夫君容貌,身家,那我嫁的这相公,可算是极差了。可要说对我,那却是没得说。我和侍月不一样,侍月心气高,总想找个有钱有势的好男人,我却就想找个对我好的。说到钱,我男人虽然没钱,但家里有几亩地,他也有把子力气,还算是个能持家的。这些年在卫府,也还是攒了些钱的……”

    说到这,胭脂的脸一红,对着唐劫嘿嘿一笑。

    唐劫自是知道她笑什么。

    那些年,胭脂这小丫头可没少收好处,谁不知道太太身边的小丫头胭脂是第一贪财的。

    没想到她择夫时,竟是完全不以财为标准。

    这还真是让人吃惊。

    “不过我听说,侍月的情况不太好?”唐劫问。

    一提到侍月,胭脂立刻摇头叹息:“只能说时运不济了。怎奈丈夫嗜赌,好好的家业也被赌空了。”

    “过会儿带我去见见她吧。”

    胭脂无言点头。

    说了会子话,胭脂带唐劫出门。

    穿过那一条条大街小巷,来到一户人家前。这人家本是一处院落,如今看起来却是明显破败许多。未至近前,就听院内一阵骂声。

    门开,一名年轻男子气咻咻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闷头前行,门内则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看到此景,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胭脂气的全身打摆子,就要冲上去打对方几巴掌,她现在有唐劫撑着,当真什么也不怕。

    只是唐劫却拦住她,摇了摇头,自向院内走去。

    进了屋,就见到一女子正蹲在地上号啕不已,正是侍月。只是她如今一袭粗布青衫,哪里还有昔日的清雅,肚子高高隆起,竟是已然有孕在身。

    被泪水打湿的双眼朦胧间看到两双脚出现眼前。

    侍月愕然抬头,看到那张久违的脸,整个人便如过了电般呆滞不动。

    唐劫对着她笑:“嘿,好久不见。”

    怔怔看着唐劫,好一会儿,侍月猛地扑过来,也不管别人看见会说什么,搂住唐劫的脖子大哭起来,哭到激动处,侍月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侍月发现自己已在自家的床上。

    唐劫正站在屋里看着四周。

    这家原本还是挺大的,只是屋里如今空空荡荡,除了一座宅子已基本没剩什么了。不过看这样子,老宅也是保不了多久的。

    家徒四壁!

    胭脂捧着一碗药进来,看到侍月,忙笑道:“醒了?那正好,刚熬的药。怀了孩子就莫要哭哭啼啼了,动了胎气多不好。”

    听到这话,再看看唐劫,侍月忍不住又是泪如雨下。

    她骨子里也是个心气高的,当初胭脂嫁孔老二时,她心中亦自暗笑过,总觉得她所嫁非人,一门心思要找个好的。自己丈夫当初也是一表人才,又是读书人,家业也算不错,在反复对比过后方嫁了过来,没想到却是个烂赌鬼。他父母在世时还有能约束他,前些年父母去后,便彻底无法无天。

    这些年已是将大半个家业败光,累得侍月也不得不在外找些活计来维持生活。

    如今再看胭脂,顿时对她羡慕无比。

    这刻胭脂已上前哄道:“好了好了,莫再哭了。如今唐劫回来了,你的事他都知道了,他一定会帮你的。”

    听到这话,侍月精神也是一振,看向唐劫。

    唐劫回答:“抱歉,这件事,我恐怕也帮不了。”

    胭脂叫道:“可你是仙人啊。你是仙人,你还帮不了她吗?”

    侍月更是喊了起来,泪水汪汪地看着唐劫:“唐劫,我求求你,念在当年的一点情谊份上,帮帮我吧。我不要你给我钱,只要你能让我那当家的从此洗心革面,不再赌钱就好!”

    唐劫摇摇头:“洗心革面,说说简单,却触及心灵,而心灵乃人最奥秘之处,即便是天心紫府都不敢言掌控,又何况是我。我辈修仙,修的是有形之法。让我平抚伤痛,我能做到。”

    说着唐劫已缓缓举手,手心中生起一团白色光华,向着侍月腹部按去,随着唐劫手中光芒所到处,侍月原本微觉得腹痛,这刻立时舒服许多。

    “让我旧物化新,万物复苏,也不是不可以。”

    唐劫肩头已出现伊伊,如一个精灵般在空中闪现出点点光芒落下。屋内原本破败的器具立时变得光亮起来,原本破旧的家具一件件竟变得崭亮如新。而屋外院内,破败的花园中,枯死的花儿重新焕发生机,从地底冒出,绚烂了整个庄园,再不象之前般死气沉沉。

    “就算是点石成金,也未必不可以努力一下。”

    唐劫大袖一甩,大把的灵钱已如雨般落在侍月床前,看的二女都呆了。

    “惟有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做不到。”唐劫认真道:“莫说是我,就算是紫府仙台,大罗金仙,至圣帝君也未必救得了嗜赌如命之人。”

    一番话彻底震住了胭脂侍月。

    唐劫长袍一挥,将那些钱送到侍月身边:“念在往日情分上,这些钱给你,或许能让他多输几天。”

    说着转身出门而去。

    “唐劫!”胭脂大喊出声。

    唐劫停步。

    胭脂颤抖着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想了想,唐劫回答:“做人,终归是要靠自己的。我可以帮她一把,却帮不得她一世,抱歉。”

    胭脂听得亦是小脸惨然。

    “不过,我虽救不了人,却不代表害不了人。我虽不能将那赌鬼拉出泥沼,却还是可以将泥沼本身清理一下的。”说着唐劫已大步离去。

    胭脂一开始没明白这话意思,反复咀嚼了几句,终于回过味来,叫道:“唐劫要去赌场!”

    那一刻胭脂抱住侍月大喜叫道:“侍月你听出来了吗?唐劫要去帮你那把那害人的赌场扫了!”

    侍月精神一振,抓住胭脂的手叫道:“快带我去,我要亲眼看着那些害人的家伙完蛋!”

    ——————————————

    天命赌场。

    赌场里永远是那样闹哄哄的。

    站在散乱的人群中,唐劫四处闲逛着,终于找到侍月的丈夫,却是正在赌大小,这种玩法到是最简单也最刺激。

    他捧着银子盯着台面,庄家正不耐烦的催他:“快点儿,还磨蹭什么!”

    那人这才犹豫地将银子放在小的位置上。

    就在他压下的同时,唐劫手一挥,一锭银子已从袖内甩出,正落在另一头。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唐劫施施然走过来:“不想输的话,就跟我压。”

    众人同时不屑地撇撇嘴。

    那庄家冷笑一声,掀开蛊钟,喊道:“大!”

    一众押小的纷纷哀叹,押大的则喜笑颜开。

    有几人看到唐劫赢了,一两银子变成二两,纷纷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到是运气。

    那庄家已是再度摇蛊,唐劫则依然压大。

    毫无悬念的再赢一把,二两变四两。

    第三把唐劫押了小,依旧赢,四两变八两。

    这时终于有人开始注意唐劫。

    唐劫第四把再押大,有人已开始跟着押注。

    再赢。

    就这样一连七把,唐劫把把皆赢,赌注也从一两银子翻到了一百多两银子。

    负责开蛊的庄家已明显额头冒汗。

    象这样下去,最多再来十几把,天命赌场就得彻底破产。

    或许连十几把都用不上,因为已经有一批赌棍开始盯着这里的台面,纷纷跟着唐劫押注了。

    这让庄家的手格外沉重,迟迟不敢摇骰子。

    “摇呀!”

    “快摇呀!”

    “磨蹭什么呢?”

    那庄家盯着唐劫,唐劫亦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好在这时一名青袍客出现在庄家身边,那庄家看到青袍客出现,长出一口气。

    那青袍客已对着唐劫拱拱手道:“兄台好手段,不知可否移驾入内,对兄台这样的高手,古家历来是竭诚欢迎的。”

    唐劫理都不理,只是指指台面上的蛊钟。

    “摇呀!”

    “人家没兴趣认识你。”

    一群人再度鼓噪起来,他们也怕唐劫为古家声势所骇,不敢再押,至少要趁现在还能赢钱的时候快捞几把。

    那青袍客见唐劫不理,脸色也变了变,一把接过蛊钟,轻摇数下,放于台前。

    唐劫一挥手,大批的银子已压在“大”上。

    那青袍客缓缓将手放在蛊钟上,一股灵气暗入,蛊内骰子变化。

    正要揭蛊,唐劫道:“慢。”

    却是又将银子转到小的位置上去了。

    青袍客脸色一沉:“这位兄台,买好离手,怎可随意更换下注。”

    唐劫慢吞吞道:“你要不碰那东西,我就不换注。”

    他这话一出,一群人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指着青袍客大声喝骂起来。

    青袍客脸色涨的铁青,一指唐劫道:“你敢耍赖!你身为修者,竟敢入场赌博,已经违背了规矩,还敢张狂?!”

    修者?

    一听这话,大家同时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人能把把押中,感情是修者。

    不过赌场在栖霞界存在了几千年,早有一套成熟的制度,绝不会给任何人暴利的机会。修者可以入赌妨去赌,但绝不可以使用任何法术,否则就是作弊。为此每家赌场基本都有一套探测灵气的手段,赌场凡有灵气异常变动,都会为人所发现,就算是天心真人,也未必逃得过这种监测。至于没有监测手段的赌场,那就祈祷自己运气好,不会碰上修者来砸场吧。

    而只要修者违规,那么按六大派的规矩,不管是谁,赌场都可以将他拿下。若是打不过,还可以就近向附近的门派,包括六大派分堂求救,反正是绝不允许别人随意破坏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修者过来捞钱,只要不是太过分,赌场也不会做到这一步,通常就象是对待千术高手一般,好好招待一番,送客离去。

    象唐劫这样的人,就属于青袍客眼中的那类打秋风的修者。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个修者一没触动灵气探测警报,二不识相。

    这刻唐劫听到青袍客的指责,神色不动道:“我是修者,但我没用法术,不违背规矩。”

    “你胡说!”青袍客指着唐劫大喝。

    唐劫冷道:“你知道我没胡说。赌场里不是有灵气监测法阵吗?有擅自运用灵气的,在法阵映照下,我记得应当是现出红色吧?”

    青袍客心中一震,唐劫已抓住一只杯子猛地向空中抛,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

    就是这弧线划过,就见赌场内突然光华大起,四面八方也不知多少光线在空中穿梭,游弋。

    这些光线落在众人身上未显出什么,落在那青袍客身上,却显出诡异的红光。

    这一幕落在大家眼中,岂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家一起“嗷”的叫出声来:“原来是你在舞弊!”

    一群人已纷纷冲上前去,扑向那青袍客。

    “混蛋!”那青袍客也是修者,岂会怕区区几个赌徒,正待要动,却见唐劫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凛,突然意识到自己最好别动,否则再动一下,只怕就是自己死亡之时。

    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是那一刻与唐劫的对视,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胁,震的他再不敢轻动分毫。

第五章 混战

    那青袍客本身就是一名灵湖阶修者,虽然实力低了些,但正常情况用来镇场已是绰绰有余。这刻眼看大家都已扑了上来,知道不好,哪里还顾得上唐劫的威胁,再不顾一切的就要施术对付。

    就听唐劫突然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声音不大,却正在青袍客气行翳风,将发未发之际,哼声如惊电,刺入青袍客耳鼓,竟震得他眼前一晕,法术再放不出来。

    就在这时,又不知是谁不小心碰了一下,将台上的蛊钟掀翻,骰子撒落一地。原本可能只是一时气愤要教训对方,却在这刻随着骰子的洒落而在一众赌徒的心中狠狠捅了一刀。

    每个人都认为是那青袍客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破坏赌局不让他们赢钱。

    沸腾的情绪随着蛊钟的摔落瞬间炸了起来,所有人再不顾一切地对着青袍客出手,哪怕对方是修者也不管不顾了。情势在一瞬间急转之下,青袍客无从抵挡,反让一群赌徒更加疯狂起来,更有人开始趁机抢钱。

    赌徒本就是天底下最没道德,最没底线,最不可信任的存在,让赌徒守规矩,就好比让黄鼠狼不吃鸡,让喷子有智商,让克林顿不偷腥,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尤其那些输到眼红的赌徒,这刻一看场子乱了,哪里还管是不是自己的钱,纷纷上前哄抢。

    纷乱一起,赌场内的护院纷纷上前制止,场面也变得愈发混乱起来。

    古家在苍龙府经营多年,做的又是赌场,镖局,当铺,放印子钱这类最容易出人命的买卖,手底下自然是要有些能人的。事实上若论修者数量,就连苍龙府第一位的金家都未必有他们多。

    这刻事情一出,就听场后呼啸声起,已有人接了消息向这边赶来。

    一名长袍中年男子率先赶到,看到此景,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我古家逞凶!”

    单手引剑诀,背后长剑已然飞出,在空中瞬间化出数十道剑光。这一手化剑攻击意在吓止,到不欲伤人,因此只飞到众人头顶边徘徊不下,却已是吓得一干赌徒鬼哭狼嚎,这才想起这古家的场子是有仙人镇守的,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生事。

    就在要望风逃窜的时刻,却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这些剑光好好看哦,再配上这个一定更好看。”

    随着话起,就见空中已飘飞出无数花瓣,在空中招展着,在剑光映照下闪出一片绚丽色彩,在光影效果上,到是正与那无数剑光相得益彰。

    然而就在花瓣纷舞的同时,一片片花瓣落在那无数剑光上,随后就见剑光消散,天空中竟是瞬间又变成孤零零一把长剑在空中乱转。

    那中年男子也震惊道:“什么人破我仙法?”

    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却是无形中告诉别人自己的法术被人破了,原本要逃跑的一众赌徒反而胆子大了起来,更有甚者意识到这边也有修者,大喊道:“古家无良,设赌欺诈,有修者看不惯他们来收拾他们,除暴安良了!”

    这货说话也不嫌恶心,除暴安良都喊了出来,却是招来一片附和之声,之前那青袍客说唐劫是修者,可是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刻再看空中,只见一个白衣小姑娘正坐在房顶上,两只小腿悬着空,晃悠悠地看着那中年男子,不是伊伊又能是谁,在她脚下是被藤蔓捆成粽子的青袍客。

    这刻她双手捧着脸蛋,看着那中年人道:“喂,你还有什么法术,一起用出来让我看看啊。”

    那中年男子脸上现出过一丝厉色:“原来是只精物,妖孽受死!”

    一指剑光,空中飞剑已向着伊伊落去,这一抹剑华却是比之前凌厉许多,再非虚张声势。

    伊伊小脑袋微歪,手指轻点,一条青藤已迎向剑光,径直与那飞剑斗起,接着就见地底嗖嗖地窜出无数青藤张牙舞爪地扑向中年人,正是伊伊最拿手的绿萼阵,只是随着伊伊实力的增长,这绿萼阵也越发凶猛起来。

    那中年人也是个入了脱凡的,有几分实力。眼看情势不妙,一捏印法便向空中飞去,藤蔓在下方,他往空中飞自是让这些藤蔓发挥不出作用。

    只是他想得好,刚飞入空中就见无数花瓣呼啸着飞起,瞬间就弥漫了整片天空,并不断向着四周延伸开去,仿佛一片巨大的花云,将数条街面都笼罩于这花云之下。

    也不知多少人看到此幕光景,远远赶来的胭脂侍月看着头顶骤然出现的花云,同时呢喃了一声“真美啊!”

    就连那中年人自己,亦为这璀璨美景震慑了一把。

    不过下一刻他便清醒过来,知道不好,再不及攻击已是急急放出自己拥有的最强防御术法。

    伊伊大笑:“莫急,莫急,我等你。”

    就在那中年人手忙脚乱地为自己加持防御的时候,伊伊小手轻挥,漫天花潮回旋舞动起来。

    花云开始收缩,每一片花瓣都在空中激烈旋转着,发出激荡呼啸之音,就在中年人的防御术法完成的同时,伊伊双手向前一推,高叫道:“去!”

    绮罗天织!

    数以千万计的花瓣,每一片都如一只花镖,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花龙,海浪般涌向那中年人。撞击在法术护罩上,射出大片的彩光,舞出最暴烈的花雨。

    只用了还不到五分之一的花潮,那中年人布下的所有防护法罩边彻底破碎,就在破碎的同时,中年人又捏碎一张金刚符,再度在身上形成一个金刚护罩,可以强悍防御著称的金刚护罩在这绮罗天织的攻击下,依然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破裂。花潮仿佛无有穷尽般,继续撞向那中年人,中年人眼中已现出绝望之色。

    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什么法术会如此凶猛。

    就在花潮要将他淹没,撕碎的刹那,花潮骤停,如一条花龙般游过他的身体,只是几片花瓣打在他的身上,将他从空中击落下去。

    无数藤蔓又缠了过来,花龙在他头顶漂浮着,中年人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藤蔓将自己包成粽子,几支小藤刺入体内,吸收他的灵气,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就在被彻底捆住前,中年人突然叫了起来:“我明白了!怪不得这法术如此凶猛,它在成形前是可以被攻击的,你是故意用大阵仗诱我自保。”

    “咦?”唐劫转头看了看那中年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会说出这话。

    最难得的是,他的确说对了伊伊的绮罗天织不足之处。

    伊伊的绮罗天织,最为恐怖的就是它强大的攻击。

    当然这里的攻击强大的指的是相同的施法前提下,如大摩罗天王咒这类法术的威力还是比绮罗天织大,但天王咒一是施法前缀长,二是施法限制大,施法过程中自身不可随意移动,三是瞬间爆发性不如绮罗天织,四是消耗灵气多。

    伊伊的绮罗天织就没这些毛病,因此是同类法中威力最大的一类。

    它唯一的问题就是它是可以被摧毁的,而且由于花瓣娇嫩的缘故,每一片花瓣都没什么防御能力,所以对付绮罗天织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它攻击之前抢先攻击,以范围性法术直接对付,就算不能全灭花云,至少也可以大幅度减少数量。

    数量少了,威力也便小了。

    伊伊之前故意给中年人使用防御法术的机会,一方面的确是看不起这个脱凡境,另一方面也是不给他发现自己缺点的机会,没想到只用了一次,就还是被对方发现了。

    就连唐劫也微微有些吃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中年人一语道破绮罗天织的应对方法,自己也知不好,脸色一片惨白。这刻听唐劫问,懦懦道:“在下……在下吕乘风,见过上仙。”

    唐劫点点头:“危难之机,还能苦思破敌之策,到是有几分专注认真的尽头,我喜欢。”

    说着便不去理他。

    吕乘风不知唐劫这句“我喜欢”是什么意思,是看你那么努力,我就放了你,还是看你那么努力,我就杀了你,又或者是看你那么努力,我就奸了你……身在危墙之下,想的难免过多,这吕乘风心中揣揣,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这边收拾过吕乘风,那边古家很快又来三人,却是还不如吕乘风的三名灵台学徒。

    唐劫依旧不出手,只由伊伊用藤蔓一一拿下。

    此时古家的赌场已是彻底完了,好好的房子被开了天窗,周围全是残垣断壁,要不是唐劫有心控制事态,整条街都能被一扫而空。

    原本惊吓四跑的路人,看伤害始终局限在赌场范围,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纷纷驻足围观。

    就连一些得了银钱逃跑的赌徒,也纷纷将钱放回家中后又跑了回来,站在路边对着赌场指指点点。

    唐劫虽然没出手,但是场中却只剩他一人,就算想不知道是他干的都难,而那坐在破墙上的伊伊更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一个没牙的老太太看着雪白粉嫩的伊伊羡慕道:“好漂亮的女娃儿,真想带回去做孙女。”

    旁边路人被吓了一跳:“那可是仙师,你莫看她小,谁知活了多少年。我就听说过有,有些仙师那是花了千万年都容颜不老的,带回去做孙女?你做人家孙女还差不多。”

    议论中古家又来两人,再度被拿下,此时伊伊的花架下已捆了七个,伊伊干脆将藤蔓支成架子,将他们全吊起来在空中晃荡,看起来就象七个葫芦娃在空中飘啊飘。

    大概也是知道碰上了硬点子,这时候古家再未来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见天边十数道人影一起飞来,感情是知道先集合再出发了。

    为首的是一名长髯道人,手持拂尘,在他身后还跟着九男五女,总计十五人,再加上被唐劫捉的这七个,算算古家有二十二名修者,数量当真不少。

    不过脱凡的就不多了,十五中只有四人是脱凡境,再加被唐劫抓到的吕乘风,总计五人,其中境界最高的应当是那长髯道人,唐劫看他境界,应当已是九转期了。

    不过同是九转,唐劫敢肯定这货连顾长青一半实力都不会有。

    这刻十五人飞至,看看唐劫,再看看伊伊还有她花架上的七个葫芦娃,那为首的长髯道人脸上怒气一闪,却是强忍着火气对唐劫拱了拱手道:“这位道兄,不知古家有何得罪之处,惹得道兄登门寻隙。”

    唐劫懒洋洋回答:“没有什么得罪,我就是来赌钱的,结果你们的人看不惯我赢钱,说我耍诈。这不,就为了这个,为了证明我没用过任何法术,到现在我都没出过手,道兄若是不信,可以随时以术法检测我有没有用过法术。”

    没用过法术?

    众人同时呆了呆。

    这么说那七个人全都不是他抓的?

    那长髯道人想了想,手中捏动印诀,一道监测术法打向唐劫,也是查其灵气变动的,果然就见唐劫身上灵光流转,无丝毫外溢之象,的确是短时间内没用过术法的最好明证。

    这一下众人哗然,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本以为对方是来寻仇的,结果弄半天是自家赌场耍赖,这传出去可丢人丢大了。

    唐劫占了这个理字,莫说他现在拆了赌场,就算是把古家拆了,都不带有人说他什么的。

    那长髯道人正在思考,就听身后一人低声道:“师傅,还跟他这么多废话作甚。他既敢毁我古家赌场,就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谁耍诈的事,还不是谁赢谁说了算?”

    这说话的叫古浩,是古家的人,考虑问题自不象长髯道人那么多。

    古家从事的本就是灭人心的勾当,信誉,道理,规矩这类东西,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种工具,好用便拿来用,不好用自然就甩一边。

    正常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会守规矩,可是该翻脸的时候,他们绝对比谁都快。现在做的也不过是把以前私下做的拿到台面上做,对古家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逼急了兔子都咬人,何况本身就是狼狗。

    这刻听古浩这么说,长髯道人也知此事难善了,真要这么放唐劫走了,受损的还是古家。只能道:“既如此,就请这位兄弟跟我回去一趟,解释清楚!”

    说着大手一扬,已对着唐劫抓下。

    唐劫长声大笑:“果然是要开始不讲理了吗?”

    随手一拳轰散那长髯道人的掌影。

    他该证明的已经证明过,那无数人该看到的也都已看到,这刻便再不犹豫直接出手。

    一拳轰散掌影的同时,唐劫已取出断肠刀,对着前方就是一刀力劈。

    这一下力劈威猛无双,刀气直贯长空,总算是对着空中劈的,没将下方建筑带进去。

    众人见状大惊,不敢硬拼,同时向着两侧闪去。

    那长髯道人直入空中,高呼道:“莫要伤了黎民,你我飞空一战!”

    这时候他到知道充一下好人,挽回一点颜面。

    唐劫长声笑道:“好!”

    人已向着空中飞去。

    就在他飞起的同时,那长髯道人眼中一线光芒闪过,陡然一指射向唐劫。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脱凡境,二男一女也同时对着唐劫发起攻击。

    这四人联手,又是在唐劫飞空的关键时刻发起狙击,正是瞅准了好时机,眼看诡计得逞,四人心中已同时大笑。

    就在这时,唐劫身形突然一闪而逝,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四人同时震惊。

    就听上方唐劫的声音已冷然传来:“乱风步!”

    凛冽刀风已猛劈在一名脱凡男子身上,犀利刀劲只一刀便斩破护罩,正斩在他手臂上。总算那男子也是脱凡百转的修者,体质再不象从前,再加上唐劫这一刀为护罩削弱,那手臂倒未被砍断,却还是吊在身前再用不出力气。

    那男子凄声长嚎,惊得另三人心中骇然,惟有那长髯男子心中动了动,想这乱风步之名自己好象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另两人则已同时向唐劫发起攻击。

    只是唐劫身形一闪,又再度消失,再出现时已在长髯男子身后。

    “在你后面!”女脱凡修者尖声大叫。

    那长髯男子也算反应迅速的,猛低头向前冲去,背后刀光掠过,已在他背上震出一片华光霓彩。

    另外十一名灵台学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同时向唐劫出手,唐劫再闪已出现一人身后,顺手一拳打在那灵台学徒背后,只一拳,却震荡护罩,震的那学徒狂吐鲜血。

    一击得手,唐劫已再消失出现在另一处。

    这一干人数量虽多,唐劫却如鬼魅般飘忽来去,完全无法捉摸其行踪,将一干人轻松戏耍。

    那长髯男子大声叫道:“你们不是他对手,快快下去,把那女娃拿下,把乘风他们救出来!周华,唐鸿,黄诗,与我一起缠住他!”

    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把吕乘风等人救出,这长髯男人再度做出了一个还算正确的决定。

    十一名灵台学徒同时向着下方飞去,伊伊一笑,双手同挥,大量的藤蔓与花瓣再度迎向空中。

    “你们缠住那女孩,许青谢强跟我去救人!”古浩大叫。

    他也算心计玲珑的,知道此时不宜硬干,利用己方人多先救人是最佳选择。

    果然八人同时迎向伊伊,各出术法。即便伊伊是开智精物,以一对八,一时也难以对方。

    古浩已趁机冲了过去,拉住藤蔓道:“吕上师……”

    却见吕乘风看自己的目光非但没有高兴,反倒充满惊骇。

    古浩一楞,心中寒意陡然大起,猛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猛虎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猛地一巴掌拍出,正在他的脸上,将他一巴掌扇飞出去,整张脸更是变得血肉模糊。

第六章 黑衣人

    这一下变出肘腋,大出所有人预料。

    一击打飞古浩,宝儿已将矛头转向了许青谢强二人。

    除非是象唐劫这类的精英学子,否则通灵的妖兽在实力上本就比一般的学子强,再加这刻许谢二人被宝儿的突然出现所震撼,心无战意,只是一扑之下,宝儿已将二人先后拍飞出去。

    它是最后一个加入战团的,却是最快结束战斗的。

    三名学徒几乎是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宝儿轻松收拾。

    第二快的则伊伊。

    绮罗天织再现,花潮可单打亦可群攻,这刻化成八条花蛇,同时撞向八学徒。不过由于分得过多的缘故,八名学徒一起抵抗下,竟将这八股花潮挡了下来,只是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接下这一击也不轻松。

    其中一人大笑道:“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伊伊却是歪了歪头:“挡下了也,果然还是不够强么。那就再来一次吧。”

    小手一挥,又是一片如云花海出现。

    “这怎么可能?”看着那头顶花海,八人同时露出震惊,如此凶猛的法术竟然这么快就可再度释放。

    他们不知道这是伊伊的本命术法,就象那冰雪精灵的花宫一般,最是强大。法术类型的精物在掌握的法术数量上比不上修者,但它们的天赋术法之强,远超常人。许多时候仅靠自身天赋法术,就足以解决大部分战斗。那冰霜精灵是如此,伊伊这个绿萼精灵也是一样。

    下一刻八蛇狂舞再度袭来,八人不顾一切,符纸丹药乱用,全力抵抗,花蛇打在他们身上,打得八人苦不堪言,不过在符纸丹药的帮助下,竟然奇迹般的抗住了。

    “竟然又挡住了?”伊伊已经愤怒了。

    眼看八人再挡,小家伙又是一次花海八花蛇齐出。

    或许是自己也知道挡不住的缘故,八人已同时绝望,这时候反倒不顾一切的出手,一起将火符等物纷纷砸了出来,就见火云四起,竟然消弭了不少花瓣。

    剩余的花瓣打在他们身上,虽依然带来不小的负累,却再不是先前泰山压顶般的感受。

    八人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攻击才是更合适的应对方面,同时欢呼出声。

    伊伊出奇愤怒了。

    小丫头的倔性上来,又是一股花潮出现,依旧是八蛇乱舞。

    八人则一起出手抵挡。

    就见空中漫舞的花瓣一层又一层,出现复又消失,如焰火般璀璨着天空,看得人们都迷住了。

    伊伊已是站了起来,双手高扬,又是一大片花潮袭来。

    此时宝儿已收拾了三人,正要上来帮忙,伊伊已经喊道:“你别过来,姑奶奶还不信收拾不了他们!”

    唐劫在头顶天空问:“伊伊你怎么不分流,先解决四个不就行了?”

    这话听得所有人心中震惊,这才想到对啊,这小丫头只要稍微减少一两个攻击目标,又或者分配上稍微有所侧重,那么被重点照顾的学徒就绝对抗不住绮罗天织的攻击。天空四脱凡修者更是不由想到,这小子面对四人攻击,竟然还有闲暇看下方战场。

    没想到伊伊回答:“不要,就要这么打他们!”

    她还来脾气了。

    花潮再起,就这么一波接一波的疯狂砸下,八学徒起初还能抵挡,渐渐地却再次无法承受。最要命的是他们发现,虽然他们可以用攻击手法减弱花瓣攻击,但对自身的保护也因为攻击的缘故而下降,结果就是哪怕只有少量花瓣打到自己,也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只是几轮花潮攻击下,八人已全部遍体鳞伤。

    小丫头疯狂的发出花潮攻击,看她那样子到象是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也是,本妖精最强的天赋法术竟然让你们几个小小学徒抗住了这么多轮,太不可容忍了。

    一名学徒终于抗不住伊伊疯狂的攻击,大喊起来:“我认输!”

    就见那花蛇在飞至学徒身边时骤然停止,突然间散开化成又是七股小潮分击另七人。

    这精妙的控制看得那几名脱凡修者也呆了,七学徒刚挡住花蛇,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小的七条冲过来,就听扑扑扑无数血泉飞瀑之声,七人已同时从空中跌落。

    原来他们离失败,本就已只差了一张纸的厚度。

    伊伊这才满意收手,看向那仅剩的最后喊认输的学徒。

    那学徒看看伊伊,再看看地上躺倒的一群人,意识到什么,手中剑柄回敲,正砸在自己脑袋上,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战场的战斗终结,就只剩下天空唐劫和四脱凡的战斗。

    唐劫看看脚下,嘀咕了一句:“就剩我还没完事了啊,那好吧,我也加快些。闪!”

    说着身形一闪,已再度出现在天空一角。

    这一次他的站位却是相当诡异,并不靠近任何一名修者,却是将自己与三名脱凡境直接出现在一条直径十米左右的直线上,惟有一人离的略远了些,不在那直线内。

    出现的同时,断肠刀已劈出一道匹练般光华,猛地向四人同时冲去。

    无双斩!

    这一下刀光乍先,立时将前方三人全部笼罩进入,由于光势太猛,看起来连第四名修者也在攻击范围内,吓得四人同时擎起法罩抵挡。

    长髯道人取出一物猛地掷向唐劫,却是个金色法环在空中壮大,向着唐劫头顶落去,同时另一女修也擎出一条彩绸缚向唐劫,另两人则一祭法剑,一施金印,同时迎出。

    值此关键时刻,众人也拿出各自最强本领。

    唐劫却是长笑一声:“出!”

    一点金光已随之迎向金环,却是一枚金色弹丸。

    同时唐劫断肠刀也斩向金印,正将金印架住,至于那金环与金色弹丸撞击了一下,就见金环竟是连一下都抗不住裂成无数碎片,长髯道人心痛喊了起来:“我的宝贝!”

    此时那女修的彩绸也飞袭而来,卷在唐劫身上,同时另一人的法剑迎空劈下。

    唐劫却依旧是一闪身就消失无踪,轻松便摆脱了女修的彩手束缚与法剑攻击。

    “怎么可能?”女修惊声尖叫起来。

    她的彩绸本身就有封印效果,等闲瞬移法术根本无法生效,没想到唐劫竟然完全无视。

    她不知道唐劫自三年半前本体冲击脱凡后,就领悟部分空间大道,乱风步更是大有长进。

    智慧道使得唐劫掌握乱风步的速度大大加快,只用了三年半时间就将乱风步提升到十二星地步,可谓神速。

    空间道则使乱风步的范围,效果与变化大幅度提升,别说那彩绸只是低阶法宝顺带的封印能事,就算是专门用于封印的中阶法宝也休想困住唐劫。

    轻松避过彩绸与法剑,唐劫长笑着轰出一拳。

    这一拳打出竟闪耀着辉煌金色。

    先是打在那金印修者身上,修者吐血坠落,接着打在追来法剑上,法剑碎裂化出一点金星,最后打在女修身上,砸得那女修也坠落云间。

    一拳之下,伤二人,毁一宝,威力如斯。

    断肠刀光华回卷,刀背砸在法剑修者身上,将他也砸落云层,这才对着长髯道人一连轰出十二拳。

    那长髯道人不愧是九转修者,竟是硬生生抗住这十二拳的攻击,只是在唐劫狂野力量下竟被打得感觉全身都要被震裂了般。

    “这是什么术法?”长髯真人震惊喝问。

    他看得清楚,刚才那一连串的重拳其实是六重六轻,六重者在唐劫那只金光闪闪的右手,六轻者则是唐劫那只没有金色的左手,这说明那金光才是这拳头如此恐怖的关键。

    唐劫拳势一停,就见那击破金色法环的弹丸已飞回到他手中,正落在他左手上,弹丸瞬间化成金液,在他手掌上流淌,竟是化成一片薄薄的金色手套。

    长髯道人这才醒悟,原来那金光是手套。

    三年半时光,唐劫修炼之余依旧不忘去锻金台蹭废器,虽然不象之前那般日夜泡着,但天长日久下,金丸分量依旧大增,如今已可变成整幅的手套使用,若是换成飞针,也可洒出几十枚。

    唐劫双手金光再起,笑道:“再来一次?”

    刚才六记重拳就把这老道的骨头都要拆了,这要再来一次,可就是十二记真正的重拳了,长髯道人哪里还敢逞强。再看周围所有人都倒了,就剩他一个,只能叹息道:“不用了,老道认输!”

    他既认输,战斗自然也就算结束了。

    唐劫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长髯道人忙道:“还请道兄名号!”

    唐劫眼中猛地闪过一线杀机:“怎么?还不死心?”

    长髯道人心中一惊:“不是,只是在下受古家侍奉,总需有个交代,道兄若不愿意就算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问人名号颇有事后报复的嫌疑,连忙放弃。

    唐劫这才落地,对伊伊道:“把人还给他,我们走。”

    伊伊将青藤对着长髯道人一扔:“还你葡萄!”

    那些修者也不知被她怎么捆的,一根青藤上绑了二十一个修者不说,还三四个一堆,层层叠叠,上多下少,远远看去还真象是一串特大号葡萄。

    那长髯道人将“葡萄”拎在手里,只觉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无比,那些修者平日里高高在上,又哪经历过这般屈辱,一个个更是羞愤欲死。

    唐劫这边已准备离开,就要欲行之际,却突然听到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打完了人,就这么离开,事情有这么便宜吗?”

    恩?

    唐劫循声看去,就见远处站着一名黑衣男子,正冷眼看着他,一张姜黄面容,死气沉沉,毫无表情,看起来象面具更多过象人。

    长髯道人显然也看到了那黑衣男子,脸上现出喜色:“岳先生。”

    唐劫笑笑:“原来也是古家的人。”

    他虽然在笑,心底却已提升了防范。这黑衣人虽站在那里不动,却给唐劫带来一种危险感觉。

    那黑衣人冷道:“我不是古家的人,只不过和他们有些生意往来。不过既然坐客古家,顺便就帮古家解决些小麻烦,让他们欠我一个人情吧。”

    说着他手一挥,一团黑云无端生成,向着唐劫飞来,再细看却一大群乌蜂。

    这乌蜂个个体大如球,全身呈紫黑色,在阳光下显出金属般的色泽。唐劫急步后退,同时一记元气针法出,打在一只乌蜂身上,那乌蜂中针立时飚出一团青血,只是临死前却对着唐劫射出一根锋利小刺,直扑唐劫脸面。

    唐劫挥刀斩去,就听铿锵脆响,那小刺断成两截落在地面。

    唐劫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好。

    “箭尾蜂。”那一刻他终于认出这是何物,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箭尾蜂是一种极为凶厉的毒蜂,所谓箭尾就是指它的尾刺可以飞射而出攻击敌人。

    箭尾蜂一生只能发射一次毒刺,发射之后即告死亡,完全是一次性的存在,其价值并不高。但就是这集中它们一生精华的绽放,却有着超越自身等阶的威力。

    犀利的毒刺质地坚硬,在大量发射下甚至连法级护罩都可击穿,毒性虽不猛烈,可积少成多,就算玉石之体都未必能承受。

    总之,这是一种可以通过数量而提升质量的特殊消耗品。

    唐劫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东西,他知道对付这种毒蜂首要就是在它们发起攻击前消灭它们,因此这刻再不犹豫,断肠刀已舞出一片刀风,就要劈出。

    只是这时那些蜂群突然向着四周一散,竟然飞到了旁观众人的身前继续前进。

    唐劫这一下刀风若劈出,蜂群固然能杀死,那些百姓也定倒霉。

    “妈的!”他没想对方有这一手,这刀再砍不下去,只能收刀急退。那黑衣人见他未出刀,竟也叹息一声,看起来竟是希望他出刀似的。

    蜂群蜂拥而来,密密麻麻扑向唐劫,就在靠近的同时,无数毒刺已一起飞射唐劫,自己也于同一时间纷纷死去。

    唐劫正要发动乱风步,却听那黑衣人轻哼一声。

    这一生闷哼下,唐劫的乱风步竟滞了一滞。

    随着这一滞,数十只先头飞至的毒刺已打在唐劫身上,唐劫只闷哼了一声,人影便已消失,出现在距离原地数米外的一处地点。

    那黑衣人与唐劫眼中同时现出不可置信的光芒,一起看向对方,几乎同时说了句:“怎么可能?”

    那黑衣人没想到自己在自己施法破坏下,唐劫竟然还能完成乱风步,心中固然是震惊不已。唐劫也诧异对方竟然有破坏乱风步的手段,自己虽完成了乱风步,却是极为牵强。本来这一下打算移到对方身边直接给他一下,却在一股莫名力量的牵引下,只避开了箭尾蜂的攻击。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有此准备,那显然就已知道自己是洗月派的人。

    明知自己是洗月派的人还敢出手……

    唐劫看对方那姜黄的毫无表情的脸,心中又明白了几分。

    冷笑一声,身形再度闪现,这次成功出现在那黑衣人身后。就在他出现的同时,那黑衣人全无预兆地陡然出手,一肘向身后砸去,竟似早知道唐劫要在这里出现般。

    唐劫也是出现的同时,左手反托,正架住对方手臂,竟然也知道对方有此一手。

    两人在瞬间纠缠在一块儿,那黑衣人反手从掌心中劈出一道雷电。唐劫侧身闪过,断肠刀划过对方咽喉,黑衣人仰头避开,就在规避的同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透骨锥电射唐劫。

    唐劫左手金光一闪,正捞住透骨锥,顺势反压对手前胸,黑衣人扭身躲避,与唐劫擦身而过,交错同时,左手带出一抹犀利弧光,直劈唐劫颈侧,却是一道疾风刃。

    唐劫身上金光一闪,却是依仗无相金身硬架了这一击,同时一掌打出,那人身上也是法罩光芒突现,挡下攻击。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瞬间交手多个回合。

    与长髯道人他们不同,这两人由于彼此贴的极近,招招抢攻,步步争先,因此比试的不仅有术法,还包括拳脚功夫,每一个法术都是夹杂在拳脚中进行,且每一个都以施法快捷为主,只求快而不求威力,因此在这种近身短打下,每一秒都是一个甚至数个回合,已根本没时间让你施法。

    这是唐劫刻意营造的局势,那黑衣人狡猾至极,之前挑衅时就是身在人群中。

    他并不像长髯道人那样出手还想着去空中,避免伤及无辜,而是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人群,且随时准备着以无辜百姓为盾牌。

    唐劫无奈,才只能以贴身硬缠之法与其战斗。

    这刻打着打着,唐劫感觉到这黑衣人实力不俗,但他好象有什么顾忌,始终只是以普通手法与自己对决,使用的大多是些平平无奇的法术,如疾风刃,透骨锥更是翻来覆去的用,也不嫌烦。

    不过也正因此,那黑衣人渐趋下风,渐渐已是不支起来。

    眼看黑衣人被打的步步后退,唐劫喝道:“既要强出头,又何必藏着掖着。”

    说着断肠刀脱手飞空,刀上在空中转了一拳,现出一团鹰影,对着黑衣人头顶飞下,同时唐劫双拳同出,成三面夹攻之势。

    这黑衣人既不肯出全力,那就自己逼他出全力好了。

    眼看刀上鹰影乍现,黑衣人也知不好,暗自后悔自己出头。

    他其实来的还是晚了些,只知道唐劫打败了这些古家修者,却没怎么看清唐劫的手段,仅知他有瞬移之法,其实连乱风步都不清楚。当然也猜到可能是洗月派的人,却没当回事,只想收拾一下对方,让古家欠自己个人情就好。

    当然为了策应安全,他把自己混入人堆,若这小子莽撞,滥杀无辜,那就等着倒霉吧。

    没想到这小子实力超出自己想象,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贴身硬打,而且拳脚实力不俗,反倒把他逼至下风。

    这刻眼看刀光及体,黑衣人再不及躲,只能一拍身上,一团光亮乍现,正挡在鹰刀前进路上,竟呈出僵持之势。

    同时唐劫的铁拳也已砸来,那黑衣人大喝一声,也是双拳同出相抗。

    四只铁拳在这刻撞在一起,唐劫没有使用金砂手套,仅靠自身力量和无相金身已压的那黑衣人难以抵抗,他知道不好,暴喝一声,就见两条手臂处青筋暴起,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臂内飞速游走,随后便从黑衣人的拳头刺入唐劫的拳中。

    扑扑两声轻响,唐劫的双拳已飚射出两股血泉。

    “恩!”唐劫闷哼一声,跌退数步。

    那黑衣人眼中已现出凶厉杀机:“去死!”

    既逼得自己动用此手段,那这年轻人就必须得死!

    手心中黑光闪现,直指唐劫。

    就在这时,唐劫微一抬头,看向对方,眉心中光华一转。

    黑衣人被光芒照耀,微愕了一下,就见唐劫口一张,一道金光已从他口中射出,正打在黑衣人身上,金光贯体而出,黑衣人惨叫着跌出。

    两道人影乍合即分,原本让人眼花缭乱看都看不清的战斗终于停止,唐劫与黑衣人却是各受重创。

    唐劫低头看看自己双手。

    他的双拳这刻正血流如注,两只手臂中还各有异物在其中左突右冲,逼得他不得不以灵气压制,也导致了他双臂暂时无法使用。

    唐劫却只是笑笑:“就算不用手,我也能宰了你。”

    那黑衣人亦着胸口嘿声道:“好久没见过这么硬的小子了,你让我杀你的兴趣更浓了些。”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已现出如火杀机。

    就在新一场对决将要展开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卫天冲的叫声:“是谁敢欺负古家的人,先过了我卫天冲这关再说!”

    远远望去,卫天冲那肥胖的身影正高速飞来。

第七章 离别

    随着卫天冲过来的,还有一群人,看样子应当都是古家的人。

    这刻卫天冲飞得近了,看到下方对峙的人也是一楞,叫道:“唐劫你怎么会在这儿?”

    唐劫冷冷看着那黑衣人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砸古家赌场的家伙了。”

    卫天冲吓了一跳,先把古家人都放下,这才跑到唐劫身边道:“到底怎么回事?”

    唐劫这才把侍月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一下,又把赌场的事讲给卫天冲听,随后问:“你怎么会帮他们出头的?”

    卫天冲嘴一咧:“这不是一时却不过情面嘛。”

    不管古家的名声怎么坏,人家上门提亲那是好意,如果一开始拒绝也就罢了,在父亲收过好处后再拒,就是一件颇为失礼的事。

    正因此卫天冲就算可以逼古家低头,情理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弄个坏名声,也就要有所交代,正好这时候古家出事,卫天冲自然就主动上去帮一把。

    “为了这次悔婚,本来已答应了古家借出一条商道。然后听说有人在古家的赌场闹事,我还以为可以借机会大展神威,顺便就把商道的事免了,就请缨来战,没想到却是你。”卫天冲大感遗憾道。

    唐劫也大感惋惜:“早知道是这样,你刚才别喊我就好了。咱俩装不认识,先打一场,我被你打个落花流水而逃,那不就成了?”

    “当时哪可能想到这个啊。”卫天冲回答:“我看以后我们也有必要学习一个心灵沟通的术法。”

    唐劫回答:“确有必要。”

    神霄剑典中就有心有灵犀秘法,不过这名字太过容易让人心生绮念,唐劫是绝对不打算传给卫天冲,与他心有灵犀的。

    这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研究以后怎么唱双簧骗钱,听的旁边的人一起汗颜,想这修了仙的人怎的还如此不要脸。

    那边古家的人也与那黑衣人,长髯道人等聚在一起,葡萄架上的一众修者也被放开。

    他们看卫天冲和唐劫交谈的亲热,就算猜也猜到了是什么人,一名古家老者已上前说道:“敢问这位可是洗月学院的猛虎唐劫?”

    唐劫用余光看了老头一眼:“古良德?”

    那老者笑道:“不才正是,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起一家人来了。”

    象古家这样的家族,其实眼光是最亮的,永远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古良德身为古家族长,最明处事,因此不问唐劫为什么找赌场麻烦,上来就先拉近关系。

    唐劫却是看都不看老头,只是盯着黑衣人:“和白骨神君座下的人做一家人?古老爷抬举我了。”

    说着他双拳伤口处,两截白色骨头已然被缓缓逼出,正是那黑衣人之前射入他手臂中的异物。

    这两截骨骼细如柳枝,却带着复杂细密的纹路,一看即知非是凡物。唐劫将其逼出后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了起来。

    那黑衣人见状道:“即知是神君门下,还不原物奉还?”

    唐劫把嘴一撇:“你是想和我比后台吗?”

    那黑衣人立时滞住。

    在文心国和洗月派门下比后台?开什么玩笑。

    这白骨神君在栖霞界也算有名之辈,是涯海境内白骨教的掌尊,虽也算一派大能,却注定不可能六大派比,黑衣人用白骨神君的名头吓唬人,对洗月门下那是屁用没有。

    那黑衣人只能哼声道:“既如此,这两根玉骨留给兄台便是。古族长,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古良德回答,这黑衣人已是消失不见。

    看黑衣人离开,唐劫这才转向古良德道:“刚才去贵赌场玩了几把,不小心产生了些误会,导致大打出手,还请古老爷见谅。”

    “哪里哪里。”古良德见唐劫终于肯对自己说话,高兴都来不及:“既是误会,过去就好。”

    没想到唐劫听他这么说,点点头道:“有古老爷这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扭头就走。

    古良德见他要离开,大急道:“唐上师何不在舍下用过膳再走?”

    “没那个必要。”唐劫回头问卫天冲:“你呢?在古家还有事吗?”

    卫天冲摊手:“该谈的都谈好了,还能有什么事?”

    “既如此那走吧。”

    唐劫卫天冲已是一起离去。

    那古老爷眼看两人就这么走,想留又不敢留,可怜他好端端一个赌场就这么被唐劫打成稀巴烂,却又无法报复,看唐劫的眼神终于露出一丝阴狠。

    几名古家后辈靠过来,纷纷道:

    “爷爷,就这么算了?这唐劫可是上门打脸啊!”

    “我古家在这苍龙府的地面上混,靠的就是脸面。他砸赌场,这损失我古家承担的起,可他连赏面吃顿饭都不愿,这是摆明了视我古家如仇寇啊!”

    “就是这话!再加上那卫天冲拒亲,谁还不知道卫家对我们的态度?此事一出,怕是有不少人要等着落井下石了。”

    古良德叹气道:“问题是唐劫卫天冲出身六大派,我们惹不起啊。”

    “问题是六大派却非只有唐劫和卫天冲啊。”一名古家年轻人突然阴测测道。

    古老爷子眼中一亮:“重玄,你是说……”

    “民间不是早有说法了么?能够对付六大派的,只有六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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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哄闹的街面,唐劫快步前行。

    卫天冲跟在后面喊:“唐劫,唐劫,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唐劫却是理都不理继续走着,直到进入一条小巷中才闷哼一声,猛地一头撞在墙上,整个人竟是抽搐起来。

    卫天冲吓了一跳:“唐劫你怎么了?”

    唐劫嘶哑着嗓子道:“这玉骨上附有脱凡巅峰强者的霸道真元,好生凶猛,妈的,我快撑不住了……你帮我一把。”

    说着把衣服一扯,将背部露给卫天冲。

    “我该怎么做。”卫天冲也吓了一跳。

    “心俞!”唐劫已低喝起来:“用七分归元劲!伊伊罗月为我护住周围。”

    “是!”卫天冲一指点下,正在心俞位上。

    伊伊则快速在周围洒下大片花种,和小狐狸小虎一起做好防范。

    “肾俞,肝俞,胆俞,脾俞……”接下来唐劫已是一个个报出穴位,卫天冲运指如飞,点在唐劫背后各处,同时唐劫自己也不断对着自己下指,输导真元。

    这侵入唐劫体内的真元也不知是来自何人,当真是霸道无比,横冲直撞。起初唐劫以为是那黑衣人所有,因此也未在意。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察觉不对,随即意识到上当,那玉玑骨分明是其他强者经过祭炼后交给黑衣人的,正因此威力远超唐劫想象。

    唐劫一时不察竟然中招,要不是这些年来他玉石之体再加百炼之躯,只怕当场就死掉。即便如此还是靠卫天冲,二人合力之下,才渐渐化解。

    这刻那股霸道真元在唐劫引导下渐渐消弭,在唐劫引导下归入气穴,终于不动,唐劫本想将其彻底消解,不过心念一动下还是将其保留了下来。

    这股真元威力极强,绝对是脱凡巅峰的强者才能拥有的,可惜如今在了唐劫体内,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若好好磨练很有可能反为己用。

    卫天冲眼看唐劫渐渐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道:“想不到白骨门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我呸!”唐劫却是对着地上吐了一口:“他要是白骨教门下,那我就是天涯海阁的真传!”

    “啊?不是?”卫天冲楞住:“那他怎么会有白骨教的玉骨?”

    唐劫冷道:“你我还有五神教的秘法呢,难不成就是五神教的人了?”

    白骨教的情况他虽然了解有限,但也知这一派走的是阴森诡异路线。他之前和那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虽然处处隐蔽手段,更使用了乌蜂等术法,但距离阴森诡异这四字还是有着极大差距。再者白骨教也有些成名法术,那黑衣人在后来都已暴露玉骨了,却未使用白骨教成名法术,可见多半是有心误导。

    “那他是哪儿的?”卫天冲问。

    这个问题却是让唐劫沉默了。

    想了想他摇头道:“暂时还不能确认,不过可以肯定,他不是我文心国人。”

    卫天冲哼声:“不是我文心人还敢这么嚣张,他日再见,到要好探探这小子的底不可。”

    唐劫淡淡道:“没那个必要,这次他能活着离开文心,都算他祖上积德了。”

    卫天冲眼前一亮:“你是说……”

    唐劫冷酷回答:“既然伤了我,那就怎么也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才是。”

    说着唐劫已重新穿上衣服,眼神中流露出强大自信。

    距此数里外的一间小屋里,那黑衣人正躺在一张床上大声哀号着。

    胸前一个血洞汩汩地向外冒血,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却很快就被血水冲散。任他怎么洒药,那伤口就是不肯愈合,点点金光附着于伤口处,从洞口处甚至可见到跳动的心脏,且上面也有点点金光。

    “啊!这是什么手段?什么手段!唐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黑衣人疯狂嘶吼着。

    他完全无法理解唐劫到底在他身体里打进了什么东西,竟然无法被逼出。

    他不知道自己遭遇的正是唐劫近年来研究出来的金丸使用方法之一。

    在金丸穿过黑衣人身体的一刻,金丸上自动分裂出一些极细小的金砂,附着于伤口上。由于金砂天生不受灵气影响,而修者自愈几乎全靠灵气,因此这些进入伤口的金砂很难被驱除,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刀将沾染上金砂的部分全部割掉。

    问题是唐劫攻击的部位很阴险,正在黑衣人的心脏位。修者入了脱凡后,生命力强悍,就算心脏破损亦不会死,但这不包括把心脏整个挖出来,切开来,再放回去。

    那些附着于心脏上的金砂就象蚀骨的幽魂,啃食的黑衣人痛彻心扉,偏偏这种伤又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不断的折磨着他,几乎要让他疯掉。

    当然,作为代价,除非唐劫能再遇黑衣人,且金砂还在他身上,否则这部分金砂他可能就永远收不回来了。虽然这些金砂的数量不是很多,却也是毁掉数十把术器才会有的量。

    小巷内,唐劫调息过后,确认伤势已好转许多,这才和卫天冲伊伊准备离去。

    将行之际,却看到胭脂与侍月正站在巷口。

    看着唐劫,侍月眼中涌出感激的泪水,上前几步就要跪下。

    唐劫一把搀住她:“你大可不必如此。我虽出手,却不能解你之困,终只是一时意气罢了。”

    侍月眼含泪水看着唐劫笑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多谢公子为我出手。我已经想通了,这次回去之后便告夫请离!”

    告夫请离这四个字出口,就连唐劫都怔住。

    这个时代,女子也是可以提出离婚的,却需先至官府告夫之罪,通过打官司来判定离婚。由于栖霞重男轻女之风依旧存在,女告夫,不论成败,自己都要遭受羁押,最长可达三月之久。

    侍月决意告夫,那已是怀了莫大勇气了。

    唐劫脱口道:“你确定你要走到那步?”

    “是,我决意已下。”侍月却斩钉截铁道:“如你所说,你给的钱虽多,却终经不起他赌。而今天你拆了一个赌场,明天他自会去另一家赌场。既如此,不若弃之离去。”

    这弃之离去四字却是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留恋。

    卫天冲已是拍手道:“说得好,我支持你。官司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吩咐府里为你打点。”

    他知道侍月丈夫嗜赌后也早看不惯,既然侍月下了决心,他自然愿意帮忙。以卫家权势,这点小事却是轻而易举。

    反倒是唐劫沉默不说话了。

    于他而言,侍月是离也好,不离也罢,其实都是她自己的事,他也不过是一时相帮,却终不可能永远照顾。恰恰相反,为避免侍月心生不该有的幻想,他反倒要保持一定的冷淡,以免麻烦上身。尤其是在这个侍月言离的时候,就更当谨言慎行,以免给侍月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在侍月也是个聪明女孩,知道对唐劫不可有过多依赖,因此只是低声谢过卫天冲,对她来说,能以无代价的方式离了自己那丈夫,已是天大幸运。

    双方又说了会子话,唐劫卫天冲这方离去。

    侍月怔怔地看他们就这样走了,她明白,今日一别,自己此生只怕都在无缘见对方。

    她突然用尽力气大喊起来:“唐劫!”

    唐劫回头看去。

    侍月叫道:“我虽然嫁错了人,可我侍月也不是一直没眼光的,我也看对过人!”

    唐劫怔了怔神,终于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他对着侍月点了下头,身影就此悄然淡去。

    看着唐劫就这么消失在自己视野中,侍月再承受不住,坐倒在地上痛哭起来……

第八章 云丛天刀

    从外面回来后,唐劫便回了吴宅。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再没怎么出去,每日里只是陪着吴家二老,奉孝膝下,尽人子之道。

    偶尔太太会差人请他们过来吃饭,唐劫也不拒绝,闲暇时更会和卫府的灵师切磋一番。这些灵师虽实力一般,但早些年走南闯北,眼界却还是开阔的。唐劫与他们来往,到也增长了许多在学院学不到的见闻。

    一晃十多天过去,唐劫算算日子也是该去永岁山了。

    虽然不舍离去,唐劫终还是向卫府与二老辞别。至于卫天冲和侍梦则继续留在卫府,毕竟任务简单,无需他们跟着走一趟。不过唐劫把伊伊留在了卫天冲身边,这样有什么事通过伊伊也方便联系。

    离了卫府,唐劫便带着小虎向永岁山飞去。

    约莫用了半日时光,唐劫来到一处山前,就见那大山山势险峻,风光秀丽,知道这便是永岁山了。

    永岁山在灵州属于排名第二的大山,全山占地约一千平方公里,南北长而东西窄,山内有峰一百余,其中有名可指的有四十六峰,主峰为荣成峰,高近四千米,距离主峰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叫石门峰,便是那发现矿脉所在的修仙门派石门派的根基之地了。

    到了永岁山,唐劫并没有直接去找石门派,而是先去了当地的分堂口。

    洗月派当地分堂口位于永岁山下一座小镇。由于地处偏僻的缘故,与其他大城的分堂相比,永岁分堂要小许多,整个堂口只有一名主事,两名门下和四名执役,主要负责接待与监管事宜。

    主事的灵师叫张太虚,也是名百炼期的修者,却已入了花甲之年,修的满头白发。得知唐劫到来,张太虚亲自迎接,知道唐劫是为了矿脉一事而来后,便领了唐劫去石门峰。

    到了石门峰,张太虚率先落于山下,道:“此峰已被石门派布下守山大阵,故此不得飞行。需通报后步行方可上山,到无对我派不敬的意思。”

    唐劫点头:“我知道的。”

    守山阵是各派皆有的手段,它就如古之城墙,国之藩篱,有着御敌于外的功效。守山大阵布置不易,因其功能强大往往耗资巨大,耗时良久。由于事关根本,更有年年加固,岁岁提升之习。因此要看一个门派的底蕴,除了洞天福地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他的守山大阵。

    因此对于石门派有守山阵无法飞行一事,唐劫自不会在意。

    山下有石门派的接引弟子,这刻见到洗月派来人,忙开启大阵,引二人进入。

    沿着山道一路上行,唐劫就看山路四周处处有奇花异草绽放,山内处处有玄机,峰峦处隐隐可见仙鹤飞翔。整个石门峰高大巍峨,层峦叠翠,气象万千,到是颇有仙家格局。就连唐劫亦不由赞叹一句:“到是个好所在。”

    那接引弟子听了,陪笑道:“边陲小地,难入法眼,却是让上使见笑了。”

    唐劫道:“虽是小地方,却有大气象。我看此山门户半掩,似开实闭,内有玉庭天斩之象,看来应当是玉门天锁阵了,到也合了这石门之名。”

    接引弟子忙道:“上使慧眼,正是玉门天锁阵。”

    这玉门天锁阵是七品大阵,最擅御敌于阵门之外,本身就是一个威力极大的阵法,再加上石门派几百年来不断投入材料强化阵法,使得其威力更加恐怖。

    此刻唐劫他们所走的石阶便是这玉门天锁阵的前端,称为玉庭,也是此阵威力最强点。石阶上方隐隐可见流光闪烁,唐劫天目微启,才能看到云端中隐似有一把把锋利刀芒,这便是天旋刀。这些天旋刀看起来就象是一把把吊在空中的铡刀,锋利的刀刃一面朝向下方,没有刀柄,惟有两根细长锁链一直通向云端。一但有敌强行闯入此阵,天旋刀就会直落而下。这些天旋刀可不比普通攻击,而是有着连天心都可击杀的威力,若是蜂拥而至,就是紫府也要被斩成肉末。

    这便是玉庭天斩,号称连真仙都可斩杀的强大攻击。

    对唐劫来说,这到正好是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难得进入一座不设防的大阵,这刻一边走着,他的思维已一边延伸开来,向着四面八方漫去。

    尤其是云际中的刀丛,更是给了唐劫极大的启发。思维在云端中漂浮,看云端中那一柄柄的天旋刀,出现在唐劫眼前的不是刀的样子,而是无数灵气密布形成的各种复杂图纹,每一个都蕴含着天地间最深刻的至理。

    唐劫近乎痴迷地看着这些图纹,大脑再由不住飞快运转起来,解构着形成这一切的奥秘。

    这正是智慧的妙用,可解构天下法则,秘法之构成,只是这些年来,智慧的解构之用他从未真正发掘出来过,可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想到今天无心插柳,本只是想观摩一下大阵之秘,却在这刻引动了自身智慧轮转,开始了对天际刀丛的解构,令他自己也大感意外。

    不过此时他已无时间去感慨,意外与震惊。

    在他的面前,一个宏大的世界正在展开,徐徐掀开那神秘的面纱。

    唐劫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内中的奥秘,整个玉门天锁阵就这样一点点为他所吸收,掌握,各种奥秘向他一一揭开,几无遗漏。

    石门派千百年积累形成的护阵之秘,就这样轻轻易易的就被唐劫破解,吸收,消化。

    甚至这还不够!

    对于唐劫而言,只是掌握一个玉门天锁阵没什么了不起,毕竟他之前就已通过阵道真解对此阵有所涉猎研究,所以才能学习的这么快。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还是玉庭天斩的构成机制。

    那些悬于空中的强大铡刀,那些伸于天际的细长锁链,如果自己能够释放出这样的法术,又将会如何?

    这并非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众所周知,所谓阵法其实就是以天地为载体释放法术,由于没有人体限制,阵法的运用较死板,成本较量高,而威力更大。

    但也正因此,法阵可以运用的,往往修者也可以运用,只要你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反之亦然。

    如大摩罗天王咒,其实就是从摩罗天王阵中脱胎而成。摩罗天王阵也是有名的七品大阵,闯入者身在阵中,就会遭遇主阵者的攻击,其攻击形式与大摩罗天王咒一般无二,威力则更加强大凶猛。后人有感而动,把握阵法运转机理后创造出大摩罗天王咒。

    反过来,先有术法再有阵法也是可以的。

    这刻唐劫突发奇想,想做就做,意识已是全力向着那云丛天刀而去,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此,只留下一点意念控制行路,却是连话都无法多说半句了。那接引弟子还想趁机讨好唐劫,却是得不到丝毫回应。

    云丛中的天旋刀一共有八十一把,正合九九之数。

    不过对唐劫来说,他只需解构一把就够了,剩下的不过是重复。

    意念全力的解构成天旋刀的构造,那数量庞大的细丝灵线,那繁复纷杂的图纹构造,就象是无数生灵在耳边低语般,搅的唐劫头昏脑涨。但他还是硬挺着,去分析,去记忆,去消化,去理解这些存在的意义。

    不仅要理解,重要的是如何将其演化为术法,以自己的方式重现。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就算是天心强者要想将一个攻击阵演化成术法,往往也动辄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而且还需要足够的悟性前提。

    但是在智慧演绎的作用下,唐劫却是把这一过程大幅度缩短。如果这时候能看到他所看到的画面,那就会看到有流水般的画面从他眼前飞速掠过,旁人看都看不清的东西在这刻却被唐劫超出常人的全部记忆了下来,并作着超乎寻常的运算。

    “哼。”唐劫闷哼一声,强大的运算带来的负荷让他鼻中流血,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使!”接引弟子也看出了不对,惊呼出声。

    张太虚止住那接引弟子,他到底经验丰富,知道唐劫这刻多半已是入了某种顿悟状态,亦不由低声赞叹:“果然不愧是被明师发放举荐令的人,顿悟于他如便饭,说悟便悟了。”

    接引弟子听得呆滞,看唐劫的样子便如见鬼般,他若知唐劫此刻悟的正是他石门派最强大的玉庭天斩,云丛天刀,又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意念遥升中唐劫却已到了最紧张的阶段。

    单一的天旋刀共由一千三百一十二个图形组成,去掉雷同相似之处,尚剩四百五十六处。唐劫不单要记图形,更要记组合,要解功用,还要通变化,最后在自身运转中寻找到可替之法。

    虽然唐劫也可以将它们全部记下来,回去以后再慢慢研究。但是有些东西可记,有些东西却永远无法记忆。意念在这云端中沉浮,唐劫能感到一种奇怪的意志。

    正是这意志,让他进入了眼下的状态,得以解构整个玉庭天斩,也是这意念,使他可以快速突破,找到属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脱离了这个环境,也许唐劫要用好多年的弥补才能达到现在的结果。

    所以唐劫绝不松懈,意识在云海中苦苦支撑着。

    终于,脑际象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般,原本许多想不通的东西在这刻终于豁然领悟,一股气机从心底升起,弥漫全身,唐劫几乎克制不住的要有种出手尝试的冲动。

    不过他知道还没到时候,他还有最后的事没做完。

    意念继续延伸着,再度将整个玉庭收于眼中,唐劫已将九九八十一把天旋刀的组合方式尽收眼底。

    相比单把天旋刀的构成,九九之组到是更加简单许多,几乎只是一瞥之间,唐劫便彻底掌握了这玉庭天斩的机理。

    就在他明悟的同时,一股古老厚重的气息骤然从这云层中蓬勃而出。

    唐劫知道这是石门派千百年积淀的历史厚积薄发而成。他的思绪沉浮于这气息间,仿佛感受到了此派先贤的意志。

    在那意志影响下,一柄柄空中悬浮的天旋刀竟然摇晃起来,相互撞击着,仿佛风铃般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是……”接引弟子和张太虚惊愕抬头。

    “天音迎客……不愧大派上使,闲步玉庭,亦可参法悟道,可喜可贺啊!”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就见石门峰上方,一行人正在迎下,为首之人紫面长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象。

    张太虚凑近唐劫耳边低语:“这位便是邱舒予掌教。”

    唐劫忙拱手道:“洗月门下唐劫,见过邱真人。”

    他虽然是洗月派特使,对方却是天心真人,一派掌尊,地位怎么都比他高,唐劫也不敢无礼。

    本来以邱舒予的地位,对唐劫是没必要迎接的,不过唐劫在山下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这刻半天没上山就有些奇怪。用了法术探察,才发现唐劫竟有石门参法悟道之象,这才惊起迎出,结果还没见到唐劫呢,就听到了迎客天音,这意味着沉睡于大阵之中的古老意志已经认可了唐劫,邱舒予又哪里还敢怠慢。

    这刻听唐劫自报名号,邱舒予更是道:“原来是连明天魁都看中的猛虎唐劫,那就难怪如此了得了。”

    因为同属天心,对邱舒予这类人来说,称天魁而非真人更显尊重却又不掉身份,故多有以此相称者。

    唐劫已道:“小子无礼,一时见礼心喜,玉庭参法,失了礼仪,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邱舒予大笑道:“果然修界代有人才出,天才从来都是不缺的。前些年洗月派出了个北沧寒,我还以为近十年的学子就要以他为首了,没想到跟着就出个唐劫。这样的天才后辈,老夫我巴结还来不及呢。”

    说着已过来拉住唐劫的手,显得颇是欣喜,反倒是他身边几人面露不豫,显得并不那么高兴。

    其中一名身形瘦长,长着鹰钩鼻子的中年人更是直接道:“不知唐公子刚才所参是何法?”

    这话的口气却已是带了些质问的意思了。

    唐劫一楞,邱舒予已道:“这位是我三师弟,石净斋。”

    然后再指另一名有些白胖,不时的用手帕擦着脸上汗水的男子和一名粉衣罗黛美妇道:“这两位是我二师弟梁兴邦和四师妹玉婉娘。”

    唐劫回礼道:“原来是回风真人,厚土上人,玲珑娘娘,唐劫有礼了。”

    来之前他已经向张太虚请教过石门派的情况,知道此派掌权者一共四人,邱舒予是大师兄,号称山水真人,剩下人就是眼前这三位。

    至于这刻问他的石净斋与旁人又有所不同,因为他是石门派上一代掌教之子。石门派在此之前本是石家一代传一代,只是到了这一代,老掌教却把石门派交给了邱舒予。尽管如此,石净斋在石门派中地位依然极高。

    这刻面对石净斋的质问,唐劫想了想回答:“在下一向对阵道情有独钟,得入玉门天锁,偶而所感下,到是对阵道领悟的提升更多了。”

    “你撒谎!”石净斋已喝了起来:“只是悟道绝不会招来迎客天音,肯定是你从我派玉门天锁阵中学到了什么机奥!”

    “净斋住口!”邱舒予喝道:“对上使不可无礼!”

    旁边梁兴榜也哼了一声:“就算是上使也不能从我派随意窃取秘法吧?再说了,唐公子也不过是奉命查询矿脉一时,也远远算不上正式的上使。”

    唐劫眉头一皱:“我承认我的确从这玉门天锁阵中学到了一些东西。但这不过是我触类旁通之行,却未有破关窃密之举。石门派既然门户洞开,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怎么你们连公开的东西还要收费和保密吗?”

    这话说得石净斋和梁兴邦都是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劫说的没错,他并没有偷闯石门派藏经阁,只是在这门户之中自行领悟。修仙界存在千万年,多少年来早形成了规矩。象唐劫这样的情况,根本形不成盗窃之实。如这云丛天刀,虽是他靠玉门天锁阵领悟,却是石门派自己都没有的,到哪儿说成盗窃去?

    当然,唐劫受益于此是不假,因此客气些的话,给些好处作为感谢到是有必要的,他本也有意于此,只是石净斋这么一搞,他到有些不乐意了。

    这刻正想说什么,忽然心有所有感,目光向着旁边那一直没说话的玲珑娘娘玉婉娘望去,只见她手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光华一闪而逝。

    那玉婉娘看到他向自己望来,对着他盈盈一笑,到颇有几分勾魂夺魄的诱惑。

    唐劫也不理会,只是道:“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从石门派得了好处的,唐劫愿意就此做出感谢,就以五千钱为谢资,如何?”

    石净斋冷笑:“五千钱?唐公子视我石门派为何物,你当在打发叫化子吗?”

    唐劫冷静回答:“对于一个门派而言,五千钱是不多,不过对于我个人而言,五千钱已是我能出的极限。实际上就是这笔钱,我都要先欠一欠,过些日子才能给你们。”

    “哈哈!”石净斋已是大笑起来:“五千钱都要欠帐,唐劫,我看还是我给你五千钱,你拿着走人吧。”

    “净斋闭嘴!”邱舒予已喝了起来,忙上前对唐劫道:“唐公子莫要见怪,我这师弟就是这脾气,嘴巴臭,不会说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傅当年才不把掌教的位置传给他。”

    这话说的石净斋眼中又是怒意一闪。

    唐劫笑笑:“没关系,我拿了石门派的好处,又给不出应有谢礼,石真人有所不满也是正常的。”

    那石净斋哼了一声,大概是看唐劫始终说话谦逊,终于不再言语了。

第九章 夕残痕

    交谈过后,邱舒予便引了唐劫张太虚上山。

    石门派早在派内为唐张二人摆下了丰富午宴,殷勤招待。

    酒过三巡,唐劫也渐渐了解了一些当地情况。

    永岁山一带原本有三个修仙门派,不过自从发现矿脉后,石门派声势大壮,渐渐便将另外两个门派压了下去,其中一派更是干脆被逼离此地。只是随着矿脉的枯竭,石门派的好日子也行将终结。

    酒宴上,邱舒予说到这更是唏嘘不已,对唐劫道:“这些年靠着这矿脉,石门派的确是得了不少好处。但是为了守护矿脉,也得罪了不少小人。当年玉华派想要盗矿,我石门派与他们大战三场,死伤弟子无数,就连我本人也身负重创,才堪堪守住此矿,我石门派对洗月派之心,天地可鉴啊!”

    玉华派就是被石门派逼走的那个门派,唐劫知道石门派的确曾和玉华派大打数场,至于说是不是为了守矿,这个事可就不好说了。从实际情况看,到更象是争夺永岁山一带的控制权。

    而就洗月派角度而言,这矿谁守都一样,反正只要交给他们八成收益即可。玉华派就算真夺了矿脉,夺的也只是石门派那份,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抹了洗月派的份。因此就算石门派是为守矿而战,也不是为洗月派而战,是为他们自己。邱舒予这么说也不过是表表忠心,借机要价。

    果然话后,邱舒予便道:“不过最近听说玉华派贼心不死,一直在伺机报复。如今矿脉将竭,石门派接下来恐怕很难维持现有家业,势必要有所收缩,到时怕是就要给这些贼子可趁之机了。”

    说着一脸唉声叹气的样。

    唐劫心中好笑,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想来绝不是石门派对手,邱掌教过谦了。”

    却是丝毫不露可被邱舒予抓住的话风。

    邱舒予见对方不为所动,亦只能尴尬笑笑,不再言语。

    片刻酒足饭饱,唐劫擦了擦嘴道:“吃也吃过了,接下来就办正事吧。还请掌教带我去矿洞处。”

    邱舒予忙道:“公子何必着急,先在我石门派玩上几天再去看过不迟。”

    唐劫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做,最好能在今天就把事办完。”

    说着已是站了起来。

    邱舒予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同意,临行前,邱舒予将一个芥子袋塞给唐劫,唐劫打开看看,只见里面放满了灵石,估算一下价值,不下十万。

    唐劫笑笑,却是把芥子袋又还了回去。

    邱舒予忙道:“这只是石门派一点心意,绝无收买之意。”

    唐劫却只是坚决摇头,邱舒予只能收回,便带着他前往矿脉所在。

    灵石矿脉位于永岁山百乐峰,距离石门峰仅五里之遥。邱舒予唐劫等人一路飞行,很快来到矿洞处,远远就见矿脉处人头攒动。

    邱舒予正欲在那里落下,唐劫却笑道:“不急惊动他们,我想想先看看情况。”

    邱舒予听他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同意,众人远远落下,步行靠近。

    ———————

    矿洞的门口永远是最热闹的地方。

    一个留着三撇老鼠须的中年文士正坐在一张书案的后面,案前排成一长排的队伍,全是衣衫褴褛,手持矿镐的矿工,其中竟然还不乏一些只有十余岁的少年。

    每个人的身上都还背着一个篓子,矿工们从篓中取出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玉色石块,正是灵石。这些还只是原石,需要经过打磨与加工之后才能使用,尽管如此,透过那薄薄石衣,依然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能量波动。

    矿工们将原石交给那中年文士,旁边便有人上前称重。

    “品质下等矿二十四斤,中品矿一斤,可得银二钱九分。”中年文士说了声,数出一些铜钱交给对方。

    那矿工不满叫道:“这块中等品质的明明有两斤,怎的就成一斤了?”

    那中年文士冷哼:“闭嘴,没用的东西,再聒噪就让你滚蛋!”

    灵石矿也有品质之分,按六大派划定的标准,分别为极上中下四品。收矿也是以此为标准,其中下等矿最便宜,每十斤原石只给一钱银子,中品矿石为五钱,上品三两,极品二十两。

    而在修界,十斤下品原石大约可出一块下品灵石,一块下品灵石的价钱在二百灵钱左右,即使不考虑黑市价格,这换算比例也是一比两千。

    这就是修者与凡人的差别,仙凡之间,永远是前者剥削后者的劳动力。

    寻找灵矿是极为劳累而又危险的事,矿洞从不安全,内中总是隐藏着各种风险,即便是修者进入往往也会遭遇不可测之灾祸,正因此才把采矿的事都交给凡人。对于大多数穷苦人家而言,采矿虽危险,但是收益不低。运气好的话获得一两块好矿,很可能就此摆脱穷苦命运,因此甘冒危险下矿,可就算这样,他们也还要遭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剥削。

    那中年文士克扣是一方面,矿内工头克扣也同样少不了。

    矿工们正常工作情况下,平均一天得五钱银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三扣两扣往往就只剩二三钱了。

    这刻那矿工知道奈何不得对方,只能忿忿离去。那矿工之后是一个少年,同样背着矿篓,来到那文士案前将矿篓一倒,却是滚出不少原石。

    看不出这小子身板瘦弱,挖出来的矿倒是不少。

    那文士看到,竟是破天荒的笑笑:“残痕啊,今儿个收获还可以啊。”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文士也不说话。

    那文士的脸却突然沉了下来,旁边称重的人尚未说话,中年文士已道:“下品十斤,给银一钱。”

    这话一出,群起哗然。

    这少年倒出来的原石就算用眼看也可发现至少在三十斤以上,且其中两块光泽特殊,明显是中等品种,竟然被那中年文士一口全部抹掉,只算了个十斤下品,这已是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后面已有矿工忿忿道:“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了。”

    “谁说不给人活路的?”那中年文士却是冷哼起来:“一钱银子,至少已够他兄妹三天时间都吃喝不愁了,得罪了金公子,本来能活到现在的人就不多。夕残痕,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想吧,趁早把你那妹妹给金公子送去,事情还有转机。否则今天我能用一钱银子收你的矿,明天可就连一分银子都未必给你了!”

    少年却只是冷冷看了中年文士一眼,道:“吴黑心,你在做梦。”

    “你说什么?”那中年文士闻言大怒。

    他在这矿脉主持收矿,历来行贪墨之事,也不知黑了矿工们多少血汗钱,早得黑心秀才之名,只是从无人敢当面说他。没想到却被这少年叫出声来,心中震怒,就想教训这小子,却又想起这少年的名气,知道此子胆大,素来不怕死,早在矿洞时就和工头们干过几架,打出些声望来,如今那些专行剥削的工头都不怎么愿意招惹他,搜刮他也是最少的,正因此才能每次都交出比较多的矿石。

    自己现在离这小子距离太近,真要拼于己不利,且忍忍再说。

    这中年文士想着,怒视他一眼,那少年已自拿着银子离去。

    眼看少年离的远了,中年文士才叫道:“你们这帮废物瞎了啊?没看到那小子辱骂我?还不把他拿下!”

    他身后几名腰圆膀粗的大汉已同时对着少年扑去。

    那叫夕残痕的少年见状扭头就跑,几名打手见他要跑追得更紧,就在快要追上之际,少年突然一闪身抓住身旁一根铁柱,身体在空中一个回旋,正迎面踢中一个冲来壮汉的脸上。

    这一下回旋踢力道不轻,将壮汉直接打倒在地。

    少年已轻盈落地,转身再跑,突然抓起身旁一个小石台,猛地向后甩去,又砸在另一名壮汉的脚上。追击的四名壮汉一下就剩了两个,不过这一下拦阻也让少年陷入了危局。

    一名壮汉首先抓住少年,狞笑道:“好小子,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没想到他话未说完,就见少年回身一个二龙抢珠,正戳在他眼睛上。这一下又急又狠,完全是一副要把他眼睛挖出来的架势,痛的那大汉捂眼狂呼,收手退后。

    同时另一名壮汉已一拳打在少年背后。

    少年被壮汉打的一个趔趄跌出,口边已是吣出鲜血,那黑皮壮汉大张双臂抱住少年,双臂如铁箍般箍着少年再不能动,且不断紧缩着,看样子竟是要把少年生生勒臂。

    这边先前两名受上的壮汉也迎了上来,看那愤怒的样子简直要把少年撕碎。就在这时,那少年身上突然闪过一线光华。就是这光华冒起的同时,那箍住他的壮汉双臂竟已被撑开,同时少年飞起双腿再踢在迎来的两人身上,又是一记双飞脚把两人撂倒,脑袋后撞,在撞在那抱住他的壮汉鼻梁上,痛的那人哀号着捂脸。

    四个人全部是脸上中招,这刻一起捂脸痛号,看得人目瞪口呆。

    那少年这时才又走回到中年文士身边,冷冷道:“吴黑心,在金公子弄死我之前,其实我是可以先弄死你的。所以……”

    他对着文士招了招手,那中年文士哆嗦了一下,已是把侵吞的银子重新奉上。

    少年看了看银子,满意点了下头,道:“看在你还要收矿的份上,就不打昏你了。”

    “什么?”中年文士一呆,少年已一拳砸在中年文士的肚子上,痛的他脸都变形了。

    吴文士扭曲着脸道:“你……你好……”

    他嘶声长叫:“护卫,护卫!”

    几名矿工已纷纷去推少年:“残痕快走,你打了吴黑心已是犯上,护矿铁卫将至。”

    少年点了下头,扭头就跑。

    矿山口出,两名黑甲傀儡已然出现,正是洗月派的玄甲战卒。

    随着玄甲战卒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名石门派弟子,看到少年,冷哼一声:“夕残痕,又是你,你还真是会惹事生非。”

    说着手一挥,两名玄甲战卒已向着少年追去。

    那少年见状,扭头就跑,速度竟是飞快无比,两名玄甲战卒一时竟他不上。

    那石门派弟子眼中渐显不耐,取出一柄无锋大剑,捏动印法对着少年一指:“去!”

    那大剑在空中发出厉啸已急追而去。

    此剑虽无锋,却带着雄浑之势,一旦撞上,就算石头也能撞成齑粉,那少年绝活不下去。

    少年见状心中也是大惊,只是任他如何躲闪却终躲不过去,眼看要丧身剑下,突地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一只横亘出现的手抓在无锋大剑上,有力,沉稳,剑身鼓荡出不甘的低鸣,却摆不脱那只手的纠缠。

    那少年死里逃生,已是躺倒地上喘息不已。

    这时才发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他身前,笑着看自己。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那石门派弟子看到有人出手破坏他施法,大为恼怒。

    正要上前教训,却见又有几人出现,为首一人更是看的那石门弟子呆楞当场。

    他先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地,大叫道:“弟子褚君雨见过掌教,见过二伯祖,三师祖,四叔祖!”

    这一声呼唤起来,四周围所有人都吓呆了。

    竟是石门派掌教亲自驾到?

    对于那些凡人而言,邱舒予这样的一派之尊,就已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

    下一刻就听呼啦啦一片声响,一众人等已是纷纷跪倒。

    接着就听砰砰两声震响。

    却是那两台傀儡还在追击少年,被唐劫两拳打飞,顺便把玄甲战卒的控制法阵关闭,使其无法行动,这才道:“下次跪之前,记得先把该停的停下。”

    那褚君雨一阵脸红,怒道:“你是何人,竟敢……”

    “闭嘴!”邱舒予已斥道:“这位是洗月上使,唐劫唐公子,还不见礼。”

    “洗月上使?”那褚君雨吓了一跳,忙对唐劫道:“见过唐公子。”

    唐劫施施然走过来:“不必多礼,看起来你还挺忙的。”

    褚君雨忙道:“不敢,实在是这些刁民太过爱惹事生非,整天就知道闹事,若无雷霆,动辄反复。”

    唐劫点点头:“若无雷霆,动辄反复这话我是认可的,越是人多的地方也越是容易闹事,这也不假。”

    褚君雨听他赞同自己说话,心中大喜。

    “不过……”

    这个不过让褚君雨的心立刻坠入谷底。

    唐劫悠悠道:“不分青红,不问是非,不顾根源,真的是解决问题之道吗?”

    褚君雨与那中年文士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唐劫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说,那中年文士才是制造问题之根源。

    果然一些心思活络的矿工一听这话已纷纷喊了起来:“没错,就是这吴黑心,天天剥削我等,刮地三尺,无良至极。”

    那吴黑心大惊,心想这下坏了,正要告饶,唐劫却抬了抬手:“我不是青天老爷,到此来也不是奉命探察矿工生活,你们有什么冤屈,不用对我喊。”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心凉,反是那吴黑心一阵宽慰,就连邱舒予都不由赞叹唐劫会处事,不擅权。

    其实克扣矿工一事,各地皆有,这里也未必就稀奇了。

    米粮之库,必有蛀虫;满盈之仓,必生硕鼠。

    于仙家上派而言,下人们就没有老实的,贪墨之事在所难免。既如此,与其找那不贪的,倒不如找那好用的,何况关键时刻还另有妙用。

    这吴秀才为人灵活还算是个好用的,年年不忘上供,因此也就一直用到现在。

    唐劫虽不负责这里的事,但看在他上使的面子,邱舒予肯定不会保吴秀才,为一个凡人而得罪唐劫,但心里却必然鄙视他那过盛的正义。

    现在唐劫没这么做,邱舒予对他到是好感大增。

    “不过呢……”没想到唐劫又拖长语调加了这三个字。

    这话一出,吴黑心固然是心中一惊,就连邱舒予都不由苦笑起来,想你小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

    唐劫已道:“不管怎么说,矿工也是文心治下子民,受我洗月派庇佑。若是民众生活过于贫苦,岂不也显得我洗月派无能?”

    这大帽子一出,众人一起色变。

    唐劫已又说:“再者这小子贪了想必也有不少,若是派人查一下,必能发现家财甚巨……”

    他没再说下去,邱舒予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唐公子说的是,其实有时也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我回头就重新委派一人担任收矿一职,至于这个人嘛,回头查一下他得了多少好处,给他罚没了就是。”

    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公子为我派发现贪腐巨蛀,居功甚伟,定然是要有所感谢的。”

    说着已伸出三根手指,那意思抄了吴秀才的家后,三成好处归唐劫。

    唐劫笑笑,也不说话。

    这一次这笔钱,他却是不客气的收了。

    那吴秀才则脸色大变:“邱掌教,不可以啊!”

    他这些年为石门派收矿,虽然捞了许多好处,但有相当部分却是给了石门派和张太虚等人的,如今邱舒予却是要一下全给他收了,等于让他认全罪啊。

    他却不知,在石门派眼里,他这种人就象是一头猪,养肥了就可以宰。从矿里得来的好处,八成要交洗月派,收割他吴秀才得来的好处,却是可以尽归自己的。

    从这方面说,他吴秀才就是一件好用的工具,通过他向上贪墨,向下吸髓,石门派就能得到许多额外利益,却又充其量得个监管不严的罪名,而不会被洗月派认为是贪墨应有之奉献。

    唐劫的到来,不过是让吴秀才早些倒霉,没有他,这头猪其实早晚还是要杀的。

    这刻处理了吴秀才,唐劫来到一众矿工前,大声道:“本人唐劫,奉洗月派之命前来探察矿洞,需要一个向导。这里了解矿洞情形站出来,若是表现的好,可得纹银百两的赏赐。”

    这话一出,立时有不少人心动,纷纷表示自己可为向导,先前那少年竟然也站了出来。他就在唐劫身边,因此说话也方便,直接道:“这矿洞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不过你要用我做向导,我有个条件。”

    唐劫看看少年:“我刚救过你,你就和我谈条件?”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我不要你的银子,就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矿洞之中岔道处处,危机重重,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不信你问他们,这几年谁在这里采的矿最多!”

    他若说你问他们我是不是最熟悉的,那些矿工多半就会嚷我也不比你差,但他喊的是谁采的矿最多,所有矿工立时哑然,显然在这件事上,没人能比得上少年。

    唐劫点点头:“听起来你还真有两下子,你有什么要求?”

    少年壮着胆子道:“那金家公子看中了我妹妹,想纳她为妾,你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我想你帮我对付金家。”

    唐劫回头大声问道:“金家是什么人?”

    张太虚回答:“这一带的一个凡人家族,这附近的镇子有不少商铺就是他家经营的,手底下养了些打手,包括一名灵师,还算有些势力,也算是当地有名的一霸。”

    这最后一句虽有些画蛇添足,却是针对着唐劫需要而来。

    唐劫点点头,转身对少年道:“我只能保证他得不到你妹妹,另外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两人互相提条件到是提上瘾了。

    少年问:“什么条件?”

    唐劫已将少年带至一旁,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让你开启玉门的宝贝或秘籍。”

    此话一出,少年脸色大变,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被四壮汉围攻时的出手露出端倪,竟然被眼前这人看了出来。若是让人知道他竟能修炼,只怕立刻就是无情的抢夺和杀人没口,一想到这,看唐劫的面容已充满恐惧。

    唐劫却还是微笑着看他,似在告诉他,自己不会抢走他的宝贝,只会交换。

    那少年定下心神,终于道:“那我还要加个条件。”

    这真的是加条件都加出花来了。

    唐劫问:“什么?”

    “教我修仙。”

    “这个不难,不过也得看东西的价值,价值越高,我能为你做的才越多。”

    少年将一物偷偷塞入唐劫手中。

    这东西一到手,唐劫心神便是一凛,低问:“你是在哪儿得到的?”

    “矿洞里。”少年回答:“但只有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唐劫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收起:“修道之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金家呢?”

    “不会再有什么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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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晶化沙蚕

    谈妥后,唐劫跟着那夕残痕进入矿洞,至于邱舒予等人碍于规矩,并不跟入。

    矿洞里一些矿工还在背负着矿篓走来走去,惟有狭长的矿道一直通向遥不可测的黑暗深处。

    据说为了这条灵石矿脉,石门派几乎将矿道挖到了山腹深处,如今矿洞外围已被挖空,敞亮的就象是山中大殿。矿工们要想挖到足够的灵石往往要先沿着矿道走上好一段路。

    矿坑四周的矿壁都是修者用土系法术加固过的。在确认这一地区的矿已挖干净后,修者就会用土系法术将其封死,以防坍塌,不过按规矩,每一处封禁加固点都会留有一定的缝隙,方便灵师查探。

    这刻随着夕残痕在大殿走几步,唐劫来到一处岩壁前,将手探入放在缝隙上,发动灵气。丝丝灵气从缝隙中探入,感受壁垒后可有能量波动。

    探察片刻后,唐劫只感受到点点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知道那只是一些不值得挖掘的残渣,这一片的岩壁的确已被挖空了。

    这也不奇怪,这里是矿洞口,是最不可能被遗漏的地方,唐劫在此查探,主要还是感受一下这里的土质与灵气反馈。

    试过后,唐劫取出矿坑图,在上面记了几笔,对夕残痕道:“走吧。”

    矿坑图是早期的地图,随着后来矿道被挖的四通八达,地图也渐渐跟不上了,因此就算有地图,唐劫也还是需要找个向导对应着前进。

    他到不怕迷路,就是若走的晕了,连哪里去过哪里没去过都不清楚,万一遗漏了某个点,而这个点后偏偏就有一批矿石,那对洗月派就是一笔损失。

    唐劫给夕残痕的指令就是:用最短的路线把每一条矿道都走上一遍。

    这刻两人继续前进,每走过一段路,唐劫就会停下来仔细检索每处矿壁,并不遗漏任何一处。

    昏黄灯火下,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前行着。

    越往里去,道路便越是崎岖难行,随着岔道渐增,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少。起初还能看到一些矿工蹲在敲碎的石块前翻找着原石,他们用谨慎的目光警惕着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渐渐地,矿工越来越少,只是偶尔能听到远方矿镐撞击岩石的响声。

    “不是说越到深处矿越多吗?为什么矿工大都集中在中后段,再深入反而没人了?”唐劫问。

    少年头也不回地回答:“因为最深处有妖怪啊。”

    “妖怪?”唐劫一惊:“你说矿洞里有妖怪?那为什么会不找石门派的灵师出手除妖?”

    “来过了。”夕残痕回答:“可惜没用,他们一来,妖怪就不见了,根本不出现,就象是能发现他们似的。”

    随着夕残痕的述说,唐劫这才明白。

    矿洞闹妖大约是两年前的事。

    那一天矿工们正在深处各条矿道上挖矿,突然就听到一声惨叫。当矿工们循着叫声赶到时,发现地上只有一摊血迹,一名矿工却彻底消失了。

    在那之后不久,又有三名矿工连续失踪。

    石门派就是在那时派人来查,这也是他们的第一次来到。

    不过查探过后,石门派的人却什么也没发现。

    然而随着石门弟子的离去,闹妖事件却再度出现,且出现的更加凶猛。

    这次是直接现形了——有人亲眼看见了妖怪。

    唐劫问:“你说有人亲眼看到妖怪而未死?”

    “恩。”少年点头:“而且不止一个人,前后大约有十多人看到了。说是长着浓密的长毛,高约三米左右,力大无比,生具利爪,一下就能把岩壁都打出一个大洞。能钻地,对了,还能吞食原矿。”

    “长毛,三米,利爪,力大,钻地,吞食原矿……这是什么妖怪?”唐劫反复思考,却也没想到有哪类妖物是这样的。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草木原石皆可成精,就算有某种自己没见过的也不稀奇,莫说自己,就算洗月大能也不敢说见惯天下奇物了。

    “那后来?”唐劫问。

    少年耸耸肩:“还能怎样?再一次通知石门派呗。可是那妖怪也当真狡猾,只要石门派的人一来,就立刻蛰伏不出。这里是大山,它又能钻地,它若不出,除非把整座永岁山掀了,否则石门派也拿它没办法。后来石门派就干脆派弟子假装矿工,收敛气息,暗中等候妖怪。结果还真被等到一次,一名石门弟子与妖怪大战,可惜没能把妖怪杀死,在石门援兵赶到之前就被那妖怪溜了。不过那弟子也因此知道了一些情况,说是那妖怪应当拥有某种本领,可自划领地,凡进入它领地范围内的生命皆可被它发现。正因此,想要围剿此妖甚难。再加上冒充之法已经用过,那妖物吃了亏,想必再不会轻易上当,几无可能抓到。不过只要是在那妖怪的领地范围之外,妖物当不会轻易出动。”

    “所以矿工们就不再深入里面挖矿了?”

    “是。好在那妖怪出的晚,深处好挖的矿都已被挖到,再加上它领地面积不大,因此虽会错过些矿石,损失到也不算太大就是。再者有时也会有胆大的矿工偷偷摸过去敲两下,偷带些原矿出来。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妖怪也不理会。”

    说着夕残痕回头看看唐劫:“我之所以能得到最多的原矿,就是因为我偷闯的次数最多。可能是我块头太小的缘故,每次进去,妖怪都不吃我。”

    “原来是这样……”唐劫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再走了一段,唐劫与夕残痕已行至最深处。

    矿道的尽头是一片无底深渊,从上往下看,深渊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这里就是终点了。”夕残痕道:“矿脉就到此为止,这里的岩壁上还有些原矿,不过地下就是那妖怪,矿工们轻易不敢来。要不是有你在,我也不敢站在这里,往常我都是在它领地边上,采些就跑。”

    这一带的矿壁未被封禁,唐劫伸出手随意探测了一下,就发现岩壁后果然有大片的能量波动,证实这里的确还有不少原矿。

    这也是这条矿脉最后的富余之地。

    按石门派的说法,在其他地方的矿石采完后,石门派会亲派弟子镇守此地,挖掘余矿,唐劫要做的就是把探明的余矿数量上报,到时候洗月派征收掉自己的那份后,就不用再理会这条矿脉了。

    要确认余矿简单,要查明余矿具体数量就需要修者费心神,全神探测了。不过唐劫悟智慧掌洞察,对他来说探矿只是小事,因此只是稍用心神,岩壁后的原矿便大致清楚。

    将数量计下后,唐劫取出一块黑色石头:“那这个呢?”

    这黑色石头就是夕残痕之前给他的东西,也是这少年能够开启玉门的核心关键,更是让唐劫动容的关键。

    夕残痕一指不远处一块岩壁道:“就在这边。那天我过来偷采矿石,正好看到前边有块裸露的原矿。对矿工来说,裸露的原矿就好比地上的金子,所以我不顾危险地过去,把那原矿采了下来,结果带出了这石头。我看这石头有些古怪,就把它带了回去,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全身炽热,身体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冲来撞去,后来就觉得力气大了许多……”

    “果然是这样。”唐劫喃喃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夕残痕问。自从得了这黑色石头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心中也好奇这到底是何物,只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保守秘密,一直不敢泄露,直到唐劫看出他秘密,才被迫说出来。如今既已被唐劫知道,自然想问个清楚。

    唐劫到也没瞒他:“这是晶化沙蚕。”

    “沙蚕?你是说这不是石头,是动物?”夕残痕惊讶问。

    “恩。”唐劫点点头:“确切地说,是变成了石头的沙蚕,是修界难得的材料。”

    沙蚕的确切名称其实叫食灵沙蚕,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妖虫。这种妖虫最大的特点就是嗜食灵石,一只沙蚕的寿命一般在五百天左右,在这五百天里,它以每天两斤的速度拼命地吞噬灵石,一生大约可吞噬一千斤左右的灵石原矿,换算成灵石就是一百块灵石。

    如此恐怖的胃口,沙蚕却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灵气,除了那些无意义的残渣,每一点灵气都在它的身体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沙蚕拥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即灵气晶化。不过随着沙蚕吞噬的越来越多,晶化的灵气也越来越猛,最终沙蚕的整个身体都会彻底晶化,也就形成了唐劫手中的这件黑色石头。

    对修者而言,它是无上的宝贝。

    因为它是能够提升修者灵气储量的重要材料。

    对修者而言,由于先天限制,修者只能使灵气液化。

    比如灵海巅峰,灵液万滴,就是灵气液化的表现。即使是脱凡后的修者,也不过是能够以体内之灵引动天地之灵,但自身灵空储量其实和灵海巅峰学子一样,是没什么变化的,因为这本就是人体极限。

    如果灵气能晶化,那么修者的法力无疑大大提升,可惜人体先天的限制使得修者几乎不可能晶化灵液。

    晶化沙蚕就是一种可以弥补这方面遗憾的宝物,它可以帮助修者在体内生成可以晶化灵液的结构,使部分灵液晶化,从而提升灵气储量。

    当然,修者并不能因此就把所有灵液都晶化,那只会让修者如凡人吞金,坠爆灵空而死,因此灵海依旧为本,晶化只为辅助,就如海中冰山,属于有限度提升。

    尽管是有限度提升,但毕竟是提升的灵气总量,其价值已可想而知!

    正因此晶化沙蚕是比灵矿珍罕百倍的存在,几乎每一块在市场上都能卖出天价。

    象唐劫手中这块晶化沙蚕,若是使用得当,能够帮唐劫形成三百点左右的灵气晶化结构。一个修者能够容纳的晶化灵气大约为上限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十块晶化沙蚕就能让唐劫的法力总量提升三成,这可是相当惊人的。

    如此恐怖的灵气含量与质量,能帮夕残痕冲破玉门自是再正常不过,不过也是这小子运气好。晶化沙蚕虽能帮助冲破玉门,危险性可一点不低,他不死是他命大,难得是在无人指导下,这小家伙竟然还达到了玉门六重。唐劫问过,才知这小子天性倔强,虽然当时全身疼痛,但在无人指点下,仅凭本性他竟然也做到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浪费自身天赋,令唐劫也不得不叹服。

    这刻知道了这沙蚕的意义,夕残痕也目瞪口呆:“那这东西岂不是很值钱?”

    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是,在修界,一块晶化沙蚕至少能卖十万以上的价,还是有价无市。”唐劫回答:“不过你这块因为你保养不当,被你日夜吸收,价值已然降低许多……用晶化沙蚕冲玉门,你也算奢侈了一把,不过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这身子骨健壮了。”

    夕残痕没学过修仙功法,多余的灵气无处可去,便自发滋润他的身体,使这小子的身子骨颇为健壮,要不然也不可能打败四名壮汉。

    “十万灵钱。”少年看黑石头的双眼已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怎么?后悔了?”唐劫笑问。

    少年想了想回答:“只是有点可惜,不过也没什么,你不告诉我也不知道,只会白白糟蹋掉好东西。”

    “还算是个懂事的。”唐劫满意点头,突然一甩手,将那晶化沙蚕给了夕残痕。

    夕残痕不解地看唐劫,唐劫已道:“但凡是生命,都不会孤单存在,往往有一就有二。所以能有一块晶化沙蚕,也就会有第二块,第三块……我要的也只是它们存在的地点,至于这块,就还给你吧,省得你觉得我堂堂修者还从你一个小破孩手里骗东西。”

    夕残痕大喊:“我不是小破孩!”

    手脚却是极快的把那晶化沙蚕收好,眼中更使流露出一丝感激。

    唐劫这才继续对着矿壁探察,寻找晶化沙蚕。

    不过任唐劫如何努力,却也找不到一块。

    这让唐劫大感疑惑,虽然说晶化沙蚕由于晶化缘故能量极少外逸,再加上岩壁后到处都有灵石,其能量波动更易被干扰,但唐劫到底是领悟洞察之人,自信如果这一带真有沙蚕的话,自己没道理发现不了。

    难道沙蚕真的只有这一只?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沙蚕擅土遁,一日百里逐灵矿而居,本是常事,如果只是一只外来沙蚕发现这里的矿脉过来进食,虽说几率小了些,却也有是先例可循的。

    还是已经被之前的人开采走了?

    这不无可能。

    其实监工者必自盗,这在修界已是常事,就连洗月派也不认为石门派会干净,只不过凡事皆需有度,只要做得不是太过火,洗月派通常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就如石门派对那是吴秀才睁只眼闭只眼一般。

    但沙蚕是大事,若是这也要自盗,一旦传出去就是灭门之祸。

    而且这种事很难保密,毕竟晶化沙蚕出来后,要么自用,要么外售,不管哪种选择,传出去都是大消息,只要没有确切来路,各大派必会追其来源,石门派要想瞒是很难的。

    不过这里的岩壁自闹妖事件后,就无矿工来开采,岩壁完好无损,如果是有人偷偷盗采,岩壁是不可能保持如此完整的,矿工们更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或者……其实这里也不是沙蚕的窝?

    唐劫侧过头,向着矿道尽头的深渊看去。

    他缓步来到深渊前,射出右手,手心中一只眼球无端生成,正是通**眼。

    眼球向着深渊上方升去,仔细观察,只是通**眼虽可全视角观察,却无洞穿之能,视野所到处,周围黑漆漆一片,到处都是坚实岩壁,却是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唐劫眉头深皱,站在原地沉思良久。

    终于,他眉心中一点光芒亮起,一只竖目渐渐露峥嵘。

    这竖目刚一出现,一道光柱就从竖目中射出,正照在对面岩壁上,接着便如探照灯般四处乱晃。

    可惜的即便是天目探察,也依然未有任何发现,唐劫不由再次想到,或许真是自己弄错了,这沙蚕只是独行而已。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夕残痕!

    竖目消失,唐劫猛回头,就见夕残痕已向着自己这边飞来。

    唐劫手一伸抓住夕残痕,就听一声吼叫,一个巨大黑影向着唐劫扑下。

    长毛!

    高大!

    利爪!

    微暗光线里,唐劫看到向自己扑来的黑影那隐约的样子,正是夕残痕所说的妖物。

    它竟然出现了。

    此时唐劫抓着夕残痕,双手受制,他本可以将夕残痕举起,以他为盾牌抵挡这一爪,但是那一刻,唐劫还是将夕残痕放开,不使夕残痕被打到。

    与此同时,那妖物利爪已对着唐劫凶狠拍下,正中唐劫胸口。一击将唐劫砸飞,向着悬崖深处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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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绝地毒蛾

    站在悬崖边上,长毛妖物看着下方。

    唐劫的身影一路向着下方坠去,直到渐渐消失。

    妖物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晃动着巨大的身躯向回走去。

    走了没几步,妖物突然停下脚步,猛回头击出一爪。

    凶猛的爪影撞上犀利刀光,在阴暗矿洞中鼓荡出一片能量狂潮,那妖物嗷的嘶嚎一声被震退,矿道前方,唐劫左手抓着夕残痕,右手刀遥指妖物,凌空虚踏,冷冷道:

    “蠢物无识,连修者能飞都不懂。”

    “吼!”那妖物对着唐劫吼了一声,露出满口锋利白牙。然后猛地挥动双爪对着旁边的岩壁一抓,从岩壁上抠下大量石块,对着唐劫丢去。

    石块如暴雨狂砸。

    这些原本普通的石块在迸飞的刹那,竟是同时闪烁出能量的光华,看的唐劫也目光一凛,不敢小觎,断肠刀舞出一片急风。

    下一刻就听撞击之声大作,每一块石头都被唐劫的刀劲绞成碎粉,稀罕的是唐劫的脸色也是一白,显然在这一下爆击中并不好过,同时吐声道:“地魔猿!”

    “吼!”长毛妖物再度发出一声嘶吼作为回应,看唐劫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戏谑表情。

    地魔猿在猿类妖兽中是一种较为少见的存在。

    这种魔猿天赋亲土,皮粗肉厚,力量奇大。它们的战斗方式极为简单,就是投掷石块攻击。不过就是这种最为简单的攻击方式,却表现出极为强大的攻击性。

    地魔猿在每一次投掷石块的同时,都能够为石块附加上土系灵气,这种附加能力完全是它们的天赋,不需要法术,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考虑石块的多少,大小,信手拈来,仿佛呼吸般自然,瞬息而成。

    裹着灵力的石块再被地魔猿以强大的**力量掷出,威力之大简直可以碾压一切同阶法术,在同阶妖物中属于比较强大的一类。

    不过这种妖物也有个致命缺陷,就是智商不受品阶影响。猿猴本是极聪明的生物,当它们在通灵阶时表现的就比一般的妖物聪明许多,地魔猿在这方面更甚。但是当别的妖物进入开智阶开智能言后,地魔猿却恰恰相反,开智阶只提升它们的实力,对它们的智商却无任何影响,它们依然和以前一样,只是一群聪明的猴子。

    这只地魔猿就是一只开智阶的妖物,却依旧口不能言,只是怒视唐劫。在看到唐劫挡下自己的一波攻击后,它嗷的狂吼一声,再度拍击岩壁,无数的岩石从岩壁上剥落,这大猴子只一巴掌就将那些石块纷砸向唐劫。

    刀光再起,将石雨绞成粉碎。

    地魔猿愤怒的吼了一声,已开始连抓连抛。

    它身在矿道的这一端,唐劫则漂浮于矿道尽头的悬崖上空,就是这短短一段距离,却成了地魔猿发威的天地。就看到无数的石雨疯狂的从矿道暗处喷吐而出,就象是有一挺重机枪正在里面疯狂扫射着,空中到处都是石子的光流和被击碎的石块粉末形成的白雾,唐劫更是被打的连连后退。

    “妈的!”唐劫也怒了。

    其实他之所以被地魔猿这么压着打,固然有地魔猿够强的原因,更主要还是因为夕残痕。

    因为带着夕残痕的缘故,唐劫无法使用乱风步,而同样是这个原因,唐劫也不可能拼着受伤以攻对攻,否则只需一颗石子就能要了夕残痕的命。这就逼的他必须全力防守,而且还不能把夕残痕扔回矿道,毕竟这刻这大家伙正在砸石雨,这扔出就等于让他去死。

    眼看这地魔猿越砸越起劲,看样子在杀死对手前是不打算停下来了,唐劫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了想,身体开始向着下方落去。

    他这一落,那地魔猿受矿道限制,视野中便失去了唐劫,本能地便向前走去。

    来到悬崖边上,他看到唐劫还抓着夕残痕浮在空中,只是断肠刀已然收起,一只右手正捏出古怪印法,落于空处,带出奇异波纹。

    那地魔猿楞了楞,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回身抓向身边岩壁,抓起一大把石块却不攻击,而是在身前排列组合,赫然形成一面石盾。

    与此同时唐劫抬头看向地魔猿,低语道:“你防错方向了。”

    刷!

    雪亮刀光如闪电般在这悬崖上方亮起,照亮整片黑暗。

    地魔猿愕然抬首,就见头顶上方一把无柄半月弯刀从虚空中飞出,带着长长的锁链,以击破幽冥之势从天而降。

    “吼!”地魔猿发出惊惧的吼声。

    下一刻天刀已划过地魔猿那庞大的身躯,带起一抹冲天血泉。

    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天刀方在锁链的拉坠下向回收缩,复又消失在虚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惟有几滴鲜血从空中洒落。

    这时,地魔猿的身躯才晃了晃,分成两半掉落。

    它的下半身摔落于矿道里,上半身则随着倾斜的姿势向悬崖下方落去。

    唐劫手一抬,将这地魔猿抓住——好歹是具开智的妖兽,还有许多可盘剥的价值。

    随手抓了抓,只觉得这魔猿皮坚硬无比,正适合做皮甲。

    由此亦可见云丛天刀的威力,一击毙命,难怪号称连天心都可击杀。

    唐劫领悟的云丛天刀虽然还没到玉门天锁阵上的天旋刀地步,但是哪怕初具神效,斩杀脱凡已不成问题。随着以后唐劫对云丛天刀的理解渐渐深刻,威力也会随之提升,早晚有一天会达到玉门天斩的地步。

    正因此这云丛天刀的威力完全可以比拟神霄剑典上的诸般法术,甚至比大部分都尤有过之。

    唐劫之前所掌握的三种,无相金身在防,紫电纵身在速,神庭千变在全面,却一直没学强攻之法,正因此在威力上并不显眼,直到这刻拥有了云丛天刀,才算在真正意义上拥有了一个具有超强攻击能力的法术,也算补全了遗憾,唐劫心中亦是大感满意。

    这刻带着尸体和夕残痕重新回到矿道,将夕残痕放回地上,唐劫才发现这少年自始至终竟一声未吭。

    他没有昏过去后,只是一直瞪大着眼睛看唐劫的战斗,甚至连叫都未叫一句。

    唐劫也微微有些吃惊:“到是个有胆色的。”

    随后夕残痕已跪倒在地:“多谢公子搭救,若公子不嫌,残痕愿一生以公子为主事之!”

    这少年也知道刚才的情况,换成大部分修者多半就是将自己弃之不顾了。唐劫能够如此待己,已是大仁义,心中感激,这刻说过便对着唐劫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唐劫没想到一次救命就引得少年要事己为主,皱了皱眉头道:“我也不过顺手为之,你大可不必如此。”

    夕残痕却回答:“公子两度救我性命,帮我帮仇,引我入道门,还肯将宝物赐我,这么多恩情我怎能不报?再说公子是修仙中人,我跟着公子,没准将来还能跟着沾些光呢。”

    说到这最后一句,却是嬉皮笑脸起来。

    唐劫笑道:“到是个精乖的小子。”

    这少年口口声声报恩,其实却是趁机攀富贵,脱离苦海。

    但是唐劫对此却不以为意,反认为这小子聪明,是可造之才,毕竟他自己就是这类人,自然特别理解象夕残痕这样的少年。

    这刻他想想道:“你先起来吧,看你表现再说。”

    虽未答应,这言下的意思却是有些松动了,喜的夕残痕已难自胜,忙用手清理了一下矿道地面,指着地上道:“少爷请坐。”

    然后就开始给唐劫敲背。

    他以前没当过仆人,不知道该怎么伺候,这刻是怎么殷勤怎么来,至于说唐劫需不需要这样往地上坐,要不要他来敲背,他就完全没考虑了。

    这声少爷对于唐劫而言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滋味,以前都是他伺候卫天冲,喊卫天冲少爷,如今竟然也被人喊起少爷来了。

    可惜自己这个少爷如今仍是卫家人,在卫天冲进入天心之前,他不得脱离家族,因此也就不能创建自己的家族,就这点而言,这声少爷其实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当然,若是以卫家仆人之名,到也可以。

    唔,想得远了,唐劫回过神来,正听到夕残痕一边敲背一边问:“少爷,往常这妖物只要有修者来,那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这次也不知怎的,竟会如此,不过却是正便宜了少爷,也算为矿洞除了一害。不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不着急,先等我处理了这妖物再说。”唐劫让夕残痕停了动作,不紧不慢地将手中妖物剥皮拆骨。

    待到将这魔猿整个处理完毕,打包收好,唐劫这才站起来,不紧不慢道:“走吧,我们去其他坑道转转。”

    “少爷不找晶化沙蚕了?”夕残痕问。

    唐劫回答:“找过了没有,应该是我估计错误。”

    夕残痕摸摸后脑勺,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把我这块给少爷吧。”

    说着又把那黑色石头递了过去,虽然眼中流露出大大的不舍之意。

    唐劫笑道:“既给了你,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走吧,时间不多,早些做完早些回去。”

    “恩。”

    接下来唐劫便继续在矿洞转悠着。

    矿洞里岔道纵横,阡陌交错。唐劫跟着少年一路转悠,很快将矿洞各处全部转了过来。每到一处,唐劫都会细致地做下记号,以资区别。

    他最后来到的矿道,是位于矿洞深处的一条小道。站在狭窄洞内,唐劫四处看了看,道:“这是最后一条了?”

    “恩,也是矿工第一次失踪的地方,洞里出了妖怪后,这一带就都被封闭了,此后再没人进来。”夕残痕回答。

    唐劫对着岩壁灌输灵气测试片刻,摇头:“没多少灵石,也没有沙蚕,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

    他说是自己运气不好,脸上却无半点苦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想些什么。

    然后他突然取出兽牌,放出小虎。

    小家伙甫一出来还有些摸不清状况,唐劫已在它脑后抓了一把。

    这是个暗示,意味着要它大声吼叫。

    一直以来小虎都被唐劫严格控制,不许发出虎吼,这次却是破格允许,小虎大喜,哪还顾得上一切,嗥的就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虎啸。

    这充斥着王者威严的虎啸在矿洞中响起,历时弥漫了整个矿洞,到处都是虎吼阵阵,惊得那些还在里面挖矿的矿工一个个丢下矿锄就跑。

    唐劫则静静站立着,似是在等待什么。

    只是过了小片刻功夫,唐劫突然转头看向后方,脸色已是异常罕见的凝重起来。

    他望向坑道深处,那里是悬崖所在,一阵奇特的嗡嗡声正从那里传来。

    “妈的。”唐劫嘀咕着向后退了几步,顺手把小虎塞回牌中,然后扭头叫道:“走!”

    夕残痕还在惊愕,唐劫已抓着少年飞奔起来。

    少年终于看到,从悬崖的下方,一大群蛾子正在飞来。

    这群蛾子一个个大如皮球,腹部鼓鼓囊囊,飞行的时候翅膀还会带出大片的灰色烟雾,将整个矿道都笼罩在烟雾中,口部还有尖利的吸管,看起来不象蛾子到更象巨蚊。

    少年被这一大群突然出现的妖蛾吓坏了,惊呼:“那是什么?”

    “这是绝地毒蛾,剧毒无比,无法靠近。走,快走,别看后面了,引路!”唐劫喝道。

    这绝地毒蛾可以说是毒性最为恐怖的一种妖物,别说他现在体质不过玉石初阶,就算玉石之体大成的本体也抗不住这毒性,这可是连天心都能灭杀的猛毒,所到之处,皆成绝地,正因此才称为绝地毒蛾。

    少年闻声转头,一指前方:“转向!”

    唐劫右转冲出,后方一大群毒蛾跟着追出。

    这些毒蛾的速度不慢,高速逼近的同时,最前方的一只毒蛾已然锁定唐劫,腹部陡然瘪下去一截,同时一片绿液已从它那长长的吸管中喷射而出。

    就在这时唐劫突地一蹬岩壁,及时变向冲入另一天岩道,就见那绿液刷的落在身后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一大片坑洞,冒出浓密烟雾,看得少年也心惊胆颤。

    这要是一口喷在人身上,岂不是一下就把人都化掉了?

    他不知道这绝地毒蛾最恐怖的就是它们腹内毒液,别说岩壁,就算是修者的灵气护罩也照化不误。一两只毒蛾还好说,若是集的多了,铺天盖地的喷洒过来,当真是神仙难抗。

    这刻唐劫一路狂奔,后方就见一道又一道的绿液喷出,追打在唐劫身后的岩壁上,腐蚀出一块又一块班驳痕迹。

    这一刻的唐劫看起来就象是在枪林弹雨追逐下疯狂逃亡的勇士。

    “左边!”“右边!”“直冲!”

    夕残痕近似疯狂的大喊着,唐劫跑得太快,他此时已顾不得找出去的路了,只能竭尽全力先避免走上死胡同。总算这小子对这一带的熟悉不是白说的,这刻连连指路到没出现过一丝岔子。

    也不知跑了多远,身后闪烁的绿光终于停止。

    毒蛾不追了。

    “呼!”

    夕残痕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惊恐之色。

    刚才的逃跑虽然短暂,带给他的刺激却是丝毫不比之前地魔猿带来的小,毕竟这可是自家“少爷”要望风逃窜的存在。

    他看看唐劫,道:“少爷,那些毒蛾……都是你用你变出来的老虎引来的吧?你早知道还有别的妖怪?”

    唐劫摇摇头,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闲着没事,放我的老虎出来透透气而已,没想到它突然就大叫起来。”

    夕残痕听得呆滞,唐劫已抓住他道:“好了走吧,此间事已了,该查的都已查过,可以回去复命了。”

    “可是那蛾子……”

    “别管那些蛾子,残痕,它们没事不会出来,不用担心。”

    “可它们刚才还出来了。”

    “前提是你先找只老虎激怒它们。”

    “……”

    带着夕残痕步出矿洞,邱舒予等人还在外面等着。

    看到唐劫出来,邱舒予快步迎上来:“唐公子没事吧?刚才有一大批矿工跑出来,说什么里面突然有虎啸声传来,可能是出了什么妖物。老夫心急如焚,可惜我等受制洗月规矩,不能入洞相助。”

    唐劫回道:“不碍事,就是遇到了一只地魔猿。那地魔猿已是开智阶,又有地利优势,我独自一人战不过它,只好放出了自家豢养的一只妖虎帮我作战。没想到它战的欢畅,到是把矿工们给吓出来了。”

    说着已将小虎重新放了出来。

    大家看到果然是唐劫豢养的妖虎,也就一起松了口气。

    邱舒予则是眼前一亮:“地魔猿?这么说公子已经把矿洞里的妖物揪出来杀掉了?”

    “正是。”

    “那真是太好了。”几名石门派长老一起喜道。

    那玉婉娘道:“此妖诡诈,每逢修者进入就躲避不出,守在那洞里也不知害了多少性命。如今上使出手,轻易就诛了此妖,矿工们再无性命之忧,当真是可喜可贺。”

    “正是正是。”其他几人一起恭喜,惟有那石净斋沉着脸,似是还对唐劫有意见不肯说话。

    唐劫到是好心,将杀死地魔猿得来的皮,骨,妖丹等物一起取出,道:“此妖不管怎么说也是石门派地面上的,虽然为我所诛,理应也有石门派一份,再加上几位真人对在下照顾有加,唐劫有感五内,就以此妖遗物作为感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他竟是要把这地魔猿当礼物献给众人。

    邱舒予等人一起楞了楞,唐劫已将那猿骨给邱舒予,将猿爪给了梁兴邦,将猿皮给了玉婉娘,剩下最珍贵的妖丹,唐劫来到石净斋身前,恭敬道:“之前在贵派阵中参法,有所领悟却无礼可谢,少不知事,言辞无礼,如今就以此妖丹赠送,还请真人笑纳,有失礼处尚请真人担待一二。”

    石净斋怔怔地望着唐劫,再看看手中的妖丹,半响才挤出一个字:“哦。”

第十二章 盗果(上)

    当天夜里,石门派为唐劫举办了一场丰盛的欢迎晚筵。

    席间自是少不得各种劝酒。

    邱舒予高坐上首,这刻捧着酒坛一边给唐劫倒酒一边道:“这七彩虹霞酒,乃是婉娘以黑水原上特产的灵黍为主粮,以接天山的引天泉为水,再加以大量灵物酿成,深埋地下六十载,一共也只得十坛,等闲不拿出来待客。今日见了唐公子英雄少年,气宇轩昂,婉娘这才以之待客,我们几个也跟着享了一次福,公子可千万莫要错过啊。”

    这个什么七彩虹霞酒,色彩鲜艳,五色迷离,看起来还有些彩虹映日之兆,喝起来却是酒味醇厚,后劲十足。

    尤其这是灵酒,就算是修者喝了也能被醉倒。这刻唐劫连饮几大杯,眼前已是一片天旋地转,说起话来舌头都大了几分:“不……不能……喝了……再喝就……真醉了。”

    那矮矮胖胖的梁兴邦便道:“唐公子莫要见外,就真醉了又如何?大不了睡上一场,这里都是自家人,自会招待好你。且有些事,也就要醉了才方便做啊。”

    随着他话落,几名妖冶女子已围上唐劫,一个个公子长公子短,纷纷殷勤献酒。

    唐劫到底年轻气盛,在一群美丽女子劝饮下,渐渐收不住自己,自是越喝越多,转眼间那一大坛灵酒都被他饮进肚中,却是醉的站都站不起来了,最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玉婉娘看他倒下,先是挥退众侍女,这才笑道:“我这七彩虹霞酒,便是天心真人喝上一坛,也是可以放倒几个的。这唐劫不过百炼之身就能撑到现在,的确好体格。”

    石净斋冷笑:“那又如何,不还是被灌倒了。”

    看唐劫的目光颇带了些不屑。

    邱舒予却是道:“莫要大意,我看此子心思灵巧,不象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或是装醉亦未可知。”

    玉婉娘已捂嘴笑道:“师兄也太小看我们了,小小一个脱凡,真醉假醉我们还看不出来吗?在他看来,这里的随便哪一个人实力都比他强,要对付他是轻而易举的事,自无必要对他用此手法,也便不会提防。”

    说着抓起唐劫的手腕,略试探了一下,道:“脉息紊乱,灵气横行,血气鼓荡,难以自控,更有我特别加入的醉行散弥漫全身,他若是假醉,那天下就没人真醉了。”

    “如此就好。”邱舒予对玉婉娘的判断自是极为信的过的。

    正如玉婉娘所说,四个天心真人要是还看不出一个百炼期的小子真醉假醉,那可以集体上吊自杀了,正因此,刚才邱舒予那话虽说的谨慎,却还是当着唐劫的面说的。

    邱舒予又道:“既已真醉,你就用密法问他可看出了什么吧。”

    “瞧我的吧。”玉婉娘笑着回答,已用手拨开唐劫眼皮,看着他的眼珠道:“唐劫,醒来!”

    双目中泛起一片奇异光辉。

    在这光辉下,唐劫的眼珠子突地动了几动。

    玉婉娘的手松开,唐劫已自己睁开杀眼,只是目光呆滞。

    玉婉娘已道:“唐劫,告诉我你在洞里看到了什么?”

    “地魔猿。”唐劫呆呆回答。

    “矿呢?你查到了多少灵石矿?”

    “灵矿将枯,尚剩千吨左右。”

    邱舒予面色一喜:“可有何不解之疑?”

    唐劫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地魔猿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攻击我?不是说它逃避修者吗?”

    邱舒予向玉婉娘点点头,玉婉娘立刻对唐劫道:“不是地魔猿跳出来攻击你,而是地魔猿为祸矿洞,你身为洗月弟子,自当护佑乡里,为民除害。你深入矿洞,揪出地魔猿,做到了我石门派都未做到的事,石门派上先对你感激涕零,叹服不已。”

    唐劫木木点头:“是,是我主动找到地魔猿,杀死了它,我是英雄……”

    玉婉娘又道:“如今灵矿将竭,地魔猿又被你杀死,这里的一切都将结束。”

    “是,这里的一切都将结束。”唐劫机械重复着。

    邱舒予长舒一口气,对玉婉娘道:“大事已成,送他回去休息吧。”

    “是。”玉婉娘回答,想了想又道:“对了师兄,此物如何处理?”

    玉婉娘手中出现的却是一块水晶般的石头,石头中闪烁的影象赫然是当日唐劫参法,引动天音后,石净斋向唐劫发出诘难的影象。

    这叫留影石,也是修界极为珍贵的宝物,可将一段时间内对话与影象都记录在内。当日石净斋留难唐劫时,玉婉娘就在旁边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这刻邱舒予看看此物,摇头道:“此物本是用来留做后手,万一唐劫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又收买不成,杀又杀不得,就以此为证,指责唐劫与我等之前有所嫌隙,故意栽赃陷害。如今他既然未发现我们的秘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把它交给我,我来将影象去掉吧。此物难得,浪费可惜。”

    “是。”玉婉娘将手中留影石交给邱舒予。

    邱舒予拿了留影石便自离去,大厅里只剩下石净斋,梁兴邦,玉婉娘和唐劫四人。

    看邱舒予离开,三人互相看看,突然同时露出得意笑声。

    接着玉婉娘手一挥,对着四周连续打出数道指风,落于大厅各处,这才道:“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

    石净斋哼道:“想不到此番竟如此顺利,如今诸事齐备,又有邱舒予那个老蠢物为我们在前面顶着,宗有什么后果也不用担心了。”

    梁兴邦也笑道:“这都亏了师妹厉害,算计无双,只用些原矿就把这老东西拉下水,还自以为得了便宜,却不知洞里还有更珍惜的晶化沙蚕。等处理过这批货后,我石门派得了大量资源,注定大兴!”

    “尤其是那晋升紫府之法!”玉婉娘悠悠道。

    一听到晋升紫府之法,石净斋,梁兴邦两人眼中已同时现出狂热之色。

    是啊!

    晋升紫府之法!

    若是能得了此法,石门派就再不是小派,而是一跃成为文心中等门派。而成为紫府的他们几个,也注定将成为石门派中兴之主。

    至于邱舒予,他算老几?

    这刻激动过后,玉婉娘已重新看向唐劫,抓住他脉搏的手终于松开:“无任何异动。”

    感情刚才的说话同样有测试之意,若是正常人听了如此秘闻,就算再天塌不惊,内心深处却必然还是会有惊涛骇浪,到时玉婉娘就可察觉唐劫作假。

    不过显然,唐劫没有作假。

    他是真醉了!

    醉的一踏糊涂,醉的不省人时,醉的死去活来,醉的天昏地暗。

    不管玉婉娘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同样也不会记住。

    这种秘法本就会让人忘却当时的记忆,若在正常情况下,必然会引起怀疑,但有了醉酒做掩护,那么断片这种事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再反复测试确认无碍后,玉婉娘叫来侍女将唐劫送回屋子。

    小屋里,唐劫四仰八叉毫不雅观地睡着。暗中的眼睛依旧没有放松,但无论如何紧盯,都不可能发现一个真醉之人身上的任何疑点。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发现远在万里之外,另一处空间中所发生的事。

    ———————————————

    这是一片浩瀚的群山,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空的顶端白云翩跹,有鸟儿飞舞,再往上便是一个无形的能量罩,将这整片群山如罩碗中。

    群山的北面有座超大山谷,谷中鲜花满地,树木长青,果实满枝,青草处处,怪石丛生。

    若是有识货的人就会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鲜花,这谷中的每一种存在,几乎都是奇花,异草,珍果,灵木,宝石。

    什么九天凤鸾草,万年紫檀木,千年妖化白莲,天机石,黄还回生果,翠羽香红珍……单是种类就不下数十种,且都是千年万年级别的。

    大量的奇珍异果在这山谷中成片的生长,若是放在外界,足以让天下疯狂,让六大派撕下颜面,让整个栖霞界都掀起动荡。

    在山谷的后方是一座终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红色大山,大片的岩浆从山顶流淌而下,流到山下形成一片岩浆池,却不知为何永远也不会满溢。

    它所散发出的恐怖热量让整个岩浆池的上空都呈现出扭曲的光线,却又似被什么东西阻挡着,无法进入山谷中肆虐,使得这山谷的两端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观——一方是四季如春,生机勃勃,一方是万物皆焚,荒凉死寂。

    在山谷的另一头,一片空旷草地上。

    唐劫站在谷口,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一株小草。

    那小草长在一块大石上,长约半米,通体洁白,顶部是一个小球,迎着风在空中晃啊晃的。

    这叫玉还珠,一种珍稀灵草,生长于岩石上,最大的功能就是炼制可增益灵气的丹药。琅琊福地就有这种灵草,不过最多也只是八百年的,而唐劫眼前的这株却是一株真正的万年灵草。

    别看它外表小,其实根部密布岩石内部,一直延伸至地下数十米都有可能。

    目光盯紧玉还珠,唐劫小心地看着脚下。

    在他的脚下有一条人工划出来的白线,唐劫这刻就站在边线边缘。

    先是长吸了几口气,然后唐劫猛地冲出去,以绝高的速度扑向那石上灵草。

    就在他穿过白线的刹那,山谷对面的岩浆池中,骤然冲出一只火焰巨鸟。

    这巨鸟是如此的巨大,出现的同时双翼舒展,熊熊火焰便如火烧云般席卷了整片天空。

    “嘶!”一声清亮嘶啼鸣动整片群山。

    接着那火焰巨鸟已对着下方吐出一口烈焰。

    这烈焰如箭般射向唐劫,在天际燃烧出一条苍茫火线,几乎是瞬间击穿了唐劫的身体,唐劫甚至连惨号一声都没有,就化成硝烟消失,余下的火焰落于地面,竟不损谷内土地分毫便自行消散。

第十三章 盗果(下)

    这便是九绝诛仙阵的第五关了。

    本以为进来就可以得到大量的天材地宝,谁能想到事情完全超出预料。

    第五关的确就是万物滋生的洞天福地,绝世仙境,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些天材地宝不是随意乱长,而是集中在了山谷中,至于山谷外也有少量灵物,却大多普通,虽有万年之基,却无罕世之材,而整个山谷却是被那岩浆池中的火焰巨鸟守着的。

    这火焰巨鸟实力恐怖,唐劫曾试探着让何冲出手看看能不能打败火焰巨鸟,没想到何冲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扭头就走。

    坐山观虎斗不成,唐劫和天神宫三人换了个地方继续耗着。

    总算这里不象上古战场那么荒凉,大家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但是唐劫从未放弃过入谷得到好处的努力,今天就是他的又一次尝试。

    就在唐劫惨死的同时,又是两道身影冲出,赫然又是两个唐劫。

    复制术!

    这一次的两个唐劫却不再是冲击玉还珠,而是直扑两侧。

    左侧是一副巨型骸骨。

    骷骨高近百丈,坐于山谷一角,就象是座小山,骸骨上密密麻麻缠满了红色藤蔓,相互纠缠,一路上升,最终在顶部结出一颗血色果实。象这样的巨型骸骨还有两副,因此象这样的血色果实也就一共只有三颗。骸骨为上古巨神族,气血旺盛,蛮力无穷。

    巨神血果,以上古巨神为养料而成,最是益气壮体,为炼体之宝。

    右侧则是一小片池塘,池塘中有十六朵超大白莲花。在每朵盛开的莲花中,赫然都还有一小人,光头,裸身,约一指大小,在莲花中或坐或立,或行或跳,时而沉思时而欢笑,时仰天而卧,时盘膝打坐,听其音似童,观其颜苍老,有男有女,不一而足。

    千年妖化白莲!

    花中所诞小人为妖莲命魂,食之可益寿,强身,活脉,提升资质,拾遗补缺,是为修行无上宝。以三千年为上限,逾时不采一分为二。

    这池中有白莲十六朵,意味着此阵距今差不多就在一万两千年到一万五千年之间,正合兵主历史。

    两个唐劫同时扑向两处,火焰巨鸟怒啸着又是两道火箭窜出。

    就在两个唐劫同时粉碎的同时,又是四个唐劫出现,这次却是同时扑向玉还珠,妖化莲,巨神果和一株雷霆果实。

    天空中四道火箭同现,依旧是不差分毫地打在四个唐劫身上,却不伤及谷内一草一木。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乍现,正卷向远处骸骨的巨神血果,同时在前面一个唐劫的脚下竟然又现出一个唐劫,原来第二波冲出的是三个唐劫,只不过有一个被隐去了身形。

    这刻这唐劫刚挥出金线就现出身形,那火焰巨鸟已厉啸着又是一记火箭发出,将其击成齑粉。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金线如刀,只一下便割开血果,卷着血果向谷外飞去。

    虚空中又现出第九个唐劫,近乎是不要命地跃起,接住血果的同时向后跃去。

    又一道火箭后发先至射在那唐劫身上,将唐劫炸成粉碎,却是又一个幻象。在幻象破碎的同时,血果已再度飞起,这次是直掠谷外。

    真正的唐劫终于出现,身形一闪,乱风步发动,他已出现在空中,正接住那掷来的血果,随后再一闪现已又回到谷外。

    只是那么半秒钟的入谷,天际火箭已追着先前唐劫所在的位置,打出一蓬凶猛火光。

    唐劫落在谷外,只晃了一晃便向外冲去。

    “嘶!”火焰巨鸟愤怒长嘶一声。

    不过不知为何,对于谷外的唐劫,它却并不攻击,只是悠悠转了一圈,终于又飞回到岩浆池中。

    唐劫却是依旧狂跑不停,同时密林中又跑出一大群复制体,向着四面八方窜去。

    只是片刻功夫,三道人影已飞速掠来。

    就听扑扑声响,一个又一个复制体唐劫炸裂,却无一人是真身。

    “妈的,还是让他跑了!”看着所有的复制体皆已死去,唐劫却已不知身在何方,何冲愤怒狂啸起来,回头看了眼谷内,脸色大变:“巨神血果让他得手了。”

    “得了此物,唐劫实力又将暴涨。”邓玉庆忧心忡忡道。

    何冲哼道:“这到不怕,关键是这么一来,他又可以蛰伏好久了。要等他下次出手,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要不我们就守在这里?”段老四道。

    邓玉庆苦笑:“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僵着。他过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段老四无语。

    不是他们想给唐劫机会,而是不给唐劫机会,他们就自己没有机会。

    问题是唐劫出手谨慎,到目前为止已从这谷中捞到好几样物品,他们却还什么都没得到。

    没办法,谁叫他们没有复制术呢。

    那火焰巨鸟强悍无匹,就算何冲也无法匹敌,若要强冲进去简单,要想出来却几乎不可能。他们也曾尝试过疲敌之法,反复进出刺激火焰巨鸟,结果只得了个巨鸟发狂,直接追出谷追杀他们。

    各种方法都试尽,却始终无法得到谷中灵物,唯一的办法就是唐劫的复制术,可以骗过火焰巨鸟,盗得奇草。

    即便如此,也需要唐劫反复绸缪。

    他比别人还倒霉些,按兵主的计算,骗过巨鸟就行,而在唐劫的计算里,还得把何冲他们考虑进去。

    正因此,唐劫也是轻易不敢出手,一次出手就必须确保成功。这四年来,他一共出手三次,成功三次。前两次将谷口周边扫空,也让他玉石之体大成,这一次费尽心思也只得了一样,却也是最有价值的一件。

    象唐劫刚才的行动看似简单,其实步步惊心,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

    兵主传下的复制之术,将其复制出来的目标都视做物体而非生命,本身不存在数量上的限制,真正麻烦的是同时控制多个需要的分心多用能力。

    智慧道驳杂多样,其实到是包括了分心多用的能力,可惜唐劫之前从未有专注过此点,分心二用三用他或许还能做到,再多就不行了。因此唐劫也无法同时驾驭众多复制体,而只能分批控制,并设计了一整套方案苦苦练习,逐步适应,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两个隐藏着的复制体,他们不求能骗过火鸟,只求能借助其他复制体在谷口与血果之间形成两个特殊的点,再加上唐劫自己,从而形成三个特殊点位。

    这三个特殊的点就象是池塘中的三块供人踏脚的石子,将巨神血果与谷外连接一起,通过层次传递之法完成盗取。

    至于金线是唐劫闲着没事时在上古战场碎兵所得,虽然那些强大的法宝他暂时碎不了,但总能找到一些低级的。

    为了这次行动,唐劫准备了两年之久,仅是一次看似简单的突破,其实就让他锻炼成百上千次,早计算过无数变化与可能,对他来说,这次行动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毕竟每一次手都是一次巨大冒险。

    这冒险不仅来自巨鸟,更来自何冲。

    而随着巨神血果的获得,靠近谷头的宝物也越来越少,获得的难度也就越来越大。

    好在巨神血果本就是唐劫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早已看出兵主的意思,面对那连何冲看见了都扭头就走的火焰巨鸟,想赢它是别指望了,真正能依赖的还是离经和复制术。

    兵主既然在这里留下了这一切,就绝不会不给后来者机会,只是你需要知道解题的方法在哪儿。

    幸运的是,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唐劫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方法——在远处那片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山下,开满了如火焰般盛放的鲜花。

    它们正是提升火焰抗性的关键,一如当初唐劫对付那些雷鸟。

    有所不同的是,火焰山上的火焰花同样不好采,强烈的高温就算玉石之体大成的唐劫也无法承受。

    不过在用过这颗巨神血果后,修成金钢之躯后,应该就能深入后山去收集火焰花了。困难的初期终将熬过,等待唐劫的注定将是黎明。

    距离山谷二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唐劫正一口一口地将这巨神血果吃下腹中。此物不比其他,不必使用离经之法,本身就是直接食用后增强体质的。

    一股股暖流在唐劫体内充斥,激的他血气沸腾,只觉得全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唐劫知道这是药力作用,屏心静气,依离经之法引气导元,将药性散发至全身,由内而外不断洗炼提升着自己。

    充盈的血气散出微微的红光,原本玉石般光泽的身体,渐渐地竟有了一丝金属般色泽,呈现出强健男人特有的古铜色,全身肌肉更是块块贲起。

    令人惊讶的是,就连唐劫的体形都出现了变化,他原本就是高大健壮的青年,只是相貌还不算太过脱离大众。如今却是身躯渐长,渐渐竟长至两米约的身高,同时全身肌肉坚实,硬厚的用锤砸都未必砸的动,整张脸都因此微微变形。

    如果这个时候再把分身唐劫和本体唐劫搁在一起看,就会发现他们已不是如原来般一般无二,而只是略有相似,看起来更象是一对兄弟,而不是同一个人的两个身体。

    这强壮堪比小巨人的身躯蕴藏的力量如有实质般随着呼吸向外鼓荡,就连唐劫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变化。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还有胸肌,半天才道:“才初阶的金钢之躯就这样了,这要是再升高阶怎么办?”

    修炼到现在,唐劫已然明白,之前的两个阶段,其实都不过是凡人向体修转化的根基,金钢之躯才是真正发挥体修强悍本质的所在。

    没想到的是才只一个初阶,就如此的与众不同,唐劫不由想到兵鉴中自己看到的那万丈之躯,又该是何等的威猛。

    就在这时,唐劫的心神微微一震,脱口而出:“晋升紫府之法?”

第十四章 灭门

    醒来的时候,唐劫看到自己已经身在一间清雅小屋中。

    身下躺的是雕花香木床,身上盖的是大红盘花缎的被子,一侧墙壁上挂着天师画,另一侧则是个精致书架。通往外间的过廊上挂着一幅碧绿葱花小软帘,帘子后隐隐站着两个纤细身影。

    唐劫坐起身,那软帘后的两名侍女看里头有了动静,便掀开帘子进来,对着唐劫鞠了一躬道:“公子醒了。”

    用手心搓了搓脸,唐劫道:“我昨天好象喝多了?”

    一名侍女捂着嘴笑道:“是啊,公子昨天大醉,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把公子送回来。”

    “是么,多谢二位。”

    那侍女用妩媚的眼神看了唐劫一眼,已是幽怨道:“只是一句谢谢么。昨天晚上公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唐劫一楞:“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那侍女低头回答:“昨天晚上,公子的手可不老实啊……”

    另一名侍女已经吃吃低笑起来。

    唐劫楞了楞,想自己昨天有干什么禽兽的事吗?只是不管怎么回想,思维都是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来自本体的记忆觉醒,昨日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重现,四人的对话,笑语还有诸般算计,一一在脑海中回放而出。

    “原来是这样啊……”唐劫喃喃低语,眼中已闪出一丝精光。

    真相来的如此简单,又如此容易,让唐劫心中也是一轻。

    至于那侍女说的话纯属放屁,他昨晚沉睡若死,压根就没碰过二女一下,只不过有人想攀高枝,自要抓紧机会勾引。

    人到高处,面对最多的不是挑战,而是诱惑。

    唐劫身为洗月派准弟子,前途无量,就连天心真人见了他都要客气几分,这些小小侍女哪怕不为正室,能得个侍婢的身份也是一飞冲天,故此只要唐劫点头,自有大把的美女愿意投怀。

    这刻没再理会二女,唐劫自站起,一边穿衣一边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们照顾了,你们退下吧。”

    二女见他翻脸无情,一起幽怨地看他,却只能无奈退下。

    唐劫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声:“等等。”

    二女一起欣喜看他,唐劫问:“我带来的那个仆人怎么样了?”

    二女同露失望,一女回答:“夕公子昨天晚上下了山,说是去接他妹妹,今早当可回来。”

    “这样啊。”唐劫点点头,挥手道:“那你们下去吧。”

    让二女离开,唐劫穿好衣服走出小屋,发现自己正在石门峰殿后的一处园林中,这里环境别致,布局清雅,应当是石门派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

    走出小园,正看到远处朝阳升起,在天际彩云下,映照出一片火样霞光。放眼处,青山环绕,云海苍茫,看的人心旷神怡。

    在石门峰的一侧,可以看到一群弟子正在石门大殿前的广场上修炼。

    这些都是最初级的弟子,其实力比洗月学院的大部分学子都有所不如,因此修炼方式也不是如学子般因材施教,而是集中修炼,一名中级弟子站在上首,正看着下面的人,时不时还发出口令似的呼喊,看起来都不象修仙,而是在修武。

    而在另一侧后山带,则是大片的药园与灵粮产地。作为一个小门派,又处于偏僻群山之中,这里人丁稀少,因此石门派是没有下辖学院的,也没有凡人劳役,如灵田,药田都是自家弟子负责看种。

    唐劫不欲去打扰那些弟子,就在后山一带信步闲逛,随意行走。一边欣赏这永岁山的自然风光,石门派的田园生活,一边脑子里也在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石门派贪墨一事已明,照理应当立刻呈报上去。

    不过这样做有个麻烦,就是他手里实际上没任何证据。

    昨天在矿洞,唐劫本是可以查下去的,而且他也有办法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侦察能力。

    但在遭遇地魔猿后,唐劫却放弃了这一打算。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他认为石门派没问题,而是他恰恰认为石门派有问题。正因为有问题,他反而不能再查,否则真查出什么,那接下来怕就是自己的死期。唐劫可不想当自己找到沙蚕的真正地点时,发现等在那里的还有一位天心真人。何况若真有事,那么晶化沙蚕的真正集中点,现在应当已经被挖空了。正因为挖空,他们才敢通知洗月派来查矿,只不过没想到竟然会有个夕残痕在无意中得到一块晶化沙蚕。

    也就是说,即使找到地方,也未必能成为证据,而夕残痕手中的那块,也同样说明不了问题。

    如此想来,这帮老狐狸还真是狡猾,做事滴水不漏,就算是自己发现了也拿他们没任何办法。

    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紧张呢?

    唐劫突然有些想不通。

    按理来说,石门派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晶化沙蚕早已挖空,完全没必要担心别人会发现什么,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的来那么一出?

    想到这,唐劫心中突然生起一线曙光。

    之前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高速掠过,邱舒予的笑脸,石净斋的冷漠,矿洞中的危机,石门派师兄妹四人的言辞笑貌还有他们的说话……

    “晋升紫府之法?”唐劫口中喃喃低语,他再度想起了这话。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他低声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意思了。唔,或许我还有些机会。不过这之前得先找个机会留在这儿……”

    他正想借口呢,远处突然传来夕残痕的喊声:“少爷,少爷……”

    回头望去,只见他正匆匆跑来,脸上充满惊惶。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回去接你妹妹了吗?”唐劫问。

    夕残痕冲过来一下跪在唐劫身前:“少爷快救救我妹妹吧,她被金家的人抓走了。”

    “恩?”唐劫扬了扬眉头:“就是那个什么金家大少?”

    “是!就在昨天晚上,那混蛋亲自带人过来抓了我妹妹。”

    “他还真是急不可耐的去投胎呢。”唐劫哼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未出手,那金家少爷到已先动起来了。

    就在这时心念一转,他突然想到这岂非是一个滞留此地的好借口?笑道:“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说着抓起夕残痕就往矿区那边去。

    约莫了飞行了半天时间,唐劫带着夕残痕来到一片小镇上,这里便是矿区辖属的聚宝镇了。这里原名百乐镇,不过自从灵石矿脉发现后,大量矿民的涌入,使得原本荒凉的小镇也陡然繁荣起来,许多商家也因此受益,金家就是最典型的一户。

    依仗着强横的势力,他们在这里欺行霸市,早惹得民怨沸腾。

    这刻唐劫来到镇上,问:“知道金家在哪儿吗?”

    夕残痕回答:“就在镇东头第一户人家便是。”

    唐劫便带着夕残痕直往金家,待到金家门口也不等通报,一掌轰碎大门,大踏步进入,喝道:“金家的人通通滚出来受死!”

    一群佣仆同时冲出来喝骂:“什么人敢来金家捣乱?”

    唐劫沉声道:“你们家少爷绑来的姑娘在哪儿?”

    那些仆人看到是夕残痕,一起大笑起来,为首一名管家:“原来是你这小子,你妹妹能跟着我家少爷也算是攀了高枝,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再罗嗦就打断你的腿!”

    一群仆人已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未止,一道犀利掌风已然劈来,一击打那管家身上,已将他整个震碎,漫天血雨飘飞,看得众人全都吓傻了。

    “败类!”唐劫冷冷吐出几个字。

    他虽口口声声以后不会有金家,其实却从未打过屠尽满门的意思,不过现在看来,这金家上上下下连主子带仆人就没一个好货,真就全杀光了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果是在八年前,唐劫还不会有这种想法,那个时候的他还坚持认为一个人就算有罪,也不当动辄处死,而应该根据其罪名加以处罚。

    但是随着侍墨的死,他渐渐明白在这看似繁华文明的世界,背后隐藏的是人命如草的真谛。

    修仙者就是这世界的法官,随心情而非道理法律来判人生死,定人阴阳。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算满门皆屠,也未必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至于说因罪定刑,不好意思,那不是修仙者要考虑的问题。于他们而言,能够一定程度的主持公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谁辛苦修仙也不是为了遵纪守法!

    那一刻他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曾经的怜悯,犹豫,疑虑皆通通抛去,管他对也好,错也罢,生在此世,就当无愧于心,这正是修者之道。

    无所谓对与错,不同的世界,自有不同之法则。

    心中明悟的同时,出手已是再不容情。

    一击灭了那管家的同时,唐劫招出小虎:“去吧宝儿,今天你可以大开杀戒了。”

    小虎兴奋扑出,下一刻金家大院已变成一片血腥杀戮之地。

    “什么人敢在金府闹事?”

    一名蓝衣男子从院后现身,直掠唐劫,正是金府豢养的那名脱凡灵师。

    那男子刚出来就看到满院血腥,一只妖虎正在四处杀戮,一名年轻男子则立于鲜血之央,背负双手,看的那蓝衣人心头一震。

    那年轻男子微微回了下头,望向自己,眼神若有实质般刺入他心底,使得蓝衣人心底一颤。

    他脱口而出:“阁下是?”

    “索命之人。”唐劫随口应道。

    冷酷的回答让蓝衣人心头大骇,正要有所行动,就见到这年轻男子已对着自己一掌拍来。蓝衣人怪叫着跃起,双手连施印法,到是在中招之前就让他硬生生用出一个护罩。

    下一刻掌影如山打在他胸口,仿佛巨石撞击般将那蓝衣人砸至飞起,刚生成的护罩却是被唐劫一掌就打烂了。

    蓝衣人心中大骇,知道能够一掌击烂他护罩的人,绝不是他能硬抗的,正想退避,却见唐劫也不追杀,反而停手问他:“夕家的女孩在哪儿?”

    蓝衣人呆了呆,终于恍然大悟,心中生起一线希望,忙道:“原来阁下是为那小姑娘来的,那女孩就在后院厢房,公子若要,尽可带走。”

    心中亦是大骂这金家少爷奇蠢无比,抢人之前竟然不先打探清楚来路再做。他不知这金家少爷还真打探了,只不过夕残痕认识唐劫还是昨天的事,那金家少爷哪可能知道。

    没想到唐劫听了这话,却只说了句:“也就是说,你知道那金家少爷强抢民女的事了?你也是从犯。”

    蓝衣人呆了呆,察觉到这话里的意思不妙。

    唐劫已淡淡道:“既然这样,你可以去死了。”

    话落,刀光起。

    伴随着那一道刀光乍起,一道血泉直冲天际。

    一位脱凡灵师就这样轻轻松松被唐劫斩了。

    这灵师在金家也算是实力煊赫之辈,他这一死,整个金家都慌了。那些刚冲出来的金家中人眼看此场景,吓得纷纷退避,唐劫也不去追杀,只是将断肠刀往夕残痕手里一塞,道:“交给你了。”

    “我?”夕残痕看唐劫,又看了看手中的刀。断肠刀是魂器法宝,性自通灵,因此不会象青光剑那样一经使用就疯狂吸收使用者的灵气,而是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有所变化。

    “没错。仙路凶险,生死难料。你既要入仙途,那就先从杀人开始吧。反正这金家得罪的也是你,由你来杀自是最好不过。”唐劫说着已唤回小虎,只让其警戒四周不许放走一个。

    夕残痕长吸了一口气,看向那正逃散中的金府众人,脑海中已浮出这些人横行乡里,欺压良善的景象。

    是啊,既然是自己的仇,那就该自己亲自来报。

    想到这,夕残痕大吼一声,挥着断肠刀向其中一人斩去。断肠刀在夕残痕的手中并没有唐劫那般动辄砍出火浪重重的威力,只是在刀身上闪耀出一点微弱光华。然而就是这点光华,已足堪比拟凡人的神兵利器。这刻一刀砍在一名仆人的头上,那仆人的半个脑袋就这样被一刀削开,血水连带着脑浆一起喷出来,冲了夕残痕满头满脸。

    这一下把夕残痕也惊得呆了,他昨天面临生死存亡之机都没有吓傻,这刻面对着一个被他一刀砍掉脑袋的仆人却吓坏了。

    生命在这刻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只是挥手之间,一个人的性命就这样被自己夺去。

    虽然说此人该死,但在夺去对方性命的那刻,夕残痕还是犹豫了,彷徨了,甚至于恐惧了。

    “害怕了?胆寒了?”唐劫在后面悠悠问。

    夕残痕回头看看唐劫,只见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咬牙道:“少爷为我复仇,小的怎会胆寒退缩,金家之人,皆是该死之辈!”

    说着已大吼挥刀,那断肠刀在他手中竟是光芒再涨,带出一片红色火光燎卷八方。

    这一干金府之人除那先前的蓝衣人是修者外其他都是普通人,哪里经得起这法宝威力,哪怕只是沾染一点火星,也会顷刻间在全身形成一片暴烈毒火,瞬间吞噬整条生命,看得夕残痕亦心惊胆颤。

    然而他却咬着牙不退缩,手握断肠刀就象是个死神,依旧坚持着杀下去。

    没有了蓝衣人的阻挡,金家人等已完全阻止不了夕残痕,就算偶有实力强些的护院,也被唐劫直接震慑,压根无法还手,被夕残痕轻轻松松就一刀两断,眨眼间,这金家大院已经被夕残痕杀了个血流成河。

    “金岳……金长富……金浩云……金十三!”夕残痕一边点名一边大步穿过金家庭院,打开一个接一个的房间,每见一人便出一刀,金家中人几乎尽皆倒在夕残痕刀下。

    砰!

    夕残痕一脚踢开一扇房门,门后惊呼声大起,却原来是一群女子躲在房中。

    看到是女人,夕残痕呆了呆,想要挥刀却始终下不去手,终于道:“滚!”

    一群女子如蒙大赦,同时向外逃去。

    他回头看看唐劫,唐劫耸耸肩回答:“这是你的事。”

    他口口声声与己无关,目中却带着一线欣赏。

    盛怒之中仍能保持一丝冷静,仍能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这才是唐劫所欣赏与信任的。

    得了唐劫嘉许,夕残痕心中亦自兴奋。

    正好这时一名老妪颤抖着要从夕残痕身边经过,夕残痕突然一把抓住她道:“你是金长富之母吧?你儿子金长富看中小鱼村耿老汉的三亩良田,却只打算以三两银子买下。耿老汉死活不肯,你儿子就派人打断了他的腿,再弃之荒野硬生生把人饿死。他女儿来喊冤,你见了却说又不是你儿子杀了耿老汉,是那老汉自己饿死,乃天意所为,还命人强行奸污了那姑娘。当日夜,那姑娘便投井自杀,只落得你一句:没的又污了一口井。”

    那老太婆听得全身颤抖,尖叫道:“不是我!”

    “我不杀你。”夕残痕回答。

    老太婆松了口气,下一刻刀光再起,却不见丝毫火星,就见刷刷刷四道白光闪过,那老太婆四肢已被他砍断,倒在血泊中哀号不止。

    夕残痕道:“还请少爷……”

    他话未说完,唐劫已知他意思,出指如飞,四道灵气下去止了那老太婆的血。

    夕残痕冷酷道:“你就在这里等着被饿死吧,此乃天意。”

    就在这时,对面厢房中突然砰地一声,大门被踢开。

    从里面走出两人,一男一女,女孩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连眉眼都未长开,却已可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男子则手持短刃放在女孩脖子上。

    “妹妹!”夕残痕大叫,双目如火瞪着后面那男子:“金少秋!你敢伤我妹妹,我就把你碎尸万段!”

    这金少秋正是掳他妹妹之人。

    这刻金少秋持着短匕疯狂大叫:“放我走,不然……”

    他话未说完,就听天空中突然哗啦啦的铁链声响。

    愕然抬首,就见一把无柄弯刃带着两根长长的锁链从天而降,正落在他的头顶。

    就那样从天灵盖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切成前后两半,带起冲天血雨。

    唐劫收回手,悠悠道:“不然就死给我看!”

第十五章 少年的任务

    称霸一地的金家消失了。

    当年最早的金家人来到百乐镇,用了五十多年的光阴,建立起一个家族,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灭得干干净净。

    让唐劫感慨的是,他们其实不是因为作恶而消亡的,而是因为得罪了修者,甚至不能算得罪了修者,而只是得罪了修者的一个仆人。

    因此罪恶不是他们灭亡的根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是。

    “所以在这世界里,没有实力就是原罪。”站在金府门前,唐劫不由的自语了一句。尽管这种领悟他早已有之,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深入骨髓。

    夕残痕没听明白唐劫的意思,他现在的心情也都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在问清楚那位金家大少还未来得及对自己妹妹得手,做哥哥的明显松了口气。

    金家的灭亡少不得也引来了官府的人,不过在看到是修者所为后,尤其还是洗月派的修者所为后,便大笔一挥,来了个“经查实,聚宝镇金家与马贼勾结,劫掠商路,屠戮无辜,确认无误,由洗月上仙唐劫公子出手,除此祸端”算是了事,末尾还要了个唐劫的手印。

    这也是官府常用的办事手法,在忽略那明面上的真相后看其本质,至少点明了金家于何时灭于何人之手,将来谁要查这案子,也方便寻线索。

    修者们也知道这点,不过他们可以不被抓,总不能连记都不许记。

    唐劫对此到不太满意——和记录无关,他是嫌官府的办事效率太快了些。从灭门到作为笔录,总共没用掉半天时间。

    总算那管理镇子的亭长识趣,做完记录后问了唐劫一句:“这金家在镇上还有着不少的产业,这些产业上师您看……”

    唐劫冷道:“全部登记在册交给我。”

    这意思是他要全部接收了。

    “小的明白。”那亭长忙阿谀回答。

    唐劫又道:“记着要一笔一笔把所有帐目全部核对清楚。”

    那亭长一听这话就苦了脸:“金家的人都已死光了,没有他们,要厘清所有帐目怕是不太容易,耗时良多。”

    “那就多费些时日慢慢来,我等你们便是。”唐劫悠然道。

    那亭长无奈只得答应,心想这小子定是个铁算盘,惟恐别人坑他的钱,所以连接收别人家产都要把帐算细喽,估计连金家放的印子钱他都会上门亲自收回去。这样的人也能修仙,将来就算修成了多半也是修成一只铁公鸡仙。一想到一只大铁公鸡在天际飞翔,那亭长心中暗自得意笑了起来,突又想起传说中仙人有测心之能,自己这般腹诽,若是被那上仙查知,定然不妙,暗念几声卤莽,再不敢有多余念头,自去好好做事了。

    处理过金家的事,唐劫这才叫过夕残痕兄妹,小姑娘在兄长引领下对着唐劫施了一礼:“夕殇月见过唐公子,多谢唐公子救命之恩。”

    声音娇滴滴的,到甚是好听。

    “残痕,殇月,你们兄妹的名字取的到是有些意思,你们的父母应当也是读书人吧。”听到这名字,唐劫笑道。

    那小女孩脸一红,自是低着头不再说话,却是个性子恬静的。

    唐劫已问夕残痕:“你妹妹已经救出来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夕残痕回答:“少爷救了我妹妹,残痕以后誓死追随少爷,永志不渝!”

    说着已拉着他妹妹一起跪了下去。

    唐劫也不劝他起来,只是看着天空悠悠道:“誓死追随,永志不渝?有些话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夕残痕一楞,道:“残痕之心,指天可鉴,绝不敢有丝毫欺瞒!”

    “这样么……”唐劫低头思考片刻,终于道:“那么我现在有件事想托你去做,你可能做好?我先提醒你,此事风险不小,可能有性命之危!”

    夕残痕毫不犹豫道:“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夕残痕百死无悔,只求……只求……”

    他看看身边的夕殇月,咬牙道:“只求如果我身死,少爷能帮我照顾好我妹妹。”

    “哥哥!”夕殇月已紧张地抓住哥哥的手。

    夕残痕对着妹妹笑道:“殇月,你我兄妹这两条命,都是少爷救的。莫说少爷有任务要我去做,就是直接要了我这条命去,我也无二话。父亲生前就说过,为人一世,当重信重诺,方是真豪杰,好汉子。我夕残痕虽不是什么大丈夫,却也是个男人,还不至于做个忘恩负义之徒。”

    说着已推开妹妹抓着自己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唐劫。

    唐劫点头同意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如果你真的不幸死了,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妹妹,传她仙法,顾她终身平安。”

    夕残痕长出一口气:“请少爷吩咐!”

    唐劫这才对夕残痕淡淡说了几句话。

    听到唐劫的吩咐,夕残痕脸上的表情明显呆滞:“就这么简单?”

    “是,做完这件事后,你便直接去苍龙府,只要你能活着到那里,你就能正式成为卫家的一分子,对了还有你妹妹,我会请太太给你们兄妹一人一个洗月学院的名额。”

    夕残痕神情肃穆,大声道:“残痕定不负重望,完成少爷所托!”

    唐劫招招手,正在不远处打盹的小虎被他叫了过来,然后唐劫将一块兽牌塞到夕残痕手中:“我让小虎保护你,这小家伙虽未开智,却是智慧不低,能听懂许多说话。它不喜欢被关在兽牌里,所以只要不是在人前或战斗的时候,你就尽量把它放出来透透气,每一次放出来前,一定要为它准备一大盆鲜肉。哦,说到这个……”

    唐劫又抓出一把灵钱交给夕残痕:“这些算是路上所需的费用吧。”

    夕残痕一一接过,看着那体形大的可以一口吞掉两个自己的大老虎,心中已是惊喜不已。

    这老虎就这样跟自己了?

    会不会走在半路上看自己一个不顺眼就把自己吃了?

    小虎也在好奇地看着夕残痕,还有他手中的牌子——它很明白那牌子的意思,牌子落于谁手,自己就听谁的。

    以前唐劫和伊伊就是这样轮流使唤它,它也习惯了,只是今天怎的换了这么个毛头小子?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它心中想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唐劫吩咐道:“尽量别让别人发现小虎的存在,这会让你安全许多。另外,小虎能飞,但是此去苍龙府,你必须自己走过去。记住,我虽然能让它保护你,但由于它和你不熟,以这家伙惫懒的性子,多半是不会为你出死力的。至于它到底能为你奋斗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这几天和它相处的程度了,有机会就多和它处好关系吧。不过时间短暂,不管怎么相处,相信它都不会为你拼死命的,就我个人而言,也不希望因你而失去小虎。所以若是遇到它也对付不了的存在,你要有被抛弃的心理准备。”

    夕残痕神情肃穆道:“少爷放心,小的明白了。”

    想了想,唐劫又取出几瓶药和两张符纸交给夕残痕,再对着夕残痕眉心一点,一点灵光已注入夕残痕脑海,夕残痕立刻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似是多了一份记忆。

    唐劫已道:“药是疗伤用的,其实不是用来给你用,而是给小虎用的。符纸是我闲着没事练着玩画的几张,我画符的本事很烂,一百张符纸最终也就成了五张,亏惨了。给你的这两张一是元气针,一是紫电纵身法,是你现在体质少有能用的,其他的威力太强,你若用出去只会把自己抽干。另外我已传了纵剑十二式给你,这也是你现在唯一能学的,自己去镇上买把剑,作为防身之用吧。最后就是我这边也会尽量为你减轻负担的。我虽让你赴险,却终究不是让你赴死,此事半是任务,也半是考验,以你的聪明伶俐,我相信你能成功,我等你的好消息。”

    夕残痕接了东西,对唐劫躬身道:“少爷请放心,残痕一定会活着赶到苍龙府!”

    “恩。”唐劫这才满意起身:“既如此,你们兄妹去吧。”

    “是。”兄妹俩一起对着唐劫辞行。

    ——————————

    屠灭金家一事,在当地引起一片风波。人人皆知金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灭了满门。然而风浪虽大,却影响不到唐劫分毫。

    大派上使,屠个小家族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了?莫说那金家为恶乡里,就算是善行千里,真要屠了也就是屠了。

    这就是阶级,是特权!

    只要唐劫没丧心病狂到灭了一家又一家,就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唯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已经完成了勘矿任务的唐劫竟然因此留下来,大模大样地开始接收金家产业了。

    这在以往是比较少见的,往常有修者若是灭某了某庄某户,通常只取金银财货,对于土地田产商铺之类的是没半点兴趣的。没想到这唐劫如此贪婪,竟然连土地铺子都要。

    他既然想拿,别人也不好和他抢,只能任着他折腾。

    借着盘算帐目的由头,唐劫留在永岁山一带不去,每日里不是闭门修炼,便是游山玩水。他出身上派,平素里又为人谦和,很容易引人好感,因此只是几日功夫,这石门峰上上下下人各色人等,到有大部分成了他朋友,相处的甚是愉快。

    唐劫本人更是借着机会对石门派的玉门天锁阵大肆观摩。

    这玉门天锁阵也算是有名的大阵,就算是在虚慕阳的阵道真解中也只有记载,却无具体布阵之法,唐劫自是要趁机偷师。

    其实不管是哪门学问,终究都是要走遍天下才能见多识广,就算是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也少不得要游历天下增长见闻一番。

    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金家事件带来的风波渐渐淡去,永岁山一带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与平静。

    这天的聚宝镇,人们依然如往常般做着各自的事。

    正午的日头晒的人懒洋洋的,轻易不愿多动一下,镇东头的鉴宝斋里,一名店伙计无精打彩地守着铺面,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外面,心神早不知飞往何处。

    一名身穿黑衣戴着斗笠,不见面目的男子出现在鉴宝斋的门口,道:“伙计,此地可收宝贝?”

    听声音分明还是个少年。

    那伙计抬起头看了少年一眼,冷笑道:“没看清牌匾上的字吗?鉴宝斋不收宝贝,什么地方收?琴棋书画古董珍玩仙家法器天材地宝,只要是你有的,这里都能鉴,都能收。不过那些破铜烂铁就不要拿出来糊弄人了,省得浪费时间。”

    这话虽然口气大了些,其实到也不算吹牛,因为鉴宝斋正是石门派的产业。

    大凡修仙门派,在所属地区基本都有自己的鉴宝铺子。这些鉴宝铺的存在,主要就是为了从民间寻找那些可能被遗漏的宝贝。仙家之间常有争斗,任他们活着的时候如何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一旦死了终归是要回到地上的。他们可以化归天地,那些曾经拥有的宝物却不会。

    尽管这些宝贝大部分可能会被收走,但总有一些宝物会因种种原因或意外而无法收回,尤其是那些被打碎的宝物,在各大门派中已失去价值,至少不值得费心思去寻找,但是对一些小门派而言,哪怕是法宝碎片,也是用珍稀材料制成,值得收集重炼。

    各地的鉴宝铺子就是干这个的,它们或许十年都收不到一件好东西,但只要收到一件,就值得所有付出。

    当然,除此之外鉴宝铺子本身也经营一些古董名画之类的生意,一来可以添些银钱,二来也不使铺子里的人过于闲着。真要只守仙家法器的话,伙计们十年也未必接到一单买卖。

    正因此,象鉴宝斋这类的商铺,同样也是门派实力的直接代表。绝大多数地方门派,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开鉴宝铺,惟有洗月派的洗月斋可以在文心各地遍地开花,想开到哪儿就开到哪儿,甚至连其他五国都能开上几家。

    这聚宝镇到是没有洗月斋,不过不是因为洗月斋不能开,而是人家压根看不上这地方。

    尽管如此,作为替仙家看铺子的人,这店伙计在镇上也已然是牛气无比的存在了。

    因此这刻看那黑衣少年,直接就是鼻孔朝天的说话。

    若是换了别人,听店伙计这么说自不会计较,但那黑衣少年却是被店伙计的说话激的有些怒了,叫道:“你这人说话好生无礼,看都没看过我的宝贝,怎么就喊破铜烂铁?我这可是真宝贝,我还怕你们收不起呢。”

    店伙计冷笑:“笑话,我鉴宝斋还会有收不起的宝贝?”

    少年头一撇道:“那可不好说,谁不知道你们这铺子是何等样人,宝贝的价钱都是你们说了算,真碰上那值钱的好东西,也动辄说成不值钱的,压价强收也说不得。”

    店伙计听得大怒:“你这小子好生无礼,竟然凭空诬陷,还不滚出去。”

    少年见状已是喊了起来:“我是来做生意的,你凭什么让我滚?这里由不得你做主,叫你们朝奉来!”

    生意没做起来,两人到是大吵了起来。

    这一吵架,自引得围观者无数,围着铺子指指点点,少年似是得了劲头,叫声越发大了起来,就连店里的丁朝奉也被引了出来,不满道:“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

    这丁朝奉是石门派特别请来为铺子掌眼的,虽然是个凡人,却在一些大门派的铺子里呆过,见过不少的术器法宝之物,炼就了一副好眼力,再如何稀奇古怪的宝物都很难瞒过他的双眼,这些年更是为石门派收到了好几件宝物,颇得门派重视。

    那店伙计见是丁朝奉来了,忙道:“丁老您怎的出来了,都是这小子无礼,打扰了您清修。”

    黑衣少年不满道:“明明是你口舌无状,我好好的过来卖宝贝,你却说我拿的是破铜烂铁。”

    店伙计大感委屈,我哪里说你拿破铜烂铁了,我就是说那些破铜烂铁的东西不要拿出来耽误大家时间。

    好在那丁朝奉并不计较,只是笑道:“是不是宝贝,总是要拿出来看看才知道的。”

    黑衣少年却挺着脖子回答:“我不卖了,记住,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就这么被你们的伙计给搞砸了。”

    众人一听少年吵半天,竟弄了个不卖出来,不由一起起哄。

    就连丁朝奉都皱了下眉头,道:“卖与不卖都随你,不过既然来了一趟,哪有不亮宝即走的道理。”

    “就是就是,要走也要亮一下宝贝再走。”一群旁观的纷纷起哄道。

    那少年看这么多人逼着他拿出宝贝,也不由缩了一下。

    丁朝奉已是冷道:“年轻人,老夫再说一遍,宝贝是你的,你可以不卖。但既然闹了这一出,就总得亮出宝贝才成,否则就是故意戏耍我鉴宝斋。”

    这个罪名可严重了,就凭丁朝奉这句话,官府差役能立刻过来抓他。

    少年无奈,只能道:“既如此,给你看便是,不过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卖给你们了,我要去苍龙府卖这晶化沙蚕!”

    “什么?”听到这话,丁朝奉心中猛地一惊。

    就见那少年已从身上取出一块黑色石头,赫然正是晶化沙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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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如渡河,万马千军竟争帆。因此当你选择了这条路时,你就已经踏上了永不停歇的人生竞赛。要想赢得胜利,需要的不仅是勇往直前的勇气,更要面对无数的风刀霜剑与腥风血雨。争夺,在踏上仙途之前,就已开始!仙路争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路争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路争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