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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采玥     飘渺倾城txt下载     飘渺倾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阴山童话

    第121章:阴山童话

    话说拓跋调兵遣将,舍弃辎重,带着一万轻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赴北边六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先行探马回报,自西而东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皆发现柔然兵。

    拓跋的骁骑快马,仿佛从天而降,自武川开始,西往怀柔、东往抚冥开始进行包抄形扫荡。

    此时柔然左贤王斛律屠休还带着他的部落人马在北边六镇肆虐,烧杀抢掠。

    边疆六镇,哀嚎不绝!

    拓跋脸戴金鹰面具,身披金鹰铠甲,腰佩赤霄宝剑,两肩各插狼头战刀,手执百斤偃月大金刀。

    一马当先,带着他的精兵悍将,所到之处,杀得斛律屠休部众人仰马翻。

    战场上刀剑无眼,容不得人有半分的松懈,稍有胆怯或者犹豫,便会被敌人乱刀分尸。

    冯熙和花木兰等人便像初生之犊不畏虎一般,拼命杀敌,一刀刀斩向敌人。

    厮杀中,花木兰陡然看见雪驹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挥着他的偃月大金刀劈向自己。

    他惊骇得瞪大眼睛,却见那偃月大金刀掠过自己的头,劈向他身后向他举刀的那个高大壮汉。

    花木兰回身的时候,那颗脑袋瓜像被劈西瓜般劈断,温热的鲜血喷了花木兰一脸。

    花木兰当即明白,若不是大将军,此刻被搬家的是的他脑袋,而不是对方的脑袋。

    他猛然再回身时,大将军已经与其他柔然猛将厮杀。

    他胡乱擦擦脸上黏糊糊的血迹,再度进入战斗,直至精疲力尽,累倒跪地。

    斛律屠休此番也是带了上万轻骑,过来烧杀抢掠。

    但拓跋之势锐不可当,他只得率部暂退阴山外草原一隅。

    头戴雪狼面具的斛律屠休对手下将士鼓舞道:

    “拓跋轻骑简从,并无辎重补给,肯定是想速战速决,咱们就跟他迂回战,慢慢跟他耗!”

    他的亲信阿勒泰将军也点头道:

    “拓跋一万轻骑,没有辎重粮草,即便有后方补给也没那么快。

    六镇粮草,几乎被咱们掠夺一空,够咱们在这消耗仨月。

    魏军粮草不继,只能将咱们赶出边疆便撤兵。

    我们先佯败,躲至天山,等拓跋的人马撤离,再杀他一个回马枪,将北边六镇,杀个片甲不留。”

    “若能乘势占据六镇,厉兵秣马,柔然王庭,不日便可攻克。”斛律屠休面具后的声音冷凝,“若北边六镇在手,即便是拓跋焘,也会惧本王几分!”

    众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却已明白他之意,是想吞下北边六镇。

    如此一来,拓跋的人马在后面赶,斛律屠休的人马就逃窜。

    等拓跋的人马一走,他们就又回来。

    如此纠缠数日余。

    拓跋也故意撤军,却埋伏起来,躲进阴山的丛林里。

    阴山下,天似苍穹,笼盖四野。

    啃了几日的干粮,他们的嘴巴都淡出了鸟。

    阴山丛林茂密,动物却肥美,他们打了不少野味,在丛林里烧烤。

    晚上他们烤野兔,野鸡,黄肉。

    拓跋精湛的厨艺,在野外更加充分表现出来。

    当金黄焦香混合着孜然和油渍的兔子肉烤出来,大家更觉得饥肠辘辘了。

    他们围在火堆旁吃烤肉喝酒,冯熙与他的亲随长孙无忌以及花木兰,也与拓跋他们围着篝火喝酒吃肉。

    这些日子拓跋一直眼看着冯熙等人,犹如宝刀出鞘,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

    拓跋的心内愈发的暗喜,拎着酒囊,喝着烧刀子,对大家道:

    “这荒山野岭的夜晚,光喝酒吃肉太单调,此刻若有人会讲个什么故事来下酒,那倒是不错的选择。”

    他想起他的倾城讲故事,是那么的娓娓动听。

    “可是,我们都是粗人,只会抡刀上战场杀敌,这也不会讲故事啊!”将士们一个个摇头。

    “……我来说一段吧。”一把略带犹豫的声音道。

    “花木兰?你会说故事?”一个士兵笑问。

    “我,我确实不太会讲故事,但是我有个好朋友总会给我讲故事。

    我听多了,自然就耳熟能详。”花木兰故意显得老气横秋道,语气粗重。

    “好啊……”

    将士们欢呼雀跃,难得有酒有肉在荒山野岭上还能听故事,将士们当然是兴奋不矣。

    “那就说来听听,什么故事都没所谓,权当解闷!”拓跋也朗声道。

    花木兰有些窘迫,轻轻咳了两声,让自己进入状态。

    “一个夏天的下午,麦子是金黄色的,菜田是绿油油的。

    荷塘边的水草里,鸭妈妈在孵蛋,那些鸭蛋一个个崩开,有只最大的蛋却始终没有动静。

    一只来访的老母鸭告诉鸭妈妈,那是吐绶鸡的蛋,让她别管那蛋了。

    鸭妈妈还是坚持把那蛋孵了出来,看着那又大又丑的孩子,看着它在水里游的欢腾,鸭妈妈骄傲道:

    ‘瞧,它不是可恶的吐绶鸡,它是我亲生的孩子。’

    ‘可是它太丑了,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会连累我们的……’

    野鸭子七嘴八舌道,把丑小鸭赶走。

    鸭妈妈看着丑小鸭被赶走的背影,不无怜惜道:

    ‘只要它不和咱们族里的鸭子通婚,倒也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即便鸭妈妈嘴上不嫌弃,到底心里也是觉得丑小鸭丑啊。

    一天晚上,当美丽的太阳向着西边荒原落下时,丑小鸭看到一群大鸟从林子里飞了起来。

    丑小鸭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美丽的飞鸟,它们白的发亮,颈项又长又柔软,展开美丽的翅膀飞向温暖的国度。

    人们叫那美丽的飞鸟为白天鹅。

    过了一个冬天,丑小鸭被几只白天鹅包围,它感到羞愧,它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丑陋,然而白天鹅温和地啄着它的羽毛……

    它忽然看到池中的自己,竟和那些白天鹅一般,是那样的美丽……

    春天到了,太阳无比温暖,紫丁香在它面前把枝条垂到水里。

    人们看着那曾经的丑小鸭,兴高采烈地跳起舞来,唱起歌来,快活地喊道:

    ‘孩子们快看啊,那只美丽的白天鹅!’

    鸭妈妈和她那些孩子也羞愧道:

    ‘没想到,当初那个丑小鸭,竟然是美丽的白天鹅!’”

    花木兰的故事告一段落。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将士们都七嘴八舌的夸赞起来:

    “没想到,花木兰还能讲这么好听的故事!”

    “这个故事太励志了,丑小鸭居然一飞冲天,变成白天鹅!”

    “原来,是丑小鸭变白天鹅啊!”

    “故事瞒新鲜好听的嘛!”

    将士们一番夸赞,哈哈笑道。

    “什么丑小鸭变白天鹅,真正的丑小鸭就只会是丑小鸭,不会变成白天鹅。”拓跋认真道。

    “那……”将士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只本来就是最尊贵最令人喜爱的白天鹅!只要是只天鹅,即便是生活在鸭窝里,她也会变回白天鹅!”拓跋朗声道。

    就像他的倾城一样。

    “对……那就是人们有眼无珠,将白天鹅误认为是丑小鸭!”将士们又哈哈笑道。

    而后各自侃大山聊天。

    拓跋再惊诧的看着那个语音粗重故做老成的小伙子,淳朴中带着英气,夹着几分清秀。

    他越看脸色越往下沉,越不喜欢那张淳朴而英气清秀的脸。

    “花木兰,故事讲得不错!”拓跋喊道,向他招手,“过来,本将军和你饮几杯!”

    花木兰有一瞬的迟疑,看着大将军。

    “快去啊,花木兰,难得大将军邀你喝酒,你还犹豫什么?”冯熙道,花木兰是他带出来的手下。

    花木兰点点头,走到拓跋跟前,举着酒囊碰了碰拓跋的酒囊,抿了口酒,豪气干云道:“谢谢大将军!”

    “坐。”拓跋微微抬下巴,慵懒的斜靠在一棵树上,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花木兰,“本将军记得,你好像来自太原?”

    “回大将军,是的。”花木兰拱手道,依言盘坐在大将军面前的沙土上。

    拓跋眼神聚敛,眯起眼看他,火焰的映照下,那张脸愈发的淳朴端庄,拓跋就愈发的看那张脸不顺眼。

    他抠抠耳朵,微微蹙眉:

    “臭小子,故事讲得虽然差强人意,却还是能解荒山野岭的寂寥。在哪里学来的?”

    “……回大将军,是小人的好朋友那里学来的。”花木兰道。

    “好朋友?怎样的好朋友,好到何种田地?”拓跋蹲下来,显得有点八卦的问。

    花木兰眼睛转动了几下,思忖着该如何回答:

    “……就是自小一起长大,她常常给我讲故事,我们无话不说,两小无猜那种。”

    “也就是青梅竹马喽?”拓跋的脸色更加难看。

    花木兰垂首点点头。

    “你喜欢她?”拓跋猛然抿了口酒,嘴里的酒气开始变得浓烈。

    花木兰想到他那好朋友,脸上噙着笑,又嗯了声,垂首点点头。

    “她也喜欢你吗?”拓跋有点咬牙切齿,酒囊里的酒开始变得酸腐。

    花木兰脸上还是带着甜蜜的笑,还是嗯了声,垂首点头。

    “如此说来,是你的相好了?”拓跋又酸溜溜道。

    再抿了一口酒,此刻觉得烧刀子就像烧红的刀子一样戳心。

    “……相,相好?确,确是很好的朋友。”花木兰又点点头。

    拓跋长臂一伸,一把抓着花木兰肩甲的衣裳,将他拽近身前。

    “那你们可有什么亲热的行动?比如”他半眯着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我们会一起看书,偶尔她会留宿我家,与我同寝而眠。”花木兰浅声道。

    带着一丝淳朴的羞赧。

    “同寝而眠?”拓跋瞪大眼睛,几乎目眦尽裂,显得难以压抑的激动道,“那你们可有更紧一步?”

    花木兰不知道大将军为何显得如此的激动,好像吃醋一般。

    难道……

    “……”花木兰陡然惊愕的瞪着他,掩着自己合不拢的嘴,怕自己发出尖叫。

    拓跋的气息更加粗重了,大手紧捏着酒囊,浓浓的酒气喷薄在花木兰的颈脖上,撩拨得他脖子痒痒的。

    “……大,大将军,如,如何更进一步?”花木兰怯怯问。

    拓跋把他摁倒在地上,压着他的背,喘息粗重,一**的热浪在花木兰耳畔波涛起伏。

    “比如亲吻,抚摸什么的?”拓跋低哼。

    ……听说大将军一直都不肯娶妃子,难道大将军真的喜欢男子?

    “没,没有。”花木兰一听这些,羞红了脸,垂首拼命的摇头,低低的道。

    “没出息的东西!”拓跋哼道。

    起身轻轻踹了一脚花木兰的屁股,将他踢回去。

    举着酒囊,认真道:

    “花木兰,明日,你若不能砍下敌人十颗头颅,就罚你三天不能吃饭喝酒!”

    “诺,大将军!”花木兰拱手道,和大将军干了一口酒,再回到偏静一隅独自喝酒。

    拓跋喝着酒,看着花木兰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得亏你没出息,否则本将军将你活埋在阴山,你就一辈子都不用吃饭喝酒了!”

    这个故事,他早躲在万寿宫的假山里就偷听过。

    那是他倾城讲的故事。

    倾城讲的故事,可比花木兰讲的要娓娓动听多了!

    太原!原来他竟与倾城是老乡,还青梅竹马?

    “这个小野猫,一早就与人勾勾搭搭,看你男人回去怎么收拾你!”拓跋咬牙切齿道。

    拓跋喝光了酒囊的酒。

    他遥望着都城的方向,静静沉思。

    他想起了与倾城的点点滴滴。

    她的音容笑貌,一点点在他眼前回放,篝火旁,枯坐一夜。

    他很想她,想将她抱在怀里,她细腻微凉凝滑的肌肤,有着香气四溢的桃花香。

    那是世间上最好闻的气味!

    她此刻在干嘛?可是在毓秀宫与她姑姑夜话,又或者看了一天的病人,早累得躺在床上做梦。

    她的梦里有自己吗?

    临近天亮,他反而迷迷糊糊的瞌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有远山如黛,有飞瀑流水,有百里蟠桃花灼灼绽放。

    他的倾城就站在巨鹰岩前,浅浅笑靥,云鬓花颜,浮云缱绻,衣袂飘扬,在他们的一揽芳华等着他,轻轻的向他招手……

    而花木兰于偏僻处静静喝酒,偶尔透过众人,会看见拓跋那英俊绝美的容颜。

    他的侧面沐浴在篝火里,轻阖的眼帘安静,肤色幽深,高鼻薄唇,在一层暖光的笼罩下,俊朗到了极致。

    他真好看,谁能想到如此俊朗的男人,竟是所向披靡,大魏的战神。

    她时而腼腆羞涩,时而嘴角含笑,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欢喜。

    不由自主的摸摸刚才被他的酒气撩拨的颈脖,那酒气仿佛一直撩拨到她的心里,引起一阵阵的涟漪荡漾。

    她又摸摸刚才被大将军踢了一脚的屁股。

    大将军刚才的表现,是喜欢一个男子,还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大将军,那时他像个兵痞子一样划着淫荡下流拳……

    想到他教他射箭……

    想到他赏罚分明……

    再又想到他杀敌威风凛凛叱咤风云……

    竟不由得痴了。

    每个人的心底里都有甜美的憧憬,都有幅梦幻般美丽的童话。

    花木兰也不例外。

    翌日,拓跋在天山脚下找到斛律屠休,在天山脚下与他们进行正面交战。

    那位被拓跋格外提拔的中郎将冯熙,更是出类拔萃,骁勇善战,每日立功不断,一路被拓跋急促提升。

    冯熙身边有位老兵,更加骁勇善战,经验丰富,显是久经沙场,也被一直擢升至千夫长。

    于天山脚下,拓跋与斛律屠休大战三百回合,重创斛律屠休,左贤王部落抱头鼠窜。

    拓跋与斛律屠休厮杀之前,拓跋命冯熙带他的一百轻骑,悄悄绕到斛律屠休的后方。

    冯熙带着他的亲随长孙无垢和花木兰等人,不辱使命,截回斛律屠休所劫之全部粮草,顺利回转六镇。

    而那个花木兰,也没有辜负拓跋的期望,不仅斩下十个头颅,还歼敌几十,与指挥有方的冯熙和长孙无垢一起立功。

    拓跋见花木兰也如此的骁勇,拍拍她的肩头,道:

    “花木兰,本将军公私分明,该嘉奖的,依然会奖励你!”

    花木兰有一瞬的错愕:公私分明?难道自己有得罪大将军吗?

    拓跋于此一役,向陛下请旨,封冯熙为三品征虏将军,封他身边那位长孙千夫长为四品忠武将军,花木兰则为千夫长。

    骠骑将军李峻在拓跋与斛律屠休交战中,斛律屠休被拓跋斩下马,敌军一轮猛箭射向拓跋逼退他来救斛律屠休。眼看有两箭射向拓跋,他竟奋不顾身的扑过来,为拓跋挡住那两箭矢,背负箭伤。

    此时拓跋收到侍卫的快马来报,将南安王每日来纠缠顾倾城,还有陛下竟然背着顾倾城上摘星楼九重天的事禀报。

    拓跋醋海翻波,气得下手更狠,速战速决,将斛律屠休残部彻底赶离大魏边疆,滚回他的部落休养生息。

    一时之间,六镇恢复平静。

    老百姓在一场洗劫下,死伤损伤惨重。

    拓跋留下冯熙与长孙无垢以及花木兰他们,分发粮草,安抚百姓,助他们度过难关。

    他自己先行快马,披星戴月赶回都城。

第一百二十二章:相约合欢

    第122章:相约合欢

    拓跋余和顾倾城再次到了孤儿院,便听到孩子们在欢快的又拍又跳的唱着《驼背人》:

    从前有个驼背的男人

    他走在弯曲的小路上

    他发现一只歪歪扭扭的老鼠

    在一截歪歪扭扭的楼梯上

    他买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

    小猫抓了只歪歪扭扭的老鼠

    他们全住在一栋歪歪扭扭的小屋

    ……

    ……

    顾倾城听见孩子们唱歌,她的脸上阳光灿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姐姐来了……”孩子们一看见顾倾城,就飞扑向她。

    “你们个个都好聪明啊,都唱得朗朗上口了呢。”顾倾城看着孩子们笑道。

    “姐姐说过,我们会唱歌,你就会来看我们嘛。”一个稍大的孩子道。

    “你叫什么名啊?”顾倾城抚摸着他的头。

    “我叫阿三。”那孩子道。

    “阿三?”顾倾城摸摸孩子的头,沉吟道,“阿三是小名,姐姐给你起个大名可好?”

    阿三看看魏管事,魏管事笑着点点头,阿三也就点点头。

    “……就叫平安吧。”顾倾城再抚抚阿三的头道。

    “我有大名,叫平安喽……”阿三新得了平安的大名,雀跃的跑开。

    又一个孩子跑来:“姐姐……我也想要大名。”

    顾倾城看着他欢快的脸蛋,开心道:“那你就叫开心吧。”

    又有孩子叫着要顾倾城起大名,顾倾城帮他起名为幸福。

    “看看,慕容神医给孩子们取的大名,平安、开心、幸福,都是好兆头的名字呢。”魏管事咧嘴笑道。

    “我也是看见孩子可爱,顺口就起的。”顾倾城笑道。

    拓跋余见顾倾城心情欢快,他的脸上也充满着难得一见的阳光。

    “魏管事,铁蛋呢,快把他找来,我答应过要给他带糕点的。”顾倾城道。

    “铁蛋,过来!”魏管事扬手招呼正在庭院扫地的铁蛋。

    顾倾城这时也看到了铁蛋,便快手抓起几块糕点,道:

    “那孩子胆小,不合群,还是我过去看看他吧。”

    顾倾城连蹦带跳的向铁蛋走过去,此刻的她就像个大孩子般。

    拓跋余看着欢快的顾倾城,眸眼里全是陶醉。

    “殿下,要不要去阻止?”魏管事小声问拓跋余。

    “难得她喜欢,就由她去吧。”拓跋余情深款款的看着不远处的顾倾城。

    顾倾城将糕点递给铁蛋,铁蛋伸双手出来捧着。

    顾倾城让他坐在石墩上吃。

    顾倾城见四下无人,便轻声问铁蛋:

    “铁蛋在这里,肯定很委屈了,你阿爹阿娘呢?”

    铁蛋默默吃着糕点,没有回答顾倾城的话。

    却紧紧握着拳头,眼眸里隐约有泪光和怒火跳跃。

    顾倾城心里又涌起一股心疼,温柔道:

    “铁蛋,你听好了,我是你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的。”

    铁蛋抬眸,惊愕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再摸摸他的头,便笑着离开了。

    回来与拓跋余一起去看之前伤病的孩子。

    “怎么,和铁蛋聊什么那么开心?”拓跋余见顾倾城身心愉悦,他也开心的问。

    “铁蛋就是一个闷铁蛋,你跟他说再多的话,他就是个铁球,什么也不会说。”顾倾城笑道。

    “那你还那么喜欢他?”拓跋余又不经意的问。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我看他瘦巴巴的,心里总涌起一股怜惜。小小年纪,就做奴隶,真的好可怜。”顾倾城喟然道。

    顾倾城顿了一下,又感激的对拓跋余道:

    “真的谢谢你,能给这么多孩子一个家。还有铁蛋,虽然在孤儿院做小厮,却比外面的奴隶要幸福多了。”

    “本王说过,这是举手之劳。”拓跋余心里荡漾着幸福。

    孩子们一个个喝药调理后,倒恢复得很快,顾倾城也欣慰。

    看完孩子,她们往外走,出了孤儿院,顾倾城对拓跋余道:

    “其实,你不让你父皇知道你在外面开办孤儿院,是想做好事不扬名?”

    “自己还能承受的情况下,就不必惊动父皇了。”拓跋余语气淡然,并不以做好事而沾沾自喜。

    顾倾城的眼里有一抹敬重。

    落在拓跋余的眼里,便心满意足。

    顾倾城看着充满期待的拓跋余,还是狠心道:

    “殿下,你能开办孤儿院,还赈济灾民,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令我敬重。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是没有结果的。

    你是南安王殿下,我只是普通医者,我们身份,可谓云泥之别。

    殿下就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本王不在乎你是何身份,本王就只是喜欢雪儿罢了。

    若本王有令雪儿不满意之处,雪儿告诉本王,本王都可以为你去改。”

    拓跋余一往情深的看着顾倾城,语气诚恳。

    顾倾城微微垂眸,真没想到拓跋余会对自己如此情深。

    她该如何婉拒他,又不令他受伤害呢?

    拓跋余锲而不舍道:

    “雪儿,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本王就不能自拔的爱上你。本王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手的。”

    顾倾城既不敢告诉他自己曾经有喜欢的人,又不能再继续与他纠缠。

    “殿下没有什么不好,可以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顾倾城道,“只是你我根本不合适,你的母妃,首先第一个反对你的冲动。”

    陡然,她觉得附近好像有人怒目瞪着他们。

    难道是魔鬼?顾倾城抬头四顾时,却没发现什么。

    她想,大概是自己眼花了,也大概是自己太害怕魔鬼之故。

    才会恍惚之间,都以为是他。

    “雪儿还是担心那个娃娃亲?”拓跋余道,“你放心,本王连见他之心都没有,本王与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顾倾城不去看他炙热的眼眸,再垂眸道:

    “殿下不要误会,我并不在乎你的娃娃亲,真的,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雪儿还未为本王治病,你心肠那么好,医者父母心,你就忍心不顾本王了吗?”拓跋余软声微笑道。

    这话确实说中了顾倾城的软肋,她笑笑,继而点头道:

    “殿下说得也不错,我是医者,又怎么会不管病人?”

    “本王就知道雪儿心地善良。”拓跋余终于有了笑意。

    顾倾城眼波流转,敲敲鬓角,抿唇想想,道:“如今这个时节,该是合欢花开得正旺的时候。”

    “合欢花?”拓跋余不明所以,蹙眉问。

    顾倾城点点头,嗯了声,道:

    “殿下,你可知平城哪里种有合欢花?越多越好。”

    拓跋余眼睛一亮,倏然想了起来,喜道:

    “有,在皇家跑马场附近的山坡,就有一大片合欢花树。

    如今正是花开灿烂的时节,开的花儿,可漂亮了。

    雪儿不说,本王倒忘记平城有这么好的地方,早应该带雪儿去瞧瞧了。”

    “那殿下有时间的话,咱们就去那里吧。”顾倾城终于又迎上他炙热的眼眸,看着他道。

    “本王求之不得。”拓跋余握着顾倾城的手臂道。

    脸上仿佛重新注上活力,阴柔的脸上终于露出笑颜。

    顾倾城赶紧侧侧身,闪开他的手臂。

    “如今已是午膳时候,我们就到合欢花树下吃午膳吧。”拓跋余瞥了马云一眼。

    马云心领神会,躬身道:“属下即刻去准备。”

    顾倾城与拓跋余上了拓跋余的马车,又让飞鸿飞雁带上药箱,她们与马云坐一辆车,一同前往跑马场。

    上了马车,拓跋余又紧握着顾倾城的手。

    顾倾城垂首敛眸,轻轻的抽回手。

    拓跋余不以为意,仍然是开心的充满情意的看着顾倾城。

    “雪儿,你知道吗?除了你,还有随侍在身边的马云之外,本王从来没把这个多年旧疾,告诉任何人。”拓跋余轻轻蹙眉道。

    “……这是为何?”顾倾城看着他。

    她倒是听马云说过,却没具体问原因。

    拓跋余的眸眼有异样神采。

    顾倾城又道:

    “御医们医术高超,若南安王殿下不是讳疾忌医,一早对御医畅所欲言。

    殿下的病应该早就好了,而不是拖延至今。”

    “本王不相信任何人,除了雪儿你。”拓跋余缓缓道。

    “不相信任何人?”顾倾城惊愕。

    拓跋余微微点头:

    “包括本王最亲近的母妃,我都没向她提及我的病情。还有父皇,我都一直隐瞒着。

    可是在雪儿面前,本王却可以**裸,把心里所有事情都掏出来。”

    “你连你母妃都要防备吗?”顾倾城有一瞬的感动,却有更多不解。

    他如此信任自己,倘若知道自己就是顾倾城,并非什么慕容雪儿,自己骗了他,他会怎生失望?

    “本王也不知是何原因,总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可信任的人。”拓跋余的神情仿佛一下子苍凉。

    “你是否太抗拒别人了?”顾倾城浅声问。

    拓跋余又伸手握着顾倾城:

    “感谢上苍,本王终于有一个可以值得依赖,和相信的人了。”

    顾倾城想着自己和那个魔鬼拓跋的那些糊涂账。

    她挣脱拓跋余的手,显得有点心虚和不自然道:

    “……假如你发觉,我也不诚实,连我都不可靠,不值得信任呢?”

    “不会的,雪儿心地善良,是世间上最好的女子。本王相信自己的直觉,雪儿就是本王最值得信任的人。”拓跋余笃定道。

    顾倾城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道拓跋余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还有与那魔鬼拓跋的事后,会做何反应。

    “那……那是因为你见我是医者,才对我的一切深信不疑吧。”顾倾城喃喃道。

    “倾城,本王并非因为你是医者,才信任你。

    本王是因为喜欢你,才信任你。”拓跋余握着她的手。

    “其实,我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好。”顾倾城睫羽轻覆,盖住眸眼的愧疚。

    很想冲口而出,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娃娃亲顾倾城。

    拓跋余再含情脉脉道:

    “就像第一次遇见你,那时你虽是男装打扮,本王还是莫名其妙就相信你。

    如今本王才知道,因为爱,才会毫无原则的相信。”

    顾倾城讪笑。

    拓跋余如今是个病人,她不宜说太多拒绝刺激他的说话,她面对的是个病人。

    顾倾城有一丝尴尬,默默抽回手。

    “……殿下,我们今日,就不谈这个话题了。

    虽说不拿你当病人,可你毕竟是来医庐找我看病的。

    你既是我的病人,我是大夫,你一切都要听我的。”顾倾城故作严肃道。

    “好好好,本王是病人,你是大夫,本王一切谨遵大夫之命。”

    拓跋余笑容满面,向顾倾城抱拳揖礼。

    能和顾倾城在一起,他已经心满意足。

    说话间,他们的车驾到了皇家跑马场。

    跑马场旁边的山坡上,阳光明媚处,竟种满了大片的合欢花。

    合欢花树形姿势优美,叶形雅致,树冠开阔,入夏绿荫清幽,羽状复叶昼开夜合,十分清奇。

    合欢花花丝下部白色,上部粉红色,像挂在马颈上的红璎。

    夏日粉红色绒花吐艳,十分美丽,有色有香,沁人心脾,舒心解郁,能形成轻柔舒畅的气氛。

    郊外的泥土,也有醉人的芬芳。

    阳光逐渐晕染了拓跋余整个人,将他脸上的阴霾扫尽。

    昨夜的一夜狂风,打落了大片的合欢花,铺陈在地上。

    经过阳光一晒,粉红色的花丝更加干爽,此刻微风中正轻盈的跳跃翻滚。

    放眼看去,像一大片毛绒绒的地毯,漂亮到了极致。

    而树上仍然开满了一朵朵生命力强的合欢花,在阳光中花枝招展,红花绿叶,非常的醒目靓丽。

    “……哦!真漂亮!”顾倾城脱口惊叹。

    捧起地上一把把的合欢花抛起来,轻盈的花丝在微风中飘呀飘,像粉红色的飞絮,久久在空中飘荡。

    拓跋余看着飞花中的人儿,红花白衣俏佳人,娇憨可爱,又妩媚妖娆,他竟是看痴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竟教人生死相许。

    此刻拓跋余真真切切的懂了,这就是他可以舍命相许的人儿。

    “这合欢花太漂亮了,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美的景致。”顾倾城又开心道。

    张开手旋转着身子,接着空中一朵朵飘落的合欢花,继而笑道:

    “殿下就应该多来这些充满阳光,美丽的地方,对你的病情大有裨益。”

    见拓跋余没有任何回应,她停下来。

    回眸一看拓跋余竟已是一副痴呆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刚才真是开心过头,把拓跋余的魂勾走了。

    赶快转过头去欣赏合欢花。

第一百二十三章:望闻问切

    第123章:望闻问切

    这时候马云与侍卫,早带了午膳与飞鸿飞雁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马云变戏法似的搬出一张黄花梨木圆桌和两张圆凳子,还摆了满桌子的精美点心和热腾腾的香茶。

    餐具讲究,就连喝茶的茶盏都是白玉细瓷的。

    顾倾城又不禁为之咋舌。

    皇子出行,果然是与众不同。

    顾倾城找了一个阳光充足的位置,叫马云把那些桌椅餐具全部搬过来。

    又让飞鸿她们把自己的药箱拿过来,让拓跋余坐下,为他把脉。

    服侍好一切,马云和飞鸿飞雁他们才静悄悄的退到跑马场栅栏,欣赏红艳艳的合欢花。

    她与拓跋余坐下,背斜向着跑马场,若从跑马场看过来,便能看到顾倾城的侧脸。

    放好软垫,让拓跋余把手放在软垫上,顾倾城伸手轻轻按在拓跋余的手腕上。

    身后跑马场倏然传来高亢的马嘶声。

    顾倾城也未在意,只道皇家跑马场本来就骑马,有人来骑马也属正常。

    外面的飞鸿飞雁陡然看见跑马场的人,脸色登时大变。

    看看顾倾城与拓跋余,本来想过来通风报信,马云却拦住她们。

    并悄声阻止道:“你们没有眼力见吗?你们家神医给南安王殿下诊病,怎么能去打扰!”

    如此飞鸿飞雁她们便不敢过来打搅。

    却暗暗的干焦急。

    顾倾城微凉的指腹印落拓跋余肌肤的刹那间,也印落他的心坎上。

    拓跋余的心怦然跳动,身心都旗开得胜。

    他并非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每每与慕容雪儿有肌肤之亲,哪怕是一点点的接触,他都兴致盎然。

    看着面前的人儿,他的眼里全是炙热火焰。

    顾倾城凝神定心,认真细致的为拓跋余把脉,并未留意与病情无关的任何事。

    把完脉,她又轻轻托起拓跋余的下巴,向着阳光处,让他张开嘴,探脸过去观看他的舌苔。

    如此的动作,从一个巧合的位置,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显得非常的亲昵,仿佛在亲吻。

    跑马场的马斯声更欢腾。

    拓跋余脉象弦细,舌质淡红,舌苔薄白,情绪不稳,多愁善感,果然有肝郁脾虚忧郁症状。

    此症已达二十多年,长此以往,若不好好医治,必定会狂躁而亡。

    顾倾城脸色略显沉重。

    “怎么了,雪儿?”拓跋余笑容一敛,紧张的握着顾倾城的手问。

    “殿下别紧张。”顾倾城微笑道,轻轻抽回手。

    “雪儿刚才凝重的表情,把本王吓死了。”拓跋余终于舒口气,再次露出笑脸。

    “殿下,您若是每天都能像今日这般好心情,多些笑容,你的病,早就好了。”顾倾城依然温婉微笑。

    “本王这二十多年一直做着相同的梦,一直找寻姑姑,相思了二十多年,抑郁了二十多年。

    如今终于找到姑姑你了,只有跟雪儿你在一起,才会有如此的好心情。”

    顾倾城心头沉重,他这病应该是小时候遇到意外,噩梦缠身,再加上思念成疾,才落下如此严重的抑郁症?

    拓跋余想再握顾倾城的手,顾倾城却不经意的缩开了。

    拓跋余又道:“所以雪儿要每天与本王在一起,本王的病才能快点好起来。”

    “殿下,你这病应该是小时候在打雷下雨的环境下,受了莫大的惊吓,脑海里那噩梦一直挥之不去,纠缠着你,令你害怕,令你恐惧。

    之后便每遇打雷下雨,都会发作,而且是越来越严重。除了那个雷雨噩梦,你还一直思念着那个姑姑,做着那年复一年的梦魇。

    噩梦与思念交替纠缠,长年累月,情志不遂,导致肝郁结难舒。”

    顾倾城没有把更严重的狂躁后果跟他说,有些病症,不必跟病人说得太清楚。

    太清楚,只会加重他心里负担,适得其反。

    尤其是有心里疾病的病人。

    拓跋余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洗手,已经是有心理障碍。

    “雪儿,你说的一点不差,我除了常常做梦,梦见朝思暮想的姑姑。

    还有那个雷雨天的噩梦,自三岁起,这样的噩梦和思念,纠缠了本王二十多年,却是越来越严重。”

    拓跋余面如死灰,想到每次打雷下雨那种恐惧,如坠地狱深渊,整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瑟瑟起来。

    “雪儿真是神医,本王只告诉你一直做着思念姑姑的梦,却从未告诉你还有那个噩梦交缠。”拓跋余慌乱的抓着顾倾城的手,像个溺水之人抓了块浮木:“本王是否已经无药可救了?”

    “怎么会呢,有我呢,你会没事的。”顾倾城习惯性的拍拍他的手,微笑安慰。

    医者的信心,也是病人的信心:

    “其实,你本来根本没病,你的病就是你的心魔,心理障碍,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病。”

    拓跋余更加用力的握着顾倾城的手,如此紧紧握着,他颤抖的身子才逐渐安定。

    顾倾城一下子也不好就抽回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待他安定了,她才抽出自己的手。

    顾倾城与拓跋余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像拉家常的聊天:

    “殿下,知道我为何带你来这开满合欢花的地方吗?”

    顾倾城看着这美妙轻松的环境,自己因为那魔鬼而郁闷的心情也得到了舒畅。

    “雪儿是想和本王在如此美景下,谈心?”拓跋余非常快乐的笑。

    “殿下如此说,也未尝不可。这样的环境,对你的病情有很大帮助。”顾倾城微笑道。

    “那以后我们就常来。”拓跋余充满期待道。

    “这合欢花又名绒花树,鸟绒树。

    它能解郁安神,安五脏,和心志,清心明目,令人欢乐无忧。

    你看这合欢花,越是在阳光明媚的地方,生长得越旺盛,花开得更美艳。

    合欢花喜爱阳光,才能快乐无忧。人与此花同理,也是要充满阳光,才能快乐无忧,百病消除。”

    “雪儿,你真好,懂那么多医理。你是本王梦中的姑姑,有志者事竟成,本王既能如愿以偿找到你,也会得到你的心。”拓跋余情深款款道。

    顾倾城一听,他这话题又聊偏了。

    于是把话题拉回正轨:

    “殿下,合欢花入药,只治其一。

    殿下的胸怀,也要像合欢花一样,充满阳光,多些笑容,忆乐忘忧。

    闲时看书、写字、绘画、弹琴、舞剑、养鸟、钓鱼、种花。

    只要你的生活处处充满阳光,与人为善,当有种大丈夫‘何事纷争一角墙,让他几尺也无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的博大胸怀和高风亮节,你的病自会不药而愈。

    当然,你小时候那个记忆,彻底根除,不再害怕,才是标本同治的根源。”

    “好,雪儿,本王都听你的。”拓跋余听话的点头道。

    “殿下能否,把当日如何受惊吓那个场面说说?即便是简单的回忆,能说多少,记得多少都没问题。”顾倾城道。

    拓跋余默默点点头。

    眉宇轻蹙,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哪个刻骨铭心的画面。

    他的脸上阴晴起伏,变幻不定。

    良久,方叹了口气,缓缓道:

    “本王记得,那应该是本王的奶娘,本王的奶娘如同亲娘一般,非常的疼爱本王。

    后来一个雷雨夜,外面闪着雷电,瓢泼大雨,屋梁上却挂着个女人。

    一道闪电划过,那女人突着眼睛,伸着长长的舌头,那恐惧的脸飘在本王面前,却正正是本王的奶娘。

    本王当时就吓得昏死过去,后来,奶娘果然不见,永远离开本王了。”

    拓跋余一边慢悠悠的回忆着,两手握拳,大拇指在摩挲着拳头,内心显得惊骇和纠结。

    整个人几乎在颤抖。

    顾倾城心下了然,她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头绪,也终于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看着拓跋余,她心内涌起一股恻隐。

    “你能记起那是什么地方,或者还有其他什么记忆吗?”顾倾城问,“或者你奶娘死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

    拓跋余眼眸有些闪烁飘忽,沉思了一瞬,她奶娘死前,确实跟他说过一些不能对外人言的话。

    但那些话,他暂时连面前的人儿也不能随意透露半句。

    顾倾城在他略为飘忽的眸色里,知道他对自己有所隐瞒。

    她心照不宣的微笑。

    拓跋余慢慢摇摇头,有些颓然道:

    “我不知那是什么地方,记忆中我当时好像吃着糕点。

    不,好像人人都吃着糕点,我吃的是带桂花香味的糕点。

    我们住那个地方,好像……好像还有桂花香味,我记得一直喜欢闻那个香味。

    小时候不知那是什么香,后来长大后,才知道那是桂花香。”

    “……你住的地方有桂花香?人人都吃糕点?桂花香?桂花糕?”顾倾城沉吟一瞬。

    拓跋余困惑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喜道:

    “桂花时节,人人都吃的糕点,那应该是月饼。

    而南安王殿下吃的,也有可能是桂花糕。

    桂花飘香和月饼,都是中秋时节。

    你奶娘死的时候,应该就是桂花飘香的中秋节,而且是在桂花飘香的地方。”

    拓跋余蹙眉又陷入痛苦的回忆,那个雷鸣电闪中飘荡在屋梁上的女人,那个令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顿了一瞬……

    “那个梦境,你可曾想过去找那个地方?”顾倾城又问道。

    “本王每想到那个画面,就头疼得很,哪里会想着去找那样的地方。”拓跋余一副颓败,幽幽道。

    顾倾城伸手轻轻拍拍他的手,温柔道:

    “别怕……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心中的恐惧,便是你的心魔。

    您是天子的儿子,天子乃真龙,你也有龙气护体,有什么妖魔鬼怪,能吓倒殿下呢!”

    “雪儿,你会不会觉得,本王如此胆怯,没有男子气概?”拓跋余在顾倾城温暖的轻拍回复镇定,反握着她问。

    顾倾城抽回手,道:

    “殿下多虑了,这是你的旧疾,与男子气概无关。

    只要你好好配合,把疾病治好,你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顾倾城站在医者的身份鼓励着他。

    “雪儿,你真好。”拓跋余眼里的顾倾城,比活观音还慈悲。

    “殿下,这合欢花不光只是观赏起来漂亮,令人心情舒畅。

    这合欢花外闻令人安神定志,合欢皮也可以煎水药服,可谓是物尽其用。

    你命人把这些合欢花都收集回去,放在寝殿或者书房,总之就是你平日里多待的地方。

    还可以做成香囊,和你身上的龙涎香一起佩戴。

    我再开些安神定心的药,配合着合欢皮一起煎药。

    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晚上临睡前喝。”

    顾倾城边说边自药箱拿出笔墨,给他开了药方子。

    “雪儿早上为病人看诊,又去孤儿院忙了半天,如今又帮本王看那么久的病,这午膳都没吃,该是又累又饿了,快吃些糕点。”拓跋余心疼道。

    直勾勾的看着她!

    自从好不容易找到雪儿,他对她的爱简直是一日千里,短短十天,已经飙升万里。

    幸福指数竟是这有生以来最高的。

    他又细心为顾倾城夹点心:

    “马云是个不错的侍卫,从小跟着本王,事事都处理得非常周到体贴,连这些糕点,都是王府名厨做的。”

    “原来这糕点不是马云他们去街上买的,而是回王府去取的。”顾倾城边吃边道:“难怪做的那么美味精致,我还道哪个馆子做的,以后得空去品尝呢。”

    “外面的酒馆茶楼不干不净,本王怎会去那些低俗的茶馆吃膳食。”拓跋余带着尊贵的吃相道。

    语气里对外面的茶楼带着鄙夷,又道:

    “雪儿以后可以每日来王府,本王让厨子做更多好吃的给倾城吃。

    又或者在一心堂忙,本王就命厨子做好送去给你。”

    “殿下实在不用如此客气的。”顾倾城客气的推辞道。

    “这是芙蓉糕、海棠糕、龙须酥、蟹粉酥、豌豆黄、翠玉豆糕、草饼、藕粉桂花糕。”拓跋余介绍那些糕点。

    他夹了块芙蓉糕到顾倾城的嘴边。

    顾倾城没有张嘴,却只是拿碗接过来。

    “呵呵,我就是说说罢了,我其实对吃并没什么特别要求。”顾倾城讪笑。

    后面的马嘶声更加的刺耳了。

    顾倾城龇牙搓搓耳朵,猛然间马蹄急骤,转瞬间就到了他们身后。

    南安王拓跋余的眼眸聚敛,看着顾倾城身后的人。

    端着茶盏悠然喝茶的顾倾城也顺着拓跋余的目光,转颐看过去。

    惊骇的看着面前那披挂着恶魔羽翼的绝美容颜……

    猛的看见此人,一口茶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

    她倒吸一口冷气,倏然站起来,瞪大眼睛。

    手上茶盏“咣当”掉在桌子上,打翻了半盏茶汤。

第一百二十四章:醋海翻波

    第124章:醋海翻波

    一身铠甲铮亮的拓跋,正骑着雪驹,腰佩宝剑,手握长鞭,如天兵神将降临,正笑盈盈的看着合欢花下的拓跋余与顾倾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乖乖!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笑成那样,还真真地要了人命。

    他的笑容虽然灿烂,魅惑众生,却掩饰不住一身疲惫下的满腔妒忌。

    他飞驰回平城,三天的路程,他用了不到两天就赶回来。

    他在他们身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那深邃的眸子里,早已暗携了阴霾,气息里裹着风暴。

    他的倾城,在他一离开平城,就与他的八皇叔勾搭在一起了?

    光天化日之下眉来眼去,甚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以为他看不见?

    不仅如此,他的倾城,还竟然被他皇爷爷背上了摘星楼九重天。竟敢爬上皇爷爷的背,是否也敢爬上皇爷爷的龙床啦?

    拓跋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指关节发白。

    阳光的抚慰下,她的脸蛋像喝过小酒般酡红醉人。

    她的小唇柔润粉嫩,眸光萃然若琉璃,笑靥璀璨。

    这样娇艳欲滴的脸蛋,哪个男人不想一亲芳泽?

    和他的皇叔一起坐着马车而来,在马车上是否亲吻?

    看见这对在合欢花下幽会,卿卿我我的男女,恍如万箭穿心,狠狠扎向拓跋的心。

    拓跋余先是看着雪儿惊愕的表情,略为蹙眉,转而看着拓跋。

    “儿?”拓跋余看着拓跋错愕的问,“你不是去六镇驱逐柔然贼寇吗,怎么回来了?”

    顾倾城一瞬的骇然,回过神来,脸上便波澜不惊,垂首飞快的收拾药箱。

    拓跋瞥了顾倾城一眼,见她此刻垂眸急急的收拾药箱,看不清她的眼神,更看不清她脸上有任何惊涛骇浪。

    拓跋余叫破自己真正的身份,她竟没有一丝惊讶?

    又或者,她爱上了他的八皇叔,才对自己不屑一顾?

    “八皇叔,贼寇已逐出我大魏,儿心系都城的人,迫不及待就赶回来了。”拓跋眼角余光瞥向顾倾城,“这不,回来又想起来跑马场跑马了!”

    拓跋余嘴角抽了抽,有丝冷笑:“儿千里迢迢回来,居然又马不停蹄的想跑马?”

    顾倾城越过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看过去,马场上所有箭靶都射满了箭,还有大量的刀枪全插进箭靶里。

    “这骗子魔鬼是想把刀枪剑戟全插进箭靶吗?”顾倾城心里腹诽道。

    “雪儿,这便是高阳王,赫赫有名的飞鹰大将军,本王的侄儿拓跋。”拓跋余对顾倾城道,脸色阴沉不定。

    顾倾城收回跑马场的眼眸,强压着心中翻腾的血浪,半垂着眸眼,不冷不热道:

    “喔呦,久仰高阳王大将军英明,原来长得是这副模样,失敬失敬!”

    她嘴里说着失敬,却一点都没有敬畏之色。

    她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要溜走。

    拓跋的笑脸僵了僵。

    “雪儿,是儿刚才吓着你了吗?”拓跋余看看掉落的茶盏,颇为关心的问。

    顾倾城低声在他耳畔道:“任谁背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个魔鬼,都会被吓一跳。”

    如此的解释,好像也行得通。

    “……魔鬼?”拓跋余喃喃,却蹙眉的看着拓跋。

    “雪儿?八皇叔,这又是哪里弄到的美人?”拓跋慵懒的问拓跋余。

    而后又夸张的叹道:“合欢花下,八皇叔与美人合欢,你们好浪漫啊!”

    拓跋继而哈哈大笑,带着戏谑和掩不住的妒忌烈火。

    “久仰高阳王殿下威名,”顾倾城鼻孔冷哼,斜睨着拓跋道,“果然是好威风的飞鹰大将军。”

    随即低声对拓跋余道:“殿下,你们聊吧,我先告辞了。”

    拓跋倏然一抖长臂,长鞭猛地往地上的合欢花抽扫几下,再迅速收鞭全力击出几掌。

    合欢花在他掌风与鞭力的合击下,全部震飞起来,在空中如梦如幻的飘舞。

    “这合欢花寓意夫妻恩爱,两两相对,夫妻好合的象征。”拓跋哈哈笑道,“这位雪儿姑娘既与我八皇叔情投意合,如此好合欢畅的情景,怎么那么快就要走啊?”

    合欢花中的顾倾城确实美不胜收,拓跋余又不由得看醉了。

    “殿下,”顾倾城附在拓跋余耳畔小声道,“我看你这侄儿病得不轻,是个神经病,疯子!得好好让他看看御医。”

    如此亲昵的表现,更将拓跋气得血管暴涨,脸色涨红,却又强装着哈哈大笑。

    顾倾城对拓跋余说完,也不等拓跋余有任何反应,便赶紧拿着药箱疾步与外面的飞鸿飞雁汇合。

    跳上马车,便让车把式赶紧离开,先回医庐,换上自己的马车。

    刚才顾倾城一直低垂着头收拾东西,拓跋余只道顾倾城害羞。

    如今拓跋连挥两鞭震飞合欢花,导致雪儿匆匆离去,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他颇为不满的对拓跋道:“儿,你看看你,如此鲁莽,把雪儿都吓跑了!”

    “呵呵!八皇叔,那真是不好意思喽,惊飞了你的美人,儿先告辞了。”拓跋道。

    他见顾倾城走了,也策马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一转脸离开拓跋余,他刚才灿烂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狠戾。

    拓跋与顾倾城虽然看似背道而驰,却并非放弃追逐顾倾城,而是抄近路,向顾倾城的马车包抄。

    拓跋余见拓跋惊吓走雪儿,看着满地飞舞的合欢花,又忍不住想起雪儿刚才在合欢花的情景。

    依雪儿吩咐,把合欢花收集回南安王府,摆在寝殿和书房,又命人用龙涎香与合欢混合做了几个香囊。

    想翌日去一心堂给雪儿送些香囊。

    送香囊原本是女子给男子送的定情信物。

    但雪儿一直拒绝他,又怎会主动给他送香囊。为了合欢寓意,他便主动给她送去。

    谁知道,翌日便失去了雪儿的踪迹……

    此乃后话。

    离开合欢林,路上顾倾城掀开帘幔往后面看了看,见没有那魔鬼的影子,心头稍安。

    难道那魔鬼与拓跋余还在一起?

    她方才翻腾的血液甫定。

    “那魔鬼来了,你们怎么不给我提个醒啊。”顾倾城在马车上对飞鸿飞雁道。

    飞鸿飞雁面面相觑。

    “你们那个大将军是魔鬼,吃起醋来,胡搅蛮缠,是会杀人的。”顾倾城又道。

    “小姐,我们早就想提醒你了。想过去,那个马云不让,想打眼色,你又没看见。”飞鸿难过道。

    飞雁也惶恐道:

    “小姐,你可不知道大将军有多愤怒,恨不得把箭靶都射穿了,还把那里的所有兵器都往箭靶上扔,恨不得靶上的,是……”

    飞雁想说箭靶上的是拓跋余,转瞬觉得未免不妥,便道:“是他的敌人!”

    “小姐,你可不知道,奴婢一直站在跑马场围栏边,腿都吓软了。大将军每射一箭,我的心都吓得要跳出来。”飞鸿心有余悸道。

    她脸色苍白,可见她所言非虚,刚才拓跋在跑马场的愤怒,真的把她们吓坏了。

    “那他来很久了?”顾倾城蹙眉道。

    “可不是,你们刚坐下,他就来到跑马场上跑马射箭了。”飞雁道,“大将军好像早就跟着咱们了。”

    “大将军哪里是有心射箭,他是在偷窥小姐与南安王殿下。”飞鸿怯怯的低声道。

    “好了,不要管那魔鬼,我与他再无瓜葛!”顾倾城冷冷道。

    追出来的拓跋原以为顾倾城会直接回皇宫,没想到顾倾城让车夫绕去了医庐,他在路上扑了个空。

    他再一想,才想起顾倾城坐的是拓跋余的马车。

    她不会让拓跋余的人直接送她回皇宫,她们应该先回医庐。

    他旋即又掉转马头飞奔医庐。

    顾倾城几个回了医庐,再从密道出来,于后山竹林坐上冯左昭仪的马车,顾倾城让车把式赶紧快马回皇宫。

    “吁……”

    倏然,马嘶长鸣,刚开始跑动的车夫一边吁马,一边紧勒马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扬起,马车几乎就翻了。

    她们面面相觑,都知道可能是拓跋追过来了。

    飞鸿飞雁吓得不敢掀帘子。

    顾倾城一咬牙,伸手去掀帘幔。

    果然是铠甲铮亮的拓跋,杀气腾腾的坐在他的雪驹上,横马挡在马车前。

    “怎么,雪儿美人与南安王合欢,被本将军打搅,不开心了?”拓跋不阴不阳的问。

    他仗剑挡在她们面前,眸眼里火光冲天。

    顾倾城嗅到滔天巨怒,仿佛连空气都充满酸腐醋味和杀戮。

    她知道坐马车逃不掉了,只能另想办法。

    “你们等一下自己先回医庐。”顾倾城低低对飞鸿飞雁道,走下马车。

    而后冷若寒冰的看着拓跋,不冷不热道:

    “怎么?威风凛凛的高阳王大将军,想杀了小女子么?”

    龙飞见他们剑拔弩张,赶紧让飞鸿飞雁先回一心堂,并悄悄对飞鸿飞雁道:

    “小两口打架,旁人还是莫参与。”

    又让车把式先行离去,并悄悄警告他,今日之事不能泄露半句。

    车把式唯唯诺诺,飞快的赶马车离去。

    侍卫们躲过一旁。

    拓跋看着面寒如霜的顾倾城,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刻骨的思念与柔情,收住满腔怒火,回剑入鞘。

    他刚才拔剑,其实是阻止车把式赶车。

    顾倾城一见他的出现,他那杀气腾腾的架势,知道肯定又纠缠不清了。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个魔鬼。

    马上!

    趁他收剑分神之机,霍然转身,飞快的往竹林跑,竹林茂密,不利于跑马,这个魔鬼有再好的骏马也跑不过她。

    穿过这片竹林,再往前就紧挨着西城郊,便可绕道回皇宫。

    “你还敢逃?!”拓跋在后面爆喝,并迅速飞跃下马,追了过来。

    他的爆喝,令顾倾城心惊肉跳,更加迫不及待的要远离他这个骗子。

    上官姑姑教她凌波掠影时曾谆谆教导:

    “倾城,你永远记住,生命才是最可贵的,没了生命,就什么都没有?

    你体力小,所以,打不过便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的凌波掠影轻功,借助竹子之力,在竹林里绕弯,像蹁跹穿梭的蝴蝶,竟连拓跋也甩了开去。

    后面的拓跋,追不上,没几下子,就失去顾倾城的影子,果然就放弃了。

    顾倾城逃出竹林,跑回西城区,便抄近道飞快往皇宫方向奔跑。

    她想,只要跑进皇宫,那个魔鬼就不敢乱来了。

    无论如何,在皇宫他总得有所顾忌。

    她没想到那个魔鬼,早就飞上城区的制高点,看着那个如惊鸿般飞掠的她。

    她快速穿行于民宅街道,终于跑到临近皇宫的巷子。

    她知道正门是文武官员和贵胄出入之门,只有北门是平日里倒夜香,送日常生活用品出入的地方,拓跋应该不会走那个门。

    她飞快往那个方向跑,跑出街道,只要转过前面那条巷子口,再穿过前面大广场,往北走就能回到皇宫了。

    大口的喘气,快速的奔跑,转出那条街道,皇宫已然在望。

    抬眸一看,她的呼吸陡然骤停了……

    只见前面的巷子口,有棵石榴树,红红的石榴喜气洋洋,像挂着一个个小灯笼,硕果累累,沉甸甸的压弯了枝条。

    拓跋骑着雪驹,优哉游哉的坐在马上,压抑着所有的愤怒,玩弄着马鞭,于石榴树下坐姿优雅,好整以暇的等候着她。

    顾倾城倒吸一口冷气!

    等顾倾城回过神来,倒退几步霍然转身往原路逃跑的时候,拓跋的马鞭飞缠过来,一把缠住她的腰,将她拽回马鞍上。

    “魔鬼,快放开我!”顾倾城大怒,手脚乱舞的挣扎着。

    他裹携着风暴,紧箍着她,似要把自己嵌进她的体内。

    他眼眸里有痛有失望:“真想跑?”

    顾倾城疾言厉色的骂:

    “当然,你是个魔鬼,是个骗子!

    跑了才有活路,在你身边早晚是个死!

    哪怕不死,也声名狼藉,不得善终!”

    “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拓跋的声音,明明带着蚀骨寒意,却又缠绵入骨,“看来,不把你办了,你的心是不会收的。”

    顾倾城后背一紧,浑身发凉。

    “魔鬼,你敢碰我,我便与你同归于尽!”顾倾城狠狠的低吼。

    拓跋开始吻她的唇,碾压得她生痛,他清冽馨香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让她窒息。

    她已经喘不过来气。

    陡然间,拓跋的胸口上,抵着三枚银针。

    针已然穿过铠甲的缝隙,扎进肌肤上。

    拓跋心里一凉!

    他的倾城在他甫一离开,便与他皇叔勾搭在一起。

    与他皇叔幽会,对他皇叔软语温柔,笑靥璀璨,卿卿我我。

    可恨的是,对另一个男人报以温柔,转头却拿自己为她备好对付敌人的银针,对准自己的心脏。

    她第一次拿银针对着他。

    她说过轻易不会出银针。

    那就是说,她对自己毫不留情,就像对待刺客一般了?

    呵!果然是要翻天了,不收拾她怎么行?

    他一把夺过她的银针,速度极快,快得顾倾城来不及反应。

    他顺手就把银针丢掉。

    顾倾城的银针没毒,她只是情急之下向他拔针。

    “半月不见,长本事了?居然敢谋杀亲夫啦?”拓跋半眯着眼,冷冷道。

    带着蚀骨的心疼。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虞之隙

    第125章:不虞之隙

    顾倾城委屈愤怒伤心一起涌上心头,她出其不意,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己却委屈的哭了,可怜兮兮的颤抖。

    热泪打湿了面颊,梨花带雨,孱弱潆然看着他,盈盈欲碎。

    拓跋看到如此凄然的她,心被揉碎了。

    拓跋爱她胜逾自己的生命。

    顾倾城无论任何眼神任何表情都令他愿意为她去赴死。

    他抱着她跳下马。

    这里的行人早被拓跋的侍卫驱散,巷子口不远处,停着他的马车。

    在都城抱着顾倾城同骑一匹马,如此招摇过市的话,不但不体面,影响她的闺誉。

    明日他的倾城,必将成为追杀他那幕后之人的目标。

    拓跋将逮到手的顾倾城拦腰抱回马车,手一扬,他的侍卫便知道大将军欲去哪里。

    他一松手,顾倾城就往外逃,但拓跋就像一只盘旋在空中的雄鹰,目光锐利,一触即发。

    顾倾城这只小蝴蝶再身轻如燕,也快不过那只铁爪银勾的雕鹰。

    更何况他知道平城街上所有的线路,也知道顾倾城迫不及待的想逃回皇宫。

    她以为回到冯昭仪那里,他就奈何不了她,不敢去找她了。

    笑话!

    这个小东西,跟他斗还是太嫩了些。

    马车摇晃中的顾倾城仍然像不驯服的烈马般,躁动不安几次三番想逃跑。

    一如她第一次来一揽芳华时那般想方设法的逃跑。

    最后终于宣告失败。

    拓跋紧紧将她摁在自己的膝盖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她的屁股,看起来是狠狠的,其实下手并不重。

    “跑?你跑啊!我看你这只野猫还能往哪逃?!”拓跋咬牙切齿道。

    顾倾城扭转头,再度迎上他的眼眸,她潋滟的眼神除了愤怒便是屈辱。

    “魔鬼,我就不相信你能禁锢我一辈子!”顾倾城怒火中烧。

    拓跋看着面前挣扎的人儿,思念和愤怒妒忌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

    她和拓跋余这半天出双入对,他全看在眼里。

    他想看看他们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出现在他们面前。

    “本将军才离开几天?你就忍受不了寂寞,去勾搭男人了?”拓跋胸脯起伏,喘息粗重,咬牙切齿的对她吼道。

    顾倾城倏然又一巴掌掴给他,带着满腔愤怒,一字一顿道:

    “我就是去勾引男人了,与你何干?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拓跋脸上火辣辣的疼。

    “凭什么?凭我是你的男人!”

    拓跋满腹的思念满腔的妒火迅速燃烧,又开始狂吻顾倾城。

    顾倾城拳打脚踢,往死里将拓跋往外打。

    她想过一千次一万次,魔鬼回来会对她怎么样,她又将对他怎么样。

    若他再敢侮辱自己,她就与他同归于尽。

    拓跋见她如此抗拒自己,以为她真的喜欢上拓跋余了,熊熊妒火眼看将他燃为灰烬。

    他大手探进她的衣裙,压向顾倾城,嘴里狠狠道:

    “本将军是彻底明白了,女人若不把她结结实实给办了,她的心永远不会老老实实跟你在一起!”

    顾倾城吓得脸色惨白,眼泪簌簌滚落,大声吼道:

    “拓跋,你这个魔鬼,你要干嘛?你敢再碰我,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还敢死?”拓跋一把撕开她外面的软轻罗,摁住她的手,一边亲吻,“你居然敢死?”

    顾倾城大力一咬,咬破拓跋的嘴唇。

    她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拓跋,你这个恶魔,一再欺骗玩弄我的感情,如今还想毁我清白。

    我便咬舌自尽,我一个死人,看你还如何得逞!”

    顾倾城说罢真的就要咬舌自尽。

    拓跋吓得急忙捏住的她嘴,不让她使劲。

    而后,他看见顾倾城的泪和眼中的悲愤,他灵台清灵了些。

    满腔怒焰慢慢消退。

    “……拓跋?”他迟疑蹙眉喃喃。

    他几乎忘记刚刚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了,她在怪自己隐瞒吧?

    又恍然点头道:“对,我就是拓跋,倾城,你听我说……”

    顾倾城倏然又一个大耳光掴向他,打断他的话。

    “你这个恶魔,你以为我只是刚刚才知道吗?

    早在你离开平城去六镇,我便知道你这个魔鬼到底是谁?

    若非我无意间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打算继续瞒我多久,你要愚弄我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还可以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将我当侧室藏在一揽芳华吗?”

    清晰响亮的耳光,连驾车的侍卫听了都不由得发憷,替大将军觉得痛。

    拓跋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开心的笑,笑得溢满泪水:

    “倾城,原来你是生我的气。”

    “您是高阳王,飞鹰大将军,我一个弱女子,哪敢生您气。

    你赶紧让我走!此后你我,生死永不相见!”顾倾城厉声喝道,拼命去推他。

    拓跋健壮的臂膀就像铁箍,她又如何推得开!

    怀里人儿手脚并用,拼命的挣扎,挥打。

    “你这个混蛋,骗子,魔鬼!我就是爱上南安王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你给我滚!”

    顾倾城每一句都戳心窝,像刀刃剜割着拓跋,痛得他的心撕裂般痛。

    他知道这是气话。

    但还是痛彻心扉!

    “对不起,倾城,我不是故意想隐瞒你。”拓跋道。

    顾倾城闭上眼睛。

    他继续解释:

    “我之前是担心你知道我与南安王叔侄的关系,你会不理我。

    还有幕后之人一再的追杀,我怕连累了你。

    我想等你没有危机,时机成熟,水到渠成,再一五一十告诉你。”

    “你就是个魔鬼!我不要再听你讲一个字,你的任何说话我都不要听!”

    顾倾城干脆捂起耳朵。

    拓跋见顾倾城不听他说话,铺天盖地的吻便覆上顾倾城的唇。

    “你放开我!……”

    咿咿呀呀的怒吼,被拓跋堵在喉咙。

    拓跋的吻依然不断,吸吮着她的甘泉。

    顾倾城狠力一咬,拓跋的舌头再出血,松开了嘴。

    顾倾城一见拓跋的嘴出血,倏然一阵抽痛,各种情绪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滚下。

    她趁拓跋吃痛,抓起撕开的软烟罗迅速披上,就想跑。

    又被拓跋在背后逮住。

    重新圈进怀里。

    最后,她知道逃不出他的魔爪,埋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啜泣。

    “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怎样祸害我,你才善罢甘休,才肯放过我?”

    顾倾城憋屈得放声大哭,哭得像孩子般。

    拓跋扶起她的脸,心疼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人儿。

    “倾城,我说过,这一生,你都逃不开我的。

    生生世世,我们都会在一起。”拓跋笃定的微笑。

    他的笑令顾倾城更加觉得屈辱。

    他们的马车往一揽芳华奔驰。

    战英知道他们闹别扭,害怕担忧到不得了。

    早收到大将军的命令赶紧在前面疾奔,先行上去一揽芳华备好热水,洒上玫瑰花瓣。

    顾倾城咬牙切齿:

    “生生世世与我在一起?你的生生世世,你所谓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便是一直欺骗我!愚弄我!”

    “我真的没有。”拓跋委屈道。

    “连自己的真正身份,自己是谁,都不会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般看我笑话!”顾倾城依然怒吼。

    “我是怕你受到伤害。”拓跋声音苍凉沉痛,“你是我的命,甚至比我的命还重要!”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真的那么重要?对自己口口声声说爱逾生命的人,却做不到坦坦荡荡,我不需要这样的爱!”顾倾城又捂起耳朵。

    马车微微颠簸,四面铜墙铁壁,顾倾城彻底无路可退。

    “倾城,你真的误会我了。”

    拓跋紧紧拥着她,眼泪落在她脸颊上:

    “当初是你误会我是奠将军,我只是暂时不解释,想等没有危险再告诉你。我怎么舍得欺骗你啊。”

    他再度吻上她的唇。

    吻得热烈,这些天的离别思念,此刻像决堤一样喷薄而出。

    “倾城,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拓跋道,“与你分开的每一刻,都是思念折磨。我恨不得将你带上战场,栓在我身边。”

    “对,你就是想把我当畜生一样栓在你身边!”

    顾倾城一咬牙,奋力往两只脚踝一扯。

    把那银铃铛扯碎,铃铛叮叮当当的坠在马车上。

    她咬牙切齿道:

    “拓跋,从此我不再是你的小猫儿,再不会被你栓住了!”

    此刻顾倾城知道,自己虽然很是生他的气,却又何尝不是入骨的思念。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恨他对自己的欺骗。

    “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拓跋软声道。

    压住所有的妒忌,把她捂在胸口。

    顾倾城似乎不再挣扎,也许知道挣扎没用。

    他的声音显得疲惫:

    “为了赶回来见你,你可知道三天的路程我不到两天就赶回来。

    结果却见你与拓跋余在一起出双入对,花前树下,卿卿我我,你知道我的心都快碎了吗?”

    拓跋确实显得憔悴不堪,此刻胡子渣都出来了。

    “拓跋,我不要去你的一揽芳华,我要回皇宫,回姑姑那里,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看到你!”顾倾城显得疲累道。

    顾倾城想到他对自己的隐瞒,想到他那些纠缠不休的女人。

    她一定要远离这个魔鬼,再留在他身边,她就真的万劫不复!

    拓跋见她不肯乖乖听他解释,也生气了,胸中熊熊的妒火,再也压制不住。

    “顾倾城,怪我隐瞒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拓跋余吧?”拓跋目光狠戾的吼。

    顾倾城心疼得不想看他。

    他把她的脸颊扭过来,让她与他四目相对,不再逃避。

    “这些日子与他耳鬓厮磨,朝夕相对,他把你的心你的人都偷走了吗?”

    顾倾城气得胸口汹涌,喘气粗重,咬牙别过头去不理他。

    “说!”拓跋的眼睛血红,捏着她的下巴,仿佛要将她捏碎,“他有没有碰你!”

    顾倾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又狠狠一巴掌掴向他。

    这回拓跋有了防备,捉住了她的手。

    顾倾城迎视着拓跋,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滚落,冷森森的笑道:

    “是的!他是我的未婚夫,他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不但悄悄抚养孤儿,还救济灾民。我就是爱上他了,把身子都给他了。

    与你这个侄子何干?高阳王殿下,你该喊我一声皇婶了吧?”

    拓跋肺都气炸了!

    怒吼一声,大掌往前一劈,自是没打中顾倾城。

    他再愤怒,也绝不会碰顾倾城。

    她的倾城无论哪一寸皮肉都是矜贵的,经不起任何人打,更容不得任何人伤,包括他拓跋。

    他的拳头偏离顾倾城打向车框,车框“咔嚓”的断掉,车箱顿时歪斜。

    吓得前面驾马车的侍卫想停下来。

    “不准停!”拓跋大喝。

    他的拳头冒着血丝。

    马车继续往一揽芳华疾驰。

    顾倾城紧紧闭上眼,再也不愿意看拓跋。

    拓跋刚才一出手,就后悔了。

    “我知道,你刚才是气我的,对不对?”他心疼的问。

    心里知道那是顾倾城说来气他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要爆炸。

    他舍不得打顾倾城,所以,他满腔的愤怒,都化为欲念,狠狠的吻她,手在她凉滑细腻的肌肤上游走,几乎要将她吞噬。

    拓跋吻到了滚烫的泪。

    别人的泪,都是又咸又涩的,而顾倾城的泪,却是像蜜桃汁似的,甜甜蜜蜜。

    他蓦然一惊,回过神来。

    但见顾倾城躺在他怀里,眼神空洞看着歪斜的马车顶,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打湿了她浓郁的黑发。

    黑发映衬着她的脸,整个人了无生趣,竟像是死了一般。

    “别哭了,傻丫头,我怎么会舍得打你,我只想找个东西出出气。

    否则你刚才那般气我,我会憋死!”

    拓跋用力,强劲有力的胳膊收紧,将他箍在怀里,几乎要将柔软的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吻着怀里的人儿,吻着她的泪。

    顾倾城的黑发就从他的臂弯里倾泻,洋洋洒洒如流瀑。

    “倾城,咱们别赌气,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拓跋温润的声音能让人听了心碎。

    “倾城?”他低声叫她。

    当拓跋的泪滴落在顾倾城的脸上,顾倾城才仿佛返回了魂魄。

    她终于软软的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他低头吻她的颈项,吻得缠绵悱恻,从后颈一直吻到她的耳垂。

    他不仅吻她,还带着轻轻的啃噬,顾倾城仍然不发一言。

    她像是死心般被他拥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拓跋看不到她的内心,他的心更加的彷徨。

    拓跋的心顿时就全凉了。

    难道她真的想跑,想逃离自己。

    她心里有另外的人了,那个人真的是拓跋余?

    不管是她的人跑,还是她的心跑,拓跋都无法忍受!

    拓跋狠下心,真想揍她一顿,让她尝尝苦头,不敢起异心。

    可拓跋的狠心,在顾倾城身上总无用武之力,一转念他就舍不得。

    谁的女人谁心疼,拓跋的女人,他疼的跟命一样。

    拓跋这个人,一身的优点,却又有一身的臭毛病,且护短这毛病最严重了。

    他现在很想弄清楚,他的女人心里是否真的有拓跋余,还是只怪他对她的隐瞒。

    若是心里有其他人,这必须得狠治,当她的面活埋了那个男人,即便他是自己的八皇叔。

    若只是怨恨自己隐瞒了身份,那她想怎样惩治自己都行。

    哪怕她把自己活埋了。

    拓跋觉得这次回一揽芳华的路,特别的长,特别的难熬。

第一百二十六章:涣然冰释

    第126章:涣然冰释

    “倾城?”他又低声的叫,怜爱的伸手抚摸她鬓间的发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傻丫头,战英当时想叫我殿下来着,看见你,才叫大将军。”拓跋在她耳畔呢喃。

    顾倾城仍然不语。

    她眼神情依然冷漠。

    拓跋心头窒闷,他知道必须要好好解释:

    “你听起来,便是殿大将军,是你自己误会,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奠将军。”

    他的解释如泥牛入海。

    “倾城?……”他又一声声低低的呼唤。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让她清楚,自己真的不是真心想欺骗她。

    “别叫魂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还带着浓浓的怒意。

    “咱不生气了,好吗?”拓跋抵着她的额头。

    “……我自诩还算聪明,没想到却是蠢到了家。细细想来,确实是我自己误会了。”

    顾倾城语气冷然,有劫后余生的微颤。

    像不认识他的看着拓跋,仿佛心已死:

    “可是你没有澄清,也没主动跟我说你的身份,那就是不诚实,是欺骗!”

    只要她肯开口讲话就行,拓跋觉得此刻她若肯骂自己打自己都是开心的事。

    他最受不了她闷声不响。

    “善意的谎言,就像你当初告诉我你叫张秀莲。”拓跋在她唇畔啄了口。

    看看她的怒意逐渐消了些。

    “来而不往非礼也,是你骗我在先,张秀莲,当你误会我姓殿,我觉得有趣,又怕你知道我是拓跋余的侄子而远离我,也就不加解释。

    而最主要的,是不想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卷入被追杀的危险。

    你每次问我的时候,我都是这般跟你解释的。”

    想到自己骗他是张秀莲在先,她怒火稍减。

    而他,每次确实是这样跟自己解释,怕幕后之人会伤害她。

    她也知道其中的凶险!

    “你每次听到我叫你姓奠的,心里肯定笑死,也觉得我笨死了吧?”怀里的人儿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不,只觉得特别的可爱。”拓跋的吻落下去。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能完全确定她的心里没有拓跋余。

    又或者真的纯粹是生自己的气,埋怨自己隐瞒了身份。

    无论如何,暂时已经是云开月明!

    “倾城乖,不生气了噢。”拓跋像哄小宝宝。

    良久,她知道自己是逃不出那个魔鬼的魔爪了。

    遇上一个既无赖又霸道而且痴情的男人,命中注定,躲不掉,逃不开。

    除了吐血,除了乖乖认命,你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偏生她不是随便就认命的人,她总得想办法逃走。

    而且他和拓跋余是叔侄,她夹在他们中间,只怕真的害得他五马分尸。

    她看看被他砸破的马车,再看看外面,她记得那是第一次来一揽芳华,当时抢走拓跋马车的那条路。

    他们已经离一揽芳华的入口也不远了。

    “大将军,我们骑马上去吧,你看你这车厢,都快被你砸碎了。”顾倾城道。

    拓跋看看歪斜得不成形的马车,让侍卫停下来。

    他后面的侍卫也一边骑马,一边牵着他的雪驹跑了过来。

    “我也想骑马。”顾倾城道。

    “倾城,我记得在东平王那个猎美场,你应该是骑马而去的。你的马术是谁教你的?”拓跋把她抱下马车。

    “乡下没有马,我哪会骑马,那次是胡乱骑着就跑的。”顾倾城浅声道。

    顾倾城说得并非全对,乡下确实没有马,铁爷爷偶尔要去附近的镇卖他打的铁具,也是走路的。

    而师傅和她出门行医,近的可以走路,远的便要坐马车。

    但她却真的会骑马。

    这是天生就会的。

    拓跋也觉得她即便会骑,马术也不咋的。

    她之前就连马车都不会赶,才几乎掉下万丈深渊。

    “我教你骑马,最起码被敌人追杀的时候,也能逃命,你跟着我好好学……”拓跋将她抱上雪驹,温暖的微笑道。

    他刚刚说完,早已坐稳的顾倾城突然打马而行。

    她拉紧了缰绳,熟练的夹击马腹,马儿就缓步往前。

    “大将军,我看过你们骑马,是不是应该这样骑啊?”顾倾城微笑问。

    笑容清纯得拓跋心里像和风荡涤。

    拓跋沐浴在她的笑容里:

    “我的倾城真聪明,连这雪驹都能驯服。对,就这样,你慢慢跟着我。”

    拓跋刚转身跃上侍卫的另一匹马。

    陡然,顾倾城的马已经疾驰起来,向着原路飞驰而去。

    她还是想跑!

    拓跋心里一寒,嘴上厉啸一声。

    顾倾城胯下的雪驹飞奔中猛地收身刹势,高高的扬起前蹄。

    顾倾城几乎被雪驹抛出去,好在她紧夹马腹,紧攥缰绳,才没被抛下去。

    紧坐着马鞍上,她呲牙裂齿,才知道偷拓跋的雪驹逃跑是她一生中做得最笨的事!

    她只得勒转马儿,打马转回来。

    拓跋压住所有的怒气,环抱着双臂,坐在马背上,好整以暇的笑道:

    “小东西,还想跑?”

    顾倾城看到他那迷死人又邪魅的笑,心里不由得发憷,猛咽了口口水。

    “……这雪驹是大将军您的,我就是再笨,也不会在大将军面前偷你的马逃走吧。”顾倾城呐呐干笑道。

    拓跋依然微笑:“我的倾城不是笨,是被逃跑冲昏了头脑,情急之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噢!对了!他的倾城,如今已不是小野猫,而是小狐仙了!

    他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看着面前的小狐狸,有种狼与狐仙较量心机的静默。

    “我……只是想试试雪驹会不会认生,会不会把我摔下来。”顾倾城黑黢黢的眼睛一溜。

    旋即又轻轻拍拍雪驹,道:“你看,它之前是不抗拒我的,若不是你这一啸,它肯定乖乖听话。”

    她如今扯个小谎,也挺顺溜的了。

    雪驹之前不抗拒她,那是因为拓跋抱着她一起骑过它。

    狐狸自以为心机过人,可在狼面前,她的心机显得很弱小。

    即便是小狐仙,在他这匹极地狼面前,实力也太悬殊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他的倾城是逃不走的。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家倾城十日不见,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狐仙。连带着扯个小谎,也是天衣无缝啊!”拓跋微笑着颔首。

    “你那些侍卫,还真是忠心耿耿,连带着我骗拓跋余的狐仙之说,都事无巨细的向你禀报。”顾倾城不禁打颤咋舌。

    “所以呢,小狐仙,别在我这头极地狼面前耍你的小聪明了。”拓跋像个老油条般看着她。

    顾倾城狠狠的看了拓跋一眼。

    微微嘟嘴,满腹的委屈,再也不出声。

    拓跋看着她无可奈何被降服的表情,又开心的笑了。

    拓跋被敌人称为极地狼。

    他对这样的绰号不嗔不喜,私底下也觉得挺像他自己。

    他既然是极地狼,他就不想他的倾城做小狐狸。

    他希望她是一只凶狠的母狼,发怒起来,可以将敌人撕碎的母狼,可以伴随他,肩并肩站在他身边的母狼。

    这样,他就不担心他的倾城,被敌人害死!

    当然,她若真是法力无边的小狐仙,那又另当别论。

    拓跋依然笑道:“走吧小狐仙,乖乖跟老狼回家吧。”

    “哼,总有一日,我要宰了你这匹极地狼!”

    顾倾城轻轻哼一声,只得快速打马往一揽芳华上走。

    “那小狐仙可要练好法力喽!”拓跋的声音在后面追着喊。

    穿过入口天覆阵,镜花水月门,走在满山海棠花的山径上,雪白的雪驹驼着一身白衣的她。

    拓跋稍为落后于她,但见风扬起她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缱绻飞扬。

    黑发白裳雪马落花,似一幅泼墨的山水画。

    他的倾城,看似素淡如空谷幽兰,实则美得霸道逼人,能让世间的繁华都黯然失色。

    拓跋微笑,风过面颊,宛如她的桃花香。

    他紧夹一下马腹,催马前行,当两匹马并肩时,拓跋猛然跃起,跳到了顾倾城的马上。

    雪驹受惊疾奔,顾倾城的身子就后仰,全落在拓跋的怀里。

    他将她拢在怀中,细细吻她柔软的发。

    雪驹慢慢缓下来,滴滴答答行走在山腰花道间。

    细风温柔缠绵中,他们策马而行,沿着花径一直上一揽芳华。

    他离开的这些天,听说拓跋余带她上马离开一心堂,他们两人骑一马,有没有更亲密的接触……

    他只要稍为想一想他的倾城被人碰了,他心头就痛。

    所有的念头都涌了上来,他既怕她的人走,更怕她的心被偷。

    他猛然收紧了双臂,将她拢的更紧,恨不得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这样她永远都不会逃走。

    “倾城,别生气了。”他在她耳畔低喃,“你知道的,我就是怕你我有危险,幕后之人会对付你。”

    顾倾城默默想着,一直以来,他确实是怕自己有危险!

    他见顾倾城不言语,以为她还生气。

    带着威胁道:“你再生气,我今晚就把你给办了。”

    顾倾城全身一僵,浑身发凉:“你敢!”

    “嘿嘿……”拓跋在她耳畔带着无赖的低笑,“你看我敢不敢。”

    笑得顾倾城毛骨悚然。

    拓跋腹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有些好事是不能等的,好东西放在那里,你不吃就被别人吃了。

    吃下肚子的东西,才真正是自己的!

    拓跋承认自己想得邪恶,但却是最实际有效的方法。

    他不会再让人觊觎他的倾城。

    可是,纵使他现在就想一口将她吃了,一口不剩。

    可是他答应她,要等大婚之后。

    他也知道,如此才吉利。

    所以,他方才疯狂的念头,也只是过过心瘾吧了。

    他手臂上的力度不由自主又加重了几分。

    “疼。”她低声抱怨,声音软软从面前传过来。

    他轻轻放松。

    “倾城,你永远记住了,你是我的,永远都是,前生是,今生是,来生是,生生世世都是!”拓跋在她耳畔低低警告。

    顾倾城微微撇嘴冷哼:“强取豪夺!”

    拓跋继续道:

    “快把你想从我身边逃跑的念头打消,除了我拓跋,心中更不能有任何男人的存在。”

    “拓跋,你是强盗吗?”顾倾城为之气结,“亏你是世嫡皇长孙高阳王一品飞鹰大将军大魏的战神!”

    她一口气恭维了他。

    他对她的恭维不买账。

    “对,我就是占山为王的强盗!”

    拓跋风轻云淡的耍着无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当初第一次带你上一揽芳华,我就告诉你我是强盗,要抓你去做压寨夫人。”

    “看来,我这一身的肉,是在你的案板上了?”顾倾城喟叹。

    顾倾城明白跟一个霸道的无赖是讲不了道理了。

    “你明白就好。”拓跋的脸皮厚到家了。

    拓跋现在倒不嫌一揽芳华的路远了。

    她最后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万般纠结道:

    “大将军,你为何要是高阳王拓跋?为什么要是世嫡皇长孙?”

    “我为何不能是拓跋?”拓跋失笑,亲她一口,“拓跋又不是十恶不赦之徒。”

    “拓跋是拓跋余的侄子,我们的关系就更复杂了。”顾倾城彷徨道,“而且我见识过你那些女人,她们一个个几乎为你拼了命的打起来。”

    “我的女人,我哪有什么女人?”拓跋愕然的笑道。

    “我在玲珑阁遇见李双儿和贺兰明月,她们都为你大打出手,我后来还鬼使神差的成了李双儿的枪头。”

    拓跋一脸的委屈:

    “李双儿是骠骑将军李峻的妹妹,与我半条毛关系都没有。

    贺兰明月是我的表妹,没有半点情意,却仅仅是表妹罢了,我根本不喜欢她们。”

    “我是闾左昭仪十几年前为南安王定的娃娃亲,闾左昭仪已经嫌弃我身份低微,高攀不起南安王。”顾倾城叹道,“你是世嫡皇长孙,我更不想高攀。”

    “我与她们风牛马不相干,不要将我与她们相提并论。”拓跋道。

    顾倾城愁眉不展,又想起那个他被五马分尸的幻象。

    “倾城,自从十年前你为我疗伤,我就喜欢你,一直寻找你,可惜一直没有遇见。

    原来老天爷是要我等你长大了,才让我们相遇。

    再次遇见你,我知道自己已深深的爱上你,爱得丢了魂失了魄。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要任何女人。”

    顾倾城微微回眸,唇角微挑,笑意不答眼底,心底微寒,明眸微睐:

    “原来你是要报恩!”

    “傻瓜,胡说什么呢,你可别歪曲我的情意。”拓跋捏着她的下巴,“报恩有这般以身相许的吗?”

    顾倾城的心忽然一抖。

    以身相许,难道是把命搭给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沐浴爱河

    第127章:沐浴爱河

    他们回到一揽芳华的时候,已是下午,夕阳西斜,漫天霞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把顾倾城抱下马,一直抱进一揽芳华里面的殿宇。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微笑道:“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下。”

    “……不回去?我们,我们孤男寡女在外留宿,你这是要毁我名节啊!”顾倾城低低的嗔道。

    “你的名节只需对我负责,还想为了谁守节?”拓跋轻咬她的耳垂。

    “……这,这总是不妥,姑姑会担心的。”顾倾城的心抖得更厉害。

    “战英,派人去跟冯左昭仪报个平安,就说顾小姐医庐忙得很,暂时就在医庐住下了。”拓跋扬声对后面的战英道。

    “好嘞,大将军!”战英抿笑应了一声。

    看到眼前这幅情景,战英不免生出逦思。连他都眉开眼笑,大有云开见月明,好事将近之态。

    “这样,你总放心了吧?”拓跋亲亲她,

    “姑姑那里你放心,有机会,我会跟她再解释交代我们的事。”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顾倾城嘟囔。

    “对,就是个骗子,而且要骗你生生世世,骗你到天荒地老。”拓跋吻上她。

    “骗子,无赖,流氓!”

    顾倾城所有的嘟囔不满又被他堵住了。

    拓跋一边吻着她,脚下不停,直接将她抱进浴池。

    在他们回来的途中,战英已经帮他们放好了热水,添加了玫瑰花瓣。

    别说是拓跋长途奔袭,一身的臭汗。即便是顾倾城,与他这一番打闹,也是香汗淋漓。

    可是顾倾城出的汗越多,她身上的桃花香越馥郁。

    “好醉人的桃花香!”拓跋轻轻嗅着顾倾城身上的香味,“所谓的香汗淋漓,其实是说我的倾城。”

    “油嘴滑舌。”顾倾城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嗔。

    拓跋将顾倾城抱进浴室,为她宽衣解带。

    他粗粝的手触摸到她的肌肤,顾倾城的心轻颤。

    她闭上眼睛。

    “倾城,帮帮我。”他在她耳畔呢喃,并捉住她的手为他宽衣解带,“连续厮杀了几日,都没能洗个澡,得好好洗洗。”

    想到他刚刚在战场上厮杀,捡条命回来。

    鬼使神差般,她竟像中了魔咒,迷失了自我。

    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媳妇,小心翼翼的为战场上归来的丈夫褪去厚重的铠甲。

    “算上今日,你前后走了十二天。”顾倾城一边给他褪去衣裳,一边嫌弃道:“这十几天不洗澡,得有多臭。”

    “原来,我的倾城,还是时时刻刻惦念我的。”拓跋轻轻吻着她,不在乎她是否嫌弃。

    吻得热烈……

    怎么办?若他有过分的要求,自己该如何委婉拒绝?

    思忖间,拓跋已抱着她躺进浴池。

    他很细心的给她洗澡,一寸寸的,像对婴儿般小心翼翼。

    顾倾城乌黑的秀发,在浴池的温水中缓缓荡开,似青稠也如水藻,铺陈在她身后,有种诡异般的华美,让人恨不得立马沉沦。

    拓跋对顾倾城的爱,也许早已深入骨髓。

    “妖魅!”他终于对她有了定位。

    是的,他的小狐仙就是个妖魅,拓跋一步步被这个妖魅拿住了魂魄。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敌心狠手辣,不顾后果,他自己也清楚。

    可在她面前,他变得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他为她打破了所有原则。

    只为担心她受到一丝伤害!

    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顾倾城软绵无力,任凭他粗粝的大手在她身上转辗搓揉。

    嘴硬心软的小东西!

    “不许逃跑,知道吗?”他在她耳边低喃,“如今世道这么乱,不但刺客防不胜防,那些花言巧语别有用心之人,也不可信!”

    “对,拓跋,天下间就你可信,像三岁小孩般被你哄骗。”顾倾城汲水泼他。

    拓跋被泼了一脸的水,脸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对,骗得你心甘情愿与我在这里沐浴爱河。”拓跋轻吻着,半晌又柔声道:“对不起……”

    “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我这些天是怎样的伤心。”顾倾城委屈道,“还说是最爱我的人,却是真正伤我心之人。”

    “所以,你便爬上皇爷爷的背,让他背你上摘星楼九重天,是要报复我吗?”他轻轻咬着她耳垂。

    “不过就是背我上九重天罢了,”顾倾城脸有些发僵,呐呐道,“我们之间是父女之情。”

    “不过和本王鸳鸯浴几回罢了,”拓跋捧着她的脸,轻啄她的唇,“咱们是男女之情。”

    “你就是个睚眦必报的醋坛子。”顾倾城轻捶他。

    “以后要爬上别的男人的背之前,你干脆拿刀先捅我。”他语气有撕裂的痛。

    “好好好,一辈子只让你背。”顾倾城像哄孩子。

    他在她后面拥着她,颈脖摩挲:

    “只有自己真正爱的人,才会令自己受伤。倾城,我们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是分不开的。”

    顾倾城喃喃喟叹:

    “禅语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身受世间诸般痛苦。”

    “不动则不伤。”拓跋缓缓颔首,在她耳畔低喃,“所以,看见你和拓跋余在花前树下,卿卿我我,我犹如被万箭穿心一般!”

    “你就是吃干醋。”顾倾城轻轻打他,“我是帮他治病。”

    溅起一阵水花。

    “我这副皮囊,早被荆棘刺破,千疮百孔。你这个始作俑的神医小狐仙,是不是该帮我缝补缝补,帮我也治治?”拓跋带着撒娇的语气道。

    他的话,听得教人心疼。

    他的唇,与她缠绵。

    顾倾城知道,不仅是他心动,自己何尝不是早就妄动?才会受这诸般痛苦?

    顾倾城沉默无语,她从前只想找个爱自己而自己也爱的男人,好好相爱。

    她和他的身份,是那么尴尬。她不希望自己的爱情,会伤害到别人。

    但她终究会伤害到拓跋余了。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对拓跋余亏心。

    “拓跋,你说陛下知道我们的事,会怎样处罚我们呢?”顾倾城不无忧心道,“毕竟我现在的身份……”

    她不敢提拓跋余的名字,更不敢提是拓跋余的娃娃亲。

    “你放心,即便我们的前路是荆棘满布,我也要和你走出万丈光芒来!”拓跋再笃定道。

    顾倾城让他转身,她细心的给他搓澡。

    这十几天也不沐浴,得有多厚的泥垢!

    顾倾城看着拓跋身上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疤,抚摸着他的伤,陡觉心如刀割。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她好心疼,竟像割了自己的肉一般。

    “战场刀剑无眼,死不了的话,每一道都是荣耀!”拓跋捉着她的手,引导她大胆的触摸他身上的伤。

    “拓跋,你每次听到我叫你奠将军,肯定笑得前仰后翻,笑爆肚皮了吧。”她在他身后,一边细心帮他搓洗,一边道。

    “……确实有那么一点,但不澄清的主要原因。

    一是希望你真正爱上我,再告诉你。

    二是怕刺客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会受牵连。

    我一早跟你说过,怕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会连累你。”拓跋道。

    “别以为高阳王是万人迷,”顾倾城拍了一下他健硕的肩膀,“我……我如今也没爱上你。”

    拓跋回转身,肌肉隆起的手臂紧紧箍着她,吻像雨点般落下。

    他抱着她的脑袋,看着她比水还澄澈的眸眼,让她不能躲避的看着自己。

    “嘴硬的小东西,都与本王鸳鸯戏水,沐浴爱河了,还敢说没爱上本王?”拓跋笑道。

    “高阳王殿下,多少女人仰慕你的俊朗,多少女子爱慕你的权势,又有多少女子渴望成为高阳王妃。

    你想要谁得不到?哪怕是公主,你都唾手可得。为什么却偏偏要我?”

    顾倾城疑惑的看着他。

    难道他们真像梦里的白无瑕与玉小蝶,有什么千万年的纠缠?

    “她们再好,也不是我的倾城。”拓跋认真道,“只有倾城,才是我想要的。”

    她又喟然:“可我毕竟是个乡下女子?”

    拓跋轻搂着她:“乡下女子怎么了?乡下女子纯朴善良!”

    “我不但是个乡下女子,而且无权无势,连父亲都不闻不问,身份卑微,对你高阳王殿下的未来,一点帮助都没有。”顾倾城道。

    拓跋一瞬间抿唇。

    有痛苦和心疼闪过他眸眼。

    他无比矜贵的倾城,竟是如此委屈的过了十几年。

    只紧紧拥她入怀。

    “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只希望你以我为傲,与我一起分享荣光,与我一起君临天下。”他深情道。

    顾倾城幽幽道:

    “拓跋,爱情可以你侬我侬,婚姻却需要势均力敌。

    千百年的‘门当户对’,并非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从检验中得出的真理。

    皇子皇孙的婚姻,必须要有门当户对,才配得起你的身份。

    我一个四品尚书郎中的女儿,哪有资格与你君临天下。”

    “去他的门当户对!我说过,自从十几年前遇到你,你就住进我心里。然后在客栈那晚重遇,你就彻底把我的心偷走了。”拓跋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

    顾倾城想着那个痛彻心扉的梦,到底是她的心被挖了,还是他的心被偷了?

    他抱着她,让她的头发浸在水里,像水草般轻柔的飘。

    飘进他的心,纠缠缱绻。

    他用指缝给她一丝不苟的梳理着。

    为何非要她?

    是她几次三番的救过自己?还是她太过美丽?

    似乎都不是!

    她只是顾倾城,他的倾城!

    当一个女人是他拓跋的,他就不会理性去分析她的好坏,她的贵贱。

    因为他认定她是他的,所以任何女人都没有资格和她比。

    他的倾城没有好与坏,贵或贱,好是他的,坏也是他的,她是独一无二的顾倾城。

    仿佛千万年前,她与生俱来,就是他的。

    “不许你轻贱自己,你比任何人都高贵!即便是天下,也不及你半根头发!”他梳理着她在水中飘荡的头发,语气笃定而霸道。

    “拓跋,你这么会说情话,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顾倾城笑了。

    顾倾城的心花涤荡,一如她涤荡在水里的秀发。

    她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到高阳王殿下的青睐。

    难道他们真的像梦境一样,千万年前就有斩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傻丫头,我就是一辈子要对你说情话,让你每时每刻都甜甜蜜蜜的。”他轻轻捋干她的发丝。

    这个强悍霸道的男人,只是一门心思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他说起情话时,甚至连躺在棺材里八十岁的老婆婆都春心荡漾。

    更何况是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拓跋缠绵悱恻的吻着她,呼吸越来越重。

    她终于知道在这魔鬼面前,她从来都无法抗拒任何事。

    拓跋粗重的气息在顾倾城的耳畔,只轻声一句,顾倾城顿时心跳加促,霞晕满面。

    “拓跋你可是答应……”

    话未说完已被全部堵回口中,唇间转辗厮磨半刻,那人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

    伸手取过浴室的宽大巾帛,裹上顾倾城的身子。

    印干水渍,擦干头发,

    又给她穿回素面桃粉亵衣,再为她穿上衣裙。

    再手法娴熟的帮她梳好发髻。

    他照顾得非常细心,像照料初生婴儿。

    “拓跋,就算让我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到你为何会给女人梳发髻,而且盘的发髻会那么的好看。”顾倾城感慨道,“你以前常常给女人穿衣梳头吗?”

    “从来没有。”拓跋摇头道,“我这个人天生聪明!”

    “没有帮别人梳过头,一个堂堂世嫡皇长孙,是天才吗?”顾倾城笑道。

    “本王一直就是个天才。”拓跋一点都不谦虚道。

    “臭美!”顾倾城带着甜蜜蜜的笑,俏皮的点了点他的鼻子。

    拓跋看着出浴后的眼前人,一袭白衣,黑发如瀑,秋波流转,时而浅笑盈盈,时而媚眼如丝,时而颦眉含愁,身姿绰约,翩若惊鸿,不染半分人间烟火气息。

    他的倾城清纯脱俗,美得像飞落人间的仙子,是美艳不可方物的魅力精灵。

    两种美糅合在一起,就能让人为她赴汤蹈火,失魂落魄。

    他温柔的把她拥进怀里,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安详的享受这份幸福。

    过了好一会,他才带着不舍的放开她。

    看着衣衫整齐的自己,顾倾城紧吊的心终于落地。

    好在是虚惊一场。

第一百二十八:前世今生

    第128章:前世今生

    “会束发吗?”拓跋坐在妆台前,铜镜里含笑看着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

    妆台上放着一只玉簪一只玉冠,她手法娴熟的梳起他的头发,拿玉簪将头发束好,再戴上玉冠。

    顾倾城左右瞧瞧,觉得方才给他梳的发式正衬得他丰神俊朗,仪表堂堂,没什么再修缮的了。

    遂满意地往妆台上搁梳子。

    铜镜里,拓跋仍然噙笑,顾倾城搁梳子的手,被他温柔的握住。

    他看着手法娴熟的她,眸眼里有淡淡的醋意流转:“手法那么好,从前都帮谁束发了?”

    “师傅、铁爷爷、风爷爷的头发,大抵都是我帮他们束的。”顾倾城道。

    回想起帮师傅他们束发的情况,心里倍觉思念。

    拓跋嘴角噙笑,心道既是帮师傅们束发,就罢了。

    醋意瞬间消失殆尽。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变得美滋滋的。

    他领她到衣帽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十件长衫,各种淡雅颜色几乎都有。

    拓跋拿了一件石青色,在身上比划了一番,觉得不大满意,又挂回去,拿了一件青灰色,还是摇摇头。

    顾倾城又帮他选了件天水碧色,一件湛蓝色,拓跋都不满意。

    她最后挑了件月白长衫,往他身上比划,他看着自己和她的衣裳,颜色倒是挺般配了,遂让她给他换上。

    他的衣橱怎么一下子添了那么多的长衫?

    这样的一袭长衫,顾倾城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想了想,原是那秦少卿平素的衣着装扮。

    顾倾城不知道,那日她夸秦少卿穿着长衫英俊儒雅,拓跋便立马让太子府里最出色的裁缝,亲自给他量身定做了几十件淡雅颜色的长衫。

    以后哄他的倾城就穿一套,反正她喜欢儒雅,觉得踏实。

    拓跋的五官格外俊朗,常年征战的他,身材更是硬朗,肩膀平稳开阔,蜂腰长腿。

    穿铠甲的时候威风凛凛,穿长衫又有矜贵的儒雅。

    那样的气度,就是梦中那白无瑕的气度,遗世独立,温润如玉,又孤冷出尘。

    这样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气质胜过任何儒生,自然也比秦少卿穿起来更好看。

    顾倾城又开始腹诽:

    “这人真是得天独厚,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皇孙贵胄,生得又胜过所有人,世间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尽了,老天爷造物弄人,委实是不公平!”

    她一边腹诽,眼神放空,静静看着他。

    在拓跋看来,这小妮子便是看呆了的模样。

    不免失笑。

    “你不是说如此的衣着,让人踏实吗?”拓跋见她怔愣,扶着她的肩膀道。

    顾倾城默默颔首。

    他再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语气暧昧泛滥:“说我才华横溢,说我英俊儒雅。”

    这话有点耳熟。

    不就是她曾经夸过秦少卿吗?

    “堂堂世嫡皇长孙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也会幼稚。”顾倾城撇嘴道。

    拓跋却不依不饶,微恼:“快说!”

    “我不要,那么肉麻!”顾倾城笑得花枝颤抖,转身想逃。

    拓跋把她拽回来:“你夸秦少卿时,怎么就不肉麻了?”

    “高阳王殿下才华横溢,英俊儒雅。”顾倾城含糊道。

    说罢,眼睛看看天,几乎要翻白眼,哪有人强迫别人夸赞自己,夸赞都是发自内心嘛。

    而且她刚刚已经在内心好生夸赞他一番了。

    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为什么非要说出口。

    而且在她看来,这些长衫确实儒雅,令人觉得踏实。

    但拓跋穿起他平日束着精致腰带的衣袍,又是另一番的雍容倜傥,颠倒众生。

    她的牵强应付,拓跋听得出来,他很不爽:“你敢敷衍本王?”

    他不依不饶的样子,当真令顾倾城有点害怕。

    当即抬起头,微微退后,很认真打量他一番,遂满意的颔首,再媚眼如丝,盈盈浅笑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殿下这一袭长衫,遗世独立,如沐春风,不但才华横溢,英俊儒雅,更胜浊世所有翩翩佳公子。”

    不知为何,有股子热浪倏然篷上了双颊,她的脸唰一下子红了起来。

    幸而是刚刚泡了个热水澡,她的气色本来就粉润,倒也没有特别明显,只是她自己知道脸上**辣罢了。

    她暗暗骂自己:“顾倾城,你真不害羞,这么拍马溜须肉麻的话,你怎么就说得出口!”

    反正这般慎重而看似发自内心的夸赞,拓跋是万般受用了。

    “我的倾城真有眼光!”他洋洋得意道。

    顾倾城能骂他不要脸吗?

    不能,人家高阳王大将军缺赞美吗?

    当然不缺!

    拍马溜须的人排满整个大魏呢!

    他只要他的倾城赞美罢了!

    顾倾城后来还是嗔着脸骂了句:“不要脸!”

    “在我的倾城面前,要什么脸,只要爱!”拓跋又不要脸美滋滋道。

    泡完澡,穿戴好,拓跋又背着她漫步一揽芳华。

    靠着身穿长衫的背脊上,顾倾城更加觉得踏实,有如靠在大山上。

    她又想起大山大叔的背脊,她靠在大山大叔的背脊,就像依靠着父亲。

    而拓跋宽厚的背脊,则让她有依靠着天地般踏实温暖。

    一双玉人牵手到半月游廊。

    这对失落人间的仙侣璧人,实在是太般配太登对,惹得九重天上的仙女们一个个托着腮帮子在瑶池边往下偷窥,竟也忍不住思春。

    真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哪!

    就连那个拿着大扫帚的太阳公公,也羡慕得口水哇哇直流,决定再狠狠给他们颜色瞧瞧!

    于是大屁股扭呀扭,大扫帚挥呀挥,涂呀涂,抹呀抹,画呀画,将天边晕染得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

    一揽芳华旖旎璀璨,如梦如幻。

    两人依偎在秋千架上赏漫天彩霞。

    落霞温柔,包裹着顾倾城,整个人像漾着层层叠叠的金缕衣裳。

    晚风和煦徐徐,她心头百转千回,良久不能接受他就是高阳王拓跋的现实。

    她懒懒地依在拓跋怀间,乌黑柔滑的长发,缀着飘飞过来的海棠花瓣,铺满身前,也落在他的臂弯。

    白衣飘飘,衣袂交缠,一双佳人映在花间。

    季夏的暖阳娇慵,晚霞明媚旖旎,柔软的风,熏软了顾倾城的骨头。

    哭闹了半天,又洗了个热水澡,顾倾城也累了。

    在柔风的轻抚下,浓浓睡意涌上来,眸眼开始饧涩,竟不知不觉,在摇篮中沉沉睡去。

    倏忽间,她又进入梦乡:

    小蝶鬓角绾着盘云髻,坠着缎带流苏,娇俏清丽。

    一袭月白纱裙,襟摆袖口绣着白玉兰,那玉兰的花瓣晶莹剔透,隐约能透出芬芳。

    长发披垂的白无瑕坐在梳妆台前,小蝶站在白无瑕的身后,手法娴熟的为他束发,簪上玉簪。

    白无瑕摸摸束起来的发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颔首道:

    “小蝶的手真巧,信手一束,便不用再修缮。为师是做不来这些的。”

    “师傅是心系苍生的神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师傅是不屑去做的。”小蝶嘻嘻笑道。

    给白无瑕带上玉冠,又略带好奇的问白无瑕:

    “师傅以前的发髻,都是谁帮师傅束的?”

    “往日,都是你落英师兄帮为师束发。”白无瑕语音温润醇厚,“可是你落英师兄的手,却没你那般巧。有时候翻来覆去几遍,才勉强能束得满意。”

    “师傅如今有小蝶了,以后,小蝶便每日帮师傅梳头束发。”小蝶甜滋滋道。

    “你束发的手法那么好,跟谁学的?”白无瑕又浅笑的问。

    “小蝶又没有爹爹,从前根本没帮过谁束发。”小蝶嘻嘻笑道,“我天生聪明,一看别人的发髻就会束。”

    白无瑕眉宇轻蹙,一阵心疼,站起来将小蝶拥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这一生,为师是做不来梳头的事了。若有来生,师傅也每日给小蝶梳头。”

    小蝶默默浅笑,帮白无瑕束好发,穿好衣裳,做得行云流水,而后又去了厨房。

    她心灵手巧,做了很多色香味美的菜肴,攥着她师傅的大袖,出来庭院蟠桃树下吃饭。

    “师傅千万年只吃蟠桃,没有一点别的菜肴。师傅虽是神尊,不用吃饭,可是食色性也,食排首位,师傅还是尝尝小蝶给师傅做的菜吧。”

    小蝶天真烂漫的扶白无瑕坐在桌旁的锦垫上。

    “……这些,都是小蝶做的?”白无瑕看着满桌菜肴,有些惊喜。

    可他毕竟千万年除了蟠桃,没吃过其他东西,也并不嘴馋。

    小蝶脆生生道:

    “师傅,这是孔雀开屏鱼,鱼鲜肉滑,美味又有营养。

    这是佛手观音莲,清淡鲜甜,养阴润燥。

    这是菊花茄子,酸酸甜甜,味道很好的。

    这是翠竹报春,师傅闻闻,还有竹子的清香呢。

    这是五丝卷菜,色香味美,鲜嫩爽口,最适合夏天吃了。

    师傅,看到这五彩纷呈的菜肴,即便师傅是不用吃喝的神尊,也嘴馋了吧?”

    “果然是还未吃,看见就有食欲了。即便为师千万年不用吃什么食物,还是想尝尝。”白无瑕雍容优雅,浅浅笑道。

    见小蝶半趴在桌角,笑盈盈的看着他,更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便开始轻尝浅试。

    “好吃吗?”小蝶见师傅每样都尝了一点,开心的问。

    “嗯,好吃。”白无瑕轻轻颔首,软语温润道:“为师从来不曾做菜,这辈子是不会做饭给小蝶吃了。”

    “没关系,小蝶会做,以后小蝶就每日给师傅做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小蝶开心的张开手道。

    “若有下辈子,为师也给小蝶做这些美味的菜肴。”白无瑕伸手,爱怜的抚摸小蝶的头。

    “师傅喜欢吃就好。”小蝶开心的笑着,给他师傅夹菜。

    却并未将师傅下辈子要做的事放在心上。

    小蝶做的菜真香,连顾倾城闻之也垂涎欲滴。

    她猛咽了口口水,一阵风将顾倾城吹醒。

    梦里的白无瑕,那玉簪,那玉冠,那长袍,竟是与拓跋的一模一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澄澈的琼华曳地,星月如梦。

    拓跋却渺然无踪。

    天边落霞褪尽,夜色逐渐迷蒙,顾倾城再嗅了嗅,真的有香味,她起身转颐四顾。

    夜已阑珊,清湛的琼华倾泻在殿宇的屋脊,透着幽淡薄弱的光晕,花影绰绰。

    只见屋内到处燃起蜡烛,烛火葳蕤闪烁,朦胧橘黄摇曳的烛光,于花间看过去,格外的温馨恬静。

    她走向屋宇,阵阵饭菜香覆盖花香,向顾倾城扑面而来。

    拓跋曾道这是他们的家。

    这样的家多么的温暖。

    闻到饭菜香,顾倾城才惊觉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

    午膳在合欢花下刚刚想吃糕点的时候,却被拓跋破坏了。

    寻着香气,透过宽阔的厨房,她看到灶台前的拓跋,挽着袖子,身姿潇洒的他,拿着锅铲居然和拿剑一样英武帅气。

    她的眼珠子和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赶紧伸手掩住那冒着热气的大嘴巴。

    只见拓跋手法娴熟,一手抛锅一手翻铲,舞得出神入化,锅里五颜六色的菜蔬果丁跳跃着。

    而他身后点着烛台的餐桌,早已摆上五六道色香味佳的菜肴。

    谁能想到杀人如麻,身份尊贵的世嫡皇长孙高阳王一品飞鹰大将军,居然洗手作羹汤?

    当初以为他只会熬些粥罢了,没想到竟是像模像样的做起了庖厨。

    将军的身份下厨,已经让她吃惊不已,没想到他的身份比大将军更加尊贵。

    这样的美景,根本不敢触碰,仿佛大口喘一下气,就会把那美景吹破。

    她就这样站在厨房门口,愣是没敢走进餐厅。

    拓跋却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嗯。”顾倾城轻轻嗯了一声,钦佩得不能自已,再发自肺腑的夸了一句:“你太帅了!”

    拓跋转颐过来,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笑笑。

    她乖乖洗了手,回来看看能帮拓跋什么忙。

    她除了会熬药做药膳和润肤膏,奶娘基本从来不用她做粗活,她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站在他身后呐呐道:

    “你做饭,也不知我一声。我虽不会做饭,但添个柴烧个火,搭把手,总是会的。”

    “傻瓜,我舍不得弄脏你的手。”他带着宠溺道,做好最后一盘菜。

    有热雾蔓延上她的眼眸。

    烛影摇曳,整个饭厅布满鲜花。

    花香混着菜香还有烛香,温馨浪漫。

    满室家的温暖味道,扑面而来。

    “真香!”顾倾城深深的吸了一口,馋得直咽口水。

    拓跋牵起她的手,往饭桌走去。

    走近饭桌,顾倾城看着饭桌上的菜肴,顿时又惊骇得目瞪口呆了。

    这正正是她方才在梦里看见小蝶为白无瑕做的菜。

    “倾城,来,看看,这是孔雀开屏鱼,鱼鲜肉滑,美味又营养,连卖相都好看吧?

    这是佛手观音莲,清淡鲜甜,最适合女孩子吃了。

    这是菊花茄子,酸酸甜甜,很是开胃,你肯定会喜欢。

    这是翠竹报春,你闻闻,还有竹子的清香呢。

    这是五丝卷菜,五彩纷呈的,看了就嘴馋吧?”

    这些,几乎都是小蝶对白无瑕说的话!

    顾倾城心里热浪跌宕,仿佛沉睡了千万年的情,都被勾动起来,似波涛汹涌,涌至眼帘,泪水泫然欲滴。

    白无瑕说若有来生,再为小蝶梳头。

    而拓跋却说要每日给她梳头,穿衣,他梳头的手法,仿佛与生俱来。

    白无瑕说若有来生,便给小蝶做这些美味的菜肴。

    如今堂堂世嫡皇长孙拓跋,却为她做着这一模一样的菜肴。

    难道真是天意?!

    她动情的看着拓跋,难道,他真是自己前生刻骨铭心的师傅?

    千万年牵萦于心的爱人白无瑕?

    此刻面前一袭月白长袍的拓跋,竟活脱脱就是她方才梦里的白无瑕。

    怎么会这样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烛光晚餐

    第129章:烛光晚餐

    顾倾城委实被吓傻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么,这就感动了?”拓跋拥着她,柔声道,“只要你喜欢,我就一辈子给你做好吃的。”

    吻了下她的额头,扶她坐在餐桌前。

    白无瑕说他不会做菜,若有下辈子,就给她做一辈子的菜,原来竟是真的!

    难道那些不是梦,而是自己的记忆?

    他们果真是千万年前就有宿世缘分?

    饭桌上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盏,已斟了两杯冰镇的葡萄美酒。

    她微微弯腰,泪水夺眶而出。

    那澄澈眸眼里的千年情泪,滴落在葡萄酒里。

    千年情泪情深义重,激荡起酒色涟漪跌宕。

    “来,咱们先喝一杯。”拓跋举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

    与她举杯饮酒。

    他饮下的,恰巧是她的千年情泪。

    带着馥郁的蜜桃香甜,这盏酒喝得甚是醉人。

    喝了酒,拓跋给她夹菜。

    “来,尝尝我做的菜,看看味道怎么样?”拓跋微笑道。

    他期待的看着她,她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他的面容融在暖黄的烛影里,早已敛尽所有煞气戾气匪气痞气,只剩绝美的俊颜。

    温润如玉,卓然神采!

    他真是顾倾城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尤其此刻!

    尤其今夜!

    顾倾城的情窦,早已为之心动!

    情花早已为他而开!

    “……拓跋,我以为你只会煮粥,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还做得那么美味,真有家的味道。”

    顾倾城吃着香甜的米饭,鲜美的菜肴,心中温暖,忍不住又赞叹。

    心里面,对一揽芳华,更有了家的感觉。

    “真有家的味道?”拓跋像看着师傅点评。

    见顾倾城郑重的点头,他开心的吃饭。

    看着大口吃饭的拓跋,她也美滋滋的吃着,不无又感慨道:

    “谁会想到最尊贵的高阳王,居然会洗手作羹汤。

    这么香喷喷的饭菜,把我的嘴巴养刁了,以后可怎生是好。”

    “只要你喜欢吃,我以后就一辈子给你做饭。一辈子帮你梳头,穿衣。”拓跋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此刻温润的拓跋,一如梦里的白无瑕。

    白无瑕总会温柔的轻抚小蝶的头。

    拓跋抬眸看着她,眼眸深邃,眸光璀璨,勾勒着她感动的容颜。

    顾倾城出神的看着他。

    拓跋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着。

    “拓跋,你是大将军,一辈子为我做饭,可是大材小用,可惜了你这栋梁之才。”顾倾城轻颦浅笑,心里暖融融。

    “你叫我什么?”拓跋眼眸灼灼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立即掩嘴,讪讪的看着拓跋,“不好意思,我……我顺口就直呼高阳王殿下的名讳了。”

    拓跋放下碗筷,握着顾倾城的手,一脸幸福。

    “倾城,我就喜欢你叫我拓跋,你方才这般叫我,就好像妻子呼唤自己的丈夫。”拓跋朗声道,“好听!再叫我一声!”

    “我方才在路上,也一直叫你拓跋啊。”顾倾城想到路上那些叫骂。

    “那不算,你那时心情不好。”眼前人不依不饶。

    “……拓跋。”顾倾城浅声道,叫得有些别扭不自然。

    拓跋摇摇头:

    “再叫!”

    “拓跋。”顾倾城稍为纠正了语气。

    拓跋还是不满意的摇头:“要像方才那般,发自内心的叫!”

    顾倾城一连叫了好几声,拓跋都不满意。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大力的将筷子拍下饭桌:“拓跋,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就是这般叫,不客气的叫。”拓跋哈哈大笑。

    “变态!”顾倾城忍不住“噗嗤”的笑,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嘴角却流露着幸福。

    “来,吃菜。”拓跋又给她夹菜。

    顾倾城吃得很多,这餐饭菜,是她这段时日吃得最饱的,也吃得最幸福满足的。

    赶紧站起来,轻抚自己的小腹。

    顾倾城喝过小酒的脸颊酡红,娇艳欲滴。

    拓跋看着憨态可掬而又娇艳欲滴的顾倾城,忍不住走过来,将她拉进怀里。

    一番耳鬓厮磨。

    “倾城,这些年你没有母亲,顾仲年又狼心狗肺,你就像一颗漂泊的种子。

    我要成为你落地生根的土壤,让你花繁叶茂,咱们开花结果,我要成为你一生的依靠。”拓跋在她耳畔喃喃道。

    那股子感动,源源不断的流入顾倾城的心房。

    在拓跋的臂弯里,她永远有温暖和依靠的感觉。

    “拓跋,”顾倾城婉转低喃:“你是世嫡皇长孙,你会有很多妃子。我们当初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已经作不得数了。”

    “我拓跋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拓跋道,“别说只是高阳王,即便我是皇帝,我也只要我的倾城。”

    他热吻了一下,又喘息粗重道:“别想着离开我了,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女人。”

    顾倾城还要再说什么,拓跋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拓跋满身的酒香,他的呼吸是炙热滚烫的。

    有句话叫饱暖思**!

    顾倾城觉得不妙,赶紧后退。

    “倾城,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蜜糖儿。”

    拓跋逼向她,醉眼迷离挑逗的眼神看着她,喃喃细语。

    顾倾城身子狠狠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退后一步,傻傻的看着他:

    这不是他出征前她说起自己那些蝴蝶儿是她的心肝宝贝蜜糖儿的话吗?

    “殿下,太甜蜜了,就不,不必了吧?”她尴尬的呵呵笑。

    他又不依不饶的上前一步,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语气里更加的挑逗:

    “说十天半月不见我,就像丢了魂失了魄。”

    她身子又再抖,再退后一步:

    她当时说起蝴蝶谷那些蝴蝶儿,确实是如此的思念。

    这个醋坛子都记着呢!

    肉麻得一阵一阵的哆嗦,地上满满当当,怕都是鸡皮疙瘩了吧!

    “可是,这些肉麻的话,我,我如何说得出口?”她呵呵呵的干笑。

    紧紧的缩着身子。

    他似只蛰伏的狼,干脆将顾倾城抵在饭厅的墙壁上,伺机一口吞噬。

    “可是,本王十天半月不见我的倾城,就像丢了魂失了魄。”他在她耳畔呢喃。

    此番她连干笑都笑不出了,直觉得今夜似乎大大的不妙!

    顾倾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的自他腋窝底下一溜烟的逃开。

    “哪里跑?吃了本王的饭,就只能做本王的压寨夫人,你还跑得了吗?”拓跋在她身后张牙舞爪的追逐。

    “拓跋,你追不上我的。”顾倾城嘻嘻的笑。

    “别以为你能逃得了本王的魔爪,我来了……”拓跋张开魔爪在她身后叫。

    顾倾城却像蝴蝶般翩翩飞起来……

    嘿嘿……小蝴蝶是逃不过魔爪的。

    当顾倾城感觉自己要被拓跋狼吞虎咽的时候,拓跋生生忍了下来。

    “倾城,我不是柳下惠,对着心爱的人,做不到坐怀不乱。”拓跋叹道。

    喘了口气,他又认真道:

    “但我必须要控制自己,大婚前就那个,会不吉利。咱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呢,一定要图个吉利。”

    “拓跋。”顾倾城靠在他怀里低喃。

    暗暗佩服拓跋的定力。

    “好吧,能凝神静气的,是练字!”拓跋拥着她道。

    “练字好。”顾倾城一副庄严像老夫子般颔首。

    “我之前去天上人间,就是你那次闻到我身上有风十三娘香味的那次,天上人间拍卖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秦少卿出价到十五万,没想到风十三娘却以二十万的价格,拍了下来,还送给了我。我带你去瞧瞧。”他挽她的手到书房。

    “风骚老板娘高价拍了绝世宝贝给你,你这个高阳王殿下,也不能对美人无情无义吧?”顾倾城轻轻撇嘴道。

    “我的倾城吃醋了?”拓跋笑着亲了口顾倾城,“即便世间上所有美人,都向本王献殷勤也没用,因为她们不是我的倾城。”

    “花言巧语。”顾倾城低低的笑嗔,心里却是花影摇曳。

    拓跋看出她对自己的情话受用,也就开心。

    他们来到书房,书房的隔壁,便是拓跋来一揽芳华时住的寝室。

    拓跋挽着顾倾城的手进入书房,拓跋自去秘室取字画。

    顾倾城被墙壁上两幅画吸引住。

    一幅画的是她在海棠花间飞起来,蝴蝶翩翩,她的秀发飞扬,一只脚勾住海棠花枝,两手外张宛若振翅高飞的惊鸿。

    那画面似曾熟悉。

    她记得那是第一次上一揽芳华在海棠花下与刺客搏击,她当时应该拿着刺客的弓弩向刺客射出一箭。

    拓跋当时说那是她最美的时候。

    她还说他变态,才认为女人杀人最美。

    顾倾城如今想想,嘴角不由得噗嗤的轻笑。

    画的旁边有几行小楷: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室宜家。

    顾倾城心道:这个魔鬼,一早就想自己做他的新娘了吗?

    另外一幅是她在云水瀑布前的巨鹰岩上弹琴,琴案旁炉烟袅袅。

    画中同样有几行小楷: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

    顾倾城心道:是苏武的《留别妻》。

    早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这画,应该是他出兵北边六镇前所画吧?

    顾倾城看着那些画,一时之间,感动莫名。

    忽然,她被一双大臂在背后搂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拓跋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其实,早在十年前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你是我的新娘了。”

    拓跋继续呢喃:

    “十年来,我以为自己找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不负我,还是把你送回我身边。看来,我们的姻缘,真的是前生早注定。”

    “老天不负你,拓跋,你会否负我?”怀里人浅声问。

    “我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生此世,我只会与你厮守,生生世世,地老天荒,绝不相负。”

    拓跋将她的身子扭转,他的吻,落在她的眉间。

    “倾城,你会离开我吗?”拓跋又问。

    “不会,”顾倾城深情的凝视他,稍顿:“除非你不要我。”

    “那太阳得从天上消失!”拓跋笃定道。

    拓跋将自秘柜里取来的精致木匣子打开,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拿出来,展开挂在壁上。

    再退后与顾倾城一起慢慢欣赏。

    顾倾城的字与拓跋相比,已经自叹弗如,这书圣的字,更加高山仰止。

    “拓跋,你的字已经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得见书圣的真迹,更加是高山仰止。”顾倾城看着王羲之的字啧啧赞叹。

    拓跋也颔首道: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书法,备精诸体,冶于一炉,登峰造极。王羲之书圣之名,当之无愧!”

    顿了一瞬,他又道:

    “当年的兰亭盛会,名流汇聚,被人们誉为文化沙龙的聚会,却极有可能是秘密的军事议会。”

    “哦?此话何解?”顾倾城微微挑眉问。

    “其实王羲之不但文采风流,还是东晋的军事将领,军事才干出众,兰亭聚会年间,正是东晋内忧外患时期,前线战火不断。

    王羲之管辖的会稽更是旱灾连年,爱国爱民的王将军不可能在国家兴亡之际,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乐。”

    “兰亭集会,群贤毕至,名士慷慨陈词,饮酒赋诗。难道,还有不为人知之处?”顾倾城好奇道。

    “其实,参与兰亭集会者大多来自军方,还有三人直接来自前线。”拓跋道。

    “职责在身的军人,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显然不可能为了附庸风雅,擅离职守。”顾倾城默默点头。

    “所以,看似简单的修禊祭礼,曲水流觞,极有可能就是王羲之举行的秘密军事议会。

    王羲之挥笔作序,这部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也许掩埋了某些历史真相呢。”

    “你这个大将军啊,就是太敏感,说不定人家就是一场单纯的修禊祭礼。”顾倾城笑道。

    “本王除了对我的倾城敏感,其他的人和事,一概刀枪不入。”拓跋拥着她,在她耳畔嘻嘻笑道。

    “看看你,又不正经了。”顾倾城用手肘撞他。

    他拥着顾倾城在书案前,笑道:

    “好吧,咱们今晚就好好练字,否则我不保证能把持得住自己哦。”

    “不正经。”顾倾城轻轻嗔道。

    “那咱们来点正经的?”他在她耳畔低低呢喃。

    “你就是流氓!”顾倾城脸颊绯红的轻嗔道。

    “看看,是你想歪了,我说的正经,是开始练字!”拓跋拿起案上的毛笔递给她。

    “我虽然也常常开方子写字,我的的字却是难登大雅,还是你来吧。”顾倾城推辞。

    “咱们慕容神医给人瞧病,不但能左右手同时把脉,还能同时开方子,此谓天下奇观。”拓跋夸赞道。

    再拿了两支毛笔递给她,挑挑眉毛,抬抬下颌:“来,写给我看看。”

    顾倾城静静瞪了他一瞬,还是点点头,双手接过毛笔,坐下来开始练字。

    她双手同时写字,却是两张不同药名的药方子。

    而且她的字虽没有拓跋那么遒劲有力,每只字却像小蝴蝶般欲飞,竟别有韵味。

    “倾城,你这一心两用,究竟是师承何派?而你这像小蝴蝶的字,又是何体?”拓跋不无惊讶道,“这些,都是你慕容师傅教你的吗?”

    “我师傅不会双手给人看病,也不会双手写字。”顾倾城微微摇头:“这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天才!我的倾城真让我自豪!”拓跋亲她额头一下,与有荣焉,“我的倾城看诊自成一派,写字自成一体。那应该叫顾派、顾体喽。”

    “什么顾派,顾体,我的字就是不登大雅。”顾倾城向拓跋举笔:“你来教教我吧?”

第一百三十章:蚀骨**

    第130章:蚀骨**

    拓跋也不推辞,在她身后,手握她的手,教顾倾城写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写了一会,顾倾城道:“算了,我的字写得歪七歪八的。还是我看着你练吧,你好好观摩书圣的字体。”

    “好。”拓跋点头道。

    顾倾城添了一炉《红袖篆》,袅袅熏香,伴着淡淡墨香,萦绕室内。

    书房的灯火橘黄,暖暖的,顾倾城就这样看着拓跋写字,有种幸福的温馨漫上心头。

    拓跋写字也是那么的卓然神采,顾倾城笑眯眯的观赏着。

    暗香盈袖,缠绕着他们。

    拓跋知道顾倾城柔情似水的看着他,故意冷冷的瞥她一眼,庄重道:

    “本王在雪心静燥,旁边的红袖添香即可,不可以添色勾引本王啊。”

    “好,那我不看你,你自己慢慢写。”顾倾城漫声笑道。

    刚要转身的时候,拓跋却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把她拽回身旁。

    “不准溜。”拓跋亲了她一口,再继续写字。

    看着王羲之的字练了一会,陡然间他的手一顿,手上的毛笔竟然掉地。

    胃里似有什么汹涌翻滚,心像被什么啃噬般蚀骨疼痛。

    他喉咙一甜,竟大口鲜血喷薄而出,喷到他刚刚写的字帖上。

    “拓跋!”顾倾城大惊失色,赶紧扶他坐下,立刻为他把脉。

    拓跋竟然中毒了?!

    而且他全身开始燥热起来。

    顾倾城万分震惊的看着拓跋。

    “倾城,我,我这是怎么了?”拓跋吐血后,脸色又逐渐变得潮红,他痛苦的捶胸道:“我这心,像被什么啃噬般,痛死我了!”

    “……拓跋,你中毒了。”顾倾城惊悚道。

    一边先赶紧给他扎针止痛,让他的经络血液暂缓流动,不至于那么痛楚。

    但这只能是暂时的。

    “中毒?”拓跋赶紧拿他终年挂在身畔的锦囊,把瓷瓶拿出来,吃了几颗药丸子。

    “你别担心,我有解百毒的丹药,应该很快就好了。”拓跋喘息着安慰她道。

    可是他即便吃了解毒丹,转瞬又喷了口鲜血。

    竟连刚刚服下的丹药都吐了出来。

    脸上越来越赤红,嘴唇却是变紫了。

    “拓跋,没用的,你这解毒丹确实能解一些毒,可你中的不是一般毒物的毒。

    而且中毒也近半月,只是拖到如今方毒发。”顾倾城蹙眉道。

    “……解毒丹都不能解,而且早就中毒?那,那是什么毒?”拓跋惊愕问。

    说话间,他的嘴唇已经紫黑。

    “……情花蛊。”顾倾城低声道,脸色绯红。

    “情花蛊?”拓跋一片茫然。

    而且虽施了针,却只能控制心口的蛊虫啃噬得慢些罢了。

    拓跋依然心痛得面部几乎扭曲。

    而且不但是心痛,小腹一股热浪汹涌翻腾。

    晃晃脑袋,整个人越来越燥热,心猿意马,眼神迷离。

    顾倾城方才说话间,已经拿发簪割破自己的手指,放进拓跋的嘴里,让拓跋吸允她的血。

    “倾城,”拓跋愕然:“你这又是干什么?”

    “先给你解毒。”顾倾城。

    又再跟拓跋解释他所中之毒:

    “巫蛊中有一种蛊,此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女子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

    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男人身上下蛊。

    中蛊者不得对其他女子思**,否则蛊虫就会啃噬他的心,叫他痛楚难忍。

    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

    下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之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而这下蛊之人,竟然将此蛊悄悄埋在你体内,至今方发作。

    这情蛊原本只是被蛊虫噬心,痛楚而死罢了,怎么还会动**?”

    “动**?”拓跋面红耳赤,**难奈,便想过来吻顾倾城。

    但是他又紧咬牙关,盘腿打坐,赶紧默练《返璞归真》,试图清心寡欲,绝虑忘情。

    可是,他如此的深爱着倾城,又怎么能绝虑忘情?

    这样,只会让拓跋更痛苦,脸色憋得紫涨。

    “无情则无欲,情爱越深,欲念越炽,毒也越深。

    若……若没有人与你,与你那个,你会吐血爆体而亡。”顾倾城脸红耳赤,低声道。

    “无情则无欲?我对倾城,岂能无情!”

    拓跋已眼神迷离的看着顾倾城,心里的欲念越来越炽热。

    顾倾城又蹙眉道:

    “只是这毒在你身上有段日子,为何到了如今才引发?”

    顾倾城阖眼嗅了嗅,脸色陡变,突然疾步走到那幅《兰亭集序》前。

    “怎么了?”拓跋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问。

    “这《兰亭集序》上有情花粉,这情花粉便是那情花蛊的引子。”顾倾城惊骇道。

    她迅速挥袖,将情花粉全部卷起来抖出窗外。

    将情花粉全部抖飞了,顾倾城又不无震惊道:

    “下蛊之人先在你体内种下情花蛊,只要你拿这字出来观赏,吸入这情花粉,便能引发你体内情花蛊发作。

    你若有思念其他女子的异心,蛊虫便会啃噬心头,却为何还会**膨胀?

    若没人解此**,不用九十九日,待你**高涨,便会爆体而亡。

    下此蛊之人,不但是个用毒高手,而且心思缜密,阴狠之极!”顾倾城不无震惊道。

    “风十三娘!是她!”拓跋咬牙喘气,在地上盘膝打坐。

    “风十三娘?”顾倾城过来扶着拓跋。

    其实当顾倾城看到那幅字上有情花粉,即便拓跋没说,她心中已猜到**。

    “她当日与我饮酒,喝的叫什么绕指柔。

    她明白的跟我说那是催情酒,问我敢不敢跟她一起喝。

    我知道自己对她并无半点情意,再如何催情也没用,于是便和她喝起来。

    结果她自己把持不住,而我却尚能克制,离开天上人间。”拓跋喘气道。

    “原来,她是把情花蛊下在绕指柔里面,这样你的体内不但种下情花蛊,还埋下绕指柔,再吸入情花粉,才将这情花蛊和绕指柔一起勾动出来,变为**之火。”顾倾城恍然道。

    拓跋稍歇口气,又艰难的问:“为何我跟她喝酒的时候情花蛊和绕指柔都没发作,倒是如今才毒发?”

    顾倾城道:

    “她将情花蛊下在那催情的绕指柔里,并未摧动情花蛊,情花蛊便只是潜伏。

    你们当时只是喝酒,应该没有吸入这情花粉。你对她又无情,无情则无欲,无欲则无伤,你体内的绕指柔也只是隐藏。

    风十三娘知道你喜爱书法,应该是后来才在这《兰亭集序》上悄悄下了情花粉。

    她笃定你肯定会再打开这卷轴观赏,以情花粉为引,你若真是绝情绝爱,对其他女子没有心思,倒也罢了。

    你若对其他女子生情,情动欲生,一发不可收。

    便能引发潜伏在你体内的情花蛊,情花粉又勾动绕指柔,情蛊**便一起发作。”

    “可是她明明白白的告诉我那是催情酒,她也与我一起喝下了啊?”拓跋再大力晃晃脑袋道。

    “即便她与你喝下的都是下了情花蛊的酒,她对你一往情深,没有异心,蛊花毒自然不会啃噬她。

    而且她没吸入那情花粉,即便有绕指柔的催情烈酒,她也只是动**把持不住罢了,不会引发她体内蛊毒发作,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拓跋又想起了顾倾城给他喝的血。

    “……那百毒丹解不了的毒,为何喝了你的血,却能解毒?”他喘息的问。

    顾倾城略为迟疑。

    还是告诉拓跋她的秘密。

    她轻轻道:“我的血,能解百毒。师傅一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怕我被别人宰了,拿来炼丹。”

    她顿了一瞬,又垂眸含羞道:

    “……我的血虽然能解毒,却解不了任何**之火。若然,若然没人和你……那个,你还是非死即伤。”

    拓跋更加震惊,他霍然想起当日在一揽芳华,她被刺客咬住脚踝,刺客嘴里明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他那嘴唇都紫黑了,而倾城却什么事都没有。

    还有御书房太乙真人与大祭司的话,他心里头更有忧戚笼罩。

    “倾城,你记住,日后若遇到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千万要远远躲开那两个人!”拓跋气喘吁吁,却挣扎着道。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顾倾城错愕的问,“他们是谁?”

    “你不用管他们是谁,总之你记住,一定要远离这两个人!”拓跋艰难道。

    “这下毒之人是风十三娘?”顾倾城嘴里喃喃,“风十三娘……”

    顾倾城陡然想起什么来,那几次梦中的霓裳上仙。

    后来她见到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就是梦中那个霓裳上仙。

    “拓跋,我曾经几次梦见一个叫霓裳上仙的女子。她好像,就是天上人间那个风十三娘。”顾倾城想到那些梦,蹙眉道。

    “是吗?风十三娘不简单,你以后遇见她,也要远远躲着她!”拓跋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拓跋吸了她的血,嘴唇果然是不黑了。

    可是顾倾城的血只能解蛊毒,却解不了**。

    拓跋蛊毒虽解,**却越来越炽热。

    他全身越来越燥热,脸色越来越赤红,那两泓深潭似的双眸,直勾勾的望着顾倾城。

    他一把抱紧顾倾城,大口喘着气,热气把顾倾城的脸都灼热:“倾城,快,快将我打晕!”

    顾倾城柔情似水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就是上辈子的白无瑕,她的师傅,她心爱的夫君吧?

    否则,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纠缠,他上辈子不会做饭,这辈子却都给她还上。

    她哪里忍心打晕他。

    她知道他身上的蛊毒虽解,但**之火若是散发不出来,只能令拓跋五脏六腑受损崩坏。

    这些日子她一直瞻前顾后,心里像压着大石头恨不得永远离开他。

    原来,佛语说得真好,不动则不伤,究竟有多爱一个人,就会受多重的伤,哪怕一点点无心的欺骗。

    如今看着非死即伤的他,她猛然知道自己竟舍不得他受一点点的伤,她对他的爱,原来早已经深入骨髓了。

    这些束缚一褪去,压在心里的大石头陡然飞走,浑身轻飘飘的豁然开朗。

    她含羞带怯的迎向他的吻。

    拓跋的吻,特别的热烈,缱绻情浓。

    倏忽天旋地转,她被打横抱起,拓跋抱着她走进内室,轻轻将她置于床榻间。

    他略为哆嗦的手指已经忙碌起来,解开她的罗裳,电光火石间她微微阖眼,耳畔听得响。

    顾倾城本来希望大婚,才把自己交给自己的夫君。

    可是此刻,她软软的无力挣扎。

    拓跋的吻已经覆上她的唇。

    睁眼间,已看到拓跋近在咫尺的眉眼,温软双唇覆上,顾倾城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只一下就被他攻破牙关,长驱直入,唇齿纠缠。

    既是天意,就让自己与他一起沉沦吧。

    “倾城?”思忖间被那人一声打断。

    低吟,轻抚,伴着唇间一次次地含啜吸吮,一路直下,埋首在雪白绵软间。

    浅浅亲啜忽而变作重重啃咬,每一下都一阵酥麻,顾倾城不自禁地低低呻吟。

    拓跋情意迷离,指间一次又一次抚过顾倾城最敏感的顶端。

    那每一次似有似无地撩拨都令顾倾城浑身颤抖。

    她忍不住地轻吟,肌肤紧贴的碰触令顾倾城顿时灵台清明。

    顾倾城潜意识想推,却只觉得使尽了全力好似也推不开身上之人。

    “拓跋……”她想说,他们终究没有大婚。

    他方才说,要大婚才吉利,他们还要白首偕老。

    她怕不吉利!

    可是她又怎么见死不救。

    况且,她爱他!

    拓跋意乱情迷的看着身下人儿,顾倾城双眼迷离,满脸酡红,气息微乱中还坚守着最后的净土。

    他灵台有一瞬的清明,顿觉又怜又爱。

    可是绕指柔加上对倾城的爱,他也终究把持不住,喘着气道:

    “倾城,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太多人觊觎我的倾城了,也许唯有如此,你才会真正属于我,任何人也抢不走!”

    既然天意如此,拓跋也不想矫情。

    他本来就怕他的倾城被人捷足先登,如今只是顺应天意,早一步开餐罢了。

    拓跋音色不复清明,只含了说不尽的**与魅惑。

    顾倾城只觉耳畔喘息愈发粗重,他手下的动作亦是渐显不耐,一下重似一下。

    炽热的吻覆盖上她光滑细腻的颈脖,他的手顺流直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

    “倾城,你乖。”拓跋低低呢喃,语音迷离,“倾城,听话。”

    顾倾城只觉这人今夜的话每一句似是都能蛊惑人心,她居然鬼使神差,顺从的毫无抵抗。

    身下人儿媚眼如丝云娇雨怯,不时娇喘连连。

    拓跋早已是情切无法自控,只忽而用力褪去了身上最后一道屏障。

    “倾城,我爱你!”

    拓跋倏而挺身,顾倾城只觉一丝疼痛蔓延开来,抱着他的手力道不自控地猛加重了几分。

    拓跋闷哼一声止住了身下的动作,只细细密密的吻落下,一下下安抚着她。

    “拓跋……”顾倾城清灵几分,伸手圈上拓跋颈脖,腰身轻扭。

    “倾城……”一声声呼唤热切。

    顾倾城不知如何应答,只羞赧咬住红唇不让自己溢出一点声音。

    拓跋眼底一抹心疼怜爱,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醉意迷离,看身下人儿小猫般微睐着自己,轻轻翻过身去贴着光滑脊背将她揽入怀间,床笫浪涛汹涌,一切水到渠成。

    他轻轻揽住她的腰身,所有呢喃呻吟都撞碎在他肆无忌惮地驰骋里。

    他攀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神色迷离,只唇齿贴在她的耳畔极尽深情炽热地一声声轻唤:

    “倾城……倾城……”

    倾城仿若直冲云端,又似一叶扁舟漂在浩瀚无垠间,全无所依。

    只有散不尽的温热气息呼在耳畔,起起伏伏间,每一声轻唤都似穿越了万水千山。

    “……拓跋。”顾倾城紧闭眼眸,轻声低唤。

    “叫夫君。”拓跋在她耳畔低喃。

    见她含羞带怯,他又温情的催促:“叫。”

    “……夫君。”只一声低唤,千娇百媚,蚀骨**。

    拓跋只觉沉浸在欢愉里无法自拔,浮浮沉沉,终于攀登上灵欲结合的至高点,紧紧抱住怀中人儿,将排山倒海的**倾泻而出。

    月下竹影婆娑,山间清风如丝,窗外海棠绰绰。

    只此间一室旖旎,满庭春色。

    袅袅歌声逶迤萦绕:

    浮云孤月

    沧笙踏歌

    落款是天长地久

    我眼眸情花只为你开

    落地生根举案到白头

    恰似那温柔的岁月

    青春不老细水长流

    对酒且当歌

    隔世的你正回眸

    此情悠悠……

第一百三十一章:九天宫阙

    第131章:九天宫阙

    顾倾城枕着他的臂膀,依偎在拓跋的怀里,两人酣然入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接下来,拓跋与顾倾城竟做了个相同的梦:

    他们不知到底是梦境,还是穿越时光的隧道,只觉得一下子拉回到千万年以前,一切是那么的清晰,恍如发生在眼前。

    九重天上云浪涌动,那一片美不胜收的蟠桃花,逶迤绵延,仿佛看不到尽头。

    有只硕大的银白蝴蝶,熠熠生辉,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在蟠桃花间翩翩起舞。

    一袭胜雪白衣的拓跋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倏忽间,他身上长出一对比凤凰和神雕还要洁白好看的羽翼。

    乖乖!他居然能长出翅膀?顾倾城看得吓了一跳!

    只见他穿越云浪,飞向逶迤壮观的蟠桃园。

    那只硕大美丽熠熠生辉的银白蝴蝶,似乎在等着他。

    “姑姑。”拓跋情意绵绵的飞向那美丽蝴蝶。

    “无瑕,你回来了。”熠熠生辉的银白梦蝶道。

    银白蝴蝶竟是穿着蝴蝶舞衣清丽脱俗的顾倾城,额间有朵粉嫩半开的蟠桃花,美轮美奂,倾国倾城。

    “姑姑,我们去见姥姥吧。”白无瑕挽起姑姑的手。

    顾倾城呵呵呵的掩嘴失笑,心道:

    原来,这是白无瑕和姑姑。怎么她不叫小蝶,却是白无瑕口中的姑姑了?

    只见他们手牵手,非常恩爱的往蟠桃园深处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又飞了出来。

    白无瑕展开他漂亮的羽翼,姑姑趴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飞出蟠桃林,腾云驾雾。

    姑姑依偎在白无瑕背脊上,浅声问:“无瑕,我们离开九重天,要去哪里呢?”

    姑姑的声音柔和悦耳,宛如天籁之音,好听之极。

    白无瑕微微回眸,轻轻拍拍姑姑的手,声音温润如玉,也是好听之极:

    “姑姑,你三十多万年,从未离开过九重天。无瑕先带你去九霄外的仙山瑶台,那里便是无瑕的修仙之处。还有人间,那里也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事。”

    姑姑伏在白无瑕背上,搂着他的颈脖,娇怯的问:

    “无瑕,我们离开九重天,你会辜负我吗?”

    “当然不会,无瑕与姑姑早已月下盟誓,还拜了天地父神,拜了蟠桃姥姥。我们已然是夫妻,生生世世,地老天荒,我们都不离不弃。”

    白无瑕背着姑姑,振动双翅,迎风翱翔。

    他们在云海里飞翔,绕过凌霄宝殿,一直往云海里飞下去。

    倏忽间,天上风云幻变,飓风凛冽,黑云。

    一道道石破天惊的闪电,追着他们劈过来。

    姑姑被飓风掀翻,离开了白无瑕的背脊。

    数不胜数的天兵天将自黑云里涌出来,要捉姑姑回九重天。

    白无瑕和姑姑赶紧运仙力去抵挡。

    顾倾城却猛然发现,那姑姑左手腕和中指上,戴着和老祖宗送给她一模一样的蟠桃花戒指和手链!

    她跑过去摸摸,却是一片虚无,根本触摸不到。

    只见姑姑手上的蟠桃花戒指,蟠桃花一朵朵飞旋而出,漫天飞花,片片花瓣竟是威力无比的法器,疾射向天兵天将。

    白无瑕掌出如彩霞,仙力更加霞光熠熠,威力无边。

    一番激烈搏斗,电闪雷鸣,天兵天将不及白无瑕和姑姑合力,被击退。

    白无瑕和姑姑正想飞身而去。

    又一道石破天惊,雷霆万钧的天雷轰隆隆响起来,雷电将白无瑕劈得翻了几个筋斗才站稳,美丽的翅膀也冒着血丝。

    紧接着像要撕裂天幕的闪电轰隆隆又至。

    白无瑕身上陡然像一团太阳般,霞光熠熠生辉。

    而姑姑身上也被蟠桃花围绕,朵朵蟠桃花幻化出炫幻之光。

    闪电遇上她们身上炫幻的光芒,一时之间竟劈不下去了。

    饶是如此,飓风和雷电交叠而至,姑姑再也抵挡不住。

    他们抵抗得越激烈,天雷响得越骇人。

    此时雷鸣电闪飓风更加的急骤,一道道白色闪电,似把天地劈成齑粉。

    便在这时,黑云中腾飞出一条黑色巨龙和一条稍小的蓝色飞龙。

    巨龙和蓝龙联合雷电,威力排山倒海的袭击白无瑕和姑姑。

    白无瑕掌出如虹,姑姑戒指上飞旋而出的桃花化作桃花剑,两人合力斗巨龙和雷电,打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终究,白无瑕和姑姑抵挡不住天雷阵阵,白无瑕驼起姑姑赶紧飞翔。

    飓风闪电又将姑姑自白无瑕背上掀翻。

    一道凌厉无比的闪电,劈向姑姑和白无瑕,痛得他们皮开肉绽,几乎被劈晕。

    再一阵雷鸣电闪,将他们分开。

    他们便如狂风扫落叶般,陡然自九重天的云海上掉下来,一直往下坠。

    “无瑕!”姑姑大声喊,手脚胡乱的拼命划拉。

    “姑姑!”白无瑕一边坠一边向远处的姑姑大声喊。

    巨龙抓住了白无瑕,而那蓝色飞龙抓住了姑姑。

    两条龙将他们抓回九重天宫阙……

    “姑姑……”

    “无瑕……”

    白无瑕和姑姑呼唤着对方。

    姑姑被送回延绵百里的蟠桃园,蟠桃园却被巨龙封了结界,她出不来。

    白无瑕则被锁仙链铐在诛仙台上的震天柱石上。

    天兵天将指着诛仙台下面无穷无极红彤彤的窟窿,对白无瑕叹道:

    “无瑕神尊,圣姑乃蟠桃仙胎,蜕变便注定是九重天圣姑。你触犯天规,拐跑咱们的圣姑,咱们好不容易才抓你回来。

    这诛仙台,顾名思义就是诛仙,法力弱者,灰飞烟灭,古往今来,几乎没有神仙能在诛仙台下幸存。

    若你被天帝罚下这诛仙台,便是神尊你仙骨神胎,只怕也不能幸免。

    等一会天帝到来,你还是放弃拐跑姑姑的念头,认个错吧。否则天帝不会放过你的。”

    “姑姑已是我白无瑕的妻子,为了姑姑,即便无瑕一死又何妨。”白无瑕神姿威仪,淡然笑道。

    “圣姑乃天界的圣姑,你们还是师徒,天帝不允许你们成亲,她就不是你的妻子,咱们的圣姑,岂容你将她拐跑!”又有天兵天将不高兴道。

    白无瑕不再管那些天兵天将,微微阖上眼。

    方才那巨龙与蓝色飞龙飞回九重天,巨龙摇身一变,竟幻化成了皇帝拓跋焘模样的天帝。

    而那条蓝色飞龙变成了拓跋余,是天帝的三皇子云螭。

    天帝带着天兵天将,各路神仙,来到诛仙台前。

    天兵天将躬身向天帝和三皇子禀报:

    “禀帝君,禀三皇子殿下,白无瑕神尊已被锁仙链绑住,随时可以行刑。”

    顾倾城震惊道:原来天帝竟是陛下,天帝三皇子竟是拓跋余?

    拓跋焘模样的天帝微微颔首,肃然对白无瑕道:

    “白无瑕,本帝君召你上九重天饮蟠桃宴,原是让你在九重天淬炼仙骨,再回去肃清魔界,寻女娲灵玉补天。

    天界天规森严,你未经本帝君同意,就拐走九重天的圣姑,你可知罪?”

    “白无瑕年少无知,未经天帝允许,私自带姑姑离开,确是无瑕鲁莽了。无瑕这就向天帝请罪!”白无瑕抱拳道,引得身上锁仙链叮叮当当响。

    顿了一下,他又道:

    “姑姑仙咒,谁能画出她的容颜,便嫁与谁为妻。

    无瑕与姑姑真心相爱,无瑕在此恳求帝君,将姑姑赐予无瑕为妻。”

    天帝还未开口,他身旁的三皇子已急急喝道:

    “白无瑕,你休要痴心妄想!本皇子等了姑姑十万年,父君一早将姑姑许配给本皇子,本皇子的未婚妻,岂容你抢走!”

    白无瑕从容淡然道:

    “可是姑姑曾立仙誓,谁能令她面纱脱落,她才会嫁与谁。

    三皇子殿下纵然痴等姑姑十万载,每日为她画像,依然画不出她容颜,终究不能令她面纱脱落,证明你们根本无缘。

    既然无缘,三皇子殿下,又何必强求?

    更何况,姑姑已提出退亲,帝君也同意了,姑姑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妻。”

    “白无瑕,你触犯天规,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三皇子子大声喝道。

    三皇子恼羞成怒,猛一张嘴,一股蓝色怒焰往白无瑕身上喷去。

    “云螭,你当父君不存在吗?”天帝倏然挥袖,将那股蓝色怒焰熄灭。

    顾倾城心道:原来这三皇子叫云螭。

    天帝熄灭蓝焰,却又对白无瑕喝道:

    “白无瑕,你是圣姑的徒儿,既是师徒,一日为徒,终身为子,伦常纲纪,你们又怎可能成亲!

    你未经天界允许,私自拐走圣姑,触犯天规,当受七七四十九道轰天雷,你服是不服?”

    “姑姑并未正式收无瑕为徒,所谓师徒名分,并不作数。母子纲常,更从何说起!”白无瑕气定神闲道。

    天帝勃然大怒:

    “蟠桃宴上,当着各路神仙,你要拜姑姑为师。

    姑姑也有意收你为徒,姑姑定下的条件你也做到,那师徒名分便定。

    白无瑕,难道你要玷污我天界之圣誉吗?”

    “只怕帝君一定要坐实我与姑姑师徒之名,欲加莫须有之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白无瑕冷冷道。

    “白无瑕,你想挑战本帝君的底线吗?”天帝脸色已经沉得能拧出水。

    “……好,无瑕可以领罚。”白无瑕无奈的妥协道,旋即,再担心的问:“只想请问天帝,姑姑可会受惩罚?”

    “圣姑身为天界圣姑,却私自出逃,当然也要受轰天雷之罚。只是她被你所诱,她的惩罚会比你少减一半。”天帝神色纠结道,眸眼里全是心疼。

    “那请天帝将圣姑的惩罚,也罚在无瑕身上吧。”白无瑕请求道。

    “好,总算白无瑕你有担当。”天帝颔首道。

    “父君,不可以!”一个女子的声音急急而来。

    便见飞过来一名衣袂逶迤,艳若桃李的女子。

    顾倾城看那女子时,那女子竟酷似霓裳上仙,也就是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

    只见她跪在天帝面前,又含泪道:

    “父君,白无瑕本身就要领受七七四十九道雷霆万钧之刑,再加姑姑的一半,一下子便是七十多道轰天雷刑,他会被雷电劈死的呀!”

    “霓裳,你堂堂天帝公主,何苦为白无瑕求情。他触犯天规,是他自寻死路,你不要管!”云螭三皇子喝阻,拉开那霓裳公主。

    “父君,你饶了无瑕吧……”霓裳公主拉着天帝的大袖,泪眼哀求着。

    顾倾城看着那霓裳公主,心道:“原来她还是天帝的公主,那她后来又为何成了仙界瑶台的执法上仙呢?”

    “好了,霓裳,既是白无瑕要代圣姑一起领罚,那就看他的命数吧。”天帝凛然道。

    天帝身后的神仙们也拱手代白无瑕求情道:

    “帝君,白无瑕热血青春,对圣姑的爱,情有可原。又屡立功勋,帝君就小惩大诫算了。”西王母娘娘看着白无瑕怜惜道。

    “帝君,白无瑕于苍生有大功,帝君如此重刑,会不会太重了?”太上老君也拱手道。

    “对啊,帝君,还请看在白无瑕少年血气方刚,对圣姑的爱发自真情,就饶过白无瑕和圣姑吧。”元始天尊也请求道。

    “是啊,帝君,请帝君手下留情啊。”灵宝天尊也求情道。

    “无瑕,快向父君认过错啊。”霓裳公主又向白无瑕劝道。

    天帝脸色凛然不可犯,对诸位神仙求情,无动于衷。

    白无瑕却淡淡笑道:

    “诸位神仙,不用为无瑕求情了。

    无瑕真心真意爱姑姑,生生世世,一定要和姑姑在一起。

    即便天帝再如何阻拦,如何处罚,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改变不了无瑕爱姑姑的决心。”

    “天规森严,任何人都不可以冒犯。本君不会因为白无瑕有功于苍生,便纵容其悖乱纲常,有违天道。”天帝道。

    众神仙面面相觑,终究是迫于天帝的权威而无可奈何。

    “灵宝天尊,你一向刚正不阿,就由你来监刑吧。”天帝看着那位一脸罡气的神仙道。

    灵宝天尊只得拱手,走近诛仙台。

    颇为不忍的看看白无瑕,再抬头对雷公电母,颓然道:“行刑!”

    顾倾城在一旁拼命的叫:“不可以,不可以……”

    可是,却没有人能听到她的话。

    眼看着一道道噼噼啪啪的闪电劈向白无瑕,白无瑕紧咬牙关强忍着,脸上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

    当雷电劈到五十八个数,白无瑕那对美丽的翅膀,竟被生生齐刷刷削了下来。

    断翼处殷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他痛得冷汗直冒,口吐鲜血,却兀自咬牙强忍着。

    血,流淌在诛仙台上……

    霓裳公主心疼得泪水簌簌落下。

    云螭三皇子却阴翳的笑起来。

    顾倾城也看得心如刀绞,泪落如雨。

    白无瑕的翅膀被削,身受重伤,他的仙力也随即大打折扣,受起天雷时更加的痛楚难忍了。

    “无瑕,你怎么了?”霓裳公主一脸情痴的要扑向白无瑕,却被天兵天将拉开。

    白无瑕紧咬着牙齿受刑,痛得全身冒汗,却一言不发。

    顾倾城心如刀割,又无能为力。

    心念电闪,赶紧飞快的跑,想跑去百里蟠桃园通知那姑姑。

    可是百里蟠桃园被天帝封了结界,顾倾城的头撞在结界上,像触碰到闪电一般,几乎被电晕过去。

    可她却能清晰的看到蟠桃园里面的境况。

第一百三十二章:桃花情缘

    第132章:桃花情缘

    当白无瑕双翅被削去,被困在蟠桃园的圣姑顿感撕心裂肺般痛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仿佛心意相通。

    “无瑕,你怎么了?”她惊骇的大声呼叫。

    自墟谷拿出一个玲珑剔透半球状的镜子,对着镜子道:

    “玲珑同心缔结缘,四海八荒缀金钱。”

    姑姑念完,她手中的小镜子变大了好几倍。

    镜子清晰显出白无瑕在诛仙台上受刑,他的一双翅膀被天雷生生劈掉,他的背脊上全是纵横交错血淋淋的伤痕……

    小蝶心疼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迹里倏然长出一株株蟠桃花。

    “无瑕,你怎么了?”姑姑心如刀割的叫。

    白无瑕看见胸前玲珑镜姑姑在里面哭叫,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语气尽量平静的微笑道:“姑姑,你别担心,无瑕没事!”

    姑姑拼尽所有仙力扑向结界,撞得头破血流。

    她手上的痴情戒指又飞旋出漫天蟠桃花,蟠桃花化为一把桃花剑。

    桃花剑由朵朵桃花凝成,桃花却是实打实的锋利,闪烁着炫幻的光芒。

    可是再锋利的桃花剑,却打不开天帝布下的结界。

    “唉,小蝶,姥姥一早告诉你,你们都是对方的桃花劫,你们明知粉身碎骨,还一往无前。这,就是你们的情劫啊。”蟠桃姥姥走到小蝶身边,怜惜的抚摸着小蝶。

    原来,姑姑是蟠桃姥姥的小蝶。

    “姥姥,小蝶求求你,把这结界打开。天帝如此惩罚无瑕,再这样下去,无瑕会没命的,小蝶一定要去救他!”小蝶跪在姥姥面前摇晃着姥姥,痛哭哀求。

    “小蝶,姥姥也无能为力啊。”姥姥看着厚厚的结界摇头道。

    “纵然是天帝布下的结界,小蝶也一定要将它打开。”小蝶笃定道。

    “不行啊,姥姥的小心肝,这结界乃天帝用他毕生仙力修为所结,你即便耗尽仙力,也破解不了,还会被结界的法力吞噬,撕碎你的。”姥姥怜惜道。

    结界犹如天网,小蝶使出浑身解数去闯,仙法用尽,却终是闯不出天帝亲自布的结界,只落得噼噼啪啪闪电便劈在她身上。

    她一口口的喷血,全身伤痕累累,依然奋不顾身的攻击着,身上的白衣已然撕裂,原来雪白的蝴蝶衣裙染成了梅花裙。

    “哎呦,姥姥的心肝宝贝蜜桃儿哎!”蟠桃姥姥心疼得落泪。

    猛一跺脚:“好吧,既然明知道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你们还要飞蛾扑火。罢了!姥姥只能成全你了。”

    姥姥说罢运起蟠桃拐杖,便与小蝶一起闯天帝的结界。

    俩人合力斗了半天,最后小蝶不惜双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淋,拼尽全力一声大叫,终于将天帝的结界撕开。

    远处的天帝在小蝶撕破他结界的那一刻,也被他自己设下的结界反噬,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百里蟠桃园的结界终于被她攻破,小蝶衣裙碎裂,伤痕累累,嘴角泌血,手上滴血,不成人形。

    任谁瞧见她这副模样,都心疼不已。

    她撒腿便想往诛仙台方向去找白无瑕。

    却见整个九重天宫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路上仙女仙娥们窃窃私语:

    “原来以为白无瑕会和圣姑在一起,没想到却为了保住自己神尊之位,竟和霓裳公主成亲了。”

    “是啊,真替圣姑不值啊。听说圣姑和他私定终身,还要和他私奔呢。”

    “可不是,圣姑抛弃天界圣姑之尊,和他私奔,没料到白无瑕却为保自己的虚名,竟和霓裳公主成亲,外界的神仙,原是这般的靠不住!”

    小蝶震惊的听着,恍如晴天霹雳,身子摇摇欲坠!

    难道口口声声爱自己的白无瑕,真的与霓裳公主成亲?

    不会的,他们早已月下盟誓,生生世世,地老天荒都在一起,他们还交拜了天地父神。

    小蝶顿住了去诛仙台的步伐,她虽然不相信白无瑕会变心,想了想,还是往九重天的凌霄殿飞去。

    如今她衣袂碎裂,伤痕累累,路上若遇到各路去凌霄殿祝贺的神仙,只怕不雅。

    于是她招来一朵祥云,隐身在祥云里面飘过去,飘在殿外窥探。

    凌霄殿上,白无瑕果然和霓裳公主一样,穿着大红喜服,在各路神仙和仙女仙娥的祝福中行礼。

    白无瑕脸上保持着一贯淡雅的笑,温润的看着他身旁的霓裳公主。

    霓裳公主则幸福的看着白无瑕。

    白无瑕与霓裳公主拜了天地父神和天帝,便伸手挽住了霓裳公主的手。

    小蝶胸口翻涌,殷红的血登时喷薄而出。

    一头栽了出来,再也无法隐身祥云。

    所有神仙的目光全部在那一对新人的身上,根本没人去留意殿外站着一个衣衫破碎的上神。

    大颗大颗的泪,滴了下来,变成一朵朵蟠桃花。

    身上的痛,远没心中的痛甚!

    她痛彻心扉,哀伤的看着他们一步步后退,而后夺路狂奔……

    一朵朵泪痕未干的蟠桃花飘落……

    小蝶回想起与白无瑕在蟠桃园的相遇,白无瑕作为守护苍生的神尊,被天帝邀上天宫赴蟠桃宴……

    雍容华贵的西王母娘娘亲自去仙界接白无瑕上九重天。

    白无瑕不但是少年英雄,还是少见的仙风道骨,丰神俊朗,卓然神采。

    年纪轻轻,便因灭魔界魔尊蚩尤而晋级上神,更加令众神瞩目,各路神仙皆来贺喜。

    “无瑕,蟠桃宴尚未开始,各路神仙正往九重天赶来,趁还有闲暇,你可以先行观赏九重天。”王母娘娘温婉的对白无瑕道。

    “好,谢王母娘娘。”白无瑕恭谨道。

    顾倾城看着那王母娘娘熟悉的面容,心下又道:“怎么王母娘娘,竟是姑姑冯左昭仪?”

    “姑姑……”她想上前问问王母娘娘是怎么回事,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叫,王母娘娘却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

    原来自己在梦里,自己能看见他们,梦中人是看不见自己的。

    白无瑕离开王母娘娘,倏然长出一双强劲羽翼,振翅飞翔。

    顾倾城一跺脚,只得又跟着白无瑕去了。

    来九重天,赴蟠桃宴,当然先去观赏九重天的百里蟠桃园了。

    蟠桃园的一棵桃花树下,三皇子云螭正看着手中的画轴沮丧的饮酒,真真是酒醉只在花前坐,酒醒还来花下眠。

    “醉里忽闻桃花香,漫天妖娆灼伤眼。”云螭看着蟠桃花,嘴里喃喃。

    顾倾城看那云螭,虽然长得像拓跋余,怎么又有秦少卿那般相思的感觉?

    “三皇兄,你怎么又来蟠桃园喝酒,看看,你还是没把姑姑画出来吧。”霓裳公主飞过来,看着半醉的云螭摇头道。

    “霓裳放心,总有一日,我会画出姑姑仙颜的。”云螭有点醉醺醺道。

    “三皇兄快醒醒酒,蟠桃宴马上开始了,咱们快走吧,别惹父君生气。”霓裳公主拉着云螭飞离蟠桃园。

    他们与白无瑕和顾倾城隔着蟠桃花错身而过。

    百里桃花,灼灼芳华,逶迤旖旎,何其壮观!

    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六界之中,也只有九重天有此终年花开终年结果的蟠桃花。

    白无瑕飞翔于蟠桃园,蟠桃园花香果香撩人。

    却见一棵虬枝峥嵘的蟠桃树上,茂密的花枝间竟有颗金光闪闪硕大的蟠桃。

    他被吸引,飞进繁花,摘下那个金光闪闪的蟠桃仙果,坐在树丫上,嗅着果香,又忍不住吃起来。

    这仙果,竟是他这几万年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就连那桃核,都像玲珑球般剔透。

    他自墟谷拿出仙刀,一番雕琢,玲珑球更加的流光溢彩,轻轻一拧,里面平滑如镜,竟分开成两面镜子,合起来又是一个玲珑球。

    倏然,他脚下像被什么羁绊了一下,整个人失控,身子往下坠落。

    竟落在一枝最繁茂的花枝上,并压在一只熠熠生辉的银白蝴蝶身上。

    美丽的蝴蝶本来在繁花中休憩,身上散发着阵阵桃花香。

    他定睛一看竟是个穿着蝴蝶羽衣,蒙着面纱,额间有朵粉嫩半开蟠桃花的睡美人。

    白无瑕不但压在她的身上,嘴巴还恰巧对准了她蒙着面纱的嘴上,他惊愕的看着眼前人,竟忘记挪开自己的嘴。

    那美丽的睡美人倏然睁开眼睛,那是双澄澈潋滟的蓝宝石,纯洁得像不染半分尘埃的白莲花,秋水盈盈,美得如梦如幻。

    白无瑕温热的呼吸,隔着面纱也能拂到那佳人的脸上。

    美丽的人儿惊愕的看着眼前人,心里暗叫:

    “哎呦呦……乖乖!

    这喝个小酒,睡个小觉,天上还掉下个俊俏的少年郎了?”

    还道自己做着春梦呢。

    微微阖眼,又再睁开。

    怔愣了一瞬,遂清醒过来,一把将其推开。

    面纱后的脸颊早已绯红一片。

    白无瑕可不知道自己方才吃的是蟠桃园千万年的圣果,吃了圣果,脚下被牵绊的,竟是千万年的情丝。

    否则他一个六界战神,又怎能轻轻松松被绊倒。

    “哪来的少年郎,竟敢轻薄老身?”那美丽的蝴蝶仙子呵斥道。

    声音却如天籁般好听。

    两人同时又飞落蟠桃树下。

    “姑娘见谅,在下白无瑕,刚才不小心冒犯姑娘了。”

    白无瑕拱手揖礼,嘴角盈盈浅笑,语音温润,恍若开封了几十万年的陈年相思酒,醇厚馥郁。

    那双如朗星的眸子,直直望进蝴蝶仙子的心里。

    “崩崩崩!”蝴蝶仙子仿佛听到自己几十万年被坚冰覆盖的心房,冰雪融化的声音。

    “……白无瑕?今日的蟠桃宴,专为仙界神尊白无瑕庆功。莫非”美丽的蝴蝶仙子恍然,上下打量一眼白无瑕。

    风拂过,他白衣如雪,衣袂飘飞。

    好一个风采翩翩的少年郎!

    好一个清俊出尘的神尊!

    那一刹那,姑姑似乎终于明白,她为何而生,她苦苦寻觅,寂寂等待了三十多万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是在下。”白无瑕道。

    桃花树下,眼前人眉眼如画笑若花。

    那双美瞳,碧蓝如圣水,那是双令人一不小心就沉醉其中的眼眸。

    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一见钟情的熊熊烈火便在蟠桃园将他们燃烧起来。

    当戴着面纱,额间有朵粉嫩半开的蟠桃花,蝶衣飘飘的圣姑落入白无瑕的眼瞳,像颗种子在他心里落地生根。

    看着那双澄澈而明亮的眼眸,便深深的沦陷,自此丢了魂失了魄。

    蝴蝶仙子乃九重天圣姑,当她与白无瑕眸眼相视的那一瞬,被他爱的火花烧灼,也暗暗爱慕那温润如玉的少年英雄。

    白无瑕震惊的看着面前澄澈如圣水的眸眼,看着她额间粉嫩半开娇俏的蟠桃花。

    这样的眉眼,如此的风骨,非母胎能生,也只有千万年蟠桃花孕育,方能长成。

    半面,便生生世世;一眼,便地老天荒。

    “一双瞳仁剪秋水,

    两行春色眉烟翠。

    桃花嫣然出篱笑,

    似开未开最含情。”

    白无瑕情不自禁的清吟浅笑。

    白无瑕不但赞美姑姑眸眼澄澈漂亮,双眉秀美,还赞誉她好比桃花嫣然含情,是那般恰到好处的美。

    圣姑静静的凝视仙姿秀逸的白无瑕,暗道:

    “没想到白无瑕不但仙法盖世,年纪轻轻便晋升神尊,还文采风流。

    但如此卓然神采,颠倒众生的翩翩少年,又岂是她一把年纪的老太婆可以眼馋的?”

    圣姑眸眼有一瞬的惊喜,转瞬,又渐渐趋于平淡疏离。

    “看来,老身要狗尾续貂了?”小蝶语音旖旎徐徐而出。

    “……老身?”白无瑕微微错愕的看着面前风姿绰约的人儿。

    于是乎,这九重天美得如梦如幻的圣姑,便气定神闲,对翩翩少年赋诗一首:

    “自古英雄出少年,

    白玉无瑕惹人怜。

    今世无缘空悲切,

    来生再续桃花缘。”

    她借白无瑕之名,赞誉白无瑕少年英雄,拯救苍生,品性如玉高洁,却也暗叹自己与他无缘分。

    “来生再续桃花缘?”白无瑕喃喃。

    可是,他不要来生,只愿永生!

    他深邃传神的眸眼,将姑姑面纱后的容颜勾勒进眼底,印落心间。

    “无瑕,无瑕神尊……”这时,王母娘娘在蟠桃园外招唤白无瑕。

    “好了,王母娘娘在寻你了。蟠桃宴马上要开始,神尊还是赶紧去赴宴吧。”蝴蝶仙子开始逐客。

    “好,无瑕先行一步,咱们蟠桃宴上见。”白无瑕眸眼依依,却也只得寻着王母娘娘的声音飞出去。

    蝴蝶姑姑听白无瑕说蟠桃宴上见,却慵懒的重卧花间,迟迟不想出蟠桃园去赴蟠桃宴了。

    这样俊俏的少年郎,并不适合自己,又何必去徒惹尘埃呢。

    西王母娘娘,在蟠桃园外面接到白无瑕,也不问他是否遇见什么新奇的事。

    与他一起进入凌霄宝殿,众仙人都向气度不凡的白无瑕颔首注视,暗暗夸赞。

    这时一袭逶迤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姿容端庄高雅的霓裳公主,走向西王母娘娘和白无瑕。

    霓裳公主惊为天人的看着白无瑕,又问西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这位便是白无瑕神尊?”

    “是啊,霓裳公主,这就是无瑕了。”西王母娘娘气度雍容道。

    “白无瑕,人如其名,白玉无瑕,卓然神采,真是好听的名字。也只有这般高洁的名字,才配得起如此仙风道骨的神尊。”霓裳公主虽带着无限娇羞,却又情不自禁道。

    孤冷出尘的白无瑕看看霓裳公主,客气的微微拱手:“这位……”

    “无瑕,这位便是天帝的九公主霓裳公主。”白无瑕身旁的西王母娘娘,喜爱的看着白无瑕介绍道。

    “失敬。”白无瑕再礼节性的回礼。

    “久闻神尊英雄盖世,堪称六界战神,百闻不如一见,神尊果然是神威赫赫,难怪王母娘娘如此喜爱,还亲自请神尊上九重天。”霓裳公主又含羞嗒嗒道。

    霓裳公主初开的情窦,已装满了白无瑕的一切。

    “是啊,无瑕少年英雄,年纪轻轻,不但神勇过人,处事还沉着稳重,淡定从容。真是六界的擎天柱石。”西王母娘娘又笑夸道。

    “王母娘娘过誉了。”白无瑕又向西王母娘娘揖礼道。

    西王母娘娘微微颔首,示意霓裳公主回席,大家等候天帝的到来。

    白无瑕虽少言寡语,霓裳公主还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的看着白无瑕。

    蟠桃宴即将开始,天帝在九重天各司仙的簇拥下进入凌霄宝殿。

了弹尽粮绝

    第139章:陈年相思

    吃完莲子百合羹,拓跋让人送来锄头,找到一揽芳华那棵最老最粗壮,虬枝峥嵘的海棠花树,看着那海棠花树,不无感慨道:

    “倾城,这是十年前遇见到你,我回来在一揽芳华种下的第一棵海棠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在那一方泥土高隆的地方下锄头挖土。

    “拓跋,你这是在干嘛?”顾倾城愕然问,“这棵海棠花长得那么好,你要把它挖起来吗?”

    拓跋嘴角噙笑,挖开了几尺深的土,露出半身酒坛子。

    美酒的香醇立刻四溢,香浓醇香令人垂涎欲滴,勾引着人的嗅觉,空气也能令人沉醉。

    “倾城,十年前,我在这海棠树下埋了一坛酒,取名相思。”他情意缱绻的看着顾倾城道。

    “……相思酒?”顾倾城讶异的浅笑。

    “当时就想着再遇见你,你成为我的女人,就把这相思酒挖出来喝!”拓跋邪魅的看着她笑。

    顾倾城就觉得他的笑不怀好意。

    想到自己还未与他成亲,就成为他的女人而不是在大婚之夜,她又觉得非常委屈。

    “拓跋,你说过等我们大婚再那个的,谁知道”她微微嘟嘴委屈道。

    “倾城,既是天意难违,我们何不顺应天意,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拓跋浓情缱绻道,“你忘了老祖宗所言:‘红尘匆匆弹指过,欢喜快乐一瞬间。’?”

    “都是你去惹那个风十三娘,惹出来的祸。”顾倾城嘟囔,“我梦中的那个你,仙姿秀逸,孤冷出尘,比你这个无赖可有魅力多了。”

    “本王现在就不仙姿秀逸,孤冷出尘吗?”他长臂伸过来,搂着她的脖子,轻轻咬她的耳垂,低低的问。

    稍顿又道:“我的倾城可是说过,本王胜过浊世所有翩翩佳公子。”

    热气吹得顾倾城酥酥麻麻的,只得投降:

    “好了好了,高阳王也是仙姿秀逸,孤冷出尘,胜过浊世所有翩翩佳公子。”

    “不够。”拓跋撒娇。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蜜糖儿。”顾倾城嘴角往下撇。

    “还不够。”拓跋依然撒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眼泪流。”顾倾城的嘴角再往下弯得厉害,喘着粗气。

    “好了好了,惹得我的倾城哭就不好了。”拓跋终于善罢甘休。

    “你就是个大黏人。”顾倾城嘟嘴。

    “如今想想,还真该谢谢那风十三娘,没有她,哪里会促成我们这恩爱夫妻,我哪能那么快就喝这相思酒。”拓跋别有深意的笑道。

    “你早就居心不良。”顾倾城微嗔。

    拓跋厚脸皮的点头:

    “是,本王早就居心不良,太多人觊觎我的倾城了,我怕被人捷足先登。

    我的女人要是被别人染指了,我手上会添好多人命,我这生杀孽已经够多了,我这是在积德行善!”

    “狡辩!”顾倾城嘻嘻嗔骂,被他的歪理气得拿花砸他。

    “拓跋,看你人中龙凤尊贵有余,怎么耍起无赖比那些兵痞子还赖皮低俗!”顾倾城咬牙狠狠的看着他。

    “呵呵呵,不愧是我拓跋的女人,点评到位,在我的倾城面前,偶尔就得无赖低俗。”他又带着暧昧的哈哈笑道。

    梦中的拓跋仙风道骨,卓然神采,却没有眼前人这般霸气和痞气。

    两人打情骂俏了一番,他接着把酒挖出来,酒坛的红绸上果然隐隐残留着相思俩字。

    他像个老酒虫一般垂涎欲滴的看着那坛酒,拍干净泥土。

    抱酒回到那海棠花下的石桌上,打开酒坛盖子,馥郁酒香更加四溢缭绕。

    拓跋把酒倒出两杯,深深的嗅嗅。

    “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拓跋坏坏的看着顾倾城笑:“倾城,你知道我想喝这坛相思酒,都快想疯了吗?”

    “哼,”顾倾城羞赧的低哼:“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知我者,倾城也!”拓跋再朗声大笑道。

    他与她交杯,喝着埋了十几年的相思酒。

    拓跋又感慨道:

    “这陈年的相思酒,是我拓跋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酒!人生能喝此酒,足矣!”

    顾倾城知道他话中有话,轻轻嗔着他。

    可是,这个男人,即便耍起无赖,粗俗不堪,怎么也这般的可爱呢。

    顾倾城喝着酒,品着拓跋的深情厚意,也情不自禁道:

    “果然芳香绵甜,这海棠花下陈年的相思酒,真香!”

    “如果光是海棠花,还真没这个香味。

    但这海棠花,是每日浇喷百花蜜露的。

    就连那泥土都渗透百花蜜,那香就自然与众不同了。”

    喝了相思酒,拓跋与顾倾城偷得浮生半日闲,又在刚才那海棠花下那泥坑里埋了几坛美酒。

    “倾城,这是三十年的琼浆玉液,现在喝的话,已然馥郁绵纯。

    再埋上个一年半载,待我们大婚的时候取出来喝。

    埋在地里的年头虽比不上刚才那坛陈年相思酒,却因已是三十年的琼浆玉液,一样的香醇馥郁。”

    拓跋嗅着酒香,一脸的陶醉道:“想想都醉了!”

    拓跋的醉,并非喝酒,而是他们的大婚。

    顾倾城看着他,心里头也是醉意盎然。

    “倾城,此酒虽叫琼浆玉液,却是我们亲自埋下,要有我们自己的名字,你再为这酒取个名吧。”

    顾倾城一边将附近的花瓣洒落泥坑内,拓跋一边埋土,将海棠花瓣与酒坛一起掩埋。

    “谁怜海棠无香,谁惜玉液有愁。”顾倾城喃喃。

    再扬眸看着拓跋:

    “叫怜香惜玉?”

    “谁怜海棠无香,谁惜玉液有愁,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拓跋点头。

    将地上那些花瓣全部推下酒坛旁边:

    “好,就叫怜香惜玉!”

    “那这几坛呢,咱们何时取出来喝?”顾倾城又帮忙在旁边的树下埋其他的酒。

    “这些,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满月的时候取出来喝。”拓跋幸福道。

    顾倾城羞赧的垂首,赶紧填土。

    “倾城,我们生的第一个孩子,最好是女儿,可以和娘亲一样漂亮。”拓跋咧嘴笑道。

    顾倾城垂首默默无语。

    “小丫头,还害羞?”拓跋开心的笑,又道:“娘子,再为这酒取个名吧?”

    “你取吧。”顾倾城低低道。

    “也对,通常与孩子有关的名字,都是当爹的取。”拓跋道。

    略为沉吟:

    “就叫倾国倾城?我的娘子倾国倾城,酿的酒也倾国倾城,生的女儿也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不好,不好!你是要将我埋了?”顾倾城微笑道。

    “对啊!”拓跋恍然大悟的拍着脑袋,“咱们这是埋酒啊,可不能把我的倾城埋了。”

    拓跋想想,又道:“算了,孩子的满月酒,就叫琼浆玉液吧。”

    “什么孩子的满月酒,”顾倾城捧起一把海棠花瓣向他洒过去,笑道:“拓跋,你就是个好色之徒!”

    “就是好你的色了!”

    拓跋也捧起一把花瓣向她撒去,两人于花间追逐嬉戏。

    “你逃?敢逃的话,本将军就在这海棠花下把你给办了!”

    “臭流氓!无赖!魔鬼!”顾倾城嘻嘻笑道。

    见他追来,她像抹影子缠绕着海棠花逃逸。

    最后拓跋像老鹰叼小鸡把她抓住。

    他们喝着相思酒,顾倾城看着漫山的海棠花,略为遗憾的对拓跋道:

    “海棠花美则美矣,可惜无香,还需要额外的添加百花香露。

    若是能像梦中的蟠桃花那么香,那么美,该有多好。”

    “世间事,也许就是因为不完美,才成为真正的美吧。”拓跋微笑道。

    “最遗憾的,是上次那一场杀戮,可惜了那些海棠花沾满血腥,真希望海棠花变成梦中那些蟠桃花。”

    顾倾城看着手上的痴情花,抚摸着痴情花,又想到梦中姑姑手上的蟠桃花竟能朵朵飞旋而出,袭击天兵天将,是很厉害的法器。

    自己手上的痴情花,也能飞出蟠桃花吗?

    她忽然想到梦中蟠桃姥姥让她记住的痴情咒,嘴里轻轻的呢喃:

    痴情花,泪凝铸,

    痴情只为深情故。

    醉花泪,相思苦,

    几许相思忍回顾。

    情劫苦,痴情误,

    千年情根爱相护。

    轮回路,宿命牵,

    回眸泪眼看旧颜。

    相思弦,诉离殇,

    红尘一梦弹指间。

    她念着痴情咒,心中还延续想着海棠花若能变成梦里的蟠桃花那该多好。

    陡然间,手指上那朵痴情花,香气涌动,骤然飞旋出万千蟠桃花,源源不息,飞洒向一揽芳华所有的海棠花上。

    原本的海棠花刹那间消失殆尽,陡然变成了香气四溢的蟠桃花。

    灼灼桃花,恣意盛放,妖娆美艳,逶迤壮观。

    拓跋与顾倾城都骇然的看着眼前景物变幻。

    包括外面守卫的侍卫们,一个个都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拓跋惊骇的看着顾倾城手指上的痴情花戒指。

    “这是老祖宗给我的痴情花,后来我便做了个梦,梦中那个好像老祖宗的蟠桃姥姥,她教我念痴情咒。

    我方才念完痴情咒,想着这海棠花若能变成蟠桃花那就好了。

    没承想,这海棠花真的就变成了蟠桃花。”顾倾城又惊又喜道。

    待到漫山的蟠桃花已经美不胜收,痴情花戒指才停止溢出飞花,一切仿佛从来没发生。

    那些海棠花,好像原本就是花香四溢的蟠桃花。

    “原来,这痴情花,是可以衍生出蟠桃花的。”顾倾城激动道,“也许,梦中那蟠桃姥姥要我记住痴情咒,便是可以将这花卉变幻。”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海棠花竟然全部变成蟠桃花!”拓跋简直目瞪口呆。

    拓跋看着漫山粉色蟠桃花,飞瀑氤氲,唯美仙逸,仍然难以置信。

    就像他难以置信,世间上竟会有像他的倾城那般可爱的女子。

    如今的季节,怎么可能还会有蟠桃花。

    顾倾城感动得热泪盈眶:“拓跋,我在最早那个梦中,曾见小蝶对白无瑕道:

    ‘即便没有万里飘香的蟠桃花,即便是无香海棠,小蝶也能寻到我的夫君。’

    原来,你当初在一揽芳华种下的,其实便是九重天落下来的蟠桃花。否则,天上地下,怎么会有这终年妖娆的蟠桃花。”

    “我记得第一株海棠花是在一揽芳华那个路口发现,而后我移回一揽芳华种植,再后来便一直剪枝插种,种满了这里的山头。这花也只能在一揽芳华生长,出了外间,却不能存活。原来,那株竟是九重天的蟠桃花。”拓跋颔首道。

    想到他为她种下漫山遍野灼灼妖娆的桃花,她的泪溢了出来。

    生生约誓,滚滚红尘,那人竟为她剪出百里红妆。

    几案上的相思酒,酒香四溢,纠缠着顾倾城身上袅袅桃花香。

    “酒浓意浓,不知相思几重,心动情动,桃花在我怀中。”拓跋拥着顾倾城柔声道。

    拓跋柔情似水的看着他的倾城,怀中人儿桃花人面,果然是桃花孕育的精灵。

    他又想到那九重天蟠桃园白无瑕与圣姑初遇,圣姑念的那首诗:

    自古英雄出少年,

    白玉无瑕惹人怜。

    今生无缘空悲切,

    来生再续桃花缘。

    蟠桃树下,一吻定情,世世生生。一个情深不悔,一个剥皮削骨。回眸看一揽芳华,谁酿相思,谁种桃花。

    他们本有桃花约,却历尽桃花劫。

    这一生,哪怕等待他们的又是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纵百死也不悔。

    顾倾城看着漫山的蟠桃花,笑得千娇百媚。

    她真正开心的时候,就是这样,软软的,憨憨的,像个天真无瑕的孩子,不染半分世俗的尘埃。

    拓跋怜爱的拥她入怀。

    漫山飘送着馥郁的蟠桃花香。

    拓跋深深呼吸一下,道:“对,这就是你身上的味道。”

    他们依偎在一起,站在巨鹰岩上,欣赏着梦幻般的一揽芳华。

    岁月如此静好,但愿一生一世就这样,两人依偎着在一揽芳华白首偕老。

    “倾城,”他紧紧将他的倾城拥进怀抱,“我要你成为我的妻。”

    他说得婉转温柔,她听得荡气回肠。

    但她如今是他八皇叔的娃娃亲,成为他的妻?

    顾倾城觉得那是漫长的岁月。

    她看着他,浅笑的飘走,他在身后追逐,桃花如雨,他的倾城云鬓花颜。

第一百三十三章:蟠桃宴上

    第133章:蟠桃宴上

    早已巴巴候在凌霄宝殿的各路神仙排列两旁,恭敬相迎,中间留出一条通道直通高高在上的帝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帝坐在高高的龙座上,稍顿,对各路神仙道:

    “诸位神仙,此番蟠桃宴,实乃为新晋上神,白无瑕神尊庆功宴。”

    宴席上所有仙人都向白无瑕颔首致敬。

    天帝又朗声道:

    “白无瑕,龙凤血脉,瑶台仙尊。年纪轻轻,便能诛杀魔尊蚩尤,平定四海八荒,于六界苍生有大功。少年仙尊神勇过人,如今,已自动晋位为神尊。”

    “恭喜神尊……”

    向着白无瑕拱手祝贺之声此起彼落。

    顾倾城心道:“龙凤血脉?原来白无瑕是龙凤的结合,难怪白无瑕有双比凤凰和神雕都漂亮的翅膀!”

    天帝待祝贺声稍歇,又道:

    “无瑕神尊,本可位列九重天诸神。

    可魔尊蚩尤虽死,魔界彼岸花却趁你与蚩尤决战,出其不意刺破天穹,以致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你未能肃清魔界余孽,令彼岸花重掌魔界之尊,魔焰尘嚣六界。

    唯有功过相抵,不赏不罚,虽有神尊之尊,却不能留在天界九重天,还需返回仙界瑶台,守护六界苍生。”

    “无瑕遵旨。”白无瑕拱手道,气度沉稳。

    “无瑕两万岁便晋级仙尊,三万岁便晋级神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战功赫赫,于苍生立下功勋,委实是英雄出少年啊!”太上老君拱手夸赞道。

    “太上老君谬赞了,无瑕区区寸功,何足挂齿。”白无瑕沉稳谦逊道。

    “对……无瑕神尊战功彪炳,确实堪称六界战神啊!”西海龙王也赞誉道。

    “有无瑕神尊,如擎天柱石,四海八荒,六界九天可保安宁啊。”东海龙王又拱手赞道。

    “六界战神之名,当之无愧啊!……”各路神仙皆齐齐拱手道。

    “各位神仙如此抬举无瑕,晚辈无瑕,真是汗颜了。”白无瑕又谦虚道。

    诸位神仙一番祝贺,而后大家开始饮宴。

    白无瑕却心不在焉,怎么不见方才那仙子赴宴?

    看她方才一身仙气缭绕,并非是普通仙子,起码是位上神啊。

    再吃那蟠桃仙果,却已觉淡然无味,这些蟠桃,又怎及刚才吃的那硕大金果。

    他只想赶快结束蟠桃宴,去找那仙子,宁可抛却世间繁华,只愿与她比翼双双。

    “诸位仙僚,今日蟠桃宴,有蟠桃仙果还有西王母娘娘酿制的琼浆玉液,却独缺仙舞,颇为美中不足啊。”东海龙王微微摇首道。

    “天帝,是否请哪位仙姬在蟠桃宴献上一舞?”西海龙王也提议道。

    “若论舞姿,九重天又有哪位仙姬的舞姿,比得上圣姑,还是请圣姑献上一舞吧。”一位皇子打扮的神仙哈哈笑道。

    “太子皇兄所言甚是。”云螭向那人拱手道。

    顾倾城向那人看去,那被云螭称为太子皇兄之人,竟然是拓跋翰!

    顾倾城心道:原来,那拓跋翰还是颇有些来头的,难怪她之前就在梦中看见过拓跋翰,他当时是夏朝的皇帝夏桀,想来他是犯了什么事,才被贬下凡间了吧?

    “是啊,本宫也很久没看过圣姑跳舞了,圣姑的舞技,确实令人难忘啊。”西王母娘娘也颔首笑道。

    “传闻圣姑舞姿艳惊九天,我等小仙,虽早就想一睹为快,却是不敢开口呀。”东海龙王又不好意思道。

    “对啊,今日蟠桃宴,怎么还不见姑姑啊?”云螭三皇子抬眸四顾道。

    “你姑姑昨日多喝了几壶桃花酿,怕是还酒酣未醒呢。”蟠桃姥姥一副溺爱的笑道。

    “好,既然西王母推荐圣姑献舞,那就有请圣姑为远道而来的无瑕神尊,献上一舞。”天帝朗声传令。

    便有仙娥飞去请圣姑上来,圣姑这才迫于无奈的前来。

    白无瑕心道:圣姑?

    他在仙界修真,一心维护六界苍生和平,也曾听说九重天上有位圣姑。

    他本事就不是八卦爱打听之人,更因那是位女上神,自然就更不去问人家圣姑的来历。

    他可不知圣姑无父无母,乃千万年蟠桃花孕育的上古神。一出生破茧胎便是九重天的圣姑,因而各路神仙都尊她圣姑或者姑姑。

    白无瑕心道连天帝和白发苍苍的蟠桃姥姥,都称其为姑姑,那姑姑上神,可能是上了年纪的老神仙了。

    众神仙吃着蟠桃,喝着琼浆玉液,巴巴的等着姑姑……

    “来了……”未几,各路神仙的掌声响起:“姑姑来了……”

    当戴着面纱,额间有朵粉嫩半开的蟠桃花,蝶衣飘飘的圣姑翩翩飞到蟠桃宴,白无瑕看见她,竟愣住了。

    她?竟然就是圣姑?

    圣姑却对白无瑕仿似未见。

    而蟠桃宴上,霓裳公主甫见到白无瑕,早已死心塌地的爱上了飘逸出尘的白无瑕。

    自始至终,眼神就挪不开白无瑕的脸。

    宴席上,圣姑为大家献上一舞,名曰蝶舞九天。

    漫天桃花,蝶衣飘飘,舞姿翩跹,缕缕桃花香,萦绕在宴席间,就连天上蝴蝶神鸟仙鹤都来与她伴舞。

    祥瑞仙气缭绕,实属难得一见。

    寻常人跳舞,需有丝竹管乐助舞,而给姑姑伴舞的曲乐,竟是她散发出来的漫天桃花凝聚敲击出来的悦耳音律,可谓别开生面。

    漫天桃花时而如珠玉落盘,叮叮咚咚;时而又如溪水潺潺,绵绵柔柔;时而又如大锣大鼓,波澜壮阔。

    姑姑曼妙的舞姿结合着音律,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柔若飘絮,顾盼生辉,美轮美奂。

    惊艳了所有神仙,也惊艳了白无瑕和云螭三皇子,还有天帝和太子。

    当然,更惊呆了一旁偷窥的顾倾城。

    她的小嘴巴,简直能放进一个大蟠桃了!

    舞毕,白无瑕情不自禁的离席,走向姑姑。

    霓裳公主也身不由己的离席,远远跟着……

    “……恕无瑕眼拙,没想到,仙子竟然就是九重天的圣姑?”白无瑕一揖,嘴角噙笑,眼神灼灼,看着风姿绰约的姑姑。

    “姑姑也没想到,你这小白脸,竟然是六界闻风丧胆的战神。”姑姑不疾不徐道。

    “小白脸?”白无瑕哑然失笑,遂又好奇问:“为何人人都称你为姑姑?”

    不远处的西王母娘娘耳朵尖,听见白无瑕一脸错愕的看着圣姑问,便与满头银发的蟠桃姥姥相视一眼。

    两人俱默默掩嘴微笑:想来这孩子还不知圣姑的来历吧。

    每个人都称小蝶为圣姑,不但因为她是九重天掌管圣泉的圣姑,还因为她已经是三十三万岁的神。

    姑姑眸眼仿佛有涟漪跌宕,水汪汪的眼睛一转,避开他烈烈的眼眸,略为清清嗓子。

    再抬眸迎视他深邃的眸眼时,已经平淡如水。

    姑姑微微挑眉,背负着手,故意装得老成持重。

    “因为老身活了三十三万年,出生便是九重天的圣姑,还掌管着九重天的圣泉,所以人人都管老身叫姑姑。”

    圣姑说话不疾不徐,气定神闲。

    “老身?”白无瑕再度失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神,竟称自己为老身?”

    方才在蟠桃园,白无瑕便已好奇她为何自称自己为老身了。

    “你个毛头小子,竟又来调戏老身?”圣姑又微微仰首,说话依然气定神闲,却故作严肃。

    白无瑕忙一敛笑容,一副沉稳从容的揖礼道:

    “圣姑别误会,无瑕见圣姑一个年轻小仙女,却自称老身,不禁觉得好笑罢了。”

    “……年轻小仙女?”姑姑哑然,错愕的看着白无瑕。

    稍顿,又做出一副年事已高,庄重凛然道:

    “白无瑕,少年英雄,后生可畏,即便是赫赫战神,左右不过是三万岁的毛头小子。

    老身不偏不倚,整整比你大了三十万岁,算上我在茧胎里头的千万年,可算是上古神,与你的老祖宗老凤凰和老龙王比肩,你居然敢称老身为小仙女?”

    “圣姑还堪比我的老祖宗?”白无瑕憋着笑。

    “自从盘古那小老儿劈开这混沌的大球,开了天地,有了六界,有了九重天便有了蟠桃花,蟠桃花孕育了姑姑我。”圣姑笑道,“小子,圣姑我,可不就成了老不死的古董啦。”

    虽说圣姑活了几十万年,也早在十年前就与三皇子定了亲。可是却未曾经历过风月,更未曾对谁动过情。

    只是方才在蟠桃园,竟然对这白衣少年动了情意,不由得暗恼自己修为定力不够。

    所以说话语气,更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竟成了老不死的古董了。

    白无瑕浅笑,笃定道:“在无瑕眼里,圣姑一点都不老。”

    “老身一把年纪,连牙齿都掉光了,还不叫老?”姑姑抬手掩嘴笑道。

    虽然,她的嘴,是早已被面纱遮掩起来的。

    白无瑕噙笑,在她耳畔轻飘飘道:“哦?听说牙齿都掉光的人,说话会漏风的呢。”

    姑姑的笑声戛然而止。

    身后的霓裳公主暗暗嘀咕:

    “白无瑕自进九重天便是少言寡语。只道他孤冷出尘,不擅言辞。没想到,和姑姑倒是谈笑甚欢!”

    白无瑕顿了一瞬,又带着真心夸赞却又不无调侃的意味道:

    “圣姑说自己一把年纪,却还能跳出如此惊艳的舞姿,圣姑上神,也真是仙力无边。”

    “是啊,这一舞下来,也真难为老身这老胳膊老腿呢。”姑姑再喟然的拍着自己所谓的老胳膊老腿。

    “……圣姑,何必在无瑕面前再装老呢。”白无瑕不禁哂笑道。

    “装?白无瑕,你可知道,你即便做老身的徒孙,老身还嫌你太嫩呢。”姑姑语气含嗔。

    姑姑澄澈的眼眸仿佛会说话,却看不清她面纱后脸上的表情是喜是嗔。

    而她的说话和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悦耳动听。

    怎样说,都不像三十多万年的老不死。

    “圣姑既觉得无瑕做您的徒孙还嫩,那无瑕,就不妨拜圣姑为师?”白无瑕说这话,却有和圣姑玩笑的味道。

    霓裳公主慢慢向他们靠近。

    白无瑕与圣姑的谈话,也引得附近的神仙都好奇的围过来。

    当然,对圣姑一往情深的云螭三皇子更加紧张的围过来。

    圣姑看看白无瑕,澄澈如蓝宝石的眸眼微转,顿了半晌,故意刁难他:

    “老身从不收徒,你若要拜老身为师,需得做一件事,看看你我,是否有缘。”

    白无瑕本无心拜圣姑为师,只是方才蟠桃园一见,已经深深爱慕圣姑。

    然圣姑却一直以自己年纪老迈为借口,将他拒之门外。

    见圣姑竟还有条件,又好奇拱手道:“圣姑请讲。”

    “你若能把老身的容颜画出来,老身便收你为徒。”圣姑笑道。

    所有神仙都笑了。

    “……?”白无瑕看着失笑的神仙,眸眼里又是愕然。

    “无瑕神尊第一次来九重天宫阙,有所不知,这么多年了,我们还从来都没见过姑姑真正的仙颜呢……”霓裳公主笑道。

    “是啊,我们常年在天宫行走,还从来没见过姑姑的仙颜呢……”仙人们也纷纷颔首道。

    “难道,竟然没人见过圣姑的容颜?”白无瑕有些不可思议道。

    “本皇子画了姑姑十万年,都没能画出姑姑的仙颜。就凭你白无瑕半炷香之缘,怎么可能画出姑姑的仙颜。”云螭摇头嗤笑道。

    小蝶身旁银发熠熠的蟠桃姥姥也微笑道:

    “无瑕神尊,你姑姑乃千万年蟠桃花孕育的圣蝶桃花仙,一出生就是九重天的圣姑,她蜕变成仙的时候,就戴着面纱。

    而且她给自己下了仙咒,除非有人能画出她的容颜,否则这面纱,永远不会脱落。

    所以至今,还没有人见过圣姑真正的容颜。就连守候她出生蜕变的姥姥我,也没真正见过呢。”

    “如此看来,神尊想拜姑姑为师,是不可能喽……”仙人们又嘻嘻笑道。

    白无瑕微微浅笑,却想都不用多想,捏碎一只蟠桃,以蟠桃汁为墨,瞬间便在姑姑的面纱上画下她的容颜。

    姑姑戴了三十三万年的面纱,倏然飘落。

    眼前人一袭蝴蝶白羽衣,黑发如瀑,秋波流转,时而浅笑盈盈,时而媚眼如丝,时而颦眉含愁,身姿绰约,翩若惊鸿,不染半分人间烟火气息。

    不仅是美得清纯脱俗的仙子,还是美艳不可方物的魅力精灵。

    两种美糅合在一起,就能让人为她赴汤蹈火,失魂落魄。

    姑姑浅浅一笑,贝齿如玉,百花失色,日月暗淡,露出那绝世仙容,震惊了白无瑕,更震撼了蟠桃宴上所有仙人……

    这这这这这……

    哪里是老得掉牙的老神仙?!

第一百三十四章:师徒之名

    第134章:师徒之名

    “圣姑果然是天上地下,六界第一美人……”众神仙纷纷惊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连天帝和太子都忍不住咽口水。

    三皇子云螭一往情深的看着圣姑,眉间千山万水,这十万年的等待,他终于能看见圣姑的仙颜,竟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记得第一次见姑姑,万里桃花如烟如霞,姑姑银光熠熠于烟霞中翩跹起舞。

    我便断定姑姑是六界九天第一美人,没想到,姑姑比云螭想象中还要惊艳。”

    圣姑带着丝无奈的看着云螭,这十万年,也算他痴心一片,可终究他没画出自己的容颜。

    霓裳公主看着所有人的惊艳,虽然她自己身为女子也觉得圣姑这样的容颜,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六界九天独一无二的美人。

    这样的美,却令她妒忌得发疯!

    圣姑和白无瑕情意绵绵的相互看着对方,两人心中暗道:

    难道,这就是自己等待了千万年之人?

    蟠桃姥姥和圣姑更加的震惊。

    因为她们知道,圣姑的仙咒,是谁画出她的容颜,她就嫁给谁。

    即便天帝早在十万年前将她许给了三皇子云螭。这个仙咒不破,她也不会嫁给云螭。

    所以云螭三皇子每日坚持不懈的给她画像,希望能画出她的容颜。

    神仙们七嘴八舌道:

    “没想到,神尊竟能一下子就画出姑姑的仙颜,真是太神奇了……”

    “他们两个,是怎样的缘分啊?”

    “是啊,神尊真的画出姑姑的仙颜,没想到姑姑三十多万年的上神,依然是这般的年轻漂亮!”

    “是啊,圣姑的仙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清丽脱俗,真不愧是九重天的圣姑啊!”

    “我们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得见圣姑天颜了!”

    “如今无瑕神尊画出了姑姑的容颜,那神尊就可以拜姑姑为师了。”霓裳公主提醒众神仙。

    “对对对,姑姑方才言道,神尊若能画出她的容颜,便收神尊为徒,神尊可以拜姑姑为师了。”云螭也极力促成他们行师徒之礼。

    霓裳公主看着姑姑绝世的仙颜,又看看白无瑕痴痴的眼神,心里面的妒忌就更加的强烈了。

    自己是天帝公主,可谓天下至尊,也只有她这个九重天的公主,能嫁六界战神白无瑕神尊。

    即便是圣姑,也不能和自己抢!

    云螭三皇子当然知道姑姑真正的仙咒,怕姑姑真的嫁给白无瑕,便又赶紧催促道:

    “姑姑方才既然有言,你们便是师徒了,神尊就赶快拜见师傅吧。”

    “可是……”圣姑想说她的仙咒,是谁画出自己的容颜,就是自己的有缘人,她会嫁给他啊。

    但当着那么多神仙的面前,这句话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口啊。

    白无瑕心里爱慕圣姑,只想娶她为妻,与她长相厮守,方才的所谓拜圣姑为师,只是和圣姑的调笑。

    “我与圣姑看上去也是年岁相当,圣姑做无瑕的师傅,委实,委实是太年轻了。”白无瑕迟疑道。

    “师徒不论年龄,只论缘分。神尊刚刚才说要拜姑姑为师,神尊一言九鼎,难道一转眼,就出尔反尔了吗?”云螭当着所有神仙的面激白无瑕。

    对白无瑕一见钟情的霓裳公主也继续撺掇道:

    “对啊,神尊,姑姑可算是远古神,比你大了整整三十万岁,动作再快点,玄孙的孙子都比你大了,是名副其实的老神仙。

    神尊与姑姑的辈分虽然太悬殊,但姑姑的条件你已做到,赶快拜姑姑为师吧,我们大家都给你们做见证。”

    白无瑕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办法,只得要跪下去行拜师礼。

    圣姑轻轻一托,白无瑕跪不下去了。

    “……什么拜师礼,就不必了。无瑕……你,你便唤我姑姑吧。”圣姑勉为其难道。

    “……姑姑。”白无瑕揖礼,却叫得苦涩。

    “那,诸位仙友见证,你们就算是师徒了?”云螭高兴道。

    不知何时,太子竟变出两杯酒,将两杯酒递与云螭,又用眼神示意他递其中那一杯给白无瑕。

    云螭从太子皇兄眼神中读懂某些意味,略为迟疑,但为了姑姑,他也就顾不得了。

    于是将那杯酒递给白无瑕,并与他干杯:

    “恭喜白无瑕神尊,刚刚新晋神尊,如今又荣升圣姑的徒儿,云螭敬神尊!”

    云螭是三皇子,要敬白无瑕,白无瑕也不好推辞,只得饮下。

    圣姑隔着不远,嗅了嗅云螭敬白无瑕的酒,恼怒的瞪着云螭。

    那不是宴席上的琼浆玉液,那是绕指柔催情烈酒!

    想夺过白无瑕手中酒的时候,云螭已然劝白无瑕饮下了。

    碍于云螭是她的未婚夫,而且那杯酒,好像是太子递给三殿下的。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三皇子,即便是为了天帝的颜面,她也不好当着众神仙的面拆穿太子和三皇子的卑鄙行径。

    只盼白无瑕仙力修为高深,能控制住自己。

    这时候,云螭拱手向天帝道:

    “父君,姑姑本就是云螭的未婚妻,如今姑姑的面纱脱落,云螭便可与姑姑完婚了。”

    “……帝君,我当年的仙咒,是谁画出我的容颜,我便嫁与他。”圣姑只得把那秘密当众道出来。

    各路神仙面面相觑,心里嘀咕:白无瑕画出了姑姑的仙颜,那姑姑岂非要嫁给白无瑕?

    云螭和天帝以及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圣姑又道:

    “云螭三殿下十万年来,却画不出本圣姑的容颜。说明三殿下与我无缘,这桩婚事,小蝶不承认,请帝君取消。”

    哦,原来,圣姑是有名字的,圣姑一出茧胎,蟠桃姥姥便唤她为小蝶。

    “父君,既是已定的亲事,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呢。”云螭竭力反对道。

    其实,自圣姑的面纱脱落,天帝就一直看着她,也一直默默无语。

    心里头却盘算着,要娶她为天后。

    太子自然就是看出父君的心思,才刻意讨好,变了杯绕指柔烈酒给云螭,让云螭送给白无瑕。

    白无瑕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成为六界战神,他这个太子岂能服他。

    再过十万八万年的,白无瑕岂不是要爬过自己的头上,成为九重天的主人喽!

    太子心里嘀咕着,才想办法整治白无瑕。

    只要白无瑕犯些天界的禁忌,便可治白无瑕之罪,除了他神尊之名。

    霓裳公主看着一言不发的天帝,也怕姑姑嫁给了白无瑕,于是也紧张道:

    “父君,姑姑与三皇兄的亲事不能退,这会有损父君和九重天的威严啊。”

    “圣姑,这亲事确实是早就定下,难道,你要退亲?”天帝道。

    “是的,天帝。”姑姑点点头,“这亲事由始至终,只是帝君当时一面之词,我从未答应过什么。”

    “姑姑,父君统领六界,乃九重天至尊,话出如山,你还能抗旨不成?”霓裳公主冷哼道。

    太子却一言不发,冷冷的在旁边看着他们唇枪舌战。

    这时候蟠桃姥姥出来道:

    “天帝,月老掌管世间姻缘,蟠桃姥姥我掌管天下情缘。

    感情讲求两情相悦,是否有缘;婚姻除了父母之命,还讲求你情我愿。有情人未必有果,有果之人未必有情。

    小蝶蜕变成圣姑时,自己给自己下了仙咒:谁能画出她的仙颜,她的面纱才会脱落,而她,也会嫁给那个有缘人。

    天帝当初虽有心成全圣姑与云螭三皇子,可十万年过去了,云螭三殿下依然画不出圣姑仙颜。

    毫无疑问,他们是没有情缘。

    既然无缘,又何苦强求。

    如今等了三十三万年,终于有人能画出小蝶的仙颜。

    她的仙咒解除,面纱脱落,自然是要嫁给那个画出她容颜之人。

    天帝虽统领六界,乃六界之尊,却要以德服众,四海八荒才会臣服,六界九天才会俯首,才不至于遭天遣。

    难道堂堂天界帝君,还要徇私,强取豪夺不成?”

    蟠桃姥姥如此质疑天帝,蟠桃宴上众神仙都面面相觑。

    天帝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蟠桃姥姥,父君毕竟是天帝,乃六界至尊,姥姥言语,是否过了些?”道貌岸然的太子不冷不热道。

    蟠桃姥姥看看诸神仙,也觉得方才是不怎么给天帝面子了。

    于是揖礼道:“姥姥我方才言语可能是过激了些,但小蝶是姥姥我的心肝宝贝蜜桃儿,姥姥我也是爱护心切,请帝君勿怪。”

    天帝虽然对蟠桃姥姥方才所言颇有微词,但这蟠桃姥姥也是上古神,比他年纪还大,毕竟辈分放在那里,他也不好计较。

    于是轻轻挥挥手:“罢了。”

    “可是,这九重天帝君定下的婚约,一言九鼎,怎能说退就退呢?”云螭还是锲而不舍的力争到底。

    天帝看着那么多神仙,也没有理由驳斥蟠桃姥姥之言。

    一时间沉吟思忖着。

    天帝想着若解除了云螭和圣姑的婚约,圣姑便是自由身,不管是谁画出了圣姑的仙颜,自己是帝君,一切皆有可能。

    此时,圣姑转颐顾盼,却不见了白无瑕的身影。

    圣姑看着天帝一时难决的神色,却悠然道:

    “帝君,你可想知道,方才云螭三殿下,给无瑕神尊喝的是什么酒?”

    天帝脸色下沉,凛然的看着云螭。

    “……父,父君,儿臣敬神尊的,就,就是琼浆玉液啊。”云螭呐呐的辩解道,还看了看太子殿下。

    “……哦?是吗?”姑姑嘴角泛着冷笑,“咱们可以去找白无瑕对质啊?”

    “去便去,便看看是白无瑕不守天规,还是本皇子给他吃了什么。”云螭强装镇定道。

    知子莫若父,天帝一看云螭的脸色,自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而且这事,可能还牵扯进了太子。

    天帝为了颜面,并不想家丑外扬,又权衡了一下。

    “圣姑既有仙咒,云螭这么多年也确实画不出圣姑的容颜。”天帝道,“那,这桩婚事,就退了吧!”

    云螭三皇子和霓裳公主都一脸的不甘,却又不敢再反驳父君。

    圣姑如释重负,揖礼多谢天帝:“谢谢天帝。”

    却又不禁想道:白无瑕方才还在,怎么就失去他的身影了呢?

    她倏然想起云螭刚刚给白无瑕喝的绕指柔催情烈酒,心里一动,赶紧飞往圣泉。

    原来,太子嫉恨白无瑕年纪轻轻便晋级上神,怕他会威胁自己未来的地位,于是变出了令神仙都难以抵控的绕指柔催情烈酒,只要他有喜欢的心上人,就会把持不住。

    他知道云螭三皇子也嫉恨白无瑕,怕圣姑会嫁给白无瑕,便借云螭之手,去对付白无瑕,敬他绕指柔催情烈酒,令白无瑕浑身燥热。

    白无瑕心里思慕圣姑,喝下绕指柔自然对圣姑意乱情迷,当他感觉不对劲的时候,赶紧运仙力控制自己。

    却也热汗直冒,恨不得马上跳进冰泉。

    云螭与姑姑在天帝面前为是否退亲之事商榷时,太子便让天兵骗白无瑕去圣泉,告诉他那圣泉是天界沐浴的天池。

    九重天的天池,可洗涤任何的燥热。

    白无瑕不知道那所谓的天池,便是九重天蟠桃花仙露千万年凝聚的圣泉,任何人不得亵渎。

    这些圣泉是要论功行赏,分派给各界神仙的,饮了圣泉仙露,可澄澈身心,增强仙力。

    所以各路神仙,才对掌管圣泉的圣姑特别的尊重。

    任何人偷喝圣泉,都要受到惩罚,更何况沐浴?

    太子看着远处的圣泉,心道:这回,白无瑕的神尊之名,怕是不保了吧。

    圣泉别的神仙不能进,可是,掌管圣泉的圣姑,却是个例外。

    只有蟠桃花仙气孕育,天地间至圣至洁的她,才能沾染圣水。

    也只有她,才知道如何在圣泉隐藏。

    当太子和云螭带着天兵天将想来捉白无瑕的时候,圣姑刚刚跳下去,赶紧把泡在圣泉中,还大口大口喝圣泉的白无瑕拉下水底的一个泉眼洞,藏了起来。

    那泉眼便是万里蟠桃园的仙露源头。

    上面的太子和云螭一直未走,天兵明明告诉他们白无瑕往圣泉来了,怎么就不见白无瑕在圣泉里面呢。

    他们也不敢下水里去找,只得在上面守株待兔的等着。

    即便白无瑕潜下水底,也会有憋不住的时候。

    白无瑕和圣姑在水底下憋了好一会,眼看白无瑕在水里透不过气,圣姑便主动给他渡气。

    太子和云螭见白无瑕不在圣泉,也不见他浮起来,两人看了一眼:

    莫非他还没来?

    他们以为白无瑕还未来到,又带天兵天将躲在圣泉旁边等候好一阵。

    最后,确定白无瑕不来圣泉后,才带着天兵天将悻悻然离去。

    而圣姑和白无瑕的爱,更在水下那绵长的一吻,深深的刻进骨髓里……

    泡过圣泉喝过圣泉的白无瑕,仙力更加大增。

    他们在蟠桃园里翱翔,共同吃着香甜蟠桃果……

    “无瑕,告诉我,你是如何能画出我容颜的?”圣姑浅笑着问白无瑕。

    “因为,那是我心中,天地间最美女子的容颜。”白无瑕深情的看着她,开口说话如碎玉滚落。

    “无瑕,没想到,我等了三十三万年,竟等到了你。”圣姑也动情道。

    “所以,你我是千万年的情缘,无论如何,都能遇上。”白无瑕道。

    “可是,我整整比你大了三十万年。”姑姑又迟疑道。

    “漫天桃花灼灼,我只采眉间这一朵。”白无瑕的吻,落在姑姑额间粉嫩的蟠桃花上。

    当白无瑕的吻,落在姑姑额间的蟠桃花,蟠桃花随即便像活着般绽放了。

    “别说三十万年,就算你比我早出来三百万年,我都要寻到你。”白无瑕继续深情道。

    “但六界中师徒皆不能成亲,我们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那么多神仙见证,我们终究有了师徒之名……”圣姑软软道。

    圣姑还没说完,白无瑕便掩住圣姑的嘴,温润如玉道:

    “别说咱们根本不是真正的师徒,即便你是无瑕的师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无瑕都要跟你在一起。生生世世,地老天荒。”

    “无瑕,你那么会说情话,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姑姑羞赧道。

    桃花人面,一如粉嫩的蟠桃花般娇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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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这是十年前遇见你,我在一揽芳华种下的第一棵海棠花树,我在树下埋了坛酒,取名相思。想着你何时成为我的女人,就挖出来喝,我想喝这陈年相思酒,都快想疯了!”拓跋濬看着顾倾城,情意缱绻道。飘渺倾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飘渺倾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飘渺倾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