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桃花情劫
第135章:桃花情劫
姑姑又羞涩道:
“无瑕,我无父无母,乃蟠桃花魂孕育出来的圣姑,却不知这人和神仙是怎么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月老掌管天下间的姻缘,姥姥掌管天下间的情缘。姥姥这几十万年来,一直喜欢跟小蝶说天下有情人的故事。
她说西荒有个上古神话,说夏娃和亚当在美丽的伊甸园偷吃了禁果,而后,而后有了好多好多的人类。”
姑姑说完,脸颊更加的绯红,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姑姑,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在东荒的九重天上,有个叫白无瑕的神尊,在美丽的蟠桃园偷吃了圣果,遇见他命中注定的圣姑。半面,便生生世世,一眼,便地老天荒。而后,而后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六界九天,便有了很多很多小神仙。”
白无瑕一边说一边将她拥进怀里。
万里桃花如烟如霞,映红了圣姑的笑靥。
“你,你不正经。”圣姑羞红了脸,低低呢喃。
“那,咱们就来点正经的。”白无瑕滚烫炽热的吻,再落在姑姑的唇畔……
她们月下盟誓,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暗处的姥姥看着他们,却喜忧参半……
“姑姑,嫁给无瑕吧。”白无瑕吻一吻姑姑的额间花。
“无瑕,我无父无母,蟠桃姥姥是我唯一的亲人。”姑姑羞赧道,“你要娶我,需得向姥姥提亲。”
于是白无瑕飞回了一趟仙界,备了三书六礼,亲自去采买了成亲的一应物品,还让最好的裁缝做了喜服,亲自在天空中捉了一对大雁,贽大雁为礼,再飞回九重天蟠桃园,向蟠桃姥姥求亲。
白无瑕牵着圣姑的手,来到蟠桃姥姥跟前,跪了下来。
“蟠桃姥姥,无瑕与姑姑的姻缘天注定。无瑕真心与姑姑相爱,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您是姑姑唯一的亲人,无瑕请姥姥将姑姑嫁给无瑕。”
“圣姑,无瑕,你们虽是情根早种千万年,可是……”蟠桃姥姥喜忧参半道,“你们也是有着千万年的桃花情劫啊。”
“不管什么劫难,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无瑕生生世世,绝不负姑姑!”白无瑕又向姥姥拱手道。
“白无瑕,圣姑,不管怎样的情劫,你们都一往无前,哪怕万劫不复,你们也要飞蛾扑火吗?”蟠桃姥姥又叹气问。
“姥姥,不管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我们都要在一起。”白无瑕与圣姑异口同声道。
“……好吧。”蟠桃姥姥感动的看着这两个相爱的有情人,微笑着颔首。
“谢谢姥姥……”白无瑕和姑姑又异口同声的叩谢姥姥。
白无瑕于墟谷内拿出个玲珑剔透形状有点像桃核的圆球,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他轻轻将玲珑球一拧,便成了两个半球状的宝镜。
他递一面镜子给姑姑,道:“姑姑,这镜子无论分开多远,都可以对话,可以看到对方的一切,我把这叫同心镜。”
姥姥看见白无瑕拿出此宝物,走过来细细一看,而后惊喜道:“天意,天意啊!”
姑姑错愕的问姥姥:“姥姥认得无瑕手中的宝物?”
“无瑕,我蟠桃园有颗千万年的蟠桃圣果,竟是被你偷吃了?”姥姥微笑着问。
“无瑕第一次来蟠桃园,也就是初见姑姑那次,看见一颗金光闪闪的蟠桃,忍不住摘来吃了,留下这桃核。后来无瑕将这桃核雕琢成玲珑同心镜。”白无瑕道。
“你摘的乃同心圣果,此圣果千万年来一直隐藏,却能让你看到,终究是和蟠桃园有缘分呢!”姥姥笑道。
“同心圣果?”白无瑕和姑姑又不约而同道。
姥姥点点头:
“吃了此圣果不但仙力大增,此桃核玲珑剔透,一分为二乃同心镜,可大可小,一面可以对话,另一面还可以照出任何妖魔鬼怪的原形。
此同心镜和圣姑手上的痴情花,都乃蟠桃园的宝物。”
“既可以对话?又可令任何妖魔鬼怪显出原形?”圣姑拿起手中的镜子前后看了看,好奇问。
稍顿又笑道:“那也可以叫照妖镜喽。”
姥姥点点头,对着姑姑手中的镜子道:
“玲珑同心缔结缘,四海八荒缀金钱。”
姥姥念完,姑姑和白无瑕手中的小镜子变大了好几倍,透过镜子,看对方看得更加清晰了。
姑姑拔开云霞,拿镜子往下面一照,便可看见九重天下那些妖魔鬼怪。
“无瑕,真的可大可小,还可以照见那些魑魅魍魉呢。”圣姑欢喜道。
姥姥慈爱道:
“罢了,天意如此,但愿你们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你们一人一镜,不管你们在天涯海角,九垓八埏,你们都能同心一颗。
持同心镜相互说话,还能留下你们的心声。”
“谢谢姥姥……”白无瑕和圣姑异口同声道。
白无瑕微微扬手,他和圣姑便穿着喜服,圣姑戴着白无瑕精心为她置办的凤冠霞帔。
“无瑕,你毕竟是仙界神尊,六界战神。小蝶也是九重天圣姑,姥姥我的心肝宝贝。
难道,你就打算这样,草草和圣姑成亲,不昭告六界,不和天帝知会一声吗?”蟠桃姥姥又问白无瑕。
白无瑕刚想开口跟姥姥解释,圣姑却道:
“姥姥,小蝶只想和自己的爱人生生世世在一起,这是我和无瑕两个人的事。
除了姥姥这个亲人,小蝶觉得,没必要那么张扬,也不必要昭告六界,才没让无瑕张扬出去。”
其实圣姑是担心她和白无瑕的师徒之名,怕遭到天帝的反对,招惹麻烦,才私底下与白无瑕成亲。
“好吧,既然你们想图个清静,那就一切从简吧。”姥姥依依不舍道,“只是姥姥就这般把我的乖孙女嫁出去,终究是不舍啊!”
“姥姥”圣姑奶声撒娇,腻在姥姥怀里。
“看看,这无论年纪多大,即便要嫁人了,在姥姥怀里,还是个孩子呢。”蟠桃姥姥溺爱的抚摸着圣姑的头。
“姥姥放心,无瑕生生世世,都会与小蝶恩恩爱爱,不离不弃。”白无瑕语音温润醇厚,年轻却非常的沉稳。
他们在蟠桃园先拜了天地父神,同心永结,又叩拜姥姥。
“谢谢姥姥……”白无瑕和姑姑又异口同声道。
他们刚刚礼成,正喜笑颜开浓情蜜意的看着对方。
姥姥却陡然脸色骤变,对他们道:
“无瑕,你尽快带圣姑离开九重天吧。再慢,怕你们的情劫就要来喽。”
“情劫?”白无瑕和圣姑又异口同声问。
这时,蟠桃园飞进来霓裳公主,她看着凤冠霞帔一身喜服的白无瑕和姑姑,妒忌得脸色狰狞,指着圣姑骂:
“姑姑一把年纪,等闲白无瑕还要尊你一声老祖宗,你却不要脸,勾引人家翩翩少年郎!简直是老腊肉炖小鲜肉!姑姑不害羞,霓裳都替姑姑脸红!”
圣姑和白无瑕被霓裳公主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骂得又羞又愤,一时之间,脸色通红。
圣姑摸摸自己比霓裳公主还要水灵娇嫩的的脸蛋,不无委屈的低喃:“本圣姑,有这么老吗?”
“霓裳公主,请你自重!”白无瑕冷冷向霓裳公主低叱。
“你们快走!”这时姥姥却将他们往外推。
于是乎,白无瑕驼着姑姑,一起飞出蟠桃园,飞离九重天。
霓裳公主想追出去,却被姥姥用仙法定住。
他们飞出蟠桃园,没想到,还是电闪雷鸣,天兵神将,天帝亲自出马,将他们捉回来……
一幕幕,在圣姑眼前掠过,犹在眼前。
曾以为,这份爱会生生世世;
曾以为,这份情会天长地久;
曾以为,这誓约会地老天荒。
可是所有的爱,所有的情,都抵不过他神尊的位分。
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自己根本就看错了人?
她的心冷得掉进寒冰地狱,伤心欲绝的跑到诛仙台。
跳下诛仙台,灰飞烟灭,心就不会痛,就解脱了。
否则,教她如何面对那个本来已经和自己成亲,却又与霓裳公主成亲的白无瑕。
她对白无瑕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心痛。
她在这天上活了那么久,也着实乏味了。
她似一片浮云轻飘飘的飘到诛仙台,又觉得自己像一缕清风,若有若无。
所有天兵天将都去观礼,此刻也没有人守在诛仙台上。
诛仙台上有很多血,圣姑并未留意这是谁的血,仿佛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了。
圣姑想着与白无瑕的那一场残梦,只觉得彻骨寒冷。
灼灼桃花,
斜映树桠。
千载情缘,
万世劫殇。
浊我明眸,
断我柔肠。
斩我情丝,
绝我念想。
泼墨煮茶,
花落谁家。
提枪跨马,
血染铠甲。
盛世繁华,
青丝白发。
魂涯,
尘缘无挂。
如梦亦幻,
真真假假。
飘飘渺渺,
宛如神话。
她拿出那戴了三十三万年的面纱,上面还有白无瑕当初以粉红蟠桃汁画着她的容颜。
“无瑕,此番别去,天涯梦断,山高水长,你自保重。”
她的桃花泪,落在面纱上,她用受伤仍然泌血的手,在面纱她的容颜后面想写些什么。
却只写下了曾经初相遇的那首诗:
自古英雄出少年,
白玉无瑕惹人怜。
今世无缘空悲切,
来生再续桃花缘。
双手颤抖,再也握不住那面纱,面纱一直飘呀飘。
而她,万念俱灰,正想跳下诛仙台中那无穷无极的大熔炉……
“姑姑!”这时候,有人叫住她。
她回眸,原来是霓裳公主飞来她身边。
奇怪的是,她并未穿方才那身喜服,也没有凤冠霞帔。
此刻看到霓裳公主,姑姑有些愕然。
她不是应该与白无瑕去洞房花烛了吗?
“姑姑,如今霓裳才是无瑕名正言顺的妻子,姑姑是否很后悔,后悔当初瞎了眼,看错了人?”霓裳公主眸眼阴鸷,很是扼腕道。
“……我确实瞎了眼,看错了人。”圣姑看着那个烈风凛凛的大窟窿,了无生趣道。
“姑姑既已生无可恋,想跳诛仙台,而且姑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霓裳公主循循善诱道,“落下诛仙台的神仙,几乎都灰飞烟灭,也可惜了姑姑这双漂亮的眼睛,不如,赏给了霓裳吧?”
“……你追过来,便是想要我这双眼睛?”姑姑脸上平静如水,语音空洞。
“当初姑姑蒙着脸,无瑕也只是被姑姑这双眼睛勾引罢了。”霓裳厚颜无耻道,“姑姑马上要灰飞烟灭,何不留下这双眼睛给霓裳,也当给无瑕一个念想?”
姑姑眸眼终于掠过一丝怒焰,定定的看着霓裳,半晌后,一切归于平静,不无苍凉道:
“罢了,姑姑这双眼睛,已经熬了三十三万年,早已经老眼昏花。你若觉得姑姑这双浑浊的眼睛,还有吸引力,就取了去吧。”
“好,那霓裳就谢谢姑姑的成全。”霓裳向姑姑一揖。
倏然一道寒芒掠过,姑姑一双眼睛被霓裳剜了出来,血自她的眼眶溢出。
顾倾城不知姑姑是否会感觉痛,倒是她自己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宛如剜割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即便是梦里,顾倾城也觉得满腔的愤怒,胸腹间一股气血腾腾上涌。
看那姑姑心如死灰的样子,怕是心里的痛早已覆盖一切,已经觉不到一丝**的痛楚了吧。
霓裳公主欣喜若狂,银牙一错,咬咬牙,忍痛剜出了自己的眼睛,迅速将姑姑的眼睛换上。
爱这种东西,有时候真可怜,它会让尊贵的人变得很卑微;也会让原本心地不坏的人,变得很卑劣!
为了爱人之所爱,她可以卑劣的去窃取别人的眼睛。
她也可以忍受锥心之痛,卑微的将自己的眼睛剜割出来!
只为那人可以多瞧她几眼,哪怕那人,瞧的只是别人的眼睛。
换上眼睛的霓裳公主再拉着脸上两行血迹的姑姑问:“姑姑三十三万岁,还是美丽如初,姑姑可否把那驻颜之术,传与霓裳?”
唉……这个霓裳公主还真是连汤带渣都想吞掉!
“霓裳,姑姑并没什么驻颜之术。容颜是心灵之门,只要心地善良,你的容颜便永远如昔,若是心地丑恶,你的容颜便跟着丑陋。”
姑姑话毕,万念俱灰的转过身,如翩翩蝴蝶般跃下诛仙台。
“哼!不肯传便罢了,找什么借口!”霓裳公主跺脚恼道。
但见姑姑已经跳下去,不禁心花怒放,不管如何,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漂亮了。
她再轻轻抚抚眼睛,只要有了这双眼睛,就能吸引住白无瑕。
此时,却见依旧是满身伤痕,背上断翼处仍在泌血的白无瑕,手中紧握着那飘飞的面纱,追了过来。
看见霓裳公主刚刚换好眼睛,那是圣姑碧蓝的眼睛!
而诛仙台下,姑姑蝶衣仍在飘飘。
白无瑕黢黑的眸眼里酝酿着滔天巨怒,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掴向霓裳公主,打得她嘴角泌血:
怒叱道:“你不但逼死姑姑,还窃取了她的眼睛?”
霓裳公主被打得泌血,满腹委屈,轻抚着脸颊眉眼,对白无瑕凄凄切切的哭道:
“无瑕,你不是最爱姑姑的眼睛吗?如今她的眼睛就在霓裳脸上,你看看,你看看呀。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这双眼睛流泪!”
姑姑哭泣,是清香的朵朵桃花泪,而纵然霓裳公主换了姑姑的眼睛,她哭泣起来,却是浑浊的血色眼泪。
“姑姑的眼睛,岂容你糟蹋!”
白无瑕怒火中烧,一掌将霓裳公主击下诛仙台,打得霓裳公主鲜血狂吐。
“白无瑕,你好狠心啊!”霓裳公主在飞坠中惊骇的叫。
霓裳公主着实自作自受,但可恨的同时,也着实令人怜悯。
白无瑕再也不看她一眼,紧跟姑姑其后,纵身跃下诛仙台下那红彤彤的大熔炉……
姑姑身后,兀自听到白无瑕悲痛欲绝的呼叫:“姑姑,你不要丢下无瑕……”
当圣姑跳下诛仙台,九重天圣泉的水开始干枯;蟠桃园里的蟠桃树,每一棵树身上,皆流下了一串串像琥珀色的血泪……
姑姑那年三十三万岁,人间正是阳春三月,三月三女儿节……
谁在三千红尘中,轻轻弹奏一曲刻骨的相思,寂寂吹响一首断肠的哀乐。
一首诗,一阙词,一只神雕,一只圣蝶,涟漪了前世今生的缱绻。
第一眼,桃花树下,遇她,星月耀她额间花。
第二眼,蟠桃宴上,念她,宁可弃朱甍碧瓦。
第三眼,笔落飘纱,望她,眉眼如画靥如花。
第四眼,圣泉长吻,同她,碧影清华指间沙。
第五眼,情意缱绻,拥她,桃花林中赏烟霞。
第六眼,九天月下,与她,永结同心开情花。
第七眼,桃花情劫,护她,断翼浴血只为她。
第八眼,浮生梦假,伤她,万念俱灰花泪下。
第九眼,诛仙台下,失她,花骨埋香隔天涯。
第十眼,天上地下,寻她,一揽芳华重拾花。
第一百三十六章:大梦初醒
第136章:大梦初醒
一揽芳华上,飘着首缠绵悱恻的歌:
《情如初》
情如初缱绻
缘定千万年
泪落花如雨
蝶衣舞翩跹
一场雪
一回眸
一寸相思
一缕桃花香
初邂逅蟠桃宴
浅浅笑靥刻心间
桃花泪相思酒
淡淡药香指尖染
往事如烟
桃花人面
情缘难断
沧海桑田
阆宛仙葩
梦里相见
谁在蟠桃树下
细数转辗轮回
潺潺的相思
浅浅的呼唤
谁醉烟雨红尘
细品风花雪月
妩媚了胭脂
妖娆了芳华
情如初花如故
前世今生轮回路
情如初人如故
同心一颗不相负
情如初爱如昨
几度相思倾城付
歌声如泣如诉,听得人辗转缠绵……
天地间这一夜,仿佛好漫长,人们也仿佛睡了很久……
翌日晨间,晨曦熹微,千山初醒,朝云出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倾城,倾城。”拓跋叫得婉转温柔,荡气回肠。
声声低唤,伴随着嘤嘤婉婉的雀鸟蝴蝶声,顾倾城悠然转醒在一方温存间。
累世情缘,几生执念,千年花开,万载等待。命中那个人儿总会到来,与你纠缠迷醉,闲话桃花。
姑姑被剜割眼睛的噩梦,一如当初小蝶挖心剥皮削骨那个噩梦,令她恐惧得瑟瑟颤抖。
有滚滚热泪落下,她冰冷颤抖的身子几乎被滚烫的泪灼伤。
她身子恢复了一丝温暖。
拓跋拥着她,滚滚热泪滴在她的脸上。
他的倾城,又一次救了他。
他动情的吻着,声音有些低哑:
“倾城,你又救了我的命,我们夫妻一体,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顾倾城睡眼犹迷蒙,额间已有柔柔的吻一路滑下,直落在唇间辗转缠绵。
“倾城,我做了个好奇怪又好真实的梦!”拓跋又阖着眼睛喃喃。
紧紧搂着顾倾城,仿佛犹在梦中:
“我梦见在九重天上,逶迤延绵如烟如霞的蟠桃花,我本来有一双漂亮的白色翅膀。
你也变成了一只漂亮的银白蝴蝶,我们在九重宫阙,曾经有师徒之名,可是我们却相爱。
我们逃离九重天,却被天帝抓回去,我受轰天雷之刑,劈掉了翅膀。
后来不知为何,我却和霓裳公主成亲,那场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怔,一愣。
拓跋的话,令朦胧半醒的顾倾城陡然彻底的清醒,霍然睁开眼睛。
顾倾城震惊的看着拓跋,他怎么和自己做了相同的梦?
而这些梦,竟跟现实一般,是那么的真实!
“拓跋,我也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银白蝴蝶,依在你肩上,你唤我为姑姑,我叫你无瑕,你说要带我回仙山瑶台。
其实,那梦中的你我,是白无瑕和圣姑。
白无瑕与圣姑本来相爱,已经成亲拜天地父神,后来白无瑕竟又与霓裳公主成亲。
那霓裳公主,就是我曾经梦见的霓裳上仙,也就是风十三娘。
圣姑伤心欲绝,心灰意冷,竟然跳下了诛仙台,而白无瑕也跟着跳下去了。”
顾倾城微微阖眼,梦中的一幕幕又出现眼前。
“那霓裳公主,竟真的好像那风十三娘。”拓跋眸眼聚敛。
“对,九重天的霓裳公主就是瑶台的霓裳上仙,也就是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顾倾城道。
稍顿,顾倾城又恍然道:“天上人间……九重天的霓裳公主?难怪,风十三娘把她那个地方命名为天上人间。”
“蟠桃姥姥是老祖宗,天帝是皇爷爷,云螭三殿下是八皇叔拓跋余?而西王母竟是冯左昭仪?”拓跋也回忆道。
“是啊,这些人,怎么都一起出现在我们相同的梦境里了?”顾倾城惊骇道。
“姑姑?”拓跋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倾城。
“无瑕?”顾倾城也懵懵懂懂的问。
这是他们梦中的对白。
“拓跋,我们怎么会做同样的梦?那巨龙天帝竟是陛下,而那蓝龙云螭三皇子,竟是拓跋余。那西王母娘娘,竟然是姑姑冯左昭仪。”
“这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拓跋陷入沉思。
“怪不得拓跋余跟我说他一直做了二十多年相同的梦,梦中的他一直在给姑姑画像。”顾倾城又沉吟道。
“……莫非,这不是梦,而是我们的回忆?”拓跋恍然道。
他们好半晌,仍然沉醉在梦境里,梦中那一切,仿佛才发生不久。
“莫非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才能同时入梦?”顾倾城迷惘道。
“倾城,原来我们的缘分,竟是前生早已注定。”拓跋惊喜道,熠熠的眸眼温柔得能掐出水,“天意如此,当我们水乳交融,便能想起前世今生。”
“可是,那姑姑不惜粉身碎骨,拼命打开天帝布下的结界去救白无瑕,白无瑕却为何与霓裳公主成亲了呢?难道,他真的变心了?”顾倾城斜着脖子,睥睨的觎着拓跋。
拓跋却轻轻摇头,分析道:
“肯定不会是我们所见那般,白无瑕那么爱姑姑,岂会因为什么神尊的虚名而娶霓裳公主。”
“你当然是帮你自己说话。”顾倾城微微嘟嘴。
拓跋又笃定道:
“你想想,如果白无瑕真的和霓裳公主成亲,为何他赶来诛仙台时,仍旧是在诛仙台受刑的衣裳,那背上断翼处还流着血呢。
那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委,白无瑕一定不会舍弃姑姑而和霓裳公主成亲。”
“姑姑和白无瑕明明如此的相爱,白无瑕还为了姑姑断了翅膀。”顾倾城也觉得有些不可能:“可白无瑕与霓裳公主,却又的的确确的在凌霄宝殿拜天地成亲了啊!”
“有时候,即便是自己亲眼所见,都未必是事实真相。”拓跋吻了他一下。
“拓跋,你记得你那次带我去天牢看剥人皮吗,我回来后睡了三日方醒,一直做梦。
却梦见在仙山瑶台发生了很多事,那时的我,人人都唤我小蝶,我则喊你为师傅。
那些弟子和仙人,一个个却称你为神尊。
你好像中了世间上无药可救的乾坤鼎寒冰毒,后来我挖了一颗五彩玲珑心给你,才解了你的寒冰毒。
仙山瑶台的霓裳上仙,也就是方才梦中天帝之女霓裳公主,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斥责我明知道是你的桃花劫,还要与你相爱。
骂我破坏瑶台仙规,不该爱上师傅,要判我九九八十一颗蚀骨钉,还要罚我永生幽禁在九幽地狱。
你扑过来挡住了所有蚀骨钉,我却剥了自己的皮,削了自己的骨肉,亲自把自己的骨肉,挂在那诛仙柱上。
说什么削骨还师,削肉还父,以后不再是瑶台弟子,姑姑不再是无暇的师傅,小蝶也不再是师傅的徒儿,此后只是白无瑕的妻子。
那个梦,好恐怖,好悲切,也好真实!”
顾倾城回忆着往日那个可怕的梦境,泪水泫然欲滴。
想起那个梦,此刻仍然心有余悸的往拓跋怀里钻。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带你去看那么恐怖的场面,吓着你,才令你做那么可怕的噩梦。”拓跋拥着她内疚道。
“……不,拓跋,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个梦魇。”顾倾城摇头道,“后来这样的梦,也一直继续着。我细细思量了一番,那未必是梦,应该是我的回忆。”
“那么的真实,犹在眼前发生,我们还同时梦见,应该就是我们的回忆。”拓跋也点头道。
“如今这个梦,才知道原来姑姑是九重天的圣姑,真的曾经是白无瑕的师傅。
梦中的他们若真是我们的前生,那我们岂不历经了几生几世?”
“所以说我们是生生世世不会分开的。”拓跋亲着她的额头。
“若圣姑就是瑶台的小蝶,小蝶就是我的前生,剜眼、挖心、剥皮、削骨。那都是什么桃花情劫啊。”顾倾城抽搐着泪水滚落。
“这一生,哪怕让我死,我也不能让你受那般的苦。”拓跋哽咽道,吻住她。
绵长的吻后,顾倾城平复了心情,再感慨道:
“一揽芳华,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就是咱们从前的家,玉小蝶和白无瑕的家。
如今,咱们竟然又一起做相同的梦,人怎么可能做一模一样的梦?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我们共同的记忆。”
顾倾城思忖着那梦境,一幕幕历历在目出现在眼前。
“你说得对,那应该就是我们共同的记忆。”拓跋吻了她一下,温柔道,“所以再次证明,咱们有千万年的情,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
“可是,为什么白无瑕会与霓裳公主成亲,令姑姑跳下诛仙台?
诛仙台不是诛灭神仙之处,令神仙灰飞烟灭吗?
姑姑本来是白无瑕的师傅,后来白无瑕又成了小蝶的师傅。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呢?”顾倾城沉吟道。
“不管是师傅或者爱人,是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总之,我生生世世,就是你的夫君。”拓跋道。
两人紧紧相拥。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他们如今不仅再度邂逅,还互相爱慕,共枕而眠,那得有多深的情缘。
温热的舌滑入口中时,拓跋热烈而贪婪地吸吮,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彼此唇齿交缠予取予求。
良久,拓跋紧了紧怀中人儿,深吸口气。
“此方为一揽芳华!”声音带着幸福满足。
怀中的人儿听得只娇嗔一句:
“原是这般不正经!”
“那便做些正经的吧……”语中有熟悉的危险气息。
“拓跋,你……”
“倾城,给我生个孩子吧!”眼前人在她耳畔呢喃。
一波胜似一波的汹涌情潮里,一双人儿齐齐坠入那迷雾云端。
顾倾城抚摸着拓跋的眉宇,这个与自己有生生世世之约的男人。
不管他们前生如何纠缠,如今他是大魏最尊贵的皇长孙。
她的身份与之云泥之别,若说有前世之缘,她应该是他的娃娃亲,而不是他皇叔的娃娃亲。
对啊,九重天上的姑姑,确实和云螭太子有过婚约。
后来姑姑坚持把亲事退了。
她能与拓跋余退亲吗?
她与他这一世的姻缘路,究竟是阳光明媚,又或者荆棘坎坷,都无法预料。
可是命中注定,他们千万年前便已情根深种,生生世世纠缠。
他中了情花蛊毒,又被埋绕指柔**,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前路是苦是甜,都是自己的选择,她一定能坚定的走下去。
除非他负她,除非他根本不想娶她。
风十三娘想控制拓跋的情爱,却终究是为她人做嫁衣,成全了拓跋和顾倾城。
若是风十三娘知道,得立马吐血三升吧!
顾倾城抚摸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又想到白无瑕受雷霆万钧的断翅之痛,那浑身破裂之伤。
竟与拓跋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
心里便是一阵阵剜心痛楚。
“拓跋,若非我亲眼看见,有谁能想到,当今世上最尊贵的世嫡皇长孙,会浑身伤痕累累。”
顾倾城看着拓跋胸口那道像唇印的粉红色新疤痕:
“这是那次在来一揽芳华的路上,被我刺的。所幸,恢复得还不错。你看,竟像一个唇印。”
她内疚的亲了口疤痕。
“这是你在我心上留下永难磨灭之吻。每时每刻提醒我,要好好珍惜你。”拓跋带着魅惑人心的笑看着她。
面前的人儿,就像毒药,令人上瘾。
“油嘴滑舌。”顾倾城轻嗔。
她又再检查他身上的其他伤,摸着左肩膀最长那条伤痕道:
“这条是怎么得的?”
拓跋歪过头看了一下伤疤,不以为意道:
“好像是攻打北凉时,不小心,被北凉的一位猛将砍的。”
“这条呢?”顾倾城又摸到腰际那条深陷的伤疤。
再深一点,他的肾估计就被切掉了。
拓跋回手摸了一下,道:
“这条伤疤可是永生难忘,是攻打刘宋所得,那次几乎要了我的命!”
顾倾城的心像被刀劈了一下。
她又摸了一条,“这个呢?”
拓跋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一时竟想不起是如何受伤的。
“……呵呵,竟忘记了。”他轻松的笑。
拉过顾倾城,靠近怀里。
顾倾城又摸着他臂膀一道凸起的疤痕,心酸得落泪:“这里呢?这里又是如何受的伤?”
拓跋拍了拍自己脑门,咧嘴笑道:“那么多的伤,我真的记不得了。”
“你母妃知道你受的这些伤吗?若她知道,该有多心疼。”她几欲落泪。
“让她知道干嘛,她一个妇道人家,看见儿子身上这些伤疤,还会让我再上战场吗?”拓跋不以为意道。
拓跋身上伤痕累累,却从不让他母妃看见,免得她撕心裂肺的担心。
可是,他的母妃却是知道的,在他熟睡或者昏迷的时候,偷偷瞧着儿子身上的伤,暗自落泪,只是不道破罢了。
“拓跋。”顾倾城抚摸着那些疤痕,生怕弄疼他。
“嗯?”
“我们来个约定。”
“约定什么?”拓跋蹙眉,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你以后身上若再添一道伤疤,我就一年不见你。添两道伤疤,我就两年不见你。添”
顾倾城还待继续说下去,拓跋的吻,已盖上她的嘴,吻得她不能说话。
深深一吻后,再将她放开。
“倾城,你可别往后数了,这十天半月不见,你都要我的命了。还想一年半载?你干脆杀我得了!”
“赖皮狗!”她轻轻打他。
“也好,我在别人眼中是极地狼,在我倾城的眼中,终于变成癞皮狗,温和多了。”他哈哈大笑。
顾倾城别过脸,不理睬他。
“倾城,我知道你关心我。但只要有战事,便要上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很难保证不受伤,更不可能一年不见你。所以你这个约定我保证不了。
可是我答应你,我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完完整整回来见你。就像这次,不也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吗?”
“拓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挂一条彩,我就”顾倾城咬牙切齿的思索着。
“你就怎样?敢跟男人跑吗?”拓跋捏捏她的鼻子,却绝非装腔作势,“倾城,你要不想祸害别人的性命,最好安分守己!”
“哪怕千山万水,我都要去寻你。”顾倾城温柔的靠在他的胸口。
拓跋的心柔成一团,热切的吻着她的倾城,恨不得将她吞噬。
他们十指紧扣,拓跋道:
“倾城,不受伤的约定,我不敢保证,但我们约定,永生永世,都要寻到对方,就像我们的梦境一样,永远相亲相爱,白首不弃。”
“可是,你在梦里负了我,与别人成亲了。”顾倾城嘟囔着。
“那一定不是真的,若不是幻觉就是有什么情非得已之事。”拓跋笃定的摇头。
“就是再情非得已,白无瑕还是负了姑姑!”顾倾城喟叹。
“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拓跋情意缱绻的看着她,“倾城,相信我,生生世世,我只爱你一人。”
“……好,生生世世,相亲相爱,白首不弃。”顾倾城终于浅浅的笑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追根溯源
第137章:追根溯源
怀里的人儿主动吻上他,吻得春意盎然,百花盛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狂潮渐退,拓跋起来,拉开遮挡窗棂的帘幔。
窗页半开,浅棕色帘幔被金钩挂起,低垂而柔软,像慵懒窈窕的佳人临窗而立,强赋新愁。
夏日的曙光透了进来,室内顿时撒了一地的碎金芒,屋子里幽静温暖。
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
和煦清风从窗牖溜进,风过屋檐,风铃叮铃铃作响,和风柔缓缠绵。
顾倾城眼眸微睐,看着高大英伟正在穿衣的拓跋,心里充满了幸福。
拓跋回到床边,抚摸一下倾城脸颊,道:
“小懒猫,快起来,为夫给你梳头穿衣。”
顾倾城甜蜜的看着他,轻轻点头,被他扶起,他细心为她穿好衣裙,又扶她到妆台前坐好。
手上的桃木梳,行云流水,娴熟的为她梳理着鬓发。
便是飞鸿飞雁和奶娘她们,也做不来这般周到细致。
缕缕桃花香萦绕他们身畔。
她幸福的看着镜中的拓跋,他这个人,坏的时候令人毛骨悚然,好的时令人心醉神迷。
偏生他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两样都做到了极致。
好到极致!
坏到极致!
“拓跋,你怎么那么的好?”顾倾城看着镜子里身后的男儿,“好得我都不敢相信是真实的。”
“我说过,要每日为你梳头,每早为你穿衣。每晚为你做饭。”拓跋在她身后温柔道。
忽然,拓跋眸色骤然一敛,以为是镜子花了,赶紧把她转到自己面前,注视她的眸光,忽然就凝住了。
四目相投,拓跋看着她,惊愕道:
“倾城,你的眼睛,怎么看起来有浅浅的,梦幻般的碧蓝?”
顾倾城赶紧照照镜子,确定不是镜子污染,也惊悚道:
“怎么回事哦,我的眼睛,虽然没有梦里那圣姑蓝宝石般的眼睛,却真的是淡淡的碧蓝。”
“倾城,你是学医术的,这人会变异吗?”拓跋蹙眉问道。
顾倾城摇摇头,蹙眉道:“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
她想想又道:
“但我看奶娘染布料,红色颜料和黄色颜料混在一起是橙色;红与蓝混在一起是紫色;红加黄加蓝是黑色;湖蓝加紫罗兰是青莲;纯白色加天蓝色便是粉蓝色。”
“纯白和天蓝都是天空最美的颜色,”拓跋点头释然:“难道我们水乳交融,你便有了这淡淡的碧蓝?”
顾倾城一下子又沉浸在昨夜那个梦境中,想着那圣姑被霓裳公主剜去的眼睛。
“拓跋,那白无瑕将霓裳公主打下诛仙台,难道是不想圣姑的眼睛离开她?”顾倾城思忖道。
“我看也是,但他们都飞下诛仙台,一切,怕也灰飞烟灭了。”拓跋黯然道。
他挽着她的手,走到书房,看着王羲之那幅字,语气冷冽:
“没想到那风十三娘,竟是如此的阴毒,敢给老子下这么阴毒的情花蛊!”
顾倾城听到他粗暴的说老子,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嘴笑起来。
她摇摇头,这就是尊贵无比的堂堂世嫡皇长孙。
拓跋也不以为意,仍在恼恨中。
顾倾城沉吟道:
“这情蛊确实是阴毒,只许对她有情,若对她有异心,你便被毒蛊啃噬而亡。
当日你与她一起喝下那绕指柔,若她将情花蛊下在有绕指柔的酒里,你们就一起中情蛊。
若她只在你的杯盏中悄悄下蛊,那就是你自己中蛊。”
顿了一下,顾倾城笑道:“也难为你这个柳下惠了,美色当前,也不为所动。”
“当然,除了在我的倾城面前,本王岂会为美色所动。”拓跋柔情蜜意的看着顾倾城道。
“风十三娘是与你一起喝下绕指柔的,若她为了不令你起疑,竟不惜也给自己下了情蛊,若再吸入情花粉的话。你猜她会怎么样?”顾倾城浅笑道。
“……本王便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了。”拓跋唇边有抹冷冽的笑。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看来风十三娘对你,还是手下留情的。”顾倾城叹道。
“……”拓跋蹙眉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她给你下情花蛊,只希望你爱她,对她一心一意罢了。
若她给你的是**丹,你即便是清心寡欲修仙修真之人,又怎能把持得住,早就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了。”顾倾城又道。
“**丹?”拓跋惊愕的问。
“我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只知道这**丹无色无味,和酒饮下,即便你对她无情无爱,也会误以为那人是自己的爱人,与她蚀骨**。”顾倾城说到最后脸颊又绯红。
“不管如何,她敢对本王下情蛊,是死定了!”拓跋冷冷道。
顿了一下,他又温柔的看着顾倾城,捧着她的脸亲了口,道:
“不过也得亏她的成全,你才提早成了我真正的女人,否则要等到孝制后,我这都变望妻石了。”
“……又不正经,我,我那是救你一命,你以后可别得寸进尺。”顾倾城低声嗔道。
“都已经是本王的人了,好人做到底,救本王一次,和救一百次,有区别吗?”拓跋在她耳畔暧昧的还带着丝无赖的意味笑道。
“堂堂世嫡皇长孙,竟是个泼皮。”
顾倾城要打他的时候,他却深情的捉着她的手吻起来。
顾倾城想到梦中那些神仙说什么六界。
“拓跋,六界,都是什么界啊?”顾倾城凝眸问拓跋。
“……你稍等。”拓跋道。
只见他将锦囊中的玉蝉取出来,口中念念有词,附耳细语:
“玉蝉子,你的女主人想知道何为六界。”
玉蝉顿时变大了好几倍,荧光熠熠,薄羽展翅,非常的可爱,还在他们面前说话:
“主人,六界有神界、魔界、仙界、妖界、鬼界、人界。
其中神界实力最强,魔界次之,人界最弱。
神界拥有永恒的生命,永生不老,但到了一定时候,也会应劫消失或者归隐。神无人间温暖,神之间冷漠无情,却羡慕人间温暖,故总有痴男怨女冲破禁锢,为情而抛却一切,潇洒人间。
而魔界是六界中唯一不入轮回的,魔大多是作恶多端,为六界不耻。魔永生不灭,死后仍可聚气重生。虽能聚气重生,却法力尽失,需要重新修炼。
妖界中禽兽草木修炼皆可成妖,没有感情,典型的弱肉强食,若能渡化,也有好妖的。
仙界徘徊在人与神之间,仙为人修炼而成,是晋级为神的必经之途,寿命长而有尽,肉身有而无涯,若能修仙晋神,则永生不老不灭。
鬼界是轮回的终站和起点,亡人为鬼,孤独飘零最凄惨,鬼入轮回而投身五界。
人界生存于大地,为女娲所造,由女娲后人世代所守护,人有七情六欲,人生八苦多难,寿命短而弱小。”
“……凡人却是六界之中最弱小可怜的。”顾倾城喟然道。
“凡人虽弱小,但六界各有秩序,其余五界落到凡间,却不能随便对凡人施展法术,否则自身法力不但会遭遇反噬,还会遭天遣的哦。”玉蝉又可爱道。
“是吗,因果报应,老天爷总算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顾倾城轻轻抚摸可爱的玉蝉道。
“当然喽,否则凡间早被各界蚕食吞并了。”玉蝉又煽动着羽翼道。
“辛苦了,玉蝉子。”拓跋轻轻拍拍玉蝉的羽翼。
“不辛苦,主人。”玉蝉羽翼一合,竟鞠躬道。
顾倾城越看越觉神奇,越看越欢喜。
笑嘻嘻的抚摸着玉蝉:“你叫玉蝉子呀?你好可爱哦!”
“姑姑,你更可爱。”玉蝉孩童般的声音笑道。
竟调皮的围绕顾倾城飞了一圈。
“……姑姑?”顾倾城惊愕的看着玉蝉。
玉蝉觉得一时失言,赶紧弯起羽翼捂住自己的嘴。
“玉蝉子,我们经常做些奇怪的梦,这些到底是真实的过去,还是我们胡思乱想的幻觉?”顾倾城问玉蝉子。
她想着自己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还有拓跋余做了二十多年姑姑的梦。
玉蝉子一本正经道:
“人类的梦大多是日常发生的事,是你身边熟悉的人或者擦身而过陌生的脸孔。
真正的梦,迷迷糊糊,有时醒来,你根本记不得梦里的景物内容。
但如果你周而复始做着相同的梦,里面有你认识和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所有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就是你曾经的经历。也就是说,那是存在你脑子里的记忆了。”
“玉蝉子,你说九重天的神仙,有没有可能在凡间出现?”顾倾城又颦眉问。
她和拓跋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所谓的梦,如此看来,真是记忆了。
她很想知道梦里那些人,是否真的曾经存在。
玉蝉子抖动双翼,眼睛眨眨,便又娓娓道来:
“有可能的。神仙法力无边,逍遥自在,可就是太逍遥了,神仙也会犯错。
神仙犯了错怎么办?便要自动下凡间渡劫,历尽人间八苦。”
“历尽人间八苦?”顾倾城沉吟道。
玉蝉子又点头道:
“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因果轮回,即便是神仙,也会有因果报应,犯了错的神仙,便要在人间尝遍那八苦滋味,方可重返仙位。”
顾倾城心里想着呼风唤雨的陛下竟然也要受相思之苦,求不得之苦,难道,他真的是下凡渡劫的天帝?
“拓跋,如此说来,我们梦中所见,那些神仙确实是存在的。”顾倾城颔首道。
稍顿,她轻声在拓跋耳畔笑道:
“陛下可能就是重罚我们的天帝,令你没有了羽翼,他犯了错,要下凡间历劫,才做了你的皇爷爷。
还有那个太子和三皇子云螭,也是犯了错下来历劫,可能于你有亏,才成了你的三皇叔和八皇叔。”
“应该就是你分析的。”拓跋非常同意的颔首。
顾倾城知道圣姑原是桃花香孕育,又想到梦中天帝说白无瑕是龙凤血脉,便想知道那白无瑕到底是什么来历,便问玉蝉子。
“玉蝉子,传说九重天上有位圣姑,是桃花香孕育,还有一位叫白无瑕的上神,传说他是龙凤血脉,你可知道那位白无瑕神尊,究竟是何方神圣?”顾倾城一边道,眼角余光瞥向拓跋。
玉蝉子一愣,羽翼掩嘴,仿佛心照不宣的看着拓跋,半晌后放开羽翼,嘻嘻笑道:
“白无瑕神尊乃凤凰与飞龙后裔,乃羽族至尊神。咱们羽类最是忠贞,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至死不渝。
倘若思慕一个人,自然是老死都思慕那个人。
像大雁,天鹅、丹顶鹤、比翼鸟,玉蝉子,当然,还有玉蝉子我最最最敬爱的白无瑕神尊,一生一世只有一个伴侣,若另一半死了,它只会孤独或殉情。我们这些羽族后裔,都是最最最情深义重的。”
“……听听,听听,至死不渝!”拓跋拥着顾倾城的肩,与有荣焉道。
顾倾城笑眯眯的看看拓跋,表示嘉许。
稍顿,又想起什么,摇着拓跋的手道:
“你这玉蝉能知晓六界诸事,那你该问问玉蝉,你父王是谁人所害,那些追杀你的幕后之人,又到底是谁?”
拓跋默默摇头。
顾倾城眉宇轻颦,心道拓跋摇头,这是为何?
玉蝉却帮他释疑:
“天机不可泄露,该说的,玉蝉会知无不言,不该说的,玉蝉会三缄其口。”
“……呃?不能说啊?”顾倾城嘟嘴道。
“有很多事,我早问过了,若它能说,早告诉我了。”拓跋叹道。
再打开锦囊袋口:“好了,回来吧。”
玉蝉乖乖听话,身子便缩小,荧光也收敛起来,钻回锦囊。
“不管如何,如今我倒是知晓何为六界了。”顾倾城道。
“九重天那些神仙说我的倾城,是天上地下,六界九天第一美人,果然是眼光独到。”拓跋吻着她,又得意洋洋道。
“傻瓜,人家说的是圣姑。”顾倾城咯咯笑道。
“确是圣姑,可圣姑不就是我的倾城吗?”拓跋又亲亲她的额头,一脸的骄傲。
“好吧好吧。咱们也白日飞升,做一回神仙。”顾倾城吃吃吃的笑。
拓跋又去秘柜拿出当初去鬼市老鬼给他那绢帛。
“这是什么?”顾倾城看着那绢帛问。
拓跋表情凝重道:
“如今还不知道,当时在一揽芳华遇刺,我们捉到刺客,刺客招供幕后组织是九幽地府。
我们去鬼市打探九幽地府的消息,有位老鬼给我们这绢帛,并在这上面写了这些诗词。
后来,我想想不妥,再想回去把老鬼带走,老鬼却被一戴鬼面具之人杀了灭口。”
顾倾城默默的念着:
百万财神状元郎,
徐娘半老玲珑心。
娇人翩跹从天降,
金戈铁马口衔金。
孤儿有泪无处诉,
客死异乡魂不归。
她又抬眸问拓跋:“这些,说的就是九幽地府?”
拓跋指着其中这一句,沉吟道:
“其他我还未参透,这句娇人翩跹从天降,我感觉就是指风十三娘。她在天上人间跳舞,便是从天而降。”
“娇人翩跹从天降……风十三娘跳舞确实是从天而降。”顾倾城喃喃。
想想她自己和秦姑姑练舞,也是从天而降。
于是又缓缓道:
“听上去确实有几分道理,我跟秦姑姑练舞,有些舞蹈,确是从天而降。但风十三娘却对你下情花蛊,这就不会是巧合了。”
“我当时应她之邀去天上人间,乍一看她自天而降的跳舞,就猛然间觉得,这一句,应该是指她。”拓跋看着那绢布道。
“这些,好像确实是说些人物。”顾倾城看着绢布,沉吟道。
她指着第一句:
“百万财神状元郎,百万财神,应该是有钱;状元郎,应该是个读书人或者是为官者。”
“非常有钱的读书人?”拓跋也沉吟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查根究底
第138章:查根究底
顾倾城也点点头,继续道:
“这第二句,徐娘半老玲珑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徐娘半老,通常指的是中年女人,玲珑心,就是说这个中年女人聪明伶俐。
聪明伶俐的中年女人,玲珑心?”
玲珑……玲珑?
顾倾城倏然想起玲珑阁那个徐娘半老精明的薛五娘。
她惊愕的看着拓跋:“莫非,这一句指的,居然是玲珑阁的薛五娘?”
拓跋点点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徐娘半老玲珑心,指的就是玲珑阁那个徐娘半老的薛五娘啊!”
“如果第三句是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第二句是玲珑阁的薛五娘,那第一句,应该便是状元坊的……”顾倾城说着又顿住。
“……状元坊的秦少卿?”拓跋问。
见顾倾城在蹙眉沉吟,他旋即又冷厉道:
“我一早就觉得那秦少卿有可疑,这人深不可测!”
顾倾城又摇摇头,道:
“我倒不觉得秦少卿可疑,他当初一介书生,来都城寻他失散多年的父亲秦霸天。
能成立这九幽地府,定非一朝一夕,肯定是经过多年的筹谋,才有这么强大的杀手组织。
而这些年秦少卿一直流落在外求学,可疑的,是他的父亲秦霸天。”
“秦霸天?”拓跋音量提高了些。
顾倾城微微点头:
“秦少卿告诉我个秘密,他之所以接管洪门,是因为他发现他父亲生前,可能是杀手组织九幽地府的某个小头领,他才想整顿洪门帮众,还给他们立了三个硬门规。”
拓跋也思忖道:
“如此说来,这百万财神状元郎,所指的就是经营金银珠宝的状元坊老板秦霸天了?
秦霸天莫名其妙的死了,我去参加他的吊唁,发觉他是尸骨无存,他的棺椁只有一套寿衣。
当时,我还以为是秦少卿谋害了他的父亲,夺了他父亲洪门门主之位。”
“尸骨无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他到底死了没有?”顾倾城沉吟的问。
“他们解释,说是江湖帮派之争,秦霸天的船在红河被炸毁,被河水冲走,所以尸骨无存。”拓跋道。
“秦少卿回来不久,他的父亲被炸得尸骨无存,也不知是可疑,还是不幸。
但老鬼,为何把一个死人写在诗中?”顾倾城又缓缓摇头。
“不,老鬼当时并不知那秦霸天已死。这秦霸天是老鬼被鬼面人诛杀后,他才死的。”拓跋道。
稍顿,拓跋回想着当时死在太子府中的那个鸳鸯,沉吟道:
“杀手中人,有一种毒,不但令敌人,即便是自己,也会化为一滩血水。如今看来,秦霸天可能是化成血水消失,才没有了尸骨。
而堂堂洪门门主悄没声息的死了,即便是没有尸首,也不得不为他举行葬礼。”
“此毒,也真是歹毒无比。”顾倾城不禁打颤。
“所以,我才一直担心你成为杀手的目标。”拓跋再担心道。
顾倾城其实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暖暖的看看他,而后又指着那第四句问:
“好了,假设这三句,这三个人,秦霸天、薛五娘、风十三娘,都契合对应这些诗文的话,那这第四句:金戈铁马口衔金,又作何解?”
“金戈铁马,是征战沙场,难道指什么将军?而口衔金,有些有身份地位的死人,嘴里就衔金或者衔玉。”拓跋分析道。
“但那老鬼,不可能说一个死了的将军吧?”顾倾城重重的叹口气。
“可是那段时日除了我杀了那个乙吉,也没死什么将军啊?”拓跋沉吟道。
“乙吉?”顾倾城也摇摇头,“我也觉得他不像这句所指。”
他们一时半会想不到那第四句,顾倾城又指着第五句:
“孤儿有泪无处诉?孤儿无父无母无亲人,自然是很可怜,有泪,当然无处诉。
就像拓跋余那个孤儿院的孤儿,他们也是很可怜。
但这句所指,到底是什么?难道孤儿,还会与九幽地府有什么牵连?”
“你去拓跋余的孤儿院,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拓跋问。
顾倾城微微摇头:
“我当时去拓跋余的孤儿院,是为伤病的孤儿出诊,孤儿倒没什么异常。
而且那里的孤儿,只是大魏一小部分的孤儿,并非所有孤儿。
难道孤儿还会是杀手不成?这个老鬼,真是莫名其妙!”
拓跋暂时也想不到这句究竟何意,只得微微撇嘴,轻轻摇摇头。
顾倾城沉吟思索,习惯性的托着一手肘轻敲自己的太阳穴,看着最后一句:
“客死异乡魂不归。这客死异乡,也是指死人,魂不归……就是孤魂野鬼?
那老鬼说什么孤魂野鬼,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所见那个鬼面人?”
拓跋见她敲自己的太阳穴,便帮她揉揉,道:
“好了,其他虽然没参透,但这风十三娘、薛五娘和秦霸天,倒似乎是有些眉目。
他们应该与九幽地府脱不了干系。
但我与那鬼面人虽未正式交手,总算也过了一招半式。
他的武功非同小可,连我都自叹弗如,应该不会是这几个人。
即便如今确定这几个人与九幽地府有关,暂时也不能动他们,以免打草惊蛇,惊动那幕后之人。
为今之计,只能暗中跟踪他们,通过这几个人,将幕后之人引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拓跋冷冽道。
顾倾城不无担心的看着他。
拓跋再轻轻吻吻她,道:“好了,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我先去给你做早膳。”
拓跋吻吻她,而后去弄早膳。
顾倾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有股暖流涌动。
有这么个真心待自己的人,为你放下一切尊贵,为你梳头穿衣,为你洗手作羹汤,即便没有生生世世,此生夫复何求。
她的眸眼有涟漪跌宕,喉咙有些哽咽。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她收摄心神,再看了看那绢帛和那首诗,这绢帛除了那首诗,却什么都没有啊?
她拿起来嗅了嗅。
上面有淡淡龙脑香的味道,龙脑香为大枫艾的叶片蒸馏加工提取而成。
此香料味大,芳香开窍,能把其他的味道遮盖住。
龙脑香除了芳香开窍,还有隐藏作用。
隐藏?
难道这绢帛,有些什么,却被隐藏了起来?
如何才能将这隐藏的东西还原呢?
她知道有些可以令字迹隐藏和还原的药水,可是师傅和自己都不曾配过。
正在她琢磨的时候,拓跋进来,挽她到饭厅,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百合羹。
原来方才拓跋出去,是去做莲子百合羹了。
顾倾城再度感动。
心里更涌起甜蜜。
战英进来,手里托着托盘,里面放着热巾帛,看见他们,战英的脸倒却先红了。
他放下手中托盘,微微躬身,却悄悄在拓跋身畔低声欢喜道:“恭喜殿下。”
战英说话虽压低嗓音,顾倾城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她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想立马找个地洞钻。
赶快转过身子,用长袖遮脸。
“战英,长本事了,居然敢调侃你主子了?”拓跋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战英道。
“奴才哪敢,奴才是真心恭喜殿下。”战英也笑嘻嘻道。
“还不快点去办?”拓跋道,“记住,要办最好的!”拓跋又吩咐一句。
“诺!殿下!”战英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战英走后,拓跋又搂过顾倾城柔声道:“害什么羞,丑媳妇终须见家翁。”
“……见家翁?”顾倾城错愕问。
拓跋也不解释什么见家翁,只捧起莲子百合羹喂她:“莲子百合,代表我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什么,什么百年好合?”顾倾城含羞带怯的低声道。
“昨夜你已成为我的新娘,我们只差大婚仪式而已。
我为父王守制的日子还有一年余,等守制过后,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谁答应嫁给你了。”顾倾城仍然含羞嗒嗒道。
“已经是本王的人了,还需要你答应吗?”拓跋霸气十足道。
顾倾城幸福的微笑,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莲子百合羹。
“好了,娘子,再给为夫坦白一件事吧。”拓跋喂完最后一口莲子羹道。
“什么事啊?”顾倾城嘴里嚼着莲子,含糊的问。
“你在太原乡下,是否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拓跋紧盯着她,留意她会不会惊恐。
“什么青梅竹马的相好?拓跋,你又发什么神经?”顾倾城微笑道。
“花木兰!”拓跋认真的看着她道。
顾倾城嘴里的莲子百合羹几乎要喷出来。
幸好她赶紧掩嘴,几下吞咽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说说,你与他都发生什么事了?”拓跋环抱双手,却认真的问。
“……拓跋,你,你怎么认识花木兰?”顾倾城不无震惊的看着拓跋。
“害怕了?他是我手底下的兵痞子,这次去六镇,他讲了一个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
“……兵,兵,兵痞子?!”顾倾城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不无震惊的问。
拓跋点点头,再哼哼道:
“哼哼,那个本来就是你在万寿宫讲的故事,你们又是太原人,还不被我一下子就识破了。
幸好他说虽与你同床共枕,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否则,他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拓跋,你,你没把她怎么样吧?”顾倾城紧张的问。
她陡然听说花木兰在拓跋的军营,已然是吓了一大跳。
再让拓跋知道他们关系亲密,还不知会怎么对那兵痞子呢。
拓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醋味又喷出来了:
“怎么了,担心他,紧张他,心疼他了?看来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的老相好啊!”
“……是,他就是我们隔壁村花爷爷家里的少爷。”顾倾城反反眼睛,撇撇嘴,戏谑道。
打开拓跋的手,故意气他。
“还供认不讳了?!”拓跋既怕她承认,又怕她糊弄他,搪塞他。
“花爷爷长年累月在外征战,身体受了很多伤,腿有寒疾,我得空便去给他施针治疗。偶尔,就,就在他们家住下了。”顾倾城悠然道。
“看诊便看诊,住下,住下这个嘛,唔,也便住下了。你却为何要跟那个花木兰同床共枕?”拓跋咬牙切齿,呼吸粗重。
“我自小只有她一个好朋友,我们兴趣相投。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便与她同床共枕,又何妨?”顾倾城喜滋滋的笑道。
“娘子,你是想看看为夫怎样将那花木兰活剥了吗?”拓跋说得云淡风轻。
顾倾城见拓跋那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几乎把她的肚子笑痛了。
笑了一阵,见拓跋咬牙切齿,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也不想气他了。
更怕他拿花木兰开刀剥皮,便附在拓跋耳畔说了四个字。
顾倾城的话,一下子把拓跋怔愣住了。
“……”拓跋半晌才回过神来:“她可真是胆大包天,这可是欺君杀头之罪!”
“要不是花爷爷有腿疾,木兰姐应该也不会代父从军去军营。你以为那个男人堆,她一个女儿家,方便待吗?”顾倾城嘟嘴道。
“她一个女子,混杂在大老爷们堆里,居然还没人发觉?”拓跋又不可思议的摇头苦笑道。
“总之,一个女子在军营确实不便,你以后就在暗中给他行方便,帮帮她。”顾倾城又叮嘱道。
顾倾城眼睛微睐,想了想,又道:“改日,你帮我稍些女儿家的东西,命人悄悄给她。”
“什么东西?”拓跋蹙眉追问,“军营里可不能随便带东西进去。”
“女儿家的东西,你不需要知道。”顾倾城横他一眼。
“好,她还在北边六镇,等她回来再帮你稍。”拓跋答应道。
后来拓跋便在军营里以花木兰是千夫长之名,给她住单间。
而拓跋一直未点破花木兰的身份,只在暗中让冯熙关照她。
“对了倾城,以后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有关咱们昨晚的梦,什么蝴蝶之类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拓跋又认真的对顾倾城道。
顾倾城咬着嘴唇思忖的看着拓跋,有什么不妥吗?
“这是咱们的秘密。”拓跋再认真道。
顾倾城终于默默点点头哦了句。
她当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告诉别人自己和他做了同一个梦。
包括之前的那些梦,她都没有对拓跋提起,何况是那样**的梦,就更不会对外人言。
况且有谁会闲来无事就到处告诉别人自己做了些什么梦。
人家还当你是神经病呢。
只是隐隐觉得拓跋在害怕些什么,担心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同心一颗
第140章:同心一颗
“拓跋,我刚才捶了你一拳,可是,可是我左胸口却隐隐作痛?”顾倾城震惊的看着拓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是吗?”拓跋错愕的看着顾倾城。
而后拓跋自己大力往自己的胸口捶了一拳。
却痛得顾倾城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
拓跋赶紧扶起她。
“倾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打在我胸口上,你会心痛?”拓跋惊诧道。
略为休憩,顾倾城道:“我打自己胸口一拳,看看你痛不痛?”
顾倾城两手大力往自己左右胸捶了一拳。
拓跋摇摇头,没有感觉。
便道:“也许你打的位置不对,我才没有感觉?”
拓跋错愕的看着顾倾城,不明白她为何竟然打自己的左右胸。
顾倾城泪水簌簌滚落,捉起他双手,分别按在自己的左右胸口上。
只一瞬,拓跋便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倾城,震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些,和我的血液,本来都是一个谜,我和师傅至今都不解之谜。”顾倾城苦涩道。
拓跋再向自己胸口击了一拳,他自己都觉得很痛的力度。
而顾倾城竟然惨叫一声,按着左胸部,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地上。
拓跋眉宇焦灼,心痛的扶起她,给她擦着汗。
早知道她会那般痛,他就轻点了。
只见方才顾倾城吐血血处,长出了一棵小绿芽,并迅速长成一株蟠桃花。
拓跋和顾倾城皆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蟠桃花。
顾倾城颤抖的抚摸着拓跋的胸口,泪水又滚落下来,开始压抑着自己,最后还是失声痛哭道:
“拓跋,我一直找了十几年,原来,原来我的心,真的,真的就在你身上。”
那个玉小蝶将自己五彩玲珑玉心挖出来,放入白无瑕胸中的梦境,历历在目。
她当时也曾怀疑自己的心是否在拓跋身上,但想到若同心一颗,却两身呼吸的话,也太匪夷所思了。
拓跋也想起了顾倾城曾经告诉他的那个梦。
“你当初说那个梦,我以为仅仅是梦,原来竟是真的。”
拓跋紧紧拥着她,热烈滚滚,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体内:
“倾城,没想到,你我竟然是同心一颗。”
他的泪落在她的脸颊上,似乎每一滴都能烫伤她。
“同心一颗,你呼吸,我便呼吸。”顾倾城靠在他温暖的怀抱,半阖着眼睛道。
“这听上去,确是匪夷所思。”拓跋不禁喟然。
顾倾城哭道:“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是个无心的妖怪。寻寻觅觅十几年,没想到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倾城,上辈子你把心给了我,还为了我剥皮削骨,难怪我总想狠狠的剥敌人的皮。
我真想回去找到那白无瑕,狠狠揍他一顿,为什么他令你受尽伤痛!饱受折磨!
这一生,你又一次次的救我。哪怕是为了你,我也要好好的活。即便我死,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拓跋满噙热泪,在她耳畔呜呜哽咽道。
这般呜呜哽咽的哭泣,比大声痛哭更令人心碎。
良久,两人就这样依偎着。
顾倾城最后靠在他怀里释然道:
“拓跋,原来那些梦都是真的,千万年前,我们就于九重天相爱。
后来我们跳下诛仙台,那一世我将自己五彩玲珑心挖给了你。
所以打在你胸口上,我一直没有知觉的胸口,才会感觉痛楚?”
“所以,我们的缘分是千年注定,此生,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拓跋万般爱怜的拥她,深深的吻着。
“可是之前我插了你胸口一剑的,为何当时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楚?”顾倾城又蹙眉问。
拓跋思忖一瞬。
“你那一剑,本来就不深,仅仅是皮肉之伤。”拓跋又带丝暧昧道:“而且那时我们还没融为一体,所以你感应不出来。
如今我们夫妻同体,所以你能感应到我身上的心。”
顿了一下,拓跋又恍然道:
“我终于知道你何以会双手同时给病人诊病,还能同时写不同的字了。”
顾倾城只是微微扯扯嘴角。
一心,便只能专注做一件事,若无心,便没有任何束缚,可以天马行空。
颇像无为而治。
心里又暗想,拓跋喜欢去剥敌人的皮,难道就因为当初小蝶剥了自己的皮,削了自己的骨肉,所以他动辄就会剥敌人的皮?
“以后,无论我身在何处,我们都能互通信息,只要我轻轻捶自己的心,捶两下,是想你;捶三下,是我爱你。”拓跋抱着她的脑袋,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畔。
“可是,你也不能太大力了,否则我们一样感到痛楚。”顾倾城道。
“若我们有白无瑕那个同心镜,就不用捶胸口,无论相隔多远,都能看见对方了。”拓跋想起白无瑕那个同心镜。
顾倾城忽然又呆住,若有所思。
“怎么了?”拓跋蹙眉问她。
“你跟我来。”顾倾城欣喜道。
旋即拉着拓跋,走到拓跋最早种下那棵大树。
此刻那海棠花树早变成巨大的蟠桃大树。
树身有门,里面有房子!
看着这棵巨大的蟠桃花,竟跟梦中九重天圣姑与白无瑕相遇的那棵粗大古朴的蟠桃树一模一样。
“对……盘虬卧龙,灼灼桃花,盛世芳华。就是这棵蟠桃花,就是这般的虬枝峥嵘!”顾倾城仰望着蟠桃花树,又惊又喜:“太神奇了!如今这里的景象,跟梦中所见,竟是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就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拓跋懵懂的看着这里变幻的景色。
“也许吧。”顾倾城微微颔首,“我梦中看见,你背着我,在这一揽芳华上慢慢散步。”
回想了一下,顾倾城又道:
“但那时候这里的匾额写的并非一揽芳华,而是绝情殿。”
“绝情殿?”拓跋又迷惘起来,沉痛道:“什么人竟如此的绝情,把我好好的一揽芳华,改成绝情殿?”
“不管如何,这就是我梦里所见,丝毫不差。”顾倾城欢喜得像个可爱的孩子。
她又拥抱着蟠桃树,微微阖眼,一种非常熟悉和温暖漫上心头。
就像她依偎在这棵树上已有千万年。
“难道,你就是我的蟠桃姥姥?”顾倾城将脸贴在蟠桃树上。
拓跋牵着顾倾城的手,两人跪在那棵蟠桃树下,浓情蜜意的互相看着,舍不得挪开自己的眸眼。
过了一瞬,拓跋看着蟠桃树,郑重其事道:
“姥姥,不管您是不是倾城的蟠桃姥姥,拓跋都请您为证。
我拓跋爱顾倾城,生生世世,地老天荒,永不变心!”
顾倾城脑海中那个五马分尸的幻象瞬间又出现,而且越来越清晰,就是风雪中拓跋被绑在五匹马上。
她陡然一惊!
拓跋看着顾倾城,期待她也能与自己一起在蟠桃树下盟誓。
“蟠桃姥姥,我也爱拓跋,生生世世,地老天荒,生死相随。”顾倾城道。
假如拓跋真的要被五马分尸,她岂能独活。
更何况他们是同心一颗,两身呼吸。
拓跋幸福的把她拥入怀中,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倾城,我生,我们自是不离不弃;我若红尘缘尽,你不许生死相随,死前我把心还给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拓跋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道。
“不。”顾倾城泪眼看着他:“拓跋,你我得有几千万年的缘分,才能同心一颗,两身呼吸。无论生死,你我自是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总之,你记住,生生世世,我们都不离不弃。但倘若我先你而走,你不可生死相随,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拓跋不容置喙道。
“傻瓜,若没有了你,我还能幸福吗?”顾倾城依偎在他怀里,五味杂陈的泪水滚落。
顾倾城看着蟠桃树,旋即,她又陷入沉思:
蟠桃姥姥当时要自己记住痴情咒的表情非常慎重。
难道这痴情花,仅仅只是为了变出蟠桃花,能否像姑姑一样,是非常厉害的法器?
“倾城,你那面纱呢?”拓跋忽然伸手问她。
顾倾城自袖中掏出面纱给他:“你好好的要面纱做甚?”
拓跋未答她,却只噙笑将面纱裹住她的眼睛,将她抱起来,慢慢走出蟠桃林。
“你神神秘秘的,要搞什么?”顾倾城靠在他胸前,柔声笑道。
拓跋抱着她走到那巨鹰岩,才将她放下来,解开她眼睛上的面纱。
顾倾城睁开眼,却见整个一揽芳华无论是屋檐或者是蟠桃树下,都已经张灯结彩,挂满红红的灯笼和红绸喜带,喜气洋洋。
拓跋的侍卫和飞鸿飞雁还有一心堂的医女们都在忙碌着。
不但如此,她的蝴蝶儿也全部飞来了。
顾倾城惊愕的看着,着实被吓坏了!
“这是,这是”她呐呐的问拓跋。
拓跋又把她抱进屋内,室内也到处挂着喜帐,还备有漂亮的新郎新娘喜服和凤冠霞帔。
“这是我一早命战英和飞鸿飞雁他们去准备的。”拓跋道。
顾倾城这才知道原来早上拓跋是吩咐战英他们去置办这些东西。
“……拓跋,你这是要,要干嘛?”她忐忑的问。
拓跋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们早已经永结同心,如今先拜过天地,以后再举行正式大婚仪式。”
“……就在这里拜天地?”顾倾城饱受惊吓。
一瞬的惊骇后,又斟酌跟他商量道:
“师傅训导,为医者要有医德,做人也要要品德。
如今我毕竟还与拓跋余有娃娃亲婚约,还未退亲,这样就与你草草拜天地,终究是于他有愧。
可否……可否等日后我与他退亲了,咱们再名正言顺的举行婚礼?”
此刻她真的觉得亏欠那娃娃亲拓跋余了。
虽然他也早已有了多位侧妃的。
“你已经是本王板上钉钉的女人,在本王这里,什么婚约都不作数。”拓跋强悍道,“咱们先拜天地,以后再大婚。”
“……可是我也没通知师傅奶娘和姑姑,他们含辛茹苦的养育我。我要成亲了,却连个消息都不告诉他们,委实,委实是不孝。”顾倾城又委屈道。
“你放心,日后真正大婚,总会通知他们来的。”拓跋又柔声道。
“可是,成亲不是要三书六礼吗?即便没有这些俗礼,那起码,起码贽只大雁也行吧?”顾倾城又弱弱的推诿着。
“所有的礼节,以后一点不落,都给你补上。”拓跋又亲了口道。
顾倾城想到他被五马分尸的幻象,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又蹙眉道:
“我,我虽然是你的人,却也并不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
等我把那娃娃亲退了,是个自由身,你到时候孝制也过,这样咱们再成亲,大家都不得罪,岂不皆大欢喜。
别这样搞这么一出,到时大家生出什么怨恨来。如此仓促,我心理也一点准备都没有。总是,总是不妥吧?”
“我知道是仓促了,但我就是想和你拜天地,让你成为我的妻,让你知道我爱你的真心。”拓跋叹道。
“可你别忘了,如今你还在守制,让你皇爷爷和你母妃知道,也不会饶你。”顾倾城又劝道。
“我知道自己还在守制,你也还是八皇叔的娃娃亲。理智告诉我要等。
但孝在心中,所谓的孝制,也只是做给世人看的,太过虚伪。
况且我已经等不及了,倾城,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不与你拜天地把这名分定了,我就不踏实。”
拓跋按着胸口,倒像个要求名分的怨妇。
“可是我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像赶鸭子上架。你要和我成亲,事先也没和我商量呀。”顾倾城低低嘟嘴。
拓跋不依不饶道:“其他女子都是急着要自己的男人给名分拜天地,你怎么就推三阻四起来?”
他眸眼再聚敛,带着霸气:“难道,你从来就不想嫁给我?”
他们有千万年的情缘,同心一颗,她又何尝不想嫁与他啊!
只是罗敷有夫,虽未出嫁,却还是别人的娃娃亲呀!她只是想先把那亲事退了。
但眼前的男人,爱自己深切,自己也爱之深切,委实纠结。
顾倾城觉得拓跋如今可真像那些强抢民女的山寨王了。
见他是铁了心一定要拜天地,顾倾城最后也只得妥协道:
“好吧,但我们今日拜天地之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恐生变故。”
“暂时确实是不宜泄露出去,别说你还与八皇叔有那所谓的娃娃亲,幕后之人也得防备。”拓跋此刻倒是认真的点头。
而后,他又乐呵呵的像孩子般笑道:“只要你答应和我拜天地,我能叫你一声娘子就行。”
拓跋不但让人接了飞鸿飞雁,还连带着一心堂所有医女和蝴蝶儿都接了过来。
女孩们都穿着伴娘的喜服,拓跋早示意飞鸿飞雁着手给他们梳发穿戴。
飞鸿伺候顾倾城,飞雁伺候拓跋。
弟一百四十一章:仓促成亲
第141章:仓促成亲
“小姐,这些喜服是我们帮你和殿下挑的,已经是皇城最好看的喜服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飞鸿给顾倾城穿戴好凤冠霞帔。
“咱们小姐真漂亮……”医女们七嘴八舌的赞赏道。
“殿下快看看,小姐真漂亮。”飞雁也欣喜道。
“本王的新娘,自然是天上地下,六界九天最漂亮的。”拓跋含情脉脉的牵着顾倾城的手,与有荣焉道。
顾倾城呵呵呵的干笑着。
唉……这样突如其来的婚礼,她是做梦也没想到啊!
一揽芳华外面,他的侍卫都盛装排列着观礼。
拓跋挽着顾倾城,向巨鹰岩走去,后面跟着十名医女,上空飞舞着翩翩粉蝶,花瓣如雨。
“倾城,如今只有十名女子为你伴嫁,日后我们正式大婚,本王不但要百名伴娘随侍你左右,还要整个大魏的贵人命妇为你送嫁。”拓跋道。
“……拓跋。”顾倾城羞赧的低声叫。
顾倾城站在巨岩上,心也飘忽人也漂浮,宛如站在浮云间,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她的婚礼,最起码,也要有师傅和奶娘在啊!
“师傅,奶娘,对不起,你们会怪倾城不孝吗?”顾倾城看着远空,心里暗道。
战英和凌云他们已经在巨鹰岩上备好香案,点上大红香烛。
“拓跋,我总觉得有点儿戏。”顾倾城看着广阔的天地,低低道,“我们的家人,都不知道呢。”
“这只是提前的仪式,等我们真正大婚,本王会昭告天下,咱们所有亲人都会在。”拓跋柔声道。
战英唱喏:“一拜天地!”
拓跋拉着她,持香向天地跪拜:
“我拓跋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与顾倾城永结夫妻,不离不弃!”
顾倾城也只得跟着他念:“我顾倾城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与拓跋永结夫妻,不离不弃!”
他们拜完天地起来,顾倾城记得这礼仪应该接着是再拜高堂。
如今没有高堂,怕也只得一切从简,草草结束了。
战英又唱喏:“二拜高堂!”
拓跋却引着她向那棵虬枝峥嵘的蟠桃树跪拜,道:“这是咱们的蟠桃姥姥,便算是长辈了。”
“蟠桃姥姥,你若真是倾城的姥姥,就祝福我们,给我们洒桃花瓣吧。”顾倾城一边跪拜一边道。
她话毕,只见漫天都飘洒着桃花瓣……
美不胜收,看得一揽芳华所有人如在梦中,都欢叫起来。
“看吧,那真是咱们的蟠桃姥姥,她祝福咱们呢。”拓跋喜道,“这算是拜高堂了。”
而顾倾城简直是喜极而泣了,想着老祖宗,想着梦中那个和老祖宗一样万般维护自己的蟠桃姥姥,嘴里喃喃的唤着:“姥姥……”
最后他们两人相互站好。
战英又大声唱喏:“夫妻对拜!”
两人再对拜后,战英又低低的问拓跋:“殿下,接下来的仪式,应该是进入洞房吧?”
“我们已经先洞房了,这些俗礼就免了吧。”拓跋毫无羞耻道。
顾倾城却早就脸色通红。
“这仪式,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战英摇头笑道。
而后再大声吆喝:“送入洞房!”
飞鸿把红盖头给顾倾城盖好,拓跋在桃花雨中,抱着她回喜气洋洋的洞房。
一揽芳华上,蝴蝶儿翩翩起舞,蟠桃花瓣飘飘洒洒……
这样,终于算是礼成了。
拓跋和顾倾城坐在房间,飞鸿飞雁给他们斟了合卺酒。
顾倾城小嘬一口,满嘴桃花香烈烈绽放。那酒,便是方才他们没喝完的相思酒。
不知是相思酒令她熏然欲醉,还是她没接受这个事实,总之,顾倾城躺在拓跋怀里,还有些懵懵懂懂浑浑噩噩:
“拓跋,我到现在,还像做梦一般。
昨日一早,我还在皇宫与老祖宗吃早膳,白日里还给病人看诊。
一夜之间,我竟已经嫁人,为人妇了?”
“倾城,你记住,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夫妻了。”拓跋道,“等父王孝制过了,我们再正式举行大婚,普天同庆!”
他们举行了简单的仪式,算是夫妻了。
顾倾城却一直回不过神来,还是有点发懵。
暗道这样的婚礼,也真算是奇葩了吧?
在她心里,含辛茹苦养育她的奶娘和那悉心教导的师傅,还有铁爷爷秦姑姑上官姑姑,宫里头的冯姑姑老祖宗,那些个恩深似海的亲人不在,她不能向他们跪拜奉茶,那样的婚礼,她不怎么认真。
甚至觉得有些过家家的儿戏。
被那山寨王强抢上山做压寨夫人的无奈。
尽管拓跋把这场婚礼看得是多么的重要。
一揽芳华上,侍卫医女们已经摆了喜宴,大家入席。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侍卫医女们齐齐向新人举杯恭贺。
“好……辛苦诸位了!”拓跋喜笑颜开道。
稍顿,拓跋又对他们道:
“这婚礼仪式,虽然简朴,而且暂时还不能公开,但本王与倾城已经是夫妻了。
你们记住,以后王妃的命令,便等同于本王之命!”
“诺!殿下!……”侍卫们和医女们都齐齐躬身道。
“那殿下,咱们是称王妃为王妃,还是依然是,是顾小姐?”战英又细心的问。
拓跋知道顾倾城还是他八皇叔的娃娃亲,他们举行这简单的仪式,也是悄悄进行的。
便带着些无奈叹道:“毕竟还未能公开,暂时还是称顾小姐吧。”
“好的,小的明白了。”战英拱手道。
自此,拓跋的侍卫和飞鸿飞雁她们,嘴里虽叫着顾小姐,人人却都知道那是高阳王妃。
一揽芳华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晚上洞房,飞鸿飞雁在他们的喜床上撒了百种干果。
“山大王,如今我真真的成了你的压寨夫人了。”顾倾城依偎在拓跋怀里道。
“本王等这一日,也等了十几年。老天爷见我如此痴心,还是好心成全我们了。”拓跋吻着她。
一揽芳华,自然又是缱绻旖旎……
晚上顾倾城做梦,竟回到最早那个剜心剥皮的梦境。
她记得当时最后的场景,是白无瑕伤心欲绝的念着一首诗,而后万念俱灰的想击掌自杀,后来那些仙人扑过来……
如今她竟梦到那些仙人阻止了他,他暂时也停止了自杀行为。
却见他飞到诛仙台上,双手颤抖的将小蝶挂着那具骨肉取下,细心的接回她的皮肉中。
他一边温柔的接,豆大的泪滴簌簌落在小蝶的脸上,万般温柔心疼的抚摸着小蝶,痛入骨髓哭道:
“小蝶,剜心剥皮削骨,这是何等的痛楚。老天爷……老天爷!再狠的情劫,不过如此!你怎忍心让我的小蝶,承受如此的痛楚?”
他心如刀割的哭罢,又痛心疾首道:
“娘子,你放心,日后落在为夫手中的坏人,为夫定要让他们尝尝何谓剜心剥皮削骨,也要他们尝尽这天底下最痛的酷刑!”
白无瑕抱起小蝶飞起来,飞回那跟一揽芳华一模一样的绝情殿。
白无瑕大手一挥,把绝情殿的匾额劈下来,换成了一揽芳华,再大袖一挥,一揽芳华便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
瑶台弟子仙人也一身喜庆的站在一揽芳华外观礼……
白无瑕穿上喜服,他不许任何人碰触小蝶,亲自为她梳妆,给她穿戴上凤冠霞帔。
而后,白无瑕抱着早已气绝的小蝶,跪在巨鹰岩上,有个长得和战英一模一样的弟子唱喏:“一拜天地!”
他们拜了天地,白无瑕一边拜一边道: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白无瑕今日娶玉小蝶为妻,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他抱着小蝶拜了天地,那个像战英的弟子又高喊:“二拜高堂!”
白无瑕又抱着玉小蝶拜庭院那棵虬枝峥嵘巨大的蟠桃树:
“蟠桃姥姥,请你再次见证,无瑕和小蝶成为夫妻,生生世世,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夫妻对拜!”那弟子又唱喏。
白无瑕再把小蝶放在地上,用仙法定住她的身形,与她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那弟子再吆喝。
白无瑕抱起玉小蝶,在蟠桃花中走进新房……
空中飘着一朵朵娇艳的蟠桃花,直至遮住他们的脸,顾倾城再也看不见……
顾倾城猛然惊醒,回顾梦里情景,竟几乎如同今日他们的婚礼。
那白无瑕到底是和玉小蝶成亲了,那他们进了洞房,最后怎样了呢?
小蝶真的就这般死了,而白无瑕就像玉蝉子说的,羽族之人至死不渝,难道在洞房里殉情了?
她轻轻抚摸身边睡得安详的拓跋,原来他对敌人剥皮抽筋,竟是他前生立下的誓言。
他既为神尊,便不死不灭,他为她殉了情吗?
她的泪滚滚落下,捂紧自己的嘴,怕发出声音……
一揽芳华又唱起缱绻情歌:
《飘渺倾城》
谁挽起亘古情丝
揉碎那刻骨相思
阆苑仙葩美玉无瑕
沧海桑田虚度年华
我相信雪花只为情留
这场雪就能飘到白头
恰似那陈年相思酒
一醉方休胭脂香味
旧梦醒念倾城
飘渺虚幻境
不负苍生不负卿
谁舍江山弃天下
竞为倾城尽折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佳人有约月满琼楼
我勾勒江山只为你秀
千山万水能走到白头
恰似那灯火阑珊处
蓦然回首伊人如旧
相思弦,诉离殇
泪眼看旧颜
红尘一梦弹指间
翌日一早,在委婉动听的嘤嘤啁啾声中,拓跋醒转在顾倾城的轻抚里。
拓跋又挽她到隔壁衣帽间,想为她更衣。
这个男人怎么对她如此的体贴入微。
“拓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顾倾城微笑道,心也暖融融的。
“不管怎样的男人,定了,就没得退货,娘子就将就用生生世世吧。”拓跋道。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比她这个夫君更令人动情了吧?
拓跋伸手翻着衣裙,给顾倾城挑了袭绢纱金丝月华裙,风动如月华,缕缕金丝,又延续着昨日的喜庆。
他要帮她换衣裙,她赧然的将他往外推:“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饶是拓跋帮她洗过澡,吻过她的全身,有了夫妻之实,还拜天地成亲。
她还保持着她的矜贵和娇羞,拓跋其实不讨厌她这般。
他喜欢她这点矫情。
拓跋不喜欢女人矫情,他只是喜欢顾倾城的矫情而已。
拓跋默默颔首,浅笑着退了出去。
一揽芳华开始只有书房挂两幅顾倾城的画像,后来几乎到处都有顾倾城的画像。
他默默看着壁上他的倾城,这个和自己同心一颗,两身呼吸有着千万年缘分的爱人。
他伸手去轻抚她的脸,不管如何,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他都要确保她的安全。
一揽芳华蟠桃花如烟如霞,长盛不衰,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美,在每一个缝隙透出风韵。
走廊西面的窗户半开着,帘幔迎风摇曳缱绻。
雕琢精致的炉鼎,龙涎香馨香缭绕,
拓跋伫立在馨香里,看着画轴里的倾城,眼眸深敛,默默想着心事。
等顾倾城换好衣裳出来,就瞧见馨香里他挺拔伟岸的侧影。
拓跋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宽肩长腿,气度雍容,是天生的贵胄,而他的面容又极其英俊,五官似精心的雕刻,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拓跋回眸,便看到光影里那月华佳人,高贵瑰丽。
他伸手去挽起她的手。
飞鸿飞雁服侍拓跋和顾倾城吃了甜甜蜜蜜的莲子百合甜汤。
其他医女昨晚就回去一心堂了,战英还交代她们不能把一揽芳华发生的任何事说出去。
服侍完顾倾城她们吃了早点,飞鸿飞雁和战英他们又先行离去了。
而一揽芳华的瀑布旁边,拓跋的侍卫凌云手里牵着一匹长得和拓跋的雪驹几乎是一样的白骏马等候着。
拓跋拉着顾倾城过去。
顾倾城见那人五官冷峻,好生面善,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心道拓跋的所有侍卫大都见过她,而她也见过他们,因而面善,只是不曾留意而已。
拓跋见顾倾城看着凌云有一瞬的迟疑,于是道:“他就是当初在一揽芳华被刺客穿腹的凌云。”
“你就是当日那个为大将军挡刀的凌云啊,难怪那么眼熟。”顾倾城看着凌云温和的浅笑道,“看你的样子,许是已经康复了?”
“是的,王妃娘娘。”凌云再揖礼道。
凌云当时和刺客厮杀,脸上又是血水又是汗水,是以顾倾城一时间没认出他来。
凌云养伤的期间,他就会无时不刻的想起顾倾城,想起那个握着他的手,像活观音一样的美丽女神,在他耳边温柔地安慰:
“别害怕,我会帮你。”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告诉自己,那是高阳王大将军喜爱的女人,他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自从,他便把顾倾城奉若神明。
“凌云,你这阵子养伤,都好利索了?”拓跋再问凌云。
“回殿下,昨日属下都能饮下五大杯喜酒了。如今凌云再给殿下挡十刀八刀,都没问题了。”凌云拍着胸口道。
又向顾倾城躬身揖礼:
“若没有王妃娘娘,凌云就没机会再为殿下效命了。谢谢王妃娘娘!”
“看你的气色,说话的中气,也是不用担心了。”顾倾城不无感慨道,“受那么重的伤,能活过来真的不容易。这全靠你的意志力和生命力。”
“这都全靠王妃娘娘的妙手回春。”凌云又恭敬道。
顾倾城对王妃娘娘的称呼还是不习惯,而且如今叫着实在不妥。
于是略为赧然道:“凌云,你还是叫我顾小姐吧,这,这王妃娘娘,还是不宜现在叫。”
凌云看看拓跋,见拓跋也点点头,于是道:“是,顾小姐!”
第一百四十二章:神秘之旅
第142章:神秘之旅
拓跋带她看面前的白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魅影,这次在六镇,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给你的。”拓跋道。
这本来是那个柔然左贤王斛律屠休的坐骑,他一见此马,就想起他的倾城,这匹马该属于他的倾城。
当日他将斛律屠休斩下马,却为了抢这坐骑给倾城,而让柔然兵将斛律屠休救走了。
他拉过凌云手中健硕的白骏马,交给顾倾城。
“好漂亮的魅影,给我的?”顾倾城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魅影。
“当然是给你的。”拓跋笑道:“我那匹是公的,你这匹是母的。看看它们,真的好登对。我们和马儿,都要一双一对。”
顾倾城微微嘟嘴看着他。
那个厚脸皮的家伙继续道:
“过两日,让雪驹给魅影配种,生个闪电出来。”
“不害羞。”顾倾城的脸更红了,低低嘟囔了一句。
拓跋脸皮厚得可以当鞋垫,对顾倾城的嗔骂不以为然。
抚摸着魅影,温柔道:
“魅影,你可看清了,面前这个女人,才是你永远的主人,你可不能让任何人骑你啊,尤其是公的。”
拓跋这个人,连带着自己的宠物都会吃醋。
“还真的是醋坛泡大的男人!”顾倾城又低低嘟囔。
拓跋却认真道:
“我拓跋的女人,马术不能太差。
我一天到晚被人谋刺,你也跟着受牵连。
你的骑术了得,即便我一时半会不在你身边,你有什么危险,也可以骑马逃跑。
你记住了娘子,不管怎么样,能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顾倾城心里又暖融融的,眼里已经涌起泪雾。
拓跋陪她一起在一揽芳华山路上遛了一圈,才抱着她跳下马,认真教她骑术。
“倾城,这马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能分辨善恶。
所以在这马还没完全熟悉你之前,要亲近它,抚摸它。
也可以为它刷毛或者喂给它草料,让它认识你,喜欢你,最后听凭你的安排。”
“顾小姐,这些草料都加了盐,马儿最喜欢吃了。”凌云抱了些草料过来给顾倾城,让她去喂马。
“好,谢谢。”顾倾城依言抚摸魅影,并细心喂它草料,马儿果然和她亲近多了。
“接近马儿的时候,要正面迎上去,千万别从后面走过。
假如那马对你不友善,冷不防撂蹶子,踢你一脚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拓跋又道。
顾倾城认真听着,默默点头。
“骑马时,要松弛,不要把缰绳拉得紧。
缰绳拉得过紧,一是马儿跑不起来,二是会使马儿抬起前腿,把你从马背上掀下来。
假如你要让马停下来,可慢慢地收紧缰绳,直至马儿立定。”
他让顾倾城跃上马,又道:“上身保持端正,腰部放松,随着马儿的身体一起摆动。”
他扬手拍马,看着在马背上驰骋的倾城,大声道:
“善用你的双腿,调整身体重心,掌握平衡,控制好马缰绳,学会对马发号施令!”
很快,魅影就对顾倾城服服帖帖了。
“你送我马儿,教我骑马,就是为了要我在危难中逃命吗?”顾倾城抚摸着魅影道。
“不,让你学好骑术,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拓跋认真道。
拓跋看顾倾城的眼眸,变得更温柔,让顾倾城沉醉进去。
“见谁?”顾倾城问。
拓跋轻轻抚摸着魅影,与魅影熟悉着,却卖关子:
“别急,一位重要的人,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顾倾城心里暗暗嘀咕:
重要的人?昨日他们拜了天地,今儿一大早就要带她去见人,难道是他的母妃?
又见送马儿来的人是凌云而不是他最贴身的侍卫战英,就更不知拓跋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等顾倾城与魅影稍为熟悉了,拓跋便与她起程。
凌云则带着大队侍卫远远尾随断后,观察险情,看看是否有人跟踪。
拓跋与顾倾城骑着雪驹魅影,朝神武郡方向飞驰。
郊外?不是回皇宫,那就不是见他的母妃了?
顾倾城虽然是魅影的新主人,飞驰起来,与拓跋的雪驹,不相上下。
一行飞马跑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神武郡地界。
拓跋却没有进城,而是往城郊而去。
前面的道路显得有些荒芜。
他们放缓速度,拓跋问顾倾城:
“倾城,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一口气跑了那么远的路,顾倾城额头上已经冒着汗珠。
顾倾城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夏日的山间,碧树繁花,葱葱茏茏,生机盎然。
虽没有金秋的色彩斑斓色彩,却有动人心魄的夏花缠绵。
“你这个魔鬼,不是要把我给卖了吧?”顾倾城擦擦额头细微的汗珠。
“你想得美!你是本王的心头肉,我怎么肯将自己的心肝宝贝易手他人!”拓跋霸气道。
顾倾城撇撇嘴,故意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
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拓跋又催马往山道跑,路越发的崎岖,他们并驾齐驱。
走过了一段蜿蜒曲折的道路,路渐宽,阳光勾勒出山峦的棱角,远处的山景变得越来越葱茏壮丽。
“拓跋,原来你是带我来郊游!”顾倾城看着远处美不胜收的景色道。
“一半一半。”拓跋道:“我们去太恒山。”
“一早就听说北岳太恒山如何壮丽,却没机会,现在还真的很向往了。”顾倾城道。
“太恒山自然是要去的,但附近的山峦也很不错。
而且几乎不为外人知,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拓跋的神情颇有些神秘。
顾倾城有些惊讶,而后嘻嘻笑道:
“拓跋,现在我还真有点担心,你将我禁锢在那人迹罕至的大山里,等你认为我乖乖成了你的奴隶,你才放我出来。”
“知我者,娘子也!”拓跋哈哈大笑,“娘子,你喜欢金丝笼还是银丝笼?”
“拓跋,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小心我造只金丝笼将你这神鸟锁住。”顾倾城呲牙裂齿的看着拓跋。
“好了,好了,为夫不敢造次了。”拓跋笑着举手投降。
顾倾城当然是开玩笑的,拓跋也只是和她**。
他们真正在一起后,她正式成了他的女人,拓跋便要带她见一个人。
那个人,对他肯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在成亲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带自己见他。
又也许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否则他不会劳师动众。
“吁……”忽然,顾倾城勒勒马缰绳,马缓步而行。
她被山上莽莽苍苍的景色迷住了。
“那是天峰岭和翠屏峰。是太恒山主峰的东西两峰。”拓跋道,“两峰对望,断崖绿带,层次分明,美如画卷。”
顾倾城不禁咋舌: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五岳太恒山,并非浪得虚名。”
拓跋理所当然道:“那是!等你亲临其境,更加觉得鬼斧神工呢。”
“可是,世间上却再无一处,有咱们的一揽芳华景色优美了。”顾倾城又摇头道。
“那是自然,一揽芳华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间。”拓跋与有荣焉道。
路边有个茶寮,老板见有人路过,便吆喝着叫卖包子馒头和清茶。
顾倾城猛然想起初来平城路上那个茶寮,那些刺杀拓跋余的杀手。
她警惕的抬头四顾。
“饿了吗?”拓跋柔声问。
顾倾城早上只吃了几口莲子百合羹,方才又一口气骑了两个时辰的马,早已经颠簸得饥肠辘辘,闻到麦面香,点头如捣葱:“饿了。”
“下来!咱吃包子!”
拓跋先跃下马,再过来把顾倾城抱下马。
茶寮有点乱,四边敞开着,都是大山里路过,要进入神武郡的人歇脚。
顾倾城与拓跋都骑着万中无一的宝马良驹。
宝马金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光看他们的马匹衣着,已经不同凡响。
拓跋身上的宝剑,光剑鞘上熠熠生辉的宝石,就让人垂涎欲滴。
于是茶寮那几个脚力夫,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
顾倾城见有人打量他们,更盯着拓跋的宝剑,不由得警惕着。
当然,有拓跋这个大魏的战神在,要解决几个小毛贼,那可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但是,能不伤人,最好就不伤人。
“包子什么馅?老板!”拓跋喊道。
“有猪肉、羊肉馅和素馅,客官要什么包子?”老板过来斟茶弯腰问。
看样子,他们是尊贵的客人,不可怠慢。
有些贵客,光打赏,便足够他一天的生意。
“肉包素包各两屉!”拓跋挥手。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给您上。”老板屁颠屁颠而去。
茶是粗茶,拓跋也不讲究,大口大口的喝下。
顾倾城看着他微笑。
“只要不是人肉包子就行。”包子上来,顾倾城嘻嘻笑道。
用她那天生辨味的鼻子嗅了嗅,见所有食物都安全,才示意拓跋吃。
拓跋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旁边心怀不轨的食客,抓起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了一个给顾倾城,而后他自己大快朵颐:
“人肉包子怎么了,当初在战场,别说能吃上个人肉包子。
饿的时候,连死人肉抓起就啃,哪有人肉包子那么精致!”
顾倾城吃着包子,眼角余光瞥了那些仍然蠢蠢欲动的脚夫一眼,听拓跋说得恶心,带着嫌弃却有故意恐吓人的意味道:
“魔鬼,我知道你杀人不眨眼,对敌人剥皮抽筋,但你不要总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恶心话,还让不让人吃了。”
心里却想,小毛贼,赶紧走吧,千万别惹怒魔鬼。
“本来就是嘛,这人呀,别太讲究。有得吃就不错了,管他人肉猪肉。”
拓跋说话间已经连吃了两个包子。
“没想到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倒是不挑食,连路边摊都吃得津津有味。”顾倾城夸赞道。
“君子之道,既可以做人上人,又可以吃苦中苦。”拓跋悠然道。
顾倾城想起拓跋余,除了王府的饭菜,连民间的高级酒楼茶馆都会嫌脏,不屑一顾。
堂堂世嫡皇长孙高阳王一品飞鹰大将军人上人的拓跋,却能墩在路边的茶寮啃包子馒头,而且吃得那么的惬意。
拓跋余的吃相斯文尊贵,细嚼慢咽。
拓跋却大快朵颐,大口吃饭大碗喝酒。
她就喜欢拓跋这样接地气的男人!
在顾倾城心目中,男子汉,便应该像拓跋这般可以做人上人,又可以吃苦中苦,不拘小节,落拓不羁。
她笑眯眯一脸陶醉的看着拓跋的吃相。
“不对,小娘子,看你色眯眯的馋着本魔王,想什么坏事了?”拓跋不怀好意道,“是想把本王劫回家,做你的相公吗?”
“呵呵呵,你虽长得一副小白脸,却是实实在在的大魔头,谁对你色眯眯了。”顾倾城转开他的脑袋。
“嘴硬心软的小东西!”拓跋开心的笑骂。
“大魔头,我是欣赏你随意率性,不拘小节。能做人上人,又能吃苦中苦。”顾倾城情不自禁的夸他。
出门在外,顾倾城不敢称他为高阳王殿下或者大将军,更不敢直呼其名,只能称他为魔鬼。
拓跋看顾倾城斯斯文文的吃包子,忍不住怜爱的摸摸她的头。
“本魔王可以率性随意,不拘小节的对付。我的魔后嘛,却要金贵的养着。”拓跋一脸的溺爱。
拓跋与顾倾城笑谈什么人肉包,还把拓跋说成杀人不眨眼还将敌人剥皮抽筋的魔鬼。
把那桌原本跃跃欲试想抢劫的脚力夫吓坏了,面面相觑,骨碌碌喝完茶撒腿就跑了。
茶寮四周没有遮拦,山风席卷着枯叶在茶寮附近飞舞。
顾倾城吃了两个素包和一杯热茶就饱了。
拓跋风卷残云的把所有包子吞下肚子,填饱了肚子,他们才重新上马赶路。
拓跋牵着自己的雪驹,却跃过顾倾城的马背,从后面搂着她,耳鬓厮磨。
拉着他的马缰绳,两人却共乘一马儿缓缓前行,拓跋细心道:“将将吃饱,不能跑那么快。”
“拓跋,你自己有雪驹,为什么来蹭我的魅影?”顾倾城嗔道。
“没听过什么叫饱暖思**吗?”拓跋在她耳畔暧昧的低喃。
“不正经的坏家伙!”顾倾城嘻嘻嘻的笑。
“如何才叫正经呢?”拓跋又腻歪歪的紧拥着她。
顾倾城岔开话题:
“拓跋,现在能告诉我,带我去见谁吗?”
顾倾城看着他们走在荒山野岭,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就是把你囚禁起来,不让你见任何男人。”拓跋似笑非笑道。
故意恐吓她,跟她清算旧账:
“为夫才离开不过十日余,我的娘子不仅色胆包天的和那所谓的娃娃亲一起骑马,还和那虚伪书生称兄道妹,再就是和我皇爷爷弹琴饮酒,本王这心都碎了。”
顾倾城还听得真有那么一点发憷。
“你又吃干醋。”顾倾城嘟嘴道。
“想想他们看我娘子的眼神,我就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拓跋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人,既是个醋坛子,又是个不正经!”顾倾城嗔道。
厚脸皮的家伙无论你如何说他,他还是一点都不觉得脸红。
“在我娘子面前,本将军就是不要脸的人。
我要是一本正经,哪里能成为你的男人。”拓跋轻轻吻着她的耳垂道。
拓跋的语气,连空气都带着暧昧。
“拓跋,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顾倾城往后踢了他一脚,“谁承认你是我男人了!”
“还说我无赖,我看你比我更无赖!”拓跋咬牙切齿道。
“我如何无赖了?”顾倾城有一答没一答的,看着荒芜的郊野,心里没什么底。
“与我拜了天地,我拓跋盖上大印的女人,你竟敢耍无赖。
你以为不承认,就有别的男人敢要你吗?”拓跋又在她耳畔咬牙切齿道。
顾倾城只能投降了,耍流氓,她永远耍不过拓跋。
“好了,你快骑回雪驹吧。看山跑死马,也不知你的路途还有多遥远,魅影会累坏的。”顾倾城推他回自己的马。
“你这个没良心的,那么快就要马不要相公了。
幸好这是匹母马,否则我都不放心让你骑了。”
拓跋轻咬顾倾城的耳垂。
“拓跋,没想到你竟如此肮脏!”顾倾城反过来咬他。
“我就是这么肮脏,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就算是个公的,都不能让他随便接近你。”
拓跋的语气又开始霸道起来。
“好好好,我都记住了。一切属公的,我都退避三舍,好不好?”
顾倾城甜蜜蜜笑眯眯的好好哄他,拓跋才乖乖跃回自己的马背。
“拓跋,你就是躺在醋缸里长大的男人!”
见他回到自己的马上,顾倾城又碎了他一口。
“知道就好,本王就是醋缸长大的男人。”拓跋霸气十足道,“你可要行好心,别到处招惹男人,否则只会害了别人!”
顾倾城嘴里轻哼。
“好了,也休息好了。咱们快走吧,快到了!”拓跋话毕,双腿一夹马腹,雪驹飞驰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叩拜父王
第143章:叩拜父王
再走约莫半个时辰,放眼看去,更加荒芜,连村落都没有了,只有远处的几座大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么,咱们不是直奔太恒山观景吗?”顾倾城勒马看着崇山峻岭问,“这是走岔路了吗?”
她开始有些狐疑,拓跋为何不是直接带她进入天下出名的北岳太恒山,而是绕到旁边的崇山峻岭。
“嗯,你等一下就知道了。”拓跋并未做太多解释。
拓跋赶马朝山脚走去,顾倾城也引马跟过去。
山脚树木掩映中,倒是散落着几户农家,却俱是大门紧闭。
看到拓跋由远而近骑马过来,倏然有户人家开门。
来开门的,居然是精干强悍的战英。
“大将军!”战英向拓跋行礼,又向顾倾城行礼打招呼:“顾小姐。”
拓跋与顾倾城下马,有人出来把他们的马接过去。
顾倾城这时候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心中微动。
拓跋下巴微扬,向战英道:“走吧。”
“诺!”战英恭谨的应道。
顾倾城和拓跋,没有直接上太恒山的景点,而是来到附近的山峦,直接进了这个农庄。
两进的四合院屋子,东厢隐秘的地下密室打开,拓跋举着战英递给他的火把,带着顾倾城走进密道。
密道修建得很结实,四周都是坚硬的大石磊起来的墙壁,约一丈高宽,人和马都可容经过。
战英早拉着他们的马率先走。
拓跋牵着顾倾城的手紧跟其后。
“……这是不是你的,秘密军事重地?”顾倾城还是忍不住问拓跋。
随着拓跋往里走,越走越远,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的呼吸。
“我的娘子真聪明。”拓跋赞赏道。
密道七拐八拐蜿蜒而走。
饶是顾倾城对阵法机关有研究,还是几乎丧失了方向感,前路黑洞洞,只感到走向地狱深渊。
方才骑马如今走路,她开始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拓跋,你干嘛带我来这么秘密的地方,你不怕我一不小心,会泄露出去?”顾倾城问。
“当然不怕。”拓跋想也不想。
他见顾倾城开始喘气,怕她受累了,就停靠着歇了歇。
趁着歇息的功夫,拓跋道:
“倾城,这是我父王死后,我经营的后盾。
皇权争斗,防不胜防。
自从父王出事,我不得不为自己筹谋。
幕后一直有人在追杀我,真正的幕后主脑,绝不仅仅是一位将军那么简单。
相信我父王的死,也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都城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却波谲云诡,是飓风来临的前夕,时时刻刻都有阴谋在策划着。
我在这里留着后着,并非想造反,而是等那幕后之人举事,皇城危难时,可以去勤王。
我虽无造反心,但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屯兵,肯定就会以为我有反心。
所以,这里的确是我的秘密。
我的一切,便是你的一切。我们夫妻同体,同心一颗。我的秘密,也是你的秘密。”
顾倾城愣住。
这样的惊天秘密,不管拓跋如何清白,如果被皇帝知道,便是谋逆大罪!
拓跋竟不怕她泄露。
光线幽暗的密道里,顾倾城的呼吸几乎消失不见了。
轻轻咬住唇。
不知名的情绪,在她心里流淌,她的眼眶潮热。
拓跋握着顾倾城的手:
“倾城,我如今要你清清楚楚知道我的一切,在你面前展露得彻彻底底。
还执意在孝制期间和你拜天地,便是让你知道,我对你,绝非虚情假意!”
良久,顾倾城轻轻嗯了声。
拓跋把火把递给顾倾城,而后半蹲下身子:
“来,我背你,再走半盏茶就到了。”
顾倾城接过火把。
火把被他握过的地方,暖暖的,那股暖流,沿着顾倾城的掌心,滑入心头。
拓跋长腿阔步,背着顾倾城走起来,明显比他们刚才走的速度要快了很多。
约莫半盏茶,他们出了密道,面前竟是一处深山的峡谷。
峡谷底下是千年沉积的冰河,纵是夏日,站在峡谷边,也感到阵阵寒意彻骨。
原来这条密道是从山脚直通腹地的。
峡谷的一处盆地,放养着很多战马。
路上,拓跋告诉顾倾城,这山与世隔绝,除了方才那密道,是走不进来的。
这山,可谓铜墙铁壁。
到了峡谷,有个又大又高的铁架,铁架有轴轮,里面是一大铁框,在高山的另一端,可以操控升降。
他们进入铁框,拓跋打了个手势,轴轮缓缓下降。
他们直往冰河降落,在冰河上面约莫两丈处停了下来。
阵阵寒气逼人。
顾倾城想不到夏日里还有如此的冰寒之地。
拓跋能把这滑轮打造得那么神奇,这里的师傅工艺应该十分的厉害。
沉积千年的冰河,两边山脉峡谷,万仞峭壁,峡谷上云海波涛,飞鸟没入便无影踪。
出了铁框,下面早有他的侍卫和恭候着。
顾倾城正惊讶,不知拓跋到底搞什么鬼。
拓跋已带她走向紧挨着峭壁开出来的一条栈道。
一直往前走,再沿着峭壁绕过去,前面有一大块凌空的巨岩,巨岩云雾缭绕。
这岩石长得颇像一揽芳华的巨鹰岩。
站在鹰嘴岩上俯瞰华丽壮阔的峰峦峡谷,碧海蓝天,巍峨翠峰,仿佛腾云驾雾,真是蔚为壮观。
这时拓跋却于巨岩前的峭壁上按了一个暗钮。
峭壁居然左右分开,岩壁里面竟是间密室,密室大门紧闭。
却渗漏着丝丝寒气。
真是奇绝险绝巧绝!
拓跋站在密室门前,再于里层墙壁上按了一个暗格,门打开了。
密室里面竟是用千年寒冰打造的密室。
怪不得漏着寒气。
“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贝?是上古神器吗?”顾倾城环顾一下周围,好奇问。
“不是什么宝贝。”拓跋神秘而笑,“是人。”
“人?”顾倾城不禁骇然,“这……这里是囚牢?”
阴冷的绝壁冰室,却囚着人,无论如何听起来都让人得慌!
她又想起拓跋在天牢发号施令,让人活剥人皮。
这里那么秘密之所,会关押什么重要囚犯?
她的心又开始发憷。
“……拓跋,你说过不再带我看酷刑的。”顾倾城软软嘟囔,停止前行。
看上去万分委屈,可怜巴巴的。
“害怕了?”拓跋吻了下她的额头。
见她声音都变调了,又忍不住调侃她,在她耳畔悄悄细语:
“本魔王就是要把你囚禁在此,就没人能觊觎我的女人了。等本王觉得安全了,再放你出来。”
“拓跋,你不会真的,真的把我囚禁在此吧?”
拓跋这家伙吃起醋发起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觉得呢?”拓跋嘴角噙笑。
顾倾城委屈的瘪嘴。
他们说话这会儿功夫,战英和凌云早拿着红烛进入密室点燃,再退出来。
阴冷的冰室,陡然间便亮堂起来,变得像水晶宫般。
“傻瓜,你舍得在这里,我还舍不得你离开我呢!”拓跋亲她一口,拉着她,往里面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顾倾城透过透明的冰室,已经隐约看见里面的人了。
里面是间冰室,冰室躺着着一个人。
藏在冰室的,不可能是活人。
顾倾城打了一个寒颤!
这山上树木掩映,峡谷底没有阳光,终年积雪,寒气逼人。
加上深山里阴寒,密室里的千年寒冰不会融化。
虽只是夏日,顾倾城在冰室门打开的一瞬间,也是寒气扑面。
拓跋整了整衣衫,又给她略为整理一下,收敛了表情,面部线条紧绷着,肃然而庄重。
“来,咱们进去。”他挽着顾倾城,声音温润如玉。
此刻的拓跋,一如她梦境里的白无瑕,再无一路上的痞气。
顾倾城的手心已经发僵,拓跋掌心的温热,给了她暖意,她紧紧握住,再也不肯松开。
拓跋带他往里走。
这间密室,比顾倾城想象中要深邃,那藏宝库一样密封的大铁门,不是防止偷窃,而是封锁这里的寒气,不让冰雪融化。
过道的两侧全是冰,虽然沿途点燃着烛火,却是撑不起一点温度。
顾倾城眨了眨眼睛,觉得睫毛沉重,片刻的功夫结了层冰渣。
顾倾城忘了恐惧,任由热气旖旎,转瞬成霜。
顾倾城的面前,放着一个偌大的水晶棺。
水晶棺前点燃两支大红烛,既照亮了密室,也添了丝诡异的喜庆。
水晶棺是镶嵌在冰块里的,晶棺里面很干燥。
四周摆满了用丝绸扎成的鲜花,透过透明的水晶翻出来,竟是花开锦绣般葳蕤。
那锦绣堆里,有个男人寂然安睡。
这男人仪态雍容,头梳密密麻麻小辫,宝蓝色的左衽袍子,用金线团纹,高贵华丽。
黑绸裤子,脚穿宝蓝色的长靴。
鲜卑装束。
只是,他的面容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霜下的五官轮廓,微微有点发福,上下颌留须,却也是俊美绝伦,颇似拓跋。
拓跋基本上遗传了这人七八成的容貌,只是更加的青出于蓝。
“别怕,这是我的父王。”拓跋温柔道。
顾倾城一看这个男人,不用拓跋介绍,她也能猜到。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已故太子拓跋晃,顾倾城不再觉得害怕。
她知道那是拓跋的亲人。
是拓跋的亲人,那即便是鬼魂,她也不会害怕。
她非但不觉得害怕,她甚至有点温暖:
这是父亲,拓跋的父亲。
也是她的父亲。
“父亲”,是一个庄重得像高山一样的名字。
走到那里,放在谁身上,都能渗出温暖和依靠。
顾倾城十几年来,都没有享受过父亲温暖的依靠。
所以,她既渴望又崇拜那些好父亲,真正的好父亲对她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所以皇帝对她如父亲般亲厚的感情,她非常珍惜。
看着那位死去的,让拓跋敬爱的父亲,她慢慢的生出了亲切来。
她只是奇怪堂堂太子,怎么会在这个峡谷冰室里。
他不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安葬在皇陵了吗?
“父王死得不明不白,我半夜自他的棺椁里,把他偷运到这里。
我发誓,要抓到害他的凶手,再将他光明正大的风光大葬。
而不是让他带着畏罪自杀的污名,含恨九泉。”
拓跋的声音平静低缓,好似生怕惊醒了水晶棺里的人。
拓跋继续轻缓道:
“这里是小时候父王带我来打猎时发现的,后来父王开始修造这里的密道。
父王那时候只想着有朝一日,厌烦于皇权的纷争,来此避世。
父王被毒害后,我才把这里变成了军事重地。还有父王的临时栖息之所。”
他转过头问顾倾城:
“世人都说入土为安,我却把父王放在这里,是不是很不孝?”
“不,”顾倾城轻轻道,握着他的手,“这里本就是你父王喜欢想避世的地方。
你也说过,要查明是谁害死他,才让他风光大葬。
而不是带着畏罪自杀的污名,含恨九泉。
你不但不是不孝,你是世上难得孝顺的儿子。
你父王会以你为荣,我也会以你为荣。”
拓跋一把搂着顾倾城,喉咙哽咽起来。
有泪水滴落在顾倾城的额头。
也融进她的心。
她的眼睛也开始又潮又热。
过了一瞬,他放开她,将她带到水晶棺的前头。
“倾城,昨日我们已经拜了天地,今日该拜高堂了。”拓跋道。
拓跋领着顾倾城跪了下去,地上冰凉刺骨,顾倾城却丝毫未觉得苦楚。
拓跋郑重的对着棺椁里的拓跋晃道:
“父王,这是您的儿媳妇倾城。十年前,儿就跟您说过,要找到她,娶她为妃的。
倾城已经是儿的女人,我们昨日也拜了天地成亲。
儿自知仍在守制,不能与倾城大婚,却想尽快与倾城结为夫妻。
请父王原谅儿的不孝。
儿和倾城昨日已行了个简单的拜天地仪式,如今带倾城来看您了。”
拓跋又领着顾倾城向他父王磕头:
“倾城,我们一起给父王磕头,希望他保佑我们,早日查到谋害他的凶手。
也希望父王保佑我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再拜高堂!”战英在他们身后音量偏低的唱喏。
顾倾城和拓跋一起,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再起来时拓跋又轻声对他父王道:
“父王,等查出害你的幕后凶手,儿再将您风光大葬。
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会带着倾城来看您。
相信过不了多久,还会带我们的孩子您的孙子们来看您。
您要保佑儿和倾城,顺顺利利的成为真正的夫妻。”
拓跋说带孙子来看他父王的时候,顾倾城脸上不禁羞赧起来。
拓跋挽起她的手要离去的时候,顾倾城忽然顿住脚步:“拓跋,你说你父王是被毒害的?”
拓跋点点头:
“父王被皇爷爷传回都城,一路上气得神志不清,竟然辱骂皇爷爷。
后来,便在途中毒发。很多人便怀疑是父王辱骂皇爷爷,至令皇爷爷一怒之下将其鸩杀。”
“……竟然神志不清的辱骂陛下?”顾倾城蹙眉问。
“当时我便跟在父王身边,父王好像愤怒得连我都认不出来。”拓跋沉吟道。
“如此看来,你父王很可能早就中毒,只是在路上毒发罢了。他确实神志不清,才会辱骂你皇爷爷,这正是幕后之人要的结果。”顾倾城思忖道。
“那幕后之人委实歹毒!”拓跋恨得微微阖眼。
“我想取你父王一些血液回去瞧瞧,看看你父王到底是所中何毒。”顾倾城道。
来到他父王面前,又迟疑着:“这样,会不会冒犯了你父王?”
“你只是想还父王清白罢了,怎么说冒犯呢。”拓跋道,“来吧。”
于是顾倾城用银针扎在已故太子拓跋晃手指上,太子的血液早已凝固,冷冻之下,也很难分辨其所含气味。
顾倾城便挑了一块血块包在布帛上,带回去检验。
第一百四十四章:军事秘地
第144章:军事秘地
出来的时候,战英锁好门,拓跋挽着顾倾城走到凌空的巨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凌云和侍卫早端了热水给他们净手还恭候着热茶。
方才撑在地上磕头,顾倾城的手都觉得成冰了。
现在手泡在热水里,指关节慢慢就能活动,顾倾城的身体也慢慢回暖了。
凌云给他们端了热茶,再识趣退下去,守护在他们身后。
顾倾城喝了盏热腾腾的滚茶,才能顺畅的舒一口气。
他们相依在云海里,翱翔在天地间,静看风云变幻。
“我父王一生刚正不阿,别人都说他不够圆滑。
即便贵为太子,也要八面圆通。
所以得罪的人也不少,就连大司徒崔浩,鼓吹皇爷爷灭佛奉道,我父王都不买他们的帐,偷偷释放僧侣。
也因此,父王与大司徒也存有罅隙,皇爷爷对父王逆他旨意释放僧侣,也是大为不满。”
拓跋带着遗憾道,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谓太直伤人,太真伤己。”顾倾城道。
“父王怜悯苍生,不忍僧侣惨死,偷偷释放,被世人尊为积德行善之人。
可是时至今日,却未能查出是谁在幕后谋害父王。
你说我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太不中用了。”
拓跋的语气里有丝苍凉落寂。
“不是你不中用,而是幕后之人太狡诈了。”顾倾城宽慰道。
“但我相信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我父王一定能沉冤得雪。”拓跋最后点头道。
“拓跋,每个人都有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很难做到尽善尽美,人人认同,我们但求问心无愧便好。”顾倾城劝他。
“是啊,不管别人如何评论父王的为人,不够八面玲珑,我却知道他是位好父亲。”拓跋道。
顾倾城可以想象他的父王是如何的疼爱他这么出息优秀的儿子。
“母妃也很爱我,母妃的爱是张扬而毫无保留的;父王的爱,却是深沉内敛的。
父王心地善良,每年皇家狩猎的时候,每每打到兔子,见侍卫在宰杀兔子,剥兔子皮,他都不忍心看,更不忍心吃烤好的兔子肉。
到后来,父王几乎是吃素。
父王心地善良,慈悲为怀,还是被害了。
我觉得像父王那样菩萨心肠之人,都不得好死,那为何还那么慈悲善良。
于是反其道而行,开始变得狠戾,只要是落在我拓跋手上的敌人,我都要他掉一层皮!”
顾倾城却已经知道他为何会剥人皮了。
那个梦,告诉了她一切。
她心里有根弦被深深的碰触,眸眼有泪雾上涌,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拓跋又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朝堂上更加风云莫测。权力的斗争,狡诈、虚伪、肮脏。波谲云诡,让人防不胜防。
我本来讨厌这些阴谋诡计,可这次父王的死告诉我,我决不能束手待毙!”
拓跋整个人洋溢着对他父王的尊崇,和对皇权斗争的无奈。
顾倾城想到拓跋父王对他的疼爱,又想到自己刻薄寡恩的父亲,一时间沉默不语。
拓跋转头看着容色寂寂的顾倾城,忽然叹口气,搂着她。
“我也真的过分,明知道你父亲待你刻薄,你又没有娘亲,我还要在你面前大谈父母,惹你伤心。”
“拓跋,我是有父亲形同没有父亲;而没有母亲却等同有母亲。”顾倾城道。
“等同有母亲?”拓跋蹙眉问。
“是的。柳氏和顾仲年害我母亲难产,我生下来不足月,身子很差。
没过多久,母亲又被他们毒害了。我吃的第一口奶,和我的生命,都是奶娘给的。
母亲死后,父亲看我身体孱弱,怕是活不成了,又担心我死在顾家晦气,便将奶娘和我赶到乡下。
我也不知奶娘最后是怎么把我救活的。
你可以想象,一个女人,带着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银两,又没有家人的帮衬,该怎么撑下去。
奶娘不但没有放弃病怏怏的我,还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更让师傅们教会了我那么多东西。
所谓生娘不及养娘大,奶娘这份恩情,我至今还没有机会报答。
若非奶娘一再鼓励,我虽然也恨顾仲年和柳如霜。
毕竟和母亲与外公他们的感情没那么亲厚,恐怕没有那样的毅力,去报仇雪恨。”
“如此说来,你的奶娘真的好伟大,真是值得你拿她当作母亲看待。”拓跋颔首道。
他们离开峭壁,再乘刚才的铁框一直往上升。
铁框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半山腰的里侧,几乎被挖空了,做成了最天然的军事基地。
被挖空掏出来过滤的,是铁粉,士兵们就在这天然大洞里,加工兵器箭弩。
还有工人不断的往里面挖掘。
“见过高阳王殿下……”
“见过大将军……”
有兵将走过来向拓跋行礼。
看到顾倾城,大家皆有些吃惊。
“这是本王的王妃。”拓跋与有荣焉的看着顾倾城对众人道。
“见过王妃娘娘……”众人又给顾倾城见礼。
顾倾城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的对待他们王妃的尊称。
“在这里叫没事,他们不会出去的。”拓跋低低在她耳畔道。
顾倾城只得尴尬的干笑道:“免礼……”
有些年纪大的老者在车床上制作弓弩。
“倾城,这是诸葛连弩,一次能发射十箭,火力很强。”拓跋介绍道。
“这家伙看上去厉害,却也笨重,但攻城,肯定是把好手。”顾倾城轻轻拍拍那诸葛连弩道。
“你说得对。这弓弩威力虽然很强大,但体积、重量也偏大。
单兵不能使用,主要用来攻防城池和营塞。
下次要是南伐,我准备把这诸葛连弩带上,将广陵甚至建康拿下。”
“这不是你私藏的兵器吗,你拿出来,陛下不就知道了?”顾倾城研究着诸葛连弩道。
“看情形吧,为了南北一统,无妨!”拓跋道。
“真的又要开战吗?”顾倾城黯然道。
战事一起,受伤害的便是无辜的老百姓,战场上那些死伤的,也是他们的儿子。
“没有办法,天下不能一统,纷争就在所难免。”拓跋也无奈道。
稍顿,拓跋拉起她的手走,一边道:“这诸葛连弩还不算最好的,那边正在打造五十矢连弩,威力更大。
有了它,拿下刘宋都城建康,指日可待。”
又带顾倾城去看那个五十矢的强弩。
那可是更加威猛的大家伙。
“这是万钧神弩,是汉末魏朝马钧,用诸葛弩改造的。
所谓大丈夫万钧莫敌,再冠以神名,足已震慑鬼神!”拓跋道。
“万钧神弩,果然一听,就是霸气的神兵利器。”顾倾城点头道。
拓跋又不无遗憾道:
“可惜美中不足,就是制造很复杂,所用箭矢也必须特制,很难大量制造。
而且这种笨重弩床难以携带,不适宜南征北伐的地理条件。”
而后,拓跋带顾倾城参观了所有的兵器库还有粮仓等等。
参观完兵器库,拓跋再带她去山洞参观打造兵器,还去观看精卫训练。
拓跋这里的五百虎贲,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拓跋轻易不会让他们露脸。
精卫虎贲个个都对顾倾城毕恭毕敬。
顾倾城哪怕是王妃,若不是高阳王大将军最心爱和最信得过的女人,高阳王绝不会把她带来如此隐秘的地方。
顾倾城对于他们而言,等同于女主人!
所有人都非常尊重她,如同尊重拓跋一般。
“你知道吗,这些虎贲,个个都是我的宝贝,我不会轻易出手。”拓跋看着那一个个健儿道。
“就像你当初被殷孝祖追杀,也不通知他们来救?足见你真是宝贝他们。”顾倾城道。
她转颐看着拓跋,忽然笑道:
“他们是你的宝贝,那我算你的宝贝吗?”
“你不是我的宝贝。”
“……”顾倾城哑然,略显失意的噘嘴。
“你是我的命。”拓跋温柔的把她搂过来,“比我的命还重要。”
顾倾城的心,忽然就暖融融的。
他们行走在山脉间,看着满目烟笼苍翠,美如画卷的景色。
风光旖旎,两个人踽踽而行,竟有相依到老的幸福浪漫。
顾倾城也不问拓跋要带她去哪里,只紧紧相随。
“拓跋,你父王的死,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顾倾城思忖道,“你可否说说,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我一直觉得父王的死,拓跋余不无嫌疑。
当年我父王被崔浩手底下的两名官员参奏,说父王贪墨巨额巨款。
而那记录账本的楼大司空,之前却是拓跋余推举上去的。”
“……你是说,拓跋余有可能指使楼大司空做假账,是诬陷你父王的幕后之人?”顾倾城沉吟道。
拓跋微微颔首。
“他们却借崔浩之手,将你父王举报出来?
那个崔浩也太猖狂了吧,你父王毕竟是太子。
他仅凭那还不知是否属实的账本,就举报你父王?”顾倾城惊讶道。
“崔浩是三朝元老,皇爷爷宠信,自视甚高。
哪怕是我父王,他也不放在眼里。
他自己信道教,向皇爷爷潜移默化,令皇爷爷也笃信道教,皇爷爷还自封自己为太平真君。
而十几年前的一次重大叛乱中,竟在寺庙中搜出大量兵器,于是皇爷爷下令全国大举灭佛。
而后的十几年,父王奉旨灭佛,大魏几乎再没有佛寺。”拓跋感慨道。
“陛下也太偏激了,居然把大魏所有佛寺毁灭。”顾倾城不满的摇头道。
“话说回来,”拓跋沉默了一瞬,眸光几次明灭,“其实,皇爷爷灭佛寺,也有其目的。”
“什么目的?居然导致把佛寺都毁灭?”顾倾城讶异的问。
“沙门历来可以免除租税、徭役,为了统一北方,锐志武功的皇爷爷以全民为兵,下诏五十岁以下的沙门僧侣,一律还俗服兵役。凡不还俗者,皆屠之!”拓跋道。
“……哦,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有很多沙门僧侣,其实是为了规避租税和兵役,才遁入空门。”顾倾城似乎理解拓跋焘此举。
她想了想,又摇头:
“可是他让沙门僧侣还俗,却不让道人还俗,却是不公平。”
“我的傻王妃,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拓跋爱怜的摸摸顾倾城的头,想着与她有关的一些往事。
“是啊,这世道哪有公平。想想奴隶格斗场那些奴隶,就觉得降民悲惨。”顾倾城轻轻喟叹。
“佛寺是死物,灭绝也就罢了,可沙门僧侣毕竟是人。
父王心有不忍,暗中放很多僧侣逃生去了,从此与崔浩结上罅隙。
当然,皇爷爷对父王此举,也是大为不满。
崔浩得知父王贪墨巨款,当然就立即派人举报。”拓跋怅然道。
顾倾城一边听,一边沉思。
“父王在回平城路上,饮的毒酒,至今不知道是谁逼他服下。
而那楼大司空,竟也在父王死后不久,便紧跟着投缳,畏罪自杀了。”
“畏罪?投缳?难道说楼大司空确实是冤枉了你父王,他才畏罪投缳?”顾倾城蹙眉,“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父王死后,皇爷爷派人彻查,没多久楼大司空便畏罪自杀了。”拓跋道,“此案,也就不了了之。”
“那个楼大司空,他是什么人?他家中可还有家眷?你可有暗中追查过?”顾倾城蹙眉问。
“记录账本,直指父王贪墨巨款之人,便是当年主管建设和水利的大司空楼望之。
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位列三公,职位何等重要。
他所记账本的分量,不由得皇爷爷不相信。
当年刑部和太子府也出面调查,只是一无所获。”
“敢污蔑堂堂储君太子,需要什么水缸给他做胆?
敢冒如此大不讳之人,必非善男信女,更非莽撞之人。
即便是被人威逼利诱,他很可能会留有后手。”顾倾城思忖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拓跋眼前一亮,随即黯然:
“刑部和太子府当年去查问过,我也带人去查过,但是也一无所获。
难道,他的家人,真的知道什么?”
“你们当年大张旗鼓的去调查,即便他的家人知道什么,也不敢透露。
这只是我的推断,此事也只能在暗中秘密调查。
否则。反而会连累楼望之的家人。”顾倾城冷静分析道。
“我猜,若他的家人知道些什么,那幕后之人早就杀人灭口了。”拓跋微微摇头,“至今没听楼望之府里出什么命案。看来,还得抓他的家人审一遍。”
“你去查的话,太张扬了,会引起幕后之人对楼家的怀疑。也未必能得到什么真正的证据。”顾倾城沉吟道,“等有机会,我悄悄去帮你调查。”
“你去?不行!”拓跋道。
“为什么?”顾倾城扬眸看他。
“我不想让你卷进这些危险中。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真实身份的其中原因。”拓跋道。
她自是知道眼前人对自己的爱护。
“我一个女儿家去楼府,不显山不露水,幕后之人不会轻易察觉。
但是你们去查他们家人,却会打草惊蛇,说不定就害楼家灭门。”
“这事,到时候再说吧,你现如今还要专心搞好老祖宗的寿宴。”拓跋吻吻她道。
顾倾城沉吟着点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传授狩猎
第145章:传授狩猎
拓跋带她转进一条密道,竟来到太恒山的翠屏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原来方才与翠屏峰竟是近在咫尺。”顾倾城愕然。
拓跋微笑点头。
“拓跋,等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这里不再是什么秘密基地。
便开放给世人进来,欣赏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你说好不好?”
顾倾城道。
“好啊,真有那么一天,天下真的就太平了!”拓跋点头道。
看着满目烟笼苍翠,美如画卷的景色,拓跋又突发奇想:
“倾城,以后咱们在这峭壁上,建座房子,安个家。
若在一揽芳华住腻味了,便来这里散散心,你说好不好?”
“不好。”顾倾城很认真的观看,很认真的摇头道。
“为何,你不喜欢这里的美景吗?”拓跋道。
“一揽芳华永远不会腻味的。
而且这里虽然鬼斧神工,但毕竟是万仞悬崖峭壁。
孩子们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顾倾城大摇其头。
“……哦?孩子?”拓跋暧昧的笑,在她耳边呢喃,“王妃,你打算为本王生几个王儿呢。”
“你看看你,又没个正经了。”顾倾城拍了他一下。
“娘子,昨日咱们已经成亲,这可不是儿戏的,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吗?”拓跋拥着她。
顾倾城捂住他的嘴,不再接他的茬,她的娃娃亲还不知如何退掉呢。
看着这里的峭壁云海,想了想,岔开话题道:
“建房子住虽然不好,但可以建个佛寺或者道观,供人们在此洁净的圣地瞻仰神明。
也当是纪念你父王,释放解救了那么多的僧侣。”
“好提议。就听你的,建一座悬空寺庙,供世人瞻仰神明。”拓跋点头道。
“拓跋,我觉得世人有些信仰,也太偏激了。
像大司徒崔浩,过于信道,也鼓吹着陛下信道灭佛,几乎灭了所有佛寺和僧侣。
如此偏激,却是违反了道和佛的真正含义。”
“谁说不是呢!”拓跋也是非常的痛心。
“道在心中,便哪里都有道;佛在心头,就处处皆立地成佛。
所谓包容万象,海纳百川。
何不把佛、道、儒都融为一体,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顾倾城道。
“不错,不错!我的倾城,比所谓的大儒崔浩,还有叱咤风云的皇爷爷,还要灵台清明,意境高远。”
拓跋不无赞赏的捧着顾倾城的脸,亲了口。
再颔首道:
“以后咱大魏,就在这万仞峭壁,建一座空前绝后,流传千古的悬空寺,让佛、道、儒并存与世!”
五彩光芒晕染着大地,山间绿野,更加葳蕤。
他们又来到半山腰的苦甜井饮水。
苦甜井相隔几步之遥,水质却截然不同。
一井水甜美清凉,被称为甜井。
另一井水却苦涩难饮。
甜水井井深数尺,却取之不竭,可供万人饮用。
“来,先喝口苦的,再喝甜的。寓意我们苦尽甘来!”拓跋道。
带顾倾城过去,两人先喝口苦水,而后去喝甜的。
再穿回方才的农庄。
拓跋道:“走,咱们上后山打猎,晚上咱们就吃自己打的野味。”
“拓跋,我已经两天没回皇宫了,老祖宗和姑姑恐怕都担心坏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免得她们担心,咱们还去打猎?”顾倾城颇为担心道。
“不怕,老祖宗和你姑姑只是担心罢了,我已经让侍卫跟你姑姑解释,让她们放心了。”
拓跋拉她:
“我们就在这后山附近打猎,晚上在这农庄住一晚,明日天一亮,直奔皇宫,老祖宗定会放心的。”
顾倾城依然赖着不肯动:
“这附近都是你的秘密军地,哪有什么猎物啊?”
“多着呢,野山鸡、山鹿、野猪、野兔、狍子、果子狸。”拓跋如数家珍。
“……我们不是刚刚成亲吗,应该大赦天下,不要杀生好不好?”顾倾城撒娇。
拓跋见她娇憨的样子,有丝心软,最后还是不依不饶:
“大赦天下也得吃饭呀,不打猎我们晚上吃啥?”
“我今日生辰呢。”顾倾城眼睛流转,嘻嘻笑道。
“……那就饿一晚,明日去打?”拓跋半阖眼,觎着她坏坏的笑。
“我明日也生辰呢。”顾倾城又笑道。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拓跋挠她的痒。
“我哪里不老实了,奶娘说只要活着,每天都是生辰。”顾倾城被他挠得呵呵的笑。
“你每一天都是生辰,生辰就不杀生?”拓跋笑,“不杀生,咱们还活不活。”
“还是不想去。”顾倾城微微噘嘴。
她真的不想去杀生。
“真不去?”拓跋的手,轻轻沿着她的后背摩挲,不轻不重的,摸得有滋有味。
顾倾城吓得一个激灵,猛的站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向他凶了个鬼脸。
顾倾城娇嗔的时候,拓跋觉得她特别的可爱。
看来再耍赖,也耍不过拓跋。
而且拓跋不知什么时候,竟连铮亮的铠甲,都给她准备好了。
杀生就杀生吧!
本来拓跋要伺候她更衣,但顾倾城还是不想他为自己再太多,免得侍卫议论他惧内。
“这可是铠甲,你真的不需要为父帮忙?”拓跋赖着不走。
“就让我自己试试吧。”顾倾城把他往外推。
顾倾城换衣裳的时候,拓跋挎着弓箭,站在屋檐下,风采咄咄,却吊儿郎当的吹着口哨,嘴里的哨声高亢悠扬。
阳光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吹完一首曲子,拓跋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觉得顾倾城是故意拖延。
转头想去催催,却见房门打开,威风凛凛的顾倾城走了出来。
她穿着拓跋为她打造的银色铠甲,头发束起,铠甲顶那束红色流苏随风飞扬。
长腿高靴,纤合度,英姿飒爽。
拓跋大为震撼:
“没想到倾城这一身戎装,竟是这般的好看!”
身穿戎装的顾倾城,有种难以言喻的美。
连带她脸上的线条都坚毅了几分,俨然是巾帼英雄。
“拓跋,那师傅手工真好,这铠甲我穿起来非常合身,而且一点都不觉得笨重。”
顾倾城粲然一笑,轻盈的跳跃着转了个圈圈。
她非常喜欢这身铠甲!
拓跋嘴里欢声一啸,将弓箭一丢,拦腰将她扣在怀里,低头就吻她。
远处的侍卫都掩嘴低笑,装作看不见。
顾倾城很尴尬,推开他嗔道:“尽给我丢人!”
“真好看,倾城!”拓跋低喃,抵住她的额头道:“比起穿衣裙,别有一番风韵,我真想要你!”
顾倾城狠狠跺了他一脚。
他真是随时随地耍流氓!
被踩后拓跋终于收敛,挎着弓箭上他的雪驹宝马。
顾倾城也翻身骑上魅影,两人催马往后山走去。
侍卫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给他们足够的空间。
后山的道路纵横交错,却又四通八达。
顾倾城骑马跟在拓跋身边,并辔而行。
她一走进林子,便知道那入口是云翔阵。
“拓跋,原来连这林子,你都布了云翔阵。
一般不明就里的人进来,即便很努力想记清路线,也会被绕晕。
还有密道里面那个军事重地,你父王当初建这个基地,起码花了十年八年吧?”顾倾城不禁惊叹。
“十年八年?我的倾城什么时候变得目光短浅了?”拓跋笑道。
十年八年,是不可能把这些大山建成这样的。
光对面山腹那个大洞,就不知要挖多少年。
“……其实,我们发现的时候,几乎就是这样的。
这十年期间,我们只是略为改造而已。
这里从汉末年间,朱温那时候就被诸侯割据的地方。
几百年被豪强盘踞着,后来又成了山贼窝。
十年前父王奉命剿灭周边山贼,当年的我才还不到十岁,我悄悄溜了进来,趁机收复了二当家的。
不出两个月,父王就兵不血刃的收复了这里。”
顾倾城了然。
拓跋又道:
“古人挖出来的东西,最是结实,就好像秦始皇修筑的长城,屹立不倒。”
“这要是攻打的话,没个三年五载,还真难打下来。”顾倾城道。
拓跋笑:“这倒是真的。”
他们穿过山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正当顾倾城感觉不知哪里有猎物的时候,便开始有野兽出没。
还隐约听到狼“呜呜”的叫声。
“拓跋,你方才没说有狼啊?”顾倾城吓得一惊,握紧手上的弓弩。
拓跋抬头四顾:“看来我是很久没来狩猎了,竟不知这里已经有狼出没。不怕,有我呢,你男人会保护你!”
拓跋轻松的跃下马,又把顾倾城抱下马,后面的侍卫把他们的马儿拴在在一棵大树上。
两人伺机而动。
等了片刻,不见有狼,却见一只野兔在觅食。
拓跋让她搭好弓箭。
“打中它,否则为夫就在这里办了你。”拓跋在她耳畔低声威胁。
“有本事你就办,你父王躺在这大山看着呢。”顾倾城以牙还牙。
拓跋哭笑不得:“娘子,你还真是为夫的软肋。”
顾倾城的嘴角浮起一抹嬉笑。
顾倾城嘴里虽说不在乎拓跋的威胁,但毕竟还是有点紧张,担心他真的就不顾一切。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箭射出,将野兔的腰腹打了个对穿,箭插在野兔的身上。
拓跋高兴的跑去捡回来。
野兔还未死透,血淋淋的还在抽搐。
顾倾城倒吸口冷气,后悔极了!
她一向救人救动物,何曾如此伤害动物。
拓跋却拔出箭,笑得一脸愉悦:
“今天的第一只猎物,是王妃打的,晚上得好好嘉奖!”
顾倾城不想看,血腥味让她有点作呕。
又觉得拓跋说晚上嘉奖话里有话。
拓跋将野兔别在腰上。
丛林荆棘丛生,幸好有铠甲保护,一点都伤害不了她。
想到拓跋的细心,顾倾城心里又涌起一抹温柔。
顾倾城打了血淋淋的野兔,便不肯用弓弩了。
拓跋以为她不肯再打,正要给她洗脑的时候,顾倾城却掏出银针,素手飞扬,寒芒咻咻,既打了猎物,又没有血淋淋的伤口。
她轻而易举就射中几只野山鸡和果子狸。
和她相比,拓跋就打了更多的猎物,五六只野兔,七八只山鸡,还有两只山鹿和三只果子狸。
顾倾城有点疑惑:
“这山上的野味怎么这么多?”
顾倾城刚说罢,那边拓跋就笑了。
顾倾城恍然:“是你放养的?”
“嗯,我每隔半年就叫人放一次,有时候打猎,也能放松心情。”拓跋笑道。
这算是他自己的狩猎场。
只是这个猎场没有栏杆,任何猎人都可以进来,可惜他们也找不到进山的路。
这里曾经是山贼窝,拓跋占领后,又放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鬼怪传说,导致大部分人对此望而却步。
就像西山东峦一样。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跑过来猎奇。
不是被暗器杀死,就是误中奇门阵吓疯,从此这一带山脉被一层惊悚的传言笼罩。
打完猎物,拓跋教顾倾城如何剥皮。
“我不要!”顾倾城拒绝。
她想起那天牢的一幕,还有梦中玉小蝶削骨剥皮。
她吓得毛骨悚然。
“这也不是人,怕什么?万一不小心流落深山老林,咱们也得吃东西不是?”拓跋语重心长道:“倾城,我们要学会适者生存。”
“拓跋,你,你不要逼我。”顾倾城弱弱的求饶。
“别发憷啊。”见顾倾城不为所动,拓跋又用肩膀碰了碰她,“我父王连兔子肉都不忍心吃,结果却永远躺在这峡谷底下。你记住,活着,才最重要!”
顾倾城转念一想,世道不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谁知道将来会怎样?
拓跋说得不错,活着才最重要!
上官姑姑常常让自己以银针射猎,可自己却不曾收拾猎物,铁爷爷也常常打猎回来,但都是他收拾干净再带回来,连奶娘都不曾动手。
真要身陷危机,自己却不能吃西北风。
如此一想,又微微点头。
拓跋终于嘉许的笑了,给她一个奖励的吻:“这才是本王的好王妃。”
拓跋再道:“看好了!”
顾倾城见拓跋拿刀在兔子身上开了道裂口,又想转身逃跑,拓跋索性将她抱在怀里。
尽管顾倾城穿着铠甲,落在拓跋宽大的怀里,也不影响他炮解野兔。
他一点点的教顾倾城。
剥好之后,他让顾倾城也剥一只。
顾倾城原本不觉得,剥兔子皮是什么为难的事。她自己给病人动刀子,血淋淋的都见多了。
可自从拓跋带她观看剥人皮,从此她就有了剥皮的阴影。
还噩梦三天。
她咬牙处理野兔,几次差点就吐出来。
她眼前总会浮起那次在天牢的情景,十分痛苦。
最终,她剥好了。
“不错!娘子很勇敢。这样,在任何恶劣的环境,都能坚强活下去。”
拓跋在她脸上亲了口。
剥好一个兔子后,拓跋又教顾倾城如何生火烤兔子。
“在山林烧烤,一定要细心谨慎,千万不能留下火种,哪怕是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否则山中大火,你也要被烧死。”拓跋认真的教她。
顾倾城乖巧的点头。
拓跋烤的兔子,金黄焦香,外酥里嫩,肉质鲜美,他撕下一条兔腿给顾倾城。
顾倾城接过来,慢慢吃着。
吃过后,顾倾城看着猎物问:“这么多的猎物怎么办?”
拓跋笑道:
“咱们方才不是点火了?有了烟,战英他们就会知道,一会儿就会过来,将猎物带回去犒劳大伙。
那么多,我扛不动,我还要扛你呢!”
“呸!拓跋,我才不是你的猎物!”顾倾城呸道。
说话间,侍卫们果然围上来,把他们打下的猎物捡起来,带回去处理后和基地一众人等生火烤肉吃。
拓跋又教她如何做捕猎陷阱,这些都是山林生存的技能。
拓跋谆谆教导:“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什么,能学一样技能,将来就多条逃生的路。”
顾倾城认真的学着,却不知拓跋的用心良苦。
第一百四十六章:物归原主
第146章:物归原主
她也不去想拓跋为何教她这些逃生的本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她知道,拓跋要她学会这些,必要有他的深意。
陷阱布置好,拓跋又教顾倾城如何在山林里找水源。
水是生命之源,人可以几天不吃,但不能不喝,所以你一定要学会找到水源。
顾倾城微微阖眼,她能嗅出水源在哪里,也能嗅到那水质是否干净或者浑浊。
吃了烤肉,他们正好找到清泉喝些水。
这座山是拓跋的,清泉旁边有个木桶,他拎了水,回来烧烤的地方,将烧烤的地方反复泼了几桶水,确定所有的火苗都扑灭才停下来。
拓跋拉着顾倾城的手,往他们的马儿走去,似是不经意道:
“倾城,我这个世嫡皇长孙看上去尊贵,却是危机重重。
即便是飞鹰大将军,战场上也是刀剑无眼。
况且敌明我暗,幕后之人死心不息。
我也想着与你天长地久,护你生生世世,可是尊贵如我父王大魏的太子,也被人悄无声息就鸩杀。
要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暴毙,你伤心三个月就好了。
然后远离皇宫,找个真正心疼你的好男人,好好过日子。”
拓跋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很心疼,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对他的倾城怎么样,是不是真正的疼爱她。
顾倾城猛然停下来,惊愕的看着拓跋,眼里噙满泪水,恍然点头道:
“……原来你不让侍卫他们近前,教会我这么多谋生的技能,就是怕自己会突然暴毙!”
“倾城,你听我说”拓跋还没说完,就倏然被顾倾城打断。
顾倾城疾言厉色道:
“拓跋,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突然暴毙,我才不会为你伤心三个月。
顶多三日,不,三个时辰我都等不及!我就会找其他男人,把你忘得彻彻底底!”
“好好好,”拓跋搂着她,像哄孩子,“再怎么样,也要伤心个三两天吧。这三个时辰太短,我也会伤心的。”
顾倾城对他拳打脚踢:
“拓跋,你要是敢抱着必死的心态,你就等着戴绿帽吧!
你这边下黄泉,我那边就找男人。
不!我立刻就答应做你八皇叔的女人,要你喊我一声皇婶!
又或者进宫做你皇爷爷的女人,让你喊我一声皇奶奶!”
“好好好,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想什么暴毙或者战死了!”拓跋抱住她大笑,“你要真做我的八皇婶或者皇奶奶,我在棺材里都会爬出来,死死的都被你气活了!”
稍顿,拓跋灵光一闪,霍然想起什么:
“不行不行,我若突然暴毙,怎么将心还给你呀。我没有呼吸,你也没有呼吸,所以,我不能暴毙。
不管在哪里,死前我都要赶回你身边,把心还给你。”
顾倾城的眼泪忽然哇啦啦就流了下来,紧紧的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呜呜的哭。
拓跋吻着她的泪,就像喝蜜桃汁:
“放心啊,我就是把敌人都杀光了,也不敢自己死,咱们同心一颗,我若死了,我的倾城该怎么活。
我保证连一条彩都不会挂,我要是死了,谁能真正疼爱我的倾城呢。”
顾倾城又哇的放声大哭起来,抱着拓跋,像个孩子般啜泣:
“拓跋,你说过要给我煮一辈子饭的。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的心在你身上活着,你呼吸我才能呼吸,你还没好好报答我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算数,算数,我拓跋一言几十个鼎,说了给你煮一辈子饭,就一定会给你煮一辈子的饭。绝不食言!”拓跋也哽咽道。
拓跋把他抱在怀里亲个不停,顾倾城听他说一言几十个鼎,终于也破涕为笑了。
顾倾城也知道拓跋的用心良苦,最后温柔的依在他怀里,攀着他的脖子,汲着鼻水道:
“拓跋,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好,为了我的倾城,我拓跋也不敢有一丁半点的伤,尤其是这颗心。”拓跋承诺着。
亲吻着,又感激着:
“上天对我拓跋真的厚道,给了我这么可爱的女人。”
“你是霸王硬上弓。”怀里的人儿低声嘤咛。
“霸王硬上弓?”拓跋在她耳畔呢喃,“是谁含羞嗒嗒的叫夫君了?”
顾倾城的脸,埋得更深:“我那是救你。”
“那晚上再救本王一回。”拓跋又暧昧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父王就在这大山上呢。”顾倾城嗔他,“侍卫都在附近看着呢。”
“他们搬抬猎物回去了,哪有胆子看主子们**?”拓跋笑道。
“嘘,真的有声音。”顾倾城倏然竖一手指在唇畔上。
拓跋也听到了,不远处的丛林有细微的叫声。
呜呜的叫声。
拓跋和顾倾城顺着叫声走向那灌木丛。
“是两只可爱的小狗!”顾倾城兴奋的呼叫,快步奔过去。
一手一个抱起它们。
顾倾城口中的小狗还不足月,一只公一只母,是对兄妹,又或者是一对姐弟。
雪白的绒毛非常可爱,但却显得有些病怏怏。
“它们不是狗,是雪狼。”拓跋仔细看看那对小狼道。
“雪狼?”顾倾城颇为意外的问。
拓跋微微点头:
“怪不得之前一入林子,便听到有狼叫,原来这里真的有狼出没。
通常公狼负责觅食,母狼负责哺乳。
这里到处布了陷阱,也许它们的狼爹和狼妈都先后中了捕猎陷阱,永远出不来了。
这几只小狼崽应该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那怎么办?我们抱它们回去抚养。”顾倾城爱不释手。
“这是小狼崽啊,世人都害怕狼,你还敢养狼?”拓跋眼神带着惊喜。
“你这个极地狼我尚且不怕,还会怕两只小狼崽?”顾倾城笑道。
递了一只小狼崽给拓跋,径自抱起另外一只小狼崽往他们的马儿走。
“拓跋,给它们起个名字吧。”顾倾城看着怀里小狼,温柔道。
拓跋看着此时的顾倾城,就像刚刚生完孩子的妇人,怀里抱着娃儿,让夫君给孩儿起名字。
拓跋的心里春暖花开。
拓跋抱的是小公狼,脑门上有一小撮灰毛,而雪狼妹妹脑门上也有一小撮金毛,一眼就能区分。
“……哥哥要威猛些,妹妹要温柔些。这哥哥就叫泰山,妹妹就叫暮雪。好不好?”拓跋沉吟道。
“好啊,泰山,暮雪都好听。”顾倾城笑声如银铃。
拓跋看着顾倾城,颇为认真道:“倾城,啥时候我们能给自己的孩儿起名?”
“傻瓜,给孩子起名,首先要具备一样东西。”顾倾城微微笑道。
“东西?什么东西?”拓跋蹙眉问,旋即恍然笑道:“孩子!”
“那是当然,没有孩子,起什么名?”顾倾城道:“你们不是要为你父王守制吗?连大婚都不可以,何谈孩子?”
拓跋默默点点头。
回到农庄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日影西斜,绿荫之间的夕阳,似织金点翠,浮华都敛去了,只剩下眼前的静谧。
远山蝉鸣切切,郊野田园别有一番情趣。
落日的余晖似火,晚霞旖旎,给顾倾城脸上渡上了层稀薄的光,让她皎皎眉眼更加的柔嫩美艳。
拓跋越看,越觉得他的倾城好看。
屋子里早掌起了灯,橘黄的光晕映照着他们的脸。
他们开始先给小狼崽喂了几口米汤,而后侍卫就找来了羊奶。
顾倾城细心的喂了泰山和暮雪,两只小狼崽安然入睡。
再过些时日,小狼崽就不需要喂羊奶而是喂牛肉了。
喂了小狼崽,拓跋拿出一把匕首,送给顾倾城。
拓跋像个长辈般认真道:
“娘子,这是玄月匕首,我说过第一个猎物是你打的,就要嘉奖你。
而且你的狩猎技术有进步,还敢炮制猎物。
也学会了很多野外求生的技能,不辜负我的一番教导。
值得嘉奖!”
匕首看上去很薄很小,相当纤巧,易于藏身,甚至可以当作头饰藏在发髻里,形状有点像微微弯翘的眉毛。
其貌不扬,外套是简单的皮革,没有任何镶嵌。
拔出之后,匕首却是玄铁锻造的。
顾倾城想起李弈与乙浑当初对决的玄铁剑,还是被乙浑的七星宝剑砍崩了牙口。
“好用吗?”顾倾城带着疑惑的看着玄月匕首。
拓跋就顺势往旁边铁桦木的桌子上一劈。
他看似没用什么力气,桌角就掉下来一块。
“削铁如泥?”顾倾城震惊道。
拓跋点点头,遂把匕首递给顾倾城。
“传说玄铁乃天下至宝,便是要得一两也是绝难,寻常刀枪剑戟之中,只要加入半两或者数钱,凡铁立成利器。”顾倾城接过小小的玄月匕首道。
匕首看上去乌黑,灯影之下却隐隐透出红光,小小的匕首,却相当沉重。
“玄铁确实难得。其实,这玄月匕首,应该叫物归原主。”拓跋道。
“物归原主?”顾倾城蹙眉奇道。
“这是我斩杀乙吉,后来将其缴获的。
此匕首名唤弦月匕首,与乙浑的七星宝剑原属子母。
七星宝剑锋芒外露,玄月匕首却沉稳内敛。
看是平淡无奇,却与七星宝剑一样,同样的削铁如泥。
当年盛传此两样宝物,皆落到富甲一方的王孝廉手上。
王孝廉家族没落后,这两件宝物就分别落在乙浑乙吉兄弟手上。
也不知乙浑乙吉两个混蛋,是如何把这宝物谋了去的?”
“……七星宝剑和弦月匕首,原属我外祖父之物?”顾倾城震惊的看着弦月匕首道。
举着匕首再细心的看了看。
“难道我外祖父之死,与乙浑他们真的有关?”顾倾城眼眸聚敛道。
她又想到闾左昭仪的女儿红毒汤。
“肯定脱不了干系!”拓跋道。
顾倾城思忖道:
“我母亲之死,是喝了令女子血崩的女儿红毒汤。
而闾左昭仪上次,也几乎请我喝这样的女儿红汤。
后来被我识破,我反将毒汤灌她喝了些,那症状,应该就是跟我母亲死前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我母亲的死,和我外祖父一家的没落,并非仅仅是顾仲年和柳如霜那么简单。”
拓跋也默默点头。
“不管是谁,”顾倾城扬起弦月匕首,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红霞,“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你小心,别看这匕首不起眼,可要仔细点,千万别伤及自己。”拓跋看着匕首道。
顾倾城连忙点头,紧紧握牢。
她左瞧右瞧,触物伤怀。
外公一家,多半是因为怀碧遇害,可见宝物和权力一样,同是双刃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伤及自身。
带着一种愤懑,她挥起匕首,也往桌子上劈了一下。
她用了十成力气,那桌子的另一角,被顾倾城削了下来。
拓跋笑道:
“好了,可别糟蹋这桌子,人也没惹咱,我们一个个拿它练刀。莫大叔看了,可就要心疼死了。”
“莫大叔是谁?”顾倾城挑眉。
“就是这里管伙食的老厨子,他最爱惜餐桌厨具了,任何人损害这些物件,他可是要拼命的。”拓跋道。
看了看缺角的餐桌,拓跋又不无心疼道:
“别说是莫大叔了,我看了都心疼。”
“不就是一张普通的桌子吗?你高阳王还会心疼?”顾倾城撇撇嘴,笑道。
拓跋摸着被他们劈开的口子,道:
“娘子,你不知道吧,这可是比精钢还坚硬的铁桦树木,这种木头,可是金贵到不得了呢。”
顾倾城惊愕,拿起烛台附过去看那切口,果然便如精钢一般:
“真是好坚硬,如此说来,这弦月匕首,果然是削铁如泥。”
顾倾城把弦月匕首插回皮革,再斜插进发髻里:“看看,像不像首饰?”
“嗯。”拓跋点头,“还真的可以当首饰藏起来。”
顾倾城便心满意足的裂开嘴笑,露出一口漂亮洁白的小糯米牙。
她真正开心笑的时候,娇憨可爱,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娃娃。
拓跋迷恋她,她时而天真清纯,时而妩媚妖娆,似有种魔力,能把人拉人其中,泥足深陷。
“倾城,你藏好这弦月匕首,若有任何人对你企图不轨,就拿匕首剁了他,能做到吗?”拓跋收敛面容,一本正经道。
“嗯。”顾倾城点点头。
“乖。”拓跋这才裂嘴笑着摸摸她的头,仿佛顾倾城是个听话的孩子。
骑了一天的马,又上山打猎烤肉,拓跋又细心的为她洗浴,照顾得事事周全。
侍卫们不由得感慨:高阳王大将军还真是被王妃拿住了魂。
第一百四十七章:甜蜜之旅
第147章:甜蜜之旅
晚上,他们住在山脚的屋子来,顾倾城睡在里侧,拓跋睡在外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里,顾倾城听着山峦呼啸的风声,忍不住再问拓跋:
“拓跋,你把这些重要的秘密都告诉我,就不怕我被人抓住,严刑逼供下泄露吗?”
“娘子,你要是被人严刑逼供,我还能苟活吗?若是到那个境况,你就说出来,千万不要被别人折磨。”拓跋听听都心头钝痛,拥着她心疼的吻道。
顾倾城心头暖融融,眼眸又潮又热。
稍顿,拓跋又道:
“我们夫妻同体,两人同心,生命相连。
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我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
顾倾城一时无语,因为胸口澎湃,喉咙哽咽。
窗外飘进半片月色,朦朦胧胧,却也足够照亮他们的心房。
“怎么不说话了?”拓跋又问。
良久,顾倾城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夜色中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听你说。”
“娘子,明天是我们新婚的第三天,本应该三朝回门归宁,让你娘家人承认我这个女婿。可如今我们草草成亲,也只能免俗,一切从简了。”拓跋带着遗憾道。
顾倾城也有些唏嘘:“拓跋,也不知奶娘和师傅他们,日后知道我们这般私自成亲,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他们如此疼你,会理解咱们的。而且,有朝一日,所有的三书六礼,大婚礼节,为父都会补上的。”拓跋道。
顿了一瞬,又问;“娘子,明天想吃什么?”
“你这个馋猫,今晚还没消化,就想着明天吃什么。我对吃没有要求,什么都一样。”顾倾城阖上眼。
“明日是娘子的生辰,总得给你做点什么好吃的。”拓跋亲亲她的额头。
“拓跋,我那是讹你的,我的生辰早过了。”顾倾城笑道。
“你奶娘说得对,什么是生日,活着就是生日。”拓跋溺爱道,“只要喜欢,我的倾城天天都是生日。”
“……夫君,你太会说甜言蜜语哄女孩子了。
即便是八十岁躺在棺材里的老太太,也会被你的甜言蜜语哄得跳起来。”顾倾城嘻嘻嘻的笑道。
“我不会哄别人,只会哄我的娘子!”紧紧搂着怀里人儿。
“……”
“怎么不说话了?困了?”拓跋又问,遂轻拍她道:“好吧,困了就睡吧。”
顾倾城在感动中。
过了一会儿……
她幽幽道:“其实,我从来没正式过过生辰,奶娘说生日没什么好过,只要人平平安安的,每天都是生日。”
稍顿:“所以你也不必费心我的生日了。”
“哎,我的娘子真的好可怜。”拓跋深深的吻着她。
“可是我生辰奶娘虽然不给我过,但每年阳春三月三女儿节,桃花开的最灿烂的时候,奶娘都会给我煮一个红鸡蛋。
我问奶娘那是为何,奶娘说桃花主人一生的姻缘。
在桃花盛开的日子,吃上个红鸡蛋,以后会找到如意郎君。”
“你奶娘太好了,她这般每年为你祈福,你果然是寻到了如意郎君。”拓跋幸福的笑道。
顾倾城回想着奶娘每年给她煮的红鸡蛋。
心里不由得想念起奶娘,毕竟从来没有离开她那么久。
眼里忽然就有泪雾涌起、滴落。
顾倾城又纠结道:“可是奶娘每年又有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奇怪?”拓跋问。
“每年海棠花最葳蕤的时候,奶娘又要倾城穿着素服。
我问奶娘为何,奶娘看着璀璨的海棠花,又黯然道:
‘海棠是花中神仙,它为人们开出那么漂亮的花朵儿。海棠花转眼却要凋谢,我们就给它吊唁吧。否则来年,海棠花便不开了。’”
“我的倾城,本来不应该过得这么苦的。”拓跋紧紧抱着她,炽热的吻,落在唇畔。
稍顿,继续道:“我的衣裙,奶娘不是给我绣桃花就是海棠花还有蝴蝶儿。而十几年前遇见你那次,恰巧就穿着海棠花。”
“即便是无香海棠,我们也寻到了对方。”拓跋吻得缠绵悱恻。
良久……
“……你知道他们把雪驹和魅影拉去干什么了吗?”拓跋在她耳畔动情的低喃。
顾倾城语调有些发颤:“干……干什么了?”
“拉它们去配种了,来年就可以生个闪电出来了。”拓跋低喃。
他热情的吻着她,吻得燥热难当:“娘子,咱们也生个小小倾城吧。”
“什么小小倾城,你快睡觉,你还守制,你父王就在这山里呢。”
顾倾城硬着心肠拿被褥盖住他。
顾倾城说得也是,拓跋只能凝心静燥躺好。
在其他地方还可以放肆,这里毕竟有他的父王,他还为父王守着孝。
顾倾城看着拓跋憋得难受的样子,嘴角含笑。
风吹耳畔,一夜低吟浅唱。
顾倾城在潇潇风声中进入梦乡。
她又梦见玉小蝶与白无瑕在一揽芳华,白无瑕于巨鹰岩上抚琴。
玉小蝶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透过厨窗,一边默默的欣赏师傅弹琴,一边用心揉面,给师傅做最美味的汤面。
野鸡蘑菇汤,是她早就炖好了的。
她把香喷喷的蘑菇鸡汤面端出去,拉白无瑕过来吃面。
“嗯……好鲜香!”白无瑕坐下来,嗅了嗅,情不自禁的浅笑道。
“祝师傅长命万万岁!”小蝶微笑道。
“长命万万岁?”白无瑕又笑问,“小蝶,这碗面,可有什么名堂吗?”
“这是小蝶给师傅做的生辰长寿面呀。”小蝶可爱的半趴在桌子上看着师傅笑道。
“师傅活了那么久,自己都记不得是何时生辰,小蝶怎么知道?”白无瑕浅笑道。
“娘亲说,只要活得开心,每天都是生辰。所以小蝶希望,每天都是师傅的生辰。”小蝶脆生生道。
“好,每天开心的活着,便都是生辰。”白无瑕细细品着小蝶做的面,“嗯,好吃。”
小蝶心满意足的看着师傅把面吃完,又挎着个篮子,在蟠桃树下割着桃花泪,又摘蟠桃花。
回到后面厨房添加上佐料做桃花姬,还有那奶白色的汤羹上飘荡着桃花瓣的桃花羹……
那桃花姬软软糯糯……
拓跋一早爬起来,给顾倾城煮面条。
顾倾城是闻着面香和蘑菇香醒来的。
山间的晨风清凉宜人,透过半开的窗棂吹进来。
风撩拨着窗幔,窗幔上蓝色的穗子随风摇曳,像浅蓝色的波浪,一浪一浪的涌上来。
顾倾城想着昨夜梦中小蝶所说的娘亲,之前的梦境,圣姑是千万年蟠桃花孕育,后来圣姑跳了诛仙台,难道,她投胎到什么人家了?
圣姑跳下诛仙台,九重天的蟠桃树上便流出一串串琥珀色的桃花泪。
原来那些桃花泪是可以做桃花姬的。
将将梳洗好,拓跋就煮好面条,端进来,认认真真道:
“娘子,长命万万岁!”
拓跋的脸上沾着面粉末,面是他一早起来揉的,盖头也是他自己做的,野鸡蘑菇汤是他们昨日下午的收获,他昨晚临睡前就用木炭熬了一夜的。
她的眼里又潮又热,险些就逼出眼泪。
回想到昨夜梦里的情景,小蝶专心致志的给白无瑕做面。
如今拓跋做的面,和小蝶给白无瑕做的面,竟又是一模一样。
她的心里不免波澜起伏,眼里的泪水险些就滴落。
她温柔的给他擦去脸上的粉末。
这个夫君,毫无疑问,是那上辈子的白无瑕了!
顾倾城尝了一口,鲜美无比,面条劲道,盖头也做得鲜香可口。
平城人口味偏浓偏重,拓跋做的盖头,放的酱和糖比例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从来没吃过生辰面,夫君,你真好!”她的声音沙哑。
顾倾城一改往日的娇气和斯文,将这大碗面端起来,学着拓跋的样子,大口大口吃掉。
“谢谢夫君!”她用袖子擦擦嘴,意犹未尽道:“夫君,这是我一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拓跋的笑容深达眼底,轻轻摸她的头,看着她,心满意足。
拓跋寅时就起来和面。
侍卫们都知道,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不但文韬武略,还厨艺出色。
有时候在营地,伙夫做的菜实在难吃,高阳王会下厨,亲自操办伙食犒赏三军。
若是一个纨绔的王孙,即便是位居飞鹰大将军,将士们肯定会瞧不起。
觉得那是沾了他们皇族的光,才得到这至高无上的荣誉。
可拓跋本事过人,不管是兵法谋略,行军布阵,还是武艺身手,诗词歌赋,都是常人所不能及。
这样出色的世嫡皇长孙高阳王飞鹰大将军,还能亲自做饭犒劳将士,就是礼贤下士。
拓跋的这一绝活,也无形中给自己笼络了军心。
“高阳王大将军,要帮忙吗?”
寅时伙夫听到厨房的响声惊醒,看到拓跋在忙碌,吓了一跳。
“不用。”拓跋淡然而幸福道。
高阳王虽偶尔会给大伙儿加餐,可从未一大早爬起来做面食。
他可是世上最最尊贵的世嫡皇长嫡孙啊!
他的侍卫便知道,高阳王对王妃用情极深到何种地步。
以后顾倾城的话,更加如同圣旨。
顾倾城吃得开心,拓跋就觉得值了。
吃完早餐,拓跋帮她换了件淡淡粉紫素纱软罗裙。
光影里的那末浅紫,浅得几乎没有颜色,却又娇艳欲滴,飘飘若仙,盈盈夺目。
拓跋看着那抹浅紫,几乎又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
但再不舍,顾倾城还是要回皇宫,老祖宗寿诞就快到了,天下人等这一日,都等得心焦了呢。
离开拓跋的军事秘地,快马奔驰,回皇城经过一揽芳华,他们先回一揽芳华于蟠桃树上采了很多桃花泪和蟠桃花。
“倾城,这琥珀色软软的东西,就是桃花泪?”拓跋捏捏那些软乎乎的桃花泪道。
“对,有人叫它作桃花胶,也有人叫它桃花泪,血一样的眼泪。”顾倾城道。
“桃花树怎么会落泪?”拓跋不无疑惑的问。
想了想,遂恍然道:
“我想起了,这桃花泪,在圣姑跳下诛仙台,九重天的蟠桃花树身上,确实流下这样的眼泪。”
“是啊,就连这桃花树,也替圣姑他们伤心,才会常常落泪呢。”顾倾城微喟。
她又采了很多蟠桃花,再有三日,老祖宗的寿诞就真正的到来了。
她打算在老祖宗寿宴上添一道桃花姬和桃花羹。
侍卫帮顾倾城送泰山和暮雪送回一心堂。
泰山暮雪留在一心堂,这样顾倾城就可以常常看到那两个小可爱。
顾倾城离开一揽芳华,带着桃花泪和桃花瓣直接回皇宫。
先去向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看着顾倾城,那般暖暖的笑,仿佛心照不宣。
顾倾城心道:难道老祖宗真的知晓一切,却难得糊涂?
见老祖宗放心了,顾倾城又离开万寿宫。
传每个司局的掌事来问话,又去检查一遍,见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进行。
她倒是放心了。
顾倾城与飞鸿飞雁三日三夜未归,冯左昭仪收到车夫带回来的禀报,说顾倾城医庐病人多,一时走不开,就不回皇宫了。
她却做梦也没想到,顾倾城这短短三日,竟为人妇,成亲了!
拓跋的侍卫,将医庐附近都看紧,慎防拓跋余半夜过来查看医庐。
而顾倾城一早与拓跋余约法三章,不能跟踪她和难为她的医女,拓跋余倒是很守信用。
冯左昭仪先是听禀报顾倾城留宿医庐,翌日找拓跋的侍卫来套话,果然套了出来,高阳王确实战胜柔然人回来了。
她就更加的疑惑。
侍卫走后,她在毓秀宫,拚退所有宫人,只留下夏荷与秋月,好好将她们审了一遍。
夏荷与秋月没办法,只得坦诚高阳王是来毓秀宫私会了几次顾小姐。
只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俩竟如此大胆,私自放外男进毓秀宫。你们是想害死本宫,害死倾城啊!”冯左昭仪气得低低呵斥。
此事在冯左昭仪心头搁着,她的心就像放在火上烤一样。
可是倾城一直不肯跟她说与那大将军的关系,每个女儿家都会有自己的一点小**,打破沙盘,当面戳破,孩子脸皮薄,就没意思了。
即便是做长辈的担心,也不能不顾忌孩子的面子。
冯左昭仪见倾城回来,并未对她谈拓跋的事,而且看她的脸色不但没有之前的愁云惨雾,而且神采飞扬,她心里的疑惑越甚。
便让夏荷约见拓跋。
老祖宗的寿诞近在眉睫,顾倾城知道自己接下来暂时又没时间去医庐。
却又担心灵犀她们是否能应付得来一心堂的病人。
趁有些闲暇,便赶去医庐,想看看医庐会不会有什么急症。
灵犀灵鸢的针灸和艾灸虽早已上手,但真正给病人诊病,没个三五年甚至十年八载,还真的不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速之客
第148章:不速之客
拓跋自六镇回来把顾倾城带走的那日,却有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脸色蜡黄,在她几个儿子和丫头管家的簇拥下,坐着轿子来一心堂找街坊们传说中的神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那日却被拓跋缠上一去没回,医女们也说不清大夫啥时候回来。
一连两日,那病妇人和家人都来,还是没见到所谓的神医,于是便失望而回。
第三日一早,他们又来等候,却不见顾倾城,午间他们又失望的离开,可惜他们前脚离开,顾倾城后脚就回医庐了。
终究,他们与神医还是缘悭一面。
那老妇人黯然对她的儿子们叹道:“儿啊,天要灭娘亲,咱们楼府,怕是真的要没落了。”
一行人泱泱而返。
顾倾城回到一心堂,一下马车,飞鸿飞雁就迎了上来,她们身后紧跟着泰山暮雪也摇头摆尾的迎接顾倾城。
“小姐,这两只小狼崽甚是可爱呢。”飞雁**着两只小狼崽道。
“是啊,不过捡回来一夜罢了,瞧瞧,都知道出来迎我了。”顾倾城开心的摸摸它们的头。
医庐大院原本没多少病人,可是顾倾城回来后,消息立马传开,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了。
最后竟然人满为患,灵犀灵鸢见顾倾城回来坐镇,如释重负。
顾倾城只得又给他们诊治,一直忙到下午近黄昏,几乎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正忙得不可开交,倏然,有近十个域外装束的男子,疾步跑进医庐,其中一壮汉背着个男人,他们直接来到顾倾城面前,将背上男子小心放在椅子上。
其他的病人叫开了:
“你们这些蛮子,怎么如此无礼,慕容神医这里瞧病,是得排队的!”
“对……我们都排了两天三宿,才等到神医,你们怎么能插队啊!”
病人七嘴八舌要他们去排队。
“我们等着救命!”背人的汉子道。
“来这里的,谁不是等着救命!”有病人不服的叫道。
“去去去!再嘈嘈!宰了你们!”域外人锃锃锃的悍然拔弯刀。
众病人一见架势,却是敢怒不敢言了,俱退了出去,在院子外等候。
侍从扶着那东倒西歪的病人,那壮汉焦急的对顾倾城道:
“神医,我家主人不知被什么蛇咬了,眼看昏迷不醒,命在旦夕,请神医速速救我家主人!”
“神医,这蛇毒可厉害了,方才我们的人吸了几口,便即毙命。”
“我们已经把主人的腿脚死死扎紧,还封住穴道,不让血液逆流。神医快帮忙瞧瞧!”又一随从紧张道。
他们七嘴八舌,一个个紧张的嚷嚷着。
“我并非什么神医,只是一名普通大夫。”顾倾城一边看那人,一边走到那人身边。
那人奄奄一息,已在死亡边缘徘徊,嘴唇已呈紫黑,必是中了剧毒。
再查看他的腿部,有被毒蛇咬的牙印,不但是牙印周边已经暗黑,甚至是半截小腿已经变色。
她蹲下嗅了嗅,脸色骤变。
“可是外面的人都叫你为神医啊,您快救救我们主人吧!”那壮汉又焦急道。
“快扶住他,切不可再让他动了!”她急道。
也没时间跟他解释什么神医不神医的了。
他的随从赶紧扶住他。
顾倾城来不及再跟他们说话,说话间食指飞扬,银光一闪,一枚银针落在那人眉心,银光再闪,又有几枚银针落在他心脏附近,她手指捻动银针。
那是续命银针,先施针护住那人的心脉,阻止毒液上行心脏。
再快速在他大腿根部施针,阻止血液上行。
她一边快速的剪开他的裤子,一边道:
“他这是被天下头号毒蛇白唇竹叶青所咬。
你们应该立刻就给他把毒血吸出来,现在还背着他跑,如此颠簸,毒液眼看就攻心,他的性命还不知能否保住!”
“已经吸了,但吸血的人却是当场毙命。”有随从焦急道。
果然见后面又有随从背着个脸色早已发黑的死人。
“请大夫救救我家主人!……”十几个亲随立刻跪在顾倾城面前。
顾倾城猛然蹲下去,就给他吸毒血,吸吮出来的毒血已经是黑色。
一旁的飞鸿飞雁和灵犀灵鸢一听帮那人吸毒的人都已然中毒死了,小姐还不顾生死帮人吸毒。
她们都吓死了。
飞鸿飞雁本来想阻止顾倾城去吸毒,无奈顾倾城已然开始给那人吸血。
飞鸿一跺脚,赶紧端来盆子让顾倾城吐血,飞雁和灵犀她们便紧紧守在旁边。
顾倾城连续吸了十几口,直到毒血慢慢恢复红色,那人逐渐能睁开饧涩迷离的眼睛,看着面前嘴唇沾满鲜血的顾倾城。
“快,去取药箱第二层第四格那瓶红色解毒药,给他服下。”顾倾城吩咐飞雁去拿药。
飞雁赶紧取药端水让顾倾城先涑口。
而灵犀去给那人喂了解毒药。
中毒者和那些随从都震惊的看着顾倾城,人人心道:
之前为主子吸毒者,顷刻间便毙命,这神医为主人吸走所有的毒血,怎么就没事,毫无中毒迹象?
“感谢神医的救命之恩!”方才那孔武有力背人的汉子,与那些随从一起对顾倾城弯腰道谢。
那人感谢完后,又不无惊诧的问:
“神医方才为我家主人吸毒血,真的没事吗?之前我们那个吸毒血的同伴,可是一下子就毙命了啊?”
“……那,那是他不懂得技巧不会吸,毒血进了口腔。我懂得技巧,注意安全,所以没事。”顾倾城不显山不露水道。
她身上的秘密,师傅郑重交代,任何人都不可以透露。
如今,她的夫君拓跋当然是知道了的。
“还真是神医啊!……”那些随从和外面的病人又窃窃私语。
那被蛇咬男子算是救回了一命,逐渐恢复神志,清醒过来,感激的看着顾倾城。
却依然眼神溃散,昏昏沉沉。
那人快到而立之年,昂藏七尺,长相粗犷霸气,却气度不凡。
顾倾城一探他的额头,喃喃道:“怎么还高热了?照理服下解毒药,应该不会高热啊?”
她喃喃自语后,又对那人道:
“白唇竹叶青之毒,是毒蛇之最,全身碧绿,喜欢于阴湿溪边或杂草竹林处隐藏。
颜色与竹子甚为相似,极难察觉,又喜嗜血,突袭起来令人猝不及防。
被毒蛇所咬最紧要是一个急字,应先阻止血液扩散,并将毒血吸出。
被咬之人还禁忌跑动,以免引起血液急促循环毒血扩散。
好在你们方才懂得先紧紧扎住他腿关节,封住穴道。
还是被人背着过来,不是自己跑动,否则你此刻早已没命。”
她轻轻嗅了嗅,再给他把脉,而后蹙眉道:
“你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而且是重伤?”
那人无力回答,他的随从点点头,并指了指那人胸口。
顾倾城让他的随从解开那人衣襟,但见那人胸骨已被劈断,几乎能看见骨头,虽然早下了金疮药止血,却感染化脓,渗着腥臭血水。
那伤口由肩膀往下拖,又长又大,看上去,似被偃月大刀所斩。
那人眼神迷离,已再度呈昏迷状态。
“难怪毒蛇突袭他,是他身上的血腥将毒蛇引过来的。”顾倾城对那些人道。
“对对对,神医太厉害了,就像亲眼所见!”那孔武有力的壮汉佩服道。
“你们将他抬到里面的床上,他的伤口应该是感染了,若不再重新处理,他恐怕也活不成。”顾倾城又嘱咐他们。
倏然,外面又一阵嘈嘈切切。
“神医!神医!神医救命啊……”外面马嘶人叫,人马急骤。
此刻院外有多名女子的呼喊脚步声,只一瞬间,便见一群女子用软榻抬着个穿戴雍容华贵的女子飞快的闯进来。
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神医,快救救我”
那说话的俏丽女子仿佛是这群女子之首,看见医庐内那么多的病人,陡然收住话音。
窒了一瞬道:“快救救我家小姐!”
那群女子七手八脚飞快的张罗安置好那女子,顷刻间已在医庐内支好软榻让那女子躺好。
速度快得令顾倾城和方才那十几个域外之人咋舌。
顾倾城匆匆瞥了眼那群貌美如花,衣香鬓影的女子。
又看着那依在万花丛中的女子,但见那人长发半绾,满头珠翠,髻旁还斜插一朵妖冶的彼岸花,人已昏迷脸上几乎乌黑,五官难辨。
“我家小姐本来受伤,又被人在伤口上下毒,已然服食了万毒散,却依然昏迷不醒。
听街上的老百姓说您是神医,请神医快救救我家小姐吧。”为首眉清目秀且气质贵气的侍女道。
“她伤在哪里?”顾倾城问。
那女子还未回答,方才那域外背人的壮汉却急了:
“神医,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们家主子还昏迷不醒呢。”
飞雁性子急,忍不住对域外人重重哼道:
“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外面院子那些病人比你们不知早来多久呢!”
“你别焦急。”顾倾城的语气也略重:“这里只有轻重缓急,没有先来后到,谁急治谁,你的主子一时半会死不了!”
顾倾城对那汉子说完,旋即又对飞鸿和灵犀道:
“飞鸿,你先领他们进房间躺下。灵犀灵鸢,去准备缝伤口麻醉药物。”
“诺……”灵犀灵鸢应诺而去。
飞鸿正想领那群域外人进房间,顾倾城正想去给那女子检查伤口。
那群千娇百媚的侍女竟一个个拔剑,就想杀那些域外之人。
嘴里还嚷嚷道:“就是嘛,你们这些蛮子,耽搁了我们小姐的伤,姑奶奶杀了你们!”
那些域外之人岂是吃素的,也锃锃锃的拔出弯刀。
“我的医庐是治病救人的,”顾倾城陡然顿住脚步,看着那群女子,又看看那些域外人,不怒而威:“你们谁敢在这里拔剑撒野,就给我滚出去!”
两拨人马见顾倾城不怒而威,随即偃旗息鼓,收回兵器。
“大胆!”那为首的侍女立刻娇叱那群女子:“你们贻误神医救小姐,是不要命了吗?”
那群女子赶紧跪下来,噤若寒蝉。
这样,医庐才消停下来。
“她伤在背上,是被火磷弹所伤。”那清秀贵气侍女呵斥完其他侍女,才得空焦急道。
“你们快扶她进房间,打开伤口让我瞧瞧。毕竟是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她的伤不妥。”
顾倾城对那女子道。
飞鸿便安排她们进另一个房间。
顾倾城又对那域外大汉道:
“你们也扶你们的主子进去躺下休息,他蛇毒已解,如今只是伤口导致昏迷。你们稍安勿躁,我马上就给你主子医治。”
“谢谢神医!”那壮汉拱手恭敬道。
顾倾城又嘱咐飞雁带他们进去。
飞雁便引他们进去,将那人放在床上躺下。
灵犀早已去熬缝伤口的麻沸汤。
顾倾城安排妥当,进去那群女子的房间,却见那房间又已经大变身。
之前简洁只有一张木床一方斗柜两把椅子的房间,早已几案香花绸缎软被铺陈,那些漂亮的窈窕淑女,竟像会变戏法一般。
而那清秀女子已和侍女一起将那受伤女子的上衣解开一部分,露出背脊伤口,那人趴在床上。
映入眼帘细腻白皙的肌肤上,被炸开了很多道血淋淋的口子,血色是黑色的。
虽触目惊心,那形状,却依稀像朵彼岸花,妖艳绽放。
只不过血肉模糊黑红色的彼岸花,更加诡异。
顾倾城看看那人发髻旁的彼岸花,陡然想起桃花庵那桥边红彤彤的彼岸花。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吩咐飞鸿去取一种药粉和烫伤膏,又让那清秀侍女将给她小姐服用过的万毒散给她瞧瞧。
顾倾城随便嗅了嗅,微微摇头道:
“你这万毒散确是不可多得的解毒药,但你家小姐中的是见血封喉的毒箭树毒液。
此毒经伤口传播,见血封喉,也幸亏你们给她服了此药先控制住,否则非死不可。”
顾倾城把那瓶解毒药给回她。
心道光这个装药的小瓷瓶便价值连城,能拥有此解毒药,她们可不是寻常人家。
此时飞鸿已取了药粉清水和烫伤膏过来。
“我家小姐还能救吗?”那清秀女子又焦急问道。
“你不要担心,先将他扶起来喂药,再让她趴下涂烫伤膏。”顾倾城道。
接过飞鸿手里的药粉兑水,给那人灌了下去。
“此毒箭树毒液堪比毒中之毒,无需口服,只需一点涂抹在伤口上便见血封喉,心脏麻痹,血液凝固,以致窒息死亡。
但万物相生相克,天下间唯有红背竹竿草方可解此毒,此草就长在毒箭树周围。
所以你那万毒散虽好,红背竹竿草的分量却甚微,他才昏迷不醒。”
顾倾城给那女子灌完药,却发现那女子的喉结隆起。
有喉结?如此说来,此人并非女子?
但一个男子却装扮成女人,这人是变态吗?
她又给那人把把脉,这人身体正常,就是中毒,其他病倒是没有。
她也没有戳破,或者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不也是男儿装扮吗。
她扶那人趴下,再给他背上涂烫伤膏。
“好了,他喝了解毒药,又涂抹了烫伤膏,应无大碍,你先让他躺会儿。
等他醒来,再喝些药就无妨了。
你们好好照顾他,我去给方才那人诊治。”顾倾城对那清秀侍女道。
“谢谢神医。”那清秀侍女多谢顾倾城,而后又笑道:“神医妹妹,你真漂亮。”
顾倾城瞥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也心照不宣的笑笑,女子能分辨出自己是女子,也不足为奇。
再到隔壁,灵犀已经端了麻沸汤过来。
顾倾城给那半昏迷的域外人喂了些麻沸汤,柔声道:
“你会睡上一觉,等你醒来,你的伤口便重新处理了。”
那人果然很快便昏睡过去。
他那些随从紧紧守护在一旁。
顾倾城给他剜刮那些腐肉,杀菌消毒再给他重新缝合伤口。
那人的骨头已断,要愈合还得一段日子,而且是域外之人,这回去的一路上不照顾好的话,也是凶多吉少。
顾倾城还是刺破自己的手指,悄悄在他断骨处涂抹了血液,这样他愈合就快了。
灵犀灵鸢在一旁做助手。
顾倾城给那域外人缝合伤口时,那清秀女子便在门口一直瞧着,见刀剜割在那人骨肉上,那人居然沉睡不觉,这神医医术确实了得,才暗暗点头松口气。
好不容易给那人处理好伤口,又去给隔壁那个不男不女之人检查,看看那人是否发烧。
这一番忙碌已经是晚上酉时了,天际的落霞早已隐没,拉起了黑幔。
眼见那域外人高热还没退去,又不能移动,顾倾城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而且那不男不女之人也没有醒来,所有人便只好留宿医庐。
医庐外不但有域外人马守候,还有几十名武功高强的佩剑侍卫,听医女们言道那些侍卫是随着那受伤妖人一起来的。
只是那些侍卫并未进医庐而是由那些侍女护送那妖人进医庐抢救。
幸好医庐外空旷宽大,那么多马车和健马,都不显得拥挤。
其中一辆马车装潢极度宽大奢华,想来也是那群女子车驾。
那群女子在她们的房间守着她们的主子,侍卫分布在医庐附近监护。
那群域外人也分派成两拔,一拨在房间守护他们的主人,余者在医庐外看守着。
几拨人马总算相安无事。
半夜里医女们又给他们熬了药,两个受伤的人醒来喝了药,而后沉沉睡去。
夜里听到医庐外响,显然几拨人马在医庐四周彻夜看守。
顾倾城心道那不男不女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有这么多人如此严重保护。
而那域外之人,那些侍从忠心耿耿,看上去也绝对不简单。
第一百四十九章:曼珠沙华
第149章:曼珠沙华
顾倾城迷迷糊糊便睡着了,沉沉进入梦乡:
梦里的情景,竟又是那些飘渺虚幻的回忆景象:
一个身披大红绣袍的女子,脚踏妖艳绽放的彼岸花,长发未绾,鬓边斜插一朵妖冶彼岸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妖娆,却一点都不显得俗艳,反而有国色天香之美。
那绝色女子手执孔雀花翎羽扇,一边摇曳,又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狐狸般魅惑的眼睛在找寻着。
“小蝴蝶,你在哪里?又跟姐姐调皮了?小蝴蝶……”女子抬头四顾呼唤着。
“姐姐,姐姐,我在这呢!”小蝶笑嘻嘻俏皮的自花丛中跳出来,欢欣的向那女子扑了过去。
那自称是她姐姐的红袍女子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疼爱道:
“来,快让姐姐瞧瞧我的小蝴蝶,你这些日子,在瑶台过得可还好?那白无瑕可有欺负你?”
“姐姐别担心,师傅对小蝶可好呢。”小蝶一脸幸福甜蜜笑道。
“再好,也是没有情趣的臭鸟儿!”姐姐嗔道。
“……臭鸟儿?”小蝶见姐姐如此损她师傅,有些不高兴。
微微撇嘴的看着姐姐,却也觉得姐姐如此骂师傅有些好笑,嘴角又忍不住想笑。
“好吧,姐姐也不损你师傅,就叫他臭神鸟吧!”姐姐见小蝶护着她师傅,也噗嗤的笑了,“你呀,就是向着你师傅。”
小蝶立即挽着姐姐的手,在姐姐面前撒娇:“谁说小蝴蝶只向着师傅,小蝴蝶也向着姐姐呢。”
“这才是姐姐的乖蝴蝶。”姐姐终于开心的笑,在小蝶嫩滑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姐姐的笑很美,小蝶觉得姐姐比自己都漂亮,她轻抚着姐姐的脸,情不自禁道:“姐姐真漂亮。”
“姐姐也觉得自己漂亮,”姐姐也**着小蝶的脸,遂又摇摇头,“可姐姐在小蝴蝶面前,就不算漂亮喽。”
姐姐说完,自胸中墟谷拿出一大包裹,将包裹打开,里面有很多漂亮的衣裙和精致的珠花首饰。
“看看,这些衣裙,都是姐姐亲自为小蝴蝶做的,这些桃花和蝴蝶,姐姐知道小蝴蝶喜欢,便专门为小蝶绣上去的。”姐姐将衣裙拿在小蝶身上比量着。
“……姐姐亲自为小蝶做的?”小蝶**着那一针一线,眼里涌起泪雾,感动道,“姐姐对小蝶真好。”
“这些衣裙,每种颜色都有,还有这些漂亮的珠花,看看,喜欢吗?”姐姐又道。
“喜欢!”小蝶感激的点头。
遂又看着那些珠花笑道:“这些凤冠珠花太华丽了,小蝶也没有机会佩戴呀。”
姐姐掩嘴在小蝶耳畔,低声笑道:“这些凤冠珠花,却是姐姐去皇宫,偷那王后施妹喜的。”
“姐姐为小蝶去皇宫偷东西?”小蝶微微嘟嘴道,“要是姐姐被人抓起来,那该怎么办?”
“哈哈哈,皇宫那些废物,想抓你姐姐,还得投胎千万年呢。”姐姐哈哈哈的朗笑道。
姐姐觉得小蝶说了个天大的笑话,几乎笑弯了腰。
而后,她又怜爱的**着小蝶的头发:
“姐姐怕小蝶穿戴得不好,瑶台那些小妮子会欺负我的小蝴蝶。”
“姐姐真好,就像小蝴蝶的娘亲一般。”小蝶依靠在姐姐怀里。
姐姐又继续道:
“尤其是夏娉婷那臭丫头,仗着自己是夏桀的公主,就欺负我的小蝴蝶。
对了,你快告诉姐姐,她如今可还欺负你?她敢动我的小蝴蝶一根汗毛,姐姐就先将她的头发一根根拔了!”
“姐姐,夏娉婷一心想成为神尊的徒弟,却事与愿违,她恼恨小蝴蝶,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她成了霓裳上仙的徒弟,小蝶有师傅护着,她即便是公主,也不敢欺负我了。”小蝶纯真的笑道。
“还算她识趣,否则姐姐灭她之前,首先让她……让她变成天底下最丑的丑八怪!”姐姐带着作弄人的怒哼道。
小蝶噙笑的摇摇头,想到姐姐若让夏娉婷变成丑八怪,那她怎么见人啊。
她嘻嘻嘻的笑了一瞬,又扬眸看着姐姐,天真无邪的笑道:
“姐姐这些时日不见小蝶,又想小蝶了吧?”
那红袍女子把她拥在怀里,妩媚的调笑道:
“姐姐哪里是想小蝴蝶,姐姐是想小蝴蝶的桃花姬了。”
“……哎呦!姐姐不说,小蝴蝶还给忘了呢!小蝴蝶真的为姐姐做了桃花姬呢。”
小蝶一边道,自墟谷里拿出包装精美的桃花姬给那姐姐。
打开盒子,拿了一块送到姐姐嘴里。
“小蝴蝶做的桃花姬,比任何糕点都好吃,姐姐是百吃不厌。”姐姐一边有滋有味的吃桃花姬,一边甜蜜的笑道。
“姐姐喜欢吃,以后小蝴蝶就常常给姐姐做。”
小蝶趴在姐姐对面的草地上,乖巧的托着腮看着姐姐吃桃花姬。
姐姐吃完桃花姬,**着小蝶的头,她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观赏附近的奇花异卉。
姐姐怜爱的问小蝶:
“小蝴蝶,告诉姐姐,你最喜欢姐姐身上什么东西?”
小蝶起身凝眸,上下仔细打量姐姐一番,姐姐高鼻薄唇,长眉入鬓,妩媚中带着盛气凌人的帅气,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眼眸,神采飞扬,一个凌厉的眼神,便能让人心惊胆战。
她轻轻点一下姐姐湛蓝色的眼睛,俏皮的笑道:
“小蝴蝶最喜欢姐姐的眼睛了,姐姐的眼睛最漂亮,最有神采,湛蓝如宝石,熠熠生辉,光芒四射,任何的珠宝都比不了。”
“好。”那姐姐漫声颔首笑道。
忽然,姐姐伸手往小蝶方才指着的那个右眼眶一抠,居然把她那只眼珠子抠了出来。
小蝴蝶大惊失色,看着姐姐那空洞洞的眼眶,赶紧伸手去捂住眼眶流出来的血,颤抖的大声哭道:
“姐姐,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却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啊?”
不等姐姐回答,小蝴蝶旋即又心疼的大哭道:“姐姐……你是不是感觉很痛啊?呜呜……”
“小蝴蝶别怕,姐姐没事。”姐姐谈笑自若,安慰道。
姐姐拿开小蝶的手,轻轻往她空洞洞的眼眶一抹,她又长出一只新眼睛。
但那新长出来的眼睛,却淡然无华,显然没有左边那原本的眼睛那么神采奕奕。
小蝶的泪水依然簌簌坠落。
姐姐拿帕子细心将那眼珠子在手上稍为擦拭,那湛蓝眼珠子没有任何瑕疵,如蓝宝石般,竟然散发着璀璨耀目的光芒。
姐姐又自她手臂上抽出几条筋,细细一搓。
她将筋条搓成银色链子,将那眼珠子穿嵌好,做成吊坠,而后将那比蓝宝石还璀璨的吊坠,佩戴在小蝶胸前。
“姐姐,你这是”小蝶激动得无法言语。
“姐姐的眼珠,历经亿万年,有个名堂,叫耀神珠。”姐姐平静道。
“历经亿万年,叫耀神珠?”小蝶惊愕道,“那姐姐到底是”
“这是很漫长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姐姐会把我的故事告诉小蝶。”姐姐有些黯然道。
“那姐姐为何要把自己的神珠,抠出来给小蝶。”小蝶又流泪道。
美丽的姐姐看着小蝴蝶,一脸的疼爱,柔声道:
“这耀神珠,能震慑妖魔,妖魔鬼怪遇见我的小蝴蝶,便会退避三舍。
姐姐担心有人欺负我的小蝴蝶,你戴上姐姐的眼睛,无论是想姐姐了,或者是遇到危险,只需轻轻亲一口姐姐的眼睛,姐姐无论在多远,都会赶来救我的小蝴蝶。”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对小蝴蝶那般好?”小蝴蝶紧紧抱着姐姐,又感动的大哭,哭得山崩地裂。
“因为,姐姐的小蝴蝶可爱呀。”姐姐微微笑道,慈爱得像个母亲。
就这样拥着小蝴蝶,轻轻而怜爱的拍着。
“姐姐,你可以把你那个漫长的故事,讲给小蝴蝶听吗?”小蝶心疼的**着姐姐新长出来的眼睛道。
“那是一株彼岸花的故事。”姐姐顿时显得无尽忧伤。
“彼岸花的故事?”小蝴蝶错愕的看着姐姐。
“花在彼时叶在岸,
魂落忘川眼望穿。
花叶千年不相见,
缘尽缘生年复年。
醉里不知烟波瀚,
梦中依稀灯火寒。”
姐姐嘴里念完一首诗,又喃喃道:
“曼珠沙华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虽同心一株,却花叶两相错,相见永无期。”
“曼珠沙华彼岸花,同心一株,却相见无期?”小蝴蝶也觉得悲凉。
看着姐姐脚下踏着的曼珠沙华,隐隐觉得姐姐与这曼珠沙华有什么纠缠。
“世上最无情莫若此,最可怜莫若此,最歹毒的诅咒莫若此!”姐姐的眸眼变得阴鸷,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瞬间将附近的花木都枯萎凋谢。
“……诅咒?姐姐,那彼岸花确实悲凉,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小蝴蝶问。
姐姐没有直接回答小蝴蝶的问题。
却凄然的看着小蝶:
“小蝴蝶,你可知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有多远?”
小蝴蝶迷惘的摇摇头。
“就是身心虽贴在一起,却永远看不见对方的容颜,不知何是彼何是岸,谁是曼珠,谁是沙华。”姐姐银牙顿挫,几乎是悲愤道。
“他们难道都是瞎的?”小蝴蝶疑惑的问。
“当然不是。”姐姐沉重的摇摇头,看着迷惘的小蝴蝶,娓娓道来,小蝶的眼前便出现姐姐描述的景象:
“因浊气而生的盘古劈开混沌的天地后,宇宙间只有黑夜界及雪日界,那时候还没有太阳和月亮。
黑夜界的人们虽然有温暖却看不到光明,能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身影,他们渴望光明,渴望见到身边亲人的模样。
雪日界终年冰封,寒冷刺骨,人们虽然能看见彼此,却是一个个心冷如冰,冷漠如水,没有丝毫感情。
两界互相侵扰,互相掠夺,连年征战。
那一年黑夜王子领兵攻进雪日界,雪日界虽然寒冷刺骨,他终于看见了雪光,看见了在冰雪上跳舞的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白衣皑皑,挂满雪花,美丽得宛如雕琢,她不停的旋转不断的跳舞,否则就会被冻死。
黑夜王子向白雪公主展开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臂膀。
美丽的白雪公主投进那温暖坚实的怀抱,终于感受到了温暖。
两人一见钟情,深深相爱。
王子向公主倾诉,若是能永远看见光明,看见他的白雪公主,那该多好。
公主也向王子憧憬,若能永远感受温暖,依偎王子宽阔的胸膛,那该多幸福。
他们的爱情令两界震怒,黑夜王子被囚禁在黑暗地狱,白雪公主被打下寒冰雪窟。
两人撕心裂肺的思念对方。
诸神之父来到黑暗地狱,答应给黑衣王子一个愿望。
王子祈求能令公主永远得到温暖,哪怕粉身碎骨。
诸神之父指着熊熊烈焰,告诉他此愿须自己烈火焚身,方可达成。
王子毫不犹豫地跳进熊熊烈焰,将自己冶炼成滚烫滚烫的太阳。
太阳高兴极了,飞去寒冰雪窟,想温暖公主,成为她永远温暖的胸膛。
而在同一时间,诸神之母也来到寒冰雪窟,答应给白雪公主一个愿望。
公主祈求能成为永远不灭的烛光,照亮王子黑暗的天堂。
诸神之母告诉公主须跳进滚烫的熔浆,才能达成愿望,将自己熔炼成不灭的烛光。
公主毅然决然跳进熔浆,将自己熔化成一团银白的月光。
月光欢天喜地,去黑暗之夜照亮王子的天堂。
想着快要见到她的黑夜王子,月光喜极而泣,点点泪珠变成颗颗星光。
他们分别去了黑夜界和雪日界,才知道王子成了太阳,公主成了月亮。
太阳照耀着雪日界,温暖着人心,雪日界变成了白天,人们不再冷漠,开始相亲相爱。
月亮照耀着黑夜界,黑暗中的人们看见了皎洁的月光。
两个相爱的人儿多么想走在一起,可是太阳实在是太热了,只要月亮靠近一点点,就会令月亮迅速融化。
太阳多么想拥抱月亮,给她温暖,却不得不远离月亮。
月亮哪怕灰飞烟灭,也想投进太阳的怀抱。
他们一个追一个躲,绕着白天黑夜转,却始终不能在一起。
太阳和月亮都伤心落泪,两人的泪水经过千万年凝成了两颗陨石,一个在彼叫曼珠,一个在岸叫沙华。
曼珠和沙华心有灵犀,不远万里的走在一起,历经亿万年,他们终于又相爱了。
而父神之子天帝又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将他们贬谪到魔界,成了同心一体却永远不能相见的彼岸花。”
“追逐太阳的月亮,他们真心相爱,却又不得不远离着自己的爱人。
即便泪珠凝成了陨石,又被天帝贬为同心一株却永不能相见的彼岸花。
呜呜呜……这世间上怎么有这么悲惨的故事,这么可怜的爱人。呜呜呜……”
小蝴蝶一边听,一边哭,到最后竟哭得泪水稀里哗啦。
姐姐心疼的给小蝴蝶擦着眼泪:
“罢了,彼岸花那么可怜,这故事既漫长又悲凉,提起令人伤感。看看,把我的小蝴蝶都惹哭了。”
小蝴蝶仍然忍不住呜呜的哭,哭得百转千回。
陡然,脚踏彩云的白无瑕出现在她们面前。
白衣彩云,优雅从容,惊世骇俗。
小蝶看着眼前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一边擦眼泪一边带着哭音喊了一声:“师傅!”
白无瑕乍一看小蝶哭得那么凄凉,还以为那姐姐欺负了小蝶。
“彼岸花,小蝶单纯善良,你都对小蝶做了什么?”白无瑕温润醇厚的声音,沉声向姐姐呵斥道。
小蝶跳起来,离开姐姐的怀里,惊愕的看着姐姐:
“……彼岸花,彼岸花?方才姐姐说的彼岸花,莫非不是花儿,而是,而是魔界的魔尊彼岸花?”
此刻姐姐与白无瑕横眉冷对,一触即发。
稍顿,小蝶又恍然道:“难道姐姐,竟然,竟然就是魔尊彼岸花?”
“……是,姐姐便是魔尊彼岸花。”姐姐表情纠结的看着小蝴蝶,扯出一个五味杂陈苦涩的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
小蝴蝶一步步向白无瑕退回去,不敢相信的摇头道:
“姐姐,你不是我的华姐姐吗?怎么会是魔尊彼岸花?”
小蝶看着姐姐脚下踏着的彼岸花,又恍然的喃喃道:
“对了,姐姐曾说你叫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是小蝴蝶没想到罢了。”
“不管姐姐是魔尊或者华姐姐,姐姐永远是小蝴蝶的姐姐。”姐姐神色悲苦的向小蝴蝶伸手。
“魔界为祸苍生,这样的大魔头,怎么能做我徒儿的姐姐!”白无瑕凛然道。
小蝶吓得往白无瑕身边退缩。
彼岸花见白无瑕之言,令小蝶害怕的离开自己,勃然大怒。
妩媚的面容陡然变得硬朗俊美,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原来姐姐的脸,是妩媚和俊朗糅合在一起的。
“白无瑕!”彼岸花喝道,“你看看你,吓坏本尊的小蝴蝶了!”
彼岸花声音洪亮,再无方才的温婉。
白无瑕将小蝶拉回自己身边,再向彼岸花叱道:
“彼岸花,小蝶乃我白无瑕的徒儿,我瑶台弟子不得与魔界之人来往。
本尊念你对小蝶并无恶意,你走吧,以后不准来瑶台找小蝶!”
“白无瑕,别以为你仙界瑶台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因为我的小蝴蝶在这里,本尊早已将你的瑶台夷为平地了!”
彼岸花的声音像在回音壁上震荡,仿佛蕴藏了巨大的内力。
“大言不惭!”白无瑕怒喝一声,蓄势待发。
彼岸花再也不逞口舌之争,陡然双掌在身前划了个圈,便有篷巨大的妖艳红光出现。
她双掌齐发,排山倒海的向白无瑕打出那篷巨大的妖冶之光。
白无瑕身子岿然不动,单掌一击,一股熠熠霞彩石破天惊般反击向彼岸花。
两股神力相撞,天地变色,地动山摇。
半空中便听到轰隆隆的巨响。
白无瑕的神功,震得彼岸花微微后退半步。
彼岸花狠狠甩甩大袖,怒瞪着白无瑕。
白无瑕淡定从容,声音温润醇厚:
“彼岸花,你不过是亦男亦女的妖魔,你以为凭你魔界,就能踏平瑶台?真是笑话!”
他们过招,彼岸花稍逊一筹。
“……亦男亦女?”小蝴蝶低喃,更加惊愕的瞪着姐姐,眸眼里充满怜惜。
白无瑕微微冷笑:“你那好姐姐,便是雌雄同体的魔尊彼岸花。”
“雌雄同体?”小蝴蝶喃喃,泪流满面,悲悯的看着彼岸花,“同心一株,叶生不见花,花叶两相错?”
彼岸花见白无瑕以鄙视的语气揭露自己的身世,更感卑微,恼羞成怒。
“白无瑕,你我今日便来决一死战!”彼岸花裹挟着滔天巨怒。
眼看姐姐与师傅再斗下去会两败俱伤,小蝶飞过去挡在他们中间,泪水涟涟的看着他们:
“师傅,姐姐,你们别打了!……”
白无瑕和彼岸花看着梨花带雨的小蝶,这才偃旗息鼓。
彼岸花看着小蝶,俊朗的面容又恢复方才的妩媚,语气也变得温柔:
“小蝴蝶,你好生在瑶台等着姐姐,姐姐想你了,就来看你。”
“……姐姐。”
小蝶一脸纠结的看着彼岸花,仿佛至此也难接受姐姐竟然就是为祸苍生的魔界魔尊。
彼岸花又对白无瑕厉声道:
“白无瑕,别以为本尊的法力修为比你稍逊一筹,本尊就怕你。你若敢令我的小蝴蝶受半点委屈,我定将你瑶台杀个片甲不留!”
“口出狂言,休怪本尊不提醒你,你魔界诸人,若再为非作歹,为祸苍生,别怪我白无瑕将你魔界诛灭!”白无瑕也声色俱厉道。
小蝶从未见她师傅如此的严厉。
一边是她敬爱的师傅,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姐姐。
她为难的看着他们。
“小蝶,你等着,姐姐还会回来找你的……”彼岸花洪亮的声音在回荡。
第一百五十章:彼岸花开
第150章:彼岸花开
顾倾城陡然惊醒,身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被噩梦惊醒后,窗外晨曦熹微。
想着梦中的情景,再也睡不着。
她看着天际缤纷的晨曦,思忖着:
彼岸花?当初她最早梦见小蝶,那个霓裳上仙便提到彼岸花。
与拓跋做那个共同的梦境,那九重天的天帝说彼岸花已继蚩尤之后,成为魔界的魔尊,为祸六界,还要白无瑕去肃清魔界。
但那彼岸花怎么会是小蝶的姐姐,她怎么会如此的疼爱小蝶,不惜为了小蝶挖眼抽筋?
而白无瑕却说彼岸花是亦男亦女雌雄同体的妖魔。
亦男亦女?
雌雄同体?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那漫长的故事,那同心一株,却相见无期。难道是被天帝下了如此恶毒的诅咒?
这天帝也忒狠心了!
就像当初惩罚白无瑕,以轰天雷生生劈了他漂亮的翅膀,几乎丧命诛仙台。
难道天帝是太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以至贬落凡间历练,尝尝人世间八苦?
谁可以贬谪六界九天至尊天帝呢?
到时候再问问玉蝉子。
同心一株,雌雄同体不是不可能,她自己便与拓跋同心一颗,两身呼吸,更加匪夷所思。
她与小蝶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无论如何,彼岸花看上去,是真的很疼爱小蝶。
而那彼岸花口中夏桀的公主夏娉婷,又是谁,与小蝶又有什么恩怨?
华夏王朝几百年,却断送在荒淫无度的夏桀手里,至今三千年,若小蝶真是自己的前生,也已然历经三千载了?
她起来出门,却见医庐外奢华马车至内室的路上,竟铺着红色地毯和香花,直至那群女子房间。
顾倾城和所有医女不禁摇头咋舌。
飞雁低低嗤笑道:“都已经病得要死了,还花样百出,那么的讲究!”
“管她们呢,等她们起来,让她们快些走得了。”飞鸿柔声道。
“小姐,看看她们那么大的排场,您说她们会是些什么人啊?”灵犀等人也瞪目结舌。
“不知道。”顾倾城摇头道。
见她们不满意那些女子的折腾,便悄声告诉她们那个受伤的女子是个男人。
好好的男人竟然扮成女人?
这下那些医女们更摇头撇嘴,但见顾倾城若无其事,又不敢有异语。
域外人美美睡了一夜,一早起来,竟精神奕奕,已经基本恢复。
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们一行,出来大堂,看着面前的顾倾城,他的眼眸充满异样神采。
他的随从见主人身体恢复,皆大喜过望,又躬身给顾倾城行礼道谢。
顾倾城莞尔一笑:“不必客气!”
那些人如此在乎他主人的生死,可见那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看着他们头梳密密麻麻的小辫子,随口道:
“你们是域外之人?”
那孔武有力的壮汉答道:
“我们是域外专贩卖皮草的商旅,我家主人不慎被劫匪所伤,又被毒蛇所咬。”
顾倾城心道:
“毒蛇所咬倒是真的,但被劫匪所伤,倒是未必。
他那伤口,看起来是偃月大刀所伤,这样的伤口,应该是战场上所致。”
“域外路途遥远,还是带些药上路吧。”她又让灵犀灵鸢给他们抓几服消炎药。
“谢谢大夫的救命之恩,这是我们的诊金。”那壮汉又道。
掏出两锭十两的黄金放在桌上。
顾倾城一看,黄金二十两。
她微微一笑:“出门在外,磕磕碰碰,总会遇到些三灾六难,人平安就好了。我一心堂是义诊,不需要诊金。”
顾倾城微微一笑便倾城。
那些域外人都觉得这大夫竟是如此的俊俏。
“无论如何,神医药费还是要收的。”那汉子坚持道。
而那个受伤粗狂豪迈,具有狼的野性的男子,眼神聚敛,一直沉默不语,却用疑惑的眼神打量顾倾城。
顾倾城见那人一直盯着自己,脸陡然不好意思的绯红了。
飞雁见小姐和她们为那个人忙了一夜,小姐还为了他留宿医庐,其他人都会说感激的话,就他沉默不语。
于是睥睨着那人,撇撇嘴道:
“亏我们为你忙了一夜,我们小……神医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差点就中毒。
连你的随从都懂礼仪,会说声谢谢,你却是个哑巴!”
她方才一时心急,几乎就说我们小姐,暴露顾倾城的女儿身。
那人嘴角微动,展开大臂,竟将顾倾城深深的拥抱进怀里。
顾倾城吓了一跳,一下子怔愣住。
世人说拓跋是极地狼,倒是夸大其词了,真正具有极地狼性的,竟是此人!
飞雁一见那人竟拥抱起小姐,脸色一沉,便要过来拉扯那人,嘴里呵斥道:
“快放开!不得无礼!”
那人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一下,随即放开顾倾城,眼里有笑意。
右手按在自己左胸上,微微鞠躬,而后挺起胸膛。
炙热的眼眸看着顾倾城,却只说了五个字:
“大恩不言谢!”
“将军不必客气!”顾倾城垂眸整理药物,不去看他,“你的伤应该无碍,你们可以离去了。”
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仅仅是域外商人那么简单。
除了他身上似乎是战场留下的伤口,商人的手,没有他那常年握刀剑的老茧。
域外来而且带着煞气的男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顾倾城不想惹他,也不想去更深一步了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与他的随从对望一眼。
遂带着警惕问顾倾城:“……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我怎会知道你是谁?”顾倾城错愕道。
见那人仍然脸有疑窦,顾倾城又道:
“你的手有厚茧,应该是长年累月握刀剑所致。长年累月握刀剑之人,应该不会是商人吧?看你的气度,又不像是强盗,故而胡乱猜度罢了。”
那人终于释疑的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永远是很可怕的武器,无论是乡野农妇还是深宫里的贵妇,又或者是最高贵的淑女。
而这个不但医术高明还美得倾国倾城的人儿,真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他们一行人马离开医庐出去牵马。
出了医庐外面,那虎背熊腰的壮汉心有余悸的低声对他主子道:
“王爷,你重伤未愈便赶着来大魏,这趟,着实是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被称为王爷之人嘴角噙笑。
“若非遇到神医,怕王爷就……”那壮汉不敢把下面不吉利的话说下去。
“这也许便是天意吧!”那被称为王爷之人嘴角还是带着甜丝丝的笑,“若非本王受重伤,又岂有机会遇见神医。”
那王爷再回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医庐,又看看大院那些严阵以待的侍卫,与那壮汉递了个眼神,一行人策马而去。
医庐内,顾倾城拿起那两锭金子,略为思忖,对所有医女们道:
“我们这一心堂,一心为民,确实是免费给老百姓看病的医庐。
但这里的药物,毕竟是大将军他们供给。
若是有钱的病人实在要感激,咱们也就却之不恭,收下这些钱,可以做咱们一心堂的经费。
我仔细看了,你们之中,水灵最细心。
以后,这些病人感激的诊金,就由水灵保管,作为一心堂的日常开支,药物采买。”
之前她就让水灵保管一心堂的收入。
水灵是个心细文静女孩,本想推辞,见小姐如此安排,她便接过顾倾城递过来的金子,恭谨道:
“谢谢小姐的信任,奴婢一定会把这些钱财保管好,合理运用。”
女孩们见医庐又有收入,也是非常的高兴。
顾倾城听那群女子的房间已有动静,便敲门进去,看看那人的伤恢复得怎样了。
一进门,便是扑鼻而来浓浓的脂粉香,熏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以手为扇,在鼻子前扇了扇,飞雁便知道小姐不喜欢那些香气,赶紧去打开窗户。
顾倾城向房间走去,陡然间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那受伤女子已起来梳洗穿戴整齐,长发未绾鬓旁斜插一朵彼岸花,并没有昨日的云鬓珠钗环绕。
大红绸缎绣袍加身,手执玳瑁孔雀花翎扇,半遮着脸,露出狐狸般细长的眼睛。
高贵的端坐在那里,那清秀贵气侍女正在跟他说话,显然是告诉他如何被救。
见顾倾城进来,手上的扇子离开脸庞。
昨晚那个梦境的姐姐,五官发饰妆容,一模一样的女子!
彼岸花?
天塌下来也没有比这个更令人震惊的了!
顾倾城的腿脚几乎软得栽倒,幸好身旁的飞鸿紧紧扶住,并低低在她耳畔道:
“小姐,你这可是昨晚累着了?”
房间的所有的目光也聚过来。
顾倾城慢慢恢复镇定,略为蹙眉,干干的笑笑。
顾倾城淡定后走到那人面前。
只见那与梦中姐姐一模一样的狐狸眼睛,眼眸惊艳的看着面前的顾倾城。
他看着顾倾城,仿佛比顾倾城方才还震惊。
那人的眉宇,和身旁那侍女颇有几分相像。
这张脸,活脱脱就是梦中那魔尊彼岸花!
他比身旁那清秀女子更加俊美,若外人不知,还真以为他便是个女子。
可惜他有喉结。
但昨晚梦中的白无瑕曾经说彼岸花是亦男亦女的妖魔。
他极其英俊和拓跋的英俊不同,他的英俊更柔和些,有种雌雄莫辩的国色天香。
让顾倾城恍惚之间,真的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拓跋也极其英俊,有时候笑容露出邪魅,还带点兵痞子的无赖和痞气。
但别人永远不会把拓跋和女人联系起来。
很显然,顾倾城第一眼就被这男人的外貌所惊。
真是副极好的皮囊!
几乎和拓跋有一拼!
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看到这副容貌,也会露出惊叹。
而顾倾城更大的震撼,是这容貌居然在还未见到前就出现在她的梦里。
而那个与他有几分相像的女子,虽然柔美,却竟然没有那男子帅气。
那俊美男人脸上的乌黑早已散去,略施粉黛,便有名花倾国的风姿。
虽然貌惊四座,但一想到他是男儿身,却作女子装扮,顾倾城就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这样的人怎么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了?
她怎么会是那个疼爱小蝶的姐姐?
这样神奇真实的梦,难道真是自己的回忆?
“你恢复得怎么样?还好吧?”顾倾城莞尔一笑,浅声问道,也不知该称呼他为小姐或者公子。
那人仿佛还回不过神来。
“谢谢神医出手相救。”清秀侍女碰碰那不男不女,被顾倾城的容貌惊得呆若木鸡之人,再次多谢顾倾城。
那女子一开口,其他侍女也一起侧腰揖礼异口同声的多谢顾倾城:
“谢谢神医相救……”
“好了好了,我并非什么神医。”顾倾城对她们道。
“是美人救了本……小姐?”那妖魅终于回过神来。
顾倾城虽是男装,那俊美妖魅一眼就已看出顾倾城并非男子,他开口说话,却佯装女子声音。
穿戴着女人的衣裳袍,化着精致的妆容,明明是把男子的声音,却要故意捏着嗓子说话,更显得不伦不类,像个妖魅。
顾倾城忍不住“噗嗤”的掩嘴笑起来,如此一笑,心里对他的戒备和厌恶竟少了几分。
而且心里不期然就觉得他是梦中那个好姐姐,心里又有一份莫名的感动。
她眸眼带笑,看着那美艳妖人:“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看恢复得怎样了。”
那清秀侍女一边帮那男人脱衣,见顾倾城失笑,她自己看着面前的少爷,也忍不住笑道:
“少爷,人家神医妹妹一早就知道你不是女子。”
“那真是巧了,本……公子与美人神医都是雌雄莫辩,天生的一对。”那男人也开心的笑道。
见顾倾城笑得若繁花轻颤,他狐媚的眼睛和线条优美的唇角轻轻翘起。
“什么雌雄莫辩,我是为了行医方便。”顾倾城语气里别有深意,微觎着他,“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癖好,又或者情非得已,很正常。”
“是啊,就像神医美人一样,也是逼不得已为了方便,才女扮男装行医。”清秀侍女微笑道,气度端庄优雅。
那女子气度不凡,且五官与那妖魅有几分相似,看上去绝非什么侍女。
“小姐与这位颇有几分相像,你们是……”顾倾城看着那清秀侍女道。
那女子警惕的看着顾倾城,一下子没有回应。
想想自己与弟弟长得相似,神医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稍顿一瞬,清秀女子道:“他是我弟弟。”
“什么嘛,不过就是比我早一刻出来,逢人便道是我姐姐,说不定是母亲搞错,我是兄长呢。”那不男不女之妖魅撇嘴道。
说到母亲这个词,他竟迟疑了一瞬。
顾倾城微笑摇头,默然不语,为他检查伤口。
男人的衣裳褪去,顾倾城为他解开里面还包裹着的布帛,他的背上,赫然就是朵鲜艳夺目的彼岸花!
而且他的伤恢复得奇快,仿佛一夜间,便复原了,背上的彼岸花就像长上去一般无二。
彼岸花开得那么的精致,就连那花蕊,都栩栩如生。
跟昨晚梦中那姐姐脚下所踏的曼珠沙华,还有他鬓发后面那朵彼岸花一模一样!
顾倾城惊骇的看着,又吓得目瞪口呆。
那清秀女子和其他侍女因布帛是神医包裹,她们虽然为他更衣,却不敢随便拆布帛,是以并不知主子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如今一看,竟也一个个震惊起来,七嘴八舌的惊叫:
“你们看看,这太神奇了,公子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是长了朵彼岸花……”
“真的吗?快,快拿镜子,给本公子照照看!”那妖人也惊喜的叫。
那些侍女拿来好几面镜子,把他背后的彼岸花反射过来让他看。
“美人神医,本公子可真是爱死你了,竟把本公子的伤,治得锦上添花。”那妖人狐媚的看着顾倾城道。
“……锦上添花?”顾倾城仍然回不过神来。
心里又暗道:
昨日虽然知道这个男人是男扮女装,可是他当时脸色乌黑,也看不清楚他的轮廓五官。
他怎么在自己的梦里那么清晰的出现,而且衣着打扮都一模一样。
自己最近的灵台怎么那么清灵,竟未卜先知,自己也没吃过什么灵丹妙药啊。
难道,他真是那个曾经的魔尊彼岸花?
她昨晚最后的梦里,彼岸花临走的时候对小蝶喊道,会来找小蝴蝶的。
若自己的前生真是那个小蝶,那彼岸花她会不会来找她的小蝶妹妹,缠上自己……
她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