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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采玥     飘渺倾城txt下载     飘渺倾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离家学艺

    第76章:离家学艺

    顾卿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他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直叫了那么多年的父亲,竟是与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

    所谓的母亲,更是拆散自己一家人的罪魁祸首。

    他对于不是顾仲年的儿子喜忧参半,既伤心自己与至亲分离,又高兴自己不是倾城的亲哥哥,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倾城。

    可是那魔鬼,与倾城毕竟有婚约,自己真能光明正大喜欢倾城吗?

    况且那魔鬼还有一身好武功,自己又怎能从魔鬼手上夺回倾城?

    再去尚武堂跟师傅学武,他便觉得师傅的武功实在太差了,连那魔鬼的一个护卫都不如。

    难怪自己在魔鬼手上过不了几招,再也无心跟师傅学武。

    顾倾城离开顾府到皇宫,而他一回到家,便要面对柳如霜那副假面孔。

    如此,他一日不见顾倾城,就想来找她。

    顾倾城离家的翌日,他便来到皇宫门口,徘徊着,想见顾倾城。

    守门的御林军把他挡在宫门外。

    “军爷你好,我是尚书郎中顾仲年的儿子顾卿。

    想找为老祖宗统筹寿宴的顾倾城,她是我妹妹。”顾卿彬彬有礼的拱手道。

    “快走,别说你说的不知真假,即便你就是尚书郎中顾大人的公子,也不过区区四品官员的儿子。

    想进皇宫,没有令牌,没有宫中谕旨,却是不行!快走……否则对你不客气!”御林军不耐烦的吆喝。

    “那么,麻烦你们帮我通报毓秀宫的冯左昭仪娘娘,就说顾卿求见。”顾卿奈着性子揖礼恳请道。

    “你小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想让我们通传就替你通传?不自量力!

    没有令牌,没有宫里谕旨,休想进宫,快滚!”

    御林军不客气的拿棍棒要打顾卿。

    吆喝和骚乱引起刚在附近的李弈的主意,他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李弈喝道。

    “李副统领,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想混进宫,我们正在赶他走呢。”御林军禀报。

    “李副统领,你可认得在下?”顾卿见到李弈,欣喜道。

    他认得此人就是昨天来接倾城的御林军副统领,于是心存侥幸,希望李弈能认出自己来。

    “你是”李弈印象模糊。

    “李副统领,我是顾倾城的大哥顾卿,昨日您上咱们府里接倾城回宫,您忘记了?”顾卿抱拳揖礼道。

    李弈一听来人是顾倾城的大哥,心里顿时有了好感,慢慢便也想起了他,于是回礼道:

    “哦,原来是顾兄弟,我想起来了,昨日早上我见过你。”

    “李副统领,我想进宫看看倾城,这偌大森严的皇宫,我担心倾城妹妹住不习惯。”顾卿低声对李弈道。

    其他御林军见李弈认识此人,虽有些尴尬,倒也不以为然。

    “兄弟们,这是筹备老祖宗寿宴顾小姐的大哥,我带他进去吧。”李弈对御林军道。

    “可是李副统领,他没有令牌,也没有皇宫旨意啊?”御林军仍然不放心道。

    “你们放心,我做保,有什么事,我李弈一力承担。”李弈道。

    见副统领如此说,御林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再瞅顾卿一眼,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嘛。

    于是各自散开守卫。

    “顾兄弟,请跟我进去吧,我带你去毓秀宫。”李弈在前引路,带顾卿进宫。

    “有劳李副统领了。”顾卿感激道。

    皇宫真的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顾兄弟不必客气,你是倾城的大哥,也就是李某的兄弟。自家人,不必客气。”李弈显得热络。

    顾卿还是客气的笑笑,心下却狐疑:

    自家人?倾城和这个李弈很熟吗?

    顾倾城刚从御膳房出来,走在御花园,远远便见到李弈带着顾卿。

    知道肯定是大哥来找自己,而李弈帮忙带他进宫,便赶紧迎上去。

    “李副统领。”顾倾城向李弈施礼,转而对顾卿道:“大哥,你怎么进宫了?”

    “大哥担心你在皇宫不习惯,会不会被人欺负,想进宫看看你怎样了。顺便拜访冯昭仪,谢谢她对妹妹的照顾。”

    顾卿看到安好的顾倾城,心里终于觉得踏实了点。

    顾倾城心领神会,知道大哥不但是要见自己,也顺便想拜见姑姑。

    便笑道:“倾城在大魏最奢华的皇宫,大哥还担心妹妹不习惯,若日后倾城”

    顾倾城本来想道若是倾城以后出嫁,大哥又该如何的担心了。

    见李弈在,而且又是皇宫,毕竟不像家里那么随便。

    于是道:“若倾城以后留在皇宫,大哥岂不要守卫着皇宫了?”

    “为了你守卫皇宫,大哥未尝不可。”顾卿红着脸道。

    李弈见他们兄妹如此亲热,倾城开心,他自己倒也跟着开心的笑起来。

    “倾城还没谢过李副统领,带我大哥进宫呢。”顾倾城再次谢过李弈。

    “倾城的大哥,就是李弈的兄弟,你还跟我那么客气。”李弈英俊的脸上充满情意。

    顾倾城心里微颤,怕被魔鬼的耳目瞧见,又误会了,赶紧对李弈道:

    “李副统领正在当值,我们不能打扰李副统领了。

    李副统领先忙,倾城带大哥进毓秀宫说说话。

    等一下,倾城自会亲自送大哥出宫,不会为难李副统领。”

    李弈知道顾倾城的大哥进宫找顾倾城,自是有什么事,于是也不便再耽搁,便告退。

    “大哥,”顾倾城小声问顾卿,“你真的只是想见我和姑姑?没其他大事?

    柳如霜是否察觉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没有,我真是想见你了。你这段时日,屡遭杀手追杀,我怕你又发生什么意外。”

    顾卿掩饰自己的心意,确实也担心顾倾城的安危。

    “谢谢大哥,我这不是好好的?”顾倾城笑道。

    顾卿见她平安,也自安慰,半开玩笑道:

    “早知你在皇宫春风得意,大哥就不用巴巴赶来看你了。”

    “什么春风得意!”顾倾城轻轻捶了顾卿的肩膀一下。

    想到在皇宫被拓跋翰欺负,她嘟嘴不无委屈道:

    “大哥还真是没良心,一入侯门深似海,皇宫更加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你妹妹一个乡下丫头,在皇宫就快被人连骨头都吃了,你是我亲大哥,就狠心不来看妹妹?”

    “倾城,谁欺负你了吗?”顾卿紧张的握着顾倾城的手,“快告诉大哥,大哥一定不放过他!”

    “好了好了,倾城吓唬大哥的,谁让大哥说妹妹春风得意了。”顾倾城笑道。

    她又怎能告诉大哥拓跋翰轻薄自己之事,免得大哥担忧。

    笑着拉着顾卿的手:

    “大哥来得也正好,我昨日还说带大哥来见姑姑,如今大哥既然来了,就去见姑姑吧。”

    远处的亭子里,有一双眼睛,看着顾倾城及顾卿并肩而走,有说有笑,打情骂俏,样子亲昵。

    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的主人,噘起小嘴,拽着拳头,愤怒的哼道:

    “那个就是顾倾城?果然是不守妇道,心狠手辣,到处勾引男人的妖魅!”

    她愤怒的说完,带着宫人悻悻而去。

    冯左昭仪一见顾倾城带着顾倾,便知面前面如冠玉的少年,是她大皇姐当年北燕长公主冯浪的亲儿子了。

    “大哥,这就是冯左昭仪娘娘。”顾倾城引见。

    顾卿看着温婉慈祥的冯左昭仪,顿觉亲切,仿佛看见自己的亲生母亲,眼里涌起泪雾。

    忙忙磕头跪道:“晚辈顾卿,见过娘娘。”

    “快快请起。”冯左昭仪看着谦谦有礼的顾卿,也万分感慨,激动得泪盈于睫。

    她让宫女们赐座上茶水点心后,便拚退宫人。

    “卿儿,姨母一见到你,仿佛就看见自己的大姐,你长得真像你的可敦。”冯左昭仪感慨道。

    顾卿重新再跪拜冯左昭仪:“卿儿给姨母行礼了。”

    “卿儿不必多礼,你快起来。”冯左昭仪离座亲自扶顾卿起来。

    看着顾卿,眼泪不禁滚下来,喉咙哽咽道:

    “可怜的卿儿,可怜的大皇姐,你们骨肉分离了那么多年。

    我那可怜的大皇姐,这些年,怕是眼睛都哭瞎了啊。”

    冯左昭仪悲戚,引得顾倾城与顾卿也纷纷落泪。

    “是卿儿不孝,未能在自己亲娘身前尽孝。”顾卿拭泪道。

    “卿儿不必内疚,是柳如霜那毒妇,偷龙转凤,把别人的孩子偷换来,才令你们骨肉分离。”冯左昭仪本来温婉的面容也不由得变得冷艳。

    顾卿从怀里拿出了顾倾城给他的那张旧绢帛,交还给冯左昭仪。

    遂叹道:

    “那女人虽然抢了卿儿过来,可毕竟她养育了卿儿那么多年,卿儿还叫了她那么多年的母亲。

    只要她不再兴风作浪,谋害倾城,我便与她不相往来就是。”

    “柳如霜害你们骨肉分离那么多年,如此就原谅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冯左昭仪道。

    她虽恨极了柳如霜,见顾卿善良正直,倒是更添喜爱。

    看着顾卿默默颔首。

    “她毕竟养育卿儿这些年,我还能狠心杀了她吗?”顾卿微微摇头。

    顾倾城见他们毕竟是亲姨母,可能有些知心话要说,便道西殿还有事要处理,借口告辞,让他们说些体己话。

    冯左昭仪也不挽留,还点头道:

    “倾城,你且去忙吧,姑姑正好有些话,要交代你表哥。

    稍等一会,约莫半个时辰,你便过来带卿儿出宫。后宫森严,外男不能待在后宫太久。”

    顾倾城揖礼告辞,心里不免暗道:

    “大哥毕竟才是姑姑亲姨甥子,即便姑姑再疼爱自己,有些体己话,她这个外人还是不宜在场。”

    半个时辰后,顾倾城回来后,便见大哥看自己的表情竟有些异样,仿佛有些复杂。

    也不去深想,只道大哥觉得已不是自己的亲哥哥,才显得不自在。

    冯左昭仪正给顾卿夹糕点,见倾城回来,忙招呼她也坐下。

    更不忘给顾倾城夹她最喜欢的红枣山药糕,一点都没有厚此薄彼。

    而顾卿反而看着顾倾城,显得有些呐呐的,吃糕点也心不在焉。

    再说了些各自保重的话,顾倾城便带顾卿出毓秀宫,送他离开皇宫。

    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顾卿,轻轻笑道:

    “大哥可别以为自己不再姓顾,不是倾城的亲哥哥了,就可以不疼倾城了啊。”

    顾卿一脸心疼的看着顾倾城,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认真道:

    “倾城,我即便不是你亲哥哥,我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这辈子,大哥都会好好守护你。”

    “好……这才是我的亲大哥嘛。”顾倾城更加开心的笑了。

    顾卿出了皇宫,神思恍惚,想着冯左昭仪对他说的事和交代的话,心事重重。

    忽然,他身子一轻,才发觉自己被人掳上马。

    他勃然大怒,以为又是拓跋余那个魔鬼,才发觉竟是那个柔然骠骑将军!

    “阿使那,你捉我干嘛?”顾卿怒道。

    身子被阿使那横挟马上,动弹不得。

    “王子放心,属下是相请殿下,不会伤害殿下的。”阿使那郎声大笑道。

    “什么相请?你这个野蛮人,有你如此请人的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

    顾卿捶打着阿使那,毕竟他是自己人,况且人家没多大恶意。

    顾卿的拳头也就只是形式上的,并未出大力。

    落在阿使那强悍的身上便如蚊子叮咬,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子放心,等到了,属下自然放你下来。”

    顾卿憋了一肚子气,又拿阿使那没办法。

    他们一骑两人来到郊外,便见那柔然太师阿齐格和他的随从恭候在那里。

    “吁……”阿使那一勒马缰,停了下。

    拎着顾卿如拎小鸡般轻松跃下马。

    阿齐格见状急道:“阿使那,你怎可对王子如此无力?”

    “阿爹,阿使那若不如此将王子掳来,孩儿怕他不肯跟我来见阿爹。”阿使那尴尬的抹抹头,讪讪笑道。

    “那你也不能如此待王子殿下!”阿齐格呵斥了阿使那几句,“小心可汗知道,将你扒皮抽筋!”

    阿史那不置可否的笑笑。

    阿齐格转而对顾卿揖礼道:

    “王子殿下,老臣本来让阿使那去请王子,没想到阿使那是如此请王子殿下,请王子殿下原谅。”

    顾卿虽恼阿使那如此粗鲁的请他,见他为人豪迈,身手了得,心生敬慕,也就不与他计较。

    一摆手豁达道:“罢了。”

    阿使那拍了一下顾卿,点头豪迈道:

    “不错,大度豁达,是我柔然王子的本性!”

    “阿使那,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可不要得寸进尺。”顾卿斜睨着肩膀。

    阿使那讪讪的笑着拿开自己的手。

    “王子殿下长相和性格,都像极了可敦,一样的谦厚仁慈,实乃我柔然之幸。”阿齐格颔首道。

    “客套话不说了,你们找我来,到底意欲何为?”顾卿道。

    “王子殿下,老臣已快马回禀可汗与可敦,告知他们已找到王子殿下,请他们放心。

    可汗与可敦高兴坏了,希望我们尽快接王子殿下回柔然王庭。”

    顾卿想到冯左昭仪与他的一席长谈,摇摇头道:

    “我暂时不能跟你们回去。”

    “为何?难道王子殿下,不相信自己就是柔然可汗的王子,不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阿齐格蹙眉道,心里的隐忧更甚。

    “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是我暂时还不能回柔然见我的亲生父母。”顾卿道。

    阿齐格与阿史那面面相觑。

    “我需等那个女人亲口承认当年之事,才能堂堂正正的回柔然。”顾卿又道。

    “那把她捉来,严刑逼供,看她招还不招!”阿史那虎目生威。

    “我们大魏讲究法度,什么事都严刑逼供,天下间岂非处处冤案。”顾卿略为不快道。

    阿齐格无奈的摇头,一些话到嘴边,几欲吐出,和儿子相互看了一眼,思来想去,又咽了回去。

    顾卿没去留意阿齐格脸上的忧虑,却陡然拔剑,向阿史那刺过去。

    阿史那猝不及防,未料王子会猛然发难,惊愕之下,电光火石间,飞快的躲过顾卿的剑。

    顾卿见他能在毫无防备下躲过自己的剑,脸上更加的喜悦,又改刺为拖,向阿史那劈过去。

    阿史那赤手空拳,便与顾卿斗了十几个回合。

    他一边斗,一边嚷嚷着:“王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要报刚才掳你之仇吗?”

    顾卿终于停下来,还剑入鞘,喘着气,看着阿使那,抱拳道:

    “阿使那,你是骠骑将军,武功确实很高,你在大魏期间,可否教我武功?”

    阿使那和阿齐格相互看了一眼:原来王子是试骠骑将军的武功。

    阿史那听顾卿夸他武功高,眼睛亮了起来。

    咧嘴笑道:“王子殿下真是慧眼识英雄,既然王子殿下愿意学,阿使那定当倾全力相授。”

    “好,一言为定!”顾卿向阿使那伸出手。

    顾卿送了一封信回家,告知顾仲年,他找到了武功高强的师傅,要跟师傅学艺,暂时就不回去了。

    顾仲年喜忧参半,不知儿子在哪里找到武功高强的师傅,又不知他到底在哪里学武。

    但儿子既然找到师傅,他暂时也放心了,

    自此,顾卿便日夜跟着阿使那在驿馆练刀剑。

    或者在郊外练骑射,不分白天黑夜,除了吃饭和睡觉,他就拼命练习,比常人付出十倍的努力。

    刀剑骑射,手掌磨出血,努力到无与伦比,希望练好本领,能保护顾倾城。

    潜意识里,他更希望能打垮那个欺负他和倾城的魔鬼。

    短短时日,他的武功突飞猛进,人更显得精神奕奕。

    阿使那及阿齐格见他如此用功,进步如此神速,都赞不绝口。

    阿齐格看着纵马骑射的顾卿,噙泪颔首道:

    “少年英雄,鲜衣怒马。若可汗和可敦见到王子殿下,可不得高兴坏了!”

第七十七章:夜探宫闱

    第77章:夜探宫闱

    那日拓跋怒杀乙吉,乙浑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拓跋斩杀,自是伤心欲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乙吉并非在战场荣誉战死,而是犯军纪被大将军就地正法,并不能风光大葬,家人只能草草为他办了丧事。

    乙浑在乙吉坟茔前为他弟弟烧纸钱,将拓跋恨得咬牙切齿。

    但拓跋出师有名,光明正大的斩杀了他的弟弟,他虽然满腔愤怒,却也徒叹奈何。

    拓跋翰知道拓跋杀了乙浑的弟弟乙吉,也非常的愤怒,恼拓跋斩杀了他的得力助手。

    正好一脸悲愤的乙浑找上东平王府。

    “乙吉也是,怎么就让那狼崽子抓到把柄,被他杀了呢?”拓跋翰恼怒道。

    “大将军那分明是小题大做!”乙浑痛哭流涕道。

    “看来,那狼崽子是想削了本王的左膀右臂啊!”拓跋翰咬牙道。

    “只可惜他是世嫡皇长孙高阳王,又是飞鹰大将军,恐怕乙吉的大仇,此生都难报了。”乙浑摇头叹道。

    “放心,总有一日,乙吉之仇,本王定替你报!”拓跋翰道。

    乙浑赶紧站起来,拜谢拓跋翰:

    “殿下若能帮忙报舍弟之仇,末将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了,快起来吧。你我之间,还跟本王还客气什么!”拓跋翰向乙浑伸伸手,让乙浑起来。

    顿了一下,拓跋翰又沉吟的低声道:

    “只是乙吉没了,东峦诸事没人把关,怎么办?”

    “殿下手底下的人,是万万不能出现的。”乙浑也思忖道,“如今外人也靠不住,也只能是末将暗中操办了。”

    “好,但你一定要注意,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别被人跟踪了。”拓跋翰仔细交代道。

    “殿下放心,那地方隐密,早有谣言散播,没人敢去,不会轻易让人发觉的。”乙浑点头道。

    乙浑离开东平王府,夜里便与一披黑斗篷之人秘密见面。

    “东平王如今已视你为心腹,也不枉费你这十几年潜伏在他身边。你那边的事,推进得怎样了?”那黑衣人低声问。

    “大人放心,人都已经安排进去了,只等着动工有了效益。东平王踌躇满志之时,便是铲除他之日。”乙浑低声道。

    “如此甚好。东平王不足为虑,却一定要小心拓跋。如今他随便找了个罪名就斩了乙吉,你行事可得谨而慎之,切勿被他抓到你什么把柄!”那黑衣人又沉声道。

    “谢谢大人提醒。”乙浑拱手恭谨道。

    稍顿,又迟疑道:

    “可是大人,东平王若此事败露,会不会把末将也牵连进去?”

    “你放心,我已经为你想好了退路,会为你撇干净的。咱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那人又道。

    “好,那末将就放心了。”乙浑再拱手道。

    他恭送那黑衣人走后,甩甩袖子,咬牙冷冷笑道:

    “放心?如今本将军除了自己,谁都不放心!”

    拓跋在军营的一举一动,穆铖回禀到拓跋焘耳里。

    拓跋焘颔首笑道:

    “儿不负朕望啊,堂堂皇长孙大将军,既能与兵卒划拳行令,打成一片,又能杀伐三军,震慑军心,更能慧眼识才。”

    “大将军此举,鼓舞军心,令大魏士气大振。

    如今骑兵营,步兵营,弓弩队个个都勤加操劳,希望能得到大将军赏识呢。”穆铖微笑道。

    “是啊,比他父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拓跋焘他不由得慨叹。

    回想起一年多前太子拓跋晃在途中的惨死。

    不免戚然,到底是谁,敢毒害太子,还将这个鸩杀太子的恶名,栽在他头上?

    他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将他挫骨扬灰!

    而刘宋那边,殷孝祖暗杀太子之密谋,早已密锣紧鼓,他对杀手们叮嘱:

    “卜天生一定防范森严,可十万兵马,并不能进入魏境,如此一来,也就是形同虚设。你们要等他们进入魏地,那时他只带区区侍卫,便可动手。”

    他的亲卫点头道:

    “属下明白,这样陛下也不会怀疑咱们头上,便只以为是北魏所为。”

    “而且太子不甘寂寞,让他长途跋涉,憋那么久不花天酒地,他可会疯掉。”殷孝祖又阴鸷的笑道。

    “大将军放心,百密一疏,卜天生再如何防范,老虎也会有打盹的时候,咱们先解决卜天生,再对付太子!”那亲卫再抱拳道。

    他的得力亲信领命,带着杀手们一路隐藏,跟踪刘宋太子车驾而去。

    文穆皇后为了太子,竟让卜天生调谴十万兵马保护。

    但那十万兵马,也只能驻扎在与北魏的交界处,是不能进入魏境的,能进入魏境的,也仅有太子区区几百近侍亲随。

    如此,远在边疆的十万兵马,果如殷孝祖所言,形同虚设,又如何能保护得了太子。

    文穆皇后以为十万兵马,他的太子就万无一失,却不知他的太子却危机重重。

    毓秀宫西殿软床锦被,冯左昭仪让人给顾倾城布置的床,着实是太舒服了。

    在毓秀宫不需要防备杀手,顾倾城悠然进入梦乡。

    半夜里,她做了个梦,竟然梦到那个魔鬼,又抱着她,连那股清冽馨香都清晰可闻。

    在梦里,她没有拒绝,像只温顺的小猫,让她抱着,还露出幸福的微笑。

    她身子动了一下,梦境太真实,竟能感受到那魔鬼急促的心跳和炙热的呼吸。

    他的气息炙热温醇,带着独一无二的清冽馨香,紧紧包裹着她。

    炙热的呼吸,清冽馨香……?

    她倏然睁开眼,借着朦胧宫灯,竟赫然看见魔鬼躺在自己床上,而自己竟就在他怀抱里。

    她瞪大了眼睛,自然的就想发出惊呼。

    张开的唇,却被他的嘴一下子吻住,只发出轻微的咿呀声。

    他的吻,狂热多情,温热的龙舌,似鱼跃龙门,在她口腔内欢腾。

    他粗粝的大手,似八面微风得胜的大将军,一寸寸巡查他夺取的疆土。

    顾倾城穿着宽松的睡衣,他的大手轻松的钻进去,触摸她温软如玉的肌肤。

    她的肌肤似上等的丝绸,顺滑温香。

    魔鬼修长却粗粝的手宽厚结实,布满薄茧,轻轻摩挲着她,阵阵酥麻,令顾倾城浑身颤抖。

    她挣扎着推他,又使劲躲,却逃不出他的天罗地网。

    狂热的吻过后,他身子燥热,气息微喘,在她耳边呢喃:

    “倾城,我想你了!”

    顾倾城的泪,蓦然就滚落了。

    最先是一种温暖冲击,继而是万分的委屈。

    她捶打他,低喝:

    “你这魔鬼,又来轻薄我!这里可是皇宫,若被姑姑知道,被陛下知道,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吻着她的泪,带着邪魅的还有丝无赖的笑,在她耳边低声道:

    “所以你别打你的男人了,否则弄出更大声音。

    你是想陛下他们来看到这一幕吗?”

    “你这个无赖,还要挟我?!”

    顾倾城简直被他气死!

    嘴里低骂,声音放得更低,而且不敢捶打了。

    魔鬼笑得更邪魅,紧紧把她搂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还真就无赖到底了。

    “你现在才知道你男人无赖,而且是一辈子赖定你了。”拓跋无赖道。

    顾倾城恼得简直就想张嘴咬他。

    拓跋忽然又正儿八经,柔情道,声音温润如玉:

    “我知道你后娘又出幺蛾子,想害你了。

    虽然你身在皇宫,我还是不放心,即便陛下将我五马分尸,我还是想溜进来看看你。”

    “好,如今你看到了,我好好的。你可以走了!”顾倾城怕人听见,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嘴巴道。

    如此一来,就更觉得他们是打情骂俏,轻言细语。

    “看见你这么好,我又舍不得走了。”他把她贴得更紧,像要把她进身体里。

    “我求你了,快走吧。”顾倾城声音都有些颤抖,“后宫森严,不准外男随便进来,殿外就有宫女伺候着,万一被她们察觉,我们都死定了。”

    顾倾城说完,战战兢兢的翘起头,想看看外面的宫女有没有察觉。

    寝殿外,夜里都有守夜的宫女呢。

    冯左昭仪交代过宫女,要像伺候她一样伺候倾城。

    “战英,”魔鬼忽然大声道,一点都不忌讳:“那些个宫女呢?”

    顾倾城猛然掩嘴,只吓得魂飞魄散。

    这魔鬼是要害死她啊!

    却听到他的近身护卫战英在外面答道:“她们都去安睡了。”

    顾倾城这一听,惊叫:“天啊,你把她们怎么样了?莫不是毒杀了她们?”

    她气不打一处出,挥拳便打。

    他忽然就在她耳边邪魅的笑,带着痞气:

    “倾城,你是想把我打得兴起,现在就成为我真正的女人吗?”

    顾倾城倏然收住了手。

    魔鬼笑得魅惑,把她搂在怀里,声音霸道却带着磁醇,好听之极。认真道:

    “我的倾城还小,我会等你长大。再说我爹去世不久,我还得为他守孝。

    再过两年,我的倾城,就真正成为我的女人。”

    顾倾城本来又想冲口而出:谁想做你的女人。

    猛然想起那晚他恐吓她的话,就生生把那句话咽下去了。

    “我如今即便不是你真正的女人,被你这般轻薄,也是没脸见人了。”顾倾城气哼哼道。

    “你这什么歪脑袋,那么聪明的一个丫头,怎么说起傻话?”

    魔鬼轻敲了一下顾倾城的脑壳,又在那个地方吻一下:

    “天下的男人都抱着女人睡觉,干着传宗接代的事。

    按你这没脸见人的思想,难道那些个女人,一早起来,都去抹脖子自杀了?”

    “流氓!”顾倾城转过身去。

    他把她反转过来,她狠狠瞪着他。

    他研究性的看着她,忽然又一本正经道:

    “倾城,你不觉得这短短时日,你就跟我很像了吗?”

    “我怎么像你了?”顾倾城没好气道。

    把头往后靠起来,魔鬼也靠起来,却依然拥着她。

    “你懂得恐吓芷若那丫头,还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胆大心细,非常好!

    这就是我的女人该有的特质。

    可能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已逐渐有我的影子了。”

    顾倾城想想有些道理,她还拿剥人皮恐吓芷若呢,不由得嘴角微微翘起笑意。

    她眼波流转,心念电闪,忽然问:

    “哎,我在街上发生的事你知道,可我在家里发生的事,你如何得知?”

    “你昨晚和冯左昭仪说的嘛。”魔鬼说得云淡风轻。

    “我跟姑姑说的话,你都知道,”顾倾城狐疑的看着他,又瞪大了眼睛:“你在毓秀宫也有耳目?”

    魔鬼直言不讳:“从前没有,为了你,这以后都会有。”

    “姓奠的,你真是魔鬼,你太可怕了!”顾倾城像看魔鬼一样看着他。

    “姓奠的?”魔鬼哈哈哈的笑得肆无忌惮。

    笑罢他又调侃道:

    “倾城,你叫冯左昭仪做姑姑,你说,你会不会是冯左昭仪没进宫前的私生女?或者,亲侄女?”

    顾倾城勃然大怒,举起手就要打他大嘴巴。

    却被他轻松握住了,还将她的玉手放嘴边亲了亲。

    她低声喝道:

    “奠大将军,你可以羞辱我,恐吓我,甚至杀了我。但你不可以侮辱冯左昭仪娘娘。”

    “……我有侮辱冯左昭仪娘娘吗?”拓跋一脸的错愕。

    顾倾城气得眼泪都落下来:

    “姑姑无儿无女,无亲无故,宫中寂寞,才将倾城当自己的子侄,疼爱有加,无微不至。

    倾城自幼孤苦无母,却得娘娘如亲娘般对对。倾城何德何能,心中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你若有一分半毫对姑姑不敬,休怪我翻脸无情!”

    “好好好,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我错了……倾城不要生气哦。”拓跋吻着她的泪,求饶道。

    见顾倾城依然对他不理不睬。

    他便慵懒的靠在床上,魔鬼的羽翼又在他身后肆意绽放,漫不经心道:

    “李弈那小子,无事献殷勤,是看上我家倾城了。老子的女人,岂容他人觊觎!”

    顾倾城倏然一惊

    魔鬼说过,哪个男人敢多看她一眼,他可是要将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可不能害了李弈!

    稍为迟疑了一下,她赶紧柔声解释:

    “人家没有看上我,是我请人家办事,有求于他。那日也是姑姑请他去接我进宫。”

    见他依然是那副谈笑间就能屠城的表情,顾倾城又认真道:

    “你要是敢胡来,敢挖了李副统领的眼珠子。我,我就……”

    “你就怎样?”魔鬼斜睨着她,霸气中带着痞气。

    “我就挖了自己的眼珠子,因为我眼瞎了,看错你了。”顾倾城喘着粗气,嘟着小嘴。

    拓跋看着顾倾城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就捂着嘴巴笑,笑得几乎要断气。

    顾倾城看他笑得那个开心,猛然就扑向他,把他压在身下,拳头就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她一动,身上就发出一连串叮铃铃的响。

    拓跋任她打解气了,再紧抱着她,亲了她一口。

    “真是个傻丫头,打累了吗?”

    顾倾城趴在他胸脯上,遇上这个刀枪不入的魔鬼,她简直就要疯掉!

    “倾城,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吗?”魔鬼又捧起她的脸,亲了口,笑道,“就像只炸毛的小野猫。”

    “你才像只小野狗呢!”她气嘟嘟道。

    “看看我这小野猫,可一点都不肯吃亏!”魔鬼宠溺的笑着揉揉她的头。

    又轻轻拨动一下她脚上银铃。

    忽而又显得肃然道:“这串铃铛可得栓紧,别让我的小野猫被人拐跑了。”

    “你这栓猫链,我早想脱了,动一动就响,吵死了!”顾倾城又作势想脱了脚上铃铛。

    却被魔鬼摁住,一本正经道:

    “那怎么可以,没有铃铛,我听不见响声,万一我的小猫儿被拐跑,我上哪儿去寻回来!”

    顾倾城看着魔鬼故作一本正经的脸,老天爷对他真是太好了,竟把世间上最美的容颜给了他。

    而这样好的男人,却是对自己一往情深。

    她的嘴角微翘,终于展露出笑靥。

    拓跋的手在她身上摩挲,揉捏。

    一阵激流涌动,顾倾城立马翻身压下,不许他动了。

    “倾城,吻我一下。”拓跋哄诱她,徐徐图之。

    他不急不躁,像小火炖着她,炖得缠绵悱恻。

    顾倾城望着他的眼睛,深邃的眸子里,倒影着自己的脸。

    她赶紧转过脸,不看他。

    他把她的脸掰过来,托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直视他。

    “倾城,吻我。”拓跋又轻轻道。

    声音温润如玉,温柔得令人心醉。

    她竟像中了魔咒般,吻了上去。

    魔鬼终于满意的笑了。

    她温驯如小猫般躺在他怀里。

    “倾城,皇宫中波谲云诡,步步惊心,后宫的那些女人,比你那个后娘更加的心狠手辣!”拓跋肃然的看着她。

    顾倾城心里冷笑,嘴角也微微牵起一丝冷笑,但还是默默点点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怕别人作死!

    “后宫的女人擅长用毒,诡计多端。除了老祖宗和冯左昭仪,你不要轻信她人。尤其是闾左昭仪。”拓跋又谆谆道。

    顾倾城再不置可否的笑笑,还是点点头。

    “闾左昭仪已经派她弟弟去太原王家村,本来是想抓你奶娘和师傅,结果却扑了个空。”拓跋又道。

    看着顾倾城不惊不咋的神情,非常的满意。

    他的小女人,真正遇到问题,总是淡定从容。

    “她派人去捉我奶娘和师傅,是意料之中。”顾倾城轻轻颔首道。

    而后又颇为担忧的沉吟道:

    “我原本以为蝴蝶谷的阵法,常人是轻易破不了。

    如今你布置周密的一揽芳华都被破了,蝴蝶谷恐怕,也不是那么安全了。”

    “放心,他们会没事的。”拓跋吻了一下她的手道。

    他没有告诉顾倾城,他已经派人暗中守在太原王家村附近,暗中保护他们。

    有任何人去找她的奶娘和师傅,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顾倾城以为那是他安慰她的说话。

    “你姓奠,可是你一直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顾倾城看着他问。

    “本……”拓跋有一瞬间冲口而出,很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想到自己如今还被幕后之人虎视眈眈着,一不小心,顾倾城就会被连累。

    “如今我还被人追杀中,你知道我太多,只会对你造成伤害。”拓跋道,“等我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你没有威胁了,再慢慢告诉你。”

    “……神神秘秘的。”顾倾城嘟囔着,稍顿,叹道:“好吧,等你认为何时合适,再告诉我吧。”

    这个魔鬼一直被人追杀,她倒是知道的。

    大将军握着她纤纤玉手,放唇畔亲了亲:

    “这是双擅长弹琴的手,最近自万寿宫传出来美妙的琴韵,应该出自倾城之手吧?”

    “……嗯。”顾倾城微微点头。

    说起弹琴,她的表情竟是不由自主的微笑。

    不禁想起秦姑姑和上官姑姑。

    “如此甚好,倾城,明日巳时我在宫外,接你去一揽芳华。”

    魔鬼起来,捧着她的脸,再深深一吻:

    “我要走了。这里毕竟是后宫,万一被陛下知道本将军在此,会连累你和冯左昭仪。”

    “何止是连累我和姑姑,首先你的命就没有了!”顾倾城幸灾乐祸道。

    “嘴硬心软的小东西!”魔鬼深深吻了她一下,“明明心里已爱上我了,却不肯承认。”

    “无赖!谁爱你了!”

    顾倾城嘴里笑骂,心里却不禁自问:

    难道自己真的栽到这恶魔手里,爱上他了?

    魔鬼带着他霸道而无赖的笑,高大英伟的身躯,阔步消失于夜色中。

    倾城抚摸着身边他躺过的床,余温尚在。

    她不禁怅然若失。

第七十八章:高山流水

    第78章:高山流水

    翌日,顾倾城一早醒来,毓秀宫西殿的宫女才刚刚过来伺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仲夏的晨曦,温暖明媚,似一件金灿的锦衣,从窗口披撒下来。

    她审视的看着那些宫女,见她们毫无异样,仿佛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顾倾城摸摸自己的头:

    是宫女们掩饰的好,还是她们根本被迷晕而不知所以?

    顾倾城想到一揽芳华的美景,不禁为之陶醉。

    之前那些刺客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早已经散去。

    此刻她心里,竟期待着见到那魔鬼。

    如今只要想到那魔鬼,她嘴角便情不自禁的涌起甜蜜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已经真的爱上他了。

    出门前还是精心的穿戴好,化了个淡妆,才去皇宫外见拓跋。

    转了几趟马车,侍卫确定没人跟踪安全了,才让她正式上了拓跋的马车。

    拓跋看着薄施粉黛白衣飘飘的顾倾城,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得呆住。

    顾倾城看着发呆的他,轻拍一下他的脸,浅笑问:

    “大将军,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逸致,要带我去一揽芳华?”

    顾倾城如孩子般清纯娇俏的笑,又令拓跋心情舒泰的将她拥入怀中。

    顾倾城温顺的依偎着他,他搂紧顾倾城,她的长发及腰,落在他的臂弯,落在他的心房。

    他知道顾倾城终于真正的爱上他,也终于不再恼恨他当初带她去看剥人皮了。

    拥着自己心爱的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他心满意足的呢?

    当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天宽地阔,看什么都是绚丽斑斓的。

    就连他前一刻出门前,看到一早就来纠缠自己讨厌的贺兰明月,如今都觉得她毕竟是自己的表妹,应该有段好姻缘。

    “上次在一揽芳华,被刺客扫了咱们的雅兴,这次带你去好好补偿。”拓跋轻吻着她道。

    热情的吻,在马车内变得缠绵悱恻。

    马车进入天覆阵树林,经过镜花水月门,在一揽芳华山脚下,他们换乘雪驹,拓跋从她身后紧紧拥着。

    一路上飞花如雨,他们浪漫的穿行于花间。

    上了一揽芳华,一揽芳华景色依旧旖旎,花开烂漫,如失落人间的天堂。

    之前刺客带来的煞气,早已消失殆尽。

    他挽着她的手,带她走到瀑布前凌渊的巨鹰崖,欣赏波澜壮阔的瀑布。

    经过上次的刺杀,拓跋出行,侍卫保护得更严密。

    此刻一揽芳华附近山头山岗,全布满了拓跋的侍卫。

    巨鹰崖临渊矗立,烟雾氤氲如幻,仿佛随时随地乘风而去。

    下面是溪流,对面远山瀑布的水汇入溪流,潺潺而去。

    拓跋紧紧拥着她,生怕她被风吹走了。

    “临渊观瀑,宛若乘风;一揽芳华,天上人间。

    没想到大魏竟隐藏着这般旖旎风光的人间天堂。”

    顾倾城在凌空飘出的巨鹰崖,看着美景如画的高山流水,情不自禁的抒发着情感。

    “这般美好的景色,却欠一样东西。”拓跋握着顾倾城的手道。

    “欠什么?”山风徐徐,她说话的时候,皓腕微抬,轻撩鬓角发丝。

    “欠倾城的琴韵。”拓跋看着她那双修长白皙晶莹如玉的纤纤素手,把她的手握过来,道:“这般美玉柔荑,岂能不配绝世好琴。”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也许我弹的琴,不堪入耳。”顾倾城浅笑道。

    “你以为你在万寿宫弹琴,本将军就听不见?”拓跋道。

    奠大将军确实无所不知,他知道自己会弹琴,不足为奇。

    如此美景,若有好琴,她当向往。

    “可惜无琴,否则当弹一曲。”顾倾城笑道。

    “战英,去把我新得的古琴拿来!”拓跋对守护在旁边的战英道。

    不一会战英抱来一架古琴,再摆上琴案。

    顾倾城有些好奇,想看看那奠大将军到底有什么好琴。

    拓跋打开琴袋,将琴放在顾倾城面前的琴案上:

    “倾城,只有你这双手,才配得起这把古琴。

    借你的慧眼,瞧瞧,能否窥出这琴的前世今生?”

    “……它的前世今生?”顾倾城看着琴微笑问。

    “大将军,这琴又旧又古朴,应该算是个古董,值几个钱吧?”战英蹙眉挠头打岔,“您得琴之时让我们猜,我们都猜不出来,您就别难为顾小姐了,直接告诉她吧。”

    “值几个钱的古董?你这粗俗之人,亏你想得出!”拓跋咬牙道。

    屈起食指,敲了一下战英的脑壳,战英痛得呀了一声。

    拓跋继续道:“你五音不全,当然不知此为何物了!”

    而后,期待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惊喜的看着古琴,笑容慢慢涌上她的唇畔:

    “战英将军,可否去给我接盆清泉?”

    “……将军?”战英一听顾倾城称自己为将军,那股兴奋,可是难以言表了。

    “诺,顾小姐!”他赶紧领命。

    “再焚上一炉《傍琴台》!”拓跋又道。

    “诺,大将军!”战英再回身应诺。

    战英离开巨鹰崖,招呼龙飞去接清泉,他自己则焚了一炉《傍琴台》。

    清冽馨香,顷刻扑鼻而来。

    顾倾城微微闭眼,略为品味一下《傍琴台》,遂缓缓道:

    “古人抚琴,必有佳香为伴,讲究的琴手无香不抚琴。

    此香既要气雅,更取烟清,飘渺神秘,如遇国手,听觉、视觉、嗅觉三者皆雅,其清福皆在琴台之侧也,故曰《傍琴台》。

    龙涎香为君,奇楠沉香、降真香、龙脑香、白芨为配伍。

    沉香用奇楠挫成小方粒,降真香用琼州岛黄花梨根,捣成细粉,龙脑香用真梅片,研细粉。

    龙涎香用色白上佳者少量研细粉,混沉香粒,降真香粉,以白芨汁适量和成泥,待半干制成粗香条,滚上龙涎香及梅片混合的细粉,再以白芨汁刷于表面,阴干,再烘干即可焚用。

    香中极品龙涎香清冽入脾,馨香萦绕,再有这些香料配伍。气雅烟清,飘渺神秘,《傍琴台》,果然是抚琴绝配。”

    战英和拓跋都露出震惊的眼眸。

    “顾小姐还懂得这《傍琴台》的出处和制作?”战英惊诧道。

    “女儿家知道这些香薰,不足为奇。”顾倾城淡然笑道。

    拓跋欣喜的看着顾倾城道:“倾城能懂《傍琴台》,确实不容易。”

    龙飞的清泉也来了,顾倾城一边净手,一边道:

    “《傍琴台》伴琴,为高雅之香。还有一种叫《红袖篆》,为伴读怡神之香,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古有红袖添香夜读书之语,《红袖篆》为士子读书之伴香,尤以中夜不眠与书共渡风清月明之际焚此,不啻红袖翻黄卷,幽香怡神,故得其美名。”

    “顾小姐说得不错,每次大将军夜里读书,属下就要给他焚一炉《红袖篆》。

    这样大将军即便是读书至大半夜,翌日还是精神奕奕。”战英忙不迭的点头道是。

    “净手焚香,倾城对香既能如此透析,莫非倾城对这古琴的前世今生,心里也已经有数?”拓跋含笑问。

    顾倾城嘴角噙笑,小心翼翼的净手擦水,抚摸着古琴,手指如行云流水般试了试琴音,微微点头。

    “依我愚见,此琴应来自伏羲古琴?”她惊喜的抚摸着古琴。

    见拓跋嘴角噙笑,她继续道:

    “传说伏羲巡桐林,只见金、木、水、火、土五星之精,纷纷飘落梧桐,顿时仙乐飘飘,香风习习。

    继而见祥云托着两只凤凰,翩翩然落于梧桐之上。

    伏羲道:‘传说凤凰能通天祉、应地灵、律五音、览九德,非梧桐不栖。

    而今云托凤凰来朝,此树必是桐林神品,堪为雅乐。’于是伏拜采此桐木做琴。

    此琴底腹应篆刻着凤栖梧桐,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凤凰鸣矣,于彼高冈等字。

    后人做琴,皆以上好桐木为材,取凤栖梧桐之意。

    周朝有齐桓公的‘号钟’、春秋有楚庄王的‘绕梁’、西汉有司马相如的‘绿绮’、东汉有蔡邕的‘焦尾’。

    上古伏羲,至今千万年,古琴早已作古。伏羲古琴,也就成了凤桐古琴之始祖。

    而眼前之琴,应是伏羲凤桐古琴中西汉司马相如的绿绮琴。

    百年来,绿绮历经数代名师之手,看起来貌质古朽,但琴音灵敏,高逸深远,宁静祥和,雪躁静心,是把绝世的好琴。”

    “好!凤凰与梧桐缠绵,衍生绝世古琴。”拓跋击掌喜道:“这绿绮古琴,终于觅得知音,寻到主人了!”

    “厉害啊!顾小姐,这琴底腹真的有您所说的凤栖梧桐等字。如此说来,您真的是行家!”战英难以置信道。

    “好吧?战英,你输了!”刚刚端水进来的侍卫龙飞,笑着向战英伸手。

    “输就输,不就是十两银子吗?”战英把龙飞的手打开,“回头给你!”

    “你们拿顾小姐做赌注?”拓跋故作恼怒道。

    “我和龙飞都不怎么相信顾小姐能瞧出这琴的来历,所以忍不住赌了一把。”战英笑道。

    又看着古琴道:“这什么绿绮古琴,堪称绝世古董,看起来,还真的挺值钱呢!”

    “钱钱钱!你看看你这俗人,把这里的山水空气都染俗了!”拓跋气得又敲了他脑壳一下。

    “大将军,别打了,越打越俗。

    没有属下的俗,何以显得出大将军和顾小姐的雅。

    雅俗并存,雅俗共赏……”战英摸着头,嘻嘻憨笑道。

    又看着顾倾城,笑道:

    “顾小姐既能窥出古琴来历,琴艺应该不俗吧?

    能否弹首曲子,给这些守山的弟兄们听听?”

    “你这些俗人,五音不全,给你们弹琴,何异于对牛弹琴!”拓跋摇头代顾倾城回答。

    “大将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属下即便不是知音,也是个忠实的聆听者嘛。”战英渴望的看着顾倾城。

    “好了好了,有雅琴在手,我自是忍不住要弹的。

    荀子有云:伯牙鼓琴,六马仰秣。连马都仰头起来聆听,人怎么就听不懂呢。”

    “就是嘛……”战英开心的看在拓跋道。

    顾倾城继续微笑道:

    “伯牙的知音钟子期,还是个樵夫呢,不是一样能感受到高山流水之音,而与伯牙传为千古佳话?”

    “还是顾小姐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战英仰慕的看着顾倾城。

    “还看!”拓跋将他的头扭开,将他踢开。

    巨鹰崖外气势磅礴的瀑布,雾气氤氲,如梦如幻。

    拓跋拿出腰间玉笛,看着顾倾城道:“你我便合奏一首《高山流水》如何?”

    “好。”顾倾城微微颔首,与他试和了一下音。

    于是他们于巨鹰崖上,拓跋潇洒吹笛,顾倾城手抚绿绮,合奏起《高山流水》。

    顾倾城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弹奏中用了大量的“滚、拂、绰、注”的手法,模仿水流湍急的情形。

    拓跋越来越震惊的看着顾倾城,几乎忘了吹笛。

    整首曲子由最开始的自由跳跃到**的急湍奔流再到最后的余波激石,描绘了一幅“淘淘长河,浮游大地”的旖旎风光。

    她一边弹奏,一边吟诵着: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韵依依

    世上知音难再觅

    伯牙抚琴遇子期

    峨峨兮若泰山

    洋洋兮若江河

    人生难得一知己

    伯牙子期琴相系

    寻遍天涯觅知音

    才知雨中悄然立

    摔碎瑶琴凤尾寒

    子期不在对谁弹

    春风满面皆朋友

    欲觅知音难上难

    龟山脚下古琴台

    寻觅知音此地来

    伯牙子期情谊重

    高山流水千古传

    “好!……”

    曲终,四野侍卫喝彩声回荡在山野间。

    巨鹰崖上素衣飘飘,衣袂交缠,琴笛流殇,相思足溢。

    拓跋震惊道:

    “倾城,我原知道你会弹琴,没想到你琴艺的造诣如此深远。

    你刚才弹的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

    泛音则如天籁,有清冷入仙之感。

    按音更加丰富,手指下的吟揉余韵、细微悠长。

    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三音交错,变化无穷。将高山流水,万壑松风,水光云影,虫鸣鸟语,悠悠展现。

    整首曲子由最开始的自由跳跃,到**的急湍奔流,再到最后的余波激石。

    描绘了一幅“淘淘长河,浮游大地”的旖旎风光。

    伯牙重生,不过如此!”

    “倾城今天,可算是遇到钟子期了。”顾倾城向拓跋微笑鞠躬。

    顿了一下,也惺惺相惜的赞赏道:

    “没想到手握利剑驰骋疆场的大将军,笛声也若虚若幻,婉转悠扬,余音缭绕。”

    “在倾城面前,委实不如啊。”拓跋谦虚道。

    “顾小姐还不知道吧,我们大将军的笛并非是最好的。

    大将军的琴,才和顾小姐一样弹得好呢。”

    听完雅乐,兴高采烈的战英,站在她们身后道。

    “……”拓跋也不说话,佯怒的斜睨着战英,伸掌做刀欲劈状。

    “大将军也会害羞啊!”战英笑着缩回头。

    拓跋才露出笑脸。

    顾倾城抬眸看着拓跋,伸手往琴摆摆,微笑道:

    “大将军不吝赐教?”

    拓跋嘴角含笑,走过来于身后环抱着顾倾城。

    “今天能与你合奏《高山流水》,能做倾城的钟子期,足矣!”

    “没想到今生得遇绿绮,还能与大将军合奏高山流水。”顾倾城看着绿绮古琴,欣慰道。

    “绿绮遇到了伯乐,从此,倾城就是这绿绮古琴的新主人了。”

    拓跋捉着顾倾城的手,一起抚摸着琴弦,道:

    “十年前送你的夕颜夜光玉簪,是给你的定情之物。

    这绿绮古琴,便是我给你的聘礼了。”

    “……什么聘礼。”顾倾城羞赧道。

    脸上登时绯红,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甜蜜甘泉。

    “就是娶你的聘礼。”拓跋回吻她一下。

    “我还没聆听将军的雅乐,将军就弹一首曲子给倾城听听?”

    顾倾城微微抬眸,期盼的看着拓跋。

    “好,既然我的倾城想听,那我就弹首《渔樵问答》吧!”

    拓跋坐在琴案前,手拨琴弦,行云流水。

    乐曲由开始曲调悠然自得,表现出一种飘逸洒脱的格调,上下句的呼应造成渔樵对答的情趣。

    主调不断加入新的音调,滚拂技法娴熟,刻划出隐士豪放无羁,潇洒自得的情状。

    曲如其人!

    顾倾城惺惺相惜的看着拓跋,慢声细语:

    “琴音深长,神情洒脱,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乃,皆隐隐现于指下。

    没想到将军琴艺造诣高深,竟不亚于将军的武功!”

    “倾城这是惺惺相惜啊!”拓跋笑道。

    “高山流水遇知音,我们都是对方的钟子期。”顾倾城微笑。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以后咱们,可以夫唱妇随了。”拓跋道。

    顾倾城脸颊绯红,羞赧的垂眸。

第七十九章:潇湘云雨

    第79章:潇湘**

    拓跋伸手拉她坐在身前,自己于身后环抱着她,在她耳畔道:

    “倾城,这世道凶险,波谲云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们同命鸳鸯,终日里都被追杀暗算。

    你跟在我身边,不免被连累。从前即便千军万马,战场上杀剩我一人,我都不怕。可如今我开始害怕和担心了,我就怕你会出什么意外。”

    顾倾城感受到他对自己真正的关爱,却微微喟叹:

    “可是我自幼喜欢学医救人,不喜欢舞刀弄棒,觉得整天佩戴刀剑在身边,太戾气,只学了些轻功和飞针。

    如今才真正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防不胜防。”

    “我的倾城,真是个乖巧善良的孩子。”拓跋笑道。

    “看你说的,感觉自己是我老爷爷一样!”顾倾城笑嗔道。

    拓跋又正经道:

    “你不喜欢舞刀弄棒,本将军也不喜欢女子舞刀弄棒。

    倾城,你可知抚琴,也能杀人于无形?”

    “……抚琴杀人于无形?”顾倾城颔首道,“我知道,只是教我琴曲的秦姑姑,不会这种武功。”

    拓跋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串美妙的音色自他指缝间流泻出来:

    “有琴何须剑,有珠何须椟。

    抚琴,既可弹出优雅美妙的曲子陶冶性情,音律入耳可直击五脏六腑,令人防不胜防。”

    “以琴为刃,确实雅致。”顾倾城笑道。

    “来,我教你一套《潇湘水云》。”拓跋道。

    顾倾城微微点头。

    拓跋捉着顾倾城双手,顾倾城只感觉拓跋浑厚的内力直透她的指尖。

    “凝神聚气!”拓跋带着她拨动琴弦,“以琴为介,融浑厚内力于音律之中,杀人于千里之外,伤人于无形之中!”

    倏然,一道道白光,自琴弦上陡然射出,直击向远处的瀑布。

    瀑布的水柱冲天而起,激起千尺水幕。

    顾倾城眼波流转,美目盼兮,眸光熠熠。

    “第一式洞庭烟雨:水宿烟雨寒,洞庭霜落微。瞅准目标,扫弦而出!”

    拓跋话音落处,无数白光如冰锥电射而去。

    “第二式江汉舒晴:云遮水涌,山河失色。潇湘**,江汉舒晴。内力源源不息,弦下音刃疾射!”

    亭外的山水间,便如刀光剑影,风云际会。

    “第三式天光云影:半亩荷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收弦伤敌而自退!”

    拓跋声落时,一道道白光电射向远山,山上的树木爆裂折断。

    “第四式水接天隅: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雾气冲天,水接天隅。力透指尖,连续拨弦,扫弦而出!”

    又一波白光电射向竹林,只见翠竹纷纷折断。

    “第五式浪卷飞云:浪卷花飞云半掩,风吹雾散月满圆。运劲推弦,结合轻功,将敌人笼罩于琴音之中,一网打尽!”

    他们翩翩起舞,倏忽间在空中回旋,声落处,远处的瀑布又激射起滔天巨浪,山野丛林皆雾霭弥漫。

    “第六式风起云涌: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云涌。音浪以雷霆万钧之势,弦出披荆斩棘!”

    拓跋带动着顾倾城,飞身而起,附近山石皆发出叮叮当当之音,火光四射。

    “第七式天水一碧:大浪淘沙,水天一碧。御劲舞琴,令敌心魂胆丧!五脏六腑皆碎!”

    拓跋与顾倾城全力一击,琴弦上的白光扫射出去。

    “第八式寒江月冷:梦碎光寒江月冷,情伤影乱海风凄。收琴回身,绝地反击!”

    “第九式万里澄波:看银蟾,初离海上,万里霄汉澄波。凝神聚气,推弦御敌,伤人于无形!”

    “第十式影涵万象:娇波涵万象,孤影翠光浮。人琴合一,音浪层层推出,每一波都有断石分金之威,杀敌于千里之外!”

    顾倾城便觉得拓跋所有内力皆灌注在她双手上,万千白光如同冰锥疾射向远山。

    瀑布激射,竹木皆摧!

    拓跋手把手教顾倾城弹完《潇湘水云》,顾倾城整个人呆住了。

    都说会抚琴的男人有魅力,抚琴杀敌于无形,独步天下的男人,就更令人爱慕!

    附近的侍卫喝彩之余,对拓跋更加肃然起敬。

    “慢慢融会贯通,最后几式要一气呵成!”拓跋又带着她弹了几次,直到顾倾城完全领悟透彻了。

    “谢谢你。”顾倾城看着拓跋,眼眸是情不自禁的浓情蜜意。

    “傻丫头,如果你没有这么好的琴艺,一时间也很难学这《潇湘**》。以后跟我说话,不必那么客气。”

    拓跋心满意足的看着顾倾城,轻轻撩拨她额角的发丝。

    “好啊,我会对你很不客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顾倾城嘻嘻笑道。

    拓跋仔细看着顾倾城,不无疑惑道:

    “倾城,你真的是顾仲年的女儿?”

    “……怎么?”顾倾城略蹙眉。

    “听说他的二女儿顾倾城一直住在乡下,怎么可能是你这个绝顶聪明,又会飞针又会轻功,又懂医术,又琴艺高超的绝世女子?”拓跋笑道。

    震惊的眸眼里勾勒着她清丽脱俗的容颜。

    “哦?原来你以为我是冒牌货?”顾倾城嗤笑。

    拓跋的神色不置可否。

    顾倾城又喟然道:

    “我也希望自己是冒牌货,不是他顾仲年的女儿呢。

    可是连柳如霜和闾左昭仪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想说自己是冒牌货,都太难喽。”

    “哦,如此说来,你还真是顾仲年来自太原的女儿。”拓跋眼眸有抹深远笑意,“乡野之间还能孕育如此的精灵,真是出人意料。”

    “人生过客来无处,休言故里在何方。随遇而安无不可,吾心安处是吾家。”顾倾城道。

    “好,管他什么乡野,什么皇宫,英雄莫问出处,人生本来就是过客!”拓跋颔首道。

    “我曾遇到一书生,我问他来自哪里,要去何方。

    嘻嘻嘻,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他来自后世,要往前生去。

    即便有生死轮回,不都是今生往后世去的吗?你说好笑不好笑?”顾倾城嘻嘻嘻的摇头笑道。

    “……书生?”拓跋的脸立刻故作肃然,“什么书生?快说清楚。”

    “……哎,那个,那个,就一病人,他说自己在天地间走了好几个轮回!”顾倾城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一缸醋。

    稍顿一下,赶紧岔开话题:“看见这一揽芳华,就想起我的蝴蝶谷。”

    “又想蝴蝶谷的奶娘和师傅了吧?”拓跋轻轻抚弄她的秀发。

    顾倾城喟然点头:

    “是啊,太想他们了!父亲虽将倾城丢在乡下不闻不问,可是山野之间,卧虎藏龙,隐士无数。

    倾城不但有奶娘含辛茹苦的抚养长大,还机缘巧合,得遇几位师傅,学了师傅一些皮毛,总算是老天爷眷顾。”

    “你的蝴蝶谷肯定是个很美的地方。”拓跋道。

    “怎么说呢,你的一揽芳华是人间仙境,小小蝴蝶谷确实比不上。

    但却算是个清雅之地,还是养育我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很多的爱。”

    顾倾城张开双手,说时充满陶醉。回想着蝴蝶谷的一切,嘴角又泛起笑意。

    她的笑,不染半分世俗尘埃,像孩子般清纯澄澈。

    “我的倾城心地善良,自己没什么武功,也跑去猎美场在狼爪箭矢下救人。

    老天爷自然眷顾,要我的倾城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你总是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倾城。”顾倾城羞赧道,“我们才认识多久啊?”

    “还不承认你是我的倾城?”拓跋亲了她一口,“我们都认识十年有余了!”

    “对了,那天你在猎美场救走那些女奴,还有那晚在东平王府地牢救出来的那些女奴,你将她们安置在哪里了?”顾倾城问。

    顿了一下,又担心道:

    “若是回到奴隶所,肯定还是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放心,将她们救出来,自是要给她们安全的好去处。”拓跋抚摸着她的脸道。

    “好去处?”顾倾城不无疑虑。

    又故作鄙夷斜睨着他,眯着眼,轻轻咬牙道:

    “你莫不是将她们藏起来,暗中糟蹋了吧?”

    “傻姑娘!”拓跋屈指敲了下她的脑壳,脸色下沉。

    “疼!”顾倾城夸张的龇牙咧嘴。

    “你这脑袋想什么龌龊事,只要有银子,奴隶市场随时随地可以买到奴隶。

    本将军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去三……三皇子手底下抢人来糟蹋吗?

    再说,整个大魏,哪个女子不仰慕本将军,本将军还需要去做如此龌龊之事?”

    他本来冲口而出想说三皇叔的。

    “嘻嘻嘻……大将军息怒,我只是与你开玩笑罢了。”顾倾城看他要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开心笑道,“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们,又怎么可能去糟蹋她们。”

    “你个坏东西,就知道气我!”拓跋轻咬她的唇。

    自己如此质疑他的人品,拿他的好心开玩笑,确实也是过份了些。

    难道就因为他曾经让人剥了个人皮?

    “好了好了,我错了。”顾倾城嘻嘻笑道。

    拓跋牵着顾倾城的手,脚一蹬,与顾倾城腾飞上高高的屋檐,坐在屋脊上,看着远山瀑布,一览大魏芳华。

    拓跋喟叹道:

    “灭国之人为奴,大魏开国就有了奴隶制。这是他们的命,我们都无法改变。”

    “你相信命?”顾倾城扬眸问。

    拓跋道:

    “这可不就是命运使然?有些人,生来就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而有的人,却如同牲口,被奴役被肆意宰杀。”

    顾倾城的脸色不以为然。

    拓跋看着远处的平城,又不无感慨:

    “这平城,看似繁荣昌盛,可其中还有多少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失去自由。

    这整个天下,又有多少这样苦命之人。倾城,你说这不是命,又是什么?”

    “倾城知道大将军在猎美场,不惜冒险救那些可怜之人。

    如果将军再看到这样残忍的行为,还会施以援手吗?”顾倾城试探着问。

    “……倾城你呢?”拓跋反问。

    “会,因为,我不相信命运。造成人们命运不公者,是执掌皇权之人。

    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发动战争,可以屠城,可以视人命如蝼蚁。”

    顾倾城脸色凝重,继续道:

    “饥者求食,患者求医,愚者求智,奴隶求生。

    就连普通的百姓,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虽弱小,也会尽绵薄之力,帮助他们脱离苦海,改变他们不幸的命运。”

    “好,我的倾城弱质女流,也心怀天下,让须眉汗颜。”拓跋一拍大腿,道:“我向倾城保证,若再遇不平之事,定会伸出援手。”

    顾倾城欣慰的看着他。

    他果然是个热血男儿。

    “倾城可有什么愿望?”拓跋问。

    顾倾城俯瞰平城:

    “倾城此生之愿,也不知何日能实现。”

    “你有何愿,可否说来听听?”拓跋道,“不管什么愿望,我都要为你做到!”

    “释奴!止戈!”顾倾城看着大魏的山河道。

    “释奴,止戈?”拓跋沉吟道,脸色却沉重起来,“千百年来,奴隶制由来已久,谈何容易啊。”

    “最起码,关闭格斗场,别让奴隶主将奴隶赶上格斗场以人命取乐。”顾倾城重重叹口气。

    此刻她深切知道权力的重要。

    看着他脸上为难之色,她又道:

    “即便不解除奴隶制,也要释放降奴,或者让战俘戴罪立功,将他们释为庶民,与魏人一视同仁。”

    她脸上有不屈不挠的神采。

    “这些,我们可以努力。但杀伐之权,在于陛下。是否能如愿以偿,我可以尽量去试。”拓跋道。

    “我也知道,释奴止戈,谈何容易。”顾倾城看着远方,叹气摇头。

    “难道,除了释奴止戈,你就没有其他愿望了?”拓跋再问。

    “嗯,”顾倾城歪着脑袋想了想,点点头,“当然有,我还想开间医庐。”

    “医庐?”拓跋道。

    “那些穷苦人和奴隶,他们请不起大夫看不起病。

    而且很多士族大夫,根本不会给奴隶看病。

    即便有些好心大夫给他们开了药方子,他们也未必有钱去抓药。”

    拓跋默默听着,记在心里。

    “我一直想开间医庐,上山采草药,免费为他们治病。

    之前和师傅四出行医,已看见很多饱受疾病折磨的穷人和奴隶。

    这繁华似锦的都城,奴隶却是更多,更加可怜。

    我初来乍到,对平城并不太熟。

    等老祖宗寿诞过后,我就找个靠近奴隶所的地方,好好给那些人治病。”

    顾倾城笑靥云鬟,澄澈如水。

    “好!”拓跋拥着顾倾城,眼里的温柔能滴出水,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办医庐之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真的?”顾倾城不无惊喜道。

    若大将军愿意帮她一把,也算是帮那些可怜人,这个她不会矫情拒绝。

    拓跋点头,脸上是笃定的。

    “倾城在这里,代那些可怜之人,谢谢大将军。”顾倾城认真的起来福身拱手道。

    “应该是我替那些可怜之人,谢谢你这位仁医。”拓跋拉她坐下,再亲她一口,“你的医庐,想起个什么名?”

    “嗯,就叫医庐吧。”顾倾城道,“地地道道行医,就不需要任何花俏的名字了。”

    “那不行,医馆医庐那么多,就算你养了个猫猫狗狗也需要名字,否则别人不知道是哪一个。”拓跋道。

    “……我只是一心想给那些病人治病。那就叫一心堂吧?”她扬眸征求他的意见。

    “一心堂,一心为民,”拓跋点点头,“好!就叫一心堂。”

    顾倾城想象着未来的一心堂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你在乡下长大,也能遇到那么好的师傅,教你医术和轻功。”拓跋不无惊讶的看着顾倾城。

    “我刚刚不是又遇到名师,教我以琴护身吗?”她开心的笑道。

    拓跋完全沉醉在她的笑靥里。

    “所以说,我一个乡下女子,都能受到上天眷顾,遇到这么好的师傅。

    相信我们也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去帮助有需要之人。”顾倾城充满希望的笑起来。

    她开心的笑起来,清纯得宛如不染人间烟火的圣水。

    澄澈透明得像水晶娃娃。

    将拓跋的心都涤荡起来。

    如此纯真的笑,拓跋暗道该尽快处理好刺客之事,向她表明身份,别让她到时候有什么误会。

    “倾城,上来,我们好好去看看我们的家!”拓跋在他面前弯腰道。

    “……我们的家?”

    顾倾城看着他宽厚的背脊,心里暖融融……

第八十章:布阵护家

    第80章:布阵护家

    “倾城,上来,我们好好去看看我们的家!”拓跋在他面前弯腰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们的家?”

    顾倾城看着他宽厚的背脊,心里暖融融……

    拓跋背着她,就像那梦中的白无瑕与玉小蝶一样,行走在一揽芳华的花间。

    顾倾城从未想到,有这么一日,也有座大山让她安心依靠!

    他们饱览了一揽芳华的美景,拓跋牵着她去观看一揽芳华外,他重新设置的机关阵法。

    竹林里竹子坚硬柔韧,竹枝做的箭矢锋利无比。

    自从上次刺客攻破阵法进山,他便重新布置。

    “倾城,一揽芳华,从此便是我们的家,属于我们俩的小天地,我不会再让闲杂人等上来了。”

    “我们的家?”顾倾城也是非常的向往,“若能在这一方山水间终老,不问俗世红尘,人生在世,夫复何求。”

    “只可惜想置我死地之人,死心不息,怕是一揽芳华永无宁日。”拓跋的眉宇有一丝隐忧。

    再拥着她,看着她认真道:“我就怕连累了你,所以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能让外界知道。否则,就是将你推到风口浪尖。”

    顾倾城的心里又有暖流触动,这也许就是他一直没告诉自己真正身份的原因?

    “幕后主谋既然找了高人破阵,说明幕后之人对你十分熟悉,也研究已久,才能轻松破阵攻杀过来。”顾倾城分析着。

    拓跋默默颔首。

    顾倾城不无忧虑道:“我看不仅仅是大魏将军与刘宋联手那么简单。”

    “这个是肯定的,只是那幕后之人隐匿之深,实在防不胜防。”拓跋牙关略紧,“无论他藏得有多深,总有一日,我会将他挖出来!”

    拓跋和顾倾城爬上一揽芳华的制高点,观察了一揽芳华的地形地势。

    顾倾城提议,让拓跋带上侍卫,分别在不同的地方重新布阵。

    “天时地利人和,若想一揽芳华固若金汤,单一两个阵,看来是挡不住那幕后之人。”顾倾城沉吟道。

    拓跋静听她说下去。

    “一揽芳华地处偏僻,而且是你的秘密之处。粮草要充足,水源更要保护好,否则有心之人在水源源头下毒。

    他们即便强攻不进,只要死死困住我们,切断一揽芳华与外界的联系,长此下去,也必死无疑。”

    “瀑布之巅,便是水源源头,我也早已料到,已在源头设下陷阱机关。”拓跋看着远山的瀑布道。

    顾倾城摇摇头:

    “光源头不行,必须百里山外就开始设机关阵法。

    否则他们用毒箭射进水源,无须上源头截流,便可令一揽芳华没了水源,也是防不胜防。”

    “倾城言之有理。”拓跋颔首道。

    顾倾城看着入口树林道:

    “入口天覆阵,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此阵用得相当好,不必更改。”

    顾倾城再指着东面边那片竹林:

    “那片竹林之左,应该是早年的一条道路,直通外间,所以上次刺客能从那里作为突破口。

    应在左方布鸟翔阵,鸷鸟将搏,必须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竹林之右方是山峦丛林,该布虎冀阵,天地之冲,变为虎冀,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稍顿一下,她继续观察山形地貌道:

    “紧挨着丛林是远山瀑布,那里该布蛇蟠阵。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

    天覆、鸟翔、虎冀、蛇蟠,有此四阵,生生不息,变幻无穷,前后首尾呼应。”

    “倾城布的阵法,还是比我布得缜密,可谓天衣无缝。”拓跋夸赞道。

    山风扬起顾倾城的秀发,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倾城的头发,真漂亮!”

    顾倾城看着她微微浅笑,继续道:

    “我刚才看你布置机关,就地取材,这里的竹子坚硬,你用那些竹枝为箭,自是很好的。

    牛皮防水,可用牛皮囊内装石灰粉,多重装置。

    来人触碰机关,石灰粉弹射而出,他们无处躲藏,自会铩羽而归。

    再加粮草充足,确保水源,应是固若金汤。即便在这住上一年半载,应也无妨。”

    “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有此番布阵,谅幕后之人再绞尽脑汁,再想攻我一揽芳华,也只是白日做梦。”拓跋笑拥面前的可人儿。

    他们与侍卫重新布阵装机关,而后走在山道上。

    “对了,这里还要养几笼老鼠?”顾倾城又道。

    “养老鼠?”拓跋微微蹙眉。

    “水源食物皆要以老鼠验毒,有些毒立时可验,有些却是隐性毒药,一时半会验不出结果,非得等上两三天才知分晓。”

    “两三天,那岂不饿死?”拓跋道。

    “所以干净的水源和食物,要提前三天准备,才能确保安全哦。”顾倾城的脸上是煞有其事。

    “上天对本将军何其厚待,竟将这么个玲珑剔透,蕙质兰心的人儿送给了我。”拓跋的吻如雨落下。

    见顾倾城额头有微微汗珠。

    “走,咱们去凉快凉快!”拓跋道。

    顾倾城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挽起手。

    拓跋挽着她,他们飞向那瀑布,落在那碧水潭中,往下坠。

    这样下水,肯定全身湿透。

    即便要落在突兀起来的石头上也不行了。

    只得随着拓跋落水。

    顿时溅起无数水花。

    水面有点温,水里却很凉爽,顾倾城与拓跋的衣裳、头发全溅了水珠。

    潭水深及她的胸口,她整个人几乎泡在了水里。

    落水的时候,她踩在水中一块圆石头上,扭了一下脚,她呀了一声。

    “怎么了?”拓跋紧张的问。

    “我的脚可能崴着了。”看着拓跋,她又委屈的喊:“姓奠的,你看衣裙都湿透,我没法回去了!”

    拓跋抱着她浮出水面,扶她坐在凸起来的大石上,看着她哈哈大笑:

    “真是又笨又可爱的丫头!”

    其实拓跋说她笨,是指她总是误会自己姓奠,而不是真正说她笨。

    顾倾城看着给她脱鞋揉脚的拓跋脱口而出:

    “笨又怎么了,你嫌弃的话,大可以退货,反正你还没开封。”

    此话一出口,顾倾城立刻就掩嘴,后悔不迭了,紧捂着嘴,再也不敢乱发一言。

    “丫头,你是想本将军,现在就给你开封?”拓跋带着刻意的暧昧撩拨。

    顾倾城羞得把整张脸都捂起来。

    拓跋轻捏着顾倾城那双白皙柔嫩的小脚,按揉着,看着她玲珑浮突诱人的身子,喉咙发紧。

    “看来,倾城早已经不是小孩子,长大了,可以开餐了。”拓跋又轻轻揉捏着她的脚,带着暧昧的笑道。

    顾倾城放看脸上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猛然低头一看,湿漉漉的衣裳全贴在肉上,将她丰盈的轮廊勾勒得一清二楚。

    “流氓!”顾倾城嗔道,撩水泼向拓跋。

    拓跋额前一缕发丝上,顿时沾满了水珠,有叠锦流云的神采,英俊得宛如天人。

    顾倾城看着面前的奠大将军,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那温润如玉的白无瑕,又出现在面前。

    难道他们真的前生早注定?

    拓跋情意缱绻的握着她的手。

    顾倾城的肌肤特别嫩,像水豆腐似的,皓腕凝霜雪,凉滑细腻,握住就舍不得松开。

    她见他还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赶紧用手臂挡在自己身前,嗫嚅道:

    “……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啊!”

    “倾城,你告诉我,我胡思乱想什么了?”拓跋伸手勾下她的脖子,轻咬着她的耳垂问。

    顾倾城能听到他砰砰跳动的心和粗重的喘息。

    她情急之下,一抬脚,将他踢下水里。

    拓跋狼狈的拍着水花。

    看着他的狼狈样,她幸灾乐祸的大笑。

    水纹荡漾,她明眸明媚,笑靥如花,像一缕和风涤荡他的心头。

    拓跋倏然就动情,猛扑过来将她勾落水中狂吻。

    顾倾城想逃跑,可是力气不及他大,挣扎着被他按到水里,他亲吻着她的唇,两人沉沦到了水底。

    阳光强烈,潭水清澈,水底能见度很高,拓跋就能看到顾倾城的头发,像水藻般萦绕荡开,她就像个水里的妖魅,谲滟妖娆。

    他这一吻,就舍不得放开,哪怕与她一起沉沦。

    顾倾城喘不上气,水里手脚无力,她肺里的空气快要消耗完毕,即将憋死的时候,使劲搂紧拓跋的脖子。

    快要断气的时候,拓跋将她捞出了水面。

    顾倾城大口大口的喘气,脸憋得通红,眼睛也红了,又生气又委屈。

    顾倾城扬手就想打他。

    他却捉住她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狠狠亲了口,语气强悍霸道:

    “倾城,自打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给你下了聘礼。

    在客栈我撕开你的外衣,就算给你开了封!

    你早已烙上本将军的大印,想退货?门都没有!”

    “哪有你这样的强盗!”顾倾城在他怀里挣扎,委屈的叫,“你刚才几乎呛死我了!”

    “即便是死,也有我陪着。咱们生死相随,怕什么!”拓跋亲了她一口。

    “疯子!”顾倾城嗔道。

    “你是个妖魅,我早被你拿住了魂,失魂落魄,不就成了疯子?”拓跋拥她在怀,在她耳畔喃喃。

    顾倾城顿时无语。

    “小丫头,看你再敢俏皮,本将军迟早把你给办了!”拓跋又在她耳畔威胁,耍着无赖,“以后,还敢要求退货吗?”

    “好了好了,不敢了。我错了,不该惹大将军,快好好泡水吧。”顾倾城软声求饶。

    “小妖精,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许给他碰,否则我一定剥了他皮!”拓跋又在她耳畔低低警告。

    “堂堂大将军,你就是个魔鬼,无赖,流氓,恶棍!”顾倾城嘻嘻的笑着将他推开。

    脚一蹬,自己像条美人鱼,快速游离他身畔。

    “你别嬉皮笑脸,我的话你可要听进心里去啊!”拓跋又追了过来。

    “是,我的人是大将军您的,我的骨头渣子都是您的,得了吧。”

    顾倾城一边笑道,离开他,向他泼水。

    他们在水潭里泡了一会泉水,拓跋才背着湿漉漉的她回一揽芳华。

    “怎么办,这样子,怎么回宫呀?”顾倾城微微嘟嘴道。

    拓跋默默噙笑无语,却带她到寝室旁边的衣帽间。

    整间房间,原本只挂着拓跋的衣裳和铠甲,如今竟腾出一半,挂满了她的衣裙。

    刚才顾倾城还担心衣裙湿了回不去呢,原来他早就有备无患。

    琳琅满目的衣裙,布料的材质,衣裳的绣工和做工,迥然不同,像一个个香艳的妖魅。

    这些衣裙,都是拓跋和太子府的顶尖裁缝一起,上至衣裙颜色和绣缀的花式,都是他亲自挑选。

    当然,后来太子妃还是透过裁缝,知道了拓跋定做了那么多女子的衣裙,自然是又惊又喜。

    衣料多为轻罗软纱,穿起来飘逸。

    衣裙的颜色,多半是月白色,余者为浅浅的紫,浅浅的蓝,浅浅的灰,浅浅的粉……

    拓跋的寝室里,没有半分脂粉气。

    他偌大的衣橱里,一半是他的铠甲,一半是他的衣裳和朝服。

    他觉得不适合摆女人的东西。

    他活了二十年,他的生命里是军营,男人的刚烈。

    他活得高高在上,活得恣意,粗犷,还有顾倾城口中的恶俗。

    他混合了男人所有品质。

    如今,他竟腾出一半的地方挂满衣裙,拓跋以前不敢想,觉得不伦不类。

    可真的挂上去,他竟然觉得很好,倾城的柔婉包裹着他的坚毅,阴阳融合得很完美。

    他望着满柜子她的衣裙,心里暖暖的,暖得发腻。

    他要顾倾城帮他挑衣裳,顾倾城就帮他挑了套月白衣裳。

    他又死皮赖脸的要顾倾城给他换上。

    他看顾倾城给他换衣裳的时候,就像看见自己妻子换衣裳一样幸福满足。

    而后,他又亲自给她挑了件淡淡紫色衣裳。

    他要给她换。

    她却要把他推出去,他看着她玲珑浮突的湿衣裳,赖着不走。

    “我说过,要每日给你梳头,每天给你换衣裳。”

    拓跋态度坚决,眉宇眼底噙笑。

    顾倾城奈不过他,拓跋小心翼翼的给她换了衣裳。

    泡过泉水的身子,全身微凉。

    如薄冰轻覆。

    他掌心热烘烘,希望把那人儿捂热。

    他手底下触摸的,似乎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换好衣裳,接着给她擦干头发的水,又拿过梳妆台上那把桃木梳子,给她梳头。

    顺滑柔顺的发,桃木梳穿梭而过,有沁人心脾的桃花香。

    “倾城,你的头发真好看。”拓跋道,“你身上的香味最好闻,这世间上,没有人比我的倾城更好看!”

    拓跋从不吝啬赞美顾倾城。

    他不止一次说,她的头发是最美的,她也是最美的,她的体香更是独一无二的。

    有些话听多了,心里就会落下痕迹。

    顾倾城这十几年来漂泊无根,像颗顽强小草茁壮成长。

    有个人,把你宠上天,觉得你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任何人不得伤害,虽然你只是颗小野草,充其量算是朵小野花……

    顾倾城低垂了羽睫,她转过身去,紧紧抱住了拓跋。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寒凉,她能汲取到温暖。

    “讨厌你的花言巧语。”顾倾城喃喃,将头压在他的胸前。

    拓跋却笑了,声音旖旎流转在她耳畔:

    “我的倾城害羞了,傻姑娘!”

    给她换了衣裳梳好头发,那淡得若有若无的紫色,襟摆下有几缕淡紫的勿忘我,映衬得她格外的仙气。

    拓跋又忍不住抱着她,狠狠亲了个够。

    夜色向晚,夕阳西沉,慢慢隐没于山水间。

    他们乘着月色回宫。

第八十一章:如痴如醉

    第81章:如痴如醉

    途经西郊的桃花坞,顾倾城让拓跋停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么了?”拓跋问。

    “我想去看看桃花庵。”顾倾城看着那朦朦胧胧的桃花坞道。

    “黑灯瞎火的,桃花庵有什么好看?”拓跋微微蹙眉问。

    但见她想去,便与她下车挽手走向桃花坞。

    星光璀璨夜,琼华耀眼,在天地间渡了一层银光,白亮得仿如白昼。

    桃花坞的桃花,早就谢了。

    “如今桃花坞没有花,桃花庵又冷冷清清,大半夜的,你怎么想起来这种地方?”

    拓跋不明所以的领着顾倾城去桃花庵。

    桃花庵果然如拓跋所说,黑灯瞎火,冷冷清清,那茅屋,孤清清的坐落在土坡上。

    “如今刚刚天黑,怎么就如此的孤清了?”顾倾城蹙眉道。

    见拓跋不明所以,她又道:

    “我上次来,即便是日落黄昏,夜色弥漫,还香客满堂,周围挂满漂亮的灯笼,来求签的香客络绎不绝。”

    “香客满堂,络绎不绝?”拓跋失笑。

    “……”

    看着顾倾城惊诧的脸,他又道:

    “桃花坞附近紧挨着乱葬岗,常人都不敢来此。

    还从来没听说这里会香客满堂,络绎不绝。你看如此破旧的茅屋,积满灰尘,会有香客吗?”

    顾倾城看了看桃花庵,星光璀璨下,桃花庵愈发的清冷。

    更没有一盏灯笼。

    毫无当初的热闹景象。

    而那屋后的臭水沟,依然是臭水沟。

    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紧紧偎在拓跋身边。

    “咱们快走吧!”她惴惴道。

    连声音都有些打颤,拉着拓跋离开桃花坞。

    一口气跑回马车上,她心神甫定,把当日去桃花庵遇到的人和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拓跋。

    “你是说,这里有个解签的孟婆婆?”拓跋蹙眉问。

    顾倾城点点头。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孟婆婆,那个孟婆婆到底是什么人?”拓跋沉吟道。

    “她好像就想灌我喝什么孟婆汤,要我忘记前尘往事。”顾倾城回忆起那个孟婆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是太虚真人把你扔回来的?”拓跋道,似乎想到些什么。

    “嗯,难道,你认识太虚真人?”顾倾城问。

    拓跋微微点头,想起了一些往事。

    “可是,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只有我和那落魄书生一起离开桃花庵。”顾倾城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那乙吉,最近确实是死了,我亲手杀的。”拓跋脸色沉重道。

    “真的是被你杀了?”顾倾城又惊愕,“那我看到的那些女奴,难道也全是死人?或者是预兆?”

    “那些被东平王弄死的女奴,全部被抛在这附近的乱葬岗。”拓跋微微颔首。

    “那整个桃花庵,所有人都消失,只有我和那书生离开。如此说来,那些又不是鬼魂,就是将死之人了。”顾倾城仍然心有余悸。

    “你说那寻父的落魄书生,叫秦少卿?”拓跋再冷静问。

    他这次听说顾倾城在桃花庵里遇到一书生,居然一点都不吃醋。

    只是神情非常冷凝。

    “他应该就是洪门状元坊的少东家秦少卿。”顾倾城道。

    “洪门状元坊的少东家?”拓跋喃喃问,“你怎么知晓?”

    “那日我和大哥去状元坊,听那里的伙计说,他们失散多年的少东家终于找到了。

    我一问,才知道他们的少东家就叫秦少卿。

    老东家秦霸天一高兴,状元坊的所有金饰还五折酬宾三日呢。”

    “好了,我知道了。”拓跋拥着她道,“以后这桃花庵,没事的话,你千万不要来了。”

    顾倾城点点头。

    紧紧挨着他,在他怀里汲取安全感。

    过了半晌,顾倾城又道:

    “你可曾听说过太虚幻境离恨天?那个太虚真人应该就在那里。”

    拓跋默默点点头。

    “这些年,大魏灭佛兴道,不闻寺庙香火,却见道观林立。

    太虚真人听说源自全真教,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老,后来隐居太虚幻境离恨天,如今全真教主事的是他的师弟太乙真人。

    太虚幻境是修仙之所,常人也不一定能找到太虚幻境离恨天之所在。

    太虚真人向来不问世事,没想到会为了你,离开太虚幻境。”

    拓跋谈起太虚真人,表情非常的凝重。

    “常人不能随便找到?”顾倾城微微沉吟。

    想想,遂又道:

    “那应该就像一揽芳华那样,缥缈迷离,外人自然是找不到。”

    “据说太虚幻境就像海市蜃楼,缥缈不定。但那只是传说,也许很容易就找到。”拓跋道。

    摸摸身上的锦囊,想着太虚真人当年跟他说的话:

    “小子,等你娶到那丫头,玉蝉自会带你们来太虚幻境!”

    他拥着她,邪魅的笑道,“别焦急,等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我们自然就能见到太虚真人了。”

    “又占我便宜!”顾倾城撇撇嘴,而后叹道,“缥缈不定的海市蜃楼?谁能找到那个地方?”

    她不知道这世间上,除了神秘的一揽芳华,还有什么缥缈无踪的太虚幻境离恨天。

    那个太虚幻境,究竟在哪里。

    “对了,此刻宫门早已下钥。我,我怎么回去啊?”顾倾城急道。

    “别担心。”拓跋微微笑道,“我有暗道。”

    “……暗道?”顾倾城错愕的问。

    拓跋后来带他到了太子府宫墙外,拓跋对战英低声道:“你先去打通暗道。”

    “诺,大将军。”战英低声应道,看了顾倾城一眼,噙笑而去。

    不一会,拓跋带着顾倾城自太子府的一个侧面,进入皇宫,再熟门熟路的送她回毓秀宫。

    整个所谓的暗道非常顺畅,几乎没遇到什么侍卫和御林军。

    顾倾城惊愕的看着他:

    这个奠大将军,不但熟悉东平王府,连太子府和皇宫都来去自如,到底是个什么魔鬼?

    顾倾城回来的时候,冯左昭仪还在倚门翘首。

    “倾城,这宫门都下钥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冯左昭仪惊愕的低声问顾倾城。

    “哦,姑姑先别问了,你看看倾城带了什么回来。”顾倾城浅笑道。

    她一回到毓秀宫,便迫不及待的将绿绮古琴给冯左昭仪看。

    “绿绮琴?此乃凤桐古琴孤品,倾城如何得到这样的绝世好琴?”冯左昭仪震惊的观赏着绿绮古琴。

    “……一位将军送的。”顾倾城脸色蓦然红了,显得羞赧道。

    “一位将军送的?是哪位将军?”冯左昭仪好奇道,“莫非你刚才回来,也是那位将军送你回来?”

    “嗯。”顾倾城微微垂首噙笑点头。

    冯左昭仪又想到顾倾城被杀手行刺,也是一位将军所救。

    于是又紧张的问:“就是救你的那位将军?”

    “嗯。”顾倾城嘴角噙着隐藏不住甜蜜的笑意,再含羞点点头。

    “他到底是谁?”冯左昭仪不无担心的问。

    “这个,我没问他的底细,等以后倾城知道了,再告诉姑姑。”顾倾城道。

    她想,现在自己名誉上还是南安王的娃娃亲,关于奠将军的事,他本身就够神秘,一天到晚被追杀,怕连累自己。

    还是别对姑姑说太多,免得她担心,而且真有什么事,还会连累了姑姑。

    拓跋知道她想开医庐后,翌日,便开始给她找地址,找了很多地方都还未够理想。

    倾城的医庐,即便简朴,也要高雅。

    顾倾城翌日忙完了手头的事,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弹给老祖宗听,也想试试自己练《潇湘水云》。

    当然,她回来取琴的时候,也把冯左昭仪叫上,与她去了万寿宫,想弹琴给姑姑和老祖宗听。

    到了万寿宫,顾倾城打开琴袋,取出绿绮古琴。

    “老祖宗,您看看,今儿个倾城得了一把绝世好琴。”冯左昭仪喜笑颜开道,“这孩子一得到这好琴,立刻就想来给您弹琴呢。”

    老祖宗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和容嬷嬷相视一眼,嘴角含笑颔首道:“确实是把好琴。”

    “老祖宗,这就是司马相如赖以成名的绿绮古琴,音色旷远,风过留声。

    倾城已经试过了,如此好的琴,便应该弹给老祖宗和姑姑听。”顾倾城道。

    脸上荡漾着甜如蜜糖的笑。

    “宝剑赠英雄,雅琴送佳人。送你此琴之人,也确实是独具慧眼。”老祖宗开心得几乎合不拢嘴。

    “那,姑姑,老祖宗,你们好好坐着,倾城去给你们弹琴。”顾倾城心花怒放道。

    顾倾城于湖心水榭,净手焚香,回想着奠大将军手把手的教她弹琴,那样的情景,浪漫旖旎,怎不叫她心驰神往。

    她运内力于指上,指弦下发射的威力,虽只是与拓跋合奏的十之二三,却令万寿宫所有人都震撼了。

    湖心激起一**水雾,音乐风起云涌,荡气回肠,绕梁三日,余音袅袅。

    整个皇宫都能听到悦耳动听的琴韵,令人沉醉,让人进入潇湘水云的梦幻境地。

    拓跋余刚刚与皇帝在御书房议事,他们听到了悠扬飘逸的琴音。

    拓跋焘心花怒放的走出御花园,拓跋余也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

    “这是《潇湘水云》,飘逸的泛音使人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低音层层递升浑厚的旋律,展示了水云奔腾的画面。

    琴音变化无穷,有欲起先伏之妙。

    最后这几段一气呵成,是全曲的**。

    按音、泛音、散音,三音巧妙结合,交织成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图画。

    荡气回肠,让人眼前,便看见了水云交织,烟雨缠绵的锦绣江山。”

    拓跋焘细细品道,听得如痴如醉,最后拍手叫绝:

    “妙!实在是太妙啊!”

    拓跋余自侍卫口中,知道那是他的娃娃亲弹的琴曲。

    如此美妙,令人荡气回肠的琴韵,真的是那个乡下丫头弹奏的?

    她的琴韵,确实令他也震撼了!

    拓跋余脸上阴晴不定,有股难以言状的纠结。

    拓跋焘想见顾倾城之心越来越炙热,心里就像千万只蜘蛛在抓挠。

    但是他看见身旁的拓跋余,看见他也沉醉的样子,又打住了欲叫人去传见顾倾城之念。

    拓跋焘看着万寿宫的方向,震惊道:

    “没想到顾丫头的琴艺,竟是一日千里,进步神速啊!”

    “陛下,那顾倾城就与冯左昭仪娘娘住在毓秀宫,顾倾城的琴艺,应该是冯左昭仪传授。

    冯左昭仪的琴艺,冠绝后宫,名师出高徒,她教出的徒弟,琴艺也是不错的。”宗爱皮笑肉不笑道。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拓跋焘捋须道。

    拓跋余心情纠结的看着万寿宫,自己是否去见见那个娃娃亲?

    可是他不喜欢母妃给他安排的姻缘,而且那不过是个乡下女子,有幸得冯左昭仪悉心教她弹些曲子而已,还是不见也罢。

    最终还是打住了去万寿宫的脚步。

    拓跋焘看着花木扶疏的御花园,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绝世佳人,她在宴席上蹁跹若惊鸿。

    他没听过那佳人的琴韵,可是她的舞姿,那惊鸿一舞,却令他毕生难忘。

    “求之不得,望穿秋水,朝思暮想。”他再看着天际,幽幽道。

    仿佛是对伺候在身旁的宗爱道,也似是自言自语:

    “都说天上的嫦娥,是最美丽的仙子。

    可她却隐藏在广寒宫,没有人能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高不可攀,世人都只能仰望痴想,雾里看花。

    难道这样,看不见,摸不着,才最是让人勾魂?”

    宗爱一副不忍心道:

    “陛下,奴才一个残缺之躯,不懂什么情爱缠绵。

    但却知道陛下痴心了十几年,那佳人福薄,却折磨得陛下寤寐思服,辗转难眠。”

    他看了看陛下的脸色,稍顿,又谄媚道:

    “陛下,后宫已久无新人,陛下是否要纳些新妃子了?”

    拓跋焘沉重的摇摇头,想到那弹琴之人,沉默了半晌,道:

    “晚上摆驾钟粹宫!”

    “诺,奴才这就命人去通禀闾左昭仪娘娘。”

    宗爱自命人先去禀报闾左昭仪,让她做好接驾的准备。

    上谷公主拓跋灵也走出碧霞宫的庭院,沉醉于那荡气回肠的琴韵。

    她问宫人是谁在弹琴,宫人告诉她是冯左昭仪去了万寿宫。

    冯左昭仪的琴艺,是皇宫数一数二的,能弹得一手如此妙音,该是冯左昭仪了。

    “也是,只有冯左昭仪,能弹奏如此悦耳动听的琴曲。”拓跋灵点头道。

    老祖宗和冯左昭仪也如痴如醉的听完顾倾城的《潇湘水云》,都不禁震撼起来。

    老祖宗拉着顾倾城的手,震惊道:

    “小倾城,你的琴艺怎么能一日千里,进步如此神速。

    比之前所弹的琴曲,可是更加的令人震撼,如听天籁之音啊?”

    “老祖宗,您如此谬赞倾城,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顾倾城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瞧瞧老祖宗一脸的溺爱,她接着道:

    “倾城确实受一位高人指导,我也觉得进步更快了。小倾城就是想好好弹琴给老祖宗听,让老祖宗每时每刻都能开开心心。”

    “好好好,真是哀家的小棉袄啊!”老祖宗紧紧搂着顾倾城,激动道。

    冯左昭仪也是惊喜不已:“是啊,倾城的琴艺,连本宫都望尘莫及了。好,好,太好了!”

    “姑姑太谦逊了,您的琴艺冠绝大魏,倾城在您面前,实在是班门弄斧。”顾倾城谦逊道。

    而后又握着冯左昭仪的手:

    “只要你们不嫌弃,倾城只要得空,就给老祖宗和姑姑弹琴。”

    闾左昭仪听到琴曲,也是万般震惊。

    琴韵来自万寿宫,整个皇宫,只有冯左昭仪有此琴艺。

    难道真的是她在万寿宫弹琴。

    急急去打探的宫人回禀,冯左昭仪确实去了万寿宫。

    至于是否是冯左昭仪在弹琴,老祖宗听琴期间,不准任何人进万寿宫去打扰,也就不得而知。

    闾左昭仪心道:

    “好吧,即便她的琴弹得再好,她没有任何子嗣,更无自己显赫的娘家势力,纵然地位与自己比肩,她还是比她多了筹码。”

第八十二章:宴无好宴

    第82章:宴无好宴

    闾左昭仪虽然懊恼冯左昭仪琴艺超群,却并不怎么将她放在心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未几,内监来传,晚上陛下临幸钟粹宫。

    她就更加的喜上眉梢,不将会弹琴的冯左昭仪放在眼里。

    拓跋焘晚上来到钟粹宫,喝着闾左昭仪命人备好的虎鞭汤,与闾左昭仪一番**。

    恩爱过后,闾左昭仪又给他揉捏按摩。

    “陛下,陛下今若日心情大好,雄风不减当年,令臣妾又想起刚刚进宫,伺候陛下的情景。”

    闾左昭仪一边在拓跋焘背后揉捏,带着些含羞嗒嗒,在她耳边软声呢喃。

    “时光匆匆,二十多年,一晃而过。”拓跋焘摇头喟叹,“朕老了,可爱妃的容颜,还是不减半分啊。”

    “陛下哪里老了,陛下金枪不倒,雄风一点都不减当年。”闾左昭仪在陛下耳畔软糯甜腻道。

    拓跋焘想了想,脸上不觉露出陶醉的笑容。

    伸手往后,抚摸了一下她的手,微笑道:

    “的确,爱妃觉得朕雄风不减,朕也觉得最近精神抖擞了呢。”

    “陛下最近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可否说给臣妾听听,让臣妾也分享陛下的快乐?”

    闾左昭仪双拳轻轻捶打着拓跋焘的肩甲,一会儿又揉捏着。

    拓跋焘神思又回到那个宴席,那半掩琵琶半遮脸,那美目流盼的佳人,继而又想到最近那宛如天籁之音的琴韵。

    “爱妃今日,没听到皇宫的琴韵吗?”拓跋焘道,“那仙乐,真是绕梁三日啊!”

    闾左昭仪的手迟疑了一下,又继续揉捏。

    心里不免失落,原来陛下的喜事,是听了冯左昭仪的琴曲。

    她语气里免不得带着醋味道:

    “原来,令陛下心情愉悦的,是冯左昭仪的琴韵。

    臣妾还以为陛下是欢喜来见臣妾呢。臣妾真是自作多情了。”

    “爱妃这是哪里话,朕来见你,也是心情愉悦啊。”拓跋焘笑道。

    又哼哼唧唧的享受了一下按摩带来的舒坦。

    接着道:

    “可是那琴韵,不是冯左昭仪所弹,是余儿那娃娃亲顾倾城。

    那顾家丫头竟如此的出色,你这个未来的婆婆,也脸上有光了吧?”

    “……顾倾城?”闾左昭仪的手,彻底的停下来。

    坐在陛下面前,仿佛想从陛下脸上看出刚才之言的真假。

    可是陛下一言九鼎,他的话又怎么能质疑。

    闾左昭仪不无震惊道:

    “竟是顾倾城弹的琴曲?她一个乡下丫头,怎能弹出如此美妙之音?”

    拓跋焘道:

    “这就要多得冯左昭仪了,顾家丫头不是和冯左昭仪在毓秀宫一起住吗。

    是冯左昭仪教导有方,顾倾城的琴艺才会进步神速,一日千里。”

    闾左昭仪一脸的惊愕。

    “那孩子有慧根啊!”拓跋焘再与有荣焉的夸赞道。

    “冯左昭仪竟能教得这般好,顾倾城居然学得如此快?”闾左昭仪脸上的欢愉早已荡然无存。

    闾左昭仪不禁暗暗咬牙,眼里射出凌厉狠毒的锋芒。

    她又想起顾倾城与她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的交锋,她就被要挟。

    闾凌派去太原的人,又一无所获!

    顾仲年对于顾倾城手上的信件却是一无所知。

    那些信件,无论如何,哪怕兵行险着,她都要想办法拿回来,然后尽快除掉这个祸害!

    即便顾倾城答应两年后退亲并把书信归还。

    但是如此不温不火拖着,被人家拿捏着咽喉,连喘气都不顺畅。

    拖成习惯,慢火煮青蛙,自己失去所有反抗力,就真的任其予取予求了!

    翌日,闾左昭仪便命她的贴身侍女梅子,去请顾倾城来钟粹宫用午膳。

    “……娘娘请我饮宴?”

    顾倾城正要去给老祖宗做药膳,听见闾左昭仪邀请,不由得一愣。

    “娘娘说顾小姐进宫这么久,您们还未好好吃过饭呢。请顾小姐拨冗赏光。”梅子又恭谨道。

    “好,你先回去吧,我换身衣裳便去。”顾倾城道。

    “好,那奴婢先回去准备了。”梅子告退。

    顾倾城知道闾左昭仪请她饮宴,宴无好宴。

    “倾城,闾左昭仪请你饮宴,你真的要去?”冯左昭仪满满的担心挂在脸上。

    “难得高高在上的闾左昭仪请宴,好酒好菜,为何不去?”顾倾城轻松的笑道。

    “但是……”冯左昭仪还是忧心茕茕的看着顾倾城。

    “姑姑放心,她不作死犹自可,她要是作死,只会死得更快。”顾倾城安慰道。

    冯左昭仪还是千叮万嘱,要她小心饮食。

    顾倾城宽慰了姑姑一番,才去钟粹宫。

    自从见过拓跋余在皇宫出现,她一般在皇宫行走,都会戴着面纱,以防被拓跋余瞧见。

    当然,差不多到钟粹宫附近,她会解了面纱。

    闾左昭仪果真是备了丰盛酒菜,在等候着她。

    “见过娘娘。”顾倾城依礼见过闾左昭仪。

    “倾城来了,不必拘礼,快坐,快坐。”闾左昭仪热情慈爱的招呼。

    顾倾城一愣。

    太阳从西方出来了?

    闾左昭仪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说来惭愧,倾城啊,你是本宫故人之女,这进宫那么久了,本宫还没好好和你聚聚,也没正经的请你吃顿饭。百年后去见你母亲,本宫那好闺蜜碧君妹妹,都说不过去呢。”

    闾左昭仪居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娘娘如此有情有义,倾城真是受宠若惊啊。”顾倾城不无讽刺的笑道。

    在宫人前与顾倾城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后,闾左昭仪便拚退了宫人。

    她无论何时,在人前都要装得一副雍容高贵,大方得体。

    这样即便她把顾倾城的骨头都吞噬了,也没人会怀疑她德行有亏。

    顾倾城落座后,不动声色的嗅了嗅自己席桌上的茶酒汤水菜肴。

    酒水菜肴都应该是安全的,唯有那盅汤。

    那是盅当归乌鸡四物汤,这原本是女儿家小日子后补身或者产妇生育后的调理汤。

    若里面添加轻微少量的红信石,就会变成流血不止的女儿红。

    红信石加工浓缩后会变成剧毒鹤顶红和砒霜,服后有很明显的中毒迹象,医者一看一验,就知其所中何毒。

    可是未经加工的红信石研磨成粉,以轻微之量加入当归四物汤里,女人喝下,表面看不出有中毒迹象,却会阵阵腹痛,一般人还以为来小日子,开始量少,逐渐量多,流血不止,最后血枯而亡。

    寻常医者未必就能辨出真正的病因,一般便以为是女子血崩。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与师傅研究出来的结果。

    红信石本来就无味,虽有淡淡的红颜,如加在当归和其他药材味大色浓的汤中,更是防不胜防。

    那便是一味神不知鬼不觉的阴毒之药。

    这种毒药更是女人的夺命毒药。

    故曰女儿红!

    那当归药材味重汤色深,若不是顾倾城一直和师傅试验查找这种毒,哪怕连天生就能闻辨气味的顾倾城,都未必能知道其中奥秘。

    顾倾城心中冷笑,闾左昭仪果然是宴无好宴!

    她岂会好心请客?

    闾左昭仪若是有好心,那日头就要从西升东降喽!

    顾倾城嘴角微翘,明媚流转,巧笑嫣然。

    看着一脸假仁假义闾左昭仪,心里闪过几分狠戾。

    顾倾城斜睨着闾左昭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娘娘今日这般客气,竟为倾城备下了如此丰盛的鸿门宴?”

    “……鸿门宴?”闾左昭仪显得惊愕,眸色飞闪一抹寒霜,遂转祥和。

    “是啊?倾城最近碰了娘娘哪根逆鳞,惹娘娘不高兴了吗?”顾倾城嘴角噙笑。

    “倾城啊,你误会了。”闾左昭仪软软的笑道。

    “哦?误会?”顾倾城看着闾左昭仪,觉得她就像等待吃娃儿的狼外婆。

    “本宫之前以为你久居乡野,不堪重任,言语上颇有些不妥之处。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处事还是很稳当,而且聪明伶俐,还能讨得老祖宗如此喜爱,着实是出乎本宫意料。”闾左昭仪一副长辈的说辞。

    顾倾城脸上不动声色。

    看看这个狼外婆的戏是如何演下去的。

    “这些日子,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在本宫这一关,你算是过了。

    本宫未来的儿媳妇,南安王未来的王妃,本宫又岂能不疼爱。”闾左昭仪又庄重的笑道,温婉仁慈。

    “那真要谢谢娘娘抬爱了。”顾倾城依然浅笑,花颜云鬟。

    闾左昭仪继续道:

    “看见你有长进,本宫也欣喜,所以请你过来聚聚,咱们娘俩说说体己话。”

    这样违心的亲近话,也难为闾左昭仪能说得出口。

    “娘娘一番好意,倾城就却之不恭了。”顾倾城冷笑,喝了口茶水。

    “倾城呀,你年纪小,还不知道这后宫的水有多深,有多少外人不知道的龌龊事。

    你是余儿的未来王妃,咱们才是一家人,本宫与你娘亲当年毕竟是好闺蜜,好姐妹。

    你要多些来钟粹宫走动,别一天到晚在冯左昭仪那里打搅人家。

    否则后宫那些嚼舌根的女人,还以为咱们婆媳之间,会有些什么误会呢。”闾左昭仪又谆谆教导。

    演得越来越声情并茂了,不但出动了母女情,闺蜜姐妹情,还有未来婆媳情。

    而且八面玲珑的闾左昭仪竟连语气也变得温婉,与姑姑的温婉不相伯仲。

    顾倾城微微颔首,暗道:姜是老的辣,演技入木三分,堪称老戏骨!

    “嗯,说起来,倾城也还未谢过娘娘,给了倾城为老祖宗办寿宴这个机会呢。”顾倾城又大大方方的端起酒,“倾城敬娘娘。”

    “本宫虽竭力向陛下举荐,给你这个机会,不也要你有这个能力才行吗?”闾左昭仪又笑道。

    顾倾城落落大方的喝了杯中酒,闾左昭仪也喝了下去。

    宴席看上去非常的融洽。

    “其实办寿宴,也就是手把眼见功夫,没什么难的,倾城这不算什么能力。”顾倾城敷衍道。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闾左昭仪招呼着,“来来来,快吃菜,这些菜,是本宫叮嘱御膳房用心为你做的呢。”

    顾倾城乖巧的拿筷子,温顺的吃了两口菜。

    而后看着菜肴停筷。

    “怎么,不合口味吗?”闾左昭仪关心的看着顾倾城问。

    “倾城看见这些丰盛的菜肴,竟想到乡下的特产地瓜芋头来了。

    若是有人去太原王家村,顺带稍些特产出来,那才好呢。”顾倾城浅笑道。

    “地瓜芋头那是猪食,皇宫怎么会有这些粗贱的食材。”闾左昭仪嘴角微微下撇。

    闾左昭仪心道:终究是乡下野丫头!

    “猪食?”顾倾城的鼻子有冷气冒出,感慨道:“倾城便是被这些猪食喂大的啊。”

    “若这些菜肴不合胃口,”闾左昭仪又慈爱道,“那快趁热喝了这当归乌鸡四物汤,这可是女儿家最好的补身汤,后宫的妃子们都在喝。”

    顾倾城悠然的看着那盅汤,淡然道:

    “这当归乌鸡四物汤,女儿家要来完好日子,才可以喝。”

    稍顿一瞬,顾倾城扬眸看着闾左昭仪道:“倾城正在好日子,不适宜喝这样的补汤。”

    顾倾城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说完,却端起那盅当归四物乌鸡汤,向闾左昭仪席桌走去。

    闾左昭仪自她端起那盅汤向她走来,便觉不妙。

    她的脸色慢慢沉下去,刚才伪装的笑容和温慈快撑不下去了。

    看着迎面而来的顾倾城,冷冷道:“倾城,你不好好用膳,好好喝汤,这是要干嘛?”

    “娘娘如今已经不会有好日子了,这汤还是娘娘喝吧。”顾倾城微笑道,将汤水递在娘娘面前。

    顾倾城嘴里的好日子,一语双关。

    闾左昭仪当然不会去接,更加不会喝。

    “这是后宫秘方,专为妃嫔们调的女儿补身汤,即便是好日子,也是可以喝的。”闾左昭仪道,又强打笑脸。

    看着顾倾城继续道:

    “本宫人老珠黄,喝了也没用,你还是喝了吧,别浪费了本宫一番心意。”

    顾倾城站在她的食桌前,果然看见她桌上有两盅汤。

    她将手中的当归汤放下,却端起其中一盅汤回到自己的食桌上。

    “倾城,你这是做什么?”闾左昭仪震惊的看着顾倾城。

    “哦,倾城正上火,娘娘这盅绿豆汤,刚刚适合倾城饮用。”顾倾城道。

    顾倾城拿走闾左昭仪其中那盅绿豆汤后,走回座席。

    再看着那些菜肴,拿筷子轻轻挑拨了一下盘中菜。

    再随意的丢开筷子,态度轻佻,看上去一点都不尊重娘娘。

    “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闾左昭仪语气和脸色都开始冷厉。

    顾倾城丢开筷子,轻轻拍拍手,浅笑道:

    “娘娘请你的弟弟,车骑将军闾凌,派去太原王家村的人,若是带回些地瓜芋头,这桌鸿门宴,才有点人的味道。”

    闾左昭仪不由得嗤笑。

    顾倾城再戏谑的看着闾左昭仪。

    “说不定倾城一时感触,即便是毒酒毒汤,也会甘之如饴的喝下去。”顾倾城再感慨道。

    闾左昭仪心里咯噔一颤。

    她知道闾凌派人去乡下的事瞒不住了。

    却万万没想到她还能识破汤里有毒。

    刚才的酒,她毫不犹豫就喝下,却偏偏不喝这汤。

    她是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就知道汤中有毒?

    又怕顾倾城狗急跳墙,气恼之下把信件交给陛下,还想狡辩。

    “哦,倾城是为了这件事啊。”闾左昭仪的脸色又再春暖花开。

    顾倾城斜睨着她,看她还能掐出什么花样。

    “倾城你真是误会了,本宫让闾将军派人去你乡下,就是想接你奶娘和师傅出来,和你团聚,给你一个惊喜。”闾左昭仪强撑着苦涩的笑道。

    “哦!是这样的吗?”顾倾城冷笑。

    “当然是真的。没承想你奶娘和师傅出外云游了,本宫还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闾左昭仪面不改色道。

    “如此说来,真是倾城误会娘娘的一番好意了。”顾倾城徐徐颔首道,再斟了一杯酒喝下去,“倾城就自罚一杯。”

    她喝过罚酒,再回到闾左昭仪面前,微笑道:

    “娘娘阴气太盛,这绿豆汤寒冷,娘娘喝了只怕会雪上加霜。

    娘娘还是把这盅补汤喝下吧,倾城借花献佛,也算是倾城回报娘娘的一番心意。”

    她重新端起那盅当归汤,递到闾左昭仪面前,乖巧道:

    “来,就由倾城侍奉娘娘喝下去?”

    “本宫说了,这种补汤已经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喝,还是倾城喝下吧。”闾左昭仪仍然保持着笑意站起来。

第八十三章:自作自受

    第83章:自作自受

    闾左昭仪想伸手将汤水让顾倾城喝下,谁知顾倾城身子倏然一转,已到了她身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手一下子圈住她的脖子,捏住她的脸颊,电光火石间,已将汤水灌进她的嘴里。

    闾左昭仪脸色煞白,猝不及防,汤水灌进嘴里再落进喉咙里,呛得她又脸色紫涨。

    她想拼命咬住牙关,无奈脸颊却被顾倾城捏住,汤水灌了进去,她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她拼命扭头挣扎,但无论如何,闾左昭仪是被顾倾城捏住脸颊,灌进了半盅汤水。

    汤水也泼洒在闾左昭仪身上。

    闾左昭仪紫涨的脸色又吓得惨白,当场翻脸,猛然挥手,打掉顾倾城手里的汤盅。

    噼噼啪啪砸碎地上。

    她怒不可遏,狠狠的瞪着顾倾城,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大胆贱人!”她厉声喝道,“你竟敢谋害本宫!”

    她厉喝声中,又想狠狠扇顾倾城一巴掌,被顾倾城稳稳握住了她的手。

    “娘娘,倾城只是想孝敬娘娘喝汤,难道娘娘的汤里,真的有毒吗?”顾倾城冷笑,眸色似刃。

    闾左昭仪再想抽回手,却只见顾倾城的五指像铁爪,闾左昭仪的手腕骨都要被她捏碎了。

    闾左昭仪的手半晌夺不回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再瞧顾倾城时,她眼底的冷锐比刚才更盛,像铺了层严霜。

    空气静谧而阴寒的流淌着。

    这个死丫头比她想象中更加不简单!

    这么多的菜肴之中,她竟能在那色浓无味的四物汤中发现蹊跷!

    闾左昭仪想赶紧去取那盅绿豆汤,却被顾倾城拉住动弹不得。

    “你个混账东西!”闾左昭仪眼芒凌厉,银牙顿挫,割破静谧的寒流,“本宫好意请你饮宴,你竟不知好歹?”

    顾倾城冷哼。

    微微一推,一点,放开了闾左昭仪的手。

    闾左昭仪跌坐回宽大奢华的椅子上。

    闾左昭仪看着那被她刚才捏过的手腕,那里留下了几个死白的指痕。

    顾倾城在推闾左昭仪坐回椅子的时候,点了她的麻穴,闾左昭仪想张嘴伸手抠喉咙,却看着自己的手臂,愣是无力举手。

    她更加惊骇的瞪着顾倾城:“你,你到底想干嘛?”

    “娘娘,现在没有外人,在倾城面前,何必再演戏?”顾倾城脸上寒霜轻覆,冷冷道。

    脸上的笑意早已隐退。

    再端起那盅绿豆汤。

    闾左昭仪看着她手里那盅绿豆汤,喉咙发紧,重重的咽了下口水。

    顾倾城悠然的走到刚才那泼落地上的汤水。

    看看地上的汤渍,又看看手中的绿豆汤,微微举起来,带着戏谑的笑道:

    “娘娘现在,是否迫不及待的想喝下这绿豆汤?”

    “这汤本来就是本宫解暑的汤,你快把汤给回本宫!”闾左昭仪又焦急道。

    顾倾城却捧着汤,愣是不给她。

    而闾左昭仪,更加无力起来抢夺。

    顾倾城再凛然的看着闾左昭仪,语气冷锐的缓缓道:

    “红信石加工淬炼,便是剧毒鹤顶红和砒霜,这种剧毒正常的用毒量,普通医者就能验出其毒。

    可是若在当归四物汤里加上轻微未经淬炼的红信石,却能令女子腹痛如月信,逐渐血如泉涌,直至血枯人亡。

    下这个毒,关键要拿捏好这个量,才能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破绽!

    而一般医者,根本检查不出流血者是否有可疑,多半还以为是血崩而亡。

    这样阴损之毒,却有个娇滴滴的名字,叫女儿红。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会误食此汤,高明的下毒之人,都会自备一盅浓浓的绿豆汤,以防不测,可以随时随地给自己解毒。

    没想到这样的女儿红,闾左昭仪也懂得下,而且下得那么的高明。看来皇宫,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什么红信石,什么女儿红,本宫不知你说的是什么!”闾左昭仪听得心惊肉跳。

    “娘娘不就是想拿回信件吗?”顾倾城开门见山,不想再跟她玩游戏了,“倾城说过,两年后,会把信一封不落的还给娘娘。”

    闾左昭仪之前的温婉和笑脸早已演不下去,阴翳的看着顾倾城。

    此刻腹痛阵阵,冷汗直冒。

    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

    渴求的看着顾倾城手上的那盅绿豆汤。

    无奈顾倾城却紧紧把那盅汤捧在自己手上。

    “倾城希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顾倾城冷冷的眸光,令闾左昭仪劈面生寒,甚至毛骨悚然。

    闾左昭仪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竟又栽在这小贱人手上。

    她如何甘心!

    “无论娘娘是想捉倾城的奶娘和师傅,又或者想再给倾城来一场女儿红宴。”顾倾城凛然道,“若再有下次,娘娘就该好好掂量闾家几百口的性命了!”

    顾倾城字字诛心,句句催肝!

    顾倾城的镇定和稳操胜券,让闾左昭仪的鸿门宴变成了笑话。

    闾左昭仪心中犹如万蚁啃噬,挫败感再次将她击溃!

    闾左昭仪恨得几乎又吐血,胸口里比吃了几百苍蝇还要难受!

    而最可怕的是那女儿红毒汤已经起作用,下体开始流血了!

    她拳头紧攥,长长的指甲已经掐进她嫩白的掌心。

    “顾倾城,别以为你拿捏住本宫,本宫可以与你玉石俱焚!”闾左昭仪咬牙切齿的低吼。

    像头压抑着愤怒的狂狮。

    “娘娘何必在倾城面前装腔作势,咱们又不是不认识对方的真面目。

    娘娘请倾城喝的汤里若真的没有毒,尊贵的闾左昭仪娘娘,若真的舍得死,倾城就将这盅绿豆汤倒了。”

    顾倾城慵懒的看着闾左昭仪,作势要倒掉绿豆汤。

    “别,别倒!那是我的汤!”闾左昭仪瞳仁瞪得老大,眼珠子快突出来,吓得颤声道。

    “每件事都要权衡取舍,娘娘想除了倾城,也太心急了!”她再睥睨着闾左昭仪道,“不作死就不会死,多行不义必自毙!”

    闾左昭仪似被拨了利齿的老虎,顿时变成了一只无可奈何的猫,任顾倾城捏扁搓圆。

    “好了,既然你误会本宫,本宫无话可说。把我的解暑汤放下,你可以走了!”闾左昭仪低声喝道。

    带着祈求!

    她已经腹痛难忍,此刻只希望顾倾城把绿豆汤给她然后滚蛋!

    “聪明人办糊涂事。娘娘心狠手辣至此,真是现世报。怪不得,一直没有好日子!”顾倾城睥睨的看着闾左昭仪。

    一般女儿家的小日子,顾倾城却偏偏说成好日子,以此来气闾左昭仪。

    她带着研究的看着跌坐在椅子中,脸色惨白的闾左昭仪。

    她和师傅总算是研究出母亲的死因,也最终知道那叫女儿红。

    可是她毕竟还没见过任何人服用女儿红的后果。

    再微微探头,果然见闾左昭仪坐着的椅子,地上已然有血滴落下来。

    闾左昭仪脸皮都开始打颤,冷汗直冒。

    指甲也把白嫩的掌心掐出血。

    她这才再点开她身上的麻穴,悠然的将汤递给闾左昭仪,再颇为关心道:

    “娘娘,这绿豆汤便是那女儿红早期的解药,女儿红会令女人流血不止,生不如死,血流枯干而死。若是再耽搁些时辰,就回天乏术了。娘娘,还是尽快服解药吧。”

    闾左昭仪好不容易身上麻穴解开,身子早已担心得打颤,一把夺过那盅汤,赶紧喝下,喝得有些急,呛了几下,还泼了些在衣裙上。

    “别急,这解毒汤喝下,娘娘的命,算是捡回来了。”顾倾城不疾不徐的冷笑道。

    闾左昭仪把整盅汤一点不剩的喝下,喘了几口气,才稍为安心了。

    绿豆汤虽然喝下,一时半刻还是未能解毒,仍然腹痛难忍。

    她恼羞成怒的砸碎汤盅。

    “顾倾城,本宫不知你说什么女儿红!”闾左昭仪心里颤抖,却强自镇定的喝道,“你快滚,本宫不想见到你!”

    “古有鸿门宴,现有女儿红,娘娘是想以女儿红,逼我交出信件吧?

    倾城劝娘娘以后还是规矩些好,别再惹恼倾城。

    否则那信,说不定今晚,就在陛下御书房的龙案上。”

    顾倾城缓缓说完,冷笑着转身离开。

    闾左昭仪心道:谢天谢地,这瘟神终于肯走了!

    忽然,顾倾城又回转身,想起什么来,脸色陡变:

    “……不对,不对!”

    她这样子,又把闾左昭仪吓得心惊肉跳。

    她走近闾左昭仪,一把揪住她的胸口,眼眸陡然变得杀气腾腾,直逼着闾左昭仪。

    “我娘亲临死前的症状,就是血流枯干而死。

    难道,就是你给她下这女儿红?

    我一直以为娘亲是柳如霜所害,难道竟是你?

    我娘亲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她疾言厉色问。

    闾左昭仪听得又惊又怕,却故作镇定:

    “……顾倾城,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什么女儿红?

    本宫听不懂你说什么!

    世上即便有什么女儿红的毒药,满大街都能买到,这与本宫何关?

    本宫与你娘亲是好闺蜜,你不要玷污了本宫与你娘亲的姐妹情谊!”

    “好闺蜜?姐妹情谊?”顾倾城咬牙怒喝:“你说,我娘亲的死,是不是你害死的!”

    “顾倾城,本宫再跟你说一次,你不要胡乱揣度,你娘亲的死与本宫无关!

    你爱信不信,快点滚!”

    “你敢发誓,真的与你无关?”顾倾城的脸色已经冷凝。

    “无凭无据,你可不要冤枉本宫!”闾左昭仪强自镇定,欲先声夺人,“你对本宫如此无礼,若陛下知道,不消片刻,你就会人头落地!”

    顾倾城狠狠的甩开手,冷厉道:

    “娘娘最好能给自己自证清白,否则,倾城不会放过娘娘!”

    闾左昭仪咬牙切齿道:

    “顾倾城,若本宫此刻禀报陛下,本宫好心请你饮宴,你却逼本宫喝下毒汤。

    而且,这一切,是冯左昭仪指使你干的。

    陛下追究起来,不但你得死,冯左昭仪得死!

    你乡下那些亲人,乃至你整个王家村的村民,也得被诛连!

    你是要他们和你一起陪葬吗?”

    “……”顾倾城微微颔首,冷锐道:“你果然毒如蛇蝎,刚才我就应该把那盅绿豆汤倒了,看看你如今是怎样的血崩而亡!”

    闾左昭仪见自己理亏,又怕顾倾城恼羞成怒,说不定就将信件交给陛下。

    心念电闪,于是强忍满腔怒火,再换了一副慈和面孔,软声道:

    “刚才是本宫一时失言,本来好好的一场聚会,本宫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倾城,一切都是你的猜度,是误会。

    你还要给余儿做王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一家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娘俩,何必搞得水火不容呢?”

    “娘娘,倾城会查清楚我娘亲的死!”顾倾城最后撂下一句:“娘娘自求多福吧!”

    “清者自清,本宫相信倾城,也不会随便冤枉自己的婆婆。”闾左昭仪一边劝慰顾倾城。

    而后又喊道:“来人!”

    钟粹宫的宫人早在宫门外,便听到了砸汤盅和略有略无的争吵声。

    如今再听到闾左昭仪娘娘的呼叫,便涌进来。

    闾左昭仪的贴身侍女梅子,见宴上汤盅碎地,看了看闾左昭仪,又看了看顾倾城。

    见气氛不对,梅子忙问了句:“娘娘?……”

    “顾小姐已用完膳,送顾小姐回毓秀宫。”闾左昭仪强自镇定道。

    “谢娘娘盛情款待,皇宫的路倾城认得。送,就不必了!”顾倾城不卑不亢道。

    再睥睨的瞥了一眼闾左昭仪,而后带着满腔疑窦离开。

    闾左昭仪脸色惨白,双手撑在桌子上,气得气喘吁吁,胸口阵阵生痛。

    “娘娘,你还好吧?”梅子紧张的扶着闾左昭仪问。

    “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闾左昭仪沉声怒喝。

    所有宫人包括她最贴身的宫人梅子,也迅速退了出去。

    并关上殿门。

    她华丽的凤尾裙下,早已是血染的风采。

    闾左昭仪看见裙底下血红一片,竟然悲从中来,捂住嘴,压抑着哭得全身颤抖,日月无光。

    她盼了一辈子却不光临的女儿红,竟是在被逼吃了夺命的女儿红,才千呼万唤,如妖魅般姗姗来迟。

    她不知这是讽刺,还是老天故意剜她的心。

    她却知道,每次与顾倾城较量,她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如今,她比上次让顾倾城回来退亲还要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以女儿红下毒。

    她本来可以选择任何一种剧毒,那些毒随时随地就能夺了顾倾城的性命。

    可是她顾倾城死在钟粹宫的话,那个视她如心肝宝贝的老祖宗,又岂会轻易罢休?

    所以,她才选择了让别人以为是血崩的女儿红。

    没想到这更引起顾倾城的怀疑。

    她一向杀伐决断,最错一步棋就是让顾倾城回来退亲。

    一子错满盘皆输。

    她不出招犹自可,每一次招,都被顾倾城反噬回来。

    “顾倾城,本宫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她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适量的红信石入药而成女儿红,没想到顾倾城不但对女儿红如此的透彻,居然还知道自己备下绿豆汤以防万一。

    这个女人难道是妖魅吗?

    刚才喝下了绿豆汤解毒,过了一盏茶功夫,血就止住了。

    气得七窍生烟的她跳起来,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打碎。

    可是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如今她竟是奈何不得那小贱人。

    闾左昭仪一筹莫展,阴霾重新填满了心头。

    她重重的闷哼了一声!

    越想越后怕,她又喊道:“来人!”

    所有宫人又进来。

    那些宫人在殿外,便已经听到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

    当下个个都在震惊,并暗暗猜想娘娘砸东西是否与宴请顾小姐有关。

    “把这里都清理干净了,今日钟粹宫的一切,有任何人敢嚼一句舌根,传了出去,统统杖毙!”闾左昭仪厉声喝道。

    “诺,娘娘……”所有宫人战战兢兢的跪下应诺。

    并赶紧收拾打扫,各司其职,该干嘛便去干嘛。

    有宫人陡然见闾左昭仪坐的椅子和地上有血迹,一瞬的惊骇后,便赶紧清理。

    闾左昭仪与梅子回到内殿,更衣后立刻让梅子去找户部尚书闾望,她的大哥进宫。

    闾望飞快进宫见了闾左昭仪。

    听了闾左昭仪与顾倾城饮宴之事,也吓得目瞪口呆。

    “左昭仪娘娘,难道那个乡下丫头就如此的难对付?”年逾五旬看上去老谋深算的闾望蹙眉问。

    “本宫也没想到,一而再的栽在这乡下丫头手上!”闾左昭仪紧握的拳头又狠狠砸在桌子上。

    “下毒不成,要不然……”闾望眸光聚敛,伸手掌作了一个刀劈状。

    闾左昭仪无奈的摇摇头,重重叹口气:“若能杀她,本宫还会留她的命到如今吗?”

    “捉住她,严刑逼供,一只手一只脚的剁她,还怕她不招,那些信件到底藏在哪里?”闾望又狠狠道。

    闾左昭仪颓败的摇摇头:

    “她早跟本宫摊牌,只要她有任何闪失,那些信件就会到陛下手里。她是瓦砾咱们是玉器,她根本不在乎。

    本宫刚才也是太沉不住气了,才想以女儿红牵制她,让她交出信件。

    没想到这样一来,她倒开始怀疑她娘亲的死,是本宫所为了!”

    “可惜顾仲年那没用的狗东西,却根本不知她有什么信件!”闾望沉狠狠跺脚道。

    “那丫头鬼得很,她一直以为害死她母亲之人便是顾仲年和柳如霜,怎么会将信件告诉她父亲。”闾左昭仪道。

    “……那娘娘的意思?”闾望问。

    “当初王碧君与王孝廉之死,她开始怀疑到本宫头上了。

    大哥快去警告当年那几个人,若敢有一言半语的泄露,定要他们诛灭五族!”

    “好。娘娘放心。”闾望奉命而去。

    顾倾城知道自己去钟粹宫赴宴,姑姑肯定寝食难安。

    离开钟粹宫,赶紧回去给姑姑报个平安。

    果见姑姑忧心茕茕在毓秀宫门外来回踱步。

    见到顾倾城安然无恙的回来,她竟一下子高兴得热泪盈眶。

    “好……回来就好……”冯左昭仪把顾倾城迎回毓秀宫,拚退所有宫人。

    “倾城,你去钟粹宫,去多久,姑姑就担心多久。”冯左昭仪重重吁了口气。

    “那闾左昭仪果然是不安好心,给我备了女儿红毒汤。”顾倾城坐下后淡然道。

    “……女儿红毒汤?”冯左昭仪不知那是何毒物,蹙眉问。

    “女儿红毒汤,女人喝了会流血不止,血枯而亡,一般医者,会以为是女人血崩。”顾倾城道。

    “天啊,”冯左昭仪眼里噙泪,扶着顾倾城,急急的问:“那你喝下了?”

    “没有,我反倒是灌她喝下了。”顾倾城眸眼冷锐。

    “那她自食其果,会不会死?”冯左昭仪又担心的问。

    “她以防万一,竟备了绿豆汤,绿豆汤能解早期的女儿红毒,她自然是死不了。”顾倾城淡然摇头。

    冯左昭仪这才吁了口气:“这样就好,若你与她饮宴,她中毒身亡,你肯定就脱不了干系了。”

    空气有一瞬的沉默。

    “不管如何,总算你机灵,否则还真的就丧命了呢。”冯左昭仪又心有余悸道。

    “这种毒汤防不胜防,我母亲就是丧命在女儿红毒汤上,倾城才窥探其中的奥秘。”顾倾城脸色凝重道。

    冯左昭仪惴惴不安:“你说你母亲,是死在那女儿红上,你的意思,此事与闾左昭仪有关?”

    “还没有确凿证据,但我预感应该有什么关联。”顾倾城看着冯左昭仪道,“总之我一定会查过水落石出的。”

    冯左昭仪满眼的忧色:“这宫中波谲云诡,比你小小顾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一定要步步小心。”

    “姑姑不用担心倾城,倾城一定会事事谨慎的。”顾倾城见姑姑一脸忧色,又赶紧安慰。

    冯左昭仪又重重摇头的喟叹:

    “这世道人心难测,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知己良朋,什么闺蜜姐妹,道德早已沦丧,老祖宗的人性善良,早成了糟粕。如今权力是天皇老子,人都是权力的孙子。”

    “是啊,这就是权力的游戏。人不但是权力的孙子,还是权力的奴隶。

    所以乱世之中,唯手握重权,才可以安身立命,才可以为民请命。”顾倾城的面容,渡上一层凛不可犯的严霜。

第八十四章:娘家情薄

    第84章:娘家情薄

    话说安陵缇娜,她母亲早逝,如今的安国公夫人,并非亲娘,而且趋炎附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本来有三个异母兄弟两个异母姐妹,后来有些兄弟姐妹出生便疾病夭折,后来便只剩下安陵缇娜的二哥安陵格仁和三哥安陵超仁和她一个女儿。

    她的娘亲虽然早逝,安国宫却把这个幸存下来的女儿当作掌上明珠般疼爱。

    两个哥哥妻妾成群,嫂嫂和那些妾室,个个都勾心斗角。

    可她那些嫂嫂们,却是一个个的避凉附炎,和安国夫人一样,见她新寡回娘家,自是冷言冷语,没有好脸色。

    她回到娘家,也得小心翼翼。

    幸好她带着财物回到安国公府,唯一疼爱她的父亲,让她独居颐园。

    她自己丰厚的财物,不用安国公府支出,也可以很好度日。

    她一回来便出手阔绰的给全家老少送了各种贵重礼物,夫人嫂嫂们的冷脸才缓和了些。

    但毕竟只是一部分财物,两个不务正业又不长进的哥哥,还有那么多的妻妾分一些也就显得微薄。

    安陵缇娜的财产也并未全上缴娘家,还占着他们的颐园。

    而且安陵缇娜毕竟是寡妇回娘家,她们觉得不吉利,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嫂嫂们更加冷言冷语,想方设法的赶她走。

    而那个同样是年幼丧母,和安陵缇娜形影不离的李双儿,那日李双儿与安陵缇娜逛街购物回来,她大哥李峻见李双儿大包小包买了那么多,显然是很开心。

    便问她因何如此开心,李双儿把终于在贺兰明月面前掰回一局的事跟她哥哥讲了。

    “你竟然跟常山王府的上阳郡主打架?”李峻惊愕道。

    “哥哥,是贺兰明月先挑衅,继而又动手打我,我才还手的。”李双儿看着略显不高兴的哥哥,委屈的嘟嘴道。

    “好了好了,”李峻见他妹妹委屈得想哭,又轻轻抚摸她的头安慰,“以后没事,就不要去招惹贺兰明月了。”

    李峻没心思管那贺兰明月的事,却问安陵缇娜回来怎么样了。

    “……缇娜,她还好吗?”李峻不掩饰心里的关切之情。

    “哥哥,你还是放不下缇娜姐姐?”李双儿问。

    李双儿一早就知道哥哥一直暗恋安陵缇娜,以前常常带着自己来找安陵缇娜,却找借口说妹妹孤单,想找安陵缇娜相陪。

    “或者,我与你一起,去颐园看看缇娜?”李峻道。

    李双儿看着哥哥一副关切之色,沉吟了一瞬,道:

    “还是算了吧,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缇娜姐姐还想着与南安王殿下旧情复燃呢。

    如果被南安王殿下,知道哥哥去找缇娜姐姐,引起南安王对缇娜姐姐有什么误会,缇娜姐姐想梅开二度,恐怕就难了。”

    “好吧,那你就代哥哥去看看缇娜,若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回来告诉哥哥。”李峻最后无奈道。

    李双儿隔天便又来颐园陪安陵缇娜。

    当年李峻对安陵缇娜一见钟情,却苦于没有借口接近安陵缇娜。

    便总是带妹妹李双儿来安国公府,让妹妹找安陵缇娜玩,这样,他也有机会见到安陵缇娜。

    所以李双儿与安陵缇娜多年前就认识,李双儿也常常来安国公府找安陵缇娜玩。

    如今安陵缇娜新寡回来,没有什么知心朋友,倒是李双儿常常过来颐园相陪。

    两人虽非同病相怜,却各有各的苦涩。

    她俩在花园赏花吃点心喝茶。

    颐园虽独处一隅,如忧思美人伫立一角,却也曲径通幽,与安国公府是连通的。

    “妹妹,如今若非有妹妹天天来陪着姐姐,姐姐形单影只,真的算是孤家寡人了。”安陵缇娜叹道。

    “世上男人那么多,那老鬼死了算解脱!”李双儿狡黠的笑道,“姐姐能脱离苦海,重返都城,应该高兴。”

    “话虽如此,可妹妹如何知道,一个寡妇的凄凉。”安陵缇娜黯然道。

    哀伤的情绪可以感染,安陵缇娜的郁闷令李双儿也心酸起来。

    “姐姐可知道我哥哥,当初是如何的喜欢姐姐?”李双儿道。

    安陵缇娜淡然的笑笑,默默的点点头。

    李双儿拉着安陵缇娜的手道:

    “哥哥为了缇娜姐姐真是茶饭不思,只可惜姐姐一直喜欢南安王殿下。

    我哥哥有自知之明,凭他的身份,怎及得上殿下,又怎敢去争殿下的爱人。”

    “你哥哥李峻,其实也是很不错的青年才俊。”安陵缇娜微笑道。

    李双儿微微噘嘴道:

    “即便是青年才俊,姐姐还是不喜欢哥哥啊。

    后来姐姐没嫁成南安王殿下,被陛下赐婚,哥哥还替姐姐好一阵难过呢。”

    “你哥哥如今也妻妾成群,过去的事,也不必提了。”安陵缇娜想起当年,不由得又黯然神伤。

    “可是哥哥如今见姐姐新寡回来,还很是关心姐姐,向妹妹我打听姐姐的近况呢。”李双儿又狡黠的笑道。

    安陵缇娜淡然笑笑:“双儿,你那些嫂嫂对你可好?”

    “哎!”李双儿重重叹口气,嘟嘴道:“那些嫂嫂对我好有什么用,高阳王殿下都不对我好。”

    安陵缇娜看着无精打采的李双儿,勉强挤出笑容道:

    “妹妹有哥哥嫂嫂疼爱,总比姐姐常常受哥哥嫂嫂的白眼好啊。”

    “你那些哥嫂对缇娜姐姐冷言冷语,确实凄苦。可妹妹心里的痛苦,也不亚于姐姐。”李双儿泫然欲滴道。

    “你这小狐狸,又怎么了?”

    安陵缇娜口中的小狐狸,却是好朋友般的亲密之语。

    与贺兰明月口中那恶毒的野狐狸自然不同,李双儿倒是自小便听惯了的。

    “高阳王殿下回来后,我只在太子府匆匆见过他一面,还没说上一两句话,至今便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李双儿可怜巴巴噘嘴道。

    安陵缇娜微微蹙眉,脸上阴晴不定。

    “看来,高阳王殿下是不会喜欢我了。姐姐教教我,双儿该怎么办呢?”李双儿拉着安陵缇娜的袖子苦巴巴道。

    “高阳王殿下就这么忙吗?”安陵缇娜不着痕迹问,“又或者,她是否故意躲着你?”

    “忙那是自然了,堂堂高阳王一品飞鹰大将军,统领三军,日理万机,能不忙吗?”李双儿百无聊赖道。

    酌了口茶,顿了一瞬,又撇撇嘴:

    “可是就是再忙,若想见一个人,也能挤出时间啊!”

    “那高阳王是不想见你喽?”安陵缇娜问。

    安陵缇娜其实比她更关心高阳王的消息。

    李双儿又紧握拳头,仿佛给自己加油:

    “哎呦!不管了!总之,即便他躲着我,我也绝不会放弃的。这辈子,不是高阳王殿下,我李双儿谁也不嫁!”

    “其实,这些年也没见高阳王传出什么桃色绯闻,仿佛他身边从来都没有女人,也没听说他有喜欢的女子。”安陵缇娜软软道。

    她一边端着茶盏细细品茗,一边蹙眉沉思:“难道,他不喜欢女子?”

    “不可能,高阳王殿下肯定喜欢女人!只是他身为堂堂世嫡皇长孙,人中龙凤,大魏的战神,天下间最最最英俊的男子,要求太高,还没有女子能入得了他高傲的眼罢了。”李双儿笃定道。

    李双儿双手捧着脸,发花痴的想着高阳王的俊颜。

    虽然心里有无限惆怅,但一想到超凡绝伦的高阳王殿下,又露出一往情深的笑意。

    “对了,双儿,你说那日,咱们在玲珑阁遇到的那个顾倾城,高阳王若遇见那样的女子,会不会喜欢呢?”安陵缇娜想着那日的顾倾城,问李双儿问。

    也像是问她自己。

    李双儿被安陵缇娜的话拉回了魂。

    陡然一惊,茶盏的茶汤溢了出来。

    “……那样的女子,连我们女子看了都心动,都不由得驻足观看。

    高阳王除非不是男人,否则他肯定会喜欢的。”李双儿不无担忧的颔首道。

    安陵缇娜的脸色一下子阴霾密布。

    而李双儿简直要哭了:“姐姐,高阳王要是喜欢那个顾倾城怎么办?”

    “高阳王连你我都轻易见不着,更何况是顾倾城呢,她们不会遇见的。”安陵缇娜又失笑安慰。

    “真的?”李双儿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快别自己吓自己了,顾倾城还没出现呢。”安陵缇娜摇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笑道。

    “未雨绸缪嘛。”李双儿道,“你说那顾倾城是什么人,怎么不来姐姐的颐园找我们?”

    “也许,她没把咱们放在心上?”安陵缇娜不以为然道。

    “算了,她还是别来找咱们了,免得被高阳王瞧见!”李双儿狡黠的笑道。

    “看那顾倾城把你吓的,人家还未出现呢。你如今快想想什么法子,该如何对付那个整日里和你过不去的贺兰明月才是正理!”安陵缇娜对眼珠滴溜溜转的李双儿道。

    “呦!四妹妹,你这是要教双儿妹妹对付谁呢?”安陵缇娜二嫂尖锐的声音道。

    “就是啊,都新寡回娘家了,还不懂得安分守己吗?”三嫂刻薄的声音附和道。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相互看了一眼,齐往声音处看去,便见安陵缇娜的二嫂和三嫂联袂来到颐园。

    她两个嫂嫂早就自那个小门来颐园花园的转角处,已偷偷的听了一会安陵缇娜与李双儿在谈话。

    她们相互递了个眼色,才走出来不咸不淡的扬声道。

    “二嫂,三嫂……”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也勉为其难的向她俩打招呼。

    “怎么,妹妹这刚刚新寡回来,那么快就耐不住寂寞,又教人家李小姐对付上阳郡主,这可是不守妇道啊!”她三嫂微微昂头,睥睨着安陵缇娜。

    “哪里,两位嫂嫂听错了,缇娜姐姐怎会教双儿去对付谁?”李双儿眯着眼睛干笑道。

    “双儿与缇娜同穿一条裤,当然替她掩饰了。”三嫂冷冷道。

    “四妹妹,不是我们做嫂嫂的刻薄你,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寡妇乃不祥之人,你可大街的去问问,哪有寡妇回娘家住的道理,这会带给娘家霉运的!”二嫂尖酸刻薄的声音落下。

    “对……这世间上哪有寡妇回娘家的道理。”三嫂的声音立刻附和:“咱们安国公府难得有安稳的日子,四妹妹也不想娘家的兄弟子侄,有什么无妄之灾吧?”

    “四妹妹在齐鲁锦衣玉食,贵为虢国夫人,生是虢国公的人,死当是虢国公的鬼。当初就不该回娘家!”二嫂贫嘴贱舌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啊,四妹妹是陛下赐婚虢国公,就是一辈子老死在虢国公府,也没有人敢将四妹妹撵走,那里才是你该回去的地方。”三嫂也尖嘴薄舌道。

    她们一唱一和,像两只乌鸦在安陵缇娜和李双儿耳边聒噪。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的脸色都变了。

    李双儿本来就狡黠的眸光变得阴鸷。

    “两位嫂嫂,怎能如此说缇娜姐姐?这里是生养缇娜姐姐的家,有他的父母,当然可以随时随地回娘家了!”李双儿看不下去,刁滑道,“难道两位嫂嫂,敢保证自己就永远不回娘家吗?”

    “哎呦,双儿小姐倒是牙尖嘴利的。你是未出阁小姐,这些事,你一个姑娘家最好不要参和了。况且这是咱们安国公府的私事,不是你骠骑将军府的事啊。”二嫂撇撇嘴道。

    “可是你们这样对缇娜姐姐,确实太过分了!”李双儿咬牙跺脚道。

    “听说双儿在家里,你那些嫂嫂确实把你宠上天。”三嫂也甩甩袖道,“可是我们不是你的嫂嫂,不必要看你哥哥的脸色啊。”

    安陵缇娜见李双儿也受辱,便拉着李双儿,轻轻摇摇头。

    两位嫂嫂见安陵缇娜无话可说,这才又放过李双儿。

    二嫂左右观看看颐园,又道:

    “咱们的鸢儿马上及笄了,这园子雅致,应该让她来这里住,陶冶性情,以后能嫁个好郎君。”

    “二嫂,鸢儿才十岁呢。”安陵缇娜浅声道。

    “十岁也不小了,”三嫂也附和道,“我那惠儿也快长大了,到时候陪鸢儿一起过来,两个女儿家住在一起,才会相互补益。”

    “可是惠儿也才七岁啊?”安陵缇娜没好气道。

    “女孩子,还是早些独立好,以后才会掌家。”三嫂道。

    “那四妹妹,可有打算何时返回齐鲁?”二嫂穷追猛打。

    “缇娜姐姐何时回齐鲁,自有安国公做主,不用对两位嫂嫂交代吧?”李双儿冷冷道。

    “双儿,我们敬你哥哥李峻是骠骑将军,才让你三分。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二嫂冷脸道。

    三嫂也咄咄逼人:

    “双儿,你也算将门之女,不好好练你的武功,却管别人的家事,是你哥哥嫂嫂没教训你吗?”

    李双儿还想再和她们争辩,安陵缇娜向她摇摇头。

    “两位嫂嫂,缇娜从来没想过再回齐鲁,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父亲也允许我住在娘家。”安陵缇娜道。

    她二嫂三嫂互相对望了一眼。

    二嫂简直是狠狠道:“四妹妹是赖着不走了?”

    “还真指望着娘家给她养老,子侄们给她送终啊!”三嫂也叉腰道。

    安陵缇娜站起来逐客:

    “父亲既把这颐园给了缇娜,颐园就是缇娜的养老之所。

    今日缇娜身子不适,就不留两位嫂嫂了!”

    她平日看起来柔柔弱弱,此刻却是冷若寒霜。

    那两个嫂嫂气得甩袖咬牙,二嫂更加出言不逊: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寡妇,还仗着老太爷的宠爱,拿老太爷来压咱们这些做嫂嫂的了。

    告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颐园,你早晚都要腾出来!”

    “咱们安国公府真是造孽,出了这档子丑事,还有嫁出去的女儿回来霸占娘家产业的!”三嫂也恨恨道。

    “嫂嫂请回!”安陵缇娜又冷冷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还真说得不错,原以为大魏的第一美人,能指望着嫁个皇子王孙提携咱们娘家。

    没想到被陛下赐婚给个糟老头子,还不到两年就守寡回娘家。

    竟与兄嫂争产业,还真是安国公府家门不幸!”三嫂冷嘲热讽道。

    “呸!敢给我们脸色看?不过就是别人穿过的破鞋,还能指望嫁个好人家吗?”二嫂的话更刻薄,拉着三嫂一边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

    李双儿气得追着她们,捋了把花叶砸向安陵缇娜的嫂嫂,指着她们骂:

    “我李双儿见过嫂嫂多了去了!可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当嫂嫂的,总有一日,你们会后悔的!”

    两位嫂嫂见李双儿追着自己砸打,气得连李双儿一起大骂:

    “两只臭狐狸,一丘之貉!看你什么时候也当个小寡妇!”

    李双儿更气得拿石子砸她们,两个嫂嫂才吓得跑了。

    李双儿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泛起阴冷的笑。

    安陵缇娜见李双儿如此的护着自己,心里倒是挺安稳。

    却一想到嫂嫂们如此的对待,又不禁黯然。

    李双儿见安陵缇娜的两位嫂嫂不但来找茬,连自己都被羞辱,心下着实不痛快。

    安慰了安陵缇娜几句,向安陵缇娜告辞离去。

第八十五章:顾影自怜

    第85章:顾影自怜

    安陵缇娜看着嫂嫂们夹着怨怼的离开颐园,而且也把双儿气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郁闷得将桌上杯盏全部扫落地。

    气得眼泪簌簌滚落,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母亲,您怎么走的那么早,丢下女儿,任由别人欺负羞辱啊!母亲……”她凄然的哭着。

    她回想着在齐鲁虢国公府被那个老鬼蹂躏的一幕幕往事,她痛心疾首的哭了半晌。

    而后开始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抓着头。

    安陵缇娜想到自己被虢国公蹂躏,而后自己委身给去解救她的鬼王,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了虢国公,终于解脱回来。

    但回来又怎样呢,家里亲人不疼,仰慕之人又连面都不肯见,她只伤心得眼泪鼻涕一起来。

    “香菱,拿酒来!”安陵缇娜微微侧头喊了声。

    香菱原是虢国公府的丫头,几乎被虢国公蹂躏至死,是安陵缇娜救了她。

    后来香菱就死心塌地的跟着安陵缇娜。

    即便是让她送命,她也会二话不说。

    刚才那两个嫂嫂找安陵缇娜麻烦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狠狠的看着那俩女人,眼里是阴森的怨毒。

    她端了酒过来,给安陵缇娜擦着汗水和泪水,心疼的哭道:

    “郡主,她们太过分,太欺负人了,好歹您是郡主,还是她们的小姑子啊!”

    “本郡主已经像一盆水一样被她们泼出去了,泼出去的水,便是脚底泥,还是人吗?”安陵缇娜嗤笑的哭着。

    “就算她们不把您当小姑子,可您还是最高贵最美丽的莅阳郡主啊!”香菱又哭道,“郡主一定能找到幸福的!”

    “……幸福?”

    安陵缇娜的心已经死了,她送了那么多拜帖给高阳王,高阳王却一直不肯见她。

    而南安王也应该知道自己回来,却一直不主动来请自己去王府相聚。

    这到底是所有的人心都变了,还是自己这个寡妇已经是命贱如泥?

    “本郡主看似风光无限,可幸福,却从来没降临在我身上。”安陵缇娜绝望的哭着。

    安陵缇娜和泪饮酒,把所有的苦涩喝下。

    她又恨又怨,顾影自怜,她身为大魏第一美人,安国公府的莅阳郡主,世间多少女子羡慕。

    她本可以有个幸福美满姻缘,有个出色的爱人陪伴。

    可是如今的她,却是形单影只,受尽凌辱,极尽可怜。

    这一切,都是拜拓跋皇族所赐!

    她咬牙切齿,紧紧握着拳头。

    想到这一切,她就更加的头痛欲裂。

    酒!回来后每一次头痛,她都是以酒麻醉,以酒暂时止痛。

    她把丫头们赶走,自斟自饮,畅快淋漓的痛哭,咬牙切齿的痛恨。

    “缇娜。”

    一把苍老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一头白发的安国公安陵南松,出现在女儿身边。

    安陵缇娜转眸,看到老父亲,哭着扑进老父怀里。

    “父亲,女儿怎会变得这么凄惨。

    女儿本是人人羡慕的莅阳郡主,大魏的第一美人。

    本该有个很好归宿,为什么女儿会如此命苦?”

    “我女儿委屈了。”安陵南松搂着女儿,拍着她的背安慰。

    见女儿伤心哭泣,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曾经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却年纪轻轻便新寡回娘家,也不禁老泪纵横。

    安陵缇娜在父亲怀里,更加呜呜的哭着,哭得天地变色。

    “我儿莫哭,为父一定再为我儿再觅一门好姻缘。”安国公安陵南松再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慰着。

    父女俩哭了一会,安陵缇娜擦干泪痕,站起来,离开父亲怀里。

    身子微敛,带着歉疚道:

    “对不起父亲,缇娜一时感怀,失态哭泣,让父亲也跟着伤心了。”

    安陵南松轻轻扶安陵缇娜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慈爱道:

    “我儿虽是新寡,可我儿身份尊贵,还是可以梅开二度,再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安陵缇娜脸上带着讽刺的笑。

    安陵南松沉吟半晌,叹口气道:

    “为父知道你当年与南安王青梅竹马,若非陛下赐婚远嫁,我女儿现在已经是南安王王妃了。”

    安陵缇娜愁肠百结,一时沉默不语。

    又见老父满头白发,却为自己愁容满面。

    沉吟过了一瞬,终于将自己积压多年心事,和盘托出。

    “……父亲,其实女儿,真正喜欢的人,是,是高阳王殿下。”安陵缇娜垂首低声道。

    安陵南松略显惊讶,看着女儿哀哀容色,继而叹气道:

    “女儿啊,咱们还是要面对现实呀。”

    安陵缇娜一脸忧伤,不甘心的看着她父亲。

    安陵南松继续道:

    “别说你比高阳王年长两岁,即便是年岁相当,你毕竟是曾为人妇,高阳王是世嫡皇长孙,身份何等尊贵。

    况且高阳王目空一切,看来非是倾国倾城的公主,都觉得配不起他高阳王。

    你看他至今连侧妃都不肯纳一位,怕是难奢望了。”

    安陵缇娜脸上越来越失望。

    “可是女儿与南安王,毕竟有青梅竹马之情,还是有望嫁入南安王府。即便不能成为正妃,也可望成为侧妃。”

    安陵南松细细分析。

    “父亲,成为侧妃,就要低人一等,每日向正妃问候请安。

    想我安陵缇娜,堂堂莅阳郡主,曾经大魏的男子,几乎都拜倒女儿群下。

    若成为侧妃,女儿此生就要仰他人鼻息,女儿于心不甘啊!”

    安陵缇娜顿足哭道。

    安陵南松心里暗暗叹气沉吟:

    “一个再度人妇的女人,能成为侧妃已然不错了。还能挑三拣四吗?”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何况女儿如此可怜,这些呵责的话,他又怎忍心说出口。

    于是苦口婆心道:

    “缇娜啊,城中多少贵女,日夜盼着能进皇家。

    若能成为南安王的侧妃,她们已经觉得是烧高香了。

    再说,万一南安王日后继成大统,侧妃,可就是昭仪娘娘了。”

    “父亲,你觉得南安王,有希望继皇帝大位吗?”安陵缇娜这才止住眼泪,露出一丝希望问道。

    “如今说任何话,都为时过早。

    若依以前,自然是东宫太子无疑。

    可是尊贵如太子,都会惨遭灭亡,真是世上有不测之风云啊。”

    “是啊,高阳王的父王,怎么好端端就死了呢?”安陵缇娜也叹道。

    安陵南松又再剖析道:

    “如今朝局,自太子殁后,南安王与闾家势力愈发的强盛。

    财有他大舅舅户部尚书闾望,兵有他小舅舅车骑将军闾凌,而且陛下将户部和工部都给南安王监理。”

    “如此说来,拓跋余是如日中天了?”安陵缇娜问。

    安陵南松沉吟半晌,又微微摇首:

    “非也。别看南安王实力雄厚,自太子殁后,陛下好像更喜爱他那世嫡皇长孙高阳王了。

    还频频让他领兵,屡建军功,人前人后,更不吝夸赞。如今更加封一品飞鹰大将军,让他统领三军。

    南安王就算掌握再多的户部工部,不过是个财神爷,却远不如一枚调遣三军的兵符啊!”

    “如此看来高阳王的胜算会更大?”安陵缇娜又喜道。

    “高阳王,确实如蛟龙出海啊!”安陵南松颔首道。

    “那父亲,女儿该把自己押向高阳王啊。哪怕是侧妃,女儿都希望成为高阳王的侧妃。”安陵缇娜权衡着利弊。

    “可是女儿,你该知道,高阳王是多么的心高气傲。”安陵南松默默叹气。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安陵缇娜喃喃道。

    安陵南松见女儿一副痴迷,又叹道:

    “如果高阳王心里没有女儿,即便能成为他的侧妃,女儿的命运只会更惨。

    女儿已经失去一次大好机会,若再任意妄为,结局堪忧啊。”

    “好吧。女儿让老父亲操心了。”安陵缇娜看着忧心忡忡的父亲,歉疚道。

    安陵南松终于长吁口气。

    安陵缇娜再无可奈何道:

    “女儿也看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暂时顺其自然吧。

    如果父亲现在就迫不及待的为女儿找夫婿,别人反而以为咱们不值钱了呢。”

    “女儿考虑的也是,那就慢慢来。或者,顺其自然。”安陵南松捋须颔首道,“找不到好的,为父就一辈子养着我女儿。”

    “父亲一辈子养着女儿?那也不行,别人不笑话安国公的女儿嫁不出去,几位嫂嫂还不知会如何白眼辱骂缇娜呢。”

    “她们是无知妇孺,随便嚼嚼舌根,我儿不必放在心上。”安陵南松宽慰道。

    “嫂嫂何止是嚼嚼舌根,”安陵缇娜凄苦道,“二嫂三嫂刚才,就已经要撵缇娜走了。”

    “她们敢?我回头就去训她们一顿!”安陵南松喝道,“有为父在一天,她们就不能动我的女儿分毫!”

    安陵缇娜软软的靠在父亲身上,没想到,这辈子,除了父亲,竟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依靠。

    “别人再怎么说,也是外人,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总之女儿放心,你的幸福已经被毁一次了,父亲绝不会让人再毁了我女儿幸福。”安陵南松道。

    他唯一的女儿被陛下赐婚,却得不到幸福,女儿霜寡回来,他不会再让人毁了他女儿的幸福了。

    “如今嫂嫂都恨不得赶缇娜离开颐园,缇娜自要找到归宿离开才行。”安陵缇娜又弱声道。

    李双儿回去,自是把安陵缇娜如何受嫂嫂排挤之事,告诉她的哥哥李峻。

    李峻踱了几下步,叹道:

    “她本是大魏第一美人,当初以为她跟南安王青梅竹马,是天生一对。哥哥即便喜欢她,又如何高攀郡主。

    本想着她会和南安王佳偶天成,没想到两年前,陛下将她赐婚虢国公,自从远嫁他乡。

    虽然不如嫁给南安王,进入皇家,但也算是日子安稳。没承想如今不但新寡回来,那些嫂嫂还如此的虐待她。”

    安陵缇娜被赐婚远嫁后,李峻觉得彻底没了希望,便一心在战场奋勇杀敌,很快便功勋卓著,荣升骠骑将军。

    他这两年,也娶了妻妾。

    “只可惜缇娜姐姐与南安王殿下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否则,做我的嫂嫂也不错。”李双儿嘻嘻笑道。

    “她新寡回娘家,已然是可怜。那些哥哥嫂嫂,竟还如此的对她,她哥哥和安国公就不管吗?”李峻愤然道,眸眼陡然变得阴鸷。

    “看来安国公府,怕是容不下缇娜姐姐啊!”李双儿撇撇嘴。

    “如何就容不下了?”李峻蹙眉,深邃的眼眸隐藏杀气,牙关略紧。

    “缇娜姐姐回来,安国公是让她住在颐园。两个哥哥虽然没正面赶她,却让那两个嫂嫂出面,总想方设法的赶缇娜姐姐离开。”李双儿气嘟嘟道。

    她越想越来气,又叉腰道:“我想帮缇娜姐姐说两句,嘿!那些个嫂嫂倒好,居然连我都一起教训,还骂我以后也会是个寡妇呢!”

    “她们刻薄缇娜也就罢了,居然连我妹妹都敢教训?安陵格仁和安陵超仁两个是废物,安国公也是老糊涂了吗?”李峻气得咬牙切齿。

    “算了,我受两句气也就罢了,谁让缇娜是我的姐姐呢。”李双儿似笑非笑道,狡黠的眸眼掠过寒芒。

    李峻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妹妹,心想妹妹就真的善罢甘休?

    “哥哥,我知道你喜欢缇娜姐姐,但那毕竟是安国公府的家事,咱们李府还是别掺和了。”李双儿劝慰李峻。

    晚上,李峻辗转反侧隔日,几乎一夜无眠。

    他知道安陵缇娜受了嫂嫂们的气,思来想去,还是顾不得寡妇门前是非多,翌日和李双儿来看望安陵缇娜。

    安陵缇娜比两年前更加的风情万种,婉约可人,李峻几乎看呆了。

    “两年不见,莅阳郡主可是越来越有魅力了。”李峻怔愣后回过神道。

    “骠骑将军也是越来越风采逼人了。”安陵缇娜客气道。

    “我说哥哥姐姐,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客气,莅阳郡主,骠骑将军的,听得越来越生疏了。”李双儿撇撇嘴道。

    “是啊,缇娜,我这妹妹是比我们活泼自在呢。”李峻道。

    “可不是,我回来这些时日,全靠双儿妹妹来陪我,否则缇娜在平城都待不下去了。”安陵缇娜拍拍李双儿的手道。

    安陵缇娜当年就知道李峻喜欢自己,可是自己早就心有所属。

    别说是李峻,哪怕是拓跋余,在她眼里也及不上拓跋。

    如今李峻是骠骑将军,地位显赫,可也有妻妾,难道她还能委身做李峻的妾室吗?

    “听说,你那几个嫂嫂常常来找茬。格仁和安仁也真是的,都不管一管自己的妻子,竟让她们来欺负自己的妹妹。”李峻愤愤不平道。

    “我那两位哥哥,若有骠骑将军对自己妹妹一半的好,那缇娜就心满意足了。”安陵缇娜喟然道。

    “缇娜不用担心住处,若你那些嫂嫂不许你住在颐园,就到我府里去住,正好双儿可以陪你。又或者,我可以给缇娜另置一所宅子,保证不会比这颐园差。”李峻一往情深的对安陵缇娜道。

    李双儿狡黠的看着李峻,看起来哥哥对缇娜姐姐更加的恋恋不舍呢。

    “谢谢骠骑将军一番好意,哥哥纵然无能,但缇娜还有父亲怜惜,嫂嫂应该赶不走缇娜。”安陵缇娜浅笑道。

    “……缇娜说得也是,即便安国公不管束两位嫂嫂,还有,还有南安王殿下为缇娜出头呢。”李峻黯然道。

    安陵缇娜不置可否的微微浅笑。

    李峻又试探的问:“缇娜回来这些日子,想来已经见过南安王殿下了吧?殿下对缇娜,是否一如既往?”

    “缇娜回来,也有些自己的私事处理,如今正打算去找殿下呢。

    但殿下如今监管工部和户部,冗务繁忙,想抽时间见面,怕也并非那么容易。”安陵缇娜淡淡道。

    李双儿想着拓跋对自己的冷漠,却是有感而发:

    “姐姐的担心是多余的,一个人想见自己的爱人,是无论如何都会有时间的。除非,他不在乎不想见自己。”

    安陵缇娜有一瞬的尴尬。

    李峻忙道:“双儿不许胡说八道,南安王殿下怎会不在乎缇娜呢。

    他们当初可是青梅竹马的爱人,如今缇娜好不容易回来了,南安王殿下应该是喜出望外吧?”

    安陵缇娜的脸色有些不自在,怎么每个人都将她和拓跋余拴在一起。

    难怪拓跋误会自己,而不敢与自己来往了。

    “骠骑将军应该军务繁忙吧,有双儿陪缇娜,缇娜就不耽误将军去忙军务了。”安陵缇娜站起来道。

    “好,那双儿就好好陪陪你缇娜姐姐。”李峻也起来告辞。

    离开颐园,李峻心道听缇娜语气,回来竟然还未与拓跋余见面。

    是缇娜不主动,还是拓跋余移情别恋,对缇娜已经忘情?

    那自己与缇娜,是否有希望?

    隔日夜里,安陵缇娜的二嫂和三嫂,晚上睡觉时,竟不约而同的被人点了穴道。

    而后剃光了她们的头发和眉毛,在她们的脸上和身上,划拉了无数的伤痕,还涂满了蜂蜜,招来蚂蚁爬满了一身噬咬。

    她们在万分惊恐中痛彻心扉的惨叫,万蚁啃噬的滋味,令她们生不如死,却都是皮肉伤,偏偏死不去。

    安国公府一片大乱,安陵格仁和安陵超仁本来想报官,安国公却认为是家丑不外扬,竟然不了了之。

    那二嫂三嫂死不去,却觉得此事与安陵缇娜脱不了干系,更加的恼恨安陵缇娜。

    可她们变成了丑八怪,安陵格仁和安陵超仁却再也不到她们的房间了。

    李峻在自己的书房,把李双儿叫来,拚退下人。

    “你干的?”李峻脸上看不出怒意,反而有丝隐隐的喜悦。

    “什么我干的?”李双儿狡黠的眸眼一副满不在乎。

    “缇娜嫂子的事。”李峻再问。

    李双儿刁滑的笑了笑,看着李峻,一时之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年初我新纳的如花,仗着我对她的新鲜,对你出言不逊。

    结果晚上就被剃了头发和眉毛,毁了脸变成丑八怪,还在伤口涂抹了蜂蜜招来蚂蚁,咬得她死去活来。

    如花受不了如此打击,投缳了。”李峻看着李双儿,平静道。

    “是,确实是我干的。”李双儿甜甜糯糯的笑,“谁让她们诅咒姑奶奶会变成小寡妇。”

    李峻叹了口气:“你惩治她们的手法如出一辙,不来点鲜血的,就不怕别人识破?”

    “不怕,除非哥哥将双儿举出去。”李双儿再刁滑道,“但哥哥也舍不得妹妹被人辱骂吧?况且她们还羞辱缇娜姐姐?”

    “可是,”李峻的笑容逐渐像花一样灿烂,“妹妹下手还是不够狠。”

    “……哦?”李双儿狡黠的趴在李峻的案头,好奇的看着她哥哥。

    “你应该缝了她们的嘴巴,割了她们的鼻子,再在她们的伤口上先撒盐,再涂蜂蜜。这样,她们才真正的生不如死。”

    李峻的笑容一下子收敛,阴鸷的眸眼陡射出凶光。

    “哥哥的手段确实比妹妹高明,妹妹受教了。”李双儿狡黠的笑道。

第八十六章:入骨相思

    第86章:入骨相思

    自工部和户部忙完公文回来的拓跋余,在他的花房照顾了那些花儿,观赏了一会蝴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到还未能找到张秀莲,回到殿内,郁郁寡欢的喝着闷酒。

    过了一会儿,马云从外面走进来。

    南安王见马云脸有喜色,用力的放下酒盏,眼神掠过一丝喜悦:“找到了?”

    马云陪侍一旁,无奈的摇摇头:“回殿下,暂时还没有。”

    南安王白了马云一眼,失望的端起酒盏,马云赶紧给他斟酒。

    “找了那么久,人没找到,看你还高兴得起来!”拓跋余没好气道。

    马云斟完酒,放下白玉酒壶,难得的微笑道:“张小姐找不到,却有一个人回来了。”

    “你是说”南安王缓缓低喃。

    若有所思的看着马云。

    马云点点头,给拓跋余递上拜帖。

    他心里即便替南安王高兴,脸上也是不动声色。

    “是与殿下青梅竹马,安国公府的莅阳郡主,回来了。

    这是莅阳郡主送来的拜帖,她下午会过来王府做客。”

    “……安陵缇娜回来了?”

    南安王接过拜帖,冷然的脸上,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的,殿下。”马云微笑道。

    拓跋余一口抿下杯中酒,再放下。

    他的眼眸逐渐酝出一丝寒意:

    “当年父皇将安安陵缇娜赐予齐鲁虢国公,以安定齐鲁,本王心里,着实是不好过。”

    “殿下,如今虢国公已逝,虢国夫人霜居又没子嗣,已回都城。

    以后长住安国公府。殿下,或者可以再续前缘?”马云道。

    他稳重的外表,带着深思熟虑。

    “虢国夫人?”南安王眉宇微蹙。

    “虢国夫人,也就是莅阳郡主。如今更添风韵,美貌更胜从前,在齐鲁人称虢国夫人。”马云道。

    拓跋余的脸上有一瞬的冷。

    马云知道南安王曾经爱慕莅阳郡主,于是贴心道:

    “虽然莅阳郡主曾为人妇,但我鲜卑族人率性豁达,并不怎么讲究这些名节。

    殿下还是可以纳虢国夫人为妃,哪怕不是正妃,也可以成为侧妃。”

    “好。”南安王终于翘起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故人造访,晚上设宴,招待莅阳郡主。”

    “那张小姐,还要继续找吗?”马云惴惴的问。

    南安王叹口气,过了半晌,不无遗憾道:

    “也许本王与莲儿无缘,实在找不到,就放弃吧。”

    “遵命。”马云领命而去。

    其实安陵缇娜回来这些天,一直想找拓跋。

    送了几次拜帖,却始终没得到拓跋的任何回音。

    他人就在平城,他消息灵通,早应该知道自己回来了吧?

    却对自己的求见,置若罔闻。

    她才退而求次,找拓跋余。

    两年前,不明就里的人,见自己和拓跋余多有往来,只道自己和拓跋余青梅竹马,是一对恋人。

    其实,她比拓跋余小一岁,又比拓跋大两岁,她真正喜欢的,其实是拓跋。

    拓跋虽比自己年幼,可是长年征战沙场,餐风露宿,却比自己显得成熟多了。

    她爱慕他的英伟雄姿,仰慕他的骁勇善战。

    他随便一个凌厉眼神,便能令人匍匐地上顶礼膜拜。

    又或者随意一个柔和的眼神,便能令人柔肠百结,为他朝思暮想。

    简直是杀死人不偿命!

    他绝对是世间上硕果仅存绝美的男子。

    可是他对自己却仅限于礼节性的往来。

    她只有与拓跋余多往来,才能通过拓跋余与他多接触。

    他曾经像观赏花卉般笑着夸赞过自己:

    “……嗯!莅阳郡主,国色天香,果然名不虚传,确实堪称大魏第一大美人!”

    自那次后,便不屑一顾,正眼也没瞧过自己。

    她永远记得,他称赞她国色天香。

    他不知道,他那般颠倒众生的对她一笑,几乎要了她的命。

    午夜梦回,白天黑夜,她眼前能看见的,只有他那张绝美的笑脸。

    那个老鬼虢国公蹂躏她的时候,她只能幻想他是拓跋,她的心里才能好过。

    她与拓跋余往来的更频繁,在多次皇家聚会中,她总算是看到他身影,哪怕他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自己。

    她看到他就够了。

    正在大家以为她和拓跋余是一对时,陛下居然下旨,将她远嫁,她成了虢国夫人。

    她被那个变态色鬼蹂躏了两年,每一晚,她都恶心得想吐。

    她也用自己的身体,把老色鬼迷得神魂颠倒,把她宠上了天。

    赐婚途中歇在山神庙,她在破旧的神龛面前痛哭流涕。

    狠狠的诅咒拓跋焘,诅咒他们拓跋皇族不得好死。

    神龛后面出现鬼王,他答应帮助她。

    她在不堪蹂躏的时候,鬼王真的出现在他身边。

    后来她才知道,鬼王擅长炼毒,堪称为毒王。

    她不但用重金还陪上自己的身体,得到毒王的药,终于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个变态色鬼弄死了。

    她成了新寡,带着一辈子享不尽的金银财宝,终于又回到了平城。

    她有钱财,可她却得不到她需要的男人和她渴望的地位。

    拓跋至今对她不理不睬,她只能重新投入拓跋余怀抱。

    安陵缇娜一袭金粉牡丹薄水烟逶迤迤拖地长裙,精致的妆容,得体的珠花点缀,真是美轮美奂。

    美艳得连拓跋余也觉得眼前一亮。

    拓跋余在王府设宴款待安陵缇娜。

    他们喝着小酒,说着别离后各自发生之事,说着平城这两年的变化。

    客套的话,说了一车轱辘。

    “殿下一直以来,郁郁寡欢,心头那根刺,便是皇家立长不立幼,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吧?”安陵缇娜见拓跋余愁眉紧锁,试探道。

    拓跋余眉宇轻轻一挑,肃然的凝视了一会安陵缇娜。

    最后放松表情,淡然道:“缇娜说得对,那确是本王心头的那根刺。”

    “殿下乃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大丈夫立于天下,最苦于英才盖世,雄心壮志,却英雄无用武之地,犹如锥之在囊。”安陵缇娜徐徐道。

    拓跋余的眸色中有了几分惊诧。

    “最可悲可恨的,是这种不公平,所谓的嫡庶长幼,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安陵缇娜察言观色,继续道。

    “……说下去。”拓跋余不动声色的品着酒。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就只怕殿下这一辈子,都甘愿屈居于人下。”安陵缇娜微笑着,向拓跋余敬出手里的酒。

    “本王孤掌难鸣,不像儿是世嫡皇长孙,如今又加授飞鹰大将军,统领三军。又非三皇兄拥有众多谋士良将。”拓跋余喟叹道。

    抿了口酒,又眸眼聚敛的看着安陵缇娜:“莫非缇娜有何良策?”

    “殿下,高阳王虽受陛下宠爱,但他兵符在手,统领三军,功高盖主。

    若民间再多些拥戴呼声,您说,一向多疑的陛下,会不忌惮他吗?

    当年的太子,不就是前车之鉴?所以高阳王的三军兵符,未必,就不是他的催命符。”

    “催命符?”拓跋余喃喃道。

    对安陵缇娜投过嘉许的眸光,半晌后,却微微摇头:

    “只怕父皇舍不得他的世嫡皇长孙。”

    “即便舍不得他死,撤了他的军权,缴了他的兵符。高阳王再骁勇善战,英雄又哪里有用武之地。”安陵缇娜浅笑道。

    拓跋余心道:“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岂止是后宫的女人。”

    “这次缇娜回来,一定会成为您的左膀右臂。为了殿下,缇娜当披肝沥胆,才不负殿下多年红颜知己之名。”安陵缇娜道。

    而后向拓跋余举杯,两人喝下一盏酒,吃了些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拓跋余不禁对安陵缇娜另眼相看,“两年未见,缇娜已非当日那个青涩郡主了。”

    “这两年在夹缝里生存,在饿狼猛虎嘴里求生。缇娜纵然是一匹白布,也被染成了血袍。”

    安陵缇娜容色寂寂,一脸幽怨的看着拓跋余。

    “当初父皇赐婚,缇娜远嫁,本王虽想力挽狂澜。无奈皇命难违,徒叹奈何。这两年,你我,皆不好过。”拓跋余不禁黯然。

    “缇娜之苦,也只有殿下能体察。”安陵缇娜幽幽道。

    安陵缇娜一时间神色黯然,悲从中来,泫然欲滴,又喝了一盏酒。

    “缇娜即便重返平城,可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助本王,如何成为本王的红颜知己?”拓跋余又看着安陵缇娜道。

    安陵缇娜逐渐敛去愁容。

    “缇娜是否能成为殿下的红颜知己,左膀右臂,路遥知马力。”安陵缇娜眸光掠过一丝锋芒,“殿下能否龙飞九天,疾风知劲草。”

    “好,缇娜既有襄助之意,本王就拭目以待。”拓跋余脸色淡然,喜怒却不形于色。

    宴毕,他们信步闲庭,漫步在王府偌大的花园。

    花园花木扶疏,各色图案的灯笼挂在绿柳花间。

    他们行至拓跋余的花房,观赏那名贵花卉。

    两年前离开平城的安陵缇娜虽然国色天香,却带着青涩。

    如今的安陵缇娜面若桃李,酒后更如同熟透的樱桃。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别两载,殿下心里,可曾惦念缇娜?”安陵缇娜软软问。

    她声音柔软入骨,长得白皙柔润,宛如人间尤物。

    安陵缇娜如此一问,拓跋余在花房中又想起这几十年的梦里,那一直蒙着面纱的女子,面纱脱落,竟是那张秀莲。

    如今张秀莲在哪里?

    那个纠缠了他二十多年的梦,到哪里去找那位佳人?

    “相思从未负初衷,夜色弥深月渐浓。”拓跋余看着百花,神思飘渺,轻轻念道。

    安陵缇娜听到拓跋余如此低吟,竟以为他是对她所表,竟有了丝安慰。

    她摘了一朵虞美人,放鼻子嗅嗅,浅笑道:

    “真香,看到这些花,缇娜就想起与殿下青梅竹马的时光。”

    拓跋余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可否为缇娜戴上?”安陵缇娜又道。

    拓跋余看着安陵缇娜手上的虞美人,愣怔了一瞬。

    还是默默点点头,接过安陵缇娜手中的花朵。

    侧开脸,别在安陵缇娜鬓边。

    “缇娜小时候,最喜欢戴花了,总是要本王摘花给你戴……”

    拓跋余一边给安陵缇娜簪花,一边说,再回眸看安陵缇娜时,此刻的安陵缇娜真的很美。

    拓跋余正想继续将刚才那些青梅竹马之言说下去,眼前的安陵缇娜,陡然变成了张秀莲。

    张秀莲嫣然浅笑,绝世姿容,人若桃花。

    梦中那等了二十多年的圣姑。

    拓跋余痴痴的看着,嘴里的那些儿时之语,便再也说不出口。

    “……殿下。”

    安陵缇娜见拓跋余痴痴的看着自己,含羞嗒嗒的叫了一句。

    看着愣怔的拓跋余,她再继续道:

    “都是缇娜命途多舛,被陛下赐婚远嫁,才辜负了殿下的一片深情。

    否则缇娜与殿下,早已缔结连理,殿下何至于如此相思。”

    安陵缇娜开口说话,眼前的张秀莲却倏然消散。

    拓跋余猛然醒悟,顿觉怅然若失。

    竟莫名其妙的的暗怨安陵缇娜开口说话,她不说话,他的莲儿不会消失。

    “哦,对不起缇娜,本王刚才喝酒过度,失礼了。”拓跋余下意识的疏远些。

    “殿下身子没事吧?”安陵缇娜扶着拓跋余道。

    “噢,最近受过伤,可能不胜酒力。”拓跋余淡然道,“本王这就让人送缇娜回去,我们改日再聚。”

    “……好吧。”

    安陵缇娜微微点头,看拓跋余的样子,也真是不胜酒力。

    但他说相思从未负初衷,想来这两年,他对自己也是割舍不下吧?

    安陵缇娜依依不舍的离去。

    若她知道,拓跋余口中的相思并非自己,她恐怕得要吐血了。

    “殿下,您就这样让莅阳郡主走了?”马云过来拓跋余身边。

    “马云,命人再找莲儿,不管上天下地,翻转大魏,你们都要找到她,否则,提头来见!”拓跋余脸色阴翳。

    “诺,殿下!”马云看着对那个张秀莲一往情深的南安王,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

    拓跋余捧起刚才安陵缇娜摘掉花朵只剩枝叶的虞美人。

    心疼的抚摸着那新折的枝头,脸上瞬间变得阴翳,嘴里喃喃道:

    “辣手摧花的女人,又怎配做本王的王妃!”

    他回到殿内继续喝酒,看着那琉璃杯盏镶嵌的红宝石,一颗颗,如同红豆。

    他轻轻抚摸着那些红宝石,低低呢喃: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身后的马云,见拓跋余如痴如呆,暗暗叹气。

    看了一瞬,随即召集侍卫,再三令五申:

    “再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张秀莲,否则提头来见!”

    安陵缇娜自从那次约见南安王,后来再想约他,拓跋余却总是找借口公务繁忙而推辞。

    安陵缇娜终于想到那天拓跋余说那些相思之话,并非对她而言。

    拓跋余为何那时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她恨得心疼落泪,而那变成丑八怪的两个嫂嫂,包裹着丑脸,更加变本加厉的上门欺负,想方设法逼她走。

    她只能借酒浇愁,可惜却愁更愁,头更痛。

    当她晚上头痛欲裂的时候,迷迷糊糊中,看见曾经协助她逃离齐鲁的鬼王悄悄来到她身边。

    她那时头痛欲裂,欲拒还迎。

    鬼王依然按照老规矩,蒙上她的眼,不让她看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与她翻云覆雨。

    她终究还是见不到鬼王的真面目。

    而她仿佛在得到鬼王的雨露后,头疾才能好转。

    翌日醒来,哪里还有鬼王的踪影?

    但她自回来后的头疾,却真的暂时好转了。

第八十七章:色胆包天

    第87章:色胆包天

    顾倾城自住进皇宫,答应老祖宗尽量去陪她,只要有时间,她就去陪老祖宗用膳讲笑话弹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们情同祖孙,乐也融融。

    老人家通常睡眠少,天擦亮就会醒来。

    顾倾城也会一早就到,等顾倾城都讲完笑话离开了,妃嫔王子们才会来万寿宫请安。

    偶尔皇帝早朝后经过万寿宫,想进去,听见园子里欢声笑语。

    知道老祖宗在听顾家丫头讲故事,也就不进去打搅她老人家的兴趣。

    他也晓有趣味的在外听了一会,那银铃般的笑声,他多想进去看看,一睹那弹琴之人。

    可是他却有近乡情怯之感,那个顾倾城是他的梦,是他雾里看花的月中嫦娥。

    他这样想着,心里便能存下一份美好。

    他怕看到的,是令他失望的面容,那将会打碎他的梦。

    如此想着,便最好。

    就当自己是她的知音吧。

    皇帝有此一想,便绕开了。

    因而顾倾城虽在皇宫,皇帝却并未见到其人。

    那位最喜欢看热闹找乐趣的上谷公主拓跋灵,本来听说有个女孩总是去给老祖宗讲笑话,又给老祖宗弹琴,很想去凑热闹,看看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后来看到一样东西,还听了赫连皇后和身边人的一些说话,便放弃了。

    而南安王拓跋余,偶尔去给老祖宗请安,但他一入宫,便有毓秀宫宫女告诉顾倾城,顾倾城便与他绕开。

    如此,他更加见不着顾倾城。

    南安王府的侍卫最近都在出动,找寻张秀莲。

    找遍了朔州和平城,连大小医馆药铺都翻了过遍。

    却没料到他们千辛万苦找寻的人,就在皇宫,与南安王近在咫尺。

    南安王拓跋余只需在恰当的时机跨进万寿宫一步,就会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便在眼前。

    倒是拓跋,常常一大早躲在万寿宫的假山亭台,偷听顾倾城在园子给老祖宗讲笑话,他每次也是暗暗的抱腹大笑。

    至于顾倾城如今弹的琴,他在太子府便能听到。

    他慢慢感受着顾倾城的琴武,她只差在内力欠缺,若是内力充沛,她的琴武,将会更上一层楼。

    毓秀宫的夏荷秋月她们,知道顾倾城懂医术,宫里的御医,一向是不会给她们瞧病的,便央求顾倾城可否给她们看看。

    顾倾城自是爽快答应。

    顾倾城的医术,自是药到病除。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药,只需她针灸和艾灸,顷刻间便痊愈。

    这样,消息一传开,宫人们有些头痛脑热的,都想来让顾倾城瞧瞧。

    顾倾城征求老祖宗的同意,让太医署给宫人们发药,只要得空,便在西殿为宫人和内监们看诊。

    人多忙起来的时候,她左右手齐下,居然一下子给两个人把脉,左右手给开两张不同的方子。

    宫人们可是怕顾倾城开的方子出错,结果药到病除,对顾倾城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一来,大部分宫人受惠与顾倾城,就更加的对她敬重有加。

    那日顾倾城去赴了闾左昭仪的鸿门宴,再去给老祖宗做了药膳。

    回到西殿,烹制了雪肌玉颜膏和千金润肤霜。

    她把这些润肤膏送给姑姑和老祖宗,连带着毓秀宫的宫女们都赠送,把那些宫女们高兴得合不拢嘴。

    顾倾城一边给老祖宗脸色匀着润肤霜,老祖宗乐呵呵的笑道:

    “看看哀家的小棉袄,多么的贴心啊!”

    顾倾城陪老祖宗亲自给老祖宗做药膳看她吃了,又给她讲了故事,才离开。

    离开万寿宫不久,在一处僻静处,她又被拓跋翰给拦住了。

    刚好出万寿宫,她还没来得及戴回面纱。

    顾倾城上次打了他,后来姑姑让自己不要惹他。

    毕竟他是皇子,皇权只会颠倒黑白,受罚获罪的还是她这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小女子。

    她后来想想也是后怕,现在一见拓跋翰拦住自己,心里免不得就有些发憷,便想绕路而走。

    可是拓跋翰和他的侍卫已经把她团团围住。

    “大胆女子,见了东平王,不会行礼吗?”东平王的侍卫巴图喝道。

    见此情形,顾倾城反而就不怕了,她向来是百折不挠,迎难而上的性子。

    她就站在御花园一隅的一棵槐花树下,夕阳筛过细碎的树枝,将绮丽的光晕投在她的身上,她皎皎眉目被暖暖夕阳照耀着,玲珑细致。

    可她的脸上,没有半分暖意,又黑又亮的眸子里,泛出冷艳的光,黑黢黢的,亦如她倾泻在双肩上的黑发。

    “顾奈奈见过东平王殿下。”她勉为其难道。

    随便行了个礼,而后斜睨着拓跋翰:“殿下,你又想怎么样?”

    “顾奈奈,‘姑奶奶’,原来竟是顾倾城,户部尚书郎中顾仲年府中的二小姐,南安王的娃娃亲,被陛下指派筹办老祖宗寿诞。”拓跋翰轻佻的看着顾倾城道。

    顾倾城静观其变。

    拓跋翰一手拿扇子,拍打在自己另外一只手掌上,淫笑着道:

    “美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八皇弟的娃娃亲。”

    “好吧,你既然已经摸清楚我的底,就该让路了。”

    顾倾城黢黑的眸光冷冷的瞥了一眼拓跋翰的侍卫。

    “哎……急什么?”拓跋翰带着淫笑,靠近顾倾城。

    再拿扇子挑起顾倾城的下巴,暧昧道:

    “姑奶奶,上次你的膝盖,撞到本王什么来着?

    到现在本王还隐隐作痛,姑奶奶不该好好安抚安抚?”

    “姑奶奶看你痛得还不够,想尝尝其他的苦头吧?”顾倾城眼眸寒霜轻覆,冷冽的低喝。

    “顾倾城,听说你在乡下长大,你以为仅凭顾仲年那四品尚书郎中的官阶,你就能成为八皇弟的正妃吗?”拓跋翰道。

    顾倾城嘴角冷笑。

    她可从未稀罕什么王妃。

    “我们鲜卑可没有什么娃娃亲之说。虽说现在很多鲜卑习俗,也汉化了,可那娃娃亲,终究是不靠谱啊。”

    拓跋翰说完,想伸手来抚摸顾倾城的脸。

    被顾倾城轻松退开,怒目而视。

    “肤如白雪,滑如凝脂,貌若天仙。

    美人与其跟着八皇弟,那个不懂情趣的家伙,还不如跟着本王,本王才真正会疼女人。”拓跋翰又带着一番迷醉。

    “没想到东平王贵为皇子,人中龙凤,却如此的龌龊下流!”

    顾倾城再次扬手想打他,可上次拓跋翰被她打了一次,这次他早有准备了。

    一见她扬手,便出手握着她的手。

    拓跋翰毕竟久经沙场,武功又非泛泛之辈,顾倾城岂是他的对手。

    “下流与风流,不过一纸之隔,一戳即破。美人误会本王了。”拓跋翰猥琐的笑道。

    顺势捉着顾倾城的手,放脸上摩挲着,一副酥麻入骨的表情。

    “果然是又滑又嫩,都滑进本王的心里去了。”拓跋翰一脸的猥亵。

    顾倾城趁他失魂落魄,再次向他的裤裆飞起一脚。

    拓跋翰没想到顾倾城竟敢故技重施,动作竟是如此快捷,一下子又中招。

    他吃痛放手,痛得弯下了腰,嘴里喝道:“放肆!”

    他的侍卫蜂拥而上,一时间把顾倾城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你对本王爱答不理,他日本王要你高攀不起!”拓跋翰狠狠的低声喝道。

    “做梦!”顾倾城冷锐的瞪着他。

    “不识抬举,拿下!”拓跋翰再喝一声。

    侍卫们个个拔剑。

    顾倾城银针在手,看着那些侍卫,睥睨的冷笑道:

    “这么多武功高强的大男人,想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真是不要脸!”

    那些侍卫显然也是有些羞愧,但他们都是奉命保护东平王的,东平王不能有任何闪失。

    “别看这位美人娇滴滴,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拓跋翰沉声道。

    咬牙退出包围圈,在旁边龇牙咧嘴的痛着。

    一边对那些侍卫道:

    “把她给本王绑回去,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本王在陛下面前,只需说并不知道顾倾城与南安王的关系。

    反正他们也没成亲,这个女人自然就是本王的了。”

    “卑鄙无耻!”

    顾倾城勃然大怒,飞身而起,手上银针倏然电射向那些侍卫。

    如此的近距离,顾倾城的飞针几乎是针无虚发,中针的有七八个。

    因他们都是皇子的侍卫,并非十恶不赦的杀手刺客。

    而且又在皇宫,她还是手下留情。

    顾倾城并未射他们的眼睛,而是射他们的麻穴,令他们动弹不得。

    拓跋翰与一众侍卫皆没想到顾倾城的飞针居然这么厉害,倒是不敢轻敌。

    拓跋翰轻拍着手掌,不无惊骇道:

    “顾小姐腾挪飞舞,神态轻盈,姿态优美,轻功造诣不凡,飞针更是百发百中,倒是出乎本王意料啊!”

    顾倾城斜睨着他,冷冷哼了一声。

    拓跋翰的贴身侍卫巴图,看着顾倾城发射飞针的身形,猛然想起什么。

    迅速拔掉所有侍卫身上的银针,侍卫能动弹。

    巴图看着银针,脸色骤然大变。

    拿着银针震惊的对拓跋翰道:

    “殿下,您可曾记得那次在猎美场,那个飞针射我们狼群,救那些女奴逃跑的蒙面人?

    射狼群的飞针,就是这样的银针。那发针射狼的蒙面人身形,就像这个顾倾城!”

    “……可是,那是个男子啊。”拓跋翰略为疑惑道。

    巴图又低声道:“而且地牢里被劫的女奴,那些侍卫所中的飞针位置,就是顾倾城刚刚所射侍卫身上的位置。”

    拓跋翰怀着雷霆大怒,沉声低斥:“顾倾城,难道,你就是去本王狩猎场捣乱,夜闯东平王府劫走女奴的贼人?”

    “……什么猎美场,什么蒙面人,什么夜闯东平王府?我只是帮老祖宗筹办寿宴之人,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倾城故作镇定。

    拓跋翰一瞬的疑惑,旋即又喝道:

    “不管怎么样,将她抓回去,若她真是那狩猎场那小子,肯定也是夜闯东平王府的贼人,定要她将那些同党招出来!

    敢坏本王的好事,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侍卫们挥剑逼过来。

    顾倾城心道,便与她们拼了。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皇宫之中拔剑,想要造反吗?”李弈带了一队御林军将拓跋翰他们包围起来。

    “对,就是这女子想造反,她想行刺东平王!”巴图举剑指着顾倾城,“我们正要将她带回去严加审问!”

    果然是颠倒黑白!

    这时,赫连充容却不知怎的那么巧,也带着两个贴身宫人和她的小皇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面容显得有些不自然。

    她身边的皇子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

    小皇子滴溜溜的黑眼珠随便看了人群一眼,天真无邪的眸眼便落在拓跋翰脸上,而后对拓跋翰粲然一笑。

    拓跋翰也情不自禁的报以一笑,那份笑容,竟是难得的温慈。

    顾倾城黢黑的眸眼如猎鹰,滴溜溜一转,便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小皇子和拓跋翰的笑容,落进她的眸光,引起她的观察。

    匆匆一看,便见那小皇子模样倒有几分像拓跋翰。

    而那小皇子看着拓跋翰的眼神,却一点都不陌生。

    这只是一瞬间的观察,顾倾城心里微微一动。

    这小皇子与他的三皇兄,竟是如此的亲近。

    赫连充容斜睨了东平王一眼,又再看向顾倾城。

    顾倾城在万寿宫见过赫连充容,先向她行礼。

    “充容娘娘,李副统领,你们听倾城说,东平王欲轻薄小女子。

    他明知我是南安王的娃娃亲,还要将小女子掳回去,生米煮成熟饭,我便是他的人了。”顾倾城淡定从容道。

    却见赫连充容脸色勃然变色,迅速冷冷的瞥了一眼拓跋翰。

    再看着顾倾城,眼神聚敛:“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充容娘娘,东平王,李副统领,我们就一起去见陛下,让陛下评评理。

    否则以后,倾城都不敢在皇宫走动了。”顾倾城继续道。

    赫连充容的脸色逐渐阴翳,看着东平王:“东平王殿下,顾倾城言之凿凿,你有何解释?”

    拓跋翰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看着赫连充容,似是情人之间解释,又似是为自己辩护:

    “当然没有,他是在污蔑本王,娘娘可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殿下,不管此事是否属实,若传到陛下那里,殿下以为后果会怎样?”赫连充容几乎是咬牙低喝。

    “谢谢娘娘为倾城主持公道。”顾倾城对赫连充容福身道。

    赫连充容却睥睨她一眼,只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表情仿佛表示根本不是帮她,无需她领情。

    顾倾城又看着那小皇子,那应该是陛下的十四皇子拓跋虎头吧。

    此刻那小皇子正看着拓跋翰,嘴角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

    看上去那孩子很喜欢拓跋翰。

    “东平王殿下,顾小姐身上并无兵器,你的侍卫说她要行刺殿下,是否有些牵强了?”李弈道。

    “她就是要行刺东平王殿下!”东平王的侍卫叫道。

    李弈瞥了那人一眼,又道:

    “你们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凭顾小姐一个弱女子,敢行刺东平王?

    倒是顾小姐刚才之言,有些可信。

    东平王和顾小姐,就跟末将去见陛下,看看陛下相信谁吧?”

    “她没有武器?”侍卫拔掉身上的银针,道:“这些银针就是证据!”

    “李副统领,这是我医用的银针,是帮老祖宗针灸所用。”顾倾城道。

    李弈点点头。

    “东平王命人将我掳走,我身上没武器,情急之下,只能拿这些银针自卫了。”顾倾城冷冷瞥了一眼那些侍卫道。

    “哦,原来是这样。”李弈道,“早听说老祖宗如今的凤体,就由顾小姐在调理,原来顾小姐真是杏林圣手。”

    “李副统领过誉了,杏林圣手愧不敢当,倾城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顾倾城道。

    而后,顾倾城又看着拓跋翰,不急不燥道:

    “东平王殿下,你们既然说我行刺,那我们就去面见陛下,让陛下评评理吧。

    对了,还得请南安王殿下一起过来,若他知道自己的皇兄,要掳走自己的娃娃亲,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不管此事真假,这兄弟之间,是不是还能没有罅隙。”

    赫连充容脸色显得越来越难看,仿佛压抑着怒火,喘息粗重的看着拓跋翰。

    竟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好了。”拓跋翰向侍卫喝了句。

    似不经意的瞥了眼赫连充容,还有那个可爱的看着他的孩子,又看着顾倾城,自知理亏。

    他心里知道那使银针之人,八成就是顾倾城。

    但若闹到陛下面前,定讨不了好,还会得罪八皇弟。

    于是对李弈道:“就是一场误会,顾小姐怎会行刺本王。”

    他又转向侍卫喝道:“你们就是大惊小怪,杯弓蛇影,一个小小女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敢刺杀本王之人,还未出世呢!”

    那些侍卫赶紧躬身退下。

    赫连充容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拓跋翰,挽着十四皇子拓跋虎头,拂袖而去。

    那十四皇子拓跋虎头拉着他母妃的手,走前,还仿佛依依不舍的回首看着拓跋翰。

    看着他们,顾倾城总觉得怪怪的,有一种一家人的感觉。

    尽管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可直觉告诉她,这个一家人跟那个一家人不一样。

    她心里又不由得一动:“莫非……”

    她心里竟有个非常大胆的猜想!

    “是误会就最好不过了。”李弈向拓跋翰抱抱拳头。

    拓跋翰走到顾倾城面前,在她耳边暧昧的小声道:

    “美人,你是否就是那个使银针救女奴之人,咱们心照不宣。你等着,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好,姑奶奶就等着!”顾倾城也低声冷冷道。

    拓跋翰不甘心的拂袖而去,却是追着赫连充容的方向。

    顾倾城心里的猜测,又添了几分。

    “顾小姐,你还好吧?刚才真是担心死我了。”李弈走到顾倾城面前道。

    “谢谢李副统领,不管如何,若非李副统领及时出现,我还很难脱身呢。”顾倾城向李弈行礼道谢。

    “顾小姐不用客气,以后我会多派人留意,保护顾小姐的。”李弈道。

    “好,倾城感激不尽。”顾倾城再次多谢李弈才离开。

    心里却琢磨着拓跋翰和赫连充容和十四皇子拓跋虎头的关系……

第八十八章:警恶惩奸

    第88章:警恶惩奸

    拓跋把自己对医庐地点的要求告诉属下,发动了多人去寻找,人多好办事,总算找了符合他要求的地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亲自去看了,地处西郊,且紧挨着城区。

    那里竹林高雅,而最最可喜的是竹林山脚下的那棵两丈多高的百年琼花。

    他非常的满意,正要为顾倾城设计搭建医庐呢。

    顾倾城这边被拓跋翰轻薄,那边就有人禀报拓跋。

    拓跋一听,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在战英耳畔说了几句话。

    战英心领神会而去。

    拓跋翰离开皇宫,心情阴翳的回到东平王府,正与军师欧阳朔谋算着如何收拾那个顾倾城。

    “殿下,如今殿下正筹谋大事,在锦绣江山面前,区区女子,又算得了什么。”欧阳朔劝道。

    欧阳朔顿了一下,看看拓跋翰的脸色,再道:

    “殿下当以大局为重,别到时候惹出什么岔子,陛下责怪殿下,就得不偿失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东平王咬牙拍着桌子道。

    “殿下若执掌乾坤,别说一个顾倾城,就算天上的仙女,还不都被殿下收入囊中。”欧阳朔道。

    在军师劝说下,拓跋翰暂时又忍耐着。

    到了夜里,拓跋带着十多个最亲信最精悍的侍卫,身穿夜行衣,蒙起脸。

    战英和侍卫将黑色的猛火油装在瓷瓮中,别在腰间,一行人再闯东平王府。

    东平王府自从被人救走地牢那些女奴,还扬言要毁了他的**殿,侍卫便增强了。

    可是拓跋翰增加的人手再多,对于拓跋这一拨精挑细选的亲卫,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拓跋兵分两路,战英带一路去烧毁拓跋翰的**殿。

    他自己则带一路去找拓跋翰的寝殿。

    拓跋翰虽然有自己的寝殿,但他有众多的妃妾,并不知道他晚上会留宿在那个妃妾寝殿。

    拓跋找到侍卫最森严之殿宇,这里的守卫森严,便应该是拓跋翰的留宿之处。

    果然,捉了个看守的侍卫,刀架在侍卫脖子上,才问出拓跋翰果然就在这里。

    拓跋遂将那侍卫击晕。

    拓跋和侍卫又神出鬼没的将拓跋翰那些看守的侍卫击倒。

    拓跋翰的贴身侍卫巴图听到动静拔剑起来的时候,却被拓跋出其不意的射了麻醉箭。

    重重侍卫把守之下,拓跋竟行踪诡秘的就把温柔乡里的拓跋翰抓起来,装在黑布袋里,亲自痛打拓跋翰一顿。

    打得拓跋翰像猪头一样肿胀。

    若真是单打独斗,拓跋翰未必就那么轻易被制服,只是拓跋用了江湖人惯用的迷香。

    而且那迷香还是之前他就让顾倾城给他调配的,包括那些麻醉汁。

    他这个人做事一向不拘小节。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东平王府得手,就不要讲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未了,拓跋还捏着嗓子眼,变着另外粗沉的声音,拍拍拓跋翰早已眩晕的头,恶狠狠的道:

    “王八羔子,老子一早就警告你,若再胡作非为,必烧毁你的**殿,你是将老子的话当耳边风啊!”

    “好汗饶命啊!”晕头晕脑的拓跋翰还知道求饶。

    “饶命?顾倾城一早是老子的女人!老子的女人你都敢碰,老子看你这混蛋是活腻了!”拓跋继续捏着沉重的嗓音道。

    “……你的女人?”拓跋翰怔愣住。

    “再有下次,敢碰老子的倾城,老子先将你阉作内监,再活剥了你的狗皮,拆了你的牛骨,剁了你的猪肉做人肉包子!”

    拓跋翰的剑拍在拓跋翰的脸上,尽管隔着黑布袋,拓跋翰还是觉得寒意沁骨。

    “英雄饶命啊!……”

    全身几乎散架的拓跋翰见自己落在敌人之手,生死难料,好汉不吃眼前亏,磕头哭道。

    “如今你的**殿被老子烧毁了,你若敢声张,还敢继续作恶,下次老子就来拎你的脑袋!”拓跋再揍了他一拳。

    “不敢了,绝不敢了……”拓跋翰又磕头如捣葱。

    最后拓跋再将拓跋翰击晕。

    拓跋刚刚收拾好拓跋翰,那边战英已带人闯进**殿,击晕侍卫,毫不犹豫的扔出他们身上的猛火油瓷瓮,将**殿炸毁。

    **殿里面是大酒池,猛火油瓮扔进酒池一烧,**殿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天。

    幸好**殿与其他殿宇分隔开,庭院又有小桥流水,火势不会蔓延其他殿宇。

    拓跋他们离开前又砸醒打瞌睡的更夫,让他清醒敲锣喊人起来救火。

    东平王府的人起来救火,总算没殃及其他房舍,否则整个东平王府就全部烧毁了。

    拓跋翰被人救醒后,见自己被揍得像猪头,**殿也真的被那恶徒烧毁了,气得拿鞭子将所有人都狠狠的抽了一顿。

    府里管家早请了御医过来,御医见他打得像猪头,赶紧给他料理伤口。

    幸亏没有外伤,只是全身淤肿。

    该涂药的涂药,该揉药酒散淤的揉药酒。

    一番揉捏,又痛得拓跋翰像杀猪般嚎叫起来。

    他虽然答应了那贼人不声张,可东平王府火灾,虽没酿成大祸,皇帝拓跋焘总是要过问。

    不消片刻,皇帝传拓跋翰进宫,还把刑部尚书陆丽也召去御书房。

    拓跋翰用大袖子遮掩着脸进宫,直接到御书房,不得不禀报父皇,是有贼人闯进东平王府恶打了他一顿,再放火烧了他的一间殿宇。

    但他却隐瞒了那贼人对他说的有关顾倾城的那些狠话。

    第一,他怕那恶贼不放过他。

    第二,他怕追究起顾倾城的事,他得不偿失。

    拓跋焘看着肿得像猪头的拓跋翰,虽然暴跳如雷,却觉得可疑:

    “那贼人如果是刺客,明明已经将你捉住殴打,却为何不杀你而后快,只是痛打一顿,再放火烧毁其中一殿宇?”

    “那刺客丧心病狂,谁知他安的是什么心思?”拓跋翰仍然疼得呲牙裂齿道。

    “陆尚书,你对刺客夜闯东平王府,袭击东平王,并放火烧殿宇之事,有何看法?”拓跋焘又问刑部尚书陆丽,对此事怎么看。

    “回陛下,微臣带人去看了东平王府的**殿,那儿原本是东平王享乐的酒池,想来”陆丽迟疑道。

    “想来怎样?”拓跋焘沉下脸道。

    “其一,若真是刺客,他明明可以杀了东平王殿下,却只是教训他一顿,也没有伤及侍卫和任何人的性命,可见他们并非是有什么恶意。也许,志在警告殿下。”

    拓跋焘沉吟着默默颔首。

    陆丽继续道:

    “其二,刺客只烧了东平王府的**殿,听说那**殿,是东平王殿下与女奴嬉戏的殿宇,与三千年前桀纣的酒池肉林不相伯仲。

    而东平王与那些女奴嬉戏得过于激烈,所有女奴都香消玉殒。

    那所谓的刺客,也只是想毁了这**殿罢了,否则,他们可以一把火烧了整个东平王府。”

    陆丽只说东平王与女奴嬉戏得激烈,才香消玉殒,对拓跋翰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陆丽,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酒池肉林,那不过是本王休闲游泳的水池罢了!”拓跋翰恼羞成怒的喝道。

    “东平王殿下,”陆丽脸上肃然,“若真是水池,整整大池的水尚且能烧干,想来整个东平王府,也早就化为灰烬了吧?”

    “够了,畜生,你还在狡辩?!”拓跋焘向拓跋翰喝道。

    拓跋翰才收敛了咄咄逼人之怒。

    拓跋焘虽然呵斥拓跋翰,但见拓跋翰被人打成猪头,又烧了他的一座殿宇,而那些贼人,也太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了。

    他又对陆丽道:

    “不管如何,刑部还是要彻查到底,敢公然殴打皇子,火烧东平王府,也太不把朕和皇家放在眼里了!”

    “诺,陛下,微臣这就派人去彻查。”陆丽躬身领命。

    “翰儿,这是别人给你的一个教训,你如再为非作歹,朕也不饶恕你!”拓跋焘又对拓跋翰喝道。

    “儿臣不敢。”拓跋翰痛苦道。

    “滚回去养伤,没养好伤,就别给朕出来丢人现眼了!”拓跋焘又没好气道。

    “谢谢父皇。”拓跋翰恭谨道。

    拓跋翰离开御书房,看着顾倾城住的毓秀宫方向,悻悻然的甩袖离去。

    陛下召见拓跋翰到御书房,李弈是早就知道的,也留意起拓跋翰,知道他脸上被打的原委。

    李弈大喜,赶紧去找顾倾城,悄悄把拓跋翰被打,东平王府**殿被烧一事告诉顾倾城。

    顾倾城瞪目结舌,吓了一大跳。

    李弈压抑不住的笑道:

    “看看吧,恶有恶报,他昨日刚刚在皇宫作恶,想捉你,晚上就被人修理了。

    我看到陛下传召他进御书房,肿得像猪头一样呢。真是惨不忍睹啊。”

    李弈最后想想拓跋翰的惨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倾城心里琢磨着,肯定是那奠大将军知道拓跋翰在皇宫羞辱自己,才闯东平王府火烧**殿,殴打东平王。

    上次他们一起闯东平王府救女奴,没烧毁东平王的**殿,他一直耿耿于怀,后来他问她要迷香和麻醉汁的配方。

    原来他还是去警恶惩奸了。

    她吃惊过后,也和李弈一样,忍不住笑了。

    李弈看到顾倾城欢快的笑靥,却不由得醉了。

    拓跋翰回到东平王府,看着那被烧毁的**殿,越看越气,气得肺都要爆炸。

    他胡乱的一通砸打那些还未完全烧毁的东西,咆哮道:

    “王八蛋,让本王捉到你,本王不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本王就是你的孙子!”

    他痛定思痛,耳畔又响起打他之人留下的那些话。

    他的倾城?那人是谁?

    难道是八皇弟?

    可是听那语气又不像。

    他的几个狐朋狗党知道他被人揍了,都赶过来探望。

    以拓跋翰为首,乙浑、贺兰敏都、独孤西风,他们四个,是都城四大恶棍。

    他们看着曾经奢华的**殿,个个不无惋惜的摇头叹息,也咬牙切齿的怒骂那些刺客。

    “昨日本王与顾倾城在皇宫纠缠,巴图看见顾倾城发射银针,跟当初在猎美场射杀野狼的银针如出一辙,那身形也像射杀狼群那个蒙面人。

    而晚上殴打本王之人,烧毁**殿的蒙面人,应该就是当初来猎美场捣乱那些黑衣蒙面人。”拓跋翰咬牙道。

    “殿下,就是那戏弄你说自己是殿下的姑奶奶,是钟馗手底下收拾妖魔鬼怪的顾倾城?”贺兰敏都略为惊讶道。

    “那小美人竟然是这幕后之人?”独孤西风也不可思议道。

    “对,她就是拓跋余的娃娃亲!”拓跋翰悻悻道。

    “顾倾城竟然还是那个蒙面臭小子?”几个狐朋狗党面面相觑。

    “看来夜闯本王府邸,劫走女奴的,就是顾倾城和她们的同党!”拓跋翰咬牙切齿道。

    “殿下是说,这些进王府捣乱之人,竟是南安王殿下的娃娃亲,顾倾城所为?”乙浑不无惊骇道。

    “那丫头怎么跟殿下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独孤西风惊愕问。

    “还不是因为猎美场那些女奴?”拓跋翰冷哼道。

    “在猎美场,还真不止一个蒙面人。看起来那乡下丫头,果真有同党,怪不得几次都未能将她收拾!”乙浑咬牙切齿道,一拳砸在桌子上。

    “她还敢找人打殿下,烧毁**殿,可真是不知死活!”独孤西风撇撇嘴道,“殿下应该立即将他们抓起来!”

    “如今陛下将此事交给陆丽,本王就怕打本王之人是南安王拓跋余!”拓跋翰眼神阴鸷。

    “殿下何以见得是南安王殿下所为?”乙浑问。

    “那恶贼称顾倾城是他的女人。”拓跋翰又狠狠道。

    想到那些狠话,不由得又心惊肉跳。

    “殿下,恶贼敢说顾倾城是他的女人,末将看来,反而不会是南安王所为。”乙浑略为沉吟,摇头道。

    拓跋翰的军师欧阳朔也摇头道:

    “属下也觉得不可能是南安王殿下,他公然声称顾倾城是他的女人,何异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想来,南安王殿下不会那么傻。”

    “是啊,这不过是本王猜测。这个节骨眼上,本王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与八皇弟闹僵,令拓跋渔翁得利!”拓跋翰又叹道。

    “那就这样算了,堂堂东平王府不但被恶贼闯进来劫人,身为堂堂皇子还被毒打,说烧就烧毁殿宇?”贺兰敏都撇嘴道。

    “对啊!难道就这样哑巴吃黄连,便宜那揍殿下的狂妄之徒了?”独孤西风也愤愤不平道。

    “放心,等本王捉到他,定慢慢折磨死他,绝不会让他死得痛快!”拓跋翰阴鸷的眸眼,凶光毕露。

    拓跋翰气得血管暴突,不但身上的伤口痛,如今喘息都觉得胸口发痛。

    最后,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相继告辞了。

    拓跋翰留下乙浑和拓跋翰在密室之中。

    “殿下,顾倾城不是筹备老祖宗寿宴吗?”乙浑冷笑道,“如此大的盛宴,稍有差池,便人头落地,要弄死顾倾城,还不是易而反掌?”

    “可是老祖宗寿宴非同小可,一旦陛下发现是本王搞小动作,本王会吃不了兜着走!”拓跋翰不无顾忌道。

    “殿下,难道你被人进猎美场捣乱,夜闯王府劫人烧殿,堂堂东平王殿下挨毒打,就这么算了?”乙浑比拓跋翰还不甘心的问。

    “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拓跋翰狠狠道。

    “殿下,”乙浑又道:“只要小心谨慎,自然可以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拓跋翰微微侧过头,乙浑便附在他耳边细语。

    “那是陛下最疼爱之人,即便事败,殿下以为陛下会舍得处罚她吗?”乙浑皮笑肉不笑。

    “好,此计甚妙!”拓跋翰咬牙道:“顾倾城,本王得不到的东西,通常只会毁了!”

    狐朋狗友走后,拓跋翰又让人找来女奴,虽然没有**殿,他还是可以虐打女奴出气。

    拓跋翰越想越来气,越打女奴越兴奋,咬牙切齿道:

    “顾倾城,你让本王不痛快,本王看你还能从本王手底下救走谁!”

    那些女奴看东平王目露凶光,吓得都尖叫起来,个个奔逃。

    逃跑的女奴怎逃得出这几个恶魔的手掌心。

    一番鞭打,一番蹂躏后,血染红了晶亮的地板。

    拓跋翰近乎变态的折腾了一晚女人,直到自己累倒地上。

第八十九章:试飞竹鸢

    第89章:试飞竹鸢

    拓跋翰翌日日上三竿方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一照镜子,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暴怒的摔碎了寝殿的花瓶古董。

    昨日被打时还只是红肿,到今日起来,一照镜子,脸上的肿伤竟变成了显眼的瘀黑。

    肿得几乎就像猪头一样!

    他一下子就把镜子摔碎了!

    如此鬼脸,他以后还怎能出门见人!

    下人们准备了丰盛的早膳,他也没心情吃了。

    姬妾们一见他的样子,赶紧让奴婢们煮了热鸡蛋,帮他敷脸上的瘀伤。

    敷过热鸡蛋,在府里将养了半日。

    到了是日下午,脸上几块瘀黑才消淡了些,扑了姬妾一些脂粉,倒是可以稍为遮掩了一下。

    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瘀伤。

    他坐立不安,在府里来回踱步。

    越想越恼,本来想养几日再去找拓跋余,但他还是按耐不住了。

    他急切的要知道,一直与自己作对,烧毁他的**殿,还殴打自己的人,是否就是他的八皇弟拓跋余。

    于是迫不及待的带了大批侍卫去找拓跋余,这次的侍卫比平日的足足多了一倍。

    南安王拓跋余与他的大舅舅户部尚书闾望,处理完户部的事情。

    接着是工部尚书独孤忠诚又来禀报工部的各项水利工程进展。

    处理完户部和工部事情,把他们打发走后,南安王拓跋余总算可以空闲出来。

    又去悉心照料他的花房,见引来的蝴蝶还是品相一般,他的脸上依然没有阳光。

    拓跋翰裹携着滔天巨怒进来,但表面上还是强忍着。

    拓跋余正拿着剪刀修剪盆栽,一见拓跋翰头肿脸紫的,显然是大吃一惊:

    “三皇兄,听说你的**殿不小心失火,其他殿宇倒是完好无损,皇弟这才没过去探望。”

    拓跋余再看看拓跋翰肿胀的脸,惊愕的摇头道:

    “看起来,不是失火那么简单哪,你这是遇刺了?”

    拓跋翰一路上出汗,脂粉脱落,脸上的伤又原形毕露。

    “是,是山贼闯王府打劫了!”拓跋翰咬牙尴尬道。

    那人的语气确实像是强盗土匪,而眼前八皇弟竟是一脸的惊讶。

    看样子拓跋余不是装的,而且那人行径与拓跋余也相去甚远。

    显然前晚闯王府打自己之人,不是八皇弟了。

    那么,那个称顾倾城是他的女人的蒙面人,又是谁?

    难不成,真的是山贼?

    或者反贼?

    “如今的刺客是越来越猖狂了,三皇兄可有抓到那行刺的恶贼?”南安王关心的问。

    心下嘀咕,谁那么大胆,又行刺皇子?

    “恶贼狡猾,让他逃走了!”拓跋翰负手,看着那些万紫千红的花儿,咬牙切齿道。

    “大魏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拓跋余叹道,“看看,我们这些皇子皇孙,一个个都被刺杀。”

    拓跋余一边喟然,一边径自修剪盆栽。

    “本王若抓到他,定将他挫骨扬灰!”拓跋翰紧紧盯着拓跋余道。

    却瞧不出拓跋余脸上有丝毫可疑之处。

    拓跋余小心翼翼的修剪完那盆栽,才放下剪刀,仔细的洗干净手,回殿内招呼拓跋翰喝酒。

    拓跋翰带着满腹疑团,就顺便在南安王府讨了杯酒吃。

    “看八皇弟闷闷不乐的,你不是有位娃娃亲吗,应该高兴啊。”拓跋翰试探性的问。

    “……什么娃娃亲,那不过是母妃当年的一句戏言罢了,本王才不会当真。”拓跋余不以为然的道,递了杯酒给拓跋翰。

    拓跋翰皮笑肉不笑道:

    “也是,咱们鲜卑本来就没有什么娃娃亲之说。

    八皇弟当年喜欢莅阳郡主安陵缇娜,人所皆知。

    安陵缇娜是大魏第一美人,八皇弟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乡下丫头。”

    察言观色,见拓跋余真的不可疑。

    拓跋翰的心又开始嘀咕:那恶贼到底是何方神圣?

    过了一会儿,拓跋翰又问:“八皇弟,你可曾见过你那位所谓的娃娃亲?”

    “本王有必要见她吗?那是母妃当年的糊涂账。

    凭什么让本王娶一个自己素不相识,而且不喜欢的女子,本王才不把什么娃娃亲当一回事。”

    拓跋余淡然道,又给拓跋翰斟了一杯酒。

    倏忽然想到顾倾城的琴韵,心里头又仿似添了些什么。

    “……那,确实没什么好见的。”拓跋翰嘻嘻奸笑道。

    瞥了一眼拓跋余冷冷的神色。

    “皇兄听说,那个顾倾城不但人长得貌似无盐,而且心狠手辣。

    一接手老祖宗寿诞事宜,便仗着有皇后娘娘的令牌,打了小黄门贾周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出手挺狠嘛。”拓跋余嘴角情不自禁的噙笑。

    “就是嘛,一下手就是三十军棍哪,心到底有多狠,这样的女子,哪配做八皇弟的王妃。

    皇兄若是八皇弟,肯定立刻把那所谓的娃娃亲退了。”

    拓跋翰的语气不无挑拨。

    “退亲是迟早的事,三皇兄,你就别在本王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了。”拓跋余道。

    拓跋翰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八皇弟确定不要那娃娃亲?”

    “她如今正拼命学琴艺,企图跻身王府,终究也不过是想攀龙附凤的世俗女子。”拓跋余摇头冷笑。

    “对对对,她还叫顾倾城呢,真是玷污了那么好的名字!”拓跋翰又不屑的附和道。

    南安王拓跋余自顾的饮酒。

    “八皇弟就慢慢喝酒赏歌舞,皇兄就不打搅了。”拓跋翰起身告辞,离开南安王府。

    回去的路上,拓跋翰不由得狞笑起来:

    “顾倾城,八皇弟不要你,本王可是舍不得你呢!你就给本王好好等着!”

    可拓跋翰终究是忌惮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就捉他起来痛殴一顿的蒙面人。

    他想到那人恐吓自己,要阉割自己并剁了自己的肉来做人肉包子,就不由得一阵发憷。

    若非那人手下留情,恐怕自己,尊贵显赫的东平王,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个顾倾城,暂时表面上还是先别惹她,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好好收拾她。

    若想收拾一个人,皇宫自有一大把的阴损招伺候着。

    医庐既然已选好地址,拓跋那晚修理了拓跋翰,翌日,便立刻着手搭建医庐。

    他还专门去城里最好的医馆去参观,看看别人的医馆都是怎么设计安排的。

    他亲自画图设计监督,把该想到的,甚至细致到洗换间和茅厕都考虑男女有别,分得清清楚楚。

    在现场亲自指挥工匠,务求将一心堂做到全平城最好的医庐。

    那日听到拓跋翰去皇宫骚扰顾倾城,晚上他去烧了拓跋翰的**殿,又狠狠的揍了他一顿,他还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倾城呢。

    而顾倾城,从给李弈竹鸢图纸,到完工,左右不过十几日功夫,李弈就已经做好了凤凰竹鸢。

    他又寻了个风和日丽适宜飞竹鸢的日子,来毓秀宫西殿约顾倾城去西山检验试飞。

    顾倾城本来还担心自己与李弈一起去西山,怕那魔鬼会找李弈的茬。

    遂又想到他不但军务繁忙,他爷爷又为了安全不让他随便出门,他即便又偷溜出来,也未必就看见自己,便答应了。

    而且她与李弈光明磊落,做竹鸢也是正经事。

    即便奠大将军知道她与李弈一起试飞,应该也不会蛮不讲理。

    想到他替自己出气,去东平王府教训拓跋翰,心里就甜滋滋的。

    其实皇宫的摘星楼就是最高点,可以试飞。

    但宫中人来人往,皇宫重地,她可不能如此乱来。

    况且老祖宗寿诞也还没到,若不试飞,也不知道竹鸢做的如何。

    为免大家议论纷纷,顾倾城之前就跟李弈说,做好竹鸢先要找一山巅试飞。

    李弈也想和顾倾城游山玩水,便选了西山。

    西山之巅虽不算平城的制高点,但于山巅,也可以俯瞰整个都城平城。

    说到风景,西山简直没什么风景,比起奠大将军一揽芳华的旖旎风光,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小巫见大巫也形容不恰当,应该是一粒尘埃与整个宇宙相比。

    可想而知,一揽芳华到底有多么的美。

    如果慢吞吞走路,像那天那些受伤赤脚的奴隶,步履蹒跚,走路可能要大半天的时间,赶着马车,不到两个时辰也就能到了。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正是适合放竹鸢的好日子。

    李弈早命人将竹鸢抬到山巅,他亲自赶着马车。

    拉着顾倾城,来到西山,把马车留在山脚。

    寻摸着那条仅容两个人行走的小路上山。

    西山并非名山大川,没有什么特殊景点,也没什么游人。

    只因是高山,适合飞翔,李弈才选了这里。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

    顾倾城道:“李副统领,此山路并不好走,难为抬竹鸢上去的人了。”

    “我让他们两人抬一架,竹子坚韧却空心,并不算重,四个孔武有力的脚夫,轻轻松松就抬上去了。”李弈道。

    “四个人?”顾倾城脚步停顿了一下,“不是两个人就可以抬了吗?”

    “我做了两架,”李弈情深款款,“我怕你一人试飞危险,陪你一起飞。”

    李弈想到能与她一起郊游,一起翱翔,心神荡漾。

    他今天没穿威风凛凛的御林军铠甲,想着要上山试飞,也没穿什么华衣锦服。

    只穿了身素青衫,头束发髻,却更显得神采奕奕,平易可亲。

    “顾小姐,那日东平王骚扰你,后来还找你麻烦吗?”李弈担心的问。

    “没有,前天晚上他不是被人殴打了吗,也没有时间来找我的茬了。”顾倾城看着山峦道:“也许他被人打一顿,知难而退了吧。”

    “恶有恶报,他被人打得像猪头,这几天应该不敢见人了。”李弈笑道。

    顿了一下,他好奇的问:“对了倾城,那东平王府被烧,东平王被人殴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所为?”

    “他作恶多端,谁知道是哪里惹了什么魔鬼呢。”顾倾城笑得春意盎然。

    “那些皇孙贵胄,都是为所欲为的好色之徒,你远远躲着他们就好了。”李弈一往情深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

    “你以后再碰见东平王无礼,便大声叫唤,御林军就会赶到你身边。我都向他们知会了。”李弈又道。

    “好的,谢谢你。”顾倾城点头道。

    顾倾城看到李弈的情深款款,脸也倏然红了。

    紧接着心里一凛,又想到那个奠大将军,赶快别过头去,继续上山。

    想到那大将军,一不留神,脚下踩了一个滑石子,身子一歪,几乎就翻下山去。

    李弈倏然身子一探,就把往下歪的顾倾城搂在怀里。

    他们一瞬间都面红耳赤,脸红扑扑的顾倾城白里透红,美得令人窒息。

    李弈心跳加速,一下子呆住了。

    顾倾城脑海里腾的又跳出那个奠大将军,那可是敢活剥人皮的魔鬼。

    她可不能连累了李弈。

    她急忙离开李弈,又转头四顾,怕那典大将军会不会看到这一幕。

    要是他看到,李弈的皮,兴许就不保了。

    幸好山路空无一人。

    “顾小姐,你好像在怕什么?”李弈问。

    此时前面的山路有些陡峭,他想拉顾倾城的手往上走,顾倾城却缩回了手。

    “……没有啊,我怕山里有狼。”顾倾城支支吾吾道。

    想到那奠大将军,嘴角噙笑,他就是一头最凶狠的极地狼。

    李弈笑笑,继续往上走,看着那山峦道:

    “这西山还真是不安全,最近更听说东峦那边,有很多虎豹豺狼出没,咬死了很多人,而且有瘴气,连猎人都不敢去那边了。”

    “东峦有虎狼出没?”顾倾城想到那天那些奴隶。

    略为沉吟,她又问:

    “李将军,你还记得那天的奴隶吗?

    听押解他们的官兵说,是要送到西矿口,是这西山吗?

    如果有虎狼出没,他们岂非很危险?”

    “就是这西山。但西矿口在西面,那里有铁矿,官兵把那些降奴赶过去挖铁矿。”李弈指着西边山坳道。

    顾倾城顺着他所指看过去。

    “我们现在才到半山腰,也看不到西边山坳,西山坳应该安全。

    虎豹豺狼在东峦那边,一个东一个西,中间还隔着又深又陡的山涧,虎豹豺狼过不来。”李弈又道。

    顾倾城点点头,李弈又指着东峦,丛林掩映,根本看不清东峦的景象。

    “你看,那边东峦,才是虎豹豺狼出没的地方。

    以前还有人去那边打猎,半年前听说咬死了很多人。

    而且有瘴气,去的人都中毒死了。现在啊,连猎人都不敢去那里喽!”

    他们说着话,走得快,不消一个时辰,就上了西山巅。

    山巅平坦,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些零星矮灌丛。

    顾倾城看到两架竹鸢,送竹鸢的人李弈让他们放下竹鸢就先行下山了。

    顾倾城细看了两架竹鸢,比他想象中还要精细扎实。

    每根竹子也按照笛子的制作,掏挖了孔,还上了琴弦。

    李弈拍拍竹鸢道:

    “顾小姐,这竹鸢最讲究的是选竹子和扎功。

    我用了最柔韧的毛竹和牛筋,还请了有十几年经验的纸鸢师傅帮忙。

    很扎实,很安全。载一两个人飞翔都没问题。”

    顾倾城用力掰扯了一下,又拍了拍。

    微笑点头道:“嗯,是挺扎实,最难得是这丝绢凤凰,也做得栩栩如生。”

    顾倾城巧笑嫣然,李弈如沐春风。

    “……顾小姐,我私底下可以叫你倾城吗?这样称呼顾小姐,我总觉得我们隔得很远。”

    李弈看着顾倾城,眼里充满情意。

    “当然可以啊,我早就觉得很别扭了。顾小姐前顾小姐后的,我自己听了都见外。”顾倾城爽快的笑道。

    看看逐渐变得面红耳赤的李弈,她又道:

    “倾城以后,私底下也不叫你李副统领,就叫你李大哥吧。”

    “那是最好了,倾城。”李弈春风满面。

    顾倾城看着李弈高兴的样子,又笑着摇摇头,探头观看山形,还伸手试风。

    “倾城,你胆子真大,你真敢飞吗?你以前有亲自飞过吗?”李弈见顾倾城颇为熟练,便问道。

    她想起蝴蝶谷,想起小时候看到那些蝴蝶翩翩起舞,她就拉着铁爷爷的衣袖,央求最疼爱她的铁爷爷:

    “铁爷爷,铁爷爷,我也想像那些蝴蝶一样飞起来。”

    铁爷爷挠了好一会头,最后还是一拍大腿,笑道:“小倾城,你等着,铁爷爷给你弄个竹鸢。”

    “竹鸢?”顾倾城问。

    “竹鸢能带铁爷爷的小倾城,像蝴蝶一样飞起来。”铁爷爷摸摸她的头,溺爱道。

    铁爷爷便着手砍竹子,与顾倾城一起扎竹鸢。

    他伏在铁爷爷背上,与铁爷爷一起在高山之间飞起来。

    “小倾城,飞竹鸢能练你的胆量,以后学轻功也有帮助。”铁爷爷一边驾驭着竹鸢,一边对顾倾城道。

    顾倾城的回忆拉回来,眼眸溢满泪水。

    “我练轻功前,我家爷爷先让我学飞竹鸢。”她浅声道。

    “倾城的轻功确实俊得很,你还会武功吧?”李弈颇为惊愕。

    他那天见识过顾倾城飘灵的身法,便知道轻功好,至于是否会武功,倒是不清楚。

    “没有,我的武功,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就只练练轻功。”顾倾城试过风,回到竹鸢旁。

    “难怪那天乙浑拿剑刺你,你飞闪得那么快,我还真的捏了一把汗,以为他会伤了你呢。后来见你的轻功,比我还好,我才放了心。”李弈点点头。

    “谢谢李大哥一直这么帮助我。”顾倾城真心感谢他。

    “倾城,其实……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李弈红着脸道。

    “……李大哥,你应该知道”顾倾城尴尬道。

    李弈的脸上也颇为不自然:

    “……是,我知道你是南安王的娃娃亲,我确实高攀不起。

    可是,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帮助你。为了你,哪怕赴汤蹈火,我李弈都在所不惜。”

    顾倾城也颇为感动,但一想到奠大将军,立即勒住了心神。

    她不能害了李弈!

    “李大哥,倾城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好。你千万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顾倾城道。

    也不知该怎样跟李弈解释。

    “倾城放心,我虽然喜欢你,却是有自知之明的。”李弈又大方道。

    “那好吧,咱们就开始试飞吧。”顾倾城睫羽轻跌,垂眸道。

    赶紧转移话题,走进一架竹鸢里面。

    李弈知道顾倾城不想谈自己喜欢他的问题,也走进一架竹鸢里。

    “倾城,我先试飞。你看我都安全飞翔了,你再起飞,我们在刚才落马的山脚见。”李弈道。

    “好啊!”顾倾城点点头。

    “若我摔下去了,证明这风向不好,你就千万不要飞了,赶紧回去,知道吗?”李弈再嘱咐道。

    “知道了!李大哥,你小心点!”顾倾城向开始起飞的李弈叫。

    便见李弈已经架着竹鸢慢慢掌握着飞翔。

    顾倾城见李弈已经安全的飞翔起来,便想架着竹鸢飞起来。

    倏然,丛林中钻出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掠到她身边……

第九十章:苍天为证

    第90章:苍天为证

    来人还立即抱着她,并飞快的吻住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瞪大了眼眸奠大将军?

    待他狠狠吻够了,把她放开。

    她怯怯道:“你怎么来了?你爷爷不是让你少单独出门吗?你不怕在这大山里又藏有刺客?”

    “哦,原来你以为你男人像缩头乌龟不敢出门,所以才敢出来与李弈偷偷约会?”奠大将军醋味十足的看着她。

    “什么叫偷偷约会,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顾倾城气得满脸通红。

    “没有?”拓跋学着顾倾城刚才的叫,“李大哥,你小心点!”

    拓跋想想胸口就痛痛苦的搓着胸口。

    顾倾城却已一番委屈冤枉无辜的样子。

    拓跋再一手捏着她的下颌,一脸霸气,眼神聚敛:

    “现在亲密到他叫你倾城,你叫他李大哥了?本将军看李弈那小子是活到头了,今天老子就把他活埋在西山!”

    “你讲不讲道理?!”顾倾城急得要哭了。

    她眼中噙满泪水,生怕他真就活埋了李弈。

    他连东平王都敢打,东平王府都敢烧毁,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啊。

    李弈若真的被他活埋,那可冤枉死了。

    “那是客气话,你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吗?”她委屈嘟嘴道。

    “要说客气的话,为什么不叫李副统领,反而叫李大哥?”拓跋眯起眼,眸色有丝促狭,又带着匪气。

    顾倾城气恼的迎着魔鬼的眼眸,见他胡搅蛮缠,不禁也怒道: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如何叫人,有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我?”

    魔鬼大怒,一手挥拍过去,却终究没拍到顾倾城,而是顺着她脸侧拍向空气。

    尽管他没打到她,可他眼里还是妒火中烧,几乎烧灼了她的脸。

    “倾城,你真不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拓跋带着邪魅的笑。

    “……”顾倾城像只待宰羔羊,楚楚可怜,眼里泫然欲滴。

    拓跋一脸匪气的抬头,环视一下山景,带着痞气道:

    “现在高山寂静,风景旖旎,天为床地为被,我可以让你清楚知道,我将会是你什么人。”

    “你就是个魔鬼!”顾倾城委屈的怒嗔道。

    凝在睫羽上的眼泪掉了下来。

    可是她倔强的转过头去,不想被他看见。

    看见顾倾城的泪,拓跋的心陡然软成一团,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他的眼眸似无波古潭,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你知道吗?倾城,当护卫告诉我,你被拓跋翰围起来调戏,我晚上立马去把他狠狠揍了一顿,还烧毁他的**殿。

    若不是看在我爷爷分上,我早把他给宰了。

    好不容易将拓跋翰打安分了,你又和李弈上西山放竹鸢。

    我一想着你们成双成对的飞翔,我简直要疯了,恨不得一下子就活剥了李弈那小王八蛋。

    哪怕爷爷要打断我的腿,我也要跑出来看紧你。

    倾城,才几日不见,我便想死你了,老天爷都知道我犯相思病了。

    即便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我的心都会滴血。”

    听他如此一说,那温柔得令她心碎的语气,她的心也融化了。

    却有更多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滚下来。

    “……你要来就来嘛,干嘛总是那么凶神恶煞。”顾倾城声音也变得柔软如鹅毛。

    轻轻挠揉着拓跋的心。

    拓跋见她变得柔顺了,便哈哈大笑。

    “你说,你现在可知道,我是你什么人了?”拓跋又亲了她一口。

    “你就是我的魔鬼!”顾倾城噗嗤一笑,狠狠的跺了他一脚。

    疼得拓跋龇牙咧嘴。

    顾倾城却漾着幸福的笑。

    “好好好,就是你的魔鬼。”魔鬼邪魅的笑着,“一直纠缠着你千万年的魔鬼。”

    顾倾城的心又微微一颤,想到那些梦境。

    千万年,难道他们之间有着千万年的羁绊,终究是分不清,理还乱?

    “幸好李弈那小子做了两架竹鸢,若是只做一架,你们又一起飞翔的话,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喽。”拓跋说得风轻云淡。

    顾倾城知道,别看他说得轻描淡写,若是真让他看到那场景,李弈的下场真会生不如死。

    顾倾城看着拓跋,惴惴不安道:

    “你刚才说,你前晚带人去东平王府,狠狠揍了东平王一顿,你当时要是打死东平王可怎么办?”

    “若不是看在我爷爷份上,他敢如此轻薄你,老子早把他大卸八块了!”拓跋道,“如今只对他小惩大诫,也警告他了,想来暂时他不敢再骚扰你了。”

    “他毕竟是三皇子,你打了他,若被皇帝知道,即便你是大将军,皇帝也不会轻饶你的。”她眉宇有一丝忧色。

    淡淡的忧色,却滋润着拓跋的心田。

    顿觉暖融融!

    “别担心,”拓跋张开大手,捂在眼睑以下,笑道:“我是蒙着脸的,他不知道我是谁。”

    他这个样子,却是可爱极了。

    顾倾城心里微荡。

    “好,即便不杀了他,狠狠打他一顿也好。最快意的是烧毁他的**殿,看他以后还敢丧心病狂,无恶不作!”顾倾城抚掌开心的笑。

    “其实,打了他也没有用,他虽然暂时不敢骚扰你了,却是变本加厉的糟蹋其他女奴了。”拓跋无奈的闭上眼睛。

    “他如此丧尽天良,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他的。”顾倾城虽然恼恨,却也叹自己无能为力。

    “好了,我的小贼,不管其他人了!”拓跋亲了她一口。

    “……小贼?”顾倾城错愕的看着他。

    拓跋拍拍自己的心口:“你十几年前就悄悄偷了我的心,还不是小贼?”

    大将军这话,却令顾倾城想却那个梦,玉小蝶将自己五彩玲珑心掏给了白无瑕。

    到底是谁偷了谁的心?

    顾倾城荡漾着甜蜜的浅笑。

    忽然,顾倾城拍着他的肩膀,奇怪道:

    “你这身上,怎么有那么多的木屑?”

    “哦,没什么。”拓跋回眸瞥了自己的肩膀一眼,淡然的抖开那些木屑。

    “你去做木匠了吗?”顾倾城摇头笑道,帮他拍开身后那些木屑。

    “确实是做木匠了。”拓跋看着她笑。

    拓跋刚才就是在搭建医庐的时候,听到李弈和顾倾城一起上了西山,才丢下手头的活,快马追过来的。

    顾倾城又不禁愕然。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飞竹鸢吧。”拓跋温润的轻轻抚摸她的头。

    顾倾城便感受到梦中白无瑕对玉小蝶的温润如玉。

    他抖起竹鸢,拉着顾倾城开始在山巅跑起来,开心的大叫:“我们飞起来喽!”

    “喂,这竹鸢载不动两个人的!”顾倾城惊呼。

    “没事,真要掉下去,咱们就做一对同命鸳鸯!”拓跋豪气干云的哈哈大笑。

    “你个混蛋!真的是不要命了!”顾倾城尖叫着。

    于是乎,他们就真的飞了起来。

    幸好李弈扎的竹鸢够结实,竹鸢载着他们飞起来。

    笛孔迎风,发出铮铮的鸣叫。

    “呜!……痛快!倾城,我们真的飞起来了。和你一起翱翔的感觉,真好!像自由自在展翅高飞的老金!”拓跋飞越蓝天,心情舒畅道。

    “……老金?”顾倾城有些错愕。

    “我的金雕,还在训练中,这家伙桀骜不驯。

    被我家那捣蛋的老九拔了它一撮毛后,就更加的耍脾气了。

    一时三刻还是不好就将它驯服,否则就可以带它一起出门了。”拓跋道。

    拓跋想到那桀骜的金雕,嘴角又泛起微笑。

    “好啊,让我们都变成雄鹰,无忧无虑,展翅高飞吧。”顾倾城笑道。

    “雄鹰于天空盘旋翱翔,多悠然自在。

    而咱们人类呢,权势名利,恩怨情仇,犹如桎梏铐镣,锁住了多少自在。

    人生当如金雕,展翅高飞,自由自在,不为名利所困,自得其乐,那才惬意!”拓跋洒脱不羁道。

    说到后面,他顿时黯然起来,带着一丝叹息:“若能如此,那该多好!”

    “只可惜我们毕竟是俗世凡人,哪能像雄鹰那般自在。”顾倾城道。

    “倾城,现在我倒希望我们能变成两只大雁!”拓跋亲了口她。

    “为什么变成大雁?”顾倾城微笑,“金雕雄鹰不是比大雁更威武吗?”

    “倾城,你是明知故问吧?你知道大雁是终生一侣,生死相许,天涯共飞,是世间最有感情之鸟。

    所以人们成亲,三书六礼,皆以雁为贽见之礼。

    而且大雁知时守信,冬而往南,春而往北,随季迁徙,时间分毫不差,是最守信用之鸟。”

    “我又没成过亲,更没人贽雁为礼,怎知这大雁之意。”顾倾城心知肚明,却含羞带怯低声道。

    “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贽雁为礼,向你求亲,迎娶你做我的新娘!”拓跋笃定道。

    顾倾城虽然有甜蜜荡漾心头,却想不到那么远,如今她还挂着南安王娃娃亲的头衔呢。

    这时他们的竹鸢,铮铮鸣叫,竟吸引了很多飞鸟,绕着凤凰竹鸢盘飞。

    霸道的魔鬼一手抓着竹子,一手紧扣着顾倾城的一只手,眼里全是柔情蜜意。

    认真道:“倾城,我爱你,永生永世,生死相许。苍天为证,大雁为凭!”

    顾倾城的心暖烘烘的,像冬天的火炉。

    转瞬间,她又想到他被五马分尸的幻象,心头涌起一股悲凉。

    “若你我困难阻隔重重,终究是不能在一起呢?”她惴惴不安的问。

    “不管山重水复,有多少阻挠,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拓跋柔声道,“我们曾经分开十年,我也痛苦的相思了十年。”

    他再仰首向天朗声道:“苍天在上,哪怕用我一生,换取与倾城相守十载,我也心甘情愿!”

    “用一生,换取十年相守?”顾倾城不无动容,眼里噙泪,赶紧阻止,“不,你不要随便发誓!”

    “对,苍天为凭,即便是用一生,能换取我们十载恩爱相守,我也心甘情愿。”拓跋道。

    顾倾城的泪夺眶而出。

    “倾城,你爱我吗?”拓跋期待的问。

    顾倾城此时也在问自己,她爱他吗?

    他狠戾霸道,对她看似凶巴巴,其实却是温柔到了极至。

    为了她可以飞跃悬崖,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也是自己见过绝美的男子,是她的钟子期,是教她琴武的师傅,是救过她好几次命的英雄,是一起去救女奴的侠侣,是那些侍卫敬仰的大将军。

    她非常的欣赏他!

    可是,她如今还是南安王的娃娃亲,还未正式退亲呢,这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

    见她迟迟未答,若有所思,拓跋有一丝的失望。

    遂讪讪一笑,道:“算了,倾城,我再给你一些时间,等你对我充满信心!”

    “你的真正名字,你的背景如此复杂,一直有人追杀,你现在,真的不能把你的一切告诉我吗?”顾倾城问。

    “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等我把幕后之人找出来,你没有危险了,便将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拓跋道。

    顾倾城心道:他还是担心自己受他连累。

    拓跋转颐过来,寻找顾倾城的嘴唇,柔声道:

    “倾城,你知道吗?能与你遨游飞翔,这一刻,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

    顾倾城与他一起翱翔,那种天地万物都化为零的感觉蔓上心头。

    不由自主的迎上他的唇……

    “我不知道怎样才算爱,可是我很贪心,我的爱人,只能爱我一个。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而且,我不仅要一生一世,我要生生世世。”顾倾城嫣然浅笑,笑靥如花。

    “贪心的女人!”拓跋狠狠亲了口她的脸颊,心却融化了。

    再豪气干云道:

    “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本将军对天发誓,此生此世,生生世世,只爱顾倾城一人!”

    他们一起翱翔,俯瞰着大地,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山林苍翠,溪水潺潺,景色秀丽,引起拓跋的凌云壮志。

    拓跋豪迈道:“江山如此多娇,我一定要为我的倾城,打下一片锦绣江山。

    我们就这样翱翔,飞到天南地北,天下,就在我们的脚下!”

    “大将军,你要造反吗?小心你这豪言壮语,被人听到,不但会被杀头,还会被灭五族。”顾倾城谨慎道。

    “倾城,如果你是一只雄鹰,就不要在乎麻雀如何看你。

    因为你飞行的速度、高度、力度、角度,它看不见、看不懂。

    麻雀只会根据自己的能力衡量你,他怎知你要飞向哪里,去向何方?

    所以人生,最重要的是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目标、方向和实力。

    而不要在乎别人如何议论你,努力到无与伦比,便问心无愧。”

    拓跋目光锐利,雄心勃勃。

    顾倾城看那大将军时,一如展翅的雄鹰。

    顾倾城此刻深切知道,她的魔鬼,便是一只雄鹰,是个能带着她翱翔给她庇护的雄鹰。

    她在这只雄鹰面前,便犹如弱小的麻雀,依附他飞行。

    “好,努力到无与伦比,便问心无愧。”顾倾城也志气激昂。

    她的心,早已经被大将军打动,也许这就是他们千万年纠缠不清的情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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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倾城介绍:
“倾城,这是十年前遇见你,我在一揽芳华种下的第一棵海棠花树,我在树下埋了坛酒,取名相思。想着你何时成为我的女人,就挖出来喝,我想喝这陈年相思酒,都快想疯了!”拓跋濬看着顾倾城,情意缱绻道。飘渺倾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飘渺倾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飘渺倾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