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绝响重奏
第389章:绝响重奏
顾倾城看着打造工匠们紧赶慢赶的打造船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欲言又止。
拓跋见顾倾城蹙眉踌躇,轻声问:
“怎么了?”
“拓跋,”顾倾城看着热火朝天造船的工匠们,低声道,“咱们一定要,主动去攻打刘宋么?”
拓跋点点头:
“刘宋与大魏,战争在所难免。若是能将刘宋收复,大魏和刘宋的老百姓,就不会再有战火。”
顾倾城有一瞬的迟疑,还是低声道:
“可是拓跋,能否打下刘宋,终究是不定之数。而且即便能打下刘宋,也不知需时多久。
这些年战火涂炭,老百姓就够惨的了。再说,即便是天下一统,就像当年的秦皇汉武,统一天下,又能和平多少年?
与其去想大战以后的和平,倒不如……现在就让老百姓,休养生息?”
拓跋略为蹙眉,两难的看着顾倾城:
“倾城,我知道你怜悯苍生,可这是皇爷爷以及先祖们的宏图霸业,即便是我,也阻止不了皇爷爷。”
“罢了。”顾倾城低低的叹道。
想到不久将又要血腥惨战,眉宇轻颦。
“倾城,咱们先不想打仗的事,好么?”拓跋柔声道。
顾倾城点点头,挽起笑容。
拓跋挽着她的手,往江堤走去,站在高高的江堤,看着广陵城,对她道:
“自汉代吴王受封广陵,借助近山临海之利,即山铸钱,煮海为盐。
所以盐铁在广陵非常发达,这里也就有了很多点石成金的商贾。
得到广陵,不仅能扼制刘宋咽喉,光经济而言,对咱们大魏,也如虎添翼!”
顾倾城与有荣焉的看着拓跋道:
“难怪广陵如此富庶,乃兵家必争之地。
我刚进广陵的时候,以为广陵刚经历战火,必然残垣断壁,老百姓苦不堪言。
没想到一切井然有序,老百姓该干嘛还干嘛,街上依然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几乎没有战争的痕迹。
将士们还说,大将军严令,拿下广陵城,任何将士,不得烧杀抢夺,不得欺辱任何老百姓,否则军法处置。
广陵虽归属大魏,官吏将军们却比刘宋朝统治时期还好,老百姓还夸大将军治军严明呢!”
被顾倾城夸赞,拓跋居然腼腆的笑了。
他们上马,拓跋又道:“来到广陵,除了观潮,岂能不游瘦西湖。走,咱们游湖去。”
离开江河,他们一行所有人,来到广陵瘦西湖。
江南这片绮丽温润,富饶繁盛的土地上,好山好水好风光。
瘦西湖名曰湖,却又像弯弯长长波光粼粼的银带,婀娜多姿,蜿蜒数里。
好似一串莹白珍珠,又如豆蔻年华的少女,千娇百媚,清秀俏丽。
波澜壮阔的江涛就像驰骋疆场的大将军。
而纤纤婉转的瘦西湖,却像婉柔多情的少女。
一动一静,一刚一柔。
沿岸遍植桃柳,一株杨柳一株桃,若是烟花三月,花红柳绿,更令人惊艳。
他们坐着美丽宽敞的画舫,泛舟湖上,湖面碧波如镜,堤岸杨柳依依,览尽人间秀色。
战后的广陵,风光依旧,一点也看不出其刚刚遭逢战乱,可见拓跋对军队管理之严。
拓跋带着遗憾道:“娘子,可惜此时,不是烟花三月,那时节的广陵,才是最美的。”
“拓跋,不管什么时节,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节。”顾倾城柔声道。
“是,还是我的娘子,玲珑剔透。”拓跋赞叹,“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时节。”
湖面上,画舫穿梭,游人如织。
其他将军护卫坐在另外的画舫,保驾护航。
撑船人在画舫挂起红红的灯笼,湖面银波被映红。
吹笛人吹着他的幽梦,声声悦耳传心中。
不远处有条漂亮的画舫,传出悠扬动听,醉心的乐曲歌声,缓缓的,摇曳而来:
君不见谁扬鞭
黄衣呀少年郎
轻骑白马多逍遥
君不见谁在唱
秋千下女儿家
娉婷袅袅美如画
日思夜想小蝴蝶
红烛黯夜成空
望穿秋水望穿风
西湖畔杨柳中
怎奈身无双飞翼
心无灵犀不可通
一廉青山一廉梦
卷帘愁眉问西风
纵为你一笑倾城
弃江山情难寄
几回相逢在梦中
郎骑竹马绕青梅
虞水点点落心弦
霓裳舞相思酒
惹谁醉了几千年
夜阑珊泪衣沾
伫立深宵倚栏杆
迷了眼乱了心
不过镜花水月中
寻旧梦对愁眠
奈何是一帘幽梦
欲破天踏凌霄
奈何是虚无飘渺
纵缘浅奈何情深
纵情深奈何缘浅
……
……
乐韵悠扬,听得人心情缱绻。
唱曲的声音似乎颇为熟悉。
顾倾城与拓跋就相拥着站在船舷上,心里微动。
往那唱歌的画舫瞧过去。
隔着那画舫薄薄的纱幔,只见众多美人,簇拥着一位一袭桃花衣裳桃花妆,手执桃花团扇的美人,众人歌舞弹唱。
而唱歌的,便是那桃花妆的女子。
虽然隔着纱帘,但纱幔几近透明,她能瞧见那熟悉的倾城之姿。
而那风姿绰约的女子一边歌舞,一边也似笑非笑,举着桃花扇半掩面的瞧向自己。
那双桃花媚眼,一霎间变幻万千情绪,最终却化为一泊湖水。
如此眉眼,她怎会忘。
画舫一时停在她们面前,那唱曲女子看着郎情妾意的顾倾城与拓跋,一时间怔愣着。
随即,又舞起大袖,看着倾城深情的以青衣口吻念白:
荷塘月色映红颜
缥缥缈缈故人来
若是来年桃花开
与君共醉相思台
倾城心里不无感动,热泪盈眶的看着纱帘里的人。
莫非他知道自己来了江南,即便是自己的城池失守,也想过来瞧瞧自己?
但两军正在交战,他作为刘宋太子,却孤身入广陵城,可得要冒多大的风险!
更多感动的泪雾,迅速涌上她的眼帘,无声滑落,溅碎一池银鳞碧波。
对面画舫又重新,缓缓划走。
里面轻歌曼舞,不仅气氛热闹,一个个女子说话,都是那么的千娇百媚,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船缓缓驶过。
那妖艳的身姿回眸,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说不尽的依恋。
他一句话也没对她说,却是饱含了深情厚意。
这便是他暗暗欢迎自己的仪式么?
唱的歌,念的诗,满满都是他对她的思念么?
姐姐……这又何苦?
画舫擦船而过,沿着蜿蜒的湖面缓缓而去。
歌声也逐渐远去。
没想到,刘子业竟对自己如此情深。
但一切,犹如他所唱,再旖旎的画面,不过镜花水月,虚无飘渺罢了。
她的心,早在千万年前,就系在那个人身上。
一向爱吃醋的拓跋,居然心平气和,陪在她身边,只静静的陪她聆听歌声。
也不出言打扰。
直至那画舫渐行渐远,他有一瞬默然。
而后,看着睫羽上还残留泪痕的倾城,含笑扶着她的肩膀,问:
“喜欢江南女子唱歌,还被感动了?”
顾倾城心里五味杂陈,看着那远去的画舫,犹豫道:
“拓跋,其实,我好像瞧见,那唱歌之人,是……”
拓跋微微摇首,看看周围的侍卫和将士们,将手指轻摁在她的唇上,拦下她的话。
“你可不要跟我讲,那唱歌的女子,似曾相识噢。”拓跋笑得云淡风轻,“江南女子个个都差不多,你别多想了。”
而后轻轻拍拍她的手。
其实拓跋哪里不知道,不过刘子业既然冒死都要来见见他的倾城。
若被其他将士们知道,这次那么多将士受伤,怕是恨不得要吃了敌军太子的肉。
即便不杀了他,也会劝他抓住敌军的太子,以之要挟,攻打建康,自然便有所倚仗。
但这不是他的所作所为。
而且那也会伤害到他的倾城。
所以,他只能装做不知,还不让倾城说出口。
倾城含笑握着他的手,两人自是心有灵犀。
但想到刘子业男扮女装,偷偷潜入广陵,只为悄悄的来看看自己。
顾倾城心里,又如何能平静。
她想起刘子业与刘楚玉当初邀自己来江南,说到时必尽地主之谊,带她游玩江南。
没想到她来的却不是时候,两国交战,他们又哪里能光明正大的畅游。
细味他方才唱的歌词,他明知道是镜花水月,却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不禁唏嘘。
彼岸花当年为何对小蝶那般好,那般念念不忘?
他不是雌雄同体,彼和岸,两个深深相爱的么?
怎么反而喜欢上小蝴蝶了,而且不能自拔呢?
战英等人,早在宽敞的甲板上备有葡萄酒和时令瓜果坚果,还在精致的炉子,焚上檀香,幽香随风轻扬。
袅袅飞升。
画舫还备上琴案曲谱。
拓跋于琴案上拿起一本曲谱,递给顾倾城。
“来,给你看样东西。”
“……嵇康的《广陵散》?”顾倾城接过来,不禁震惊。
拓跋默默点头。
倾城一边翻阅一边道:
“相传嵇康好琴,尤擅弹奏广陵散,却冤死在司马昭刀下。
刑前仍从容不迫,索琴弹奏此曲,铮铮琴音,铺天盖地。
并慨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
没想到,竟然落在你手上。”
顾倾城爱不释手的看着。
拓跋语音平缓,并不似顾倾城那般震惊:
“其实嵇康这《广陵散》,乃嵇康游玩洛西时,为一古人所赠。
说得有些玄乎,说某夜嵇康夜宿月华亭,夜不能寐,起坐抚琴,琴声优雅,打动一幽灵,那幽灵遂传《广陵散》于嵇康。
更与嵇康约定,此曲不得外传。嵇康也谨记,秘不授人。”
顾倾城又道:“听说这《广陵散》琴曲,来自广陵的散曲,是有一段故事的。”
拓跋点头,徐徐道:
“说的是战国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日期而惨遭杀害。
聂政立志为父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
韩王召唤他进宫演奏,聂政藏刃于琴内,终于实现了刺杀韩王的夙愿。
为免牵连亲友,自己毁容而死。此曲慷慨激昂,气势宏伟,美妙绝伦,确是空前绝后!”
“拓跋,我虽略擅琴。但这《广陵散》曲谱,非有壮志凌云之人,弹不出此曲的精髓。
我自是没有大将军这种英雄气魄,还是……你来试试,让我一饱耳福?”
顾倾城微笑着把曲谱递给拓跋,而后,拉他坐在琴案前。
拓跋坐下来,看着曲谱,也不客气:
“此曲贯注愤慨不屈的浩然正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既有雷霆万钧之势,又有幽怨凄清之情,刚柔并济,声情并茂。
于壮志凌云,豪气干云的男子,确实更加适应。我便为娘子,献丑了!”
顾倾城见拓跋说得头头是道,便知道他早已会弹此曲,才让他弹奏。
拓跋看着他娇憨的娘子,幸福的笑笑。
颀长匀称的手指如行云流水,熟练的在琴弦上试了试音。
这时顾倾城才留意看那瑶琴,又震惊的问:
“拓跋,这莫不是蔡邕那名噪一时的焦尾琴吧?”
拓跋微笑,“正是蔡邕的焦尾琴。”
“没想到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都被你寻到了!”顾倾城感慨道。
“所以,上天待我们,何其优厚!”拓跋心满意足的道。
顾倾城便坐在一旁,静静欣赏拓跋抚琴。
旷古浑厚的琴音,如同泉水般,潺潺流泻于指间,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飘荡,在绿柳花丛中穿梭流淌……
这是顾倾城毕生听过最好听的曲子。
当然,怕也是附近所有人听过最好听的琴韵了。
就连刘子业的画舫,也停驻聆听。
短暂的曲头,由有感叹意味的低音引出一种怨恨凄然的情绪,琴声徐缓低沉,呈现出缅怀沉思的效果。
主**绪与前段鲜明对比,用猛烈的拨刺手法,连续而急促的奏出气势磅礴的乐音,殊死搏杀的战斗气氛,形成声势夺人的**。
慷慨激昂处,琴音断石分金,犹如电光火石,射向湖面,激起一道道水柱。
接着是华彩性的泛音导入壮阔豪迈的双声曲调,表现出佛郁慷慨、不畏强暴、宁死不屈的英雄气概。
最后转入作为乐曲结束的乱声部分,热烈欢腾,有愚觉痛快的感受,好似由大锣、大鼓奏出振奋人心的凯旋曲。
如此辉煌的演奏,整个湖面,人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拓跋弹毕,喝彩声掌声四面八方震天响起。
顾倾城更加赞不绝口,拍案叫绝。
媚眼如丝的看着拓跋,与有荣焉道:
“夫君,你弹奏的《广陵散》可谓绕梁三日,旷古绝伦。怕是嵇康重生,也不过如此!”
第三百九十章:镜花水月
第390章:镜花水月
拓跋看着柔情似水的倾城,拉着她的手,笑道:
“然则,你以为夫君这双手,就只懂得杀人么?”
“这《广陵散》和焦尾琴,都是世间绝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是如何得到的?”
顾倾城颇为好奇的问。
“这焦尾琴和《广陵散》就藏在广陵,广陵既然归属大魏,自有识时务者,搜罗奉献。”拓跋道。
顾倾城恍然而笑。
拓跋又一本正经道:“再稀世珍宝,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世间上,没任何事物,能比我的娘子贵重。”
顾倾城的笑意更浓。
那一群美人的画舫,那桃花妆美人神情黯然,与一众美人,悄然离去。
花木兰虽知道拓跋真正爱的是顾倾城,听着大将军激昂的琴韵,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悠然神往。
但她知道,她心里的那丝妄念,便如同方才那画舫上的歌声,镜花水月,虚无飘渺。
然而,在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上,坐着李峻和李双儿。
李双儿站在船舷上,看着拓跋与顾倾城成双成对,郎情妾意,看着他抚琴,潇洒的风采,李双儿心里又爱又伤心。
竟不禁潸然落泪。
“双儿,你如今知道,高阳王与你那二姐在一起,便该死心了吧?”
李峻又心疼又无奈,对身旁落泪的李双儿道。
随即,再轻轻拍拍李双儿的肩膀,安抚道:
“罢了,天下好男儿多了去,就别惦念他一个高阳王了。
大哥明日,就给你物色几个身份地位相当,出色的青年才俊,让你好好挑选!”
李双儿擦擦眼泪,倔强的看着远处的拓跋道:
“大哥,我说过,生是高阳王的人,死也是高阳王的鬼。你就别劝我了!”
而后,回眸看着李峻,低声道:“大哥只需帮双儿想想,可有什么法子,能接近高阳王。”
“妹妹,这人生难测,拓跋未必就能鱼跃龙门,你这又是何苦呢?”李峻低声在她身旁叹道。
李双儿气鼓鼓的瞪着她大哥。
稍顿,李峻又道:
“而且,你看高阳王与顾倾城,天造地设,两情缱绻,谁能拆散他们?你就当成全你的好姐姐吧。”
李双儿泪眼汪汪,向大哥厉了一眼,再咬牙切齿的看着那顾倾城,低声道:
“若不是为了要借顾倾城的东风,接近高阳王,你妹妹我又怎会与她结拜?!”
“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了?”李峻蹙眉问。
“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李双儿的眸光露出疯狂的狡黠。
“方才不是有人在唱歌么?你就不怕,那也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李峻苦口婆心。
李双儿依旧是一意孤行,怒视李峻:“大哥忘记母亲临终,是如何嘱托的?”
李峻想到他父亲一向风流,当年母亲重病,妹妹年幼,父亲也几乎不过问,终日留恋勾栏脂粉之地。
母亲临终时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
“峻儿,母亲不能再照顾你们兄妹了,你千万别指望你那父亲,一定要自强自立。
双儿年幼,长兄为父,你要代母亲好好照顾她,等她长大成人,帮她择婿,身份地位次之,只要找个……真正疼爱她的夫君……”
李峻想到母亲临终嘱托那一幕,身份地位次之,只要真正疼爱双儿的夫君。
可是,他心里清楚,即便双儿能与高阳王在一起,想得到高阳王的宠爱,无异于镜花水月。
但无奈那丫头铁了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终究他和母亲都希望双儿幸福,既然是双儿自己认定的,他又何必拂逆。
他又无奈的妥协:“好吧好吧,你让大哥想想吧!”
李双儿遂让他们的画舫划向拓跋他们。
李双儿看着画舫内情意缱绻的两个人,心里恨不得将顾倾城千刀万剐。
脸上却波澜不惊。
船还未靠近,隔远就扬手打招呼:
“二姐,高阳王殿下!”
顾倾城闻叫,与拓跋站起来,走近船艄。
拓跋耀若星辰,顾倾城仙姿佚貌。
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碧波中的一对玉人,任谁看见他们,都会想到最美好的词。
可偏偏,李双儿看见他们,却在心里咬牙切齿:
奸夫**,男盗女娼!
转念一想,这不把高阳王殿下也骂了么?
于是又暗道:奸夫**,红颜祸水!
这时,画舫已靠近。
顾倾城闻到李峻身上不同于往日的香味,心道李峻大哥又换香囊了。
那他之前跟花想容同样的香囊真的只是巧合了?
他是三妹的大哥,亏自己也喊他大哥,竟对他起过一丝疑心。
但李峻纵然换了香囊,他那狐臭,即便隔得再远,顾倾城还是能嗅出来的。
所有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顾倾城微笑道:“三妹?大哥,你们也来游船呢。”
“是啊,我知道二姐累倒了,去瞧了几回,二姐都沉睡未醒,殿下的侍卫又不放我进去,说怕打搅二姐休息。
休顿了几日,今日便让大哥陪我到处走走。”
“三妹有心了。”顾倾城笑道。
“没想到那么巧,你们也在游船,还有幸能听到殿下如此美妙绝伦的琴曲。”李双儿又开心的笑道。
李峻微微颔首,也朗声笑道:
“殿下,倾城妹妹,你们也是好雅兴啊。殿下方才弹的,可就是传说中,已失传的《广陵散》?”
私底下,李峻一直沿着他往日的称呼拓跋为殿下,除非与战事有关,才会称拓跋为大将军。
“对。”拓跋轻轻点点头。
“没想到殿下居然会弹这旷古烁今的《广陵散》,此曲绕梁三日,人生能听到如此动听的曲乐,不虚度啊!”李峻赞不绝口。
“没顿丘王说的那么夸张。”拓跋淡然笑笑。
倾城对李峻的怀疑,已像一颗种子,悄然无声的种在拓跋的心上。
李峻又提议道:
“殿下,庆功宴那日,殿下可要抚一曲《广陵散》,让所有将士们都听听,饱饱耳福,鼓舞士气啊!”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拓跋微笑颔首。
“对了,双儿妹妹,过几日庆功宴,三妹可得帮忙,表演些歌舞助兴。”顾倾城也看着李双儿笑道。
“好啊,将士们劳苦功高,双儿能为他们表演,自是乐意之极。”李双儿欣然道。
“殿下,”李峻再斟酌的提议,“难得倾城妹妹千里迢迢来广陵救人,今晚咱们就一起聚聚,当给倾城妹妹和双儿接风?”
“也好。”拓跋点头赞同。
再含笑看着顾倾城,更伸手刻意在李峻和李双儿面前搂着顾倾城的腰。
他知道李双儿一向痴恋他,他此举分明是令她识趣而退。
李双儿的脸色果然瞬间煞白。
李峻却不动声色的笑道:
“倾城妹妹来得不是时候啊,若是烟花三月,这烟雨朦胧的湖面,那桃红柳绿姹紫嫣红的景色,才真教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呢。”
在顾倾城看来,世间上再美的景色,也不及他们的一揽芳华。
于是微笑道:
“没关系,所幸广陵虽经历战火,却没伤筋动骨,还是那么的风光旖旎,真的很美!”
拓跋依然肆无忌惮的搂着顾倾城的腰,道:
“其实景色美不美,不在景,而在心。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任何时候都是好时节,到处都是姹紫嫣红,哪里都是天上人间!”
拓跋此话说得响亮,附近画舫人皆有所闻。
他如此搂着倾城而说,是明目张胆的,向全天下示爱顾倾城了。
此刻所有将士们也皆明白,大将军早前,曾拒绝陛下要他与仙姬公主和亲的圣旨,原来皆是为了安平郡主。
李双儿心里就像乱刀砍伐,痛不欲生。
这时龙飞带着侍卫的画舫靠近。
龙飞跳过来,走到拓跋面前,看看大将军与安平郡主,有些担心自己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有事直说!”
拓跋一看便知道他有事要禀报,肃然道。
龙飞赶紧躬身拱手,向拓跋禀报:
“殿下,广陵归降的那些达官贵人,名流士绅,还有江南才子们,听说殿下伤愈出门了,在醉仙楼设盛宴,宴请殿下及一众将军们。”
龙飞略为停顿,看看拓跋的脸色,再询问:
“殿下,咱们去,还是不去?”
拓跋嘴角噙笑,朗声对附近的将军们道:
“众将士浴血奋战,劳苦功高,如今有送上门的酒宴,怎能拒绝。
去!万夫长以上,都叫上,一起去!权当……是给安平郡主接风洗尘!”
“诺!……”附近画舫的将军们恭声领命。
便有侍卫回军营传大将军令。
冯熙看到拓跋与顾倾城如此恩爱,自是万分高兴。
长孙无垢更加开心得合不拢嘴。
花木兰也含笑,感到非常欣慰。
与铁铖同画舫的九王爷拓跋丕可就大大不满了,看着与拓跋腻歪的顾倾城,直撇嘴摇头。
“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众目睽睽,却敢这般亲热,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
拓跋丕一副老气横秋。
声音虽然不大,几乎自言自语,铁铖却是听得真真的。
铁铖轻笑:“九王爷,方才那番话,你敢去高阳王大将军面前说么?”
“铁疙瘩,你是否皮痒,欠揍了?”拓跋丕半眯眼,咬牙看着铁铖。
铁铖才又抿嘴笑笑。
不与他抬杠了。
他们划船靠岸。
战英对拓跋道:
“殿下,听说醉仙楼旁边紧挨着什么芙蕖雅筑,是广陵平日里文人雅士云集的地方。”
拓跋恍然:“你的意思,是那些个达官贵人和江南才子,在醉仙楼设宴,是想刁难本王?”
“怕是如此。”战英轻轻点头。
旁边的凌云却有些不屑:
“所谓的江南才子,不过是会些酸腐的诗文罢了,咱们殿下,文武全才,还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本王正怕闷坏了你们的郡主呢,便去瞧瞧,看看有什么有趣之事!”
拓跋悠然笑道。
飞鸿早收拾好焦尾琴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飞雁则挎着随身携带的药包。
“拓跋,你刚刚收复广陵,也不知这里的子民,是否真正臣服于大魏,臣服于你这个飞鹰大将军。”顾倾城低声道。
“生活了祖祖辈辈的国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被别人侵占,成为别国的子民。”拓跋道,“他们心里不服,在意料之中!”
“那些曾经的达官贵人,富商名流,江南才子……”
顾倾城若有所思的看着拓跋。
眸光流转,遂笑道:
“武斗,他们敌不过大魏战神,此番,怕是他们想与你文斗呢。
若能在文斗把高阳王飞鹰大将军难住,大魏战神脸上无光,他们便算是出一口做降民之气了!”
“是龙潭虎穴也好,是鸿门宴也罢!”拓跋邪魅的笑,“本王便去给些颜色他们瞧瞧,看他们敢不真心俯首称臣!”
上了岸上,顾倾城知道李双儿见拓跋如此待自己,心里怕是很伤心。
便拉着李双儿的手,浅笑道:
“三妹,这几日我一直昏睡,醒来后又去查看伤患。你在这里过得好么?可习惯江南的饮食?”
“……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李双儿方才虽然伤心欲绝,此刻却装作若无其事。
又一脸诚恳的道:
“二姐累倒这几日,双儿本想去照顾你,可是有高阳王殿下,把二姐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妹妹无用武之地,也不敢去打扰你们。
没想到,殿下能对二姐那么好,双儿虽然羡慕,却也为二姐感到欣慰。”
“双儿不怪二姐……”
李双儿赶紧轻轻拍拍她的手,把顾倾城愧疚的话阻止: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难得高阳王殿下对二姐有情,我做妹妹的,怎能不替姐姐高兴。
但愿殿下对我的二姐,一心一意,否则我这小姨子,不会轻饶他!”
李双儿表现得一副赤城。
顾倾城默然浅笑。
再多的解释,也就显得别扭了。
见双儿妹妹已释怀,她也如释重负。
这时有几十名江南美女,个个长得水灵灵,却打扮得花枝招展,珠翠环绕,浓妆艳抹,像去选秀一般。
腰肢扭摆,婀娜多姿,向他们走过来。
一个个嘴里娇呼:
“高阳王殿下……”
“飞鹰大将军……”
战英等侍卫见她们浓妆艳抹,不知是什么人。
打了个眼色,便有侍卫去拦住她们:
“什么勾栏女子,也敢大呼小叫,想接近咱们大将军?!”
那些女子,嘴里又叫着:
“我们是来恭迎高阳王大将军,去醉仙楼赴宴的……”
“恭迎高阳王大将军?”战英带着护卫盘查细问。
侍卫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醉仙楼宴客的那些达官贵人的贵女千金。
还有些是达官贵人专门送给大将军的江南美人,甚至勾栏花魁。
她们皆是来迎接大将军去赴宴的。
战英嗤笑:“这样的货色,也想送给咱们高阳王大将军?”
龙飞也不屑:“跟咱们郡主提鞋也不配!”
凌云也一脸不高兴:“竟然想送美人给咱们大将军,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战英等侍卫相视而笑,觉得那些达官贵人虽然识时务,却送错礼物了,拍错马屁了。
但看她们身上也没有兵器,既然她们一番心意,又不能拂了达官贵人的心意。
毕竟广陵刚刚收复,大将军交代,要与他们友好相处,让他们对大魏心悦诚服的归顺。
于是放她们过去。
几十个美人蜂拥过来。
近距离看着玉树临风,霞姿月韵,有着俊美清雅的仪态和风度,却又不失威风凛凛的拓跋。
一个个都惊为天人。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美男,就像天上掉下的神仙,简直帅到祸国殃民好不好……”
“啧啧啧……那五官精美得像精雕细琢,简直美得人神共愤好么……”
“瞧瞧……那酷酷的眼神,最是黯然**……”
“早听说高阳王飞鹰大将军,是大魏第一美男,没想到竟美成那样!江南美男子都得靠边站……”
“就是……连江南第一美男太子爷,都要甘拜下风呢……”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见到高阳王大将军本尊,真是不枉此生了……”
“完了,完了,要是他能对我笑一笑,哪怕让奴家去死,都含笑九泉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磐石蒲苇
第391章:磐石蒲苇
美人们惊叹声迭起后,个个又自报家门:
“高阳王殿下,我是闻名江南的花魁杜三娘!”
“飞鹰大将军,我乃靖国公府的郡主,萧芊芊!”
“高阳王殿下,我乃蔡侯爷府的大小姐蔡兰兰!”
……
当然,她们所谓的靖国公、蔡侯爷等,都是曾经刘宋的爵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如今,广陵已归纳大魏囊中,便没有什么靖国公,蔡侯爷了。
“高阳王大将军,我是江南第一书香门第……的孙女”
“高阳王,我是盐商……女儿”
个个争相自报家门。
三个女人就一条墟。
一大群女人发情的话,可就泛滥成灾喔……
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她们一个个争先恐后,拥挤着要靠到拓跋身前,近距离接触拓跋。
她们互相争夺,争前恐后。
最后竟不惜大打出手,你推我扯。
拓跋看见她们吵吵嚷嚷,头开始涨大,浑身起鸡皮疙瘩,打了个激灵,阖上眼睛转过身不忍再看。
顾倾城方才与双儿说话,站得离拓跋略远了些,其中四个美女又推又拽,脱颖而出,往拓跋扑去。
倏然,顾倾城看见那几个女人手指和手形都不对。
如此粗粝的手,不似少女的纤纤玉手!
而那紧夹着的掌心微微鼓起,阳光下有抹金光闪烁,掌心竟藏着尖锐的金簪。
“小心!”顾倾城惊叫一声。
她出声的同时,那几名美人的暗器,直射向拓跋。
千钧一发间,顾倾城也随着自己的叫声,扑过去挡在拓跋身前。
双手也随即一扬,陡然向她们射出几根银针。
几位美人不仅被顾倾城识破,身上要穴已避无可避的中针。
而她们射出的金簪,也直射向挡在拓跋身前的顾倾城。
两枚金簪同一方向直取顾倾城咽喉,另外几枚射向她胸口,身上。
顾倾城挥袖拂掉身上疾射而来的首饰,又躲过脖子上一枚,另一枚却擦破她脖子上的皮。
顾倾城雪白的脖子,立刻红白相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
顾倾城惊叫声起,拓跋霍然瞪开眼睛,回过身来。
猛见倾城的脖子被金簪刺破。
而那行凶者,正是那几个惊慌失措的美人。
拓跋一见倾城脖子上的血,眼前又泛起西山捉拿拓跋翰时倾城为救他被煞魔拿剑架在脖子上受的剑伤。
他勃然大怒,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旋风腿,分别撂倒那几位美人。
手已在身动之际同时拔剑,赤霄剑一挥,先将其中一个刚刚落地准备逃逸的美女脖子抹了。
那美女脖子霎时鲜血喷涌,倒地抽搐。
其他几名女子趁机再拔头上的首饰,连续疾射向拓跋。
拓跋抹断那美人的脖子,回剑挡开疾射而来的首饰,剑势未停,直接一剑,从后刺向那名想飞身逃命的女子。
一剑穿胸,那美女身上霎时血流如注,坠倒地上,瞪着双不相信的眼睛看着拓跋倒地。
拓跋不出手则矣,出手快若闪电。
另外那两名女子,也顷刻间毙命在他剑下。
此刻的拓跋,气吞天下,杀伐果断。
即便是娇滴滴的美人,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手软。
顾倾城想让拓跋留活口,已然来不及。
拓跋本来对行刺他的刺客也很理智,都尽量留活口。
但他们伤了他的倾城,所以必须立刻死!
他此刻也顾不得是哪个幕后之人派来的刺客了。
同时,战英等人听到郡主高呼,已拔剑扑向她们……
那些美人确实没机会带兵器,唯一的暗器是他们特别打造的金簪珠饰。
那首饰原是她们簪在发髻上,到了拓跋身前才摘下来的。
珠饰虽然淬毒,伤在顾倾城皮肉上却根本伤害不了。
可是,倾城的脖子裂开一道寸长小口,却甚是人!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那些推推攘攘的美人还在争先恐后,根本不知前面所发生何事。
哪怕是外围的人,也只是瞧见熙熙攘攘的一大群美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变异突起,但见陡然倒在血泊中的几个美人,那群美人才顿时大声尖叫。
“杀人了!……”
惊叫声此起彼伏。
推推攘攘。
战英等侍卫早赶了过来,查看那几个死去的美人。
其他侍卫将美人团团围困。
拓跋杀了那几个美人,立刻回身扶住倾城,眸眼里是锥心之痛,头也不回的颤声低吼:
“药!”
身后的飞鸿飞雁刚刚看完大将军杀人,正回过神来。
飞鸿捡起地上金簪,看着那淬毒发黑的一端,脸色骤变,心吊到嗓子眼:
“殿下,郡主,这金簪有毒!”
飞雁见状,也心急如焚,找最好的解毒丸出来:
“郡主,这毒性不知如何,郡主可切勿大意不得!”
“不碍事,吃些解毒丸便好。”顾倾城向她们轻轻摇摇头。
飞鸿飞雁赶紧将金疮药解毒丸和布帛,一股脑的掏出来。
拓跋细心的为顾倾城上了金疮药止血,喂她吃了解毒散,又亲自为她包扎。
其实顾倾城每次受伤,根本不需要用药,更不需要吃什么解毒药,只须包扎过几天就自行痊愈。
此刻她不能大庭广众,让别人知道她不怕毒。
才刻意的吃了解毒丸。
那些被战英他们围困的美女们,一个个颤抖退缩的哭着问:
“高阳王殿下,这这这,这是为什么啊?”
“对啊,大将军,为何要杀人啊……”
“太可怕了……”
她们不是练武之人,并不知方才那几名女子行刺。
只以为她们推推攘攘,不小心伤了那倾国倾城的女子,令大将军雷霆大怒。
拓跋冷冽的眸子像开锋的刀刃射向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
再瞟了一眼那几个死去的美女,脸寒如霜。
那凛冽寒气随时随地能化成冰刃射杀众人!
再回眸看顾倾城时,冰冻三尺的脸骤然又温暖如春。
一边细心包扎,一边温柔的问:
“疼么?”
拓跋眸眼里的心疼令顾倾城胸腔滚烫,浓浓的泪雾漫上来。
拓跋更加心疼了,柔声道:
“别怕,我轻点,轻点……”
她微微摇头,温柔的浅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对这一票美人横眉冷眼,转瞬却对那安平郡主温柔如水。
美女们真是羡慕妒忌恨,这美人虽是绝色,可也太令高阳王宠爱了吧?
而原本站在顾倾城附近的李双儿,更加暗暗咬牙,握紧拳头。
此刻侍卫早剑拔弩张,将剑架在美人们的脖子上。
担心她们其中还有刺客。
美女们又吓得尖叫。
战英大声喝道:“胆敢行刺高阳王大将军,伤害安平郡主,死不足惜!”
“行刺高阳王大将军?……”
“伤害安平郡主?……”
众美女震惊的看着貌若天仙的顾倾城。
一个个除了害怕,眼里有羡慕妒忌恨!
“对,这就是我大魏的安平郡主!”拓跋扶着顾倾城的肩膀,冷冽道,“谁敢伤她分毫,便是自寻死路!”
李双儿和李峻看着拓跋如此爱护顾倾城,不禁骇然。
当然,冯熙和花木兰等人也不禁动容。
方才发生行刺只是一刹那间的事,侍卫便将那些美女围得铁桶般严实。
外围的人甚至不知道发生行刺,只以为高阳王为了那些美人误伤安平郡主,便大开杀戒。
大将军就是为了安平郡主受那一点点伤,就拔剑杀人?
这得是什么心尖上的人物啊!
李双儿见顾倾城受伤,也显得万般紧张过来扶着她,并担心的问她伤口上的毒怎么办?
顾倾城也只跟她说那毒并不严重,她上了药,很快能解。
李双儿半信半疑的看着顾倾城。
拓跋对战英他们道:“将她们都带回去,审问清楚,无可疑了,再放她们!”
那些美人被侍卫刀剑架在脖子上,尖叫着被押走。
顾倾城在拓跋耳畔低声道:“拓跋,那几个刺客,应该不是女人。”
“哦?”
拓跋遂走过去,示意侍卫检查她们的身子。
侍卫正要往那几个女子身上搜寻,她们胸口鼓着的两个橙子已滚出来。
“他们真的不是女子!”战英等侍卫惊骇的叫。
也得亏安平郡主心细如尘,才及时发现娇滴滴的美人是刺客。
战英再一摸她们的脸,撕开几张人皮面具,露出几个男人的面孔。
而抠他们的牙缝,却没发现有像九幽地府那些杀手一样藏有毒药。
“看来,那几位真正的女子,要么被掉包,要么被他们杀了,再易容代替!”拓跋道。
交代他们把尸首拉下去:“低调些,别闹得人心惶惶!”
再低声吩咐龙飞他们几句,龙飞便带着一些侍卫匆匆而去。
高阳王与安平郡主出行,战英除了给他们备马,还备有华丽的马车,以备他们随时随地可以坐车游览景色。
湖边离马车还有一小段距离,拓跋在顾倾城面前一弯腰,双手往后一搂,非常娴熟的就将顾倾城背在背上。
顾倾城脸色大,低声在他耳畔道:
“拓跋,这里全是人!”
“你受伤了,当然得背着。”
拓跋脚步不停,微微侧脸低声道。
“鸡毛蒜皮的伤罢了,而且……”顾倾城一脸羞涩,把头埋在他脖子上,“我的脚并未受伤啊!”
她只是脖子上有一点点划痕,双脚并未受伤,还能走。
怎么就那么矫情,要背呢!
“鸡毛蒜皮也要了我的命!”
拓跋语气都透着蚀骨心疼。
方才要不是他的倾城机敏,那刺客还可能得逞了!
高阳王大将军竟然当着那么多人,旁若无人的背着她走路。
画面浪漫得让人落泪!
不管是那些远去回头的美女,或者将士们,又或者是花木兰和李双儿,都不禁侧目。
那些美女看着拓跋如此对待顾倾城,又怕又羡慕,只妒忌的瞪着那顾倾城。
当然,有人不但羡慕妒忌恨,更时时刻刻恨不得将顾倾城碎尸万段。
当拓跋将顾倾城背上背后的那一瞬,李双儿娇美的脸上,血色尽失!
拓跋竟然对顾倾城无微不至,视若至宝,爱得天崩地裂。
李双儿心里更像万箭穿心般**着痛!
这样的旖旎风景,她绝对要毁灭!
这几日,高阳王日夜守护顾倾城,她已经做梦都恨不得掐死顾倾城了!
她不敢公然发怒,只能在背后偷偷用凌迟的眼神,千刀万剐着顾倾城。
拓跋稳稳的背着顾倾城,如此的熟稔,任人一看,便知道他不是一次两次这样背着安平郡主了。
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被阳光拉得长长的。
便是这样,天荒地老,该有多好。
拓跋将顾倾城背回到马车上,两人同乘马车。
一群人前往醉仙楼。
静下来,拓跋的脸色又显得凝重起来。
这几个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受谁指使?
可惜他方才一时冲动,将他们灭了,否则慢慢动刑,怎样都能撬出些有用的东西。
但若他们嘴里藏毒,顷刻自尽,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
“你在想方才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派?”顾倾城柔声问。
拓跋噙笑看着她,他的倾城,真的与他心有灵犀!
“看上去,他们不像是九幽地府的杀手。”拓跋沉吟道。
随即,再淡然的笑笑:“罢了,这几年来,想要本王项上人头之人,多着呢。可他们却偏偏没这个本事!”
拓跋云淡风轻,却心疼的摸摸她脖子上的伤口。
眼底又涌起浓浓的痛。
“那些刺客要不是杀了那真正的美人,就是把她们藏起来了,再易容成她们的模样,混进来。”顾倾城脸色凝重的分析。
拓跋点点头:
“也就是说,幕后之人事前就知道,那些美人会来接我,才侥幸想通过这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安排杀手进行刺杀。”
顾倾城也点点头:
“幕后之人,应该不会是那些女子的家属。
他们再怎么恨你,也不至于引火**,让自己的女儿与刺客合谋,一旦事败,可是会被高阳王大将军灭族的!
但那些请客的达官贵人,却是知道会安排美人来迎接大将军,所以,他们之中,肯定有人脱不了干系。”
“不自量力!”拓跋摩挲着下巴,眸光杀伐咄咄。
顾倾城看着拓跋的脸色,便知道他已起杀机。
遂又沉吟道:
“那些要宴请大将军的,都是广陵城往日的达官贵族,名流士绅,多达百人。
大将军刚刚才夺取他们的城池,令他们失去封爵,沦为降民,怎会心甘情愿的臣服,对大将军心里有恨,在所难免。”
“他们是嫌命长!”
拓跋语气冷冽。
“罢了,若真是他们想刺杀大将军,又或者想给大将军一个下马威,方才他们的人死了,也算是警告他们了。”
顾倾城浅笑道。
“他们伤了你,若你的身体不是能解毒,岂非岌岌可危?!”拓跋变得一脸狠戾,“我怎能那么便宜他们!”
拓跋的脸色,有剥人皮前的狰狞冷冽。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顾倾城笑道。
再握着他的手,好言宽慰:
“咱们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任谁对侵略自己家园者,都不会一下子就心悦诚服。
只要他们看到新统治者,能给老百姓带来真正的好,假以时日,他们总会心服口服的。
咱们就当给那些愚民,一点教训就行。若真的将他们抓起来审讯,会令人心惶惶。”
她深知拓跋不动刑则矣,动则剥皮拆骨。
拓跋看着倾城,沉默半晌。
方才的那丝情不自禁的狰狞,也变得平缓。
遂默默将她拥进怀抱。
他的倾城不但聪明睿智,果敢坚毅,还仁慈贤惠。
总会在适当时候,将他的满腔戾气,变为绕指柔。
而大多女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会吵吵闹闹的放大,挑起男人的愤怒,唯恐天下不乱!
故有桃花夫人误国,红颜祸水之说。
这便是他独一无二的倾城。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拓跋看着她温柔道。
轻轻抚摸她滑如凝脂的脸,再抚在她的胸腔上: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说的,便是我的娘子!”
“我哪有那么至善至伟?”顾倾城失笑,“别忘了,你娘子我,也是铁腕无情。”
拓跋带着怜惜的看着她。
“若我们那些梦境是真的,我可算是千万年积了大德,才能遇见圣姑,遇见你,与你生生世世的相爱!”
拓跋的吻落在顾倾城的额头上。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顾倾城依在他怀里柔声道。
拓跋接着缓缓道:“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顾倾城柔情似水:
“拓跋,你对我情深义重,爱逾生命,我又岂会不知。
看在他们刚刚成了降民,心有不甘,就网开一面吧。
若酷刑过重,虽能震慑老百姓,也会吓坏老百姓。”
她知道拓跋动起刑来,会多么的恐怖。
“傻丫头,任何伤害你的人,都死有余辜。
为了你,别说杀几个罪有应得之人,即便屠尽天下人,我又岂会手软!”
拓跋吻着她的额。
她猛然抬首,婉柔的看着他,软软道:
“不,不要……你若再为我剥人皮,什么屠尽天下人的,我便……不再爱你了。”
顾倾城知道,原本一心维护苍生的白无瑕,温润如玉。
是因为小蝶挖了心,剥皮削骨,他变成拓跋后,才以牙还牙,动辄对敌人施以此酷刑。
“敢威胁为夫了?!”
拓跋略显凶巴巴,轻捏她的下巴,眸光聚敛的看着她。
好半晌,看她一脸坚持。
才点头叹道:“好,不妄动杀念,当爱惜天下苍生为己任!”
顾倾城这才展颜而笑。
“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拓跋道。
再悠然长叹:“但愿我娘子浑朴的善心,能令他人返璞归真!”
拓跋带着众将军,身后跟着护卫将军们,一行人来到醉仙楼……
第三百九十二章:凌空飞渡
第392章:凌空飞渡
醉仙楼是广陵乃至江南最出名的酒楼,五层的醉仙楼不但装潢鎏金描彩,富丽堂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环绕着醉仙楼有个偌大的湖,满湖芙蕖飘香,风景雅致,湖中心是醉仙楼和芙蕖雅筑观赏台。
平日文人墨客在观赏台吟诗赋对,舞文弄墨。
又或在醉仙楼把酒谈天,俯瞰周围美景,观赏赏心悦目的芙蕖。
将近醉仙楼,便见亭台楼阁,翠径花台,小桥流水,处处独具匠心。
拓跋饶有兴趣的和顾倾城边行走观赏着。
走过一段翠径花台,进入月亮门,穿过一座假山拱门,门后竟又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潺潺,汇入锦鲤池再汇入芙蕖湖中。
走过水池上长仅盈丈的石桥,再绕过一片石竹,后面又是一个花木葱茏的庭院。
移步换景,目不暇接。
以为很大的地方,绕游廊一周,方知不过是十亩左右的大院而已。
拓跋点头叹道:
“江南园林造得就是比北方精致,你看它地方并不算大,却是别有洞天,曲折迂回,独具匠心,一步一景,精巧细致。”
他又扬声对后面的战英道:
“日后把江南的工匠,都请去洛阳,好好把洛阳宫城修复。”
“诺!”战英回答。
“你要修复洛阳宫城?”顾倾城问。
和拓跋漫步穿过园林。
拓跋点头道:
“洛阳乃天人合一的风水宝地,自夏王朝开始,先后有商、周、汉曹魏,西晋在那里建都,宫阙楼殿千门万户,延亘十余里。”
稍顿,再轻声道:
“我觉得,大魏的都城,应该搬去洛阳。
平城冬季寒冷,日短天寒,且比春夏秋三季要漫长,不算是理想之都。”
“太遥远了。”
顾倾城所谓的遥远,不是路途遥远,而是想将皇城搬去洛阳,真是遥远无期。
“再远的距离,也不过就是我背着你的距离。”拓跋笑。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远离一揽芳华。”顾倾城娇憨道。
拓跋笑着点头:
“我这些年也是舍不得一揽芳华,否则,早就向皇爷爷建议,将皇城迁去洛阳了。”
听到拓跋说夏王朝,她又想到那个酷似拓跋翰的夏王姒履癸,在都城放虎伤人的梦。
那是个残暴不仁的帝王!
“当年夏王朝的王都,是叫斟吧?”顾倾城蹙眉问。
“是的。”拓跋点点头,“如今的洛阳,就是当年的斟。”
“我梦见小蝶的一些场景,就是发生在夏王朝的斟。”顾倾城道。
又有些恍然:“难怪,你潜意识,想将皇都,搬去洛阳。”
“是这样吗?”拓跋也有些迷糊了。
说话间,他们放眼看去。
便见芙蕖满湖,醉仙楼矗立在湖心,紧挨着一个雕栏玉砌的大平台,便是芙蕖雅筑了。
环绕着醉仙楼和芙蕖雅筑的湖面,芙蕖不畏寒暑,姹紫嫣红,脱颖而出,争相斗艳,像护城河一样将醉仙楼环绕其中。
如美丽伊人,伫立水中央。
众人站在湖边,距离湖心芙蕖雅筑约十丈光景。
除了争相斗艳的芙蕖,竟看不见通往湖心的路桥。
环湖也是雕栏玉砌,却又有几个断口,似曾有路桥由那断口而入。
但此刻那路桥,似乎已沉入湖中。
紧挨着醉仙楼旁边的芙蕖雅筑,偌大的平台,此刻站满人群。
俱是归降大魏的达官贵人名流士绅和江南才子。
他们原以为广陵固若金汤,不会失守,来不及逃跑,逼不得已,才成为降民。
毕竟不服,明里是宴请高阳王大将军,其实都想为难拓跋。
所以便有几个人联手请杀手行刺拓跋。
他们看着站在湖对面却无路桥通往的拓跋一行。
心里暗暗畅快。
却既不敢表现得幸灾乐祸,又只能对侵略者敢怒不敢言。
当然,谁会对侵略自己的敌人,一下子就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喂!你们请咱们高阳王大将军赴宴,此湖没有路桥,却是何意?!”
虎背熊腰的阿布汗性子急躁,已经拔出腰间双斧,“锃”的一声交击,溅起火花,挥舞着向对面的人群喝道。
平台上一众人群,怀着各种心思而笑。
其中一达官贵人,正是曾经的靖国公,他为人一向猖狂跋扈。
他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家业都在广陵,以为广陵固若金汤,殷孝祖会保住广陵。
谁知道殷孝祖却兵败如山倒,弃城渡江逃回建康。
而这些人在大魏破城后来不及逃跑,只能成为大魏降民。
靖国公刚刚听说他女儿被拓跋杀死,还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
便是他下令要沉下路桥,难为拓跋的。
此刻见了拓跋,岂能服气。
他脸含愠怒,咬牙切齿的大声道:
“竖子无才嫌地远!”
拓跋微微嗤笑,朗声回道:
“大鹏展翅恨天低!”
芙蕖雅筑平台上诸人大吃一惊:
拓跋不但骁勇,而且壮志凌云,才思敏捷,并不输这些江南才子。
没想到那鲜卑蛮族,令人闻风丧胆的极地狼,还有如此奇才!
原本那些想看拓跋出丑之人,皆刮目相看,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又怕触怒了高阳王大将军了。
那位同样闻听女儿惨死在大将军剑下的蔡侯爷,却大声道:
“传闻飞鹰大将军,就像草原雄鹰,如此区区距离,即便没有路桥,应该也难不倒飞鹰大将军吧?!”
“是啊,大将军就一展雄姿,飞过来让我等开开眼界啊……”
另外一名也是闻听女儿惨死之人,也不阴不阳道。
又有个是其中死去女子的父亲,也气哼哼的附和道:
“就是就是,飞鹰大将军不是大魏战神吗?区区几丈的水路,怎么会难倒大将军!”
阿布汗气得七窍生烟,举着板斧作势劈向他们:
“穷山恶水出刁民,广陵是个富庶之地,却怎么还养出你们这些刁滑之徒!”
李峻也大声怒斥:
“尔等如此大不敬,是有心请客,还是存心刁难,难道真想大将军下令屠城,你们才会心悦诚服吗?!”
李峻如此一喝,平台上诸人倒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罢了,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拓跋淡然一笑。
随即挽起顾倾城,两人脚一点雕栏,如大鹏展翅,凌波仙子般飞向湖面,直接落下平台。
而且身姿曼妙。
衣袂猎猎。
有如神仙从天而降。
芙蕖雅筑平台上的人更加震惊!
那些富商巨贾贵胄才子,看着宛如九天仙女下凡尘的顾倾城,几乎目瞪口呆。
“好!……”
“果然是飞鹰大将军!……”
醉仙楼和湖边的将军护卫皆大声鼓掌喝彩。
紧接着,赞誉声,掌声擂动!
芙蕖雅致的人,更加赞不绝口:
“高阳王飞鹰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我等可算是开眼界了!……”
既盛赞拓跋的才思敏捷,又惊叹他和顾倾城的轻功了得。
而且还怕大将军秋后算账,恼他们故意刁难。
对于顾倾城,他们更加震撼,惊若天人。
冯熙和李弈战英等恐他们不怀好意,伤害高阳王和倾城。
也紧随其后,冲天而起,中途脚踩湖面上的睡莲,再借力飞上芙蕖雅筑的平台。
花木兰与御林军紧跟其后,也是踩着水中芙蕖飞跃平台。
李峻也挽着李双儿,依样画葫芦的飞到芙蕖雅筑。
这些人毕竟不及拓跋与顾倾城的轻功,中途踩芙蕖借力,才能飞越那近十丈的距离。
鞋底下却已湿了。
拓跋丕和铁铖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拓跋丕挑衅般对铁铖道:
“铁疙瘩,咱们比比,本王要是比你飞得远,靴子沾的水比你少。
从此,我就是你的老大,你都得听本王的,看见本王,也得给本王牵马坠蹬!”
铁铖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迟疑着。
拓跋丕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铁疙瘩,你这个孬种,不是连这小小的比赛,也不敢接吧?!”
铁铖咬咬牙,老老实实道:“好,比就比!”
遂立刻和拓跋丕拔身而起,一起往平台纵身飞跃。
他们两人毕竟没有拓跋和顾倾城那般轻功,能一气呵成的飞过去。
两人都像其他人那般,急踩湖面上的睡莲,才借力飞到对面平台。
众人看就连那一对黄毛小子都能飞越过来,无不咋舌鼓掌。
拓跋丕虽然力大无穷,可是却没有铁铖轻巧敏捷,中途连踩数次水面的睡莲,才借力飞上平台。
铁铖脚下急踩睡莲,两人飞到平台的距离不相伯仲。
可是铁铖却比拓跋丕早落目的地。
而且拓跋丕一双漂亮的小鹿皮靴,却几乎全湿了。
而铁铖只是鞋底沾了些水渍罢了。
胜负显而易见。
拓跋丕恼怒的看着自己的皮靴。
“你输了,以后我是你的老大。”铁铖咧嘴对拓跋丕道。
“嗤!”拓跋丕有些错愕的看着铁铖,“我方才只说我赢了就是你的老大,你要给我牵马坠蹬,可没说过,你赢了是我的老大喔!”
“……”铁铖被噎得瞪目结舌。
半晌才气呼呼道:“你,你耍无赖?”
“本王堂堂皇孙,何时耍过无赖!”拓跋丕不屑的撇撇嘴。
旋即理直气壮的反问:“铁疙瘩,你扪心自问,哪只耳朵听说爷输了承认你是老大?”
铁铖挠挠头,他确实是没听说,拓跋丕方才确实只说他赢了是自己的老大。
于是无可奈何咽了口口水,抿嘴道:
“我……我是没听到,可你……还是耍赖了。”
“我堂堂九王爷,你一个卑贱小兵卒,即便赢了爷,敢做爷的老大,敢让本王为你牵马坠蹬,你不怕折寿吗?”
拓跋丕又笑嘻嘻的质问铁铖。
铁铖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边的顾倾城和拓跋,知道拓跋丕又给铁铖使绊子了。
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着摇头。
拓跋丕趾高气扬的斜睨着铁铖,再带着戏谑的笑:
“你要是不服,咱们等一下,再好好较量?”
“好,谁怕谁!”
铁铖暗暗咬牙,接受拓跋丕的挑战。
“那就好好等着,即便你这身硬骨头,真是铁打的,本王也要你真正服软!”
拓跋丕肆无忌惮的嘻嘻而笑。
拓跋和顾倾城看着拓跋丕和铁铖,直拿那小霸王没辙。
这坏坯子就会欺负老实的铁铖。
又有将军们依样画葫芦,陆陆续续飞过湖面,落在芙蕖雅致的平台。
飞鸿挎药包,飞雁抱瑶琴,也姿势优美的落在对面平台。
芙蕖雅筑的人见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就连那抱着琴的丫头,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不由得摇头轻叹:
难怪殷孝祖守不住,广陵城会被他们攻破!
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湖上接口处轱辘轱辘浮起几道一丈宽的浮桥,余者踏桥过来。
拓跋看着缓缓浮起的浮桥,点头赞道:
“江南工匠匠心独运,果然心思巧妙!”
其中一儒士打扮之人,抱拳对拓跋道:
“素闻高阳王大将军马上骁勇,乃草原雄鹰,方才草民等,算是开了眼界……”
几位才子也赞赏的拱手道:
“没想到殿下不仅英雄骁勇,纵横天下,也是腹藏锦绣,口吐华章。”
“殿下方才的对子,不但对得工整,而且霸气凌云,真不愧是飞鹰大将军!”
“诸位,过誉了!”拓跋不卑不亢的看着他们。
又负手打量一下那儒士打扮之人。
只见那人相貌清癯,颌下蓄须,却不掩精明。
拓跋嘴角微翘,看着他气定神闲道:
“广陵商贾云集,住着不少点石成金的商人,但铜臭不掩书香。
阁下便是富可敌国,鼎鼎大名的盐铁商,儒士沈相如吧?”
那人略为一愣。
身旁的人却微微颔首。
“惭愧,惭愧。在下区区贱名,却也为高阳王殿下所知晓。可见广陵,一切早在飞鹰大将军掌握之中。”
沈相如说罢,重新领着众人,彬彬有礼的跪下来抱拳道:
“我等恭迎高阳王大将军!”
“恭迎高阳王大将军!……”
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如今就是广陵的王,主宰着这里所有人的命运,他们不得不跪。
几十位身穿锦服的名公钜卿,富商名流,和一群儒士打扮的江南才子,一齐跪下来行礼。
就连方才那几位想刁难拓跋的靖国公和蔡侯爷,也不得不随着人群行礼。
“免礼,快快请起。”拓跋不骄不躁的抬手。
众人起来。
沈相如又看着拓跋旁边的顾倾城,带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惊艳和好奇,迟疑问:
“殿下,北方有佳人,传闻大魏安平郡主,倾国倾城。
不仅貌若天仙,更是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且妙手仁心,在她的努力下,还释放了降奴。
不知这位仙姿佚貌的美人?……”
沈相如对倾城这番赞誉,拓跋可谓龙心大悦。
拓跋含笑看着倾城,与有荣焉道:
“沈老板目光如炬,这位便是我大魏的安平郡主。
此次,大魏受伤的将士们,便是郡主千里迢迢赶来,妙手仁心,才得以康复。”
“安平郡主名动天下,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今日一见,果然是当之无愧的惊鸿仙子!”沈相如恍然顿悟。
重整衣冠,一脸庄重,赶紧带着众人见过顾倾城:
“见过安平郡主……”
看起来对顾倾城的尊重,比对堂堂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尤甚。
安平郡主能顶着那么大压力,让魏帝释放降奴,恢复他们子民身份。
想来,有安平郡主在,大将军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降民。
“诸位不必多礼。”顾倾城也赶紧回礼。
第三百九十三章:文武双全
第393章:文武双全
江南才子和那些富豪巨贾,名流士绅都带着仰慕的眸光,看着顾倾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个个赞不绝口:
“久闻安平郡主才貌双全,倾国倾城。今日得见安平郡主,果然是人间绝色。”
“听说此次战役,大魏受伤将士众多,却能康复得如此之快,看来传言非虚,安平郡主不仅有倾城之貌,还是起死回生的神医呢!”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顾倾城淡然浅笑:
“倾城只是区区一名医者,没有传言那么神乎其神。”
一笑百媚生,所有人几乎醉了眼。
众人又一个个向顾倾城自我介绍,希望得到她的青睐:
“安平郡主,在下孔嘉楠,祖上几代经营铁矿,铸钱,还有其他行业,久仰安郡主美名……”
“安平郡主,在下钱百亿,经营钱庄和典当业,早就仰慕惊鸿仙子的美名,一直无缘得见……”
“在下曹远航,经营漕运买卖,一直仰慕安平郡主,今日总算得见仙颜……”
“安平郡主,在下历代书香门第,祖上三代为官……”
“安平郡主,本候世袭宋爵位,封邑三郡,良田万顷……”
他们一个个拼命的炫耀着自己的身家和地位,希望能打动顾倾城。
顾倾城笑靥如花。
悄悄对飞鸿飞雁,让她们用笔墨记录他们的身家。
顾倾城点头笑道:
“江南鱼米之乡,各行各业,商贸繁荣,尤其是广陵的铸钱,冶铁,煮盐,漕运,木业,织造,还真是发达。”
而后看看沈相如,又对那色眯眯的中年人孔嘉楠,微微点头,嫣然一笑:
“诸位商家,通商贾之利,富可敌国。鼎鼎大名的沈老板,便是盐铁界的翘楚。
那看来,经营铁矿铸钱,和木业的孔老板,与沈老板也不相伯仲,都是闻名江南的富豪了?”
孔嘉楠一向不服沈相如,微微不屑的看着沈相如,不无自负道:
“大江南北的盐铁,确实有一半,归沈老板掌控。
可孔某的铁矿铸钱以及造船的木料,就连宋朝廷的钱币,都是我们铸造,还有宋朝廷的兵器,农耕铁器,也得向李某定购呢!”
顾倾城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脸仰慕的竖起大拇指:
“孔老板,厉害!厉害!”
打眼色,示意飞鸿飞雁拿笔墨好好记着。
顾倾城又看着那几位经营钱庄,典当,漕运和织造的老板,大概问了他们的经营项目。
他们更加把在顾倾城面前,把自己的买卖夸大。
“你们一个个都是点石成金的富豪巨贾,都有聪明的经商智慧,倾城日后,慢慢讨教。”
顾倾城既羡慕又谦虚的笑道。
稍顿,再道:
“我一下子也记不住谁跟谁,只能先命人记录你们的具体状况,改日寻个空,倾城登门拜访。”
“欢迎莅临,求之不得……”
一个个开心得眉飞色舞。
即便是方才死了女儿的蔡侯爷和靖国公几个人,为了不丢面子,也在人前显摆自己有多少身家。
拓跋一时不明白倾城为何要命飞鸿飞雁记录他们的身家资产。
但见他们一个个看着倾城的眸光挪不开,便不着痕迹的挡在倾城面前。
蔡侯爷与靖国公他们,虽然勉为其难的对拓跋与顾倾城行礼,毕竟听闻女儿惨死,心中愤愤不平,带着一肚子的怨气。
那靖国公早已隐忍不住,不怀好意的看着拓跋,冷冷道:
“这芙蕖雅筑,平日都是文人雅士云集之所。
一直听闻鲜卑人野蛮没文化,我等将信将疑。
高阳王殿下,诸位将军,可否吟诗赋对,也来凑凑热闹?”
阿布汗先是恼他们没有露出路桥,恭迎大将军,而是要他们飞跃过来。
把靴子都弄湿了。
如今又恼他们说鲜卑人野蛮没文化。
挥着那对寒芒闪闪的板斧,双斧互击“铮”的一声,碰撞出一阵火花。
他鄙夷的瞅着他们,上颌胡须翘起,大声喝道:
“吟诗赋对?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只懂得狗屁的附庸风雅。
难怪固若金汤的广陵城池,也被我大魏健儿,轻松攻破!”
李峻也轻蔑道:“你们一个个所谓的文人雅士,却也轮为降民,甚至阶下囚!”
那些人一个个脸色尴尬。
顾倾城对李峻此话,心里颇有微词,方才的笑容不经意的敛起。
拓跋已淡然对李峻道:
“顿丘王,大魏已经没有什么降民,广陵城的,都是大魏的子民。”
李峻才恍然顿悟的一拍脑袋,惭愧道:
“是是是,殿下,你看我这脑袋,还一时忘了呢。”
拓跋嘴角微翘,看上去也不怪李峻。
沈相如自知他们理亏,方才他们的行为,并非诚心的待客之道,于是带头拱手打圆场:
“方才我等,只是想看看将军们的风采,并非对高阳王以及将军们不敬。
如今才知道,将军们果然个个都身手矫捷,彪悍骁勇,难怪会大败宋军。”
又有几位谄媚道:
“高阳王殿下,诸位将军,有怪莫怪……”
阿布汗才撇撇嘴道:“算尔等还识趣!”
战英也冷然道:“若非高阳王大将军宽宏大度,你们此刻还有脑袋说话吗?!”
“是是是……”那些人诚惶诚恐的打躬作揖。
“呸!装神弄鬼!”拓跋丕呸了口。
又看看自己的皮靴,对他们怒斥:
“居然让堂堂九王爷汲水过来,把爷好好的鹿皮靴都溅湿了,你们得给爷赔回来!”
“小将军的鹿皮靴,由在下来赔。可好?”沈相如陪笑道。
“赔?”
拓跋丕又冷哼一声。
再睥睨着那人:
“爷这靴子乃雪山麋鹿皮所制,你一个穷酸老头,赔得起吗?”
“坏坯子,人家沈老板富可敌国,你这对靴子,人家卖一勺盐就赚回来了。”顾倾城笑道。
拓跋丕瞅瞅顾倾城,再瞧见拓跋脸色微沉的看着他,他才气哼哼的作罢。
看着沈相如道:“好,那你得赔这一模一样的鹿皮靴!”
“那是一定……”沈相如一边颔首。
又惭愧道:“天气转凉,靴子湿了不适,在下马上命人给诸位将军备新的。”
而后招手,命人仔细瞧准湿了鞋的尺码,包括飞鸿飞雁的绣花鞋,那些手下都只在暗处瞧瞧用手量度,便能知道尺码。
写好所有尺码后,随即飞鸽出去。
拓跋再看着众人,点头道:
“好,诸位既有吟诗赋对的雅兴,本王也不妨附庸风雅一番。”
“高阳王殿下才思敏捷,方才,便语出惊人啊!”
“对对对,殿下一开口,我们便知殿下乃真正的文武全才!”
几位达官贵人一副谄媚道。
这时,一位颇具正气的降将,站在一张八仙桌旁。
桌上有盘黑白棋子,棋盘是磁铁打造,棋子则是昆仑山含磁铁的墨玉和籽玉。
他方才虽被迫行跪拜之礼,却还带着不屈服的看着拓跋。
嘴里朗声吟道: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能下?”
他吟完,手往桌子一拍,棋盘上的几百颗棋子倏忽跳起来,疾射向拓跋。
棋盘上的棋子本来是被磁铁棋盘吸住,他随手一拍桌子,棋子就全部跳起半天高,再射向拓跋。
可见其功夫了得。
棋子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像漫天星斗笼罩向拓跋。
拓跋一见棋子跳起,已迅速拿过飞雁手上的瑶琴,屈起一膝,置琴于膝上。
十指往琴弦上一拔,弦上数道白光如刃疾射向棋子。
他一边拔弦,一边豪气干云道:
“地为瑶琴路为弦,哪个敢弹!”
瞬间全场为之惊呆!
声落处,弦上疾射出的道道白刃,将漫天棋子击落在湖水里,溅起高高的水柱。
拓跋的下联不但比他的上联还要霸气,且在他的棋子射出后,拓跋的真气透过琴弦,竟把几百颗棋子,悉数击落。
“好!……”
所有人都击掌喝彩。
“高阳王大将军,果然能文能武!”
“百年不世出的人中龙凤啊!”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大魏战神!”
“真乃文武双全的不世之材啊!”
……
赞誉声不绝于耳。
看着仙姿飘逸的拓跋,李双儿醉了眼,更铁了心要成为高阳王的女人。
花木兰虽然也情不自禁的悠然神往,但却赶紧垂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去看大将军。
怕被大将军或者倾城看出点什么端倪,大家就尴尬了。
并暗暗严令自己,不能再对大将军有一丁点的痴心妄想。
而那人一见拓跋不但才华不输于他,而且武功更比他高出几筹。
于是心悦诚服的跪在拓跋面前,拱手道:
“降将岳鹏,向殿下请罪。殿下壮志凌云,文武双全,降将输得心服口服!”
拓跋扶起他,不禁惺惺相惜。
“久闻岳将军才华横溢,力拔山河。一直被殷孝祖打压排挤,明珠暗投。
如今大魏收复广陵,岳将军弃暗投明,便是岳将军大展拳脚之时。”
“岳鹏此后定当为大魏,为大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岳鹏抱拳道。
“好!”拓跋颔首。
并示意冯熙过来,对岳鹏道:
“岳将军,这是骠骑将军冯熙,你们以后,好好配合。”
“久仰……”
冯熙和岳鹏也是英雄相见恨晚,便相互聊起来。
李峻见拓跋处处提携冯熙,重视冯熙,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面却不是滋味。
旁边一案上,置有文房四宝,江南唐才子正在书写一副上联:
子卿诗、靖节辞、乐府歌、相如赋、伯牙琴、弈秋棋、羲之帖、凯之画、马迁史、南华经、春秋三传,四书五经,搜古今绝学,置我山窗。
他写完,看着拓跋,抱拳微笑道:
“殿下,请不吝赐教。”
众人看去,唐才子的上联不但写得好,而且书法端正。
有些文人墨客摇头晃脑道:
“苏武的诗,陶渊明的辞,乐府的歌,司马相如的赋。诗辞歌赋皆有啊。”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春秋三传,四书五经俱全。可谓搜罗绝学啊。”
那些文人墨客料想,那拓跋即便是大魏战神,而且有些文学,于墨宝,却怕是贻笑大方吧?
甚至有些没见过拓跋执笔的将军,也不禁为拓跋捏把汗。
只有顾倾城淡定微笑。
拓跋的字,连她都自叹弗如。
拓跋嘴角微笑,走至案前,挥毫疾书:
沧海日、洞庭月、彭蠡烟、赤城霞、巫山云、潇湘雨、西域风、寒江雪、广陵涛、庐山瀑、琼枝玉树、鬼斧神工,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战英与凌云将拓跋的下联拿起来给众人看。
大家一见拓跋的下联和那龙飞凤舞的书法,不禁叹为观止。
“墨彩淋漓,仪神隽秀,潇洒奔放,遒劲有力。唐某惭愧,惭愧啊!”
江南唐才子顿觉自愧不如。
“高阳王大将军不但骁勇善战,文采风流,还写得一手好字,难得,难得啊!”
江南文才子也摇头晃脑的赞道。
“精妙之极,字字如金啊!”江南祝才子指着那字惊叹。
“诗文可谓冠绝古今,墨宝与羲之不相伯仲啊!”江南徐才子击节叹赏。
个个赞不绝口,争相索要大将军那墨宝。
拓跋又即席挥毫,写下一首气势磅礴的诗:
龙腾凤翔凌风起,
青云直上破九霄。
九幽地府何足惧,
俯瞰苍生似流沙。
人们又啧啧赞叹:
“真可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啊……”
“大气磅礴……”
“壮志凌云……”
“惊心动魄……”
“一字千金……”
“大气!大气啊……”
……
……
有位显贵巨贾,不怀好意的看着顾倾城道:
“久闻安平郡主的惊鸿舞,举世瞩目,世人以讹传讹,把安平郡主比作惊鸿仙子。
女子弹唱歌舞,不过一舞姬之能。需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不枉仙子之称。”
拓跋眉宇一拧,脸色陡然下沉,嘴角下弯。
沈相如已大惊失色,暗暗跺脚。
还有位与蔡侯爷交好的显贵,不识好歹,也不怀好意道:
“安平郡主,今日在这芙蕖雅筑,总得留下些墨宝,才不枉那以讹传讹的惊鸿仙子之名吧?”
他们就是想找机会羞辱顾倾城一番,以达到羞辱拓跋之效。
拓跋正待发火……
倏然,一个小身影一动,已蹿到那两位显贵身旁,一手一个将他们举起来,居然举高过他自己的头。
众人一看,原来是怒目圆瞪的拓跋丕。
第三百九十四章:才华横溢
第394章:才华横溢
倏然,一个小身影一动,已蹿到那两位显贵身旁,一手一个将他们高高举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众人一看,原来是怒目圆瞪的九王爷拓跋丕。
拓跋丕一边轻轻松松的将那两人高高举起,一边气不喘的怒骂:
“你们俩混账老王八,嫌命长了?你说谁只有舞姬之能?!”
旋即又凶神恶煞般瞪着另一个,喝道:
“你!又说谁是以讹传讹的惊鸿仙子?不给你九爷说清楚,爷立马将你们丢进湖里喂王八!”
拓跋丕左右手分别举着两个人,身子笔挺,还能怒声说话,竟然一点都不显得吃力!
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拓跋脸上悠然,嘴角微翘。
负手优哉游哉的看着拓跋丕。
眼看拓跋丕就要将他们丢进冰冷的湖里。
此时虽不是寒冬,却已是秋末,湖水已经冰冷。
那两人被高高悬于空中,吓得手舞足蹈的挣扎。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道:
“在下说错了,小将军大人有大量……”
话未说完,就被拓跋丕怒声截住。
“什么狗屁小将军大人有大量?!”拓跋丕的怒气陡然飙升。
精锐的小眼一瞪,吓得那人心肝一颤,噤若寒蝉。
其中一人很无辜道:
“小将军,我们就是顺口一说,不敢侮辱安平郡主。”
拓跋丕眸光里的怒刃飞射那说话之人。
“你们说谁是小将军?哈!……”
拓跋丕一边咬牙切齿,又抖抖手臂,将他们狠狠晃了晃。
空中那两人又羞又愤的对望一眼。
感情这小将军,不喜欢别人说他小吧?
“不敢,不敢,是大,大将军,大将军饶命啊……”
两人又吓得拼命大叫。
拓跋手底下的将士们皆轰然大笑。
连拓跋也忍俊不禁。
“没想到小王爷,竟有如此神力,真是佩服。”
岳鹏情不自禁的拱手道。
“哼!你一个降将,也敢小看你九王爷?!”拓跋丕又怒目瞪向岳鹏。
“……这这这,末将方才是,是恭维小王爷啊。”
岳鹏一脸愕然。
他一向不善拍马屁,方才也是忍不住称赞那小王爷一番。
莫非拍马屁,还拍到马蹄上了?
战英哈哈大笑一阵,还是给岳鹏指点迷津。
“岳将军,咱们的九王爷,不喜欢别人说他小。”
岳鹏才知道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忙又拱手道:“对不起,九王爷。”
他这回学精了,赶紧尊拓跋丕为九王爷,便不会有错。
“老九。”
拓跋嘴角噙笑,见丕儿已经耍了人家,低低的叫了拓跋丕一句,示意他将人放下。
拓跋丕想了想,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还是不甘心把他们放下来。
却对铁铖道:
“喂,铁疙瘩,咱们再来赌一把?”
铁铖方才被拓跋丕摆了一道,本来是不愿意和他再赌的。
但如今他手举俩人,众目睽睽之下教训这两个轻辱郡主姐姐之人。
他也想教训他们一顿,替郡主姐姐出出气。
“好!”铁铖爽快点头道:“如何赌?”
“铁疙瘩,你一向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本王将他们丢到湖里,他们落水前,若你能将他们滴水不沾的救回岸,就算你赢!”
拓跋丕向铁铖递了个眼色。
众人心道:这也太难为那瘦巴巴的铁铖了吧?
“好,赌就赌,谁怕谁!”
铁铖居然不示弱。
拓跋却开心的抚掌:“有这么好看的赌局,那咱们得好好瞧瞧!”
“对对对……”
众将士也跟着大笑附和,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精彩的赌局。
那被拓跋丕抓着,身在半空之人却苦不堪言。
那小伙子就算身手再快,也不能在落水前救他们回来啊。
那混蛋九王爷不是明摆着要整他们吗?
而最关键的,是高阳王大将军好像也在支持那小恶霸呢。
拓跋丕陡然飞转起身子,将其中一人抡起来,直直丢向湖心。
那人像飞轮般被抛出去,头往下栽,手脚划动,嘴里“啊啊啊”的惊叫着。
铁铖同时追过去,却是故意放慢速度。
在那人的头栽下水里,身子也没入湖中,“咕噜咕噜”饮了几口水后,他才将将赶到,攥着他的脚飞掷回来。
那人虽被拽飞回来,却是像被丢青蛙一样抛在地上。
“啪!”
哎呦哎呦的惨叫凄厉响起。
铁铖脚踏芙蕖,也往回飞。
将将落地,拓跋丕手里的另一个人又被他飞旋着丢了出去。
铁铖再紧接着追了过去。
铁铖身手虽快,但方才攥起一个人丢回来,已损耗了大半气力。
如今再救此人,终究是气力不继,而且拓跋丕和铁铖有意让那两人喝喝湖水醒醒脑子。
那人落水,全身湿透,喝的水更多,铁铖才把落汤鸡的他救起丢回平台。
他再依样画葫芦的踏莲飞回来。
那两人皆已湿透,还被抛来丢去,被丢回来皆是半空掉落地上,痛得呲牙裂齿,骨头几乎都摔碎。
一脸狼狈,又恼又恨的瞪着他们。
却是敢怒不敢言。
“嘻嘻嘻……”飞雁早已憋不住笑弯了腰:“敢出言侮辱咱们郡主,确实要给他们醒醒脑子!”
“就是嘛,敢对郡主不敬,喝几口湖水,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飞鸿也抿嘴嘻嘻笑道。
将士们皆看着拓跋丕和铁铖竖起大拇指。
拓跋却拍拍脑袋,猛然想起什么来,对拓跋丕与铁铖道:
“其实,这次收复广陵,丕儿和铁铖,着实功劳不小。
本大将军想想,给你们请的功还不够,回头,再好好给你们补过!”
“谢谢大将军!……”
拓跋丕与铁铖躬身领谢。
而后,铁铖又对拓跋丕恭恭敬敬道:
“九王爷,这次,小的输得心服口服!”
“罢了,咱们……就算扯平吧。”
拓跋丕昂首挺胸,开心的笑。
拓跋丕天生神力,自是不容小觑。
但铁铖能连续飞身去湖心救人,脚底仅有睡莲着力,而且动作一气呵成,非常的麻溜儿,更加令人震撼。
“两位小英雄一个天生神力,一个身手敏捷,难怪大宋保不住广陵啊!”
那些名流巨贾,不得不对那俩小子刮目相看。
拓跋丕却流光溢彩的看着顾倾城,希望得到她的嘉许。
顾倾城自然知道拓跋丕和铁铖是故意教训那俩人,心里也甜滋滋的。
而且拓跋也明里暗里的支持他们此举。
遂走过来微笑着看着他们俩,却还是低低的嗔了一句:
“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
拓跋丕却知道顾倾城并非真的责怪他。
还是开心的呵呵笑起来。
方才落水那两人连打喷嚏,冻得发抖。
痛得呻吟。
顾倾城为了缓和气氛,走过去。
飞鸿飞雁见郡主想要扶起他们,早快郡主一步去扶人。
这些人怎值得郡主脏手。
顾倾城看着他们,软声道歉:
“两位,不好意思,我那两个弟弟,少年轻狂,一向活泼了些,你们别往心里去,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湖水冰凉,那两个人嘴唇已经泛白。
拓跋却朗声笑道:
“不过就是两个孩子闹着玩,两位是大老爷们,想必不会与两个孩子计较!”
拓跋这么一说,那两人更加是哑巴吃黄连。
那两位大爷也不感激顾倾城所谓的教训她的弟弟,一脸的怨怼,看看拓跋丕,又恨又怕。
即便恼怒,却又怎能跟两个孩子计较。
况且他们也没本事计较!
只得憋着一肚子闷气离去更衣。
这些人方才见顾倾城,已惊为天人。
而那几位江南才子,看着顾倾城,一副仰慕。
唐才子拱手道:“郡主可否不吝赐教?”
“呵呵呵……在诸位才子面前,倾城还是不要献丑了吧?”
顾倾城呵呵呵的干笑。
蔡侯爷和靖国公那些好友,终究是不满大魏,见他的好友被黄口小儿拓跋丕丢进湖里羞辱,更加的愤懑。
更恨拓跋杀其女儿。
一人看着顾倾城,冷冷道:
“安平郡主,过于谦虚便是骄傲,安平郡主是真的谦虚,还是腹中羞涩?”
“就是就是,不会真的只是好看的花瓶摆设吧?”
“罢了罢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也不必难为安平郡主了。”
他们几个皆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顾倾城。
拓跋瞧着那几个人,脸色又沉下来。
顾倾城怕拓跋找他们麻烦,赶紧缓和气氛。
“也罢。”顾倾城笑着点点头,“盛情难却,倾城就献丑了。”
一笑百花开。
果然是人间绝色!
徐才子此时伸手请顾倾城至竖立的案前:
“安平郡主请。”
早有人支起案板,宣纸铺陈。
广陵如今虽不是烟雨时节,但远山朦胧苍翠,江水滔滔,烟雾迷蒙,湖面芙蕖暗香飘送,醉仙楼酒香四溢。
眼前便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泼墨山水画。
“既然诸位盛意拳拳,我就应应景,随便写些拙句,请诸位指教。”
顾倾城淡然浅笑。
而后双手执笔,即席挥毫:
一幅烟雨江南笙箫默,
一江秋水广陵涛。
一点闲愁芙蕖香盈袖,
一树菩提何处惹尘埃。
一壶浊酒把盏问青天,
一樽香泉醉仙落谁家。
一重楼台黛瓦烟云锁,
一叶轻舟烟波载斜阳。
一缕青烟萦绕阶前客,
一曲相思记取芳菲雨。
一朝风云幻变狼烟起,
一念疏狂跨马平天下。
一帘幽梦韶华如逝水,
一笔道尽人间美如画。
她左右手同挥,不但描绘了眼前景物,书写江南烟雨美如画。
字如蝴蝶翩翩飞,倒也别开生面。
顾倾城谦虚拱手:
“倾城信笔涂鸦,莫要见笑……”
众人看她双手执笔,同时书写不同字,已经骇然。
见她信手拈来诗自成,便更加的佩服。
人人七嘴八舌的评论着:
“如梦如幻的烟雨江南,秋水滔滔,烟云雾锁重楼黛瓦,夕阳下烟波泛舟,青烟缕缕赏芳菲,好一幅美景啊!”
“醉仙楼前酒香四溢,芙蕖暗香盈盈送,烟雨朦胧人间芳菲。”
“应景,应景……”
“刘宋小儿野心勃勃至令烽火狼烟起,高阳王大将军提枪跨马平天下。妙!哈哈哈……妙……”阿布汗嘴里大声道。
一边“锃锃锃”的敲打着双斧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好诗……哈哈哈……”
众将士也跟着大笑。
“哈哈哈,打得殷孝祖那王八拉辘轴,滚的滚,爬的爬!哈哈哈……”
拓跋丕恼殷孝祖泼油令他受伤,也跟着击掌狂笑。
芙蕖雅筑上一片喝彩欢笑之声。
当然,也有很多落魄显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人们的谈笑中,顾倾城再赋诗一首:
三月桃花六月李,
九月金菊腊月梅。
花开花落任东风,
悲欢离合太匆匆。
莫道人间留不住,
朱颜辞镜花辞树。
他年我若为天帝,
春夏秋冬百花开。
“文温以丽,意境优美……不得了,了不得啊……”
“一样的壮志凌云,凌驾九霄……”
“大气磅礴,气吞天下……”
“辞藻华丽,意境恢宏……”
赞誉声此起彼伏。
“诸位过誉……在江南才子面前卖弄文采,实在惭愧……”
顾倾城见赞誉之声不绝,不禁汗颜。
“世人皆有感韶华短暂如流水,花开花落太匆匆。”拓跋与有荣焉的看着倾城,“却有谁,敢像郡主那般壮志凌云,令春夏秋冬,百花盛绽……”
拓跋方才对那几个人的怒意,也逐渐平息。
“高阳王大将军,骁勇善战,文韬武略;安平郡主才貌双全,倾国倾城。大魏人才济济,我等献丑了。”沈相如不禁折服。
再向着醉仙楼伸手,对拓跋他们道:
“高阳王殿下,诸位将军,请!”
拓跋正要带着顾倾城和一众将军进入醉仙楼。
那位爱女被杀的靖国公,如何肯善罢甘休?
站在顾倾城面前,面含悲色,愠怒道:
“安平郡主艳名远播,一顾倾人城,果然名不虚传,真的能妖媚惑主!”
拓跋的脸上瞬间凝着霜雪。
顾倾城见此人面有悲色和压抑的愠怒,料想与之前那几名死去美女有关,可能是其中的家属。
“尊驾就是靖国公吧?”顾倾城不卑不亢,“倾城一介女子,艳名远播不敢当,妖媚惑主更不知从何而说?”
“本人靖国公萧靖远。”靖国公又抱拳对拓跋,悲愤道:“敢问高阳王大将军,您就是为此女,一言不合,杀了我家芊芊?”
另外那名年过不惑的锦服达贵蔡侯爷,看着拓跋,也忿忿不平道:
“殿下,我乃侯爷蔡长青,我家兰兰好心去接殿下,为何殿下却一剑将她刺死?
兰兰纵然不似安平郡主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是我的掌上明珠。
殿下纵然不喜,即便要赐死,也需死得明明白白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破财挡灾
第395章:破财挡灾
阿布汗勃然大怒,他是鲜卑糙汉,没什么耐心,却又忠心护主,举着大斧“铮”的互击了一下,火花四冒。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两板斧分别抵在靖国公和蔡侯爷脖子上,大声对他们怒斥:
“什么靖国公蔡侯爷,都是旧日之名,非我大魏所封,有何得意!
身为降民,居然纵女行凶行刺大将军,令郡主受伤,老子看你们都活腻味了,看老子不一斧,将你们脑袋搬家!”
他盔甲铮亮,络腮胡子,人本就五大三粗,大斧一挥,大眼一瞪,利斧毫不客气便架在人脖子上。
除了岳鹏和沈相如,余者皆望而生畏。
靖国公和蔡侯爷见利斧抵在脖子上,方才装出来的气势,一下子蔫了。
倒吓得后悔起来,浑身瑟瑟颤抖。
“你们不过是挨了巴掌还得赔不是的货,生就的奴颜媚骨,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装烈士!”
阿布汗一边骂,又作势用力,他们的脖子冒着血丝。
“别,别杀我们……”
两人脖子吃痛,怕真的就脑袋搬家。
在那两人出言不敬顾倾城的时候,拓跋向战英递了个眼色,去抬那几个刺客上来。
那几名刺客依然是女子装扮,容颜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什么芊芊和兰兰……
拓跋也示意阿布汗放开他们。
那靖国公和蔡侯爷等人,一见她们的女儿,便哭着扑过去。
一个个嘴里哭喊着:
“芊芊……”
“兰兰……”
“心茹……”
“柔嘉……”
“大将军,您怎么随便就杀了这些手无寸铁的弱质女子啊!”
“大将军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战英冷笑一声,一把掀下那几美人的人皮面具,露出几个男人面容。
“这几个刺客,就是你们的女儿?!”
拓跋冷冷的看着靖国公和蔡侯爷道。
蔡候爷和靖国公看着眼前突然变成男人模样的刺客,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不是……他们不是我们的女儿啊!”
拓跋再凛然道:“这几个就是混进那些美人中的刺客,你们可认识他们?”
靖国公他们的头摇得向拨浪鼓。
“不认识啊……”
战英也拔剑出来,指着那些名流巨贾,喝道:
“你们假意派美人来接大将军,却是想行刺大将军!”
凌云也喝道:“说!到底是谁指使?!否则让我们查出来,定将你们一个个剥皮!”
“感情,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剥皮,想尝尝剥皮拆骨的滋味吧?!”拓跋丕更加凶巴巴道。
所有侍卫的剑,已经拔出来,架在那些人脖子上。
几十位巨贾名流都吓得浑身颤抖:
“我们真的不认识啊……”
“与我们无关啊……”
拓跋冷厉的眼神睃了大家一眼,众人只觉面前寒光闪过,似利刃劈来,心里不禁又一阵颤栗。
“你们有心宴请本王,真心归顺大魏,本王着实欣慰。”拓跋悠然道。
稍顿,话锋一转,脸色冷冽如霜:
“但你们要派美人去迎接本王的消息,也只有你们才知道!
幕后之人,才会在那么短时间,找到杀手还易容成这些女子的模样,进行行刺。
你们,加上你们的家人,族人,一个个逐一的审,还怕审不出,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众人一听,不仅要审他们,还有抓他们的家人,族人去审。
这极地狼活剥人皮,就算不死也掉层皮,难以幸存啊!
一个个吓得跪下来,磕头如捣葱:
“高阳王大将军开恩,真的不是我们所为啊……”
拓跋负手而立,看着他们的怂样,嘴里轻笑。
再心疼的看看倾城脖子上包扎的布帛,像神般睥睨着靖国公和蔡侯爷等人,冷冽道:
“你们也许早就听说,本王剥人皮不眨眼,是只心狠手辣的极地狼吧?
可你们还不知,本王还有个臭毛病,就是最护短!
我大魏的安平郡主,至尊至贵,岂容他人一丝一毫的伤害!
别以为本王,破城后对你们客客气气,你们就得寸进尺,忘乎所以,竟敢来行刺本王!
本王还未对你们兴师问罪,你们竟敢出言侮辱郡主!
是当真活得不耐烦,还是赌本王,对你们心慈手软?!
你们要侥幸只是伤了安平郡主的皮毛,若安平郡主有任何不测,本王将血洗广陵,屠尽江南活口!”
拓跋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力灌千斤。
历史上屠城,确实屡见不鲜!
几乎人人脸色皆变!
匍匐地上,瑟瑟颤抖。
稍顿,拓跋寒芒再睃了众人一眼:
“这个答案,靖国公,蔡侯爷,你们满意吗?!”
那靖国公和蔡侯爷,早已哑口无言,瑟瑟颤抖,结结巴巴道:
“殿下,我们……错了……”
其他两个,吓得噤若寒蝉。
有几个怕死的显贵向靖国公和蔡侯爷瞪了一眼,一人颤声低叱:
“你们竟然敢纵女行凶,行刺大将军,是嫌命长了吗?”
靖国公一脸的委屈:“这这,这不是我们的女儿啊。我如今还不知,我家兰兰怎么样了呢。”
又有人对他们怒斥:
“安平郡主受伤,即便你们的女儿死了,也算侥幸!
你们还敢惹事,若殿下迁怒,不但把咱们都杀了,还屠城,那岂不更遭殃!”
这时候龙飞和侍卫已经找到真正的芊芊和兰兰几个,将她们带来这里。
原来芊芊和兰兰几个女子,被人迷晕,藏在一处废墟,再容易成她们的模样来行刺。
靖国公和蔡侯爷寻回他们的女儿,两人拉着女儿对拓跋感激涕零的跪拜。
拓跋一脚将蔡侯爷和靖国公踢翻,声如利刃:
“你们两个瞎眼的狗东西,还不知该向谁,请求原谅吗?!”
那两人被踢得嘴角溢血,却终于清醒过来,赶紧跪在顾倾城面前,抽打着自己的嘴巴。
靖国公一边打自己嘴巴,一边道:
“是我等有眼无珠,出言无状,冒犯了安平郡主,请郡主恕罪。”
“是是是,郡主宽宏大度,请原谅我等无知小人……”
蔡侯爷也可怜巴巴的道。
“罢了,你们都起来吧。”顾倾城向他们伸伸手。
拓跋又凛然的对所有人道:
“今日行刺,刺客能事前知道,你们派美人去迎接本王,幕后之人才安排杀手混进其中。
这幕后之人,定与你们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本王若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王面前干这些卑鄙无耻的勾当。
只需将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族人,都抓入大牢,一个个审问,一个个剥皮!相信不用太阳下山,便能水落石出!”
那些人吓得一个个跪下来:
“高阳王殿下饶命,真的不是我啊……”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要连累我们大家一起陪葬啊……”
就连沈相如也跪着求情:
“殿下,可得高抬贵手,这真要把大家都抓去下狱,难保会有屈打成招啊……”
“本王原想宽恕你们,不予追究,可换来的却是姑息养奸,令你们得寸进尺!”拓跋几乎是斩钉截铁,“这次本王,绝对严惩不贷!”
拓跋正要让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殿下……”
顾倾城拉着他,软软道,脸色慎重,微微摇头。
拓跋沉吟半晌,才再对他们道:
“你们该庆幸,郡主有好生之德,不忍见你们动刑。
这次,看在郡主的金面上,本王就暂且网开一面,饶恕你们。
若再敢起什么歹心,别怪本王,将你们扒皮拆骨!”
于是所有人又恭恭敬敬的向顾倾城磕头:
“谢谢郡主……”
“郡主大慈大悲,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郡主宽宏大量,我等定日夜求神,保佑郡主与高阳王殿下长命百岁……”
“好了……你们先起来吧。”顾倾城伸手让大家起来。
而后看着众人,不疾不徐道:
“其实,我和高阳王都知道,广陵城池失守,你们被迫成为大魏子民,心里面,肯定会有不甘,甚至仇恨!
我来广陵前,想象着广陵经过如此战役,即便曾是固若金汤的城池,也必定断壁残垣,老百姓肯定苦不堪言。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攻城者虽攻下城池,往往也耗费财力物力,损伤巨大。
而战胜后屠城泄愤,以此立威,更是屡见不鲜!
侵略者不仅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老幼不留,斩草除根,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斩的首级越多,将士们的军功越大,也越震慑敌军,令敌人闻风丧胆!
再接下来的战役,甚至可能令敌人,不战而降!
没想到,踏入广陵,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广陵依然如此美丽,老百姓依然安居乐业,街市上依然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可谓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就连那些名胜古迹,也是游人如织,根本想象不到,这是刚刚才经历战火的城池。”
她再看看拓跋,才又凛然道:
“这是为何,难道尔等,真的不知?!
你们还能活得如此恣意,还能平平安安的与家人相聚。
这都是因为,高阳王大将军,宅心仁厚,治军有方,是真正的仁义之师!
他命令所有将士们,不得欺凌老百姓,不得抢夺老百姓一分一文,否则,军法处置!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高阳王大将军,也许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极地狼,但他却爱憎分明,真正做到爱民如子。
所以,军令如山,将士们也对大将军敬畏折服,也死守着大将军的军令。
你们要庆幸,来攻城的,是高阳王大将军,否则,若是他人,说不定,你们与家人,早在阴曹地府相聚了!”
“是是是……”人们点头哈腰。
顾倾城再看着他们一个个惭愧的脸,叹道:
“其实,千万年来,人心不古,只要有私欲,便会战事不停。
咱们老百姓,只求一家团聚,平平安安,三餐能饱。
管他城头上插的是何旗帜,只要统治者抚民以仁,令老百姓能好好活着,这不就是最好的国,最好的君吗?”
所有人面有愧色。
沈相如热泪盈眶,首先跪在顾倾城面前,抱拳道:
“郡主之言,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沈某汗颜,真正的心悦诚服!”
而后又跪向拓跋,惭愧道:
“高阳王大将军,请责罚草民吧。这次宴请殿下,是沈某牵头,没想到,却有人存心不良,竟敢行刺殿下。沈某甘愿领罪。”
其他人也不禁汗颜,再不敢有半句愤懑。
一个个战战兢兢,赶紧匍匐在拓跋面前,痛哭流涕:
“高阳王大将军,是我等错了,我等不知天高地厚,还想着以文斗,刁难殿下啊……”
“是啊,我们就是井底之蛙……”
“以后,我等必心悦诚服,归顺大魏,臣服大将军……”
“罢了,诸位都起来吧!”
拓跋举手,示意大家起来,又亲自扶沈相如起来。
而后又道:
“今日之事,就揭过去,翻遍了,本王也不再放在心上!”
“高阳王大将军宽宏大量,从善如流,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我们真是有眼无珠,遇到明主,还懵然不知,竟然留恋荒淫无道的旧主啊!”
“不管如何,还是郡主宽宏大量,咱们今日才能免受皮肉之苦啊!……”
人们又拍马溜须。
顾倾城看着他们,一直和煦的笑靥慢慢隐退,肃然道:
“你们的行刺,虽然是以卵击石,高阳王大将军毫发无损。
本郡主也向大将军求情,对你们,对此次行刺不予追究。
但高阳王大将军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冒犯!
别说陛下会追究到底,恐怕几十万将士,心里对广陵的父老乡亲也生怨,恼恨,会做出什么控制不住的逾越之事。”
顾倾城稍顿,再沉吟道:
“大魏正要造船渡江,还有几十万将士的后勤补给,也是庞大的开消。
我进广陵城时便瞧见,
广陵商贾云集,虽然富庶,却也贫富悬殊,城里城外,皆有为数不少,孤苦无依的流民,需要接济。
这广陵的管治,设医馆,办私塾,每一样,加起来,都是巨额的开支。
诸位都是江南巨贾,名流士绅,手头宽裕,就由……沈老板和孔老板牵头。
当然,蔡侯爷靖国公这几位,肯定也是为善不甘人后吧?
诸位踊跃捐资……这样,不仅能平息将士们的愤懑,陛下的追究……还能受到朝廷的嘉奖,老百姓的赞誉。”
沈相如和孔嘉楠还有蔡侯爷靖国公等人,他们都爽快道:
“没问题……咱们就算是将功赎罪……”
“对对对,咱们平日里,都是乐善好施的……”
顾倾城的脸上,才又笑如春风。
一伸手,接过飞鸿递过来,刚刚记录他们财富的清单,看着清单上的巨额财产,笑盈盈道:
“沈老板,孔老板,皆富可敌国,蔡侯爷和靖国公,也是金玉满堂……
你们这几位,别说捐个一两百万银子,就算是千万,也不过是区区小数,九牛一毛吧?”
拓跋和沈相如他们此刻方明白,为何顾倾城方才要登记他们的财产。
原来是有此后着。
沈相如那些人一听顾倾城说的捐献数字,脸上的笑容登时发僵。
看着笑盈盈的顾倾城,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讪笑着点头。
看起来,他们是要破财挡灾了。
众人心道:郡主好厉害的手段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慧黠王妃
第396章:慧黠王妃
沈相如呵呵干笑:
“呵呵呵……殿下,郡主,我们的买卖,是看上去热闹,表面风光,却也是蝇头小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既然郡主吩咐,沈某哪怕省吃俭用,也要把银两,悉数凑给郡主。”
顾倾城掩嘴笑了笑,而后认真道:
“沈老板说错了,大将军稍后,会下一道踊跃捐资令,不仅是你们,广陵所有士绅,有能力之士,都随意捐献。
让将士们和大魏朝廷知道,你们不仅有能力,还有爱心,而且真心归降。
所以,这些银子,是你们主动捐献,更不是捐给本郡主的哦!”
“是是是……”
所以人都僵着脸点头。
心里却像吃了个死猫。
郡主这不也是剥咱们的皮么?
“来,战护卫,你们拿着清单,去向诸位募捐吧。”顾倾城把清单交给战英他们。
顾倾城又看看大家,对拓跋道:
“殿下,这广陵虽然归属大魏,但管治方面,很多商贸或者官员空缺,看来,还是得任命这些在广陵生活多年,对广陵耳熟能详的父老乡亲啊。”
拓跋心领神会,颔首道:
“对,郡主的提议,本王会看看这次募捐,谁对大魏忠心,谁的胸襟宽广,谁的目光远大,酌情考虑,填补空缺。”
那些本来不愿意多捐献的士绅商贾,闻言,知道以后的商贸往来,或者是广陵城的职位空缺填补,都要在这次捐资上体验出来。
咬咬牙,拼命的捐资了。
即便是鸡吃萤火虫,心里透亮,郡主是趁机敲诈他们。
可郡主却敲诈得正大光明,他们也不得不割肉。
表面上,还得乐呵呵的。
沈相如看着顾倾城,拱手笑道:
“安平郡主,沈某几代从商,沈某自问,还会精打细算。
得亏郡主身份尊贵,不屑于经商,若安平郡主为商,咱们这些商贾,可都得靠边站喽。”
“沈老板,是心里不痛快么?”顾倾城笑盈盈问。
“不敢不敢,沈某的意思,是天下间,唯有安平郡主,才能真正担得起倾国倾城,秀外慧中这八个字啊!”
沈相如真诚道。
顾倾城看看沈相如在捐献簿上写下的三百万两。
有些惊讶。
她以为,他顶多能捐一百万两。
顾倾城靠近沈相如,低声道:
“沈老板不仅抬爱,还慷慨解囊,怕是还有心事,未开口?”
“郡主不仅妙手仁心,还聪慧过人,沈某确实有事相求。”沈相如低声道。
顾倾城一听,心里更加了然。
定是沈相如有什么重要的人,得了什么顽疾,有求于她了。
难怪一见他,便见他眉宇间含愁。
“好,明日一早,你便带人来行宫吧。”顾倾城道。
沈相如大喜,赶忙给她揖礼:“草民先谢谢郡主!”
顾倾城心照不宣而笑。
再瞧瞧孔嘉楠以及蔡侯爷靖国公写下的一百万两。
还有其他人不等的捐资,加在一起,便足有千万了!
满意的与拓跋相视一眼,含笑点头道:
“诸位果然爽快,个个都乐善好施!”
顾倾城再对他们笑道:
“若有朝一日,沈老板的盐铁,孔老板的铁器铸钱和木业,李老板的绸缎,曹老板的漕运……
你们的买卖,不仅在江南和大魏,甚至柔然域外,也畅通无阻,就不会后悔,今日的善举了。”
沈相如等人眼睛一亮,于是微笑着向顾倾城拱手多谢,真诚道:
“沈某先谢过郡主。”
“咱们就谢谢郡主吉言啊!”
倾城虽是夸了海口,但总算让这些商贾,捐钱也捐得舒畅了。
才子们看顾倾城的眸光,更加仰慕,更加热情。
拓跋再也受不了他们流连在倾城脸上的炙热眸光。
挽着倾城的手,重新对他们道:
“诸位只知道她是安平郡主,却还不知道,她是本王的王妃吧?”
拓跋这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就算是顾倾城本人,也吓了一跳!
脸色霎时间一片绯红。
暗恼拓跋。
不仅是这些降民降将大吃一惊,就连他手下那些将士们,都震惊起来。
他们虽然对高阳王与安平郡主的关系心照不宣,但高阳王王妃,却不是戏言。
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呀!
李弈与御林军也面面相觑,他们虽知道高阳王与安平郡主有情,可不知郡主已然是高阳王王妃了啊。
而李双儿的心里,更加如冷锐的钝器,狠狠的**着,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他竟然那么快,就当着天下人的面,宣布顾倾城是他的王妃?!
他早就认定的王妃?!
飞鸿飞雁,战英以及侍卫,冯熙以及将士们,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人人喜笑颜开。
战英已经立刻带头,向郡主跪下来,虔诚的行礼:
“见过王妃娘娘……”
战英是高阳王的贴身侍卫,他率先下跪,即便是李弈,也只能带着御林军下跪。
高阳王飞鹰大将军的手下,都对顾倾城行见王妃的礼节。
那些请客的巨贾士绅,按礼节,更加要磕拜王妃娘娘了。
更何况顾倾城方才还救他们免受一场灾难。
虽然,他们是破财了,却也算是破财挡灾了。
他们也跪下来,恭恭敬敬道:
“见过王妃娘娘……”
就连花木兰和李双儿,见众人都向顾倾城跪下行跪拜王妃娘娘之礼,她们虽然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得不随着众人一起下跪。
只有拓跋丕呐呐的站在拓跋身边,错愕的看着他们挠头,不知该跪,还是不该跪。
顾倾城脸色更加大,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脚跺在拓跋的脚上,脸如渥丹,低低的咬牙嗔道:“拓跋,你胡说什么!”
拓跋才对众人道:
“诸位先起来……”
他再对站起来的人群解释:
“本王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安平郡主乃本王心目中的王妃,但本王还有孝制未满,需得孝制满后,再正式迎娶王妃。”
众人恍然。
战英却乐呵呵的笑道:
“即便是未来王妃,也是殿下心中的王妃。早一日叫和晚一日叫,都是一样,属下等不过是提早叫罢了。”
凌云也笑逐颜开:“就是就是,我们便提早叫王妃娘娘了。”
其实,他们当初在一揽芳华,喝他们的喜酒,就想叫王妃娘娘了。
沈相如看着骨子里就带着尊贵,有母仪天下风姿的顾倾城。
心道这个聪**黠的王妃,日后可是不得了啊!
对她的敬畏,就更加飙升了。
顾倾城只能看着他们尴尬的干笑,恨不得寻个地洞往下钻。
瞪着拓跋的眸光,更恨不得将他摁倒在地上狠狠痛殴一场。
拓跋看着脸颊绯红,对他咬牙切齿的倾城,又笑道:
“毕竟……本王与郡主还未大婚,郡主害羞,所以,诸位暂时还是称她为安平郡主吧。”
顾倾城昂头看着醉仙楼,赶紧岔开话题,讪笑道:
“这醉仙楼上的酒香菜香,已经飘了好久,本郡主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殿下,郡主,请……”
沈相如赶紧恭恭敬敬的请他们上楼。
楼上五层楼,宴开几百桌,江南的美味佳肴,应有尽有。
拓跋带来的将士们也足够坐。
方才他们吟诗赋对,战英早派护卫去检验过所有食物。
再次试过食物无毒后,战英才示意大将军起筷。
拓跋和顾倾城坐在主位上,侍卫打开一坛坛美酒,给大家斟酒。
酒香立刻四溢,扑鼻而来。
沈相如看着杯盏的酒,对拓跋道:
“殿下,大魏桑落泉泉水,酿制的桑落酒,馥郁绵香,味道独特,是为一绝。
这醉仙酒,乃醉仙楼祖传秘酿。
此酒四蒸四馏,遇火即燃,此酒之烈,犹胜烧刀子。
且馨香四溢,闻之已醉,神仙亦倒,故名醉仙酒。
寻常人更是逢喝必醉,甚者数日方醒。
殿下请试试,看看可媲美桑落酒?”
拓跋道:“沈老板的盐铁,通达南北,这醉仙楼,也是阁下的产业吧?”
沈相如又微微点头,笑道:“区区酒楼,不入殿下法眼。”
“真有那么烈,遇火即燃?”
拓跋有些不相信。
命人燃起火折子,火折子刚到酒盏旁边,碗里的酒便“嘭”的一下子燃烧起来。
顾倾城眉宇轻蹙:这酒下肚,就是一团火呢。
拓跋点头道:
“果然是遇火即燃,此酒之烈,犹胜烧刀子!”
而后对大家道:
“既然这醉仙酒是沈老板祖传佳酿,本王自当和沈老板,还有诸位,好好喝上几坛!”
“殿下,这醉仙酒在下每次三杯已醉。”沈相如笑道:“别说几坛了,若是三碗,恐怕得大梦三天了。”
沈相如又看看顾倾城,笑道:
“郡主,听闻殿下刚刚重伤痊愈,您乃神医,这殿下,是否不宜多饮?”
顾倾城浅笑道:“此酒确实绵香,也确实很烈,殿下早已康复,你们随量便可。”
“好,斟酒!”拓跋看看那酒盏,对战英道:“给本王用碗,本王要好好敬敬诸位!”
这凭空多了千万进账,自当好好敬他们几碗酒。
战英看了顾倾城一眼,见顾倾城并未阻止,才敢拿海碗给拓跋斟酒。
顾倾城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拓跋是堂堂高阳王大将军,又刚刚收复广陵,怎能在降臣面前丢了威仪。
“沈某敬高阳王大将军,安平郡主。”
沈相如举杯先向拓跋和顾倾城敬酒。
“好!……”
拓跋和顾倾城也一起站起来,互敬。
拓跋喝完还细细品味着:“够纯!够烈!好酒!”
而后沈相如再与其他人一起,敬所有在座之人:
“敬诸位将军……”
拓跋满意的对沈相如道:
“过几日大军庆功宴,就用沈老板这醉仙酒,让将士们好好大醉一场!”
拓跋瞥了战英一眼,战英自然明白要他好好检查酒了。
李双儿看到那烈酒,想到庆功宴,脸上竟有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看向她大哥李峻时,李峻也看着那醉仙酒含笑。
“好,既然是大军庆功宴需酒,沈某就赞助这醉仙酒。把酒窖里的酒,悉数送与大将军了。”沈相如豪爽道。
拓跋沉吟道:
“沈老板,这酒钱嘛,原本是该给的,否则,就是强取豪夺,剥削老百姓了。
但方才沈老板能豪爽捐资三百万,这酒钱,若还要跟沈老板算清,便显得本王矫情了。”
“就是就是,区区酒钱,殿下若要跟沈某客气,沈某倒变成强买强卖了。”沈相如笑道。
拓跋默默点头,略为沉吟,又道:
“这样吧,大魏的军营,每日皆需要用盐,就暂时由沈老板……供六成,孔老板供四成。
若是物美价廉,以后民间用盐,再酌情考虑。”
拓跋如此一发话,也就是说,大魏有大部分盐业买卖,都是沈相如和孔嘉楠平分了。
而且还有发展举国用其盐的前景。
拓跋并不全部给沈相如垄断,否则他沈相如囤积居奇,盐价便贵如金豆了。
便是以孔嘉楠制衡沈相如。
沈相如与孔嘉楠大喜,两人立刻拱手道:
“草民谢谢高阳王大将军抬爱!……”
“可是,本王可得跟你有言在先啊,你们可不得囤积居奇,抬高盐价,否则,本王随时随地,会收回你们的供应权啊!”
“谨遵高阳王大将军令……”
两人又恭恭敬敬道。
诸位将军和士绅又敬拓跋酒。
“好!”拓跋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
拓跋饮过酒,又看着他们道:
“既然诸位已诚心归顺我大魏,庆功宴那日,诸位若是不嫌弃,便一起参加?”
“大将军能邀请我等,是抬举我等,乃我等福气,自当前往……”
“自当同庆……”
所有达官显贵才子儒士,唯唯诺诺。
顾倾城方才喝了盏酒,心里头便热烘烘的。
脸颊也绯红起来。
只能浅尝辄止。
心道这醉仙酒真是名副其实,遇火即燃,神仙亦倒,一碗酒下去,就是一把火在心头烧啊。
沈相如一时高兴,畅开来喝,已经有些醉醺醺。
他今日虽然算是狠狠的割肉,毕竟日后的买卖前景乐观,还是该谢谢安平郡主。
于是又向顾倾城敬酒:
“沈某敬安平郡主。”
顾倾城不着痕迹的看看拓跋,浅笑道:
“我一向酒量浅,小酌即醉。这样烈的酒,可是不敢多喝。”
顾倾城酒量浅不假,但她浅尝辄止,也是记住拓跋不许她和男人喝酒。
“素闻北方女子豪迈,饮酒也是不让须眉。安平郡主浅尝辄止,不会真的是酒量浅吧?”沈相如醉醺醺道。
“沈老板可是说对了,非是郡主酒量浅,是本王不让她随便跟男人喝酒!”
拓跋也醉得面红耳赤了。
顾倾城脸颊更加红至耳根。
古人于男女之情含蓄,即便夫妻,也不当众说情话或者**。
第三百九十七章:一心一意
第397章:一心一意
安平郡主虽是高阳王心目中的王妃,但他们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却如此不避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些江南的达官贵人才子商贾,觉得拓跋才华横溢之余,又落拓不羁。
真是个不拘小节的飞鹰大将军。
鲜卑族人品性,果然是豁达豪迈,礼教不如江南人严谨。
已有醉意的沈相如,看看美貌绝伦的顾倾城,忍不住对拓跋道:
“北方有佳人,倾城与倾国。安平郡主不仅有倾城之貌,还聪慧睿智。高阳王不仅文韬武略,更独具慧眼,真是一对璧人啊……”
顾倾城却微笑道:
“沈老板过誉了,江南人杰地灵,水乡温柔,孕育的女子,也柔情似水,钟灵毓秀,如诗如画。倾城徒有其名,哪里就真的倾国倾城了。”
“哎……”沈相如道,“安平郡主这是谦虚啊。”
“对对对,安平郡主太谦虚了……”
“江南美女,在安平郡主面前,尽皆庸脂俗粉啊。”
“诸位如此夸倾城,可是羞煞倾城了……”
这些人借着酒意,巴结逢迎,顾倾城可真是难以招架。
“倾城何必谦虚,别说江南女子,哪怕天下女人,又有何人敢与你相提并论!”拓跋与有荣焉道。
“安平郡主与大将军郎才女貌,可谓天造地设啊!”沈老板又夸赞道。
有位士绅怕沈相如说话冲撞了大将军,便道:
“沈老板,您醉了,言多必失……”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拓跋却直言不讳,“安平郡主确是本将军此生,唯一挚爱。”
顾倾城的脸更加的红了,低垂着头。
李双儿如雷击,脸色唰的一下子惨白。
桌底下的紧握的拳头,筋骨都几乎爆裂了。
他身旁的李峻,忙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挺住。
花木兰脸上有一瞬的不自在,没想到大将军对倾城情深义重至此。
虽有暗暗失落掠过心头,看着顾倾城幸福的脸,她又泛起宽慰的微笑。
只要大将军对倾城好,她也是一样的欢喜。
“恭喜大将军……”
“恭喜安平郡主……”
“真乃天作之合啊!”
祝贺之声不绝于耳。
李双儿心里那个恨啊,真是恨不得将顾倾城千刀万剐。
李峻的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这时有位贵族站起来,拍拍手。
方才去湖边接拓跋那些美人被战英查清楚了,确实与刺客无关,便放她们回来。
此刻便出来,一字在拓跋面前排开,一个个都是貌美如花。
那位靖国公阿谀奉承道:
“安平郡主是高阳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未来王妃,我们也是知道的。
可古来男人三妻四妾,帝王将相更是姬妾千万。
方才郡主也说了,江南女子钟灵毓秀,温柔多情。
这些都是江南一等一的美女,就送与殿下,日后与安平郡主。一起侍奉殿下,请殿下笑纳。”
拓跋哈哈哈的大笑。
正当那些贵族以为总算是能投其所好事,拓跋却一敛笑容,肃然道:
“本王方才已说过,此生有倾城足矣,绝不会青睐任何女子!”
“殿下是嫌弃这些美女,不如安平郡主吗?”有人愁眉苦脸道。
“非也!”拓跋冷然道:“即便个个貌若天仙,比安平郡主更年轻貌美,本王也不会心动!”
“就让她们留在殿下身边,不求名分,做个舞姬或者奴婢,侍奉殿下和郡主便可。”
“殿下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那些人,一个个软声劝道。
拓跋已不耐烦的站起来,脸上有寒霜轻覆:
“本王说话,不喜欢重复!”
沈相如见拓跋不高兴,便对他们喝道:
“殿下与郡主情比金坚,你们就别拍错马屁了!”
拓跋冷然道:“今晚的酒,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庆功宴咱们再喝!”
众人有些愕然,没想到大将军对酒对色,竟如此有节制,不禁又颔首。
之前的不臣服,至此都心悦诚服了。
拓跋喝了几碗酒,比起他平日里的酒量,其实并不算多。
却已有些脚步漂浮。
离开醉仙楼,顾倾城随即吩咐战英:
“那醉仙酒,虽然香醇,却遇火即燃,对身体无益。
庆功宴必须兑水,否则将士们喝多了,会烧坏肝脾。”
战英自是唯命是从。
现在顾倾城每一句话,他们都奉若圣旨,甚至比拓跋的都重要。
顾倾城虽然如此交代战英,却早有人偷偷买了几坛醉仙酒,以备后用。
夜色渐浓。
烟雨迷蒙。
回去的路上,还下起了小雨。
雨虽不大,却助了风势,飘飘洒洒起来。
坐在马车上,顾倾城看着醉意盎然的拓跋微笑:
“方才的美人千娇百媚,大将军为何不选几个备用?”
“呵呵……”拓跋笑得眉飞色舞,酒气扑面而来,“娘子是吃醋了?”
顾倾城嗤笑:“谁会吃这干醋?”
“那你还明知故问?”拓跋捧着她的脸,在她红唇上狠狠啄了一口,“此生除了我的倾城,再天仙美人,我也绝不会碰!”
顾倾城扬眸,想了想,含笑问:
“……若是碰了呢?”
“没这个可能!除非有人给我下最厉害的迷药。”拓跋笃定道。
顾倾城知道当初风十三娘给他下绕指柔,他都没有乱了心智。
“你要是碰其他女人,我就”
顾倾城考虑着该怎么办。
“如何?”
拓跋挑起她的下巴。
顾倾城想想,遂嘻嘻笑道:“我就永远离开你,找我的亲人去!”
“休想!”
拓跋放在她下巴的手,改挑为捏,一脸蛮横。
“你是我的命根,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非跟她拼命不可!”
“……拓跋,你还敢杀了我的亲人不成?”
顾倾城微微嘟嘴,眨巴着眼睛,惊愕的瞪着他。
“嘻嘻嘻……我当然不会做令你伤心的事。”拓跋带着醉意。
醉意中又带着一副孩子气的霸道,拍着胸口:
“只要你永远是我的,没人把你抢走,我便不会动杀人的念头!”
“拓跋,你这是要挟我!”顾倾城笑倒在他怀里。
“知道就好,所以,你还是乖乖的,永远待在本将军身边吧!”
拓跋又啄了她一口。
“拓跋,你喝醉了。”
“本大将军,才……才没醉呢……”
顾倾城从来没见拓跋喝醉过,但她感觉他的酒,已经上头了。
马车回到行宫前停下来,雨还不停的下着。
走进行宫寝殿还有一段路径才又通达庭院回廊。
路上有水渍,战英赶紧给他们打了油纸伞。
“来,我背你,别把你的绣花鞋弄脏了。”
拓跋下马车后立即俯身。
“不行,你喝醉了。”
“我真没醉,快上来!”
“……罢了,你就不怕别人笑话?”
之前他就当着那么多将士面前背她,别人早就在背后偷偷议论了。
她觉得还是自己走进去就好。
更何况他已醉意盎然。
“快上,别扭扭捏捏!”拓跋语气不容置喙。
马步稳稳的蹲着,又冷冽的道:
“谁敢笑话,本大将军宰了他!”
顾倾城只得轻轻的爬上他拓跋的背,手打着油伞。
身后的将军侍卫侍女,看着拓跋对顾倾城如此情深意重,都不禁微笑。
拓跋方才的脚步确实有些飘浮,但当她背起他的倾城,又稳稳妥妥的了。
轻松的背着她,步伐坚毅,如一座大山,稳稳前行。
风夹着雨丝斜斜飘打过来,油纸伞也挡不住,落在顾倾城的脸。
晚秋的雨夜,凉飕飕的。
顾倾城的心里却暖烘烘,暖得滑出了泪,和着雨丝滴落。
“倾城,你还没给我说说,你不是打算原谅他们么,怎么又想到要他们捐资了?”
“他们中有人对你起歹心,若真的抓他们一个个审讯,却会累及无辜。
我饶他们一命,但他们竟敢行刺我的夫君,我又岂能白白原谅他们。
让他们破财挡灾,总比大将军剥他们的皮强!”
“我拓跋护短,没想到我的娘子,却更护短!”
拓跋的声音像喝了蜜糖。
顾倾城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软软道:
“我的夫君,我可以打,可以骂,别人却不能有一丝的轻辱。”
拓跋的心里更加甜丝丝,开心道:
“这样一来,确实解决了大魏的军费,我的娘子真是聪明!”
“我要来那些善款,除了军费,还是要为广陵的老百姓开义诊设粥棚的。”
“你这不仅是要帮我解决军费,还要帮为夫施恩立威,让老百姓切切实实看到大魏的好。”拓跋道。
稍顿,不无骄傲道:“家有贤妻,真好!”
“等一会,你就吩咐下去,明日将这些人的捐赠,大肆宣扬张贴,让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
再命将士们明日一早,就在城里城外,帮忙搭义诊棚和粥棚。”
“谨遵娘子令!”拓跋道。
又微微扬声:“战英,你们听到王妃吩咐了么,赶紧传令下去!”
“是……”
战英等人开心的应道。
对安平郡主更加敬畏。
今日能募捐千万巨资,安平郡主居功至伟,真是了不起之人啊!
“你要大肆宣扬这些人的善举,宣扬他们对大魏的捐献,你不仅是要让全城老百姓知道。”
拓跋道,已走到回廊,再继续边走边道:
“而是要让刘宋皇帝知道,这些人已真心诚意归顺大魏,即便刘宋那边想悄悄劝他们回归,也对他们存了戒心,而放弃他们了吧?”
“夫君就是我心里的蛔虫。”
顾倾城靠在他肩膀温柔的笑。
又认真道:
“士农工商,你别看那些商贾身份卑微,却一个个脑袋瓜精明,能给朝廷创造财富。国富,则国强,民强。”
“沈相如那老小子,虽然有些眼光,终究欠了些火候!”
“他怎么了?”
“他说我的娘子,能担得起倾国倾城,秀外慧中八个字!却还欠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母仪天下!”
“这四个字,也只有你高阳王,敢信口开河!”
她轻轻拍打他。
说话间,她们回到行宫,顾倾城的寝殿。
其实,倾城刚刚来广陵,昏睡那几晚,确实是与拓跋同住一个寝殿。
毕竟他们只是私底下成亲,外人并未知道他们已经交拜天地。
他们在别人眼中,还是男未婚女未嫁。
所以,拓跋原本住的寝殿,就让给了顾倾城,而他则住在隔壁房间。
只是紧挨着她的寝殿罢了。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拓跋却不能让任何人诋毁她的闺誉。
顾倾城即便打着伞,她的鞋还是被雨丝打湿了。
她看着自己的鞋,撒娇道:
“你瞧瞧,即便没弄脏鞋子,却还是湿了。”
“我的娘子矜贵,可以沾些雨露,却不能沾了泥污。”
“你就是想找个借口,背背我。”
顾倾城软声靠在他怀里,享受他给她的温情。
拓跋点点头:
“我是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否则等我们老了,白发苍苍,背不动了,那时才后悔,为何年轻时不多背背你。”
顾倾城静静听着,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视她如命根,何时何地都以她为重的男人。
埋首在他胸前,眼里的泪,却像外面的雨滴飘落。
拓跋却一把将她抱起,顾倾城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怦怦的心跳。
“好了,你快回你的房间吧。”她挣扎着要下来。
“今晚不走了!”
浓浓的酒意扑面而来。
“不可以!”
两人跌在床上,他仗着浓浓酒意,看着她露出狼吃羊的笑……
正当倾城以为他要吃了她的时候,他的眸眼却再也撑不住,慢慢阖上。
沉醉过去。
醉仙酒,果然名不虚传!
她轻轻抚摸他红扑扑的脸,此刻的他,就像那温润如玉的白无瑕。
凤血玉。
白无瑕,字玉。
传说凤血玉乃玉石中沁入了凤凰之血而得名,是极少有的通灵古玉。
她曾梦见白无瑕乃白凤凰化身,白凤,乃凤中之王。
这一切,都与远古的那个白无瑕,息息相关吧?
他酒醉中还噙着幸福的笑。
笑得居然有些孩子气。
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他本乃仁义君子。
原来他的狠戾,他凶残的剥人皮,都是为了保护她而生出的刺。
雨丝细薄,宛如游丝,夜雨朦胧。
刘宋建康,愁云惨淡。
自广陵城失守,刘骏就担心拓跋再挥军渡江,兵临城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动辄打人骂人杀人,刘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百官每日战战兢兢。
身边伺候的人,更是心惊肉跳。
皇帝不是嫌茶热了就是嫌凉了,不是嫌菜咸了就是淡了。
皇宫中已经被乱棍打死了很多宫人内侍。
就连那花草树木,都显得萎靡,失去生机。
抚远大将军卜天生,当日丢失兵符,至令齐鲁那十万大军被人假传帅令,攻打大魏。
引发战事。
卜天生当日一回到建康,就被刘骏重重鞭笞,囚禁起来。
若非穆皇后以及刘子业和刘楚玉拉着刘骏求情,刘骏杀气腾腾,已当场杀了卜天生。
后来拓跋大军不是去救援齐鲁,却直接杀到广陵,来招围魏救赵。
直接扼了刘宋咽喉重地,夺了固若金汤的广陵,更是殷孝祖殷孝祖始料不及。
殷孝祖丢失广陵,灰溜溜的跑回建康,也没有好果子吃。
被刘骏一顿拳打脚踢。
殷孝祖跪在刘骏面前,拍胸口指天赌誓,一定要夺回广陵,一洗失城之耻。
“你可别光耍嘴皮子!若夺不回广陵,反让那极地狼飞渡天堑,兵临城下,老子要你九族人头落地!”
刘骏跳起来指着殷孝祖咆哮。
“陛下放心,拓跋身受重伤,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给他插翅,他也难飞越长江天堑。”
殷孝祖又点头哈腰道。
最后,殷孝祖又适时的献了个绝色美人给刘骏,刘骏才稍加平息怒火。
而殷孝祖赶紧在南岸沿岸布防,严防拓跋渡江。
殷孝祖与血魔,期盼着拓跋等人中了血焰魔咒之伤,重伤不治。
没成想,他们还是被顾倾城救回来了。
没过几日,探子回报,拓跋以及将士们竟然康复了!
还收复了广陵那一群士绅巨贾,给大魏捐了重资。
刘骏又跳起来骂殷孝祖:
“他们如今不仅一个个生龙活虎,还开始造船,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渡江了。
你以为,长江天堑,就真的拦得住飞鹰大将军吗?!”
刘骏苦恼得直捶头颅。
“陛下放心,只要他极地狼还在江南,末将就有办法收拾他!”
殷孝祖又咬牙切齿道。
“你就把牛皮吹破天吧!”刘骏还是没有好脸色。
而刘楚玉,自从卜天生被下大狱,反倒是更加的生怜,每日里去探望。
就连刘子业悄悄去广陵城见顾倾城,也没跟着一同前往。
而广陵城,依旧歌舞升平。
与愁云惨雾的建康,竟是鲜明的对比。
第三百九十八章:事母至孝
第398章:事母至孝
翌日,晨曦慢慢撑起了天幕,赶走了昨夜的雨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昨晚一夜的细雨,残留在各种花卉的枝叶上。
行宫的院墙上,那些原本有着宽阔翠绿叶子的藤蔓,也被雨水打落了最后的黄叶,光秃秃依附着宫墙。
本来已毫无生机,却被雨丝滋润了一夜,竟也生气勃**来。
几只燕雀飞落枝叶,残留在枝条上的雨滴,随着雀鸟细爪的摇曳,晶莹剔透的雨珠滚落下去。
摔在青石小径上,溅起一朵朵水晶般的珠花。
顾倾城梳洗后,走出行宫庭园,望着雨后洗过的远景,到处都露出崭新的模样。
哪怕是枯黄的叶子,也被洗得黄澄澄的,颜色鲜艳。
行宫的木樨花淋了一夜的细雨,飘落在地上,金黄灿烂,宛如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晚秋的空气,夹着木樨花香,清淡而微凉。
看着这高远的天空,人的心情都轻盈起来。
“江南的木樨花,长得真好!”顾倾城感叹道,“不似北方,气候难以生长。”
“郡主,这不就是桂花吗?”飞鸿道,“你怎么叫她木樨花了?”
“桂花的别称,就是木樨花。”顾倾城看着满园的木樨花道。
飞鸿脸带欣喜:
“郡主,幸好您昏睡那阵子,我们便收集了很多干爽的桂花,酿了桂花蜜,还可以做桂花糕。否则这一下雨,桂花都淋湿,浪费了。”
飞雁却问:“这么多的桂花打落,却怪可惜的,湿了的桂花,也可以收集么?”
“可以的,我们等一下要去义诊和施粥,还可以拿这些桂花做桂花糕送给老百姓。”顾倾城道。
便与飞鸿飞雁一起将落在地上的木樨花收集起来。
花木兰和冯熙,拓跋丕与铁铖等人伤愈后,本是要回大营的,拓跋却让他们暂住在行宫,陪伴倾城。
当时顾倾城想,木兰姐也就罢了,但冯熙大哥毕竟是骠骑将军,军营很多事情要他去处置的。
拓跋当时说,这花木兰是你姐姐,冯熙是你哥哥,难得你来了广陵,一家人,当然得好好团聚。
她当时想,拓跋也真是爱屋及乌的。
冯熙与花木兰等人见倾城与侍女在收集木樨花,也过来帮忙。
等一会,他们还要一起陪倾城去义诊,施粥呢。
“倾城……”拓跋拿来一件白狐大氅,给她披上,“雨后风凉,你最近体虚,别受凉了。”
“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顾倾城娇笑。
“昨日沈相如看上去,是有什么病人有求于你。我可是有言在先啊,无论帮谁诊病,或者去给老百姓义诊,你都不能偷偷放自己的血了!”
拓跋在她耳畔低声,却严谨道。
顾倾城看看他担忧的眸子,轻轻点点头。
冯熙他们瞧见拓跋对顾倾城的体贴,都笑吟吟的。
期间,冯熙一直想与花木兰说话,花木兰都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要不是和倾城说话,便是忙着帮忙做事。
众人采集着木樨花,金灿灿,黄澄澄的,人的心情也跟着喜悦。
收集完木樨花,飞鸿飞雁她们回去做桂花糕。
昨日那些认捐的善款,也由沈相如带头,一车车的银两,陆陆续续的送来行宫。
顾倾城与拓跋相视一笑。
本以为那善款会迟迟不到位,没想到沈相如还真的就带头行动了。
拓跋带着冯熙等将军,一一验收,记录在库。
他们收集善款,拓跋立刻把顾倾城募捐到过千万巨款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给皇帝。
让皇帝给倾城记功。
而随同沈相如来的,还有八个孔武有力的轿夫,抬着顶不算奢华却非常结实的轿子。
轿子随侍着几名侍女。
轿子平稳的停下来,八人抬的大轿,而且都是孔武有力的轿夫。
里面坐的人,怕是身子肥重吧。
侍女撩起帘幔,沈相如亲自过去,把里面的人背下来。
结果,却出人意外。
却是个眼睛凹陷,瘦成一个刀螂,轻飘飘的白发老太太。
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与沈相如有几分相似,瞧他对那老太太的关爱,感情,那人是他的老母亲?
老人家一直拿着个帕子,紧紧掩嘴咳嗽着。
听那艰难痛苦的咳嗽之声,顾倾城心中估摸着,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沈相如背着那老太太,顾倾城便仿佛看到拓跋如此背着自己。
心里头万分感动。
这沈相如不仅精于商道,还是个孝子!
顾倾城赶紧让侍卫帮忙,引沈相如以及沈老夫人进偏殿的耳房。
又嘱咐飞鸿飞雁一些话。
沈相如把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侍女围着老太太,轻轻给她揉胸揉背,企图让她顺顺气。
沈相如向顾倾城拱手,恭敬道:
“安平郡主,这是在下的老母亲,一直久咳难愈,在下请了很多大夫,都说……”
他看看老母亲,后面绝症之类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请郡主务必相救。”
沈相如最后恳求道。
顾倾城默默点头,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咳嗽的帕子都是血花。
咳嗽声听得让人心疼,呼吸困难,喘不上气,病入膏肓。
看着就可怜!
老人家大骨枯槁,大肉陷下。
其实只剩下一把骨头,不算重,沈相如即便身材不健硕,也能背得动。
却还是微笑问:
“沈老板,外面有那么多孔武有力的轿夫,他们都比你有力气。
你为何不让他人背老太太,而是你亲自背,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摔着令堂大人么?”
那么轻飘飘的一个老人家,沈相如请来抬他母亲的轿夫,却都是有武功底子的轿夫,而非普通轿夫。
可见,他多么怕普通轿夫,没有力气,抬不稳,生怕摔坏他老娘。
“那些轿夫只专于抬轿,我却十几岁便开始背着母亲,比他们熟练,也知道怎样背着母亲,能让她舒服些。”
沈相如平静的道。
“沈老板侍母至孝,着实令人感动。”
顾倾城不无感动,带着嘉许,默默点头。
没想到沈相如居然是个大孝子。
顾倾城一边给老太太号脉,沈相如在旁边轻声,把老太太平日里的症状细细道来:
“母亲咳嗽盗汗,食无滋味,口内生疮,心常烦热,唯欲眠卧……所有医师,皆束手无策……”
望闻问切,原来,沈相如父亲早逝,是他母亲拉扯着他们兄弟姐妹长大,操劳过度。
因而得的是痨病。
随着老太太而来的几名侍女,又赶紧给老太太换了那血花花的帕子。
顾倾城看着依然咳嗽的老人家,浅声对他们道:
“令堂大骨枯槁,大肉内陷,脉小以疾,胸中气满,喘息不便而咳,内痛引颈项,力乏身热,朝轻夕重,夜间盗汗,脱肉破,心腹积聚坚实,两颊口唇悉红赤如傅胭脂……”
她停下来,再看看一脸淡然的老太太和一脸紧张的沈相如。
“是痨病。”
“郡主可有办法医治?”
沈相如看着脸色凝重的顾倾城,忧形于色。
这个诊断结果,他早就知道,那些他花大价钱请来的医师,一见是这样的绝症,便都吓跑了。
其实,这样的病症,别说是其他医师,就连号称圣手的师傅,都无能为力。
但沈相如那殷勤期盼的眸光,她又不忍令其失望。
“我……尽力而为。”顾倾城浅笑道。
郡主的那一丝浅笑,就像一缕希望的阳光。
这时候,飞鸿已拿来一叠面纱。
而飞雁已经在客房烧了个小炉子,上面慢火煮着陈年老醋。
顾倾城先让老太太戴上面纱,甚至飞鸿飞雁以及那些侍女和沈相如,都戴上面纱。
“此症有传染性,平日里病者与侍者,皆要戴面纱,隔离唾液口气传染,饮食用具等一应物品,也得分开,病人待过的地方,最好也要慢火煮醋消毒。”
沈相如默默点头,一一记下:“好好好……”
而老太太身边的侍女听说此病有传染性,虽然戴着面纱,都吓得退缩在一旁。
顾倾城看着侍女道:“虽说此症有一定的传染,但也并非那么可怕,只要平日里仔细点,也不会传染的。”
侍女这才安心的照顾老太太。
顾倾城继续道:
“用药需扶正固本,去除痨虫,杀其虫以绝其根,补其虚以复其真元。
健脾养胃的同时,要多吃滋阴的食物,如乌龟,甲鱼,水鸭……”
飞鸿飞雁服侍她笔墨开方子。
她先写下:
黄芪,三七,白芨,沙参,甘草……
而后又对沈相如道:
“黄芪补气养血,还有生肌功效,三七能活血祛瘀又可止血,善治肺疾,佐以白芨止肺血。
沙参清肺热,益肺阴,甘草可敛肺止咳……
而最后一味药……”
飞鸿飞雁见郡主没把最后那味药写在方子上。
便料想郡主又要以血救人了。
两人又嘟起嘴,泪汪汪的看着顾倾城,欲言又止。
这时候,战英却进来,请倾城出去:
“郡主,殿下有急事找您。”
顾倾城眉宇轻蹙,似乎知道拓跋找她何事。
犹豫了片刻,才起身,对沈相如母子道:
“两位稍等,我去去便回。”
起身离开房间,飞鸿飞雁也赶紧尾随其后。
身后,传来沈相如对他母亲温柔的声音:
“阿母,别担心,有安平郡主在,她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咱们的病,一定能治的。”
“如儿,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否能治,已经不重要,千万别勉强郡主……”
“不,阿母为了我们,一辈子辛劳,如今儿子总算能让阿母享福,可是阿母却得了这顽疾……”
沈相如的声音嘶哑哽咽。
拓跋其实在沈相如背那老太太进客房,就知道那老太太是不治之症了。
担心倾城又以自己的血去救那老人家,才让飞鸿找倾城过来。
他拉她进寝殿,扶着她问:“沈相如的母亲,是不治之症?”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愕然。
“沈相如能如此慷慨解囊,除了响应郡主的捐资,其实也是想你救他母亲。
他那么有钱,肯定是遍寻名医却无功而返,才会那么紧张,那他的母亲,肯定是绝症了。”
顾倾城默默点头。
“生老病死,很多不治之症,即便神仙,也束手无策。
你不要再想着,以自己的血救人了!”
拓跋的语气不容置喙。
顾倾城默默看着他,而后摇着他的手臂,讨好的媚笑:
“夫君,最后一次?”
“你就真的不顾自己的身体了么?你可知道你每次放血,便损害你大量元气?!”拓跋心疼的低哼。
“可是……沈相如是个孝子,他自十几岁就常常背着他的母亲,而他母亲是很辛苦拉扯他们长大,才得的此症。
如今难得沈相如能让他母亲享福,若就这般撒手而去,我不忍心……”
她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罕有的撒娇。
他瞧着她眸眼里,说起沈相如背着他母亲时感动的泪光。
沉默半晌,长叹一声:
“罢了,就最后一次,而且不能多失血!”
“夫君真好!”
她在他脸上轻轻一啄,飞快的转身而去。
候在寝殿门外的飞鸿飞雁相视一眼,两人皆愁眉苦脸起来。
顾倾城先回房间,毫不犹豫的放血,一旁的飞鸿飞雁,心疼的看着。
一边赶紧道:“够了……郡主别再放了……”
“殿下要是亲眼瞧见,可得多心疼……”
两人赶紧给郡主包扎。
顾倾城将血液以三七粉以及白芨粉调和成胭脂般的药丸子。
到了客房,先让沈相如的母亲吃了颗药丸子。
不一会,他母亲便吐了一大滩血,侍女以痰盂接住,还能瞧见血液里有肺虫的尸体。
这大吐血,老人家顿时觉得胸口舒畅了些。
顾倾城微笑颔首,并嘱咐他们:
“这秘制药丸子是重中之重,每日一颗,加上汤药,相信令堂大人会很快痊愈。”
“谢谢郡主救治之恩,郡主真乃神医,沈某定当好好宣扬!”
沈相如欢天喜地的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顾倾城致谢。
“不,你不能把郡主能救治令堂之事,大肆宣扬!”
拓跋冷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殿下,这是为何?”沈相如不明所以。
拓跋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倾城,狠狠的瞪了沈相如一眼。
冷然转身离去。
身后的沈相如能感受到高阳王的一身寒气。
顾倾城柔声对他们道:“没事的,殿下就是担心你们大肆宣扬,个个来求医,会把我累倒。”
“哦,原来如此。”沈相如恍然笑道,“殿下还真是疼爱郡主呢。”
沈相如一行离去。
半路上,沈老太太的咳嗽便几乎好转了。
把沈相如乐得喜极而泣。
侍卫也来禀报,义诊棚和粥棚,都搭好了。
有那么多将士,不消一会的功夫,自然能将几个大棚搭好。
义诊棚紧挨着粥棚。
顾倾城便带人去义诊,施粥蒸馒头。
江南早就传遍大魏安平郡主能起死回生,不管有钱没钱的,得病的都想来找郡主瞧病。
排队的人,还有领粥救济之人,挤满了大街。
“别挤别挤,凡事先来后到,一个个排好队,咱们郡主慢慢给大家看……”
飞雁对拥挤的人群道。
顾倾城义诊还给病人送药,她设了个自愿捐资箱,来诊病,其中有钱之人,愿意给钱的,不管多少,随意捐在箱子里。
也真有慷慨之人,见郡主医术了得,自愿捐资。
“你们这些捐献,不管多少,是拿来购买药物,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花木兰对病人道。
旁边的粥棚,冯熙领着将士们大声的指挥人群:
“大家派好队,一个个,慢慢来啊……都有都有,不要抢啊……”
第一日,人们按照士兵的指挥命令,井然有序的排队,领粥和馒头点心,灾民们心满意足。
这段时日,受伤的将士们也基本都痊愈了。
如今大军养精蓄锐,只等造好船只渡江讨伐刘宋。
拓跋带着五百健儿,排练军舞,等待着庆功宴表演。
李双儿也在寻着新节目排练,务求能引起高阳王的瞩目。
李双儿排练完舞蹈,便会来帮倾城的忙,施粥救济穷人。
姐妹俩倒也是非常融洽。
建康殷孝祖与血魔接到拓跋与顾倾城在广陵义诊施粥的消息,立刻又心生一计。
第三百九十九章:处变不惊
第399章:处变不惊
大魏皇宫,却在闾青萝死后不久,传出谣言:
那些向闾青萝索命的鬼魂,乃安平郡主和她的侍女所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些谣言,原本是安陵缇娜命香菱悄悄命宫女散播。
目的是投石问路。
想看看陛下到底对顾倾城有多维护。
这扮作幽魂吓的不止是闾青萝,还有群臣后宫妃嫔,可是不小的罪名。
冯左昭仪执掌凤印,马上命人禁止谣传,还要追查传播谣言的源头,看看谁在诬陷安平郡主。
又担心皇帝会治倾城之罪,赶紧在皇帝面前奏道:
“陛下,您切不可相信,这些都是谣言,幕后之人立心不良,存心想害倾城啊!”
没想到皇帝听到谣言,不仅不生顾倾城的气,还笑得前仰后翻。
看着战战兢兢的冯左昭仪,哈哈笑道:
“朕早该想到,世间上哪有什么幽灵鬼魂,怕只有倾城那鬼丫头,才能想出来。
若真的是她所为,她能扮几个幽魂,便诓出几十年的冤屈,也算那丫头本事!”
“不管谣传真假,难道陛下,一点都不生气吗?”冯左昭仪如释重负。
皇帝还未回答,旁边的安陵缇娜也迫不及待,关心的问:
“陛下言下之意,是不会怪罪我倾城妹妹喽?”
安陵缇娜似乎是为了陛下不责怪顾倾城而显得非常开心。
“朕为何要怪她,为何要生气?”拓跋焘依然笑呵呵的。
半晌后,才肃然道:
“可是皇宫竟然有人敢传播对安平郡主不利的谣言,冯左昭仪,你掌管凤印,查!和御林军一起彻查,看看是哪个居心不良之人,竟敢兴风作浪!”
“是,陛下。”冯左昭仪领命,与御林军去彻查。
安陵缇娜赶紧向香菱递了个眼色。
香菱便去找到那个传播谣言的宫女,悄悄领她到偏僻的井旁,将她推下井下,造成她畏罪自杀的样子。
本来安陵缇娜还准备了告发顾倾城是北燕余孽小公主的匿名信件,想放在拓跋焘的案头。
想想还是觉得不妥,皇帝和老祖宗对顾倾城视若心肝,不会轻易治她的罪。
便与仙姬公主商量,让她先去蝴蝶谷抓顾倾城的师傅和奶娘。
等把人抓来,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入顾倾城的罪。
而仙姬公主亲自穿上黑衣蒙面,带人去太原王家屯,还未到王家屯,就被拓跋派去保护蝴蝶谷的暗卫知晓。
那些暗卫,原是他留在太恒山秘密基地,轻易不会出动的精锐。
就连他当初被追杀,他都舍不得动用基地里面的精锐。
可是爱屋及乌,为了确保倾城亲人的安稳,为了倾城无后顾之忧,大军南伐前,他悄悄命战英调他们出来,去太原守护。
没想到,果然有人想打倾城那些亲人的主意。
还未进入王家屯,那些暗卫便将仙姬公主等人拦截。
双方一番恶斗,仙姬公主出来时轻敌,带的人手不多,怕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敢多纠缠。
一时之间,并未进得了蝴蝶谷。
只得败走,回去暗暗和安陵缇娜商量计策。
“竟然有那么多暗卫,守护在王家屯外面?”安陵缇娜震惊道。
“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定不会失手!”仙姬公主狠狠道。
安陵缇娜又沉吟道:“那些保护蝴蝶谷之人,要不是拓跋派去,便是老祖宗派去!”
最后安陵缇娜恼羞成怒的紧握粉拳:
“老祖宗,缇娜就看你这老骨头,还能保护我妹妹多久!”
大司徒崔浩命人用汉白玉篆刻的国史已全部竣工,就矗立在天坛东三里的碑林。
不但耗资近三百万银,更将大魏所有好事丑事篆刻碑上。
每日观赏国史之人络绎不绝,而震惊震怒之情也越来越浓烈,蔓延整个大魏。
常山王为首那些贵族,更觉得崔浩此举,是真正的宣扬国丑,令鲜卑特别是皇族颜面无存。
每天弹劾崔浩的奏折,堆积如山。
本来撰写国史是拓跋焘提议,也是他默许崔浩可以秉笔直书。
可是他那个文人的脑子,怎么就一点都不会转弯,这直也太直了,把别人祖宗十八代的丑事都写出来。
试问天下间,哪个会乐意!
更何况是皇家?
拓跋焘开始也只是对他极其不满,毕竟他是三朝元老,有功于大魏。
大魏能一统北方,崔浩功不可没。
但弹劾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震怒……
顾倾城离开皇宫不久,万寿宫老祖宗那里,有日容嬷嬷接报后,一脸欣喜,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老祖宗面前。
喜滋滋道:“老祖宗,寻到了……”
“寻到了?”
老祖宗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最近身子也越来越弱了。
“老祖宗,您答应奴婢,这是喜事,千万别激动,可好?”容嬷嬷像哄孩子般。
老祖宗默默点头。
容嬷嬷见老祖宗情绪没有激动,方缓缓道:
“派去的人,终于找到了王孝廉几十年前搬离太原的邻居。
竟真的有人知道,王孝廉那夫人,果然就是高氏,而且年纪也吻合。
至于具体的来历,哪里人氏,王孝廉当年一直支支吾吾的隐瞒。
但越是故意隐瞒,担心高氏身份外泄,越是证明那高氏,便是老祖宗要寻之人啊。”
“我的小心肝。”老祖宗叫了一声。
便泣不成声。
容嬷嬷又温言软语的哄道:
“老祖宗方才还答应奴婢,不要激动的,否则,安平郡主回来,可要责怪奴婢,没照顾好老祖宗了。”
老祖宗点点头,擦擦眼泪,长叹一声:
“哀家可怜的柔儿,当年是怎样的险象环生,提心吊胆,才逃过太祖爷派去的追杀啊。”
“所以说,吉人自有天相,有老祖宗庇佑,您的血脉,是不会断的。”容嬷嬷又安慰道。
老祖宗又忍不住落泪,半晌后,又喟叹:
“阿容,这冥冥之中,骨肉亲情,是有感应的。
哀家见小倾城第一面,就像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原来,她真是哀家那可怜女儿的后人。”
“老祖宗,这是大喜,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安平郡主回来,你们祖孙,好好团聚。”
容嬷嬷又安慰老祖宗。
“哀家以为自己的血脉都断了根,没想到,那小倾城,竟就是哀家的亲骨血。”老祖宗啜泣道。
“也难怪那安平郡主,那么出类拔萃,原来,她竟是老祖宗的后人。”容嬷嬷感慨道。
老祖宗想着小倾城,便宽慰的笑了:“哀家那心肝宝贝蜜桃儿呀!”
容嬷嬷也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线:
“郡主很快就会回来,老祖宗一定放宽心,等她回来,再亲自告诉她?”
老祖宗方默默点头,稍顿,又吩咐:
“笔墨伺候。”
“哎。”容嬷嬷点点头。
皇帝接到拓跋八百里加急,顾倾城在广陵募捐到过千万善款之事,龙颜大悦,在朝堂上对大臣们道:
“列位臣工,如今安平郡主不仅救了将士们,还募捐到千万善款。
这一来不仅军费充盈,之前将士伤亡的抚恤费也有了。
安平郡主,实乃大魏福星啊!”
即便是常山王与独孤忠诚等鲜卑老臣,在此当口,也只能随着其他大臣附和:
“安平郡主真是了不起啊……”
而后,皇帝散朝,回到后宫,又对所有妃嫔严厉道:
“有敢对安平郡主有一丝毁谤者,一经彻查,格杀勿论,重者,诛灭九族!”
如此一来,安陵缇娜一直想递向皇帝御书房的举报信,又迟迟未递出了。
她回宫后,又恼又恨,香菱问她那信怎么办。
她沉下脸,缓缓摇头:
“顾倾城如日中天,必须一击即中,否则,不能随便出手。”
顾倾城义诊施粥的翌日。
却自城外涌来了一群闹事的所谓难民。
那些人是殷孝祖派来的。
他们在义诊棚,假装吃了顾倾城的药中毒,口吐白沫倒地。
又有一拨人在粥摊前,推推攘攘,不是嫌好好的粥,稀得像清水,是陈米发霉的米。
就是拿起香喷喷的馒头又丢又砸,说馒头掺了沙,分明就是想害死老百姓。
还端起馒头泼向老百姓,让老百姓哄抢,令场面混乱。
“大魏的郡主,哪里安什么好心,打着义诊施粥救济的旗号,却是想谋财害命啊!”
“瞧瞧我们啊,吃了这妖女的药,都中毒了!”
“所谓义诊,救济,施恩,这些买粮食的钱,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他们搜刮了千万钱财,却只给我们稀粥馊馒头,像打发要饭的,打发咱们!”
“是啊……你们瞧瞧张贴的布告,他们募捐了千万银子,却给咱们喝稀粥,啃有沙的馒头,可见他们是如何的歹毒!”
“咱们绝不能对鲜卑人屈服啊!”
吃过粥和馒头的老百姓,虽然觉得并没问题,却只以为他们侥幸,才没吃到有沙的馒头。
更多蒙在鼓里的老百姓,被那帮人煽动,倒真的被他们鼓动得义愤填膺,满腔愤怒起来。
顾倾城淡然看着激愤的人群,处变不惊。
浅笑的对拓跋丕道:“坏坯子,有人想步你后尘,又想来闹事了呢?”
拓跋丕有些尴尬,想起当日自己受人蒙蔽,带人去一心堂粥棚闹事嫁祸。
“郡主姐姐放心,九爷这次将功赎罪,将这些贱民统统给杀了!”
“你可不能滥杀无辜。”顾倾城对拓跋丕道。
拓跋丕跳上高台,指着那些闹事者爆喝:
“我呔!你们这些王八蛋,也想来闹事,这些都是你九爷玩剩的!”
李弈一见有人闹事,场面混乱,已经紧张的拔剑出来,对御林军道:
“保护郡主!”
“是!……”
御林军也拔剑出来,将顾倾城保护起来。
冯熙看着那些闹事者,不禁恼怒起来:
“好心当做驴肝肺,这些粥,是本将军亲自看着煮的,也是本将军亲自尝过,没问题了再发放的。
你们在这里恣意妄为,蓄意闹事,难道就不怕杀头吗?”
顾倾城站上诊台,居高临下对他们道:
“若是真正逃难来的灾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面黄肌瘦,衣衫破碎,鞋破脚损,甚至连草鞋,都没得穿,一双赤足血淋淋。”
冯熙也点头道:
“真正饿肚子之人,有粥有馒头果腹,已经是感激涕零,怎么会在此挑事,更何况咱们的粥稠馒头香,根本不是陈米霉米,馒头更没有掺什么沙子?”
拓跋丕也看着那其中闹事者,点头道:
“对!你们瞧,那些人身壮体健,衣衫虽然破旧,布鞋虽然残旧,却不是风餐露宿的难民模样。
只要稍为一对比,便知道哪些是灾民,那些是闹事之人!”
“孺子可教。”顾倾城满意的对拓跋丕颔首。
花木兰也气恼道:“就连那些所谓的中毒之人,都是不怀好意,来闹事的!”
“当然,他们口吐白沫,其实嘴里喷的,是新鲜的花生沫。”顾倾城轻笑道。
“可恶!”冯熙沉声道,而后指挥士兵,“把那些假装中毒的,都抓起来!”
拓跋丕看着前面查数,对铁铖他们道:
“前面六个,东面七个,西面那扎堆的十几个,闹哄哄的,都是来搞事的,你们去拿人!”
铁铖他们去捉人,拓跋丕已经一跃而下。
抓起前面一为首者,手起刀落,将那人头颅斩下来。
殷红的鲜血,贱了拓跋丕一脸,也染了白花花的馒头。
人群吓得尖叫迭起。
“杀人了!杀人了!……”
“大魏开始装仁慈,如今还是对广陵老百姓痛下杀手了!”
“鲜卑人就是恶狼啊!”
拓跋丕斩下那人首级,又扯来一名闹事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怒声喝道:
“你们居然想学你九王爷当初的套路,也想扮作难民来闹事?!
可是你们的师祖爷在此,你们的扮相如此差劲,岂能蒙混过关!”
“别!别杀我……”
那人见凶神恶煞的拓跋丕,叩头如捣葱。
“鲜卑人就是野蛮,动辄杀人,咱们不能臣服啊……”又有人在叫。
“不服?你们根本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更不是什么难民!而是居心叵测之徒!”冯熙喝道。
顾倾城看看那些被花木兰和铁铖他们抓来的闹事者和假装中毒者。
对拓跋丕和铁铖道:“你们俩去撒一桶尿,给那些中毒者灌下,为他们解毒!”
“是!……”
拓跋丕和铁铖乐颠颠的带人去撒了满满一桶尿,让士兵给中毒者灌下。
那些人自然不肯喝,却被强迫着喝下去。
顾倾城悠然的站在他们面前,浅笑的问:
“诸位,童子尿好喝吗?”
“……你这个妖女,不仅毒害我们,还给我们灌尿!诸位父老乡亲,你们要为我们讨公道啊!”
“对啊,如今先是我们,接着就是你们惨遭蹂躏啊!”
那些人叫嚷着,有些老百姓真的就被激起义愤:
“妖女,你怎么能灌他们喝尿!放了他们……”
“他们不是中毒了么?童子尿是最解毒之物,本郡主这是给他们解毒呢!”
顾倾城浅笑道。
而后脸色陡然一沉,对那些闹事者喝道:
“你们听好了,如今给你们灌童子尿,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
回去告诉殷孝祖,再敢派人来闹事,本郡主给你们灌的,可就不是童子尿,而是大粪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
老百姓也一下子静下来,知道那些人是殷孝祖派来的了。
那些闹事者见老百姓听信顾倾城之言,又开始冤屈的叫喊:
“妖女……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看看啊,什么郡主,那就是妖女!”
“对啊,哪有给人灌尿的啊!”
“还真是不怕死!”顾倾城冷然笑道。
又命人往他们嘴里塞了些褐色药丸子。
“这些是毒药,若没有解药,你们顷刻会肠穿肚烂,看你们敢不老实交代!”
那些人想吐,却吐不出来。
“不想死的,就快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奸细?!”顾倾城喝道。
有人肚子真的咕嘟咕嘟起来,吓得赶紧跪下来:
“我们……确实是……殷将军派来闹事的……”
“殷将军……就是想我们煽动老百姓造反……”
顾倾城点头,让人放他们走,笑盈盈道:
“回去告诉殷孝祖,等高阳王大将军,杀到建康之时,本郡主再喂他吃大粪!”
那些人不敢走,可怜巴巴道:
“郡主,我们错了。郡主可怜可怜我们,我们是身不由己啊!”
“求求郡主,给我们解药吧?”
顾倾城又忍俊不禁,与飞鸿飞雁嘻嘻嘻的大笑。
“郡主行行好啊,我们的亲人都在建康,不得不听殷将军命令啊。”
那些人又跪下来哭道。
“那不是毒药,是士兵们身上的泥垢,不怎么干净,你们拉拉肚子,就会没事了。”顾倾城道。
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那些人一听,起来连滚带爬的逃出广陵,跑回建康向殷孝祖复命。
他们走后,顾倾城再安之若素对老百姓道:
“这些银两,确实来自广陵好心人的募捐。本郡主为人诊治,也是捐资自愿。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里的一粥一饭,皆是大魏朝廷和广陵富者的一番善心。
这些粮食,一碗粥,一个馒头,都是别人辛劳获取,商贾们的钱财,也不是凭空而来,是别人辛辛苦苦赚来的!
好心人施以援手,却有人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以为这是别人欠你们的。
所谓长贫难顾,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发放粮食,也不是长期的,只是让你们暂时度过难关。
无家可归者,朝廷可以给你们搭建临时住处,为你们遮风挡雨。
无地耕种者,朝廷会为你们开辟荒地,让你们耕种。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江南乃鱼米之乡,只要你们肯努力,再荒芜之地,都会变成沃土,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四百章:追悔莫及
第400章:追悔莫及
自此,灾民们都安安分分的排队领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知何时,拓跋也接报赶了过来。
看着淡定从容,就把闹哄哄的事件处理完毕的倾城,笑着对身旁的冯熙道:
“其实,有郡主在,本大将军,也根本不用操心。”
顾倾城抬眸看着与冯熙显得相当亲近的拓跋,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这次拓跋居然主动让自己和冯熙一起施粥?
他怎么会对冯熙那么信任?
平日里,他可是不放心让她接近任何男人的。
任何男人与自己多说一句话,他都以为别人觊觎他的女人。
自己和他皇爷爷吃顿饭,他都不放心,他对拓跋余和秦少卿的提防,就更不必说了。
就连娘娘腔的刘子业,还有拓跋丕和铁铖那两个孩子,他都能吃醋。
还有还有……
就连当初对顾卿那个亲哥哥,他尚且能吃醋打人。
却怎么独独对这个冯熙,是个例外?
冯熙的伤明明已经好转,他也不让其回军营,还留他住在行宫,与木兰姐一起多陪伴自己。
他吃尽所有男人的干醋,动辄醋海翻波,倒是一点儿都不吃冯熙的醋。
这也真是太奇怪了吧?
但想来拓跋是太喜欢他这个爱将,又或者攻城时,冯熙于他有救命之恩?
他才如此厚待冯熙?
晚上回到行宫,与冯熙他们一起吃饭,拓跋让飞鸿飞雁每日都给她炖大补血的大补汤。
而喝酒夹菜,拓跋对冯熙也是表现得像一家人般,处处关心。
除了拓跋的皇爷爷和他死去的父王,顾倾城竟未见拓跋对一个男人,有如此的敬重。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
饭后拓跋与冯熙他们处理军务。
顾倾城与花木兰在庭院散步,说话,说起太原的花爷爷。
拓跋与冯熙处理完事情,也走了出来。
告诉她们,明日大司马便能到了。
但估计大司马到的时候,也是中午,车马劳顿,庆功宴便在后日一早举行。
众人点点头,欣赏漫天繁星。
花木兰也欣赏了一会儿,便不着痕迹的默默退回房间。
顾倾城随口问冯熙:
“大哥能给我说说,你与妹妹是因何失散的?可有什么线索,去寻她吗?”
冯熙看着顾倾城,脑海里回到十几年前那一幕幕,泪水顿时又漫上他的眼帘。
半晌,冯熙含泪道:
“那天海棠花开得特别灿烂,上面还挂着很多小红包,府里正给妹妹办满月酒,宾客满堂。
可惜,就在那天,我们家……”
冯熙稍为停顿,调整下情绪,才接着道:
“我们家遭逢大难,几乎所有人……都死绝了,只剩下我和妹妹侥幸逃生。而妹妹,妹妹也在那天失散了。”
冯熙看着顾倾城的眸眼,全是深深的痛。
冯熙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大难,但自他的眼神,看得出,那大难,可不是普通的难啊。
“那如此说来,大哥的妹妹,是刚刚满月,你们就失散了?”顾倾城蹙眉问。
冯熙点点头:“人海茫茫,怕,怕是找不到了。”
再看看拓跋和顾倾城,又欣然道:
“如今大哥有了倾城妹妹,便如见到自己的亲妹妹,也不用再寻了。”
顾倾城想起冯熙大哥第一次就把她错认,有些迟疑道:
“大哥,您第一次就错认倾城,说倾城长得……像令堂大人,是真的吗?”
“嗯,”冯熙点点头,脸上泛起温厚的微笑,“音容笑貌,无一不像。”
顾倾城胸腔里微微一抖,世间怎么能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
但想到仙姬公主和那个风十三娘,也是那么相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于是,又苦涩的笑道:
“是吗?竟有如此奇怪之事?可惜人人说我长得像我娘亲。
否则别说是大哥错认我,就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兴许就是大哥失散的亲妹妹了。”
拓跋看看他们俩,脸色颇为凝重,不着痕迹对他们道:
“好了,夜深了,明早还有很多事忙,都早些歇着吧。”
拓跋说罢拉着她的手,送她回寝殿。
“拓跋,你和冯熙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傻瓜,我对你还能有什么隐瞒。”
稍顿,拓跋陡然哈哈笑道:
“你不会怀疑我好男色,喜欢冯熙吧?”
“你胡说什么呢!”
顾倾城微嗔,才又道:
“我一向与其他男人有一点点交集,你都害怕别人觊觎我。却独独对冯熙大哥,倒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拓跋淡然的笑:“冯熙为人憨厚老实,他才不敢打我娘子的主意!”
“真的是这样么?”
她还是不太相信。
拓跋已经打着哈欠: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秋尽冬至,天气也渐转寒冷。
犒赏三军的大司马带着一车车丰厚的酒肉粮食用品到来。
冯左昭仪也托大司马给倾城带来整箱的冬服,里面不仅有白狐斗篷和大氅,还有倾城当初那袭蝴蝶舞衣。
明日便正式犒赏三军,举办庆功宴了。
皇帝当日派大臣到广陵慰劳三军,本来拓跋余也上表想请缨来犒赏三军。
拓跋焘既知顾倾城对拓跋的情意,若让拓跋余去广陵,只会给大家添堵。
就驳回了他的请求。
同一日来到的,还有洪门门主秦少卿。
他是专门来见顾倾城的。
天气转冷,他儒服外加了蓝狐大氅。
拓跋在大营,接待大司马一行。
顾倾城接报秦少卿来访,便赶回行宫。
当顾倾城披着白狐斗篷站在秦少卿面前,秦少卿又仿似呆住了。
“秦大哥,你怎么也来了?”顾倾城喜出望外道。
“当然是想你,才赶过来喽。”秦少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秦大哥……”顾倾城带着一丝撒娇的低叫一声。
秦少卿见如此娇憨的她,更加意乱情迷。
随后,便认真道:“你忘了,我曾说过,自小在广陵长大?”
“是啊,我记得那次在粥棚,你点的是桂花粥呢。”
顾倾城才恍然笑道。
秦少卿看看行宫的桂花树,落寂道:
“可惜,这时节已没有桂花了。”
顾倾城便请秦少卿进殿,笑盈盈道:
“我把桂花收集起来,酿了桂花蜜。来,我请秦大哥喝桂花蜜。”
秦少卿看着笑盈盈的顾倾城,脸上荡漾着满满的幸福。
当她喝着顾倾城亲自酿的桂花蜜露水,幸福更加写在脸上。
“好喝。”
“喜欢喝的话,秦大哥就带回去,留着慢慢喝。”
顾倾城将整罐桂花蜜送给秦少卿。
秦少卿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收进大袖里。
看着顾倾城,脸上露出似水柔情。
稍顿,秦少卿容色纠结,道出来意:
“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顾卿的事。”
顾倾城就知道秦少卿不会无事千里迢迢的跑来找她。
所以,她一听秦少卿来寻她,便急急的赶回来。
如今一听秦少卿说专程来跟自己说大哥的事,又见他脸色纠结,料想便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里猛然一抖!
莫非大哥已经被斛律屠休……
“我大哥他怎么了?不会,被斛律屠休杀了吧?”
顾倾城焦灼的问,紧张的攥着秦少卿的手,担心全部写在脸上。
秦少卿轻轻拍拍顾倾城的手,安抚道:
“倾城稍安勿躁,你大哥和他的可墩,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哦,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可是,秦少卿说可是……
“他到底怎么了?”顾倾城又紧张的追问。
秦少卿略为迟疑,才说出顾卿的状况。
“……他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如今的他,形同废人。”
“轰!”
秦少卿的话,不啻于晴天霹雳!
她的身子为之一振!
秦少卿见她像被雷击,赶紧扶住她,又随即安慰道:
“所幸,即便是废人,也总比失去生命强。”
“没想到那苍狼,竟然如此卑鄙残忍?!”顾倾城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一定要向他讨回公道!”
她此刻才真真正正的后悔,当初放斛律屠休归去。
真应了那句:放虎归山!
“好像,不是斛律屠休所为。”秦少卿道,“
而且,若不是斛律屠休救治得早,斛律卿怕是连命都没了。”
“……不是斛律屠休?”顾倾城一脸疑惑,“除了斛律屠休要置大哥于死地,谁还如此残忍?!”
“据回来的人禀报,是塔娜公主身边的一个蒙面侍女干的。”秦少卿又道。
“塔娜公主是谁?”
顾倾城错愕的看着秦少卿,一时之间有些糊涂。
随即又问:
“她的侍女,怎会与大哥,有如此深仇大恨?”
“塔娜公主便是大檀可汗的养女,听说是她与斛律屠休联手,里应外合,才顺利的助斛律屠休夺下柔然王庭。
而那对顾卿下手的蒙面侍女,听说……那女子好像还叫顾卿为大哥。
却歹毒之极,把顾卿折磨得不像人形,虽然还能喘气,却比死……还惨不忍睹。真真是最毒女人心!”
“轰!轰!轰!”
秦少卿的话,又像闷雷击打着顾倾城。
她的胸腔顿时被冷锐的利器穿胸,钝痛由头传至脚板心,痛得她站立不稳,几乎就软倒地上。
秦少卿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将她靠在自己肩头。
顾倾城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此人若不是逃离大魏的顾初瑶,便是顾新瑶。
而能将大哥手筋脚筋挑断,用尽手段折磨,此人非歹毒的顾新瑶莫属!
她喉头一甜,气得一口血便翻涌上来。
她咬牙,紧抿嘴唇,生生把那口喷涌而出的血,咽回去!
“大哥,是我,是我害了大哥,连累了大哥啊!……顾新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嘴角泌血,痛心疾首的失声痛哭。
“顾新瑶?”秦少卿恍然大悟,“便是顾府的女儿?”
顾倾城轻轻点头。
心痛的捶着胸口,一边悲恸的哭,一边道:
“我知道塔娜公主是谁了,她应该就是柳如霜当初那掉包的女儿!
而那所谓的蒙面侍女,便是塔娜公主的亲妹妹,顾新瑶!
原来,顾新瑶去投奔了她的亲姐姐!”
秦少卿恍然点头。
顾倾城继续道:
“她把对我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在大哥身上。
若非因为她恨我,大哥就不会代我受过!
当初若非一念之仁,放过那弑祖的畜生,怎会令大哥受如此酷刑!
是我,是我的错……我不该放虎归山,更不该留那毒蛇一命,至令大哥代我受过啊……”
她捶打着胸口。
追悔莫及!痛彻心扉!
顾新瑶猜的没错,顾倾城若知道顾卿为了她受了那些折磨,肯定比那些折磨加在她自己身上,还要痛苦难过。
那种愧疚的痛,简直将她撕碎!
“自从顾卿被残,斛律屠休派巫医救治,虽然仍然派重兵看守,好像,暂时没有杀他的打算。如此一来,你大哥的性命,应该无虞。”
秦少卿轻轻拍着顾倾城安抚。
痛心疾首的哭了一瞬,顾倾城猛然醒悟靠着秦少卿的肩膀不妥。
赶紧离开,跌坐在椅子上。
秦少卿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臂,顿时觉得满怀失意,心里头也是空落落的。
顾倾城又带着不耻道:
“没想到那塔娜,竟和她亲娘一样,是条恩将仇报的毒蛇,居然联手外人害死自己的养父!
不仅篡夺了大哥的汗位,还让顾新瑶去向大哥下如此的毒手!”
“你也不必太担心,斛律屠休虽然派重兵看守顾卿,我们的人却在暗中保护。”
秦少卿又安慰一番。
顾倾城重重叹口气,擦擦眼泪,感激道:
“谢谢秦大哥……”
“只可惜顾卿手脚被废,即便能救他出虎口,他一个被废之人,行动不便,想带他逃回大魏,却非易事。
否则,我们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你大哥救回来。”
顾倾城缓缓摇头:
“你们洪门门众虽广,毕竟柔然军队彪悍,若强行劫走大哥,斛律屠休心狠手辣,恐怕恼羞成怒,说不定就会下令截杀大哥。”
稍顿,她眸光一转,让秦少卿稍等。
她径自回房间割腕放血,用瓷瓶装了一瓶子的血。
此刻,她脸色已经苍白,这些时日,失血实在太多了。
包扎好伤口后,又再往瓷瓶里调入些金疮药粉。
看上去就像琥珀色的粉浆。
而后出来,将瓷瓶交给秦少卿。
“秦大哥,这里面是琥珀断续膏,治伤良药。
麻烦你立刻派人,务必送到我大哥手里,让他涂抹在伤口上,他的伤,就很快能复原了。”
“……琥珀断续膏?”
秦少卿接过瓷瓶,打开瓶盖,嗅着那桃花香。
看着她苍白的脸,又看看她手腕上包裹着的布帛,还有那隐隐的血迹。
一脸的紧张,赶紧拿过她的手,心疼道:
“莫非你割了自己的血,来做药引?”
顾倾城轻轻抽回手。
轻描淡写道:
“哦,那个……这药的秘方,确实需要些血做药引子。没关系的,就一点点。”
见他依然愁眉深锁,担心的看着她。
她又道:“真的没关系的,你只要帮我把这药,尽快送到大哥手上即可。”
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秦少卿握瓷瓶的手更加的紧了。
眼底里的心疼更加炙热。
“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他将瓷瓶收好,看着她不染尘埃,如雪的素颜,略为迟疑,还是把心中一些话问出来。
“外面都在传得沸沸扬扬,你和高阳王公开在一起了。这……是真的吗?”
他们早就是可以互吐心事的朋友,顾倾城也不想瞒他。
顾倾城嘴角微微一翘,轻轻点头。
秦少卿眸眼闪过不易觉察的失落和阴鸷。
只一瞬间,遂恢复如常。
像叙家常般问:
“倾城妹妹喜欢的人是高阳王,听说南安王对你也念念不忘,整日里为了你喝酒,难道妹妹,对南安王,就没有一丝牵挂?”
秦少卿定定的看着顾倾城,观察她脸上每一个情绪变化。
顾倾城重重的叹口气,眸眼里有深深的痛心。
“我对他,曾经有感动,也有一些愧疚。”顾倾城看着庭院,茫然而纠结,“可如今,我怕连这些感动和愧疚,都荡然无存了。”
“……哦?他是怎么了,惹得你如此恼恨?”秦少卿好奇的问。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私自办孤儿院,接济那么多可怜的孩子。这点,曾经令我很感动。”
顾倾城一脸的遗憾。
秦少卿也不打岔,静静聆听顾倾城说话。
“可有些事情,原来是不能看外表的。”顾倾城沉痛道,“有些真相的背后,会令人毛骨悚然,那是切肤之痛。”
顾倾城想到那些被刻意打折再让她去医治的孩子,眸眼里便漾起痛心的泪光。
“他还有令倾城如此深恶痛绝之事?”秦少卿愕然道。
“当初他让我去给孤儿治病,我以为孤儿身上的伤,是流落街头,不慎导致,没想到……”
顾倾城叹口气,心痛得说不下去。
“好了,既然是令倾城不开心的事,那咱们就不去想他。”
秦少卿走近她,伸手拥着她的背,安慰道:
“不要难过,也许一切,是误会呢。”
是误会吗?
顾倾城心里毕竟当拓跋余是朋友,若他真是那么卑鄙之人,她即便对他没有男女情爱,也是非常非常痛心的。
“好了,不说拓跋余了。”顾倾城道,“明日就是庆功宴,秦大哥会参加庆功宴再离开吗?”
秦少卿扶着顾倾城的肩膀,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却故作失落道:
“不了,我这一趟,就是想赶紧告诉你顾卿的事,免得你心中牵挂。
还得赶紧给他送药呢,就不看你与拓跋卿卿我我了,免得我心里难受。”
“拿开你的爪子!”
一把极不友善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声音落下,那人已到了他们面前,并将秦少卿搭在顾倾城肩膀上的手丢开。
来人又冷冷的瞥着秦少卿:
“秦门主心里,怎么难受了?!”
“高阳王殿下,倾城还不是你的王妃呢!”秦少卿斜睨着拓跋,“有必要像看贼一样吗?”
拓跋拥着顾倾城的肩膀,似笑非笑道:
“秦门主没听过一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
“好了,别让秦大哥笑话了!”顾倾城轻嗔。
拓跋果然除了对冯熙,对任何男人,都是醋味泛滥!
挣扎出拓跋的怀抱,身子有些虚弱的摇晃。
秦少卿看着拓跋与顾倾城打情骂俏,嘴唇紧抿,拱手告辞道:
“在下就不打搅两位,告辞了!”
“秦大哥是为了倾城之事赶过来,千里迢迢,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顾倾城客气的挽留。
秦少卿看着拓跋微微轻笑,再对顾倾城道:
“吃饭?罢了,我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免得有人想把我给吃了!”
拓跋不置可否的看着秦少卿笑。
秦少卿离去后,顾倾城坐下来,虚弱的问拓跋:
“你不是在接待大司马,安排明日庆功宴事宜么,怎么又赶回来了?”
“本王听说行宫进贼了,自然得赶紧回来!”
拓跋捏着顾倾城的下巴,轻轻咬牙道。
“你呀,就是个醋坛子!”
顾倾城没好气的轻嗔。
伸手扶着晕乎乎的额头:
“人家秦大哥千里迢迢赶来,是告知我大哥在柔然的事。”
拓跋猛然瞧见她手腕上包扎的布帛,那鲜红的血迹像刀锋插进他的心。
“……你,竟然又放血了?!”他带着蚀骨心疼的骂,“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这样放血,会元气大伤!”
“我死不了,若能救回大哥,这一点点的血,又算得了什么。”
顾倾城嘶哑着嗓音,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往下掉。
“顾卿?他怎么了?”
拓跋一边心疼的给她擦泪,有些错愕的问。
之前闲谈,顾倾城就告知拓跋柔然翻天覆地之事,也说起顾卿身陷囹圄。
她遂把顾卿的近况,告知拓跋。
未了,顾倾城痛心疾首道:
“大哥因我之故,才饱受顾新瑶折磨,我恨不得亲自赶去柔然,不亲眼看见大哥平安无恙,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拓跋也搂着她,安慰道:
“放心吧,斛律卿若是王者之命,定能逢凶化吉!”
顾倾城定定看着远方,想象中顾新瑶对大哥的残忍折磨。
犹如万箭穿心!
她第一次,如此的追悔莫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顾新瑶,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
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第四百零一章:庆功盛宴
第401章:庆功盛宴
庆功宴就在广陵城外的魏军大营举行,那里也是拓跋的帅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前拓跋和一些重伤将军在行宫养伤,平日军事商议,都是在他的帅营。
偶尔,也会在大营住下。
将士们打了那么久的仗,又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如今个个伤愈又可以庆祝,自是乐翻了天。
庆功宴这日虽有阳光,天气却陡转寒冷,而且风很大,吹得舞台的帐幔猎猎作响。
大营前早已搭好超大的舞台,舞台上也铺上图案靓丽的地毯。
带着财物肉食还有御赐美酒赶来犒劳三军的钦差大臣,及广陵新任的一应官员,名流士绅,二十万将士,全部聚于空旷开阔的大营前欢庆。
此次庆功宴也是由顾倾城操持。
拓跋穿着月白轻装披着白狐大氅,身边的顾倾城也是月白底色绣花裙白狐斗篷。
两人一样的胜雪白衣,宛如绝顶雪莲,突然盛绽在红尘俗世之中。
两人联袂到来,自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引得人们争相观望。
他们的到来,也拉开了庆功宴的帷幕。
拓跋站在台上,朗声道:
“诸位将士,此番南伐,将士们栉风沐雨,砥砺前行,赴汤蹈火,奋不顾身,九死一生,居功至伟,大家辛苦了!”
将士们和宾客的掌声热烈的响起来。
大司马高允也接着道:
“陛下没有忘记,为大魏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特派本司马,带来御赐的美酒佳肴,犒劳诸位!”
拓跋和高允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酒盏。
众人举杯,拓跋大声道:
“今日庆功宴,诸位将士定要开怀畅饮,为我大魏繁荣昌盛,举杯同庆!”
拓跋将酒盏高高举起,再一饮而尽。
他身旁的高允也举杯同饮:“将士们辛苦了!咱们喝!”
庆功宴上,顾倾城言语不多,却落拓练达,叫人不敢小觑。
上至大司马高允,下至将军兵卒,都对顾倾城非常尊重。
此庆功宴不但慰劳三军将士,还震慑江对面的建康刘宋。
李双儿当然也是少不了一起参加庆功宴的。
她就像一只蛰伏了很久的狐狸,找寻着机会来到拓跋身边。
这个庆功宴,便是如今唯一的机会。
这些时日李双儿学了江南和荆楚一带祭祀祈福的火凤舞。
拓跋和将士们一起,集体编排了《高阳王破城舞》,让五百名武士一起参加排练,由高阳王领舞。
高阳王戴着金鹰镂空面具,再配一身金色飞鹰盔甲。
如此不但万钧神武,还添了神秘色彩。
《高阳王破城舞》,主要诠释高阳王带领将士如何奋勇攻城,并一举把固若金汤的广陵城池攻破,令刘宋大帅闻风丧胆,弃城而逃。
此舞曲几百战鼓擂动,振奋人心,踔厉奋发,斗志昂扬,伴有吟唱和壮烈的攻城戏剧表演。
风格气势磅礴,激昂浑厚,古朴悠扬,属于军队神武乐。
其中那攻城一幕幕,将士们不畏烈焰,赴汤蹈火,将当时情景再现,刻画得入木三分。
令将士们回忆当日险象环生的一幕,几乎个个热血沸腾!
“好!……”
喝彩声久久不绝。
将士们一边吃着酒肉,一边赏舞,参加庆功宴观看表演者竟达数十万之众。
《高阳王破城舞》在拓跋高超舞技的引领下表演完毕。
掌声响彻霄汉,鼓乐齐奏,鞭炮齐鸣。
“《高阳王破城舞》如此雄壮激励人心,定必流传千古啊!”
“此舞必定会成为后世军中乐舞的典范啊!”
拓跋知道殷孝祖派了奸细潜伏进来偷窥庆功宴会,便让人悄悄放他们进来,只暗中盯紧。
让他们看完回去禀报,气死殷孝祖和刘宋皇帝。
对面江岸,镇北大将军殷孝祖,身旁跟着乔装成副将的血魔,一行人驰马而至。
殷孝祖听着广陵这边雄赳赳气昂昂的鼓乐,几十万人的欢腾,气得几乎吐血三升。
“拓跋,老子一定要扒了你的狼皮做皮袄!!!”
紧接着,刘宋皇帝刘骏,也带着文武大臣,乘銮驾来到南岸江边。
众人看着江对面,曾经是刘宋的广陵城,一个个气得跺脚。
“还庆功宴呢!他们这是在故意气朕!气死朕了!……”
刘骏坐在銮驾上,指着广陵的方向,气得胸口揪着痛。
在銮驾里陪伴他的盛装美人,软软劝道:
“陛下,稍安勿躁,陛下的龙体要紧呀。”
“那些鼓乐,就像敲在朕的心里头,朕如何能心安!”
“陛下明知道拓跋是故意气您,您更加不能生气。”那美人又软软劝道。
“朕能不生气吗?”刘骏捶胸道,“除非把广陵重新夺回来!”
“陛下,我那好妹妹是拓跋的心头肉,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只要把她抓来,何愁拓跋不就范。”美人娇滴滴道。
“你妹妹,就是传说中倾国倾城的安平郡主,连太子也被她迷惑的妖女?”
刘骏色眯眯的眼珠不安分的转动。
到底是怎么样的美人,才能勾得业儿也神魂颠倒。
“对,她就是会迷惑人的妖女。”那美人点点头,“只要有顾倾城在手,陛下就算要扒了拓跋的皮,他也会乖乖的躺下。”
“还是美人贴心,若非朕新得了美人,朕这次丢了广陵城,怕是气死了。”
刘骏气终于顺了顺胸口。
“好了,陛下还是不要听对面那些鼓舞了,免得陛下心里不痛快。”那美人又柔媚道。
“好,美人就陪朕回宫吧。”
刘骏色眯眯的搂着那美人,一副急色道。
“好好好,臣妾这就陪陛下回宫。”
那美人攀在皇帝脖子上,娇滴滴道。
刘骏再也听不下去,骤然黑起脸,对候在銮驾外的殷孝祖冷厉道:
“殷孝祖,你就站在这里,好好听听!吹着江风,好好想想!如何能夺回广陵!”
“是……”殷孝祖恭恭敬敬道,“恭送陛下。”
殷孝祖躬身送别皇帝一行离开江岸,与血魔站在江岸。
已过知命之年一脸枭雄霸气的殷孝祖,看着广陵的方向,咬牙切齿,仰天大叫:
“拓跋,你等着!本将军定教你没命回平城!”
“魔尊放心,咱们一定会有机会的。”血魔在旁边嘎嘎道。
没过多久,殷孝祖身边,相继出现个鬼面具人和太乙真人。
“鬼王,太乙真人,你们可算是来了!”
殷孝祖见到那鬼面人以及太乙真人,喜出望外,恭恭敬敬的拱手揖礼。
“大将军听到对面的庆功宴,心里不爽快吧?”鬼王声音诡异道。
殷孝祖颓然跺脚道:
“本将军有诸位襄助,却灭不了拓跋,反而丢失了广陵。实乃大恨也!想来鬼王,与本将军也是同感吧?”
鬼王只看着广陵方向,听着那热火朝天的鼓乐,默然不语。
神秘莫测。
太乙真人却看着天象,伸手掐算,嘴里念念有词:
“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日月告凶,不用其形。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而后,精悍的脸上露出奸邪之笑。
“真人言下之意,这好端端的,天有奇诡异象?”殷孝祖喜上眉梢。
血魔也裂开血盆大口,嘎嘎嘎的笑。
太乙真人再慎重的掐算一遍,再笃定道:
“明日午时,日而无光,烨烨震电,不宁不令。圣姑与战神,再福星高照,也在劫难逃!”
殷孝祖与血魔相视一眼。
殷孝祖喜道:“太乙真人素来精于天象,您若如此说,那便是咱们下手的,绝佳时机!”
太乙真人点点头,又看着鬼王,道:
“圣姑百毒不侵,也唯有日食那刻,鬼王方能得手。”
鬼王沉吟半晌,方微微颔首,对殷孝祖道:
“殷将军,本王可以助你们把安平郡主抓来当诱饵。但本王有个条件。”
“鬼王请说。”
“绝对不得伤她分毫!”
“鬼王,顾倾城不能留!”殷孝祖神色纠结。
“你是不答应?!”鬼王转身欲走。
殷孝祖脸色有些难看,与太乙真人以及血魔互相看了一眼。
遂噙着狡诈的笑:
“既然鬼王维护那顾倾城,那本将军就看在鬼王面子上,只取拓跋性命,对顾倾城网开一面。”
殷孝祖慑于鬼王的威严,表面上显得恭恭敬敬。
嘴角却悄悄翘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殷孝祖,不要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你们要是敢伤她分毫,你九族的性命,你那贵妃妹妹,都将化为血水!”
鬼王语气诡异森冷。
殷孝祖闻言,吓得马上举手,在鬼王面前信誓旦旦:
“鬼王放心,殷孝祖定不会毁了承诺。”
鬼王再冷冷的瞥了殷孝祖一眼,便飘飞在江面,消失在他们面前。
太乙真人瞧着凌江飘飞而去的鬼王,又惊又疑,对殷孝祖他们道:
“这个鬼王,武功深不可测,到底是何方鬼怪?”
殷孝祖也叹口气,黯然的摇头:
“此人确实莫测高深,来无踪去无影,就像地狱里的阎王,却为何,又与大魏皇族,有着深仇大恨?”
“他既与大魏皇族有仇,怎么却跟拓跋一样,维护起顾倾城了?”太乙真人又蹙眉道。
“本将军也是纳闷啊!”殷孝祖捶着拳头,“看他那气度,可不是寻常人!”
血魔却嘎嘎嘎的笑道:
“管他是什么神秘莫测的鬼,他若能将顾倾城擒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绝不可以放过。”
“你没听鬼王拿本尊九族性命要挟吗?!”殷孝祖冷冷道。
“魔尊,那些都是凡夫俗子,死了也不可惜。只要咱们将圣姑炼丹吃了,魔尊恢复功力,咱们便可永生不灭。”
“你要本尊拿九族性命来换?”殷孝祖狠狠的瞪着血魔。
血魔一时梗住。
太乙真人对殷孝祖道:
“凡人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今日不死,过不了多少年,也得归于尘土。
若咱们得以永生,那可是与天地同寿,也算是为你九族活着。”
殷孝祖终于点点头。
血魔恼怒的跺脚道:
“有拓跋一日,难抓圣姑。圣姑不落入咱们手中,也难对付拓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殷孝祖嘎嘎嘎的笑道,“咱们先利用圣姑,杀了拓跋,没了他庇护,咱们再将圣姑炼丹,就易如反掌了!”
三人终于阴测测的笑起来。
广陵的庆功宴。
拓跋等人跳罢《高阳王破城舞》,接下来,是李双儿的火凤舞。
伴随着紧密的花鼓擂动,几十名粉白衣裙的舞娘,簇拥着火红舞衣的李双儿。
“好!……”喝彩声又四起。
粉色的舞娘一层层散开在旁伴舞,露出火凤舞衣的李双儿,手拿红羽扇遮面,红白辉映,翩翩起舞。
李双儿学着凤凰舞姿,跳跃腾飞也极尽轻巧。
可惜总不如顾倾城那般从容翱翔,演不出凤凰展翅的风姿。
但总算也是有看头。
而后,拓跋又弹奏一首《广陵散》,琴声悲壮激昂,有如万马奔腾,长驱杀敌,又如壮士断腕,视死如归。
琴声再次引爆全场,引得掌声喝彩声进入**。
李双儿和花木兰也不由得痴了。
接下来是拓跋与顾倾城跳的一曲新舞,拓跋命名为《倾城之恋》。
冯左昭仪把她当日在老祖宗寿宴那套银白蝴蝶舞衣,让大司马给她带来。
一身银光熠熠,碧琼轻绡的顾倾城,与白袍飘逸,道骨仙风的拓跋,两人双双飞舞着出场。
两人衣袂猎猎,飘然出尘,宛如神仙眷侣。
顾倾城飘然欲飞,衣袂随着身形的旋转迎风摆动,舞姿灵动,顾盼生辉。
一飞一跃,如蝴蝶展翅,凤凰翱翔;一姿一态,极尽神秘,高贵妩媚。
歌舞正酣,倏忽狂风大作,倾城随风,扬袖飘舞,似欲乘风而去。
人们喝彩声不绝!
拓跋却暗吃一惊!
这些时日倾城连续放了那么多血,元气大伤,身体瘦得大风都能刮起。
吓得他赶紧借力腾空,一把抓住她的绣花鞋,将飘至半空中的她捉住,拽了回来。
倾城便在他的掌上起舞,两人舞姿恩爱缠绵,飘飘然又似神仙降临,引得喝彩声掌声擂动。
有些曾经在老祖宗寿诞上看过顾倾城跳惊鸿舞的大臣,不禁惊叹叫绝。
“古有飞燕做掌上舞,如今郡主不仅能做掌上舞,还能凤凰翱翔,犹胜一筹啊……”
“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大司马高允也颔首道:“当初安平郡主与高阳王的《天作之合》,已跳得空前绝后,这《倾城之恋》,更加惊世骇俗啊!”
“不错!真的不错啊……”
拓跋与顾倾城退下舞台。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
便是角力摔跤,勇士们一个与一个比赛,呼叫呐喊欢呼声不绝于耳。
勇士们呼啦啦声声震耳欲聋的吆喝,逐渐退出舞台。
精彩节目又再登场。
台上缓缓碎步,走出个粉裙旦角,水袖掩面。
待至水袖飞扬……
众人眼前一亮……
包括藏在观众席里的刘子业和秦少卿,也目瞪口呆。
但见顾倾城一袭粉裙亮丽,额头鬓边花钿熠熠生辉,摇曳轻颤,白色水袖飘荡,亦梦亦真……
人间尤物是青衣。
此青衣不是天上的仙女,却有着仙凡结合的风姿淡雅,美艳不可方物。
这是顾倾城根据自己那些飘渺梦境,改编的《再续桃花缘》。
她演绎一位桃花仙子。
一出场,一嗔、一喜、一伤感、一幽怨,水袖轻扬,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皆引来热烈的掌声。
自古英雄出少年
白玉无瑕惹人怜
今世无缘空悲切
来生再续桃花缘
…………
顾倾城的唱腔和念韵白,虽没到炉火纯青之境,但她聪明伶俐,自幼随秦般若学舞,有很好的舞蹈功底。
在看过花想容和萧红玉的演唱后,无须调教,竟无师自通。
一个云手,一个盘腕,一个转身,几步圆场。
到水袖的轻颤,眼神的流转,指尖的兰花拈来,容颜的百媚千娇。
这样精致致攒出来的腼腆,淡秀,恬静,妩媚,饱含仙凡结合的所有风情。
她堪称人间尤物,怎能不倾国倾城?
拓跋看痴了,他的倾城,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所有人几乎都看痴了!安平郡主倾国倾城,果然是名不虚传!
人群里的刘子业和秦少卿,更加如痴如醉。
李双儿看到顾倾城如此惊艳的演起了青衣,还像模像样的演唱得柔媚入骨。
她脸皮都开始抽搐,捏紧拳头,一双狡黠的眸子更带着狠厉。
欢庆至夕阳西下,大家一边看节目,一边相互敬酒,行酒令……
第四百零二章:怜卿薄命
第402章:怜卿薄命
顾倾城唱完《再续桃花缘》,飞鸿飞雁便陪着她下去卸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飞鸿飞雁服侍顾倾城换掉戏服,穿回月白底色绣花裙。
庆功宴人多复杂,顾倾城一早就提防担心再有刺客。
抚摸了一下藏在鬓发的那把弦月匕首,又轻抚手上的痴情花戒指。
如今她总算知道如何使用痴情花,痴情花心随意动,任何兵刃包括银针都是多余的了。
这时候,花木兰趁顾倾城有空档,走进换衣间。
轻轻的咳了声,拱手唤了声:“安平郡主。”
飞雁一见花木兰,已经开心的叫道:
“花将军?你来了?你快说说,咱们郡主今天的表演,是不是太好看了!”
“倾城不仅舞蹈,即便是唱曲,都是天下无双。”花木兰笑道。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木兰姐说说话。”顾倾城对飞鸿飞雁道。
“是……”飞鸿飞雁开开心心的出去。
两人还沉醉在今天的所有表演节目里。
“木兰姐。”顾倾城向花木兰伸出手。
“倾城,你跳的舞真好看,世人都传你舞惊天下,我还一直遗憾,不能一睹妹妹的舞姿呢。”
花木兰拉着顾倾城的手道。
“木兰姐见笑了。”顾倾城嘻嘻的笑着。
花木兰恬静的看着顾倾城,由衷道:
“你与大将军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只有倾城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起大将军。”
“木兰姐……”
顾倾城很想说些宽慰她的话,又不敢说出口,怕反而伤害了她。
疼惜的抚摸着花木兰略带沧桑的面容,心疼道:
“木兰姐在军营吃了那么多苦,只盼再无战事,木兰姐可以早点回去陪花爷爷。”
“是啊,若无战事,将士们就可以解甲归田了。”花木兰也叹道。
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和依依。
“木兰姐,冯熙大哥是位良人,你可以考虑考虑吗?”
“骠骑将军骁勇正直,前途无量。而我,战事一结束,便要回去陪阿爹,我们是不可能的。”
顾倾城愁眉苦脸的看着她半晌,木兰姐除了心中那位,就真的不会爱其他人了么?
“木兰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她伸臂拥着她,她是知道花木兰的心意,却又不能道破,只歉疚的拥抱着她。
“……你们”
门口一把声音惊愕的低叫。
顾倾城和花木兰往门口看去,竟是穿着打扮与顾倾城几乎一模一样的李双儿。
此刻李双儿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互相拥抱,模样亲昵的她们。
“……哦,那个,三妹,花将军与我是同乡,我们一向像……兄妹一样。”
顾倾城放开怀里的花木兰,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毕竟三妹妹看到的是一身将军戎装男儿身的花木兰。
而花木兰的身份毕竟罪犯欺君,她除了拓跋,其他人是断断不能随意泄露的。
当然,那日为花木兰瞧病飞鸿飞雁是知道的。
但她俩忠心耿耿,即便要了她们的命,也不会泄露的。
“噢……同乡?情同兄妹?”
李双儿半信半疑,走向她们。
不无审视的看着花木兰。
若这花将军与顾倾城有私情,她就更加可以离间高阳王对顾倾城的爱了。
花木兰脸颊有些微红,见李双儿进来,她也不能久待,便粗着嗓音道:
“郡主,你们聊,末将先出去。”
李双儿看着花木兰的背影,犹自疑惑着:
难道顾倾城与这花木兰是青梅竹马,在乡下就有了私情?
“三妹妹找我有事?”
顾倾城的声音将李双儿的思忖拉回。
“我找二姐喝酒。”李双儿开心的笑道。
“好啊。”顾倾城欣然点头。
出门前李双儿帮她披好斗篷,体贴的系好斗篷的缎带,并亲昵道:
“看二姐这些日子辛苦熬的,脸色都苍白,更显瘦了。如今已经入冬,晚间风大,别受了凉。”
“我有那么瘦么?”
顾倾城摸摸自己的脸。
“当然了,方才一阵大风就能将你刮走,别说是高阳王殿下担心,就连我在台下看得,都揪心着呢。”
“谢谢三妹。”顾倾城看着她暖暖的笑,“三妹是将门虎女,没想到也是如此的体贴,善解人意。我那未来妹夫,可是有福气了!”
“二姐说哪里话,高阳王殿下能找到二姐,才是福气。”
李双儿略显羞涩的笑道。
“三妹,我和……拓跋,其实,并不是想瞒你……”
顾倾城有些惭愧的看着李双儿。
李双儿却不以为意的笑:
“二姐,你和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当初喜欢殿下,就是一厢情愿。
再说,殿下这些年,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何必再自讨没趣,吊死在一棵树上。”
“三妹真的看得开?”
“当然,天下不止高阳王一个好男儿,只是我之前没去寻罢了。
大哥跟我说了,会为我物色杰出的青年才俊,任我挑选。二姐到时候,可得帮我掌掌眼!”
“好。”
顾倾城见李双儿似乎已经不介怀,也开心起来。
李双儿落落大方的笑,姐妹俩亲昵的挽手,走出换衣间。
“哎……飞鸿飞雁呢?”
顾倾城嘴里喃喃,不见守在门口的飞鸿飞雁,左顾右盼。
李双儿甜丝丝的笑道:
“大将军说今日庆功宴,大家不醉无归,方才我来的时候,便让飞鸿飞雁与我的丫头小兰小芳也去喝酒了。
虽然她们是侍女,但今日普天同庆,就当给她们放放假吧。”
“三妹想得真周到,难得今日普天同庆,是该给她们放放假了。”
本来飞鸿飞雁要照顾郡主,是不敢也不肯过去的。
但来李双儿说有她照顾二姐,姐妹还要说悄悄话,就让她们不要打搅。
飞鸿飞雁这才勉为其难的和李双儿的两个丫头离开。
没想到被那俩丫头灌了几杯,飞鸿飞雁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李双儿与顾倾城同坐一小长桌上,便开始颦颦向顾倾城敬酒。
“来!二姐,今日庆功宴,咱们也和将军们一样,不醉无归!”
“好,喝酒!”
一盏酒下肚,顾倾城眉宇轻蹙,喃喃自语:
“咦……这酒可真是不得了,怎么兑了水还这么烈啊?”
顾倾城喝了满满一盏酒,这味道跟醉仙楼她试过的没有区别啊。
李双儿虽然举杯仰头,却是略为沾嘴,趁顾倾城喝酒不察,把自己杯盏里的酒偷偷倒掉。
她似乎没听到顾倾城的自言自语,一边斟酒一边道:
“二姐不但倾国倾城,还能妙手回春,更舞艺超群,难怪……高阳王殿下,对二姐死心塌地。”
“三妹……”
“二姐可别误会啊,若是高阳王爱上其他女子,三妹定然是不甘心的。
嘻嘻嘻……但三妹输给二姐,那可是心服口服。来,喝酒……”
见三妹妹终于放下拓跋了,难得她如此盛情也如此开心。
反正这酒战英也已经兑水,顾倾城就与她畅开的喝了起来。
李双儿又斟满顾倾城的酒盏,向她举杯道:
“这杯酒,大姐不在,我们便敬大姐?”
“好。”
顾倾城见三妹妹说得在理,盛情难却,便与她喝了。
李双儿又斟了一杯,带着一丝酒意,嘻嘻嘻的笑道:
“二姐,你是知道的,我自小便爱上高阳王,爱得如痴如狂。
本来,我此生是非殿下不嫁的,即便与贺兰明月共侍一夫,也在所不惜。
如今殿下爱上的,是我的二姐,那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没失去什么。
但那个一直与我争殿下的贺兰明月,你说她,会不会气得个半死!”
“三妹妹……”
顾倾城知道李双儿心里,终究还是难过的,略为惭愧的看着李双儿。
“来,为了气死贺兰明月,咱们干杯!”
李双儿开心的笑向顾倾城敬酒。
顾倾城觉得亏欠李双儿,这酒就爽快的饮下。
这几杯酒下肚,顾倾城觉得肚里火辣辣的烧起来了。
“二姐,愿你与殿下,永远幸福快乐!”
李双儿又向顾倾城举杯。
“好,谢谢三妹妹。”
顾倾城悉数饮下。
若是几杯水酒,令三妹妹心情舒畅,她便喝醉又如何?
这时李峻端了杯酒走过来,笑着对顾倾城道:
“倾城妹妹,没想到你演起青衣,竟不比那些名角逊色,大哥敬你一杯!”
李双儿赶紧给顾倾城递上满满的一杯酒。
顾倾城又闻到李峻身上不同的香囊,和那独特的狐臭。
“大哥过誉了。”
她接过李双儿的酒,举杯和李峻喝下去。
顾倾城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几杯酒了,只觉得熏熏欲醉。
不远处的花木兰手里拿着酒盏,很想过来与倾城喝杯酒。
因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身份,又怕别人议论自己一个将军与郡主走得那么近。
便踌躇着,远远看着顾倾城与李峻兄妹喝酒。
“不行了,大哥,三妹,这酒真的好烈。”顾倾城微醉道:“你们不知道,我酒量浅,一喝即醉。”
见顾倾城喝了几杯酒,也差不多要倒下了。
李双儿拿过顾倾城的空酒盏,再为顾倾城斟了杯酒,戒指上的情人泪悄无声息就落在酒中。
“二姐的酒量,怕是不能喝了。”李双儿把酒递给顾倾城:“这杯酒,咱们去敬高阳王。”
“敬……他?”
顾倾城看着不远处与将士们喝得欢快的拓跋。
“对呀,我们一起去敬殿下。既祝贺殿下拿下广陵,击退刘宋。”李双儿甜如蜜糖的笑道,“也希望殿下能好好爱二姐,希望你们一生幸福!”
顾倾城没想到三妹妹如此豁达,之前她一直嚷着生要做高阳王的人,死要做高阳王的鬼。
如今为了自己,竟可以抽身而退。
“好吧。”
顾倾城端着酒,和李双儿行到拓跋面前。
拓跋看着脸颊绯红,脚步不稳的顾倾城,眉宇不由得一蹙。
赶紧伸手扶住她。
倾城绯红的脸颊像成熟的水蜜桃,让人恨不得就咬下去。
“谁准你喝那么多的酒了。”拓跋心疼的道。
拓跋在人前公然一点都不忌讳,与顾倾城如此亲热。
李双儿心里像被刀狠狠的扎进。
顾倾城把手上的酒递给拓跋,醉态可掬:
“我和三妹妹已连饮数杯,已经不胜酒力了。”
李双儿压下心里的痛,微带醉意道:
“殿下,这酒是我敬你们的,我二姐,以后就托付给殿下了,殿下可不能辜负我二姐啊。”
“拓跋,三妹妹一番盛情,你就喝了吧。”顾倾城醉意盎然道。
拓跋见李双儿好像也不缠住自己了,难得今日高兴,这酒又是顾倾城递给他。
拓跋接过来一饮而尽。
拓跋其实也喝得差不多了,看着顾倾城红扑扑诱人的脸,温柔道:
“傻瓜,你醉了。”
“我……是……醉了。”
顾倾城醉倒在拓跋怀里。
“来,殿下,二姐醉了,我们扶她进你大帐休息吧。”
李双儿过来帮忙搀扶顾倾城。
“不用。”
拓跋却一把抱起顾倾城,脚步歪歪的往他的大帐走去。
李双儿亦步亦趋的跟着拓跋,一只手搭在顾倾城的肩膀上,看似相扶。
关心道:“我还是不放心,二姐要是吐的话,我得帮忙照顾。”
于是他们走进拓跋的帅帐。
大将军和顾倾城进去,哪怕是战英也是不敢跟进去的。
只掩好帐幔,和侍卫远远在外面守护着。
花木兰看着拓跋抱着顾倾城进帅帐,心里有一丝落寞。
“花木兰,咱们喝酒。”
冯熙这时候却找她喝酒,她便把心思收回。
拓跋抱着顾倾城进帅帐,李双儿看到帅帐内还有软榻,便让拓跋将顾倾城放在软榻上。
“殿下,二姐喝了那么多酒,就放她在软榻上先躺会儿,这样舒服些。”
“放床上,岂不更舒服?”拓跋有些犹豫。
“我怕二姐会吐,吐起来的话,还是软榻方便。”
拓跋终于依言,将顾倾城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顾倾城已经呼呼睡去。
“娘子……”
拓跋温柔的轻抚着顾倾城。
又佯骂:“未经为夫同意,竟敢喝那么多酒。看你醒来,为夫怎么罚你!”
他竟然称城顾倾城为娘子?
难道他们已经成亲?
拓跋那温柔的语气,听得身后的李双儿妒忌得简直要发疯。
拓跋轻抚着顾倾城滚烫的脸颊,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体内的情人泪开始发作,眼神迷离。
李双儿赶紧上前,将他扶至床上。
“娘子,你……你不是已经醉了吗?”
拓跋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的顾倾城。
又焦灼的伸手扶住她:“你快躺下,别……别摔着。”
“殿下……”
眼前的顾倾城,媚眼如丝的低唤。
拓跋心里欲火焚烧,像百匹野马奔腾,只觉得**如汹涌波涛,随时随地喷薄而出。
他一把抱紧眼前的顾倾城,喘息着粗浊的气息。
“娘子……你怎么叫我殿下了……你不是叫我夫君的吗?”
他眼里的娘子已经为他宽衣解带,主动亲了上去。
“夫君……”
“娘子……”
拓跋狂热的把她摁倒在床上。
身子一浪一浪的炽热,要把他逼疯了……
欲火终于排山倒海的喷薄而出,拓跋喉咙又干又喝,像被火烧。
李双儿趁给他倒水,给他喂下了女人心。
明日开始,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启。
自己好不容易成了他的女人,他还会把对顾倾城的爱,悉数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一切,得感谢缇娜姐姐的成全。
李双儿痴痴的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熟睡的拓跋。
她的泪水滑下。
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怜卿薄命甘做妾。”
她到底是多薄的命,爱得多么的卑微,才自甘堕落到如此境地?
哪怕用卑劣的手段得来的欢爱。
哪怕能做他一夜的女人。
哪怕他爱的人不是自己。
哪怕他搂着自己嘴里却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哪怕是捡那个女人指缝流泻出来的一点点爱。
她也甘之如饴。
她抬头看着软榻上的顾倾城,酡红的脸颊,更显得她倾城之姿。
别说是男人了,即便是女人,任谁看了那样的姿容,会不动心?
她想起来,想剃光顾倾城的头发,划破她的脸,再一刀结果了她。
那样,高阳王便永远属于自己。
她想象着顾倾城被她毁灭成丑八怪的样子,她会多么的惬意!
她咬咬牙,想起来趁顾倾城酒醉下手,像整治她的嫂嫂和安陵缇娜的嫂嫂一样。
让她们生不如死。
可是,刚翻身想起来,拓跋却一把搂着她,嘴里梦呓:
“娘子,别走……”
那样的温柔,她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气息在她身上蔓延。
她又舍不得离开那样温柔的怀抱。
沉醉在拓跋的怀抱里,她满足的笑了……
第四百零三章:晴天霹雳
第403章: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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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顾倾城悠悠睁开眼睛。
透过风鼓起的帐幔,瞧见外面天空灰蒙蒙,飘着雪花。
初冬的第一场雪。
竟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
醉仙酒果然厉害,连神仙都倒。
她本就不胜酒力。
最近她元气大伤,更难敌烈酒。
还觉得头痛欲裂。
顾倾城的血液,虽然百毒不侵,还能快速痊愈生长。
可是她对烟酒气味,却是如常人一样,难以抗拒的。
“飞鸿。”
她慵懒的低低叫唤了声,有些娇弱无力。
没人应,她又乏力的叫:“飞雁。”
还是没人应,她一个翻身,几乎掉在地上。
才发觉自己躺在软塌上。
看了看周围环境,才知道是拓跋的大帐。
她再阖上眼歇息一瞬,才站起来。
一转身,抬眸……
“轰!!!”
眼前景象,不啻晴天霹雳!
那是锥心刺骨的一幕。
面前的大床,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赤身**的拓跋和李双儿。
拓跋紧拥着李双儿而眠,床笫间衣服乱抛。
看他们的样子,早已经是……颠鸾戏凤……
顾倾城如遭雷击,不敢相信的看着。
胸腔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尖锐的利刃刺穿了一般,痛得她倒抽冷气,紧蹙眉头弓起腰。
不!是自己酒醉未醒。做噩梦了!
是幻觉!
顾倾城大力的抽了自己两巴掌。
很痛!
眼前的一切还是不变!
李双儿半梦半醒中抱着拓跋,脸上洋溢着幸福。
嘴里却发出些许难受破碎的嘤咛:
“殿下……我……疼……”
床上的拓跋抱着李双儿,嘴角含笑,仿佛意犹未尽。
顾倾城痛得肝肠寸断!
鼻子一酸,眼前霎时一片朦胧。
“拓跋!!!”
顾倾城跌跌撞撞的走过去,一把拽过拓跋的头,顺手就一巴掴在他的脸上。
拓跋骤然从美梦中惊醒。
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顾倾城,有些不明所以:
倾城怎么会如此悲愤,泪流满面?
“……怎……么了?”
拓跋错愕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再一低头,看见自己怀里,竟然躺着李双儿。
拓跋呀的狂叫一声!
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像见鬼一般猛然将李双儿推开。
李双儿也惊醒了。
拓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蹦跳起来,赶紧拿衣裳穿。
顾倾城的心碎了一地!
喔不!
她哪里还有心,她的心在那人身上!
他们同心一颗,两身呼吸!
“为什么?……”
顾倾城冰冷愤怒难过哽咽的声音艰难响起。
“……倾城,不是这样的……昨晚明明是你,抱着我的明明是你,怎么变成这个女人了?!”
拓跋忙不迭的向顾倾城解释,说到最后声音拔高,瞪着李双儿咆哮:
“说,怎么是你在这里?!”
李双儿早在顾倾城挥掌抽拓跋耳光便醒来。
听到拓跋的咆哮,见自己和拓跋都赤身**,脸上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却也有虚伪的歉意。
“二姐……我和殿下已经……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
她一边找衣裳往自己身上遮挡,显得有些羞赧又有些惴惴不安。
顾倾城的眼泪簌簌滚落,仿佛被人打下地狱深渊,寒冰雪窟。
“为什么?!!!”
顾倾城再悲痛欲绝的对着拓跋大吼一声。
“我……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与你在一起啊……”
拓跋一时之间仍有些懵懵懂懂。
“倾城,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
顾倾城捂起耳朵,流着泪往后倒退,两汪清泉绝望到了谷底。
绝望的眸眼看着他们摇头,一步步往外退,继而转身飞奔出去。
身后,李双儿狡黠的眸眼轻扬,脸色绯红,却在拓跋背后,紧紧搂着他。
“殿下,您昨晚喝醉,把,把我当成二姐了。我们……我已经是您的人了。”
拓跋一把推开她,飞快的穿衣裳,一边狼狈的穿衣一边飞奔出来,声音嘶哑的叫:
“倾城,你听我说,不是这样子的,我明明抱着的人是你,怎么可能是她!”
帐内哪里还有顾倾城的影子!
“战英!快拦住郡主!”
拓跋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叫。
守在帅帐外的战英和护卫,刚刚看见安平郡主伤心欲绝的跑出帐外,径自朝她的魅影飞奔而去。
战英是知道李双儿与顾倾城昨晚都在大将军帅帐的,莫非他们……
正自挠头纳闷,继而听到大将军的喊叫。
战英和护卫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追过去拦住顾倾城。
顾倾城一把拔出弦月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们谁敢拦我,我立刻自刎在你们面前!”
所有护卫见顾倾城泪流满面,还拿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一副悲恸的样子,他们吓得心惊肉跳。
更不敢阻拦。
顾倾城跃上她的魅影,不辨方向,夺路飞驰而去。
千载情缘,万世劫殇。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命运如此,何必留恋?
凌云和其他护卫将军早在顾倾城泪流满面的策马奔跑时,便骑马尾随追了过去。
但终究,相距了很远距离。
而且他们的马,哪能追上魅影。
战英跑回帅帐门口,便见拓跋穿好衣裳急匆匆的走出来。
拓跋焦灼的看过去,军营却哪里还有顾倾城的影子。
“……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属下见郡主好伤心的样子,还拿匕首抵在脖子上,不让我们追啊。”战英迟疑道。
“混蛋!她不让你们追,你们就不追吗?!”拓跋爆喝。
拓跋从未如此暴怒呵斥他们。
“大将军放心,凌云他们已经去追了。”战英马上宽慰拓跋。
李双儿的丫头小兰早趁机溜了进来,一边给她换回红裳,一边胆怯的问李双儿:
“县主,您不是说,过了昨夜,高阳王殿下便会把对顾倾城的爱,都……转移到县主您身上么?”
“殿下被那贱人迷惑得太深了,哪会一蹴而就。”
李双儿暗暗咬牙,微微叹息。
“若高阳王不把县主放在心上,那县主,岂不白白丢了清白?”小兰嘟嘴道。
李双儿笃定的低声道:
“放心吧,我已在他们心里种上一根毒刺,这根刺,总会将他们的心,一点一滴,慢慢刺穿!”
“可是……”
小英愁眉苦脸,想着高阳王一脸紧张的去追安平郡主。
“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李双儿噗嗤一笑。
再不紧不慢道:
“再坚不可摧的感情,只要一步步瓦解,就能令他们分崩离析!”
小兰将信将疑,似懂非懂的点头。
这时候,拓跋去而复返。
李双儿又惊又喜的看着走进来的高阳王。
殿下果然是回心转意,不去追顾倾城了,将对顾倾城的爱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却见拓跋裹挟着飓风而来,死死的瞪着她,厉声狂吼:
“说!是不是你在酒里下药?!”
“我……当然没有!”
李双儿眨巴着狡黠的眸眼。
又委屈的嘟嘴狡辩:
“殿下得了便宜还卖乖,难道双儿在殿下眼中,竟是一文不值吗?”
拓跋的语气像冰刀:
“不要砌词狡辩,否则,休怪本王手狠!”
“……是殿下自己主动与我好合,如今倒是怪……”
李双儿还未说完,拓跋手一动,“锃”的一声,赤霄毫不犹豫的刺进李双儿胸膛。
“噗……”的一声。
剑在她心脏的上方插进去,只差少许便命中她的心脏。
血一下子喷薄而出。
李双儿惨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剑,惊得目瞪口呆,全身颤抖,倒在血泊里。
拓跋无视李双儿的伤,语气像冷箭:
“这一剑,是赏你愧对你倾城!”
李双儿回过神来,一双绝望的眸子,眼神空洞木然的看着那个将剑刺向自己胸口,对自己绝情的人。
他饮了情人泪,真的将自己当成顾倾城。
他吃了女人心,不应该也将所有的爱,都给自己吗?
难道哪里出错了?!
是药效还未发挥吗?
又或者,大姐骗了她?
看着自己胸口的剑,她仿佛清醒了些。
她知道即便自己成了他的人,他也不会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了。
李双人痛得冷汗直冒,竭嘶底里的叫道:
“我真后悔昨晚不趁顾倾城睡着,一剑把她的头砍下来!”
“你真是歹毒得举世无双!”
拓跋语气像刀锋席卷李双儿。
“无双,哈哈哈……无双?!这个名字,殿下竟然还记得。”李双儿惨然道。
拓跋拔出剑,李双儿闷哼一声,拓跋不再看李双儿,拖着滴血的剑便想往外走。
李双儿痛得全身瑟瑟颤抖,眼泪簌簌滚落,阖上眼,紧咬着嘴唇,却不让自己哭出一句来。
那一剑,虽然没有穿心,却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李双儿的声音,在拓跋身后响起:
“殿下可还曾记得,十年前,双儿穿着一袭红裙,跟着哥哥去见殿下。
哥哥对殿下道:‘殿下,这便是舍妹无双。’
殿下当时轻抚着我的头,笑道:‘双儿这一袭红裙,倒显得英姿飒爽,说不定长大,还是位女将军呢!’
殿下那一句双儿,叫得我暖融融,一辈子忘不了。
也因殿下夸我一句英姿飒爽,令我所有衣裙,几乎全是一色的艳红。
回府后,我立刻恳求哥哥,将我李无双的名字,在族谱里生生改成李双儿,便是想着,殿下能随时,唤我做双儿……”
一股钻心之痛席卷而来,她略为停顿,喘口气,再凄然道:
“双儿对殿下用情至此,难道殿下,就一点都不领情吗?”
此刻拓跋偏偏不肯叫她做李双儿,头也不回,冷冽的道:
“李无双,你说这些废话,以为本王就会心软,原谅你吗?!”
拓跋头也不回的外走。
“废话?”李双儿惨然的落泪。
看着绝情而去的高阳王,李双儿发疯般的叫:
“殿下,我爱你爱得丢了魂失了魄,爱得如此卑微,难道你就一点都看不见吗?”
这时候,李峻扑进来,见李双儿身上中剑,倒在血泊里。
李峻吓得一边给她点穴止血,一边焦灼的对他的副将百里尘大喝:
“请军医!……”
百里尘撒腿就跑,去请军医。
军医来了,李峻赶紧命其着手医治。
军医给李双儿上药包扎,但是医治的只是外伤。
她的内伤,如何能医治。
李双儿脸色惨白,她的心仍然在滴血。
却更加的不甘心!
“备马!”
拓跋走出帅帐,嘴里一边叫道。
随即又吩咐战英:“去,将李双儿关押起来,任何人不得放她!”
“大将军……”
战英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将军。
拓跋向他递了个眼色。
战英瞪大眼珠子,倒吸冷气。
“大将军,您是说,您和李双儿……”
战英不可思议的竖起两只大拇指,轻轻碰了碰。
“将她关进大牢!”拓跋恼火的低声咆哮:“我怎么可能乱了性……这其中一定是她搞鬼,本王绝不会饶恕她!”
拓跋飞身上马。
昨夜庆功宴,冯熙等人都住在军营。
这时候,冯熙和花木兰,长孙无垢拓跋丕铁铖等人,听到军营闹哄哄,也跑了出来。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冯熙惊愕的问。
拓跋瞧着拦住马前的冯熙,有些尴尬,也来不及解释。
只焦灼的对他们道:
“郡主对我有误会,快!所有人出动!立刻封城,不让郡主一个人离开,她会有危险!”
“……封锁城门?”
战英和冯熙等人都错愕道。
“少废话!赶快守住所有城门,不要让她出城,一定不能让郡主有事,听到吗?!”
拓跋简直是慌乱的爆喝。
不管多危险的战役,不管多惊险的刺杀,战英他们,可从来未见过大将军如此慌乱。
“……大将军,我们是在大营,这就在城外啊。您……您是急糊涂了吧?”战英蹙眉道。
拓跋才知道自己真的急糊涂了,又大声吼道:
“所有人一起出发,东南西北所有路追截,务必拦住郡主。
不能让她出事,郡主若有任何意外,所有人都人头落地!”
拓跋这话就是军令了。
军营里面所有将军都开始带人马出动,俨然如临大敌。
拓跋发号施令后,飞马去追顾倾城。
军医帮李双儿包扎,告诉李峻,只是皮外伤,大将军并未真的要县主的命,否则就不会刺不中胸口。
李峻黑起脸离开大营。
战英遂带人将李双儿请进大牢。
“战英,你们不能关我,我已经是殿下的女人!”
李双儿顾不得自己受伤,叫嚣道。
“顿丘县主,属下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打死属下,属下也不相信,咱们殿下会酒后糊涂!”
战英鄙夷着李双儿道。
“战英,你到如今,还敢轻视本县主?”
见战英依然鄙视她,李双儿忍着剧痛,再指着战英破口大骂:
“你不过是殿下身边一条狗,竟敢对我甩脸色!有朝一日,我做了你的主母,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属下就伸长脖子,好好等候。”
战英带着轻蔑的笑。
“战英,你等着,殿下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一定会的!到时候,你便知道,自己站错了方向!”
李双儿相信,殿下如此气冲冲,也许是女人心的药力,还未发挥作用。
“县主,你就省点力气吧,如今您,还受着殿下赏给您的伤呢。”
战英躬身拱手,却带着鄙夷的笑扬长离开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