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再探楼府
第374章:再探楼府
顾倾城告辞回毓秀宫梳洗,她得去一趟楼府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已经攻城,几日都没与她对视了。
顾倾城的心忽上忽下的,担心得食不知味。
昨晚,拓跋还是没与自己对视。
广陵城固若金汤,久攻不下。
战况,可想而知。
怕是越来越吃紧啊!
冯左昭仪拦住要出宫的倾城,想问她昨晚为何与公主在屋宇上喝酒。
“倾城,你昨晚,为何与上谷公主,在太华殿上喝酒呀?
你可知道,那可是朝臣议事的金銮殿,那可是大不敬啊。万一被……”
“姑姑,来不及了,我要出去一趟,回头再说啊……”顾倾城急急道。
飞也似的,带着飞鸿飞雁逃离毓秀宫。
面对姑姑,她还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告诉姑姑,大哥在柔然发生的事。
与楼夫人约定七日后给她复诊的时间已到。
顾倾城带着飞鸿飞雁再悄悄去了趟楼府。
这次不骑马,怕有人跟踪,还让凌云转换了几趟马车。
楼三公子一直在楼府苦苦等候着,到了顾倾城离开的第七天,更是守在门口。
果不其然。
那个美若天仙的冯公子第七天就来复诊了。
早有仆人在府门口见到顾倾城,便飞奔进去禀报楼夫人。
“神医并非冯公子,而是冯小姐吧?”楼三公子把顾倾城主仆迎进门去,“在下总算是把您盼到了。”
顾倾城看着一表人才的楼三公子,嘴角笑笑。
自己女扮男装,还是瞒不住呀。
顾倾城莞尔一笑:“楼三公子好眼力。”
随即,又道:“我……确实是女子,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为了行医方便。”
“在下理解。”
楼三公子看着笑靥如花的顾倾城,几乎失魂落魄。
顾倾城见他方才好像苦苦等待,便轻蹙眉问:
“怎么?难道夫人有何不适?”
“非也,非也!”楼三公子回过神来,“家母自冯小姐给她针灸,又吃了灵丹妙药,这病情,已基本见好了。”
“那”
顾倾城疑惑的看着他。
“哦,是在下一直想念冯小姐,盼冯小姐来着。”
楼三公子毫不掩饰自己对顾倾城的爱慕之情。
顾倾城一笑置之。
楼三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却早已有几房妻妾。
见到貌美又懂医术的顾倾城,早恨不得将她娶回府里。
这时,早就闻报的楼夫人,领着一家子也来到顾倾城面前。
“恩人,恩人啊。老身恭迎来迟。”楼夫人笑逐颜开,“快请进……”
楼夫人的病果然已好转,上腹的隐痛已经消失,眼目和脸上也没蜡黄了。
整个人有了精气神。
楼夫人身子一日比一日越来越见好转,眼看是死不去了,心下自然大喜。
这个家,有她一日,家不用分,祖宅更无需卖。
她更感激那个妙手回春的冯小姐了。
算算日子,那个冯小姐也应该是今天来了。
一早就穿戴整齐,和一大家子坐在客厅恭候冯小姐。
楼三公子领顾倾城她们进入大厅,见济济一堂人在恭候她,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快!你们快拜见恩人!”楼夫人对众人道。
中气十足,威严有余。
几日不见,便非昔日病怏怏的妇人。
“见过恩人……”
楼府的姨娘公子小姐仆人齐齐向顾倾城行礼。
“不必客气……”顾倾城赶紧回礼,“这是一名医者该做的。”
“还是冯小姐医术高明啊,老身只喝了冯小姐短短七天的药,这身子骨立马就利索了。”
楼夫人哈哈笑道。
又对她的家人道:
“若非冯小姐及时打救,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现在,已经躺进棺材了。”
“夫人康健便好,”顾倾城点头道:“我再为夫人把把脉。”
“好。”楼夫人向顾倾城点点头。
众人落座。
楼夫人再对她的家人道:
“大家今日都见过冯小姐,也知道冯小姐就是咱们楼府的恩人了。
以后见到冯小姐,可都得客客气气,知道么?!”
姨娘公子小姐仆人又齐声道:
“谨遵老夫人吩咐……”
“你们且下去吧,别妨碍冯小姐给老身看诊了。”楼夫人再道。
又含笑嘱咐程管家:
“赶紧的,去准备宴席!咱们要好好款待恩人。”
“是夫人,小的马上去办。”
程管家也是一脸欢喜,赶紧去准备。
其实,楼夫人早就吩咐程管家,一早买了好酒好菜,准备顾倾城的到来了。
除了楼夫人的近身丫头和他三个亲生儿子,众人皆散去。
楼夫人交代完管家,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三儿子一眼。
楼三公子只欢喜得直勾勾的看着顾倾城微笑。
这几日她老三一直缠着她,冯小姐若再来复诊,务必好好留住她,让她做三儿媳妇。
顾倾城便开始给楼夫人把脉看诊,再给她针灸,而后给她开药。
“夫人的病,确实已有好转,再继续吃几日药巩固,保持心绪平稳,少操心,夫人身子便大安了。”顾倾城道。
“好……太感谢冯小姐了。”楼夫人欢喜道。
看完诊已是午饭时分,楼府已备好丰盛宴席,顾倾城也就不客气的留下吃饭。
能陪顾倾城这位大恩人吃饭的,除了楼夫人便是她三个亲生儿子了。
楼三公子一直往顾倾城碗里夹菜。
顾倾城也就不客气的吃起来。
昨晚光顾喝酒,也没怎么吃饭。
今儿一早,连早膳都没出,就出宫了呢。
“来来来,咱们敬恩人。”楼夫人先端酒盏,站起来敬顾倾城。
她的儿子们也开始向倾城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听说冯小姐刚来平城,之前是想添置宅子的,不知如今,可已置下?”楼夫人又关心的问。
“之前确是想置宅子,但我姑母听说,我欲出外居住,很是不舍,不肯放我出去。所以暂时,可能就不打算添置宅子了。”
顾倾城浅笑回答。
“哦,是这样。”楼夫人微微点头。
给她夹了些菜,又迟疑的问:“冯小姐,是哪里人氏?”
“太原。”顾倾城吃了口菜。
“……冯小姐多吃点。”
楼三公子一边殷勤的给顾倾城夹菜,一边给他母亲使了个眼色。
“冯小姐那么瘦,是要多吃点。”楼夫人也含笑道。
稍顿,她又随意的问:
“冯小姐美若天仙,又有如此好的医术,真是难得一见,才貌双全的女子。
看小姐应该还待字闺中,不知小姐,可已婚配?”
顾倾城略为迟疑,有些害羞的微微垂首。
“自小已定过亲。”
顾倾城微微低头道。
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她是自小就定亲,只是后来退亲而已。
楼三公子的杯盏拿不稳,咣当掉在桌子上,幸好没摔碎。
嘴里的酒也漏出嘴角,一脸失望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垂眸,便装做没看见。
楼大公子在桌子底下踢了楼三公子一脚:
“老三!杯盏掉了!”
顾倾城身后的飞鸿飞雁,竟忍不住便“噗嗤”的笑起来。
顾倾城脖子往一旁转了转,也不说什么。
飞鸿飞雁意识到自己失仪。
飞鸿赶紧低声道:“对不起。”
楼三公子这才回过神来,擦擦嘴角,扶起杯盏。
“冯小姐美若天仙,一般人哪里配得上小姐的。”楼三公子道:“即便是自小定亲,如果不满意,也是可以退亲的。是吧,母亲?”
楼三公子最后看着她母亲,希望她母亲能有什么办法挽救。
顾倾城微笑不语。
“哦,原来冯小姐已定亲,老身看着冯小姐就喜欢,还想着咱们楼府,有没有这个福气,娶到如此万中无一的媳妇呢。”
楼夫人甚是喜爱的看着顾倾城笑道。
“楼夫人抬爱了,是倾国没有福气。”顾倾城淡然道。
楼夫人见顾倾城对这些好像并不感兴趣,赶紧转移其他话题。
“冯小姐年纪轻轻,却是医术高明。不知师承,哪位名师呢?”
“师傅名讳,不便倾国到处张扬。”顾倾城道,“请夫人包涵。”
“哦,不打紧……”
楼夫人讪笑,这打听别人的**,已经是自己失礼了。
“原来冯小姐闺名倾国?”楼三公子道:“倾国倾城,真是好名字。”
楼二公子冷不丁道:
“最近名动天下的安平郡主,闺名顾倾城,也是医术精湛,能起死回生。不知与冯小姐,是否有什么渊源?”
楼二公子此言一出,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楼夫人心里倏然一动。
眉宇轻蹙,带着深思的看着顾倾城。
“对对对,你们一个倾国,一个倾城,都美若天仙,还懂医术,说不定,出自同门?”
楼三公子也附和道。
顾倾城淡然微笑,默默的摇摇头。
楼大公子怪二弟不懂事:
“二弟,当初我们跑了那么多次一心堂,却总是与那安平郡主,缘悭一面。
可见楼府与安平郡主无缘,同行如敌国,二弟,就不要在恩人面前,提那人了。”
“大哥说的是。”楼二公子点点头。
“……楼夫人跑了几次,一心堂求医?”顾倾城错愕的看着楼夫人问。
“确实跑了几趟,但总与郡主缘悭一面。”楼夫人带着深意的看着顾倾城,“可是,老身终究是遇到贵人了。”
顾倾城垂眸噙笑。
楼大公子喝着酒,有了几分醉意,却黯然神伤的叹道:
“若非父亲走得早,如今还是位居大司空,我们何至于如此没落,连去参加戈射活动,都没有机会。”
楼夫人默默的观察顾倾城,听到她大儿子如此一说,嘴里却呵斥道:
“不就是去射大雁么?有什么值得你唉声叹气的!”
楼二公子却深有同感,帮着大哥说话:
“母亲此言差矣,去戈射活动,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且这次我们若能去参加戈射活动,也能一睹安平郡主倾国倾城的风采了。”
顾倾城仍然淡笑,脸上波澜不惊。
楼二公子更加的失落:“可惜啊,还是缘悭一面。”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见不到倾城,却能见到倾国。倾国小姐能莅临我们楼府,医治咱们的母亲。咱们楼家,还是有福的。”
楼三公子一边道,又不死心的向顾倾城斟酒献殷勤。
顾倾城见他殷勤斟酒,也就不好挡了回去。
楼三公子又道:“冯小姐姑母住在何处?改日,我楼香君便亲自登门,诚心拜谢。”
这个楼三公子原来叫楼香君,真像女人的名字,还那么痴迷郡主。
飞鸿飞雁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又暗笑其痴心妄想。
“姑母家规森严,姑父一向不准人随便进出府邸。楼三公子的心意,倾国心领了。”顾倾城道。
吃过饭,顾倾城也未急着就走,对楼夫人道:
“夫人,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稍微的运动,适量晒晒太阳,对夫人的病情有所补益。
倾国,就陪夫人,在园子里散散步?”
“好好好,散散步,说说话。老身正有此意呢,就依恩人所言。”
楼夫人起身领着顾倾城出饭厅,走向庭院。
楼夫人与顾倾城信步闲庭,看着这住了几十年的大宅子,不无感慨:
“若非恩人妙手回春,老身这老命保不住,这大宅子,更加保不住啊。”
“我不过也是尽医者本分罢了,一切,皆是夫人有福气。”
楼夫人还是笑吟吟的看着顾倾城:“老身这福气,还不是小姐恩赐的。”
顾倾城微微浅笑,忽然想起什么来:
“夫人,既然散步,倾国也顺便想去你们的小佛堂,拜拜佛。”
楼夫人开始有一瞬的迟疑,但知道顾倾城已见过小佛堂,才有此提议。
便颔首道:
“恩人想去哪里,老身自当领路。只是那小佛堂,很久没派人去打扫了。
老身先让下人去打扫收拾一下,免得弄到恩人一身的灰。”
楼夫人见顾倾城想去小佛堂礼佛,于是便命人赶紧去打扫。
几个丫头小厮已飞快而去。
楼夫人与顾倾城再随后走向书房小院。
顾倾城见楼夫人总是一口一个恩人的,也太见外了,便道:
“夫人还是叫我倾国吧,别那么见外。”
楼夫人又有一瞬的迟疑,最后还是含笑点头道:“好。倾国小姐。”
她们慢慢散步过来,来到书房,仆人已经将这里全部打扫收拾了一遍。
即便是楼大司空走后,楼夫人也不会随便让人进入书房重地。
只因顾倾城这个恩人想礼佛,她才带她过来。
其他丫头包括飞鸿飞雁,自是留在小院外恭候。
第三百七十五章:积德行善
第375章:积德行善
楼夫人站在书房外,仿佛又勾起什么伤心事,眸眼蕴含泪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凝视良久。
最后提袖印印眼角,才暗叹口气。
领顾倾城走进去。
走进书房,顾倾城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房,感慨道:
“夫人,听说楼司空走后,您怕睹物思人,竟把这里的书籍都烧了。没想到夫人对楼司空,竟是用情至深啊。”
楼夫人惊愕的看着顾倾城。
她惊愕的表情更令顾倾城怀疑。
夫人对这些书籍的话题,竟是如此的敏感,难道她真的知道什么?
楼夫人一瞬的惊愕后,又淡然道:
“是啊,人都已经走了,再留他的任何东西,只会徒添伤感。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语气不无苍凉。
“楼夫人伉俪情深,大司空走前,难道,没有什么未了之事,要交代夫人?”顾倾城又随口问道。
楼夫人更加震惊的看着顾倾城,半晌,忽然微笑道:
“老身看冯小姐,并非一名普通大夫吧?”
“哦,夫人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顾倾城微笑道。
稍顿,又缓缓道:
“我只是听说,楼大人并非病故,而是自杀。这里面,楼司空是否有什么冤情,夫人应该请刑部帮忙调查啊。”
“您不是冯倾国。”
楼夫人语气有些讶异,目光如炬,静静的落在顾倾城脸上。
随即,又语气平缓道:
“当然,老身知道您并非什么坏人,更不会有心害老身。
但您当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买宅子而来吧?”
“夫人您”
顾倾城思量着:
楼夫人如此敏感警惕,若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不表明身份来意,应该很难如愿吧。
正在顾倾城踌躇着,要不要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楼夫人时。
楼夫人已忽然矮身,跪在顾倾城面前,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
“老身有眼不识泰山,所谓的冯倾国小姐,莫不就是,名动天下的安平郡主,顾倾城?”
楼夫人又惊又喜道。
“夫人折煞倾城了,我确实是顾倾城。”
顾倾城赶紧扶楼夫人起来。
又道:
“不管怎么说,夫人您是长辈,见个礼也就行了。如此大礼,倾城担当不起。”
“老身果然没有看错,原来,您真的是安平郡主。难怪,老身能起死回生。”楼夫人喜极而泣,“郡主恩同再造,这礼,郡主受得起……”
顾倾城帮楼夫人擦拭眼泪。
扶着她微笑道:
“夫人目光如炬,没想到只一两句话,便被夫人,识破倾城的真正身份了。”
楼夫人万分喜爱的看着顾倾城,感慨道:
“其实,老身一早就有所怀疑了。郡主一身贵气,不但医术精湛,还有倾国倾城之貌。
试问世间上,岂会同时同地,出两个这样不得了的人物。”
“楼夫人过誉了。”
楼夫人再摇头苦笑:“之前,是老身有眼无珠。”
这样天仙般的郡主,她老三哪有这个福分啊。
“请夫人勿怪,倾城之前隐秘身份,乔装而来,原是怕给楼司空后人,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顾倾城带着歉意道。
“郡主不必自责,不管郡主来意如何,郡主终究,是救了老身这病入膏肓之人。”
楼夫人感激的看着顾倾城。
再默默点头道:“当日你的丫头说得不错,老身,确实是遇到贵人了。”
“夫人,倾城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顾倾城毕竟心里有愧,自己是怀有目的而来。
楼夫人略为沉吟,点头道:
“若老身所料不错,郡主,怕是为当年,太子一案而来吧?
可惜老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即便老身想感激郡主,怕是帮不上郡主什么了。”
“楼大司空一向对夫人敬重有加,临走前,难道,就不和夫人交代什么事么?”
顾倾城眉宇轻蹙。
楼夫人摇摇头,叹道:
“郡主仁德广昭,为世人津津乐道,您的事迹,早已传为佳话。
老身未得见郡主天颜之前,已然十分喜欢郡主。
如今郡主于老身,更有救命之恩。老身对郡主,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夫从不把官场里的事,向老身透露,更不会告知其他妾室。
他一向言道,官场是无硝烟的战场。妇道人家只管持家,不能干政。
若想家人平安,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方可性命无虞。
他司职大司空,所记录账本,也不知是否真冤枉了太子,或者确有其事。
当时,陛下已派人把先夫抓去,严加彻查,并把楼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其他账本。
太子死后不久,先夫被释放回府。我们本以为一切,会风平浪静,谁知道,先夫却萌发自杀之念。”
楼夫人略为调整自己情绪,又继续道:
“他走之前,确实跟老身交代,若他有不测,把家里一切书籍,都当着街坊邻里烧了,免得楼府家无宁日。
若有任何人再想来查问什么,就告诉来人,让他们积德行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没想到先夫交代完这番话,隔天,就在这小佛堂上,投缳了。”
楼夫人眼眸含泪,看着小佛堂上的房梁,眼前又浮起楼大司空吊死的惨状。
“……楼大司空,就是在这里投缳的?”顾倾城颇为意外。
看着佛堂上的房梁,又不禁想起拓跋余的娘亲。
“是啊,先夫就是在这里投缳。”
楼夫人悲恸的看着房梁。
又痛心道:
“所以先夫走后,连这小佛堂,老身都几乎……不踏足一步。”
“难怪这里布满尘埃,想来夫人每次来这小佛堂,都会触景生情,想起楼大司空,走前的模样吧。”顾倾城道。
再看看那房梁,是紧挨着东面的墙壁,也就是在那幅禅语的前面。
楼大司空死前,是看着他自己那幅禅语走的吧?
楼夫人点点头,又道:
“先夫走后,老身便把家里所有书籍,搬到大街上,当着街坊邻里,一把火烧干净了。
先夫死后,别人开始议论他是畏罪自杀,说他构陷太子,愧疚之下才自杀。
又有人议论是陛下恼他害死了太子,逼他自杀谢罪。
不管如何,太子终究,是因他所记录的账本而死。
先夫死后,便鲜有人敢与楼府来往。
这不,连戈射活动,也不让楼府任何人去参加。
人走茶凉,当初赫赫有名的大司空府,就这样,一下子没落了……”
楼夫人最后戚戚然。
“……那,楼大司空走后,可否有人来找过夫人,查问账本或者什么的?”顾倾城又问。
楼夫人点头道:
“有,前前后后真的有几拨。
有官府刑部来查,也有太子府中人,晚上还有蒙面人,把刀架在老身脖子上质问。”
稍顿,楼夫人提袖擦拭眼泪,再感慨道:
“可是老身真的一概不知,只统统告诉来人,先夫遗言,便是积德行善,否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积德行善?”顾倾城默默念道。
又看了看墙上那幅禅语,其中有一句:
积德行善佛引路。
楼大司空口口声声要人积德行善,还选择在这小佛堂自尽。
更靠着这幅禅语。
莫非他心里真的有什么愧疚?又或者有什么暗示?
依楼夫人的表现,看来,楼大司空真的什么都没给楼夫人留下。
佛堂里原本布满尘埃的跪垫也已经抖干净。
顾倾城走过去,跪在中央的垫子上,徐徐向弥勒佛参拜。
笑口常开的弥勒佛手上妙莲指着她,仿佛给她撒布着福音。
楼夫人也走过来,在弥勒佛前一起参拜,道:
“佛祖莫怪,先夫走后,老身心灰意冷,沉疴宿疾,久不前来,令佛祖沾染尘埃。
但佛在心中,老身心里,也是常怀积德行善之心的。”
她们跪拜完弥勒佛,顾倾城扶楼夫人起来。
“夫人,难得您把所有书籍烧掉,却还留下书房这几幅山水画和这幅禅语。这些字画,也是侥幸才能保存啊。”
楼夫人看着这所书房,不无感慨道:
“府里的书籍不管是否贵重,当时一本不留,全都烧了。
有些稍为值钱的名人字画,当时也拿到古玩店卖了。
书房这几幅,是孩子幼年时涂鸦,没人欣赏,也没有危害,就一直挂在书房。”
楼夫人想起当时在大街上,当着街坊邻里的面前,烧毁书籍和售卖值钱的字画,不免觉得一阵悲凉。
顾倾城看着墙上的禅语,又问道:
“夫人,不知这禅语,是那位得道高人所著?”
“……这哪是什么得道高人所著。”楼夫人露出苦涩的笑。
看着那幅禅语,又感慨道:
“这幅禅语,是先夫两年前,即兴之作,说是悟佛悟出来的。
依老身看来,非诗非经,根本就狗屁不通。
也难得他死前,知道劝人积德行善,即便为了子孙后代,也为了纪念先夫,便保留了下来。”
顾倾城当日便随口问过程管家,原来这真是楼司空所写。
“大司空一直都信佛么?”
顾倾城顺着楼夫人的眼光,再认真的细看禅语。
楼夫人沉吟半晌,才道:
“怎么说呢,以前也信佛。只是之前,陛下大举灭佛,也几乎没有寺庙可去。
后来很多人便在家里设小佛堂,陛下也没有禁止。
这里原本也是起居室,三年前,先夫荣升大司空后,为感谢佛祖而立,后来就变成小佛堂了。”
“哦,是这样。”顾倾城一脸深思,“那就是说,这小佛堂,是楼大人任职大司空后,才设的?”
三年前楼大人被拓跋余举荐去当大司空,一年后太子晃便被举报贪墨,这中间就有了这个小佛堂。
难道他一早就筹谋害太子,但心里毕竟有愧,才设了这小佛堂。
希望减轻罪孽?
若太子贪墨纯属子虚乌有,那么大额的巨款,那些亏空的银子。
都去了哪里?
莫非是楼大司空自己贪墨却栽赃嫁祸太子?
楼夫人看似什么都不知,那楼大司空把银子藏哪里了?
楼望之难道在外面还有外室?
这也不可能呀!
若他是拓跋余刻意安排去栽赃太子,他知道拓跋余能害太子皇兄,对他这个棋子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他能当上大司空,自非泛泛之辈。
难道他真的,毫无留手?
两年前的参悟,真的是参悟出禅语而没有其他深意?
顾倾城又看了那幅禅语一眼,默默念道:
雾里看花苦中求
何日云开见日头
积德行善佛引路
云开土破便腾龙
雾里看花苦中求:可否理解为别人苦苦找寻,都是雾里看花,看不清真相,徒劳无功?
何日云开见日头:是否理解为何日能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朝沉冤昭雪?
积德行善佛引路?
顾倾城往弥勒佛看过去,弥勒佛确实手执妙莲,指引着前方,前方的位置,便是跪拜之处。
楼大司空死前并未交待其他特别之事,却要人积德行善。
是否跟这一句积德行善佛引路,有什么关联?
这整首禅语的中心点,是否只有这一句?
而佛祖所指之处,是否就隐藏着真相?
云开破土即化龙:难道是想要拨开云雾,知道真相,便要破土?
在这所指之处破土?
云开破土即化龙,龙是指天子龙子。
顾倾城倏然灵光一闪:太子就是龙子!
难道这禅语真的跟太子有关?
这禅语挂在东面的墙。
东面?
东宫?
太子?
楼大司空偏偏吊死在这里,就是给想寻找真相之人,什么提示?
“……郡主,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楼夫人看着出了好一会神的顾倾城,微笑问。
顾倾城猛然惊醒,是否自己太胡思乱想了?
这或许本来就是楼大司空参悟出来的禅语,硬生生的被自己想成什么玄机了?
即便要破土,那是人家的宅子,也不好随便就提出要挖人家的佛堂呀。
那可是大不敬的。
不对!
偏偏是大不敬,一般人才没想到要挖人家的佛堂。
这事,得和拓跋商量后,悄悄进行。
“……哦,没有了,我们走吧。”顾倾城道。
再回望一眼小佛堂,才和楼夫人离开。
出书房前,顾倾城又慎重道:
“夫人,关于我的身份,还有给您治病之事,夫人还是保密的好。
夫人说曾有蒙面人把刀架在您脖子上,问还有没有什么账本。
我担心那些蒙面人是什么恶人,别到时别连累了夫人及家人。”
“好,老身明白了。”楼夫人点头道。
顾倾城心道:
陛下派人来找过,也拷问过楼大司空,后来还有蒙面人来找。
那些蒙面人,可能就是指使楼望之嫁祸太子的幕后之人所派?
可是连那些幕后之人都找不到其他账本,难道楼大司空,真的没有其他账本?
而最重要的,那些贪墨的巨款,去了哪里?
难道,不翼而飞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地下之城
第376章:地下之城
顾倾城辞别楼夫人,离开楼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楼三公子不惜尾随跟踪,想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
生怕便无相见之时。
追出门,只过了一条街,那冯倾国却像凭空消失了。
而被顾倾城甩掉的楼香君,回来后闷闷不乐的喝酒。
喝着喝着竟伤心的哭了,怕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位倾国美人。
楼夫人这几个儿子中,这三儿子嘴巴最甜,平日里最招她疼爱,自小简直就是她的命根。
就连当初想分祖宅,她第一个,就动过想把祖宅留给老三的念头。
只是后来那两个大儿子也是不依不饶都想要祖宅,她也就不能那么的偏心。
见他借酒浇愁,苦闷难抑,竟是如此的痴恋那个冯小姐。
自是心疼,便劝他放下心思,说冯小姐神秘莫测,兴许是神仙化身前来搭救,帮她治病。
楼三公子一听,神仙化身,再也见不到伊人倩影,这不就断了一切念想了么?
更加如痴如狂的喝酒。
“痴儿啊,”楼夫人见此又叹口气道:“那小姐身份尊贵,不是楼家能高攀得起的。母亲方才哄说她是仙人,是诓你的。”
“母亲有事,瞒着儿子?”
楼三公子觉得母亲可能知道些什么,便苦苦缠着楼夫人,可知冯小姐下落,她究竟居住在哪里。
最后楼夫人实在奈不过他死缠软磨,便憋出一句:
“皇宫!”
“皇宫?”
楼香君一听懵了,怔愣一瞬,脑子也没转过弯。
便锲而不舍道:
“那儿子就去皇宫找,上天下地,不相信就找不到冯小姐。”
待楼三公子要直奔皇宫去找冯小姐时,楼夫人又把他拦住。
不得已,跺脚道:
“老三啊,即便是皇宫,你也找不到冯小姐的。”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楼香君铁了心,“我日日在皇宫门前相候,就不相信冯小姐不出皇宫。”
“我的傻儿子,母亲都说她在皇宫,你还想不到,她究竟乃何许人么?”
楼夫人摇头叹息。
楼香君还是懵懵懂懂,痴痴呆呆。
楼夫人为了让儿子对顾倾城死心,只得道:
“好吧,母亲就告诉你,那不是什么冯小姐,她就是安平郡主,顾倾城!”
“……什么?”楼香君又惊又喜的跳起来,“她她她,就是安平郡主顾倾城?”
“你如今知道她是什么人物,咱们楼府高攀不起了吧?”
楼夫人拍拍儿子的肩膀。
随即,便又劝道:
“母亲知道你喜欢人家,可那么多人喜欢天上的星星月亮,你说想摘,就能摘的么?
你也有几房妻妾,够你折腾的,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这世事难料,刘邦当年一个小小亭长,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成为汉高祖啊!”楼香君不死心道。
“儿啊,你怎么还痴心妄想呢!”楼夫人为之气结。
楼香君总算知道那美人是谁,身在何方:
“母亲,父亲不是言道积德行善佛引路么,也许上天,开始眷顾咱们楼家,才会把那倾国倾城的安平郡主,送过来呢。”
楼夫人见自己如此好说歹说,这个儿子还是痴心妄想。
再也不想废唾沫星子了,便由他做白日梦去。
楼夫人断断没料到,她告诉儿子顾倾城的真实身份,这个被安平郡主勾走了魂魄的儿子,却终有一日,给楼府带来灭顶之灾。
其实,离开楼府的顾倾城,并非凭空消失。
而是上了凌云准备在巷子里的马车,悄无声息的走了。
顾倾城甩开楼香君,让凌云送她上一揽芳华,她要酿桃花酒。
转了几趟马车,凌云和侍卫护送她和飞鸿飞雁去了一揽芳华。
顾倾城让他们去采摘新鲜的桃花瓣。
而她走进殿内书房,先将楼府的小佛堂一丝不漏的画下来,包括墙壁上的禅语。
再看看拓跋的书房上,她那幅画,上面拓跋提的小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这些,都是与昨晚的梦,有什么相连么?
外面,凌云等人也摘好了桃花。
便进来请郡主去酿桃花酒。
顾倾城命他们将一坛坛清酒搬至桃花树下,于酒中兑入蜂蜜,醪糟,再将桃花瓣装入坛中,封上酒封。
花瓣在酒里浸泡,洗尽铅华,便会变成美味佳酿。
又在酒坛上贴上相思两字,待桃花酒成后,拓跋回来,便可以一起品尝了。
最后,将整整一百坛名为相思的桃花酒,埋在桃花树下。
“好了,大功告成。”顾倾城拍拍手,“等你们大将军回来,咱们便可以一起喝桃花酿了。”
“谢谢郡主……”
“咱们还未品尝过桃花酒呢,想起来就美味……”
众人都开怀大笑。
忙完后,太阳已经西斜。
顾倾城独自一人,坐在那半月回廊,看秋日的夕阳。
与拓跋在一揽芳华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涌现眼前。
便更加的想念他了。
这里布满拓跋的足迹,连空气中,都有他的味道。
回到殿内,看着衣橱中,他与她混在一起的衣裳,想到他为了吃秦少卿的醋,竟然做了十几套长衫,要于秦少卿比儒雅。
如此孩子气的他,竟然是那么的动人。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如此月夜,最是思怀。
她把老鬼给拓跋那幅绢帛拿出来,细细的思索。
却什么头绪,都想不出来。
绢帛上,全是拓跋的面容。
他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为何一点信息都不给她。
澄澈如圣泉的眼泪,一滴滴,滴落在绢帛上。
被她眼泪滴过的绢帛,竟然奇迹般现出了图案。
是地图!
可是,没有眼泪滴过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用水便可以显示。
结果在那些没有显示的地方涂抹了水,却什么都没有。
自己的血液,能解百毒,难道自己的眼泪,也有奇效?
想着久无音讯,不知如今是否身陷险境的拓跋,她簌簌落泪。
将眼泪仔细的全部涂抹在绢帛上。
一副清晰的地图,和上面标明的字迹,全部清清楚楚的露出来。
她大喜过望。
仔细观看绢帛。
地图纵横交错,却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大魏都城的布局。
而下层,竟是地下城!
也就是说,在大魏都城地下,还建造了一座工程浩大的城府。
就是九幽地府!
九幽地府有诸多通道出口,有生门死门,有真有假,一步走错,里头的机关就能让其粉身碎骨。
而出口分别设在原本的天上人间、玲珑阁、状元坊、金氏商行,这些总店和分店。
甚至拓跋余那孤儿院,城外的义庄,都是九幽地府的出口。
更在皇宫地下对应的周围和各大城门机要处标有火点标记。
这些火点代表什么,上面却没标明。
顾倾城抚摸着那规模巨大的九幽地府建造,骇然得目瞪口呆!
难怪,九幽地府的杀手,能无声无息就潜进都城。
因为他们根本无须经过城门,在义庄外通连的出口,便可以神出鬼没的进入都城。
她再仔细的查看。
状元坊总店下面对应是涅殿,玲珑阁下面是重生殿,天上人间下面是极乐殿,金老爷的商行下面是往生殿。
整个九幽地府,旁枝分线,不但将整个皇宫团团围住。
顾倾城再认真研究那些火点。
火点。
火点当然是会着火。
着火……
爆炸……
遂想到天上人间和玲珑阁甚至金老爷的商行,都是爆炸毁灭。
难道这些火点,就是埋爆炸药的地点?
若有任何异动,九幽地府的控制者便会点燃炸药。
甚至碰触了什么机关,便会自动爆炸。
就像天上人间与玲珑阁,都是自动爆炸的。
别说是皇宫了,整个都城都将摧毁。
灰飞湮灭!
不管是皇宫或者老百姓,全部无一幸免!
太可怕了!!!
能在皇城地下再建造一座城,得耗费多少财力物力。
而且还建造得如此巧妙,简直鬼斧神工。
而那老鬼能有九幽地府那么完善的地图,应该是九幽地府的设计建造者。
他是怎样死里逃生,躲进鬼市的?
可见九幽地府的幕后之人虽然精明,这个老鬼也绝非等闲之辈。
她再看着那绢帛,如此看来,这九幽地府幕后之人,应该就是蓄谋害死拓跋的父王,又一直联合刘宋追杀拓跋?
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拓跋余那孤儿院也有个出口。
就像天上人间和玲珑阁一样,都是与九幽地府地下通连。
莫非,那幕后之人,真的是拓跋余?
而当初楼望之,确实是拓跋余指使?
但据拓跋说那孤儿院是近几年拓跋余才购买来做孤儿院的。
而这九幽地府,起码得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筹谋,再逐步建造,才能有如此规模吧?
否则在皇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怎么能建造一座如此宏伟的地下城?
那这样说来,拓跋余的孤儿院,是否还与九幽地府牵扯上什么关系么?
整个都城地下都埋有炸药,绝不能轻举妄动。
否则整个都城的老百姓,也将成为这场阴谋的陪葬品。
她又细看楼府的小佛堂图画,那楼望之当年以假账本害死太子,而太子是佛门中敬奉为积德行善之人。
他在小佛堂投缳,临终遗言,却是劝诫别人积德行善,这一切,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那幅禅语,必有所指。
这一晚,拓跋还是没有与她对视。
她抱着玲珑同心镜,几乎一夜无眠。
翌日,她离开一揽芳华,将楼府的佛堂地图和九幽地府的地图藏在贴身处,带着万般痛心回宫。
她原想把这一切交给陛下,把九幽地府的地图,和楼府佛堂的秘密告诉陛下,让陛下去挖开佛堂的秘密。
思忖后觉得不妥,事关重大,还是不能打草惊蛇。
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连她自己也不敢绝对肯定拓跋余就是幕后之人。
万一惊动了真正的幕后之人,他引爆炸药,全城老百姓都跟着遭殃!
还是先把这一切告诉拓跋,与他商量好,悄悄毁去炸药再告诉陛下。
打马进城,顾倾城脑海里出现九幽地府的地图,再看看整座皇都,所有城门和各处人口密集热闹之处,地下都是爆炸点。
马蹄踏在路上,仿佛重一点,都怕碰触了爆炸点。
而远在江南的拓跋,大军出发前,已先行派了神威营统帅宇文泰带了三万精锐去齐鲁支援。
而他则带着大军一路直奔江南,横扫瓜州等地,直插刘宋咽喉要塞广陵。
殷孝祖没料刘宋十万大军攻齐鲁,拓跋不是大军来救,反而直插其心脏。
广陵与健康不过一江之隔,若广陵失守,让拓跋度过长江天堑,那刘宋便彻底完了。
只得将兵马全部召回救援,死守广陵。
而危及中,他不惜让血魔参与阻挡拓跋,还重金请九幽地府帮忙。
且魏军有他的奸细,拓跋攻城,就被料敌先机了。
拓跋兵分几路攻城,有实际主力进攻,有佯攻。
殷孝祖却收到奸细密报,早候在拓跋的主力攻城上,向下面泼黑油,射黑油弹,而且血魔在黑油中施了血咒。
这样,那些滚烫的黑油,燃烧起来,便难扑灭。
拓跋的金雕,几次驼着拓跋想飞进广陵城,却因血魔带着九幽地府的杀手,发射火油箭。
金雕怕火,铩羽而归。
其实不仅金雕,大多动物,皆怕火攻。
如此金雕一时之间,也帮不了拓跋的忙了。
拓跋作为三军主帅,原本不会被烧伤。
但连日来,不眠不休,久攻不下。
他通常都身先士卒,当其时,花木兰与拓跋丕正被从天而降滚烫的黑油泼下来。
他飞扑去相救,这样,他自己也被滚烫的黑油深度烧伤。
纵然如此,更激发起他的神威,揽过十几把铁枪,厉啸着一口气将铁枪飞射进坚固的城墙。
踏着铁枪,飞上高高的城墙。
冯熙紧跟其后,也飞身而上。
一直在城头指挥的殷孝祖见拓跋与冯熙如此骁勇的飞身上来,遂与血魔还有九幽地府的杀手一起杀过来。
冯熙掩护拓跋,阻击九幽地府的杀手和血魔。
而拓跋奋起神勇,以十成返璞归真的罡气打飞守城门将士,击破厚重的城门。
下面攻城的花木兰与长孙无垢等人趁机一轮猛攻,杀了进来。
拓跋击破城门,给攻城门的花木兰等人有机可乘后,再回身救冯熙。
硝烟弥漫,炫光闪烁,刀剑相挫。
冯熙一人力敌九幽地府众多杀手,还有殷孝祖与血魔,此时已经血肉模糊。
得亏有金雕时不时的伺机俯冲而下,或以翅膀拍打,或爪或啄,从中帮忙,否则冯熙怕已当场毙命。
拓跋反扑来救,两人合力,先杀退九幽地府的杀手。
加上金雕出其不意的对他们攻击,厮杀了百余回合,又重伤血魔与殷孝祖。
拓跋与冯熙最终击溃殷孝祖与血魔。
重创的殷孝祖与血魔只得弃城,落荒而逃,带着残部逃回建康。
此役,大魏战神的神威,更加让殷孝祖他们闻风丧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拓跋切了刘宋咽喉,攻下广陵,拓跋等人,生命也岌岌可危……
顾倾城正缓缓骑马,暗暗观察皇城上面,对应地下有九幽地府爆炸点的地方。
还远在城门口,却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如雷的喊声响彻整个都城: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捷报!捷报!我军攻下广陵城!我军攻下广陵城!阻者死!逆者亡!……”
八百里加急的铁骑,一路狂呼着,快马飞驰,路人远远听见,皆早就闻声让道。
随即,便见烟尘滚滚,骑者已绝尘而去,一路高喊着打马进皇宫。
顾倾城听到震天响的捷报,攻下广陵,心情澎湃,眼泪竟夺眶而出!
拓跋不仅有消息了,而且是喜信。
他最后一次就是跟自己说,要攻广陵城了。
如今,真的让他把刘宋如此重要的咽喉要塞攻陷了。
她也随后,赶紧飞马回宫。
激动的眼泪,忍不住一直狂泄而出……
第三百七十七章:心急火燎
第377章:心急火燎
捷报声震耳欲聋,响彻皇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紧邻皇宫的东宫太子府,府里的闾太子妃听见八百里捷报,也激动得热泪盈眶。
急急进宫。
希望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她儿的消息。
贺兰明月与太子妃的侍女也紧紧相随。
顾倾城一路飞马回宫,既开心,却又喜忧参半。
虽说捷报传来,但拓跋为何没与自己联系?
照理,他攻下广陵,应该会给自己报喜。
自从与刘宋开战,大魏更加增设驿站,皇城与战地的信息几乎随时随地传达。
专门从事传达信息的驿夫,也一下子增加了数十倍。
八百里加急风雨无阻,疾飞如风。
日行千里。
但自广陵赶回来,也得日余。
却怎么这几日一直没拓跋的音信?
他是否受重伤了?
她患得患失,忐忑不安。
带着疑惑焦灼,也火急火燎的跑去太华殿。
路上即便宫人们好奇,安平郡主为何失仪的在宫中奔跑,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飞鸿飞雁自然是在她身后尾随。
皇帝正与群臣在太华殿议事,骤然听闻捷报,自是狂喜,群臣也喜不自胜。
宗爱接过传信官手上的捷报,双手呈给皇帝。
皇帝看完大喜,大声道:
“飞鹰大将军果然是好样的,不负大魏战神之名!大军横扫瓜州后,现已拿下广陵城了!”
“拿下广陵城了……”
“恭喜陛下……”
“高阳王飞鹰大将军,果然是不负众望啊……”
“大魏战神,当之无愧啊……”
……
群臣们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拓跋余也拱手,一脸惊喜,谦虚道:
“恭喜父皇,这一切都是父皇雄才伟略,善用贤才。
儿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余儿身为他的皇叔,也深以为傲。
余儿只痛心自己疏庸愚钝,未能与儿一起为父皇,为大魏分忧。
往后,余儿也定当以儿为榜样,为父皇为大魏鞠躬尽瘁!”
“好,父皇知道,余儿也有心了。”皇帝向拓跋余欣然颔首。
再朗声对大臣们笑道:
“列为臣工,刘宋曾扬言广陵城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乃守护刘宋之泰山磐石。
如今高阳王飞鹰大将军,百战不殆!我军势如破竹,竟一举拿下金城汤池的广陵。
广陵乃刘宋咽喉要冲,离建康不过一江之遥。
即便建康有长江天堑为屏障,我飞鹰大将军神勇,也定能飞渡。
如今我大魏稳坐建康咽喉,照此看来,直指建康,剿灭刘宋,南北一统,指日可待啊!”
“恭喜陛下……”
“大魏威武……”
群臣们又开心的祝贺。
殿外的太子妃,贺兰明月,以及顾倾城也同时喜笑颜开。
“另外,儿为几名骁勇善战,在此次战役立下赫赫战功,却又生命危殆的将领请封,大将军懂得体恤属下。朕也全部恩准了!”
随即扬声喊道:“传金门待诏,拟旨!”
便有金门待诏快速拟好圣旨,皇帝在圣旨上加盖玉玺。
宗爱将封好的圣旨,递给驿夫。
驿夫接过圣旨,其实在皇帝与群臣庆贺的时候,他已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似乎不忍扫陛下与群臣的兴致。
此时才迟疑道:
“陛下,广陵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大魏虽夺下广陵,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攻城之时,我军也是伤亡惨重。
众多将士被敌军泼下来的黑滚油烧伤,高阳王飞鹰大将军,身先士卒,连……高阳王大将军,也受了重伤,至今高烧,昏迷未醒!”
“轰!!!”
驿夫最后的话,就像一记重大的流星锤,狠狠击打站在太华殿外顾倾城的胸口上。
她被震得摇摇欲坠,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只觉眼前发黑,双腿一下子发软,无力的倒在地上。
管不住的泪水,如决堤汹涌狂泻。
难怪,这几日他一直不联系自己。
广陵易守难攻,他不仅要日夜攻城,又受了重伤昏迷。
如何与自己对视?!
随后赶到的飞鸿飞雁赶紧扶起顾倾城。
“郡主,您可得挺直啊。”飞鸿低低的紧张的道。
闾太子妃一听拓跋受了重伤,至今未醒,便晕倒在太华殿外。
“娘娘!你怎么了?快来人啊!……”
太子妃身边的贴身姑姑采薇紧张的呼喊着。
“太子妃姨母,您醒醒啊!……”贺兰明月也吓得大叫起来。
呼喊声惊动了太华殿内的皇帝和群臣,皇帝和文武百官跑出来。
皇帝看着倒在地下的太子妃,惊愕的问:
“怎么回事?”
“陛下,太子妃娘娘一听说高阳王殿下重伤未醒,便晕倒过去了。”
采薇急得哭了,她既担心太子妃,又揪心高阳王。
贺兰明月也是泪水涟涟,她也是万分揪心表哥殿下呢。
这时拓跋焘又看见了一旁泪流满面的顾倾城,来不及多问,急急道:
“倾城,你怎么了?快过来瞧瞧太子妃!”
“……好。”
顾倾城想管住自己的眼泪,可那奔涌的泪水却依然滚滚而下。
再也掩饰不住对拓跋的担心牵挂之情。
拓跋焘看见顾倾城的悲伤牵挂,溢于言表,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倾城果然是喜欢儿的!
“你”
拓跋焘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顾倾城过来掐了一下太子妃的人中,太子妃悠悠醒过来。
“好了,太子妃没事了。”顾倾城低垂着头,嘶哑着嗓音道。
顾倾城再擦擦眼泪,急急走到那传信驿夫面前。
眼里蕴含泪水,强忍着,以致声音哽咽,心急火燎的问:
“你说很多将士和高阳王殿下都被烧伤烫伤?
高阳王殿下高烧未醒?
他到底怎样了?你能说清楚么?”
“……我军攻陷广陵城,刘宋败走。高阳王殿下已经重伤,一直高烧,只勉强命驿夫传捷报,便昏……昏迷过去。怕是……总之,情况……很不乐观……”
那驿夫惴惴道,本想说昏死过去,生死未卜,看看皇帝,又改口。
但所有人,已明白他隐晦的意思。
顾倾城胸腔里像滚油烹煮,翻滚涌动,眼泪又再控制不住,像激流一样飞泄。
她深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来不及擦眼泪,立即跪在拓跋焘面前,道:
“陛下,高阳王殿下和那么多将士都被烫伤,军医虽备有獾油,但獾油金贵量少,根本不够。
请陛下马上八百里传回去,命人立刻去采割柳树皮和猪油,熬成烫伤膏。
被滚油烫伤非同小可,如果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恐怕……会,会醒不过来!”
太子妃一听可能会醒不过来,又软倒在地上,幸好采薇和贺兰明月紧紧扶住。
“好!”
拓跋焘也来不及吃拓跋的什么醋了,那毕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皇孙。
立刻对方才那驿夫道:“马上八百里加急传回去,让人采割柳树皮和猪油,熬成烫伤膏,给将士们疗伤!”
“是!”
那驿夫刚刚要走,顾倾城又把他叫住:“等等!”
那驿夫停下来看着她。
顾倾城对皇帝道:“陛下,倾城也立刻动身赶去!”
“你也要去?”皇帝略为蹙眉。
顾倾城火急火燎:
“高阳王殿下一直高烧,昏迷不醒,怕是随行的军医处理不当,又或者那滚油,有什么诡异之处。
还有那么多受伤的将士,他们的性命,也岌岌可危,倾城必须要赶去救他们!”
“……千里迢迢,你真的要去广陵?”拓跋焘再蹙眉问。
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醋意。
“是,非去不可,刻不容缓。”顾倾城看着拓跋焘,没有一点犹豫,“如今谁也不能确保,高阳王殿下是否能醒过来!”
拓跋焘看着倾城那澄澈潋滟的眸光,那一脸的坚持和焦灼。
最终,他还是不忍拂逆了丫头,宠溺的颔首。
对那驿夫道:“再传话回广陵,安平郡主随后就到,沿途所有驿站,随时打点伺候!”
“是!”那驿夫拱手领命,急急而去。
拓跋焘又看着顾倾城,五味杂陈:
“倾城的医术,朕最放心,有你去,朕也安心。”拓跋焘点头道。
醒来的太子妃见顾倾城如此心系她的儿,不由得感动的看着顾倾城。
心里对顾倾城,再没一点成见。
其实她本来是很喜欢顾倾城的。
若非她的身份低了些,若非她曾是南安王的娃娃亲,若非陛下喜欢她。
她也不反对儿子喜欢如此出色的女人。
当然,顾倾城对拓跋的紧张,拓跋余也看在眼里。
他的眸光,闪过一抹寒芒和伤痛。
皇帝又转颐对附近的李弈吩咐:
“李副统领,你选十名身手敏捷的御林军,护送安平郡主去广陵。
记住,一定要把郡主和高阳王平安带回来。知道么?!”
“末将遵命!”李弈抱拳道。
他再看着一眼顾倾城,知道她焦急,赶紧道:
“郡主稍等,属下这就去选人,马上就可以启程!”
“好,你先去准备。我还要去向老祖宗告辞。”
顾倾城对李弈说完,又对飞鸿飞雁道:
“你们先赶紧回去收拾简单行装,药箱携带不便,改用挎包,把现成治疗刀伤烫伤的药丸子都带上。我去见过老祖宗,咱们就立刻启程!”
“是,郡主……”
飞鸿飞雁领命赶回毓秀宫收拾打点。
皇帝对群臣摆摆手,示意大家散去。
拓跋余也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倾城,才离开。
皇帝遣所有人退开,顾倾城知道他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私底下说。
果然,皇帝凝视着倾城,问:
“你火急火燎要去广陵,真的只是为了救治高阳王和将士们?”
顾倾城刚想开口,皇帝又拦住话:
“朕要听你藏在心里的话!”
顾倾城看看皇帝冷峻的脸,随即跪在他面前:
“陛下,我爱拓跋,他若有任何不测,我也不会独活。
倾城知道,还与陛下有天意赌约,咱们还未分胜负,在此期间,倾城不能爱任何人。
但如今他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即便陛下恼恨倾城,要杀要刮,也阻挡不住我要赶去他身边。”
皇帝听了倾城的话,一时之间,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皇帝脸色下沉。
“听你这番话,便知道你们爱得是如何的刻骨铭心。难道,你们是早有苟且?”
稍顿再冷厉道:
“说,何时开始?!”
顾倾城此刻真的不能如实说出,是还与拓跋余是娃娃亲,就与拓跋两情相悦。
只能面不改色的撒谎:
“高阳王为了我抗旨娶仙姬公主,宁愿失去王爵,失去九死一生得来的战功。倾城非是铁石心肠,心里不无感动……”
虽然撒着善意的谎言,却略带羞赧的垂眸。
皇帝重重叹口气:
“罢了,丫头,你我的天意赌约,你已赢了。朕猎回来的那几只大雁,还不到一月,便无一幸存,更别说三个月了。
此后,你我就是忘年之交,父女之情。你要去爱谁,大山大叔,也不干涉丫头了。”
顾倾城开心得跳起来,一把紧紧抱着拓跋焘,靠在他怀里,像个撒娇的女儿:
“谢谢大叔!”
此刻的顾倾城如获大赦,原来放了她,她竟兴奋得主动抱着自己。
看着如此激动的她,拓跋焘只能把那份爱埋藏在心底。
罢了,自此便视她如女儿吧!
顾倾城再向皇帝拜别,“陛下,那倾城这就去了。”
“好,倾城,你就代朕,去好好看看儿。
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儿家,虽有沿途驿馆照应,也不要跑得太急了。
儿吉人天相,相信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拓跋焘像个慈父般谆谆叮嘱。
顾倾城泪眼看着皇帝,充满感激,知道皇帝已经默许自己与拓跋在一起了。
心里那份高兴,实在难以形容。
顾倾城辞别皇帝,便赶过去看望老祖宗。
给老祖宗把过脉,还好,老祖宗的脉象看来,她的病情并无恶化。
若继续调理,应该不会有大碍。
“小倾城,不是已经传来捷报么,你,你怎么好还要去广陵?”
老祖宗躺在软榻上,弱弱的问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倾城。
倾城浅笑道:“捷报传来是好事,可是有很多将士受了伤,小倾城要赶过去看看他们。”
老祖宗何等聪明之人,要小倾城千里迢迢赶过去,肯定是拓跋也受了伤。
“儿,也受伤了吧?”老祖宗担心的问。
“老祖宗别担心,拓跋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碍。我去看其他受伤的将士,顺便看看他罢了。”顾倾城安慰道。
“哦,这样啊。”老祖宗恍然。
稍顿,又不无担心道:
“此去广陵,千里迢迢,你们可得平安回来,老祖宗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谨遵老祖宗懿旨,我们定会平安回来的。”
顾倾城软软道,把老祖宗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
老祖宗看着撒娇的小倾城,眼里噙泪。
“老祖宗,着实舍不得小倾城啊。”
两个人紧紧相依着,顾倾城眼泪落下,哽咽道:
“小倾城那些年缺失的长辈之爱,老祖宗都给小倾城弥补了。
老祖宗一定要好好的,等小倾城回来喔。”
“我可怜的孩子,你是老祖宗的骨肉,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蜜桃儿。
老祖宗自然要把,世间上最好的给你,弥补老祖宗对你们的亏欠。”
老祖宗也是泪眼模糊,非常的舍不得小倾城。
“弥补我们?”顾倾城惊愕的看着老祖宗,“老祖宗此话,从何说起?”
老祖宗有一瞬的迟疑,抚摸着顾倾城的脸:
“老祖宗看见你,想起年轻的时候,想起前尘往事,有些感慨而已。”
顾倾城只道老祖宗又有些糊涂了,便不再细问。
顾倾城又伏在老祖宗怀里,软糯道:
“所幸老祖宗如今的身子,虽然是弱些,倒没什么大碍。老祖宗一定要保重,我们会很快回来见老祖宗的。”
这时候,安陵缇娜听说顾倾城要赶去广陵,正向老祖宗辞行。
也火急火燎的赶来万寿宫。
先向老祖宗见过礼,又对顾倾城道:
“二妹放心,你就安心去广陵,老祖宗这里,有大姐代你,每日来向老祖宗请安。”
“那就谢谢大姐了。”顾倾城也拥抱着安陵缇娜。
“咱们是姐妹,代你照顾老祖宗原是应该。更何况,大姐是陛下的贵人,本就该每日来向老祖宗请安问好,伺奉床前。”
顾倾城又感激的微微点头。
安陵缇娜再大方得体道:
“妹妹就放心去吧。只是,平平安安出门去,也得给大姐,平平安安返回来!”
“是,大姐。”顾倾城笑道。
顾倾城见老祖宗的身子确实还能挺住,便叮嘱李御医继续照顾好老祖宗。
又再三交代容嬷嬷不要带老祖宗吹风受凉和受任何刺激,才离开万寿宫。
第三百七十八章:千里救治
第378章:千里救治
回到毓秀宫,冯左昭仪便道:
“倾城,飞鸿飞雁已经收拾好行李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姑姑知道你担心儿,也阻止不了你。
江南毕竟正在两军交战,你一定要小心啊。”
顾倾城拥抱了一下姑姑,姑姑任何时候都像慈母一样。
顾倾城没有享受过母亲的慈爱,却在姑姑身上感受到了。
当然,奶娘也像母亲一样疼爱自己,毕竟奶娘希望自己成才,所以一直对自己严厉。
“姑姑放心,倾城会照顾好自己了。你在皇宫,也要保重。”顾倾城道。
顾倾城束发,换上拓跋送给她的银色铠甲,头上红缨飘飘,英姿飒爽,别有一番巾帼英雄气概。
拓跋灵知道顾倾城要去前线,便赶过来相送。
拓跋焘也与冯左昭仪,亲自送倾城出皇宫,见顾倾城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不禁点头赞赏:
“我大魏的儿女,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父皇,灵儿也好想跟倾城一起去前线。”
拓跋灵拉着顾倾城的手,依依不舍。
“胡闹,倾城去战场救人,你会做什么?”拓跋焘低叱,“你除了给大雁喂些药丸,每日来瞧瞧它们何时能死,还能做什么好事啊?”
顾倾城脸上霎时腾红起一片红霞。
与拓跋灵相视一眼,原来陛下,是一早就知道拓跋灵在大雁身上做手脚的。
拓跋焘说罢,却像不知道自己方才说过什么一样,脸上平静如水,对倾城道:
“好了好了,既然要去,就早去早回,记住安全要紧,你可不能令老祖宗,和你姑姑担心啊……”
顾倾城看着皇帝,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大山大叔只说老祖宗和姑姑担心,其实,他的担心,也不下于老祖宗和姑姑吧?
李弈和御林军,早已经一身甲胄,等候着顾倾城。
冯左昭仪含泪看着顾倾城她们远去,直到看不见顾倾城一行的影子了,才回毓秀宫。
顾倾城一行出皇宫没多远,便见秦少卿骑马等在出城的路上。
秦少卿看见英姿勃发的顾倾城,不禁眼前一亮。
顾倾城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故意等候自己,便“吁”了一声,勒住了马缰绳,停下来。
“倾城,你这是要去广陵找高阳王?”秦少卿眉间千山万水。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她此刻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飞到拓跋身边了。
秦少卿见顾倾城脸色坚决,雅致俊逸的脸,一下子仿佛坍塌,被浓浓的失望席卷着。
稍顿,秦少卿才扯出个苦涩的笑:“南边毕竟开战,你要小心。”
“嗯。”顾倾城点点头。
“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已派人去柔然了,你大哥一有什么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好,谢谢秦大哥!”
顾倾城再抱拳感激的看了秦少卿一眼。
秦少卿的眸眼里,带着深深的缱绻。
她再不停留,策马扬鞭而去。
秦少卿目送顾倾城远去,眼神一下子晦暗。
仿佛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所有的希望都破灭。
顾倾城和李弈一行人马,刚要出平城,便见凌云带着他那一队护卫约十几人,铠甲铮亮的候在城门,等候着顾倾城。
拓跋出征时交代,要他确保安平郡主安全。
如今郡主要去广陵,他们自然是相随保护。
顾倾城向凌云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大家汇合在一起,正要离开,倏然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呼叫声。
“二姐,等等我!”
策马追过来的是李双儿和她的侍女。
只见她一身红色骑马服,腰间佩剑。
后面两匹马上是她两个随侍丫头,丫头们肩膀上还挎着简单的行囊,几个人一看便是要出远门。
“三妹妹,你这是?……”顾倾城愕然问。
“我也想去看看大哥和高阳王殿下,听说他们都受伤了。”李双儿也是火急火燎的看着他们。
李弈和凌云的眉宇轻蹙。
“三妹妹,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我们要马不停歇,日夜赶路。你若受不了,不如……”
顾倾城有些迟疑的看着她。
她现在心急如焚,绝对耽搁不得。
“不!我能受得了。”李双儿坚定不移。
顾倾城看着李双儿,三妹妹都追出来了,也只得让她跟着。
即便她不看拓跋,她去看他大哥顿丘王李峻,也是名正言顺。
顾倾城也不多说,微微点头,大家一起策马扬鞭,离开平城,朝广陵方向奔驰。
城楼上,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个身穿西域艳装的高贵女子。
鲜艳的衣裙衬托着她雪白的脸,阳光下,显得格外妖娆。
那双原本风情凛冽的眼眸,却像刀子般,朝着驰骋的顾倾城射过去。
直至顾倾城的身影消失,她身后的侍女才道:
“仙姬公主,咱们还是回去吧。”
“顾倾城,本公主便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仙姬公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眸光,有深深的恨。
微微阖上痛心的眼眸,才冷然的转身。
顾倾城一行,一路飞驰,有很多驿站,原以为郡主会停歇。
没想到顾倾城都疾驰而去。
晚上又到了中途的一个驿站,顾倾城终于让大家停下来,在驿卒的招呼下,随便吃了些包点茶水。
随后立刻让大家点着火把,在驿夫的带领下继续起程。
李弈见跑了大半天的路了,他们这些御林军和高阳王的护卫倒是没问题。
只担心顾倾城几个女孩子是否受得住。
上马前便问顾倾城:“倾城,你要不要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赶路?”
“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
顾倾城断然摇头,策马扬鞭。
早一步赶到,即便他们在死门关,能把他们拉回来的希望就大些。
李弈默默点头,再不多问。
他们马不停歇,于夜间也继续赶路。
翌日一整天也只是在驿站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
除了倾城日行千里的魅影,还能继续赶路,其他人的马,皆已换了几趟。
如此不眠不休,走了将近两天两夜。
到了第三天上午,他们一行总算是飞马赶到广陵城。
此时一行人早已是人困马乏。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进城便见秋菊盛绽,木樨花开得满城浓香。
香气荼蘼,令原本萎靡的旅人,顿觉心旷神怡。
广陵一向被誉为南北枢纽,淮左名帮。
江南虽以长江为界,广陵属长江北岸,又处淮河以南,是不南不北之地。
这里,却是江南的民风民俗。
广陵自古屡遭兵乱,却不掩其锦绣繁华的气象。
虽没有北国红枫壮丽逶迤的峰峦沟壑,却有江南杨柳依依,湖水碧波荡漾的温婉绮丽。
刚经历战火的广陵,略有老树昏鸦的悲凉,却又不掩小桥流水人家的悠远。
策马进广陵,便如临泼墨丹青。
大街上车水马龙,繁荣昌盛。
人们各司其职,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并没有那种城破后的凄凉景象。
早有拓跋的侍卫相候,带顾倾城一行到广陵刘宋皇帝曾经的行宫,拓跋的临时住处。
刘宋在广陵的行宫也建造得金碧辉煌,四角高挑,飞阁流檐,色彩浓丽,亭台楼阁,轩廊水榭装点其中。
没日没夜的快马颠簸,顾倾城一行早已精疲力尽。
顾倾城下马的时候,脚步虚浮,全身散架,眼冒金星。
其他人的马已经换过,只有她的魅影,一直健步如飞。
她歉疚的抱抱魅影,抚摸了一下:
“对不起魅影,你跟着我这个主人,却要你长途跋涉,把你累坏了,快去好好歇歇吧。”
顾倾城心酸的看着护卫把疲惫的魅影带下去。
一脸焦急的战英早候在门口迎接他们,见到顾倾城到来,喜极而泣。
郡主来,殿下便有救,肯定能醒过来了!
“安平郡主,辛苦了!”战英含泪见礼。
“不辛苦。”
顾倾城向他点点头,刚要迈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努力想抓住什么。
身旁的李弈眼明手快,立即扶住了她。
见顾倾城一身疲惫,李弈担心的问:“倾城,你可需要歇歇?”
顾倾城无力的摇头,飞鸿飞雁虽然也累得想倒在地上。
却想过来搀扶着她进去见拓跋。
“你们先在外面,我一个人去瞧瞧。”顾倾城举手摇头。
他们只得让郡主自己进去。
李双儿也要跟着顾倾城进去,战英却拦住她。
“你敢拦本县主?”李双儿微怒低叱。
但那是高阳王的贴身护卫,他有权拦住任何人。
李双儿又不甘心的问:
“我也关心高阳王殿下,我也想进去瞧瞧。
我二姐能进去,我为何不能进去?”
“安平郡主是大将军的命,且她能救大将军,县主您懂医术,能救人么?”
战英并不把李双儿放在眼里。
李双儿闻言,如遭雷击。
是啊,高阳王为了顾倾城抗旨,不惜舍弃王爵与九死一生得来的军功。
就连高阳王的属下都知道,她是高阳王的命。
怪不得他们一个个对顾倾城,是那么尊重,简直就把她当女主人。
顾倾城一直以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痴情于高阳王的自己吧?
李双儿的喉间,一阵猩甜,气血翻涌。
她看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
想到那日在紫宸宫,安陵缇娜拚退所有人,自手上摘下戒指,并打开戒指里面藏着的两颗药丸。
“双儿,这小药丸是情人泪,任何男人只要服下这丹药,他都会把面前的女人,看作他心爱的女人而不能自已。”
“真的?”她当时喜出望外。
“真的,大姐在陛下身上就试过了。”安陵缇娜悄悄笑道,“他当时就以为我是顾倾城呢。”
李双儿当时幻想着,也在高阳王身上用,让自己成为他的女人。
“那这颗大的药丸呢?”李双儿又问。
“这是女人心。”安陵缇娜又悄悄告诉她。
随即道:
“你若能在高阳王身上用这情人泪,等他误将你以为是顾倾城后,再悄悄给他服下这女人心,他就会牢牢记住你,将顾倾城忘得一干二净!”
她还知道缇娜姐姐那晚才给陛下服下情人泪和女人心,陛下才会对缇娜姐姐那么的好。
安陵缇娜当时把戒指戴在李双儿手上,谆谆教导:
“双儿妹妹,你要记住,谁是自己真正的敌人,谁是自己的盟友。
任何时候,只要盟友在,即便自己输了,还有人给你报仇。”
“双儿明白!”李双儿视若珍宝的时刻戴着那戒指。
她知道,只要她在高阳王身边,总会有机会用得着里面的东西。
李双儿呆呆站着,心里呐喊着:
“她竟然是他的命?高阳王的命?而且众所周知?”
她的唇瓣,露出似哭似笑的弧度来。
“顿丘县主?”
顿丘王的副将百里尘来接她去见顿丘王。
见李双儿脸上的笑容几乎抽搐,神情非常怪异,扶着她的肩膀,略为担心的低声喊了句。
这一声让李双儿回过神来。
她扯了下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最终徒劳无功。
李双儿摸摸手上戒指,悄然退下。
顾倾城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拓跋,身上肩膀和手臂都缠着布帛,布帛上还隐约沁出血红来。
手上竟然紧握着同心镜。
脸上胡子拉渣。
唇色泛白,肌肤失去了血色,看上去格外的白。
白得刺眼。
他这样高大的男人,肌肉精壮,可这么软软躺着,好似抽干了力气。
也许是错觉?
顾倾城觉得他被抽干力气,整个人看起来也瘦了。
她胸口一阵发堵,喉咙也发哽,有潮水迅速涌上眼眸。
据战英禀报,拓跋这几日也有清醒的时候,但都只是一会儿。
然后又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最后昏迷过去。
其中有醒过就好。
她坐到他的旁边,抚摸着他憔悴的脸,眼泪忍不住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轻轻喊了声:“拓跋?”
没有回答。
他的眼帘轻阖,动也没动一下。
顾倾城摸摸他的手,摸摸他手腕上她给他编织的同心结手链。
轻轻拿开紧握在拓跋手上的同心镜,拓跋下意识的紧紧拉住。
最后才被顾倾城拿走同心镜。
“夫君?”
她在他耳畔低低的温柔的唤了句。
他眉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此刻温顺而纯良,没有了戾气,真像那个白无瑕。
只可惜那白无瑕孤冷出尘,温润如玉,脸上干干净净,而他脸上却是邋遢的胡子拉渣。
顾倾城拿开他手上的同心镜,已经没时间再伤心落泪,赶紧冷静的处理他的伤口。
一路风尘仆仆,路上没有梳洗。
顾倾城先洗干净手,而后检查拓跋的伤。
见他的颈背,被油泼下来,沿着脖子淋下去,烫伤了一大片,此刻红肿发炎溃烂。
加上肩膀和脊背各中了一箭,手臂划开一道大口子。
一边看,她的胸腔就像揪着痛,泪水又簌簌滚落。
他保证过不受伤的,如今竟又伤痕累累!
再为他把脉。
好在之前已八百里加急,先行吩咐人给他们敷了獾油烫伤膏。
她割破手腕,先捏开他的嘴,将血灌进他的嘴里。
又拿瓷瓶接了一瓷瓶血液。
再让手腕上的血流在一坛獾油里,包扎好自己的手腕。
将血与獾油搅拌均匀了,赶紧给他涂抹在伤口上。
包扎好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才让军医等人进来。
开了大青叶、蒲公英、紫花地丁、甘草等药,命人迅速煎好,每份煮多些,以备其他伤病所需。
再让人摘来适量杨柳嫩叶,研磨成汁水,与汤药一起给拓跋灌下。
给拓跋吃了麻沸丸,顾倾城又给他缝合了手臂上的伤口,在他的伤口上涂抹上自己的血。
一屋子忙碌的人散去,只剩下顾倾城与拓跋。
顾倾城俯身,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下:
“夫君,要乖乖听话,快点好起来啊。”
放了那么多血,处理完拓跋的伤,她已经非常虚弱。
努力闭了闭眼睛,让那股子晕眩过去。
顾倾城问战英都有哪些伤重的,赶紧带她去瞧瞧。
“这行宫就住着几位重伤的将军,车骑将军冯熙和九王爷,也都烫伤,情况危殆。”战英不无忧患道。
“快!带我去!”顾倾城道。
并让战英把方才那坛獾油带上。
当然,她随身带着那瓷瓶的血。
战英马上带顾倾城过去,飞鸿飞雁和凌云李弈他们,见郡主没休息,他们也不敢休息,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帮忙。
第三百七十九章:妙手仁心
第379章:妙手仁心
战英领顾倾城到一位重伤者面前,焦急道:
“这位车骑将军冯熙,乃大将军最喜欢和信任之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将军昏迷前向陛下请旨,赐封他为骠骑将军,陛下恩准的圣旨也传来了。
可惜头上和身上多处受伤,伤势太重,一直昏迷未醒,奄奄一息,郡主快帮忙瞧瞧,可否还有救?”
“是冯大哥?”
顾倾城一看,冯熙额头缠着布帛,布帛上泌着血迹,全身多处剑伤和烫伤,伤势比拓跋更为严重。
这时,冯熙将军旁边一位受伤不算很严重,却守护在冯熙身边的老者长孙无垢。
自顾倾城进来,便一直激动的看着顾倾城,眼里噙满泪水。
“安平郡主,您来了?”
长孙无垢激动的喊了句,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噙着热泪。
“长孙老将军别担心。”顾倾城点点头,回答了长孙老将军,又赶紧去看冯熙。
战英安慰长孙无垢道:“长孙老将军,您放心,有安平郡主赶来,骠骑将军应该就有救了。”
“是啊,郡主乃神医,有郡主在,老朽就放心了。”长孙无垢抹着眼泪。
冯熙脸上红紫,顾倾城伸手一摸,触手发烫。
和拓跋一样,伤口感染溃烂发烧。
而且他身上,是数不胜数的各种伤。
她胸腔竟然像被剜割般痛,就像那些伤口都伤在自己身上一般。
立即给他号脉。
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她先捏开他的嘴,赶紧给他灌了半瓶子血液。
幸好刚才命人煮了很多退烧消炎药,于是赶紧命人将那些汤药给他灌下。
其实,有她的血液,便已是百毒不侵,她为了保险,才又给他灌了消炎药。
这样,军医只以为是那些消炎药起的药效,而不知是她的血,能治百病。
再命军医帮忙涂抹烫伤膏,又给他喂了麻沸散,接着给他一一缝合伤口。
顾倾城一边帮他缝针,看着他憨厚的面容,就觉得非常的亲切。
不仅仅亲切,竟有血肉相连之感,眼泪就悄然无声的落下。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当然,在缝合伤口时又悄悄刺破自己的手,在伤口上涂抹上自己的血。
“冯大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边给冯熙处理伤口,她又安慰身旁的长孙无垢:
“老将军,您不必担心,冯大哥是伤口感染,吃药缝合伤口后,应无大碍了。”
其实,别人不知顾倾城给冯熙喂血,又在他的缝针上涂抹她自己的血,长孙老将军一直在旁边细心的看着,却是瞧出来的。
他眼里的泪,更多了。
这时顾倾城也给冯熙缝合完毕,飞鸿飞雁端着水盆伺候顾倾城洗手。
“……郡主,辛苦了!”
长孙无垢百感交集的说了句。
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倾城,眼里的泪水依然激动的滚落,嘴唇嚅动,仿佛还有万语千言。
顾倾城见他如此激动,赶紧拿过干净布帛给他擦泪,温柔道:
“老将军,我知道您和冯大哥感情亲厚,你放心啊。冯大哥麻药过后,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好,好。”长孙老将军默默点头。
眼里的泪水仿佛压制不住的源泉,依然是激动的看着顾倾城。
战英又在旁边道:“冯熙将军是长孙将军的少主,老将军是太担心他的少主了。”
“来,老将军,我看您也受伤不轻,让倾城给您看看?”
顾倾城扶长孙将军坐下,细心的为他把脉,给他料理伤口给他开药。
长孙老将军看着顾倾城默默点头,最后长长舒口气,擦擦眼泪,终于收起激动心情。
慈爱道:“郡主真有本事,您爹娘在天有灵,肯定很安慰了。”
“老人家过誉了。”顾倾城温言道,“你们先好好安养,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顾倾城站起来,一阵晕眩袭来,眼前一黑,几乎摇摇欲坠。
好在李弈和凌云就在身后,两人把她扶住。
战英接着带他到另外一个房间,顾倾城见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拓跋丕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顾倾城走过去摸摸他的脸,也是发烧,他颈脖上也有很大片烫伤。
他们攻城,戴着头盔,穿着盔甲,滚油从城墙高空上浇泼而下,脖子上的烫伤最重。
而且他年轻皮娇肉嫩,烫伤的表皮已经溃烂化脓,几乎到骨头上。
她先让飞鸿飞雁扶他起来,先给他灌血灌药,再把他放趴下,亲自帮他清洗脓创。
这一折腾,把昏迷中的拓跋丕弄醒了。
“谁他妈的碰老子,痛死爷了!”拓跋丕胡乱的挥拳。
飞鸿飞雁捉住他双手,拓跋丕慢慢瞪开眼,便看见眼前的顾倾城。
拓跋丕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就像受伤的孩子见到亲人。
“男子汉,忍着点哦。”顾倾城柔声道:“我知道很疼,我已经尽力小心了。”
“哼,爷死不了,不用你管!”
拓跋丕气嘟嘟的把头扭过一边,不看顾倾城。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特丑,不想让顾倾城看见。
顾倾城给他吃了麻沸丸,洗了脓创,刮去腐肉,又给他涂抹烫伤膏。
“九爷能上战场杀敌,已经很棒很了不起了。这些伤,就是九爷英勇的军彰,是九爷一辈子的荣誉。”
顾倾城夸赞道。
她知道这么严重的烫伤,即便他再坚强,也是痛楚难忍,便以此话安慰拓跋丕。
拓跋丕便咬着牙,一言不发。
顾倾城再细心的帮他包扎,缠布帛的时候,要扶起他从颈脖穿布帛经过胸口固定。
拓跋丕就像被顾倾城抱在怀里一样,他一下子又害羞起来。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不肯嫁给爷,却一而再的占爷便宜!”拓跋丕翘嘴哼道。
飞雁嗤笑:“九王爷真是的,咱们郡主,还会占你一个孩子便宜?”
“哼,你说谁是孩子?!”拓跋丕对飞雁低叱。
飞雁一脸懵然。
看看气势汹汹的拓跋丕,赶紧退在一旁。
“是,我就是喜欢占九爷便宜。”顾倾城摸摸他的小脸蛋,笑道:“九爷可得快点好起来哦,否则本郡主,天天来骚扰九爷,占九爷的便宜喽!”
拓跋丕整个人便仿似僵硬了般。
顾倾城噙着笑,离开拓跋丕的房间。
身后的拓跋丕,抚摸着被顾倾城摸过的脸。
青涩的脸上,竟有少年人情窦初开的羞涩。
战英带顾倾城到另外一个房间,那房门紧闭。
顾倾城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有些愕然的问:“这里也有重伤者?”
“这是花木兰的房间,他自从受伤后,只问军营要了些药,却将自己关起来,不肯见任何人。”
战英蹙眉道,微微摊开双手,表示有些不了解那个花木兰。
再摇头轻笑:“真是个古怪的人!”
顾倾城看看身后跟着的一群男人,嘴角微翘:
“好了,我带飞鸿飞雁进去即可,你们暂时退下去吧。”
于是战英等人先行离去,回去照拂拓跋。
李弈与凌云则还是守在门外不远处。
花木兰的房间,从里面反锁着。
“花木兰,是我,我是顾倾城。”顾倾城拍门。
里面隐隐有微弱的声音,却没人应门,也没人来开门。
顾倾城知道花木兰很不妙,示意飞雁拿剑挑开门栓。
打开门进去,顾倾城让她们再把门栓上。
飞鸿飞雁本来就不理解那个花木兰,明明受伤,还不让军医医治。
而且也不明白郡主此举:
不就是替花木兰治病么,为何还要将门关得那么严实?
花木兰果然也奄奄一息,只虚弱的看着眼前进来的人。
“木兰姐。”顾倾城疾步上前,抱起她哑声低叫。
花木兰微弱的眸光,看见顾倾城,仿佛松口气。
一直坚强的意思,全部松懈,随即昏迷过去。
飞鸿飞雁面面相觑,更加愕然:郡主叫他木兰姐?
花木兰的伤,不亚于其他人。
而且她被滚烫的油自上泼下来,沿着她的颈脖流到胸口。
到处都是烫伤,伤口还被捂得紧紧的,皮肤已经溃烂。
在花木兰衣裳被顾倾城打开的瞬间,飞鸿飞雁看见她的女儿身,终于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顾倾城看到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却不敢让军医治疗的花木兰。
更加深切的知道她是多么的不容易,眼里的泪水簌簌滚落。
又先给她灌了些血,再给她处理伤口,在她创伤面上涂抹了很多自己的血。
这样她的伤口不但很快恢复,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飞鸿飞雁惊愕的看着那些已经腐烂的肌肤,在顾倾城的血抹上去却奇迹般生长起新的粉红的皮肤。
飞鸿飞雁无不骇然。
飞雁震惊的低声道:“原来郡主的血,竟然能活肤生肌,起死回生!”
顾倾城放完血,自己都摇摇欲坠。
飞鸿飞雁赶紧扶着顾倾城,两人潸然落泪。
飞鸿低低的哭道:
“原来郡主不但医术高明,一直以来,还用自己的血救人,怪不得那些伤病之人,好得那么快。”
“可是咱们的郡主,却自己受累。”飞雁也捂着嘴呜呜的低声哭泣。
“我血液能治病之事,你们切勿说出去。”顾倾城交代。
“嗯……”飞鸿飞雁点头。
飞雁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怪不得那血魔,想吸郡主的血。”
花木兰终于被顾倾城救醒,惊喜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顾倾城。
略为顺顺气,虚弱的笑道:“倾城,是你来了。”
“我若不赶来,你便这般撑下去,只怕会熬不过来。”
顾倾城怜惜的抚摸着她布满风霜的脸,滚烫的泪水又滴落。
飞鸿飞雁赶紧擦擦眼泪,又赶紧打水帮花木兰擦脸擦血迹。
这样,花木兰才回复了一点女儿家的姿态。
倏然,花木兰眼泪簌簌滴落,紧张的攥着顾倾城的手,沙哑着声音道:
“倾城,你应该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救人,肯定第一时间去看了大将军吧。
他怎样了?可……可还有生命危险?”
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顾倾城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放心,你们的大将军,不会有生命危险。”
花木兰豆大的泪珠滚落,哽咽道:
“好……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顾倾城见她如此紧张在乎拓跋,却对伤势最严重的冯熙只字不提。
心里微动。
“木兰姐,很担心大将军?”顾倾城微笑问。
花木兰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女儿家的羞赧,哽咽的哭道:
“城楼上那桶滚油,原本应该泼向我的脸,若非……他飞扑过来推开我,我的整张脸,肯定就毁了。”
“你是说,若非大将军,你几乎就毁容了?”顾倾城微微点头,有些恍然。
她还在想,他堂堂最高统帅,怎么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呢。
原来他是飞身去救花木兰。
“可是他,他却被那滚油兜头泼到身上,虽说他穿着铠甲,可是那油诡异,竟然无孔不入。
而且只要沾上一点点,便会在身体迅速蔓延,腐蚀肌肤。所以他的身体,肯定也是重创。”
花木兰想起当时情形,殷孝祖命人泼下黑油,再射火箭。
整个魏军,几乎陷入火海。
所有人身上几乎无一幸免的沾到黑油,又被火烧。
若非大将军以熠熠霞光的罡气灭火,并杀了守城门的士兵,击溃殷孝祖。
他们恐怕全军覆没。
最后,她又悲恸道:
“若不是被我拖累,他不至于受了那么多的伤,又被油泼。”
此刻的花木兰,一门心思,竟都在担心大将军,却忽略了留意倾城脸上的一丝尴尬。
顾倾城同是女子,看着花木兰说起大将军那般柔肠百结,爱慕的眼神。
她终于知道花木兰心里喜欢的人,原来是高阳王大将军拓跋。
而不是冯熙了。
难怪她曾经说道: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
原来她心目中敬若星神的男子,便是拓跋。
其实,拓跋如此出类拔萃,世间上女子喜欢他,原是意料之中。
她很想告诉木兰姐,自己不是陛下派来,是自己担心拓跋而赶来。
但她一句都不敢说,怕一不小心,伤了花木兰的心。
若有一日,花木兰知道自己与拓跋在一起,她会不会很难过?
“木兰姐,你放心,你身上的伤,很快就恢复,而且不会留下疤痕。”
顾倾城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安抚着。
又道:“你先好好休养,我还得去看看其他伤者。”
“好,你快去吧。”
花木兰笑意盎然的看着顾倾城离开。
顾倾城又命飞鸿飞雁她们带上药,让军医和她一起,去伤兵营。
受伤的将士实在是太多了!
略为检查了他们的伤,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赶紧命军医给他们涂抹添加了她血液的烫伤膏,她给他们处理伤口。
她一直悄悄的放自己的血,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虚弱。
看得飞鸿飞雁姐妹俩只心疼得悄悄抹泪。
直忙到下午,飞鸿飞雁见郡主就脸唇色都苍白,已经摇摇欲坠,真的不行了。
她们哭着,让李弈帮忙,强行的把她抬回拓跋房间。
“好了,我没事了,你们赶快去休息吧。”
顾倾城看着他们,有气无力道。
微微阖眼,又再嘱咐:
“你们跟着我如此奔波,也是累坏了,都快去好好休息吧。”
众人出去,掩好房门。
顾倾城坐在拓跋床边,才知道自己全身早已散了架。
伸手摸摸拓跋的额头,总算已退热。
“拓跋……你快醒来!你再不起来,看姑奶奶不把你给休了!”
她凶巴巴的在他耳畔道。
轻轻握着拓跋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上。
顾倾城很累,脑袋昏昏沉沉,重逾千斤,眼前一阵漆黑,逐渐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什么都看不见,脑袋一歪,完全阖上眼,昏睡过去。
李弈和凌云他们见顾倾城如此不辞劳苦的照顾伤者,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们不知道,我们郡主……可不是仅仅替他们诊治……”
飞鸿看着累倒在拓跋床边的顾倾城,又不敢去打搅他们。
捂着嘴巴,滚滚落泪,再也说不下去。
而飞雁,早在外面哭得声嘶力竭。
战英在门外悄悄看了他们一眼,便掩上门,也不敢打扰他们了。
第三百八十章:金风玉露
第380章:金风玉露
昏迷中的拓跋,感受到了一抹绮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是个金风玉露,霞光万丈的夕阳,他去太恒山那个万丈悬崖下的冰室拜祭父王。
在那悬崖上,不知何时,已经建了座巍峨的悬空寺,凌空伸展在云海上,鬼斧神工,气势磅礴。
晚霞璀璨,天际云霞似锦。
一缕霞光落在父王的脸上,父王竟然复活了,和他笑谈,教他如何制作弓弩,与他在悬空寺内参禅。
而后,他看到悬空寺外,云朵上的倾城。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站在云海里,如九天下凡尘的神女,温柔恬静,一头青稠般的长发,迎风而动,长发似涟漪。
随着云卷云舒。
顾倾城微笑着向拓跋招手,五彩的霞光洒落在她的脸上,那么祥和。
那是世间上最美的容颜。
四周的景致格外的绚丽,拓跋的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容。
他的父王复活,她的倾城旖旎,真是个好梦。
他慢慢睁开眼睛。
绚丽的霞光似乎从梦里追到了他的眼前。
彩霞透过窗棂,铺陈在房间每个角落,将室内映衬得温馨又温暖。
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床边。
拓跋一惊,他的倾城?
闭闭眼睛,再睁开,不是幻觉!
拓跋记得昏睡前全身似撕裂般痛,如今竟能醒来了,身上的伤,也缝合了。
他知道,是他的倾城不远千里赶来救醒自己,与他相爱相知相伴相守。
心里温暖和煦,好似阳光全照进心里来。
他唇畔涌起一抹心疼的笑容。
他动了一下手。
他一动,发现倾城也动了。
她没有醒,而是更加用力抱住了他的手。
拓跋失笑。
一笑,伤口就疼,他猛吸了口气。
“娘子,”拓跋声音嗡嗡的,气喘不上来,说话很慢,“你来了。”
顾倾城睡得很沉,眉头微蹙。
拓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这一摸,拓跋吓了一跳:
倾城一脸滚烫。
“倾城?”拓跋用力拽出了手,忍住发麻的酸涨,推推倾城,“倾城?”
顾倾城身子一歪,居然被拓跋推得栽倒了。
她直直栽了下去。
“来人!”拓跋大声叫。
这一激动,他的伤口又开始痛,他又忍不住龇牙咧嘴。
强忍着伤口撕裂般的痛。
这样一碰就倒,说明倾城病得很重。
她一般是不会得病的啊?
除非是失血过多!
到底是谁把她叫来的?
他昏倒前叮嘱战英不要用同心镜告诉倾城他受伤。
拓跋的眼睛发红,气得呼吸不畅。
“大将军。”门口的战英闻声急忙进来。
见拓跋醒来,还没看到倒在床下的顾倾城,便惊喜的道:
“您醒了?”
随着战英后面,还跟进几个护卫。
拓跋喝道:“叫军医!”
说罢,就掀被下床,要把地上的倾城抱起来。
战英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安平郡主,大惊:
“大将军,您全身都是伤,不能动!”
战英自小跟着拓跋,简直就是他的影子,忠心耿耿。
抢上前十分利落把顾倾城抱起来,一边急急对拓跋道:
“属下来,属下来……”
拓跋瞥了他一眼。
眼神里格外的不满。
战英知道他的主子是醋坛子,也不管了,反正不能让大将军这样下床。
之前安平郡主交代,大将军即便醒来也需好好卧床,现在最好动都别动一下。
“属下这就让人去叫军医,殿下您快躺好了!”战英又紧张道。
并对后面的护卫挥挥手,便有人飞去找军医。
拓跋焦急道:“快多添一张软榻,让她躺得舒服些。”
战英道是。
身后的护卫马上搬来软榻,把顾倾城安置在宽大舒适的软榻上,军医也赶来了。
军医抚抚顾倾城的额,再把把她的脉,对拓跋道:
“高阳王大将军,安平郡主烫热,只怕是一路上劳累过度。”
根本不敢睡的飞鸿飞雁,闻信赶来,见郡主昏睡。
飞雁抽抽噎噎的嘟囔道:
“咱们郡主,岂止是劳累过度。
郡主两天两宿不眠不休的从平城飞马赶来,又立即救治大将军和其他伤者。
还,还……以自己的性命来救所有人,不倒下才怪呢!”
飞雁的话,明显还有所隐瞒。
那迟疑不敢说出口的话,像利刃剜割着拓跋的心。
他赶紧查看她的手腕,果然包裹着布帛。
他就知道,他的倾城,是为了尽快救治伤者,割腕放血!
如今是失血过度!
他的心简直在滴血!
军医看到拓跋紧张心疼的脸,安慰道:
“大将军,郡主是劳累过度,吃些药,好好睡一觉就无妨了,大将军放心。”
“什么劳累过度,你会不会医治!你没瞧见她脸色苍白么?是失血过度!”拓跋瞪大眼睛对军医呵斥。
样子够吓人的。
随即又心急火燎的吩咐:“赶紧煎补血药汤,给郡主灌进去!”
“是!大将军放心。”军医急匆匆而去。
放心?他哪里能放心?!
他紧紧蹙眉。
如此庸医,难怪那么多将士生命危殆!
顾倾城就躺在他旁边的软榻上,她安睡中就像个乖巧的细瓷娃娃。
拓跋与顾倾城靠得很近,触手可及。
他轻轻抚摸着顾倾城的脸,他的倾城,该有多担心自己,才千里迢迢,还不眠不休,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不知放了多少血啊,才把自己累成这般模样。
拓跋的心扭成一团,比他身上的伤还痛。
他的眼角,沁出泪水,无声的滑下脸庞。
好在,军医一股脑将千年人参,鹿茸阿胶之类的大补血药,熬了汤水。
拓跋亲自小心翼翼的喂。
倾城昏睡过去,早累得张不开嘴。
他挥手让所有人出去,把门关上。
他一口口把汤水喝进嘴里,再小心翼翼的嘴对嘴,给她灌进去……
大魏的都城皇宫,也是各怀鬼胎。
自从安陵缇娜丧父后,安陵缇娜再在拓跋焘身上用了情人泪,还服用了女人心。
拓跋焘便几乎每晚临幸安陵缇娜。
而闾青萝被幽禁冷宫,安陵缇娜也惶惶不安。
心惊肉跳。
她刚刚进宫那会,便去见闾左昭仪,还为她表忠心示好,说过与顾倾城并非真心结拜之类的话。
如今那威风了几十年的闾青萝,竟然被顾倾城扳倒。
她会不会在皇帝或者顾倾城面前把她供出来啊?!
幸好,那几日风平浪静,什么脏水也没泼到她的身上。
安陵缇娜的心才稍定。
还软软的腻在拓跋焘怀里,要他把紫宸宫的名字改了。
“爱妃既然担心紫宸宫曾是冷宫,那就……改永安宫吧!”
“谢谢陛下。”
安陵缇娜妩媚的笑了,主动亲吻着皇帝。
一直以来,安陵缇娜和认识顾倾城的人一样,有着同一样的震惊和疑惑:
顾倾城一个乡下出来的女孩,即便认识些乡下师傅,教她医术和舞蹈,却不可能如此惊天动地。
她的医术比御医还诡异高明,她的师傅会是何方高人?
她的琴艺舞蹈也比她们这些自幼就学习琴棋书画的贵女,还出色。
她的师傅又将会是什么人?
她一直喊冯左昭仪为姑姑,冯左昭仪难道真的是伯乐?
一见面就知道顾倾城是千里马,因而处处帮她,让她认自己为姑姑?
好帮她夺取凤印?
她想到那次老祖宗寿宴后,顾倾城离宫,她和李双儿来毓秀宫找顾倾城。
冯左昭仪设宴送别。
那次宴席,后来皇帝也来了,冯左昭仪问了皇帝一些话:
若是被诛而侥幸逃脱之人,该怎样处置?
皇帝即时回答:那是漏网之鱼,抓回来再诛!
冯左昭仪当时脸色陡变,还悄悄怜惜的看了顾倾城一眼。
她们之间的关系太微妙,肯定不仅仅是冯左昭仪喜欢顾倾城那么简单。
看平时冯左昭仪对顾倾城的照顾,简直比一个母亲还要爱护。
安陵缇娜当时就让父亲悄悄调查十几年前,冯左昭仪娘家,北燕王所发生的事。
果然,还真的可疑!
至闾青萝出事,她又让太医院院判宋远道,帮她悄悄查了些有关辽西王王妃的记载……
更让她疑云大炙。
而拓跋焘自从顾倾城心急火燎的去找拓跋,他知道他永远得不到倾城了。
而安陵缇娜是倾城的好姐妹,他和安陵缇娜在一起,仿佛便看见倾城一般。
安陵缇娜相信,男人是以身体思考的动物,她要好好哄好拓跋焘,才能下手,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顾倾城并不爱陛下,明目张胆的追随拓跋而去,拓跋焘只会孤独寂寞失意。
只要她好好服侍皇帝,他一个失意男人,食髓知味,终究是离不开自己。
而自己终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
果不其然。
顾倾城走后的翌日,她就被晋封为安陵淑仪。
接下来,她要想办法,清除阻挡她的一切障碍。
拓跋焘,拓跋,拓跋余,顾倾城,统统都得死!
自从闾青萝被打入冷宫,原本以为没有人伺候,没有人送水送食物。
冷宫的女人们,又不把饮食分一些给她。
原本以为闾青萝会很快饿死。
却有个神秘人,偷偷派人给她送了些水和食物,因而闾左昭仪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那个神秘人,便是安陵缇娜。
如今,她得去找闾青萝,当年认识顾倾城母亲之人,只有闾青萝。
希望她没有想不开而自缢。
她如今已不是安陵贵人,短短时日,陛下已经将她擢升为安陵淑仪。
看守冷宫大门的老内监哪里敢怠慢,赶紧给她开门。
冷宫自从发现南安王亲生娘亲的骸骨,皇帝来冷宫后,看见冷宫诸人过得如此清苦。
顾倾城又为她们求情,皇帝对冷宫的待遇一下子就好很多了。
之前顾倾城又为她们诊病,所以冷宫的人都把顾倾城视若恩人。
她们此刻见有人来,以为又是安平郡主,都开开心心的跑过来。
一看是打扮得高贵却不认识的漂亮娘娘,立时充满敌意。
“你是谁?”那个年纪大的老婆婆问。
“大胆,这是安陵淑仪娘娘,娘娘的身份,岂是你们这些贱奴能过问的!”香菱呵斥道。
冷宫那些女人吓得直往后退。
安陵缇娜斜睨着那些女人,傲然道:
“本宫就是来瞧瞧闾左昭仪,看看她怎样了?”
那些妇人一听来看姓闾那个毒妇,都呸了声,不屑的看着安陵缇娜。
有个妇人嗤笑道:“还闾左昭仪?不是听说,已被褫夺封号了么?”
“人都要死了,怎么称呼都是一句,她最后,不还是得死么?”安陵缇娜面无表情,冷冷道。
女人们七嘴八舌:
“去吧去吧,还没断气,还在哼哼着呢。”
“陛下都赏赐白绫了,还不肯自缢,怕是想饿死吧?”
“这样歹毒的女人,还是早死早好,免得脏了冷宫!”
安陵缇娜听着那些女人咒骂闾青萝,微微轻笑。
香菱便在前面,引安陵缇娜去凝香苑。
中秋节那晚,她们是跟大家来过这里的,所以都认得路。
而且前几日夜里,香菱还悄悄翻墙送食物过来。
那些妇人看着安陵缇娜走向凝香苑,有个精明的女人,却悄悄跟过去。
无声无息,像鬼一样,躲在窗底下偷听墙根。
香菱引安陵缇娜走进关闭闾青萝那个寝殿。
那里也没有人看守,只在外面加了把带钥匙的锁。
香菱捣腾一瞬,竟顺利的从外面打开门锁,她们走进去。
香菱那夜带来水粮,怕被人发现,匆匆丢进去便跑。
如今水粮早断,早已经没吃没喝了。
饿了几日的闾青萝,靠在墙壁上。
蓬头垢面,嘴唇干裂,微弱的喘着气,已经奄奄一息。
安陵缇娜来到,她虚弱的看了安陵缇娜一眼,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安陵缇娜走过去,看着虚弱的闾青萝,故意对香菱低叱:
“你这丫头,上次就该多送些食物来给娘娘。你看看,娘娘都又断粮,饿了几天了。”
闾青萝看着她的眸眼微微一亮,才知道日前夜里是她送来的食物。
她还以为是余儿偷偷给她送来,还欢喜了几日呢。
当下又顿觉失望起来。
“娘娘责备的是,奴婢是怕一下子多送,食物不新鲜。
没想到这几日御林军在这一带看管得严,奴婢也不方便进来。”
香菱抱歉的说完,拿出一包馒头,又拿出一水皮囊,递给闾青萝。
闾青萝看见水和馒头,什么也顾不得了。
先哆嗦的拿起水皮囊,打开盖子,咕噜咕噜就喝了小半袋水。
而后,抓起馒头,恨不得一下子把馒头都塞进肚子里。
“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安陵缇娜嘱咐香菱。
香菱点头出去,守在门外。
看见闾青萝完全没有昔日左昭仪娘娘的仪态,狼吞虎咽。
安陵缇娜也非常感慨。
“娘娘,您慢点吃,别噎着。”安陵缇娜软声道。
闾青萝也不管她,只顾着把一包馒头都咽下,填进肚子里,又把剩余的水几乎喝光。
喝完水吃完馒头,闾青萝总算从饥饿中缓过神来。
想到曾经显赫的自己,竟落到要别人施舍一水一食的境况,不由得呜呜的失声痛哭。
第三百八十一章:身世之谜
第381章:身世之谜
“娘娘吃饱喝足,可有力气说话了?”安陵缇娜柔声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闾青萝擦擦眼泪,颓然的看看安陵缇娜,嘴角牵起一抹惨然的笑:
“缇娜,看你的衣饰,你如今已不是贵人,而是淑仪娘娘了吧?”
安陵缇娜不惊不喜,淡然的点点头,露出不屑的嗤笑:
“在本宫眼里,贵人和淑仪又有何区别?
陛下终究,是毁了缇娜一生幸福,害了缇娜父兄之人!”
闾青萝森冷的看着安陵缇娜,半晌后,冷然道:
“缇娜,你不是顾倾城的结拜姐妹么?
本宫是你妹妹的杀母仇人,你也该与你好妹妹,同仇敌忾,对本宫深恶痛绝才对?
你怎么那么好心,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还给本宫送食物?”
安陵缇娜转头四顾,虽有香菱在门外看守,还是不放心的走向窗边瞧了瞧。
确定无人了,再走回来。
看着闾青萝,也不客套,单刀直入:
“娘娘不也是一直称顾倾城的母亲,是您的好闺蜜么?
您那所谓的闺蜜,不也是死在娘娘手上?
本宫当初进宫伺候陛下,便与娘娘说过,本宫和娘娘,是心有灵犀,自然是一般的心思。”
“哈哈哈……看来,想顾倾城死的,不止本宫一人啊!”
闾青萝猛然哈哈哈的笑。
即便闾青萝被褫夺了封号,她也是习惯称自己为本宫。
她现在吃饱喝足,比方才要死不活的样子,又有了点生气。
可是闾青萝的笑,却是比哭还要痛彻心扉。
“没想到本宫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却不顾本宫的生死。当真是白眼狼啊!”
闾青萝悲哀的又哭又骂。
最后又看着安陵缇娜,眸眼里有感激:
“而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给本宫送食物的,竟然是缇娜你。”
闾青萝对安陵缇娜口口声声尊称自己为娘娘,又送来食物,很是受用。
却想到再怎么吃,也是将死之人。
兵败如山倒。
不禁又萎靡。
安陵缇娜很有耐性的看着她笑,看着她哭。
站在她面前,看看那条白得刺眼的白绫,眼里噙泪,显得怜悯的叹道:
“唉!本宫也没想到,自幼一直敬仰羡慕的娘娘,竟落得这般可怜的境地。
真是教人唏嘘啊!
本宫来的时候,还真怕娘娘一时想不开,投缳自缢了呢。”
“本宫恨不得寝顾倾城的皮,喝顾倾城的血,啖顾倾城的肉!只要一息尚存,如何肯死!”
闾青萝说起顾倾城,就目眦尽裂,气得浑身颤抖。
安陵缇娜疑惑的看着闾青萝:
“娘娘如此恨顾倾城,莫非?……”
闾青萝再后悔不迭,咬牙切齿道:
“猎人终日逐雁,却被雁啄瞎眼!本宫落得如此下场,便是拜顾倾城那贱人所赐!
所谓的幽魂,全部是那贱人和她侍女所扮!生生把本宫,诓了出来!”
安陵缇娜震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这一切,那些孤魂野鬼,都是顾倾城捣的鬼?”安陵缇娜不无惊讶道。
闾青萝点点头,痛彻心扉的捶胸:
“没想到本宫自诩聪明,却没承想,阴沟翻船,几十年的辛苦筹谋,我们整个闾家,都命丧那贱人之手!”
闾青萝又痛不欲生的哭起来,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融化了顾倾城。
安陵缇娜恍然大悟:
“怪不得,中秋那夜,双儿说她与顾倾城去猜灯谜,却一眨眼就不见她们主仆三人的身影。
一个能将狼驯服的女子,果然非同小可!
如此看来,我那二妹妹的手段,可比我预料中,还要高明千倍啊!”
安陵缇娜的脸色,也吓得雪白。
闾青萝眯缝着眼看安陵缇娜:
“你也恨不得顾倾城死?你这所谓的结拜姐妹,是一早就蓄谋的,难道,你早与她有仇?”
安陵缇娜轻笑:
“娘娘焉能不知,美人之间,便是天敌。”
闾青萝惨然轻笑:“是啊,本宫何尝不知。”
她闾青萝这些年,可不就是踩着那些美貌的尸骨上的位。
安陵缇娜眼神凌厉,失去了平日里的柔媚:
“缇娜和双儿从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挡路之人,所以才刻意接近她,与她成为姐妹。
只可惜,即便我与双儿,当初帮柳如霜她们一把,给她栽了个弑杀奶奶之罪,却终究不能置她于死地!”
“若顾倾城好对付,本宫就不会落得如此绝境!”闾青萝绝望的握紧拳头。
闾青萝悔恨交加,继续痛心疾首的哭道:
“本宫真是悔不当初,悔不该让她回来退亲啊!
没想到她竟拿出王碧君留给她的信件,要挟本宫,逼得本宫,主动在陛下面前,举荐她为老祖宗筹备寿宴。
我们几番暗斗,当时本宫已然知道,那贱人不容小觑。
没想到她还神通广大,知道我这床底下,埋着青烟的尸首。
如今一败涂地,命丧她手!
顾倾城!本宫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闾青萝一边捶打自己的胸口,一边悲愤的哀嚎。
闾青萝虽恨不得将顾倾城挫骨扬灰,却又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倾城那主仆三人,装神弄鬼,扮作青烟她们的幽魂,回来索命倒也罢了。
那贱人却仅凭她母亲,留给她无足轻重的信件,就能猜出凝香苑床底下埋尸骸,这番手段,真真教本宫,自叹弗如啊!”
“娘娘也真是做贼心虚,被我那好妹妹随便一诓,就什么都招认,以致落得如此悲惨的田地。”
安陵缇娜看着她摇头叹息。
闾青萝咬牙切齿的哭道:
“若非那贱人早就扮作青烟回来,说得头头是道,吓了本宫月余。
本宫怎会在中秋夜,众目睽睽之下,一见青烟的冤魂,便吓得魂飞魄散。
也不仔细想想,便以为青烟她们,真的回来索命,才一下子都招认!”
“顾倾城一招幽魂索命,便令娘娘几十年的秘密,暴露人前。”安陵缇娜也不得不佩服,“我那二妹妹的手段,怕是难有敌手啊!”
“没想到本宫一生营营役役,机关算尽,却命丧顾倾城那小贱人之手!”
闾青萝的牙齿都恨得几乎咬碎。
“娘娘也真是死得太冤了。”安陵缇娜叹道。
“本宫不甘心,不甘心啊!……”闾青萝捶胸顿足。
狠得骨头都碎了,紧握着双拳,最后凄厉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模样煞为恐怖。
“娘娘如今悔恨何用,咱们得想办法,找到能置她死地的软肋,才能为娘娘报仇。”
安陵缇娜提醒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闾青萝。
“软肋?……”
闾青萝先是错愕。
再咬牙切齿道:
“若能弄死顾倾城,哪怕要本宫挫骨扬灰,又有何惧?!”
安陵缇娜盯着闾青萝问道:
“娘娘对顾倾城的真正身份,可曾有过怀疑?”
闾青萝自悔恨中清醒过来,柳眉轻颦,沉吟道:
“本宫确曾怀疑她一个乡下女子,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莫非她有什么非同凡响的际遇,才练就如此惊天动地的本事?”
“依缇娜看来,她绝非一个乡下女子那么简单。她的厉害,娘娘和本宫都望尘莫及!”安陵缇娜道。
再疑惑的问:“你那好闺蜜王碧君,能生出那样的女儿么?”
“……你怀疑,她不是王碧君的女儿?”闾青萝蹙眉道,“可她又确实长得,很像她娘亲王碧君啊!”
“娘娘和你妹妹青烟,不是也像么?”安陵缇娜站起来,斜睨着她,冷冷道,“本宫至今,也分不清那飞鸿飞雁,到底谁跟谁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闾青萝猛然想到什么,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竟又气得狂喷一口鲜血。
凄然的捶胸大哭:
“本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百密一疏!不曾去想想,那王碧君一直求神保佑,找寻的姐姐,就跟本宫与青烟一样,是孪生姐妹啊!”
“……如此看来,顾倾城的身份,真的可疑喽?”
安陵缇娜大喜,眸眼发亮。
闾青萝恨海难填,咬牙道:
“本宫当年不能来月信,便和青烟去寺庙祈福,希望能治好疾患。
王碧君却是因为,自小与姐姐失散,去寺庙祈福,祈求能找到姐姐。
可能是看着别人的孪生姐妹,感怀身世吧,王碧君便主动和我们说话。
王碧君青烟与王碧君性情相近,才与她成为好姐妹。
而当年王碧君只是随口对青烟说过那么一句,她失散的姐姐,也是孪生姐妹,我才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难怪!难怪顾倾城像王碧君,本宫竟不曾去想,王碧君那失散的姐姐,便是她的孪生姐姐。
而顾倾城那贱人,有可能,是王碧君姐姐的女儿!”
她说至此,又迟疑着停下来。
沉吟半晌,犹豫的摇头:
“可她姐姐音信全无,生死未卜,是否在生,也未可而知,更不知是什么人家,构不成顾倾城的软肋呀?”
安陵缇娜却嘴角翘起,笑得身子簌簌:
“娘娘,我那二妹妹,怕是必死无疑了!”
“缇娜,你都知道什么?!”闾青萝目露凶光。
若有所思的看着安陵缇娜,仿佛寻到了一丝置顾倾城于死地的希望。
“娘娘想想,冯左昭仪与顾倾城只一面之缘,就让她称她为姑姑,待顾倾城有如己出,情同母女。
真真假假,谁知道她们,不是真正的姑侄?
有次在毓秀宫酒宴上,我听冯左昭仪问陛下,若是被诛却侥幸逃脱之人,陛下会怎么处置?
陛下回答那是漏网之鱼,抓回来再诛。
当时冯左昭仪的脸色就变了,还悄悄的看了顾倾城一眼。
后来我马上让父亲帮我查了冯左昭仪的身世。
冯左昭仪原是北燕七公主,十八年前与大魏和亲,因而进宫。
后来大魏灭北燕,她的嫡亲哥哥冯郎,听说因不忍百姓伤亡,主动降城,而被封辽西王,掌管雍州、秦州。
一年后却被陛下以谋逆罪灭其五族,据说还逃脱了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王子。
近日,我再托人去仔细查了北燕史记,上面记载,辽西王妃王氏,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虽只是寥寥数字,王妃的闺名虽然没有记载,却与王碧君同是王氏。
娘娘聪明睿智,还想不到,顾倾城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何许人么?”
闾青萝恍然顿悟:
“难怪,难怪陛下寿宴当日,见到顾倾城,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他是以为,是他所爱恋的辽西王王妃,复生了呢!”
闾青萝气得又哭又笑,就像个疯妇。
安陵缇娜又不无埋怨道:
“小公主的年纪与顾倾城刚好吻合,想必陛下对顾倾城与冯左昭仪的关系,也有所怀疑。
若非娘娘一直说顾倾城像她死去的母亲,陛下和老祖宗对顾倾城又宠爱有加。
恐怕那漏网之鱼,也早就抓回来再诛了!”
闾青萝大哭大笑后又痛苦的阖眼,点点头,无力的捶打着胸口:
“缇娜说的不错,是本宫百密一疏,自掘坟墓啊!”
闾青萝想了想,又疑惑的喃喃:
“若顾倾城是那北燕小公主,那真正的顾倾城,去哪里了?”
安陵缇娜想了一会,眼睛一亮:
“顾倾城不是一直说,她是早产,那时候病怏怏的,他父亲怕她死在府里晦气,才把她和奶娘赶回太原,她外公的乡下么?
一个病怏怏的婴儿,顾家又没给钱那个奶娘,那奶娘能救活顾倾城么?”
闾青萝点点头:
“对,本宫确实听柳如霜言道那孩子,看上去是活不成了,才把她们赶走的。”
再咬牙切齿道:
“看起来,那真正的顾倾城,是一早就死了。
而现在的顾倾城,无疑就是那北燕余孽,小公主了!
难怪,她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将顾仲年斩首,却无动于衷!”
“娘娘,想来那冯左昭仪,肯定是知道顾倾城的身世,才会如此的庇佑维护她。”安陵缇娜又道。
“是啊,本宫自诩聪明,却被冯左昭仪和那顾倾城给阴了!”闾青萝痛苦的阖上眼。
安陵缇娜再分析:
“我那二妹妹,未必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否则以她的性格,断不会与灭族仇人的陛下,如此融洽,情同父女,还爱上仇人的皇长孙。”
稍顿,安陵缇娜再顿足道:
“可惜我们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顾倾城不仅对老祖宗有救命之恩,对陛下也有救命之恩。
他们都庇护着她,又不能让陛下,抓冯左昭仪起来,严刑拷问!”
两人一下子又觉得拿顾倾城无可奈何。
闾青萝想了一会,灵光一闪,忽然道:
“顾倾城的奶娘,肯定知道顾倾城的身世。你如今被陛下宠爱,让陛下把她抓起来,严刑拷问,不怕她不招!”
安陵缇娜摇摇头,叹道:“陛下如此宠爱顾倾城,未必就肯做伤害我二妹妹之事。”
闾青萝冷笑道:
“古来皇帝最多疑,咱们的陛下,更不例外。不仅怕别人觊觎他的皇座,更怕有人颠覆他大魏江山!
只要有颗怀疑的种子,落在他的心上,就会生根发芽。
若他知道顾倾城就是北燕余孽,他当初诛灭五族的漏网之鱼,怎能与顾倾城再如此亲厚!
捉冯左昭仪和顾倾城奶娘审问,也是不无可能。
顾倾城毕竟与他有灭族之仇,又如何能嫁给杀父仇人,或者仇人的子孙?
所以,即便陛下再宠爱顾倾城,就算不忍心杀了她,也不会将她纳为妃嫔,或者赐婚给他的子孙。
顾倾城没有皇族庇佑,凭你安陵淑仪,还能对付不了她么?!”
安陵缇娜长叹一口气。
“缇娜心里不解的疑团,终于通了。原来我的二妹妹,果真是北燕小公主!”
“哈哈哈……顾倾城以为整垮本宫,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自己的好姐妹之手啊!”
闾青萝终于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安陵缇娜嘴角,也漾起安心的笑:
“被诛灭五族,却逃脱的漏网之鱼,虽然不知陛下当年,为何不将她们赶尽杀绝,料来,如今,不会再放过漏网之鱼了吧?”
“你放心,即便不杀漏网之鱼,陛下和顾倾城有如此深仇大恨,他还会放心,将顾倾城留在身边么?”
闾青萝终于瞧见一丝曙光。
“是,娘娘说得对。”安陵缇娜点头道。
看了看屋梁上悬下来早已打结的白绫,她不动声色,绕到闾青萝身后。
猛然将白绫套上闾青萝的脖子上,而后狠狠用力一拉,把闾青萝拽上半空。
闾青萝这几日气得直吐血,虽然刚刚吃了些食物,还是气得吐血。
哪里有什么力气挣扎。
香菱在门口一直注视着室内的动静,见安陵缇娜动手,她飞奔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闾青萝紧紧吊起来。
闾青萝双手拉扯着脖子的白绫,越挣扎,脖子的套越紧。
“……为什么?”
闾青萝一边挣扎,一边痛苦的瞪眼伸舌嘶哑的问安陵缇娜。
“缇娜解不开的谜团,娘娘已经帮缇娜解开了。
娘娘再拖下去,也没机会翻身,缇娜便帮娘娘一把,脱离苦海。
娘娘放心,您的仇,缇娜会帮你报的!”
安陵缇娜继续扯着那白绫的另一端。
“你,你……果然够毒……”闾青萝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眼前,却只出现她当初把亲妹妹青烟吊起来的情景。
报应不爽。
如今,竟然轮到自己,被别人吊起来!
画面一模一样,青烟也是如此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
安陵缇娜又冷然道:
“娘娘死前能吃顿饱饭,做个饱死鬼,算是缇娜报答你了。
你知道缇娜的真正心意,若再留着你,被顾倾城知道,我这个好大姐,又如何能继续演下去!”
闾青萝面色涨紫,手脚乱舞乱蹬。
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咿咿呀呀,把顾倾城当初描述的上吊惨状,一一尝了个遍。
直到无力再动,舌头伸出来。
那死状,便如同她当初吊死她亲妹妹青烟那般。
安陵缇娜和香菱才放手。
第三百八十二章:优孟衣冠
第382章:优孟衣冠
安陵缇娜离去的时候,那些冷宫的女人在晒着太阳,互相篦着头上的虱子,好像根本没看到安陵缇娜的存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等安陵缇娜离开,那个在暗处听墙根的女人才慢慢爬出来,把她听到的告诉了冷宫的女人。
“这个歹毒的女人,假意跟郡主义结金兰,她那是要害咱们的郡主啊……”
她们心急火燎,想找安平郡主。
好不容易托看管她们的老太监去打听,并向老太监许诺:
若是找来安平郡主,郡主必有重赏,才打动老太监。
结果去打听消息的人回复:
安平郡主已去了前线,战事也不知何事结束。
郡主没有归期。
冷宫里的女人纵然再火烧火燎,也只能等,不敢贸然将她们听到的消息外泄。
未几,便传出冷宫,闾青萝不堪忍受冷宫凄凉寂寞,而投缳自缢的消息。
皇帝听禀后,也只是在御花园朝着钟粹宫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神色有些黯然,只命人厚葬了闾青萝。
所谓的厚葬,也只是给了口好棺椁罢了。
而后,便去忙政务。
贾周悄悄对宗爱道:“师傅,咱们的陛下,还真对曾经恩爱的闾左昭仪,没有半点情分了呢。”
宗爱冷着脸,阴鸷着眸光,对贾周道:
“从前征战沙场,杀伐果断的陛下,自那顾倾城出现,就几乎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那日顾倾城要离开皇宫去救援拓跋,皇帝虽然让众人退下,他要单独跟顾倾城说话,宗爱是皇帝贴身近侍,却是在不远处守候。
皇帝与顾倾城的对话,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顾倾城竟敢公然在皇帝面前,表白自己对拓跋的爱,要不离不弃的追随。
他自是知道,皇帝这些年有多思念当初辽西王王妃,又对顾倾城是多么的爱恋。
而皇帝居然不震怒,最后还成全了顾倾城。
令宗爱非常的意外。
而拓跋余听说闾青萝投缳了,念在毕竟是一场母子,还是去给闾青萝上了香,祭拜了她。
安陵缇娜回到永安宫,命香菱带了一些皇宫的糕点回娘家,赐给当初一直欺负她的那几位嫂嫂。
那几位嫂子当时虽被李双儿修理得惨不忍睹,终究还是没死。
不过是苟延残喘。
安陵缇娜要香菱看着她两位嫂嫂亲自吃下去。
香菱带着侍从回到昔日的安国公府邸,冷着脸对那两个女人道:
“传娘娘口谕:二嫂三嫂,父亲和两位大哥泉下寂寞,希望两位嫂嫂下去,好好服侍照顾他们。”
如今安陵缇娜是淑仪娘娘,那两位嫂嫂明知道安陵缇娜是怀恨在心,要她们死,还是不得不含泪吃下去。
最后吐血,倒在香菱面前。
香菱回来复命后,安陵缇娜才平淡如水的酌茶。
翌日,永安宫却来了个稀客。
那便是陛下下旨,赐婚给高阳王的仙姬公主。
安陵缇娜客气的请仙姬公主就座用茶,除了香菱其他宫人都拚退。
安陵缇娜才道:“稀客呀,仙姬公主怎会与本宫,一个小小淑仪打交道?”
“娘娘自贵人,一下子又擢升淑仪娘娘,仙姬是来给娘娘送份贺礼的。”
仙姬公主给安陵缇娜递了个精致的木匣子。
香菱接过来,在安陵缇娜面前打开。
两人都震惊极了!
安陵缇娜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几乎是颤抖道:“仙姬公主,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自然是为了娘娘您,筹谋而来的。”仙姬公主笑道。
安陵缇娜板起脸道:“公主就不怕本宫,将你这礼物呈给陛下,治你个居心叵测之罪么?”
“咱们同仇敌忾,娘娘怎会将自己的盟友击垮。”仙姬公主依然淡定道。
两人定定的看着对方,半晌后,安陵缇娜终于消散了敌意,与仙姬公主亲热的笑起来。
“仙姬公主对本宫,真是有心。”安陵缇娜微笑道。
又看看那匣子的东西:“这东西虽好,可本宫真的没用处,还是仙姬公主留着用的好。”
“仙姬知道娘娘,总有一日用得着这东西,便事先给娘娘送来了。”
仙姬公主酌着茶,平静道。
安陵缇娜和香菱互相看了一眼。
安陵缇娜百思不解的看着仙姬公主:
“陛下虽然下旨,将仙姬公主赐给高阳王殿下。
但高阳王心有所属,情有独钟,仙姬公主心知肚明。
此物,正好是仙姬公主天赐之物,有了它,高阳王说不定,会对仙姬公主瞧上几眼。
如今,怎会平白的送给本宫?”
仙姬公主脸带不屑:
“此物做工虽精致,乍一看,与本尊一模一样。
可是轻抚之下,便知是假货。本公主要的,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说罢,才又优雅的酌茶。
“可是,此物再好,本宫也无用啊?”安陵缇娜仍然蹙眉。
“娘娘错了,您总会用得着的。”仙姬公主非常笃定。
“好吧,礼尚往来,本宫,也总得要回赠公主些礼物,才能对得住公主呀。”安陵缇娜笑道。
两个目标一致的女人,总会有些惊天动地的奇思妙想……
仙姬公主离开永安宫,安陵缇娜看着那匣子里的东西。
有些好奇,迫不及待的坐到梳妆台前。
香菱帮她将那东西戴在脸上,轻轻抚平。
香菱目瞪口呆的瞪着铜镜,许久才说出话来:
“娘娘,像!真的太像了!”
安陵缇娜也看着铜镜,良久方叹道:
“可惜这礼物,来得迟了,若是早些弄到这个东西,拓跋和拓跋余,便会是本宫裙下之臣,也不至于要伺候老头子了。”
安陵缇娜颓然的将脸上的东西摘下来。
“……那娘娘,这东西,暂时锁好么?”
香菱把手上之物放回匣子。
安陵缇娜沉吟道:“仙姬公主说得不错,这东西应该有用处。”
随即对香菱低声道:“去,把这礼物,转赠给顾乐瑶。”
其实中秋节后,拓跋余的身世已被传得沸沸扬扬。
拓跋余当日下葬其母骸骨,顾乐瑶只能远远的,悄悄的观望着拓跋余。
知道他伤心,也不敢随便就去南安王府找他。
后来捷报传来,她又在暗处看到了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顾倾城,策马扬鞭和一队御林军走了。
看样子,是去找拓跋了吧?
而拓跋余,悄悄看着远去的顾倾城,简直就伤心欲绝。
顾乐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知是悲是喜,即便得不到拓跋余的心,她也要成为南安王的人,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后来闾青萝自缢,拓跋余又去祭拜闾青萝,顾乐瑶又远远的跟踪,远远的看着。
“你竟敢一而再跟踪本王?!”
拓跋余一脸阴翳的喝道。
头也不回,仿佛脑袋后长了眼睛,早就知道顾乐瑶在远远偷窥他。
“那个,殿下……”顾乐瑶吓得一颗小心脏砰砰跳。
微微垂首,再想抬眸解释,却不见了拓跋余的身影。
正当顾乐瑶一脸失望的回到顾府,却发现香菱悄悄来找她,并给她送了份礼物。
并告诉她,若要多谢,便去多谢仙姬公主。
拓跋余回到南安王府,心事重重,郁郁寡欢,便拼命的喝酒。
顾乐瑶穿戴着和顾倾城一样的服饰到南安王府,侍卫没接到殿下通知,岂会随便让人进去见殿下。
“滚!南安王府,岂是你想进就进的?!”
侍卫毫不客气的对顾乐瑶呵斥。
顾乐瑶给他们使了些银两,让他们去找马云来。
好不容易,侍卫去找了马云出来。
马云只冷冷的看着衣着颇像安平郡主的顾乐瑶。
“你好马将军,我是顾乐瑶,之前殿下邀我来过王府,殿下还陪过我在王府赏花呢。”顾乐瑶厚着脸皮道。
马云不置可否的看着顾乐瑶,冷然道:“可是如今殿下,并没交代想见姑娘!”
顾乐瑶又低声对马云道:
“马大人虽是男人,却……不懂殿下的心事。殿下这些时日怏怏不乐,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肯定不会拒绝见乐瑶的。”
“放肆!你怎知咱们殿下闷闷不乐?!”马云呵斥。
顾乐瑶又舔着脸解释:
“马将军,乐瑶一直关心殿下,确实悄悄在殿下后面跟着,见殿下闷闷不乐。
乐瑶心里也很难过,乐瑶只希望殿下能开开心心。
将军放心,若殿下见到乐瑶,不高兴或者不欢迎,将军再将我赶走……也不迟。”
马云见当日殿下确实让她进过府,还陪她赏花。
沉吟半晌,才让她进去。
但还是在外面守候着,看看殿下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再决定是不是撵她走。
顾乐瑶来到拓跋余面前,想起南安王说过不让她说话,她就要三缄其口。
她走过去端起酒壶,跪下给拓跋余斟酒,而后静静跪在他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追到王府来?!”
拓跋余冷厉的看着面前乖巧的顾乐瑶。
顾乐瑶看着拓跋余,半晌不语。
“你哑巴了?!”
拓跋余将顾乐瑶方才斟的酒全泼在她的脸上。
顾乐瑶被突如其来的酒泼得打了个激灵,却也不擦脸上的酒。
任凭脸上的酒水一滴滴溅落在地上。
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凄美。
见拓跋余还等着她回答,才心疼道:
“乐瑶只是担心殿下,一直闷闷不乐,长此以往,会憋坏身子,才来伺候殿下。”
拓跋余喝得半醉,看着乖巧,且似出水芙蓉的顾乐瑶。
逐渐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半晌后放开她。
而后召马云到他跟前,在马云耳畔说了几句话,马云点头会意,让侍女带顾乐瑶下去。
侍女带顾乐瑶下去,是沐浴洗澡。
侍女们帮她沐浴后,给她穿上一套月白男装,还戴了白纱帽。
并在她身上洒上桃花香,而后又蒙起她的脸,才将她送回拓跋余身边。
拓跋余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顾乐瑶,那衣饰,就是他第一次在路上邂逅顾倾城,她的男装打扮。
那一幕幕又涌上眼前,顾倾城为他吸去毒镖,给他缝补伤口。
还有那香气醉人的桃花香。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逐渐温柔,满意的对所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来,倾城,陪本王喝酒!”拓跋余一把拉顾乐瑶到怀里。
拓跋余深情的抱着他喝酒。
见顾乐瑶迟迟不答,又道:“倾城,你怎么不说话?”
顾乐瑶软软道:“殿下曾有言,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能随便开口。”
拓跋余才想起当日他在花丛间让顾乐瑶三缄其口。
“好,倾城,你现在告诉本王,你喜欢本王,还是喜欢拓跋?”
拓跋余温柔的抚摸那隔着面纱的脸。
“殿下风采高雅,我第一眼见到殿下,就喜欢殿下了。”顾乐瑶发自内心道。
“真的?”拓跋余醉眼朦胧的看着顾乐瑶。
“自是肺腑之言。”
顾乐瑶将酒送到拓跋余唇畔,喂拓跋余喝下。
拓跋余喝了那杯中酒,痛苦的笑道:“倾城真乖!”
几杯酒下肚,顾乐瑶又温柔道:
“殿下,这戴着面纱,终究不方便,我可不可以不戴这面纱啊?”
拓跋余脸色不悦,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她。
顾乐瑶也不管他脸上是否不悦,只径自起身,转身去屏风后面,解下面纱。
在屏风后的拿出些东西,戴在脸上。
拓跋余看着飘落地上的面纱,颇为恼怒道:
“大胆!谁让你把那面纱解下的?!”
顾乐瑶慢慢转身出屏风,低头来到拓跋余面前。
正在拓跋余觉得此女子不知死活之际。
顾乐瑶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拓跋余。
“……倾城?!”
拓跋余的杯盏掉落地上,以为自己喝醉了。
晃晃脑袋,面前那人,真的就是顾倾城。
他一跃而起,疾步过去抱着眼前人,又惊又喜:
“倾城,真的是你……本王以为,你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太好了……”
顾乐瑶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就不是顾倾城的声音,说不定南安王又不喜欢了。
拓跋余捧着她的脸就吻起来,顾乐瑶也非常识趣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他们热烈的拥抱,吻在一起。
“倾城,你回来就好。只要你在本王身边,本王就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
拓跋余吻得燥热难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顾乐瑶进入寝殿。
“倾城,你知道么,本王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拓跋余一把撕开床上人儿的衣裳,压在她身上。
他心里积压着的情,像熊熊烈火焚烧,恨不得把热情一下子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等拓跋余醒来的时候,他满心欢喜的搂着身边的顾倾城。
倾城终于是他的了!
他瞪开眼,猛然看见面前赤身**的人,竟是顾乐瑶。
原来他们方才激动得厉害,顾乐瑶脸上的人皮面具被弄掉下来。
拓跋余震惊之余,想也不想,一下子把顾乐瑶推开。
“怎么是你?本王记得,明明是倾城!”
拓跋余一脸嫌弃,赶紧起来穿衣裳。
顾乐瑶起来穿好衣群,将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重新戴在脸上。
看着拓跋余委屈的的哭道:
“殿下抱着乐瑶,嘴里却叫着二姐。可是乐瑶不介意,乐瑶知道殿下对二姐一往情深,不能自拔。
即便做二姐的影子,若能让殿下心情舒畅的话,乐瑶也甘之如饴。”
眼前的顾倾城姿容艳美,梨花带泪,哀怨缠绵,让人又怜又爱。
拓跋余心里一下子就软成了一团。
但他心里很清楚,那终究是顾乐瑶。
她不过是优孟衣冠,戴了个像倾城的人皮面具,模仿倾城罢了。
他也深深知道,自己对不起倾城了。
若倾城知道,怕是更加不会接受他了。
拓跋余冷厉的对她道:
“今日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倾城。
若你将此事告诉她,你该知道本王,会怎样惩罚不听话的人!”
顾乐瑶轻轻拭干净眼泪,乖巧道:“是,乐瑶谨记殿下吩咐。”
“好。”拓跋余颇为满意:“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本王再传你过来。”
顾乐瑶含羞带怯的看着拓跋余,主动去吻了他一下,便转身离去。
她在南安王面前表现得乖巧柔顺,她还知道适可而止,不能缠着南安王,否则他就会厌恶自己。
她很有信心,南安王会主动接她过来。
因为她知道,顾倾城不可能回到南安王身边。
而自己即便是个替代品,也是成功的替代品。
因为她比真正的顾倾城,还要知道如何讨好南安王。
而后来不用多久,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拓跋余每当思念顾倾城,便会召她过来。
拓跋余看着顾乐瑶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露出纠结痛苦之色,眸眼有泪光:
自己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怜,只能找个影子代替倾城。
若倾城也是这般的乖巧听话,乖乖留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
柔然那里。
斛律屠休收到拓跋焘劝诫他放下屠刀的信,却给他回了封信函。
要与大魏和亲,指名要求娶大魏的安平郡主,并送塔娜公主来与高阳王和亲。
塔娜公主,不日将会启程,来大魏和亲。
当然,大魏皇帝若瞧不上他新上任的柔然可汗,不屑将安平郡主送与柔然和亲。
柔然只好退而求次,寻找刘宋公主和亲。
言下之意,自是大魏不与柔然结盟,柔然便转而寻找刘宋结盟。
这南北结盟,夹在中间的大魏,还与刘宋开战之际,就岌岌可危了。
拓跋焘对斛律屠休的信函大为震怒,将其信函狠狠撕碎并掷在地上:
“这个弑兄篡位的屠夫,居然敢觊觎我大魏的安平郡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对斛律屠休的求亲不置可否,非常震怒。
但柔然要送公主来大魏,与高阳王联姻。
他明面上又不好拒绝,否则柔然与刘宋合作,他大魏也是腹背受敌。
他既不回复,也不拒绝。
此事,暂时就僵着。
等顾倾城与拓跋回来,再做打算。
反正,那塔娜公主,千里迢迢,也不会那么快就到。
第三百八十三章:犹胜新婚
第383章:犹胜新婚
憔悴天涯,情人厮守,情如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紫雾香浓,翠华风转,花随辇。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昏睡中的顾倾城,嘴里呢喃,在梦里上香祈愿。
拓跋眸子里噙满泪,心疼的,紧紧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第一天过去了,她沉睡未醒。
第二天,她一直紧蹙的眉宇,偶尔又含嗔带怒:
“拓跋……你醒醒,快起来!再不起来,娘子我,可要休了你……”
床榻旁的拓跋,不轻易落泪的铮铮铁汉,眸子中的泪水缓缓聚集,慢慢盈满,浅浅坠落,泪如雨下。
一滴滴,像雨珠,溅落在她的脸上。
“下雨了……拓跋,快来,我给你打伞……”
顾倾城又带着一丝焦灼,嘶哑的喊,拿着雨伞,在梦中追逐拓跋。
雨,却仿佛越下越大。
那把油纸伞,太小了。
到了夜间,顾倾城听到有人唱歌: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
……
……
小时候,临睡前,奶娘便常常给自己唱这首《北方有佳人》。
可是,他梦里听到的,却是个男子在唱。
歌声浑厚,委婉缠绵,情真意切,溢于诗间。
那一夜,她几乎是听着歌声而眠。
第三天的早晨。
她睫羽微颤,便听到一把紧张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呼唤:
“娘子,娘子……你醒醒……起来看看我……”
她终于醒过来。
徐徐睁开眼,就看见守护在她身边的拓跋。
拓跋正带着醉人的微笑,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那些胡子拉渣,干干净净,俊美得那叫一个颠倒乾坤。
“拓跋,你醒了?”
她睡意未消,慵懒却欣慰的问。
“嗯,我早醒过来,不用担心了……”
拓跋眸子噙泪,轻抚她的脸。
“唔……我怎么睡着了?”
顾倾城看着已经精神抖擞的拓跋,也报以甜蜜的微笑。
想撑起来。
拓跋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轻轻抚摸她的头,又热泪盈眶:
“傻瓜,你不是睡着了,而是已经睡足三日三夜了。
马不停蹄的赶了那么远的路,还放了那么多血救人。
你的心维系在我身上,这些年全靠这些血养着身子。
你放那么多的血,可知损耗你多少元气,你可知我有多心疼?!”
拓跋眸子里强忍的泪,带着蚀骨心疼的责骂,皆令顾倾城胸腔里暖流翻滚。
“……每个生命都很珍贵,我能救一个,便有一个家庭不会悲伤。”
她浅浅一笑,胸腔涌动,眼眸里光影摇曳,碎了一天的星光。
眼前星光璀璨,醉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
“答应我,以后不会随便放自己的血了。”拓跋轻吻她的额,“你是我的命,你若有什么好歹,让为夫怎么活?”
“拓跋,你好肉麻哦。”
顾倾城掩面,遮住眸子里快要激动流淌的泪水。
她这个害羞的表情,令拓跋又倏然心动。
炙热的吻,落在那粉润的桃花瓣上。
他热烈的吻着他的倾城,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
短暂的分开,令她们都万分思念对方。
拓跋身体过于激动,顾倾城怕弄破他的伤口,轻轻摁住了他:
“傻瓜,你身上那么多伤,还没好利索呢,别乱动了。”
“放心,为夫都好了,已经能征战了……”
拓跋在她耳畔,带着暧昧的轻咬她的耳垂。
“不害臊!”顾倾城轻嗔,羞得推开他的脸。
他在笑。
一脸坏笑。
笑得肩头轻抖,笑得身姿摇摆,笑得……恣意而放纵。
“有那么好笑么?”倾城微微嘟嘴。
他依然开心的笑,却刮刮她的脸:
“你个女流氓,是你自己想歪了。本大将军确实好了,能征战杀敌了。”
顾倾城嘤咛一声,更羞得脸色绯红,把头埋在他胸脯上。
半晌后……
他摩挲着她的秀发,叹口气,又柔情道:
“你肯定担心坏了,才那么拼命赶过来吧?”
“嗯,我就怕你醒不过来了。”她的声音又轻又软。
软进他的心里。
她的头,依然埋在他的胸脯上。
稍顿,她抬头,又娇嗔:“拓跋,你说过不会挂彩的,如今却满身伤痕累累。你言而无信。”
“对不起,让娘子担心了。”拓跋轻吻着她。
顾倾城看着他,故意捻酸带醋,微微崩着脸:
“你乃三军统帅,怎会身先士卒去功城。你身上的烫伤,是为了……救花木兰吧?”
拓跋点点头,却又赶紧摇头澄清:
“你千万别误会啊,作为他们的主帅,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将士受伤。
而且她毕竟是你青梅竹马的好姐妹,我怕她毁容了,你会很难过,怪我没好好照顾她。”
他看着她,再点点头,竭力让他相信他。
顾倾城终于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如花盛绽。
“傻瓜,故意逗你呢!别说是你的将士遇难,即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子,你若为了避嫌不去救人,我才瞧不起你呢!”
她其实没有一点因为拓跋奋不顾身去救了另外一个女子而吃醋。
他知道拓跋是爱屋及乌。
即便不是自己自小的好朋友,是个陌生的女子。
他身为大将军,也应该义不容辞去救人。
拓跋看着怀中甜心的可人儿,又忍不住笑了。
“你看你,又笑!有那么好笑么?”顾倾城笑道。
“娘子千里救夫,又那么可爱,当然便发自内心,忍不住笑!”
拓跋又吻了她一下。
再温柔道:“几日都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给你做红烧牛肉面。”
“嗯,是有点饿了。”顾倾城真的觉得肚子饿了。
拓跋道:“你等着,为夫去给你做面噢。”
“可是拓跋,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乱动。”
顾倾城拽住他的袖子。
“傻瓜,我和其他重伤者都基本好了。你不仅放血,而是放了很多血。
否则我们不会康复得那么快,而你也不会元气大伤,昏睡那么久。”
拓跋疼惜的,轻轻抚摸她的脸。
顾倾城见他基本痊愈,也就放心了。
提起衣袖嗅嗅,有些尴尬的苦笑:
“我几日都没洗澡了,现在最想,就是舒舒服服洗个澡。”
她一路长途跋涉,这三日又昏睡,拓跋舍不得叫醒她,至今连个澡都没洗。
其实,飞鸿飞雁听到房间有动静,有说话声,知道顾倾城已醒来。
知道郡主几日没有洗澡,起来,肯定要洗澡,已赶紧在紧挨着的浴室备好花瓣热水汤浴了。
他听她说要沐浴,又赖着不走了。
“好,那咱们就先洗澡。”
“你方才不是说要去给我做吃的么?”她将他往外推,“快走……”
他涎着脸,无赖本色又暴露无遗:“先服侍娘子沐浴,再做吃的也不迟。”
拓跋说罢,已不待她拒绝,便抱她去浴池洗澡。
刘宋皇帝曾经的行宫,那浴池不仅宽大而且奢华。
氤氲的水雾里,有花瓣漂浮。
“拓跋,”顾倾城媚笑,亲热的凑到他耳畔,倏忽用力的咬了他脖子一口:“你就是不安好心!”
咬过他的倾城,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澄澈的眸子流光溢彩,比彩霞还艳了几分。
他看得痴了,眸子滞住。
“娘子真是太了解为夫了!”他竟厚颜无耻的坏笑着承认。
要为她宽衣。
这里可是临时行宫,隔壁还住着很多受伤的将军呢!
他还以为是一揽芳华么?!
她脸如渥丹,羞涩的推他走: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拓跋眸眼幽深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恣意的勾唇:
“娘子,你身上还有哪块肉,是为夫没瞧过的么?”
拓跋那厮还习惯性的冲她媚眼一撩。
顾倾城被他不要脸的话,说得满脸通红。
嘴唇微动,含羞带怯的埋首在他胸前。
最后,不得不妥协,任由他一如既往给她洗澡。
当然,以往给她洗浴,自然是两人一起洗。
拓跋宽厚的脊背,结实的胸膛,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却已经奇迹般的,几乎全好了。
只剩下粉红的肉色。
她轻抚他的伤,满意的点头:“你说得不错,又可以征战杀敌了。”
拓跋却拥着他,带着无赖的暧昧:“为夫所说的征战,当然是与娘子开战了。”
“无赖!”顾倾城娇羞无限的捂着脸。
即便她早已是他的人了,即便他们已经私底下成亲。
每次,她都是如此的娇羞无限。
而每次她的矜持娇羞,更牵动他的热情。
看着眼前人不施粉黛,却如渥丹的容颜,艳压一切世间繁华。
拓跋情动如火,拥着她热吻:
“娘子……我想你了……”
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一边挣扎着推开他。
“那个,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紧要大事了。”
“别找借口,你已是我嘴里的肉……”
拓跋一边吻,手已不安分。
“陛下已经输了天意赌约。”她喘息着。
“真的?!”
拓跋终于停了一下。
又惊又喜的看着她。
她看着肌肉壮实的他,软软道:
“我临来之际,陛下问我为何要来,要听我藏在心里的话。
我便告诉他,我爱你,即便他要杀要刮,也阻止不了我与你在一起。
他便彻底认输了,说不再阻止我爱谁,从今往后,我与他只是忘年之交,父女之情。”
倾城语气平淡。
他却心头震动。
泪雾瞬间涌上他的眸子。
他知道他的倾城,在向皇爷爷说出此番话时,肯定是豁出去。
视死如归了。
为了来见自己,她冒着被皇爷爷杀头之险。
她铤而走险。
却也终于,排除万难的来到自己身边,还将自己自鬼门关拉回来。
“如此说来,我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激动的把她重新拥入怀中。
皇爷爷虽然不强迫倾城进宫,不干涉她去爱谁了。
可是皇爷爷还给自己下了圣旨,让自己与仙姬公主和亲。
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管他呢!
即便是明天,也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
不管如何,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
等到他孝制一过,他就可以宣布与她大婚了。
压抑在他们心头的大石,终于搬走了。
两人深情的凝视对方。
眼泪,悄无声息滑下。
而他们心中的热情和激动,却比浴池里冒着热气的热水还燥热。
两人紧紧拥吻。
小别胜新婚,一双人儿在水中辗转缠绵……
“夫君,你怎么也会唱《北方有佳人》?”顾倾城在他怀里道,“小时候,奶娘便一直给我唱这首歌。”
“我还真的不会唱。”拓跋笑道。
他的眸子,却有些倾城看不懂的情愫。
“可是,我睡着的时候,好像一直有个男子在唱那首歌,不是你么?”
顾倾城眉宇轻颦。
“哦,那是冯熙唱的。”拓跋说得轻描淡写,“唱的很缠绵,就像催眠曲,我也就不阻止了。”
原来是冯熙大哥,没想到他和奶娘一样,都会唱那首歌,而且那曲调还一模一样。
她也给拓跋唱了一遍那《北方有佳人》: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
……
……
歌声婉转缠绵,悦耳动听。
“真好听。”拓跋由衷道。
“我奶娘说,我的名字,就是母亲取自这首歌曲。”
顾倾城一边道,一边想着自己母亲的模样。
有些遗憾,是永生难以弥补的,她终究没能见上母亲一面。
“我的岳母大人,肯定也是个如诗如画,倾国倾城的女子。”拓跋也颔首赞道。
“什么岳母大人,谁嫁给你了?”顾倾城羞赧道。
“明明已经成亲,你怎么比我还耍无赖。”拓跋轻咬她。
细心帮她洗浴后,拓跋为她更衣。
他拿来布帛,要给顾倾城擦头发的时候,顾倾城的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呦!”拓跋惊了声,“忘记娘子肚子早该饿了。”
“确实是饿了。”顾倾城不好意思的抚摸着小腹。
“你稍等,我让飞鸿飞雁来伺候你梳头。”拓跋亲亲她的额头,“我先去给你做吃的。”
拓跋出去,飞鸿飞雁随即进来,伺候顾倾城梳头穿戴。
飞鸿飞雁一边给郡主擦拭发上的水,飞鸿泪盈于睫,心疼道:
“郡主为了救所有人,不惜放了自己那么多血,昏迷了几日。您可知道,我们有多心疼。”
“我就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恢复了。”顾倾城微笑着轻拍飞鸿的手。
飞雁拿衣裙出来,给郡主穿上,却已经心疼得哭道:
“郡主悄悄放血,舍身救他们,您如此救高阳王殿下,也就罢了。
但那么多的将士伤兵,他们何德何能,怎承受得起郡主如此金贵的血。
而且,您即便是救了他们,那些人充其量,只会道声郡主医术高明罢了,根本不知郡主,是在舍命相救!”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所谓施恩莫忘报,又何必计较,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施恩。
众生平等,生命在医者眼里,没有贵贱之分,只有能不能将他们救活。”
顾倾城看着她们,声音不疾不徐。
“善欲人见,不是真善?”
“众生平等,生命没有贵贱之分?”
飞鸿飞雁姐妹俩低喃,互相看了一眼,对她们的郡主又不由得肃然起敬。
再郑重其事的给顾倾城下跪。
“奴婢受教了,郡主连我们这些贱如草芥的奴隶,都能舍身相救,还为那么多奴隶争取自由。是奴婢错了。”飞鸿恭谨道。
“咱们郡主,就是真正的菩萨心肠。”飞雁擦拭着眼泪,却仍然是万分心疼。
顾倾城浅笑着扶她们起来,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什么活观音,其实,你们的郡主我,也是铁腕无情,连自己的父亲,都能狠下心肠。”
想到父亲临终对她的责骂,她心里有丝愧疚。
“那……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不怪郡主。”飞雁一边帮郡主系好腰带。
第三百八十四章:闺房之乐
第384章:闺房之乐
“对了,我三妹妹呢,她还好么?”
顾倾城想起李双儿,遂问给她梳头戴簪的飞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回郡主,她回顿丘王的营帐了。之前那几日赶路,顿丘县主也是累坏了。
后来她来看郡主,郡主却一直未醒。她只得回去,说等郡主醒了,她再来看您。”
飞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
顾倾城默默点头。
三妹这一路上,见自己如此担心牵挂拓跋,也应该知道自己和拓跋在一起,不用再跟她解释什么了吧?
虽然她一直很爱拓跋,可都是她一厢情愿,拓跋也没有表示过喜欢她。
自己应该,没有对不起她吧?
顾倾城心中如此想着,也就觉得没什么需要跟三妹解释的。
只一眨眼功夫,顾倾城竟闻到红烧牛肉面飘过来的香味。
“飞鸿,是我太饿,产生幻觉了么?我怎么那么快,就闻到红烧牛肉面的香味了?”
顾倾城深深的嗅了口,闻到这香味,她的肚子更加饿得咕咕叫了。
飞鸿不无羡慕道:
“郡主您可不知,您睡着这三天,高阳王殿下每天一早,就先给您炖好红烧牛肉,也亲自把面先揉好切好。
他说吃红烧牛肉面,最考功夫,得先把牛肉炖好,要好一阵火候,急不来。
说事先准备好,您随时醒来,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牛肉面了。”
顾倾城记起来,她们最后的对视,她说想吃红烧牛肉面。
原来他都记着。
有莫名的泪雾,漫上眼帘。
胸口有些发堵。
想到拓跋对这些细微的事情,都如此上心。
她心里还未开始吃,便甜滋滋的。
“对啊,郡主第一日未醒,殿下隔天一早又做,郡主第二日没醒,他接着又做。
直至今日郡主醒来,高阳王殿下一早已经熬好香喷喷的牛肉了。”
飞雁也美滋滋的嗅了嗅自厨房弥漫而来的牛肉香。
“可他当时还带着重伤啊。”顾倾城气道:“他最起码得躺几天才能下床呢。”
“殿下除了给郡主做吃的,便没离开郡主的房间,就连紧要的文牍,都是命人送来房间处理的。”飞雁道。
顾倾城看看外间案上堆积如山的文牍,广陵城刚刚收复,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置的。
难得拓跋还有如此心思,亲自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郡主,您对高阳王殿下的情意,奴婢们是知道的。
这高阳王殿下对您的情意,也真是没得说。简直是羡煞旁人。”
飞鸿不无羡慕道。
飞雁也感慨道:
“我们这一生,若是有人像高阳王对郡主的一点点那般待自己,可是死都甘愿了。”
顾倾城笑道:
“飞雁,这一路上,我看凌云对你,就很照顾啊。”
顾倾城回想一路上,凌云确实是很照顾飞雁的,在驿站吃饭的时候,又是递水又是递食物。
路上还嘘寒问暖,问她累不累来着。
飞雁脸颊倏然就红了:
“郡主,那……都是因为郡主的缘故嘛。所谓爱屋及乌,凌云是因为奉命保护郡主,连带着奴婢们都关照。”
“飞雁,你别害羞嘛。凌云是好男儿,千万别错过哦。”顾倾城嘻嘻笑道。
而后看看身边的飞鸿,又笑道:
“我看那战英啊,平日里也总是对我们家飞鸿,含情脉脉的呢。”
她们说话间,拓跋走进来。
后面跟着凌云和战英,捧着托盘,里面有牛肉面还有其他小菜。
牛肉面香扑鼻而来。
顾倾城已迫不及待的坐过去。
飞鸿飞雁一看见战英和凌云,两个竟脸颊绯红,有些忸怩起来。
战英还未进门就听到顾倾城的话,看着飞鸿,也不禁害羞起来。
凌云亦然,男子汉羞涩起来,却是非常的可爱。
顾倾城看着忙活的他们,又忍不住对拓跋笑道:
“大将军,你这两位护卫,对我们家飞鸿飞雁,确实是有情意呢。”
拓跋会意的点头,适时的道:
“战英,凌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哦!”
战英和凌云脸上皆又惊又喜,把托盘里的牛肉面和小菜放在桌子上。
两人恭恭敬敬对拓跋道:“是,大将军。”
战英对飞鸿道:
“飞鸿,这几日大将军做的牛肉面太多了,厨房里还有呢。咱们去吃了吧,免得浪费。”
顾倾城也噙笑,对凌云道,“凌云,大将军既然做了那么多,你不请我们家飞雁去吃么?”
飞雁脸色通红的低垂着头,紧张的搓着手。
“属下方才看了,确实……挺多的。”凌云显得腼腆的对飞雁道。
飞雁脸色通红的别过身。
凌云又呐呐道:
“咱们……也去吃了吧。虽然那本是……大将军对郡主的心意,但浪费食物,也……也不好啊。”
拓跋看看他的倾城,哈哈大笑,对他们道:
“去吧去吧,男欢女爱,**一刻值千金。”
飞鸿飞雁早已一脸通红,把脸掩住。
顾倾城闻言,也觉得拓跋说得太露骨了。
不满意的嗔道:
“拓跋,你口没遮拦的,说什么呢!他们还没任何交集呢,怎么就……**一刻值千金了!”
大将军发话,战英就拉着飞鸿,凌云也推推飞雁,大家一起出去了。
拓跋与顾倾城面对面而坐,两人面前都是热腾腾满满的一大海碗香辣的红烧牛肉面。
顾倾城微微阖眼,美美的,陶醉的嗅嗅香气。
先尝了口红烧牛肉,牛肉炖得醇厚软糯,浓郁的香辣在喉腔里徘徊,经久不散。
她又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面条,面也劲道,连汤汁都那么的香浓,带着惹人的香辣。
“嗯!……太好吃了!……”
她又吃了口小菜,就连小菜,都做得那么爽口开胃。
又感动得想哭的赞口不绝:“老天怎么对我那么好,给我掉下个极品的相公……”
她的眸眼,真的有泪光,却是辣出来的。
看着她吸溜吸溜的吃得心满意足,那么惬意,一脸的幸福,他的心更加的甜滋滋。
拓跋也开开心心的吃面。
这几日,他也是食不下咽,难得倾城醒过来,他才有了胃口。
顾倾城心满意足的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幸福洋溢。
还不忘时不时的发自内心的赞许一番。
本来一碗最普通的红烧牛肉面,却在她口中华丽丽重生,摇身一变,成了珍馐美味。
最后还双手端起辣汤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有这么一个懂得欣赏食物的食客,试问那庖厨又怎会不乐此不彼。
热腾腾的香辣牛肉面连面带汤下肚,本来莹白的脸颊瞬间晕染桃红。
鼻尖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愈发的娇嫩欲滴。
“太好吃!太满足了!”
她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
“喜欢吃就好。”拓跋溺爱的摸摸她的头。
拓跋身上的戾气越来越少,眉梢眼底,愈发的像白无瑕了。
就连抚摸她头发的动作,都越来越像。
“夫君,你做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好吃,我都怀疑,你在里面加了**汤了。”
顾倾城撒娇道。
娇憨得像个孩子。
随即,她又未雨绸缪,可怜兮兮的担心起来:
“若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不给我做饭了,我该怎么办呢?”
“傻瓜,不给你做饭,除非我死了。”
拓跋拉着她的手,深情道。
“呸呸呸……”
顾倾城立即伸手掩住拓跋的嘴,弄得她满手都是油渍汤渍。
她往外呸呸呸,嘴里嚼着最后一块肉,口齿不清道:
“拓跋,你再胡说八道,我下次就把你的嘴缝起来!”
拓跋看顾倾城可爱的样子,却开心的拿她的手轻轻啃起来。
啃得顾倾城酸酸痒痒难受了,才赶紧笑着让拓跋停口。
“拓跋,我这手可不是鸡爪,被你啃得剩下白骨了可怎么办?”
“你是本王的女人,当然得任我鱼肉了!”
那恶魔还得寸进尺,拎起她两只白玉般的柔荑,啃了起来。
直至她咯咯咯的笑着求饶,他才放过她。
她的玉簪有些歪了,而且他不甚满意飞鸿今日给她梳的发髻。
扶她到妆台,亲自给她重新绾发簪花。
“夫君,你真好。”
顾倾城一脸幸福,看着镜子里的拓跋。
随后,又有些有些不好意思道:
“以后这些梳头更衣,甚至做饭,你堂堂高阳王,飞鹰大将军,还是少做为妙,免得你的将士们,笑话你。”
拓跋不以为然,扶着她的肩膀,一脸的柔情道:
“汉时京兆尹张敞,与妻子十分恩爱,每日为其把笔描眉后方上朝,长安城皆盛传张京兆画眉技术娴熟。
有好事者将闲话传到汉宣帝耳中,一日朝时,汉宣帝当着群臣之面问及此事。
张敞从容答道:‘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他的意思,是闺房之中,还有比这更狎昵之事?我身为臣子,只要尽忠职守,私下里给我夫人描眉取乐,又碍着你什么了?
我拓跋爱妻如命,即便当着天下人前恩爱,做娘子的奴隶,又与他人何关?碍着他们屁事!
稍顿,才又带着遗憾道:
“可惜我的娘子天生丽质,眉不描而翠,黛山连绵,妩媚之极。
否则,为夫也可以一展身手,肯定比那张京兆比下去!”
顾倾城的胸腔,就如同饮了桃花蜜,甜腻腻。
“就你的嘴甜,把树上的雀鸟都哄下来。”
顾倾城心里甜蜜至极,却故意轻嗔。
“我何止把树上的雀鸟哄下来,我把九重天的圣姑都哄下来了。”
两人幸福而笑。
“吃了辣面,嘴巴该干了吧。”拓跋牵她手出来,“走,咱们喝口茶。”
飞鸿飞雁和战英他们已进来,正在外间收拾碗筷和泡茶,倾城已经嗅到茶香了。
两人坐在茶几前酌茶。
顾倾城看着满案的文牍,眉宇轻颦。
“拓跋,我这一来,你未醒我又昏睡的。
还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是统帅大将军,即便身先士卒,怎么就伤那么严重了?
还有那么多受伤的将士,想来这场仗,定是惊心动魄了。”
顾倾城心疼的问拓跋。
拓跋有一瞬的沉默,神情凝重,回忆着他们攻打广陵城,险象环生的一幕幕。
“知己知彼,胜乃不怠,知天知地,胜乃不穷。”拓跋沉重道。
再叹口气:“但我们这次的胜利,却是险胜。”
拓跋语音醇厚,却带着苍凉。
“战场上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即便是最厉害的军事谋略家,也不一定就百战不殆。”顾倾城道。
顾倾城想到打仗的残酷,就眉宇轻颦,心疼的握着拓跋的手。
拓跋一边回想着攻打广陵的惨烈战况,不疾不徐道:
“广陵有三道城墙,护城河乃热汤,可谓固若金汤。
我料到内奸还在身边,攻城前,召集将军,调兵遣将,兵分四路。
冯熙与长孙无忌还有花木兰他们,攻北门。
宇文泰和慕容烨带人攻西门。
阿布汗和叱卢老将军带人攻东门。
刚开始布置人马时,他们的兵力,看上去是相当。
但实际上,攻城前的那一刻,我才将主力精锐,暗暗调至冯熙的北门。
东门和西门并非我们的主力军,而是少部分佯攻,意在分散殷孝祖的兵力。
殷孝祖知道我会亲自攻城,但东西北门,各路都有我的帅旗。
想来,他未必就知道我会和冯熙一起强攻。
我本欲与骁勇的冯熙一起,主攻下北门,打开缺口。
殷孝祖却像早料到我要与冯熙主攻北门,一早带上他们的主力在北门防守。
还备了足够的黑油烈酒火箭石头滚木,等着对我们迎头痛击呢。
即便是老金,几次想背负着我飞上城墙,也被火油箭吓退。
料想,是那个内奸对我太熟悉了,才猜到我的心思,知道我必会与冯熙一起攻城,一早知会殷孝祖。
殷孝祖不仅让血魔来帮忙,还请了九幽地府的杀手。
久攻不下,我最后一发飙,将十几把钢枪飞射在城墙上,脚踏钢枪飞身上城墙。
冯熙也紧随其后,掩护我,一人力敌九幽地府的杀手和血魔以及殷孝祖。
而我击溃守城兵将,打破城门,再回身去救。
下面攻城的长孙无垢与花木兰,带着大魏精锐,攻破第一道城门,继续杀进去……
若非我大魏将士,个个骁勇,就连老金,也不遑多让,未必就能攻下广陵。”
城门何等厚重,若非他的神功,又怎能击破。
拓跋眼前又出现攻城时那些泼下来的黑滚油,燃烧起来的火焰和石头滚木,将士们的惨叫,心头竟不禁戚戚焉。
“……黑油烈火?”顾倾城喟叹,“看到将士们一个个的伤,可想而知,你们当时,是如何的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所以,战争是多么无情,多么的残酷!
不管敌我,死伤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他们都有家人,家人一个个都期盼他们平安归来。
若有可能,她一定要阻止。
第三百八十五章:私房密语
第385章:私房密语
拓跋又对她道:
“殷孝祖这次的黑油烈火,不是寻常的黑油烈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是血魔施了血咒的烈火血焰阵,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火势根本扑灭不了。
若非我以返璞归真灭火,恐怕魏军被烧成灰烬。”
“……难怪,那么多将士烧伤,连你也不能幸免。”顾倾城恍然。
稍顿,又道:“殷孝祖与血魔勾结在一起,看来他真的是蚩尤重生。”
顾倾城想象着那个熊熊烈火的画面,也心惊肉跳。
“放心,白无瑕千万年前既能灭蚩尤,千万年后拓跋也能灭了殷孝祖!”
拓跋眸光冷冽,豪气干云。
顾倾城又沉吟道:
“通常攻城,守军并不知敌军真正主力从哪个城门进攻。
东南西北每个城门相隔那么远,一旦被敌军主力攻破一个缺口,就有破城之虞。
若是事先毫无征兆,知道城池失守,想要回守,却是为时已晚。”
拓跋看着她嘉许的微微颔首。
稍顿,顾倾城又蹙眉道:
“如你方才所言,他们果然早有准备,事先知道你会攻取哪个城门。
可见那个奸细,还潜伏在你身边,而且对你非常熟悉,连你心中所想,都能猜到。”
“所以,若非我的返璞归真,能灭其烈火血焰。
势必伤亡惨重,胜负难分,主力重创的话,未必就能攻陷广陵。
那个内奸,实在是狡猾,务必要揪他出来!”
拓跋脸色凝重。
“你所说的四路人马,只听到三路,那另外一路,是否去攻南门?”顾倾城又问。
拓跋带着宠溺的微笑,摸摸顾倾城的头。
像抚摸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通常围城,大多是围三缺一,否则被围困之人会做困兽犹斗,殊死一搏,进攻反而不利。
南门向着长江,方便逃回建康,避开南门不攻,让他们有逃脱之机,反而能动摇守城的决心,城池便容易攻陷。”
顾倾城讪讪的笑:
“……我,我虽然跟铁爷爷学了些阵法皮毛,却还是不懂如何行军打仗。”
“傻王妃,你不用懂打仗,懂得帮我生小王子就行。”拓跋又暧昧的笑道。
“对了,你方才说那些攻城的将军,怎么没有顿丘王李峻啊?”
顾倾城冷不丁又问。
拓跋都亲自攻城,难道他一王爷,不用领兵攻城吗?
“在扫荡瓜州时,顿丘王为我挡了一剑,受了伤,一直高烧未退。
此次攻城,第四路人马,便是安排李峻领兵做后援。”
“……他伤在哪个部位,可是很严重?怎么那么巧,偏偏高烧不能攻城?你不觉得蹊跷么?”
顾倾城一连串的问。
满腹狐疑。
转着慧黠的眸光。
拓跋看着倾城一副深思狐疑的样子,反问:
“怎么了,你怀疑他?”
见顾倾城默认。
分明就怀疑李峻的伤蹊跷。
拓跋知道他的倾城,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一个人。
于是又沉吟道:
“自我上战场开始,这些年来,他一直与我并肩作战,每每有危险,都几乎成了我的挡箭牌,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袍泽之情。”
思忖半晌,他再深深喟叹:
“但所有的内奸卧底,都是要以各种方法取得信任,才可以将对手致命一击。
可是终究十几年的袍泽之情,若说他是奸细,也……太痛心了吧?”
拓跋如此一说,顾倾城觉得,没有真凭实据,就怀疑李峻,着实有些不该。
李峻又是三妹的大哥,自己也是叫他大哥。
只因当初他与花想容有同样的香囊,还好像故意救下花想容,自己就怀疑他吗?
顾倾城于是叹口气,微微摇头:
“没有真凭实据,我确实不该乱怀疑,只是过于紧张罢了。但这个内奸,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揪出来。”
两人默然相视点头。
顾倾城又嘉许的对拓跋道:
“不管如何,广陵固若金汤,却还是被你们拿下了。我的夫君,真乃战神!”
拓跋微微摇头,嘴唇微勾:
“广陵城虽可谓固若金汤,但亦非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想当初攻胡夏,胡夏单于赫连勃勃所造的统万城,城墙用的是糯米汁、白粉土、沙子和熟石灰掺和在一起夯筑而成。
赫连勃勃残忍刻薄,修建城墙的时候,命人以铁锥检验,凡锥入一寸者,便立即将工匠杀死,填尸于墙内。
其坚可以砺刀斧,真正的固若金汤,最后还是被大魏攻下。
皇爷爷后来恨城墙难攻,损兵折将,攻陷后竟开始大举屠城……”
拓跋想到皇爷爷当年屠统万城。
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不禁喟叹。
而顾倾城,又何尝不在心里责怪陛下的残暴无情。
“其实,为王者,多刻薄寡恩,像赫连勃勃,最后也会不得好死。”顾倾城喟叹,“一将功成万骨枯,难道,就真的要对无辜之人,赶尽杀绝吗?”
拓跋脸上也有惭愧之色,当初皇爷爷要大举屠城,他和父王,是曾经反对的。
但皇爷爷杀伐果断,又有谁能劝得住。
顾倾城又握着拓跋的手,温柔道:
“拓跋,你能答应我,这一生即便有战役,即便攻陷敌军城池,也绝不会屠城么?”
“我答应你。”拓跋毫不犹豫的点头:“两军可以交锋,却绝不屠城,更不枉杀无辜!”
“好,我相信你。”
顾倾城向他亲了口,算做奖励。
只要出自拓跋之口,她就知道,他语出如山。
他轻抚她的脸庞,脸上带着宠溺的笑,而后叹息一声,缓缓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打仗,更不愿意看见无辜的老百姓枉死。
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在战场上厮杀,看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百年来,天下列国,四分五裂,如同一盘散沙。
各国君主在互相争抢地盘,被战火荼毒,死伤的,都是无辜的兵卒和老百姓。
若不能一统,停止混战的局面,死的人,将会更多,这天下,将更加无可救药。
皇爷爷鸷勇骁强,有廊定四表,混一戎华,饮马长江之志。
生逢乱世,便注定了要提枪跨马。所以,我五岁,便跟皇爷爷征战沙场。
皇爷爷……确实是铁腕无情,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乃经世之才,英图武略,事驾前古。
经过这些年,北方总算是统一,结束了混战的局面。
皇爷爷也劝课农桑,减轻赋税,休养生息,偃武修文。
若非刘宋挑衅滋扰,柔然常常恣意抢掠,大魏轻易不会出兵。
当然,遇谋逆造反,令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又陷入战乱,皇爷爷会不得不重压打击。
如今最强盛的,便是大魏,以及漠北的柔然和江南的刘宋。
如此三足鼎立,若能一统,自是再好不过了。
但能强大到震慑他们,不敢来犯,友好睦邻,也是为百姓谋了福祉。”
“但愿,此次后,刘宋有自知之明,不敢再起兵来犯,这样,就不用继续打仗了。”顾倾城憧憬道。
拓跋却默默摇头:“如今殷孝祖联合血魔,还不惜请九幽地府的杀手来参战,未来,怕是不会消停的。”
“九幽地府?……”
顾倾城想起什么来,遂拿出老鬼给拓跋那幅绢帛。
拓跋看着绢帛上显示出来的地图,竟然在皇城下还有个地下城。
不无震撼!
顾倾城告诉他地图的构造和那些火点,应该就是爆炸点。
拓跋震惊道:
“这些便是埋炸药的地点,只要九幽地府觉得有威胁或者对他们不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炸毁整个都城?!”
“对,那时炸毁的不止是皇宫,老百姓全部跟着受无妄之灾!”顾倾城指着那些火点道。
再慎重的道:“所以我们,一定要谋定而后动。”
“是啊,当务之急,必须要悄悄进去,灭掉那些爆炸点,确保都城所有人的安全,才能歼灭九幽地府!”
拓跋眉头紧蹙,一脸凝重。
顾倾城又拿出去楼府画下来的小佛堂,里面的一应物件,包括房梁,都仔细描绘出来。
当时拓跋与她对视,倾城大概说了一下楼府的情况,却没这幅画来得详细。
拓跋看着眼前的画轴,楼府的小佛堂。
抬眸问顾倾城:“这就是你去楼府的总结?”
顾倾城点点头。
又问他:“之前你只知道楼望之畏罪自杀,却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自杀吧?”
“只听说是自缢身亡,至于他在哪里自缢,还真不知道。”
拓跋蹙眉,看着倾城慧黠的眸子。
顾倾城指着小佛堂上的那根横梁:
“他便是在这小佛堂,投缳自缢。”
拓跋嗤笑一声:
“他怎能在佛堂自缢,这岂不玷污了佛祖?”
顾倾城也笑了:
“是啊,他楼府那么大,有那么多房舍,他为何偏偏在小佛堂投缳,玷污了佛祖。
他不但在小佛堂投缳,还是面向东面,挂着禅语那面墙呢。
若我所料不错,那是因为他不但要在佛祖面前忏悔,且你父王是被佛门子弟,尊称为积德行善之人。
而最主要的,他对着那禅语自缢,留给楼夫人的遗言,也是让来寻找线索之人,都积德行善。
便是提示,这禅语中积德行善佛指路那句,大有玄机。”
拓跋默默点头。
顾倾城指着那句积德行善佛引路,又指着那弥勒佛妙莲所指的跪拜处。
“等咱们回去,去楼府小佛堂,挖开那弥勒佛所指之处,看看地下,是否真的埋藏了什么秘密。便知道,我的推测,是否有道理。”
拓跋一伸臂,将她拥入怀,亲吻着她的额头,与有荣焉道:
“我的娘子,真是聪明可爱!”
“现在夸我,为时过早……”顾倾城不好意思的笑。
经历了几乎生离死别,两人几乎阴阳相隔。
而且也不用顾忌皇爷爷了。
如今在任何人面前,拓跋都不忌讳和顾倾城的亲密关系了。
顾倾城来这几天,和拓跋同住在一个房间。
虽然是昏迷的睡着。
全军将士也知道,大将军与安平郡主是什么关系了。
而顾倾城在知道拓跋重伤昏迷那刻起,也不瞻前顾后了。
甚至在拓跋焘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对拓跋的感情。
而最难得的,是陛下默许了他们在一起。
他们都觉得苦尽甘来,幸福的日子在望了!
拓跋见倾城真的完全恢复过来了,便携她去看了冯熙。
顾倾城没来之前,冯熙的伤比拓跋更严重,命悬一线。
若非顾倾城给他灌血,还涂抹添加了她血液的烫伤膏,又在缝合伤口时加入她的血。
他还真不知道能否醒来。
他喝过顾倾城的血后,当天晚上便醒了过来。
醒来后,听长孙老将军说是安平郡主给他疗的伤,还悄悄给他灌血,他激动得哭了。
再起身,动动手脚,发觉身上的伤口,也奇迹般,竟几乎愈合了!
“一直就听说她的医术高明,是神医,没想到,连我的命,都是她救的。”
冯熙感慨的热泪盈眶。
“听说郡主失血过多,一直昏迷呢。”长孙老将军擦着泪,“感情,这孩子,都是拿自己的血救人啊。”
“她……竟然是用自己的血救人?”冯熙震惊的问。
“那孩子自是瞒着别人,可是老朽却瞧得清清楚楚,她不仅给少主你灌血,还悄悄割破自己的手,在你的伤口上涂抹鲜血。”
长孙无垢喉咙哽咽。
“妹妹就是菩萨心肠。”冯熙的泪滚落下来。
稍顿,长孙无垢叹口气道:
“她的身体,出生就有别于常人,天赋异禀。
一个无心之人,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而且……非常健康。
把你母妃和父王都吓了一跳。
当时连淡泊人生的医圣慕容复,都觉得奇怪,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才会决定留在她身边,精心伺候她。
没想到,她的血液,还是绝世灵丹,能起死回生。
可是她放了那么多血,终究是大损她的元气啊,才会昏倒过去。”
“那她如今怎样了?”冯熙急得要连夜去看她。
“别担心,有大将军呢,她不会有事。”长孙无垢赶紧拦住他。
冯熙瞧着外面的夜空,泪流满面:
“若是父王母妃知道,该会如何的欢喜……”
“少主,我们还是听大将军的,先忍住,暂时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吧。”长孙将军低声劝道。
“我已经在黑暗中隐忍了十六年,还将忍到何时?”冯熙心情沉重,神色黯然。
十六年前被诛灭五族,六月飞霜,往事一幕幕,涌上他们心头。
长孙无垢道:
“你父王当年宅心仁厚,不忍北燕百姓陷入纷飞战火,不忍无辜子民成为铁蹄下的泣血孤魂。
哪怕被人误传懦弱,指责贪生怕死,也断然开城降魏。
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被冤枉,扣上谋逆之罪,被诛灭五族的悲惨下场!”
冯熙拳头用力紧握,以致指关节泛白,默默洒泪:
“只可惜,父王自小谆谆教导,切不可妄动报灭国之仇,复国之念。
什么北燕,什么国号,不过是个人**罢了。
只要天下太平,咱们又何必令无辜百姓,陷入无休止的战火之中。
父王仁慈,但纵然那灭国之仇不报,但灭族之恨呢,难道就这么让父王母妃,和那些无辜者枉死吗?”
长孙无垢长叹一声,又宽慰他:
“少主便听你姑母相劝,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你们兄妹俩活着,才是最重要。
大将军是不可多得的贤君,且他对郡主情意深厚,连带着少主你,也爱屋及乌。
若有日大将军继大位。咱们所有的冤屈,就都能申诉,沉冤昭雪了。”
“是啊,上辈子的恩恩怨怨,何必牵累无辜子孙。大将军对熙儿,何止是知遇之恩,他是早当我是妻舅,才如此信任啊!”
冯熙终于平静的默默点头,把一切仇恨之火掐灭。
这样过了两日,知道大将军一直守着安平郡主,没人敢去打扰。
到了夜里,还是没听到郡主醒来,冯熙彻夜难眠,唱起母妃当年常常给他们唱的歌: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
……
第三百八十六章:爱屋及乌
第386章:爱屋及乌
顾倾城梦中听到的,便是冯熙的歌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的房间,与拓跋的寝殿紧邻,所以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晚,冯熙唱了大半夜的歌,临天亮才睡着。
后来,他自己却被歌声惊醒。
才知道是倾城醒来了,而且在唱那首《北方有佳人》。
他心里大慰,那歌声,一如母妃当年在他和妹妹耳畔轻柔的唱。
勾起往事,心事如潮涌,激动的泪水,无声滑下眼角。
长孙无垢听到郡主唱歌,也就知道顾倾城醒来,赶紧进来给冯熙报喜,免得他担心。
却见冯熙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长孙无垢悄悄退出去。
就让少主,静静思念他的母妃和妹妹吧。
冯熙起来,长孙无垢给他涂抹最后一次药,穿戴好,安慰他:
“熙儿,方才郡主都能唱歌了,证明她已经康复了呢。”
“是啊,她的歌声,跟母妃当年唱的,竟是一模一样。”
冯熙喉头发哽,鼻子发酸。
又开始看着窗外,唱起《北方有佳人》: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
……
这时候,拓跋和顾倾城正过来看他们。
拓跋还带来了圣旨。
本来圣旨早就到了,只是拓跋之前一直昏迷,而冯熙也命悬一线。
等拓跋醒来,又一刻也不离开倾城身边,圣旨才拖至倾城醒来再送过来。
顾倾城还在房外,便听到冯熙的歌声。
不知何故,听到冯熙的歌声,她倍感亲切,竟似看见自己的亲人般。
甩开拓跋,飞步跑进冯熙的房间,看着唱歌的冯熙,泪盈于睫。
拓跋也疾步紧跟过来。
在顾倾城身后,给冯熙打眼色。
冯熙和长孙老将军一见他们到来,赶紧停住歌声,起来对他们揖礼,异口同声道:
“见过大将军,见过安平郡主。”
拓跋看着精神尚好的冯熙,关心的问:“冯熙,你的伤比我还重,如今恢复得怎样了?”
冯熙舒展着肩膀,感激的看着他们:
“末将本已走到阎王地府了,却硬是被郡主妹妹拉了回来。看看,竟奇迹般好了!”
顾倾城却含泪扶着他的手臂问:
“冯熙大哥,你怎么也会唱这首《北方有佳人》?”
冯熙看看拓跋,才平静的对倾城道:
“哦,我小时候,母亲常常给我和妹妹唱那首歌。”
“我奶娘也是自小就给我唱那首歌,说是自我母亲那里学来的。”顾倾城擦擦眼泪,“所以,我听起来,倍感亲切。”
稍顿,她再看着冯熙,道:“一顾倾城,我奶娘说,我的名字,便是母亲取自这首《北方有佳人》。”
冯熙也含笑点头:
“我妹妹倾国的名字,也是母……母亲取自这里面的倾国倾城。”
“……那么巧?”顾倾城有些走神。
当初冯熙大哥一见自己,就错认作是她妹妹?
这冯熙大哥,还会唱和奶娘一样的歌!
他不会真的,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吧?
拓跋看着他们哈哈朗笑:“看起来,倾城与冯将军,还真是有缘呢!”
“是啊,世上的事,巧合的,太多了。”冯熙点头道。
是啊,也许是巧合吧,连柳如霜他们都说,自己长得,几乎和母亲一个模样。
顾倾城回过神来。
遂笑盈盈的对冯熙和长孙无垢:
“大哥,长孙老将军,你们都辛苦了,我再帮你们确诊一下。”
她开始查看冯熙他们的伤。
最后满意的点头:
“好,大哥底子好,基本都愈合了,再敷这最后的烫伤膏,又能驰骋疆场了。”
“是啊,大哥能死而复生,全靠倾城妹妹呢!”
冯熙表情复杂的看着顾倾城。
“冯将军既已康复,那,就接旨吧!”拓跋打开圣旨。
冯熙和长孙无垢又惊又喜,两人一起跪下。
“天命神武皇帝诏曰:
朕闻褒有德,赏至材,车骑将军冯熙忠正骁勇,于攻陷广陵不畏生死,立下赫赫战功,保疆卫国,朕甚慰之。擢升其为二品骠骑将军,封邑千户。”
“谢陛下隆恩!……”
冯熙接过圣旨。
不仅冯熙,长孙无忌和花木兰等将军也有晋升。
冯熙接过圣旨,又对拓跋揖礼道:
“听说攻下广陵,大将军就不顾自己重伤,立刻为末将等人请封?”
冯熙说至此,又看了一眼倾城,饱含深意道:
“大将军的恩情,末将毕生难忘!”
拓跋报以会心的微笑,点头道:
“冯将军如此骁勇,以一敌百,不畏生死,这都是你应得的!”
“大将军恩同再造,冯熙没齿难忘。”冯熙再拱手感激道。
拓跋再拍拍他的手臂:
“陛下已派大司马带着犒赏来广陵,等大司马到了,大军一起庆祝收复广陵。”
顾倾城觉得,拓跋对冯熙真的很好。
拓跋对冯熙的好,是发自内心真正的关爱!
顾倾城看在眼里。
她知道拓跋一向体恤属下,也许是此役中冯熙不顾自己生死的护卫拓跋,才至他对冯熙特别的好?
顾倾城也恭喜冯熙:“恭喜大哥,如今大哥是骠骑将军,仅屈居飞鹰一品大将军之下了!”
“谢谢郡主妹妹。”冯熙也欣然的看着顾倾城。
拓跋看着他们俩,若有所思。
而后笑道:
“冯将军,倾城已然叫你大哥了。冯将军既然找不到妹妹,就当她是亲妹妹,以后喊她倾城吧!”
顾倾城委实喜欢冯熙的敦厚,早就一见如故。
便笑道:“那倾城,又多了个大哥了?”
“是,妹妹。大哥能再见到你,心里的高兴,无法形容啊!”冯熙咧嘴笑道。
眸光蕴泪,再充满感激的看了一眼拓跋。
长孙将军更激动的抹着湿濡的眼睛,一直点头道:
“好,好好,哥哥妹妹好。这少主为了见妹妹,这些年都望眼欲穿了。”
顾倾城扶着长孙无垢的手臂,也笑盈盈道:
“长孙老将军与我铁爷爷是故交,以后我也叫老将军……做长孙爷爷了。”
长孙无垢浑浊的老眼,顿时便热泪盈眶:
“好好好,太好了……”
顾倾城又问冯熙:
“大哥的妹妹,至今还没找到啊?”
冯熙看着顾倾城,眼眸里蕴含的泪滚落,哽咽道:
“人海茫茫,也许近在咫尺,也不一定知道。倾城……就是大哥的亲妹妹了。”
“若能慰藉大哥找妹妹的苦楚,倾城这个妹妹,倒也当得安然。”顾倾城点头道。
随即,想起什么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扭身,嘻嘻的笑:
“其实,我几日前,还冒用大哥的妹妹,冯倾国的名字呢。
但大哥放心,我冒用她的名字,并非去干坏事,只是去调查一些事情。”
“是么,那如此说来,我的倾国妹妹,真的回来了。”
冯熙又五味杂陈的看着顾倾城。
“对了,你们还要庆功啊?”顾倾城随口问拓跋。
“当然,拿下广陵是大喜之事,若不是将士们都身受重伤,这庆功宴,早办了!”拓跋道。
“哦。”顾倾城默默点头。
眸光流转,又道:“那庆功宴,需要些节目吧?”
“这是你的强项,自然得由你来费心了。”拓跋对顾倾城笑道。
顾倾城微笑着默默点头。
离开冯熙的住处,他们往拓跋丕的房间走去。
出门,拓跋便笑着问顾倾城:
“娘子,你一下子又多了个大哥和爷爷,该怎么感谢夫君啊?”
“……这里到处都是护卫,你想我怎么多谢你呀?”
顾倾城看看后面簇拥的一大群人,抿嘴笑道。
拓跋捉住她的手,痞气毕露,暧昧的媚眼再撩拨她:
“娘子起码……得帮本王添个什么吧?”
顾倾城停住脚步,错愕的看着他。
“……添什么?”
顾倾城虽见他不怀好意的样子,却一时没反应过来。
“爱妃怎样,也得帮本王添个小王子吧。”拓跋拉起她的手。
“你……你说什么嘛!”顾倾城红着脸轻嗔。
“我是说,”拓跋在她耳畔,轻飘飘道,“你以后不要偷偷喝避子汤了。”
顾倾城脸更红至耳根,又怕后面的侍卫听见,低声道:“你,你都知道?”
拓跋怜惜的点点头,挽着她的手,缓缓而行。
“其实,都是为夫不好,若能早日光明正大的大婚,就不用委屈娘子喝那些汤药了。”
拓跋又计算着:“若是现在怀上,来年咱们大婚的时候,也差不多能添个小人儿,便是双喜临门了。”
顾倾城甩开他的手,笑道:“你想得美!”
两人笑闹着继续前行。
还未到拓跋丕的房间,却见拓跋丕在庭院百无聊赖的踢石子。
拓跋丕那日听顾倾城说天天来占她便宜,顾倾城说的时候,他满不在乎。
等顾倾城一走,他倒开心的笑了。
结果顾倾城来看他一次,就再没来了。
来给他换药的却是军医,他吵吵闹闹的不肯让军医碰他。
军医叫了飞鸿飞雁进来帮忙。
“那个言而无信的女人呢?!”拓跋丕撒泼般大声叫骂,“说好帮爷疗伤,结果只是放屁!”
“九王爷,您快听话抹药吧,咱们郡主那天给你瞧完病,接着又去医治其他伤兵,累倒昏迷,至今都还没醒呢!”
飞鸿委屈心疼的道。
拓跋丕这才安静的让她们涂抹药膏。
“她要死了么?!”拓跋丕气呼呼的问。
“呸呸呸!九王爷说话太缺德了!咱们郡主只是累坏了,怎么可能死!”
飞雁一边帮拓跋丕换布帛,包裹好,没好气的嗔道。
“死不了就好!”拓跋丕看上去满不在乎。
飞鸿飞雁当时真的拿九王爷没办法。
但他终究是高阳王的弟弟,她们也只得忍气吞声。
拓跋丕看着眼前联袂而来的两个人,懒洋洋的撇撇嘴。
“老九,看你活蹦乱跳,想来,又能上阵杀敌了。”拓跋摸摸拓跋丕的头笑道。
大王兄很少如此温柔的对他,想来,是心中太高兴之故吧?
拓跋丕有些抗拒的躲开拓跋的手,百无聊赖的看着周围。
顾倾城走近拓跋丕,看了他的伤,见他恢复得也很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
“小孩子生命力就是强,九王爷当时的伤口都溃烂了,如今却也好得很快。”
“嗤!真没眼力见!爷才不是小孩子呢!”拓跋丕一脸不耐烦。
又愤愤不平:“爷战场杀敌,撂倒多少硬汉子,怎么在你眼中,却还是个小孩子?!”
顾倾城与拓跋相视而笑。
“是,九王爷说得对,您比起那些七尺昂藏的男子汉,还要英勇!”顾倾城温柔的夸他。
“这点,可说得一点不错!”拓跋也点头,“这次战役,丕儿和铁铖,都非常英勇无畏呢!”
拓跋提到铁铖,顾倾城才猛然想起铁铖来。
“哎呦,忘记我那弟弟了,他怎么样,可伤的严重?”顾倾城拍拍脑袋,“我怎么好像没瞧见他?”
“嗤!”拓跋丕已不屑道,“那根铁条,就是只臭灵猴,哪能那么容易受伤!”
“他真的没受伤?”顾倾城开心道,“那就好……”
“受重伤的,不见你这么关心,没受伤的,却是那么惦念!”拓跋丕又嘟起嘴。
一脸的不公平!
顾倾城摸摸他的头,浅笑道:
“我哪里不关心九王爷了,我可惦记着你的伤呢。姐姐来广陵,还没出去看过广陵的风景,过两日,你和铁铖,一起陪姐姐出去走走?”
拓跋丕嘴角微翘,却肃然负手,极力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撇撇嘴,扬眸看着天空。
不屑道:“到时候,看看爷的心情再说吧!”
顾倾城微笑着摇头,遂与拓跋去看望花木兰。
拓跋丕看着他们手挽手的背影,脸一下子几乎绿了。
喘着粗气,大力一脚,将一颗小石子踢出老远,砸在庭院养荷花的大缸上。
“噗”的一声。
瓦缸瞬间破碎,水泼了一地。
“哎呦!……”身后战英的声音嚷嚷道,“九爷的力气又没地出,居然砸缸了!”
“爷就喜欢砸缸……你们管得着吗?……”拓跋丕怒气冲冲的喝道。
再“噗”的一声,又一只缸粉碎。
拓跋猛然回身,冷然的瞪着拓跋丕。
拓跋不怒而威的气势令拓跋丕胆寒,就像老鼠见了猫,这才怯怯的快步逃回房间去。
“瞧瞧,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坯子,还只有你才治得了他。”顾倾城笑吟吟的摇头。
花木兰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身上几乎就没有任何疤痕。
她看着身上仿佛从未发生过的伤,百思不得其解。
而又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方才其他将军来告诉她,大将军向陛下请旨,封冯熙为二品骠骑将军,封长孙无垢为四品建威将军,封她为四品振威将军。
将军们恭贺她一番走了,她又惊又喜,几乎回不过神来。
没想到,自己真的荣升将军了!
阿爹如果知道,该有多高兴!
她正沉浸在欢喜中,便看到联袂进来的顾倾城和拓跋。
他们俩,竟然……无所顾忌的,手挽手呢!
她被震撼住了,心中已猜出什么来。
看着安然无恙已恢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拓跋。
她原本担心的脸上,明显的宽慰。
花木兰震惊过后,才想起要给大将军见礼,赶紧拱手道了声:
“见过大将军!”
顾倾城在见到花木兰那刻,也赶紧将自己的手,自拓跋手里抽出来。
“花木兰,看来你已康复了!”拓跋看着花木兰,点头表示安慰。
“多谢大将军的搭救。”花木兰感激道,“当时若非大将军出手相救,末将恐怕,已面目全非!”
“花木兰,不必谢本将军。”
拓跋再挽着顾倾城的手,十指紧扣,一本正经道:
“但你得好好感谢你的好姐妹倾城,若没有她赶过来,你的伤,包括我们这些受伤的将士们,大概不会好得那么利索。”
花木兰陡闻拓跋此言,又震惊当场。
嘴巴微张,一脸惊愕!
既惊愕他们的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关系。
也震惊原来大将军,早就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木兰姐,你别听他瞎说。”
顾倾城看看拓跋紧紧挽着自己的手,有些尴尬的笑道。
“当然了,我的倾城,起死回生,就是天下间的灵丹妙药。”
拓跋竟旁若无人的拥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温润如玉,柔情蜜意。
这样,任何人不是瞎子,都明白他们的关系了。
花木兰脸上,篷的漫上一片红晕。
红着脸不敢去看,腿脚几乎发软。
赶紧扶住身边的桌椅。
“拓跋,哪有像你这么夸人的。”顾倾城娇嗔,“木兰姐看着呢!”
拓跋与顾倾城亲密无间,肆无忌惮的你侬我侬,打情骂俏。
显而易见,他们早就是一对爱人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一叶障目
第387章:一叶障目
花木兰恍然大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底下能配得上倾城的,也只有高阳王大将军啊!
难怪倾城要与南安王退亲。
若不是自己笨,早就应该猜到,这世间上,唯有高阳王,才能令倾城心动。
他们俩,才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花木兰暗道侥幸,好在自己没告诉倾城,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人,就是大将军。
否则,不仅令倾城难过,伤害她们的友谊,而她自己也尴尬了。
“花木兰,相信你都听说了,本将军已为你和冯熙他们向陛下请封,擢升冯熙为二品骠骑将军,你为四品振威将军。
等一下一起回军营,再当着将士们宣布。”拓跋道。
花木兰马上跪下来,拱手道:“多谢大将军提携!末将定不辜负大将军栽培!”
“好,你起来吧。”拓跋向花木兰伸手道。
他对花木兰一本正经的严肃,回眸看着顾倾城,却又柔情似水。
轻轻握着顾倾城的手,还是那般旁若无人,在她额上亲了亲。
语气是花木兰从未听过的温柔:
“好了,你们好姐妹难得见面,先说说话,我回去处理一些文牍,你们随后过来,咱们再去军营。”
一旁的花木兰,不仅目瞪口呆,且面红耳赤。
早已转过脸不敢看。
大将军也太不知避嫌了,他身后,还有一群侍卫呢。
大将军不过要离开倾城一会儿罢了,还如此依依不舍的。
她却不知道,大将军的那些亲信侍卫,早就在一揽芳华喝过他们的喜酒了。
顾倾城亲厚的拉着花木兰的手,歉疚道:
“木兰姐,对不起,当时知道你从军后,为了想让他照顾你,才告诉她你的身份……”
花木兰理解道:“我知道你告诉他,自然是怕我在军营有不便之处。”
顾倾城默默点头。
“倾城,看上去,你与大将军在一起,怕是很久了吧?”花木兰有些尴尬的浅声问,“难道你与南安王退亲,就是为了大将军?”
“我与拓跋认识嘛……”
顾倾城终于不再顾忌,告诉这个童年好朋友。
她与拓跋多年前认识,后来在平城再遇到的大概经过。
“你不知道,他就是个醋坛子,当时你在阴山说那个童话故事,我也曾在万寿宫,跟老祖宗讲过。
正好你也来自太原,他便以为你是我青梅竹马的情人,回来与我好一番闹腾。
迫不得已,我才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花木兰听完顾倾城与拓跋的事,开始嘴角含笑,逐渐已忍不住朗朗的笑起来。
她当时还自作多情了呢!
原来,大将军是吃她与倾城的醋。
如今,她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倾城,你不知道,当时我给大家讲这个故事解闷,大将军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追问我与讲这个故事的好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
花木兰哈哈大笑,最后道:“我还道大将军变态呢!”
“嘻嘻嘻……他不是变态,不过是坛陈年老醋罢了……”
顾倾城也与花木兰相视而笑。
当然,她再也不能去问花木兰心里喜欢的,到底是冯熙还是拓跋。
这样只会令花木兰尴尬。
即便她知道花木兰喜欢的是拓跋,她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倾城,看来大将军真的很爱你,为了你,爱屋及乌,连你的好姐妹我,都不顾自己安危,飞身来救。”
花木兰满怀感慨。
再真心道:“希望上天保佑,你们两个,一定幸福在一起。”
“好,谢谢木兰姐的祝福。”
顾倾城拥着花木兰。
终究有些替花木兰难过,随即又道:
“木兰姐,希望你也很快遇到,你的那个真命天子。”
顾倾城与花木兰遂离开房间出到外面,拓跋以及冯熙等人早就等候。
他们离开行宫,先去军营看伤兵。
顾倾城亲自去检查,见大部分兵将都基本康复,又给他们开了药,才放心离开。
还嘱咐拓跋选五百矫健者,与他们排练一出军舞,以作庆功宴当日助庆节目。
而拓跋自是与将士们回军营,宣布冯熙等人晋升还有庆功宴之事宜。
顾倾城先行回行宫,已是黄昏时分。
她坐在拓跋的寝殿,拿出老鬼那绢帛,细细研究。
看看该从何处进入,怎样销毁都城地下那些炸药。
正在凝神注视绢帛,绢帛上出现个纤长的身影。
她正聚精会神,陡然被那瘦长的身影吓了一跳。
“姐姐!”
随即,一把声音,在她背后又惊又喜道。
她转颐一看,竟是铁铖。
他一直住在大营,闻听顾倾城来了,他之前就急急赶来过,但那时顾倾城一直在昏睡。
大将军守着她,任何人不敢进去打扰。
今日大将军回营,宣布了些事宜,散队后,他便向冯熙请假,飞赶过来。
“是弟弟来了!快,让姐姐瞧瞧!”
顾倾城拉着铁铖的手,紧张的细细打量。
随即欣慰的点头:“果然没受伤,怪不得在伤兵营,姐姐没瞧见你。”
“姐姐,我没受伤,当然不在伤兵营了。”
铁铖咧嘴一笑。
露出洁白的牙齿,更显得皮肤的黝黑。
他在这场战役中和其他士卒一起去攻城,城墙上有黑滚油泼下来。
他身手敏捷得像猴子,躲闪得快,所以没泼上。
但他去救人的时候,却没料又有黑滚油泼下。
他原本是非死即伤的,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他一直敌对的拓跋丕,竟然一掌把他推开。
而拓跋丕却领受了那滚油,被烫得皮开肉绽。
那刻开始,他对拓跋丕的敌视,瞬间没有了。
顾倾城又惊又喜的看着他:
“将门无犬子,咱们的铁铖,竟然毫发无伤,真是了不起!”
铁铖又腼腆的咧嘴笑笑。
世上武学,唯快不摧。
他打不过,可以闪躲。
爷爷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习惯军营生活了?”顾倾城又关心的问。
“习惯了!”铁铖开心的点头。
“铁爷爷要是看到咱们铁铖,如此有出息,该有多安慰啊。”顾倾城又摸着铁铖的头道。
铁铖已经差不多和顾倾城齐高,也是个小伙子了。
飞鸿飞雁给铁铖上茶水点心,知道她们姐弟见面,肯定有话要说,也就不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弟弟,这段时日打仗,刀光血影,也没什么好吃的吧?来,先尝尝这些点心。”
倾城亲自拿糕点给铁铖。
铁铖一边吃着茶水点心,眼睛却只顾瞧着桌子上的绢帛,若有所思。
“姐姐,这是……”
铁铖凝眸看着绢帛问顾倾城。
铁铖是自己的弟弟,顾倾城也没有什么好瞒他的。
“这是九幽地府,建造在皇城地下的地图。”
“九幽地府是什么?”铁铖一直注意着地图,眉宇紧蹙。
“那是个庞大杀手组织,他们一直在幕后追杀高阳王大将军。”顾倾城道。
铁铖恍然。
又指着那孤儿院下面的九幽地府字样,有些骇然,怯怯道:
“这皇城地下,竟然还有个九幽地府,太,太恐怖了!”
“谁说不是呢。”顾倾城叹口气,点点头。
铁铖三两口咽下茶水点心,放下杯盏。
看着顾倾城,有一瞬的犹豫,最后抿抿唇,仿佛下定决心,道:
“姐姐,其实你第一次来看那些孤儿,那些受伤的孤儿,是老魏生生把他们打折的。”
“轰!”
铁铖的话,仿如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顾倾城震惊的问。
再紧紧扶着铁铖的肩膀问:“铁铖,你说的,可是真的?”
铁铖点点头。
“铁铖,你是否知道些什么?”顾倾城再追问。
“一年前,那孤儿院只有几十个孤儿,他们和我都是一样,食不果腹,根本不像后来照顾得那么好。
后来不知怎么了,老魏一下子就收了很多孤儿,还像模像样的给他们安排好食宿。
就在你来看孤儿的前几日,老魏又捡来一些病孩子,还把一些平日不怎么听话的孩子,生生的折断手脚。
有几个孩子害怕得逃跑,老魏就把……就把其中一个最倔强的孩子,当着所有孩子的面,一只手,一只脚的剁,剁下来。”
铁铖说至此,紧紧的抱着双臂。
那恐怖的一幕幕,又浮现眼前。
咽咽口水,稍顿,再惶恐道:
“那孩子叫得可凄惨了,可老魏……不但剁了他的手脚,那孩子昏死过去,他又……砍下他的脑袋。
最后,将他剁成了肉酱,满地的血肉,老魏最后还招来……几只野狗,把,把地上的碎肉吃了。
好多孩子都害怕得直吐,有些直接就吓得昏死过去。”
铁铖说到这里,回想起那日情形,还是害怕得瑟瑟颤抖。
顾倾城霍然顿悟。
怪不得那次拓跋丕带人来一心堂下毒捣乱,铁铖当日看见拓跋要剁福来福喜他们的手,铁铖会害怕成那样。
几乎吓得抽搐。
她紧紧的握握他的手,给他一些勇气。
铁铖如今在战役中见过的生死也多了,胆子也壮了很多,继续道:
“我当时只以为老魏太黑心,没想到……南安王却带你来医治那些孤儿。
那老魏还说那些孤儿是抢食打架,或者调皮爬树摔伤,其实,就是他故意打伤,然后让你来医治。
而那些感冒发烧的孩子,便是老魏让他们站在院子里,给他们浇了一夜的冷水,令他们受凉发烧的。
他还威胁所有孩子,不能在你面前说半个字,否则就将他们的手脚,逐一剁下来,就像之前那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剁碎了喂狗。
每次你来,老魏都要孩子们表现得很乖,有做得不好的,等你走后,他就吊起他们,将他们活活打死。
并将他们剁碎了喂狗,还让所有孩子一起看着,以此警告大家。
姐姐来接我离开,老魏带我去换衣裳,也是这般警告我,假如敢在你面前泄露一字半句,就将我剁碎喂狗。
老魏是南安王的手下,这些,不知道是不是南安王指使。
所以,所以我不但看见老魏就腿脚打颤,看见南安王,也是心惊肉跳。
他们手段毒辣,我不过一奴隶,人微言轻,到哪里他们都能抓到我。
我一直不敢对姐姐说,也不敢多话,怕有一句说错,便被他们剁碎了喂狗。”
铁蛋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却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说得浑身颤抖,眼泪哗哗直流。
顾倾城早已泪流满面,一把将颤抖的铁蛋拥在怀里。
“太残忍了!……天啊!那些孩子,竟是因为我,才受那些折磨的……”
顾倾城气得身子颤抖的失声痛哭。
“可是,如今我不怕了,我都敢上战场杀敌了。再遇见老魏,我也敢反抗了!”铁铖咬牙切齿道。
顾倾城痛心疾首: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是我……连累了那些孩子啊……
为了让我知道他们是大善人,他们不惜生生……将好好的孩子折磨,让我去医治……
我当时明知道他们的伤,是被人打折,还真的以为,是孩子们流落街头,为了抢食之故。
却不知道,竟然有那么可怕的阴谋!
我竟然一叶障目!被他们的伪善骗了!
啊!……为什么……”
顾倾城被心疼和失望占据:
难道,一切竟是拓跋余指使?!
目的就是让自己知道,他如何的善良,让自己对他心存好感?
一个一直是心目中的大善人,却陡然间发觉他丑恶的面孔。
怎不叫人心寒?!
他在她心目中,所剩的好感,瞬间坍塌!
他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她怎么就看不出一切是他故意安排,只是要她以为,他是个大善人!
她只觉得拓跋余太恐怖了!
即便自己与他退了亲,他在她心目中还是个好人。
她还一直心存内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原来他,竟然是刽子手!
难道就仅仅要自己对他好感,而伤害那么多的无辜吗?
她无意识的紧紧抱着铁铖,抱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嘿!你们在干什么?!”
陡然一把紧张冷厉的声音呵斥。
紧接着来人用力将他们分开。
铁铖有些茫然,害怕的看着一脸醋味的大将军。
拓跋这时,却紧盯着一脸死灰泪流满面的倾城。
拓跋方才骤然见到他们拥抱在一起的醋意,却被顾倾城脸上的神色吓坏了。
“倾城,你是怎么了?……”
拓跋紧张的扶着顾倾城问。
顾倾城回过神来,见铁铖害怕的样子,安慰他。
拓跋让战英带铁铖到客房,安排他暂时住在行宫。
顾倾城才一边痛心疾首的哭,一边把铁铖方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拓跋。
拓跋看上去,竟然没太多惊讶,只是印证了自己对那八皇叔的观测罢了。
“倾城,你别内疚,你也想不到,那些孩子是被人蓄意弄伤弄病的。”拓跋拥着她安慰。
随后,又道:“其实,我一直怀疑,那害死我父王和追杀我的幕后之人,就是拓跋余。”
他再拿起桌子上那幅绢帛,看着九幽地府的地图。
“要把整座都城底下挖空,建造成如此规模,并非一朝一夕。
如此浩大的工程,且在皇城底下,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必须隐秘行事。
没个十几二十年,怕是很难有这般规模。”
拓跋沉吟道。
顾倾城冷静下来,却不无疑惑道:
“若说这九幽地府与拓跋余有关联,那得谋划多少年!难道,他一出生,就开始谋划了?”
拓跋也是满腹疑惑:
“就是啊,若说拓跋余出生不久,便开始筹谋,也,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顾倾城分析着:
“也许,这九幽地府本就是个单纯的杀手组织,只要任何人出得起价钱,便可以去追杀目标。
若你怀疑拓跋余是幕后陷害你父王,和追杀你的黑手,许是他雇这九幽地府的杀手所为?”
拓跋却又默默摇头,半晌后道:
“但是,单纯的杀手组织,天下那么大,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建九幽地府。
却为何要冒如此大风险,在皇城地下,搞一个地下城?而且随时随地爆炸,威胁整个大魏?”
“这九幽地府,肯定与大魏仇深似海,不共戴天!”顾倾城道。
拓跋点点头,一脸痛心,一拳砸在桌子上:
“不管这九幽地府,是单纯的杀手组织,或者有什么大阴谋。
这地下那么多炸药,一不小心触发,就会像天上人间和玲珑阁一样,整个都城,都灰飞烟灭!”
顾倾城的胸腔也仿佛压着千斤重石:
“所以我们必须慎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拓跋随后,将地图收起来。
静静看着顾倾城,他又醋味泛滥,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捧着她的脸,轻咬她的唇。
不无警告道:“可是你再伤心,也不能与其他男人有肌肤之亲!”
“看看你,又吃那些干醋。”顾倾城摇头轻嗔,“那是我弟弟,而且他还是个孩子!”
“什么弟弟,同父同母么?”拓跋不依不饶,“而且那已经不是孩子了,都快跟我一般高了!”
顾倾城见拓跋一脸心疼,像被人剜了他的肉一般。
才又软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拓跋这才心满意足的紧紧拥着她。
想到那九幽地府,眉宇间的神色,却更加的凝重。
拓跋余!
第三百八十八章:治河之道
第388章:治河之道
拓跋接报,犒赏将士们的大司马已带着丰厚的赏赐,在途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皇帝并命拓跋加紧打造船只,到时渡江去收复刘宋。
拓跋昨日在军营,选了五百矫健者,让大家排练军舞。
隔日一早,便陪顾倾城出去广陵城游玩。
那日倾城匆匆而来,只见木樨花满城飘香,也没来得及欣赏广陵景色。
“如今虽已晚秋时节,广陵江涛仍然蔚为壮观,我先带你去曲江看看。”
拓跋挽着倾城出门,也不管别人惊讶的目光。
“广陵涛闻名遐迩,便去瞧瞧,是如何壮观。”顾倾城正有此意。
广陵涛如此出名,正值时节,顾倾城早就想一睹为快。
现今两军交战,飞鹰大将军出行,可比在平城威武多了。
为了确保大将军安全,拓跋身后不但有将军们相陪,还随时带着百名精英护卫。
李弈也带着御林军紧紧跟随,陛下交代要他们护卫郡主安全。
难得顾倾城来了广陵,冯熙和花木兰还有拓跋丕铁铖等,也陪着一起出游。
拓跋月白轻装外披绛色大氅,英姿潇洒,威风凛凛。
顾倾城月白蜀锦绣缀樱花瓣的衣裙,领口袖口皆缀上白狐毛,高贵典雅,外披深紫斗篷。
妖娆的深紫色斗篷,衬托着纯净的月白蜀锦绣缀樱花的衣裙。
再添上领口衣袖的白狐毛,就像月夜下的魅灵,光这身姿就勾魂夺魄。
更何况顾倾城还有张倾国倾城的脸。
两人骑着雪驹与魅影,并辔而行。
白马金鞍,英雄美人,衣饰亮丽。
委实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亮瞎人们的眼,羡煞了多少路人。
路人皆驻足观看。
瞧见那么多将士簇拥的人物,自知是至尊贵之人。
但还是好奇的询问,那两个神仙般的人物是谁?
“你们不知道?那就是大魏的高阳王飞鹰大将军。”
“那个天仙般的美人呢?”
“那可是大魏名动天下的安平郡主。”
“噢……那就是安平郡主呀,听说书先生说过,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啧啧啧……就像画里头走出来一般……”
“不对不对,应该像是天上掉下的神仙……”
“真是一对神仙美眷啊……”
人们艳羡不绝,啧啧称赞。
拓跋丕瞧着他们俊男美女,郎情妾意,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低低嘟囔:“神仙美眷?有什么好神气的!”
他身旁的铁铖瞧在眼里,听在耳里,知道拓跋丕不满意姐姐与大将军在一起。
原本与他没有了隔阂,见他那副样子,心里又生出不快。
拓跋丕也仿佛有脾气没地方出,与铁铖大眼瞪小眼。
“臭猴子,你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拓跋丕冲铁铖发脾气。
“我郡主姐姐与高阳王大将军,天生一对,神仙美眷,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发什么臭脾气!”铁铖低低冷哼。
“爷就是看不顺眼,怎么了,你敢有意见?”拓跋丕咬牙切齿的凶铁铖。
“嘻嘻嘻……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铁铖却开始嘻嘻嘻的笑。
拓跋丕心里更加恼怒,不怀好意的冲铁铖道:
“铁疙瘩,你真以为自己是硬骨头啊?你可别忘了,你这身贱骨头,没有爷帮你挡着,可真成百炼钢了!”
铁铖想到他当日的相护,才默默垂首不出声。
拓跋丕这才满意的笑了。
尽管广陵刚刚经历战火,却并未见战争带来多大的灾害。
不过是广陵主权易主罢了。
而老百姓,依然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拓跋对老百姓的爱护,由此可见一斑。
倏然……
顾倾城在人群中,瞧见一头戴帷帽的女子,薄纱遮面,在一群也是头戴帷帽的侍女簇拥中,静静的看着自己。
发现顾倾城留意起她,才低头敛裙,与侍女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间,微风掠起她面前的薄纱,露出他的容颜和那黯然的眼神。
眼泪,瞬间冲到顾倾城的眸子。
那是刘子业。
两军交战,他乃刘宋太子,此时此刻,根本不该潜入广陵城。
难道,是为了自己?
他收到消息,她来了江南。
所以冒险,也来一见?
“怎么了?”拓跋瞧见倾城眸子中的泪光。
并顺着她的眸光瞧过去。
心里微动。
顾倾城见身边有那么多将军侍卫,淡然一笑:
“没事,就是风刮进眼里了。”
拓跋也微微勾唇,颇有些心照不宣。
策马江堤,远眺湖江山色。
山峦起伏,烟云缭绕。
如今已晚秋,平城的草木早就显得枯黄萧索,而广陵却还处处郁郁葱葱。
“江南如诗如画,小桥流水人家。”顾倾城由衷感慨,“果然放眼是泼墨山水画。”
“如今不是最美时节,若是烟花三月,烟雾缭绕,那才是神仙般的美景呢。”
身旁的拓跋笑道。
“但我还是觉得,咱们的一揽芳华,才是阆宛仙境。”顾倾城低声道。
“那是!”拓跋噙笑颔首。
广陵城南曲江江段,因水道曲折,又受江心沙洲的牵绊,形成怒涛奔涌之势。
故广陵涛闻名遐迩。
他们一行来到曲江岸边,随行一面面魏字大旗迎风招展。
岁近晚秋,寒风料峭,江边尤其风大,吹拂着他们的大氅和大旗。
猎猎作响。
江岸边早已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在观潮。
人们看着这一对玉人,女的仙姿佚貌,不食人间烟火,男的英姿挺拔,举世无双。
郎才女貌,无不惊艳。
知道拓跋是刚刚夺取广陵的大魏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后,人们怀着敬畏,主动退至一边。
将最好观潮的位置,让给他们。
拓跋身姿潇洒的先下马,再走到顾倾城的马前,情深款款的向她伸手。
顾倾城的手搭在拓跋手上,微微一跃,便落在拓跋面前。
他们相视而笑,拓跋更是旁若无人,与她挽手看江潮。
前晚上下雨,雨后的阳光下,笼罩着一层蒙蒙的薄雾。
眼前江波横卧,江面白浪翻滚,形成一堵几丈高的水墙,浪涛轰隆隆响,好像闷雷滚动。
浪涛越来越近,犹如千万匹白色战马齐头并进,浩浩荡荡飞奔而来。
那声势如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江边人声鼎沸,人群沸腾欢呼。
霎时,潮头奔涌西去,可是余波还在漫天卷地般涌来,江面上依旧风号浪吼。
“今年浪涛不知何故,竟然延后,似专等我的倾城到来观赏。”
拓跋回眸看着倾城道。
顾倾城也回眸,脉脉含情的看了眼拓跋。
再看着波澜壮阔的江涛,看着那浪卷波涌的雄姿,感慨道: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广陵涛其势浩大,蔚为壮观,确实值得一观。”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江南终不还!”拓跋豪气干云道。
看着滚滚江水,又踌躇满志:
“倾城,此战若能南北一统,未来的百年,百姓将不用再受战火涂炭,大家便可安居乐业了!”
“战火无情,生灵涂炭。我只希望,速战速决。”
免得我担心你,为你牵肠挂肚。
顾倾城看着豪气干云的拓跋,最后那些担心的话,留在心中。
“倾城,我说过,会为你打一片锦绣江山,让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拓跋道:“我一定努力做到。”
“拓跋,天下于我何用。我只要我们平平安安,幸福在一起,此生足以!”顾倾城道。
“我的娘子,太容易满足了。”拓跋握着她的手,放嘴上吻吻。
看着白浪滔滔,顾倾城又不禁喟叹:
“水能载舟亦能覆。说得真不错。观浪涛着实壮观,但若过犹之,像黄河水患,每年那么多灾民流离失所,真是苦不堪言。”
“是啊,人类逐水而居,黄河长江养育了人类,同时也摧毁了人类的家园。
千万年来,历朝历代,都不遗余力的治水,大禹之父鲧,因治水不力而获罪,葬身羽山。
而大禹则三过家门而不入,十三年耗尽心血与体力,总算是疏导了黄河淤塞,治理了河患,完成治水大业。
但河水之患,终究是后患无穷,屡治屡灾!”
顾倾城默默点头,半晌后,遂看着拓跋,道:
“你知道,我的身体有别于常人,奶娘他们说,我出生不到三月,便能说话走路。
为免王家屯的村民有所怀疑,师傅便带我到处行医。”
拓跋握着她的手,含笑道:“所以你当年不过几岁年纪,便能给我治伤缝针,我当时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却有些意外,倾城偏偏在此时,提起幼年之事。
倾城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看着浪涛,回忆着当年一些情景:
“师傅通常与我出外行医,铁爷爷和上官姑姑便会随行保护,照顾,蝴蝶谷只留下奶娘和秦姑姑留守。
有一年,我们在黄河边给人瞧病,适逢黄河洪患,周边的城镇和村庄皆淹没,人们家园被毁,也有很多人被汹涌而来的滔滔洪水冲走。
我为了去拽一个眼看就被洪水冲走的人,连自己,也几乎被滚滚洪水卷走。
好在上官姑姑挥鞭卷住我的腰,与铁爷爷拼命的拉着,才将我救回来。”
想起当年那一幕幕,顾倾城又不由得想起师傅奶娘他们。
“那不是很危险?”拓跋心疼的抓紧她的手。
“确实险象环生。”
顾倾城叹口气,再微笑道:
“我当时年少气盛,想着我小小年纪,就能治病救人,甚至……能起死回生。
人们都说黄河是条龙,既然龙患病作恶,我怎么就治不了黄河之患了!
所以后来,我便和师傅他们,几乎整整一年,一直沿着黄河而走。
从上游至下游,又去查看了长江,希望能有什么法子,可以治疗河患。”
拓跋眸眼潮热,静静的,与有荣焉的看着她。
终于明白倾城为何会突然说起小时候的际遇。
她说至此,又看着浪涛道:
“这广陵江涛,便是城南曲江江段,因水道曲折,又受江心沙洲的牵绊,才形成怒涛奔涌之势吧?”
拓跋默默点头。
顾倾城又道:
“为人治病,需得望闻问切,才能对症下药,这治理河患,亦同理。
所以我们得出的结果,究其原因,除了河床泥沙淤积,河道弯曲,不能畅顺流通,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治理黄河与长江同理,若能寻到关键病因,便能把黄河与长江千万年来的祸害解决了。”拓跋点头道。
再充满期待的看着倾城,问她:
“然则,你和师傅他们,在黄河游走了一年,又查看了长江,应该知道河患的病因,知道如何对症下药了?”
“治沙,防洪。”
顾倾城说了四个字。
再看着滔滔巨龙,把她和师傅们的见解告诉他:
“黄河上游,土地荒漠,水土易被浪涛冲跨,应广植草被,合理放牧。
而中游含沙量大,究其原因,是黄土高原土质疏松,植被破坏,土壤裸露,一遇暴雨,水土流失尤其严重,至黄河泥沙大增。
更应在中游植树造林,防止沙土流失,建造水库。
下游乃地上河,河床宽坦,水流缓慢,泥沙大量淤积,至河床越抬越高之势。
所以治理黄河关键,便是治沙,防洪,减轻河床淤泥,修建大坝。
而长江流域,洪水泛滥,乃水道不畅,川江急流险滩,荆江九曲回肠。
除了要修筑水库,裁弯曲直,还需退田还湖,修建大坝。
如此,便基本能解决千万年的河道之患。”
拓跋默默点头,而后看着滔滔江水,沉吟道:
“这种草植树,修建水库河堤,从黄河上游至下游,绵延千里,长江亦然。
财力物力,每样,都是浩大工程。这黄河与长江的恶疾,恐非一朝一夕,才能治愈。”
“所谓病向浅中医,哪怕不能一下子根治,若能行动去治的话,起码不会令病情恶化呀。”
拓跋握住她的手,嘉许的点头:
“你说得对,即便工程再艰巨浩大,为了子孙后代,造福世人,既知河患的病因,便当治理!”
两人相视而笑。
观江涛,谈论一番治河之道,他们顺道到城南一处没浪涛的港湾。
那是大魏临时的造船基地,拓跋命人将江南会造船的师傅都搜罗过来。
此刻工匠们正在造船。
叮叮当当,忙个不亦乐乎。
拓跋勒住马,与倾城下马,招呼将军们,一起去看看那些工匠做的船只,看看质量如何。
“叱卢老将军!阿布汗!”拓跋头也不回的叫道。
身后便有两把声音回应:“末将在!……”
盔甲铮亮,体魄矫健,络腮胡子的鲜卑族将军阿布汗,和依然是老当益壮的叱卢老将军,两人疾步走到拓跋身前。
拓跋看着那些正在打造的船只,对他们道:
“两位将军,你们负责监督造船,可得抓紧工程进度。”
“是……”两人抱拳领命。
拓跋又问叱卢将军:
“叱卢老将军,你经验足,你且说说,二十万大军渡江,需船多少?需时多久?”
叱卢抱拳,恭谨道:
“回大将军,至少一次需渡过一万人马,方可在南岸立足。”
拓跋默默点头。
叱卢才又继续:
“每船以人马各五十计,则至少需五百船之数。”
“五百船?”
拓跋嘴里喃喃,而后招来个工匠师傅问:
“师傅,五百船,像你们这般进度,需时多久?”
工匠师傅恭恭敬敬的答:
“回殿下,冬日将至,日短夜长,油漆也干得慢,五百船日夜赶工,最快,也起码……需时三月左右。”
“好,辛苦你们了。”拓跋点点头,让他退下。
叱卢接着又道:
“未来三月,冰天雪地,每日渡江,船只往来,最多……也只能五个来回。”
拓跋略为沉吟,点头道:
“正好!咱们就避开寒冬,春节过后,春暖花开,立即渡江。只需有十万人马渡江做先锋,大军随后跟进,即可踏平刘宋!”
“大将军放心,末将一定紧密监督,按时完成造船!”阿布汗粗着嗓子道,“一定把殷孝祖给打趴下,灭了刘宋!”
“好,勇气可嘉!”
拓跋看着粗狂的阿布汗嘉许道。
而后,两位将军悄然退至拓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