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真假夫郎
第344章:真假夫郎
夜幕逐渐降临,月色朦胧,篝火越烧越旺盛,人们的兴致越来越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篝火晚会乐韵悠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人头涌涌,热闹极了。
顾倾城与拓跋灵转了几圈,忽然,被一只长臂伸来,拉着她的手旋进他怀里。
顾倾城嗅到一股冷冽的馨香,还夹杂着雄性的体香,好熟悉的味道。
她男人的味道。
顾倾城抬眸看他。
“是我。”拓跋在她耳畔低喃。
她当然知道那是她的拓跋。
虽然有篝火,可是毕竟是月夜,朦朦胧胧,他们一时是看不清对方的穿着,而且都戴着面具。
“你怎知是我?”
顾倾城和拓跋拉起手双双起舞。
“若连哪个是自己的女人都不知道,我还配做你的男人么?”
倾城身上的桃花香,早已沁人入他的心脾,又怎能不识。
即便闭上眼,即便面前的女子都佩戴桃花香囊,他也知道,哪个才是他的倾城。
拓跋开心的拥着他的倾城,欢快的跳舞。
也在她耳畔问:
“你又怎知是我,万一落在哪个色狼怀里,可怎么办?!”
“若连哪个是自己的男人都不知,我还配做你的女人么?”
顾倾城反唇相讥,拓跋身上的馨香体香,她早已熟透。
“哈哈哈……是我的女人!”拓跋哈哈笑道。
她们跳了一会儿,又被摩肩接踵的人群撞开,冲散……
顾倾城的发髻被人碰了一下,她不以为意,继续跳舞。
跳了一会,拓跋又回到顾倾城身边。
拉起顾倾城的手,温柔道:“倾城,我又来了。”
顾倾城一愣,面前身形酷似拓跋的人,他身上确实有拓跋龙涎香的冷冽馨香。
却缺少拓跋本身独特的体香,反而添了另一种,虽然若有若无,却是颇为熟悉的味道。
“你”
顾倾城不由自主的,有些抗拒。
拓跋掀开雀鸟面具,露出他的样貌,确实是拓跋。
“傻瓜,方才和你跳舞,还夸你来着,怎么这一转瞬,就把自己的男人忘了。”
拓跋语气略带轻责,再戴回面具,拉着顾倾城起舞。
面前的人,无论是样貌和声音,的的确确是拓跋。
顾倾城看着那容貌,那衣饰,那声音,明明是拓跋,却为何少了他特有的味道。
顾倾城对他的样貌虽然释然,可是他身上多出来和缺少的香味,依然令她心存疑惑。
“拓跋,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倾城语气平缓,心内电转。
拓跋道:
“倾城,即便皇爷爷下旨要我娶仙姬公主,你知道,我是决计不会娶她的,此生,我非你不娶!
我已经想到办法,如何拒绝皇爷爷的旨意,还有如何,破坏皇爷爷抓大雁,不让皇爷爷的诡计得逞!”
只有拓跋知道陛下要为她抓大雁,而且这般冷冽的语气,也是拓跋该有的。
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拓跋,你想怎么样?”她迟疑的问。
这时,拓跋的身边,又出现两个雀鸟面具人。
拓跋扶着她的肩膀,道:
“你跟他们到行馆我的房间等我,我先处理一些事,随后就过来找你。
记住,别乱走,一定在那里等我啊!”
拓跋说罢便匆匆离开。
这些话,这样的举止,确实像她那郎君的做派。
可是,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气味,是拓跋身上从来没有的……
薛五娘说过,她的狗鼻子厉害。
其实,薛五娘还是低估了她,她鼻子的灵敏度,又岂是狗鼻子能及的。
“安平郡主,请跟属下走吧。”
那两个雀鸟面具人半请半拉着顾倾城往人潮外走。
这一切发生,也只是几句话的时间。
顾倾城一直疑惑,拓跋的味道怎么就倏然变了。
但那人那声音和那语气,又分明是拓跋。
而且,拓跋与她商量如何拒绝娶仙姬公主,和如何破坏陛下抓大雁,也是极有可能的。
拓跋的近身侍卫,她大多认识,而这两个侍卫,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侍卫的声音。
拓跋若派人来接她走,怎么会派自己不认识之人?
除非
她灵光一闪,胸腔陡然下沉,已经想到了什么。
顾倾城此刻若大声叫喊,到处都是雀鸟面具人,他们只要随便一闪身,就会混乱。
而且那拓跋已经匆匆离去,她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要稍离人群,她就有可能制服这两个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她指缝瞬间布满银针。
虽然她已经有新法器痴情花,可是,银针是她用了十几年的暗器。
每到危急时刻,她总会情不自禁的使用银针。
而她戒指上的蟠桃花,也呼之欲出……
在那个拓跋来到顾倾城面前的同时,人潮涌动,冲开拓跋身边的侍卫。
便有几个雀鸟面具人,围在拓跋跟前。
拓跋骤然嗅到气氛不对,正想拔剑。
有人迅速在他面前亮起一支夕颜夜光簪。
那支簪子,在月色中荧光闪闪,更显得璀璨夺目。
那是拓跋再熟悉不过的簪子。
此次篝火晚会,除了皇室中人和保护安全的御林军,一般来参加戈射活动的人员,皆不可佩带武器。
即便有刺客混在人群中,他们所有的行李一早就被检查,很难带兵刃进来。
气氛诡异,拓跋拔剑的同时,看到了那支夕颜夜光簪,他的手,就停下来了。
如果他们拿着顾倾城平时戴的其他首饰或者金簪,拓跋倒有一瞬的迟疑。
因为那金簪是老祖宗在顾倾城三姐妹结拜时所赐,顾倾城姐妹情深,她常常佩戴,安陵缇娜和李双儿都有,说不定就是她们两个的。
但顾倾城最近守孝,便只簪着这支晚上熠熠生辉的夕颜夜光簪。
他方才还见这支簪子在倾城的发髻上。
他的倾城不能有任何损伤,他绝不会拿倾城的生命作赌注,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犹豫的手,被人按住,并卸了他的剑。
同时有把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道:
“高阳王,看到我手上的夜光簪么?
顾倾城已落在我们手中,刀此刻就架在她脖子上。
你乖乖就范,否则你的心肝宝贝,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们把她怎么了?!”拓跋咬牙低吼。
“放心,你不反抗的话,她就不会有事!”
那声音冷冷道,随即点了他的穴道。
他眼看着自己的赤霄剑,被他们的人拿走,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
心里却飞快的想着如何令倾城脱险。
那些人也知道点拓跋的穴道他不会反抗,但此刻若杀他,却是不可能。
拓跋被点穴开始,便暗暗运功冲开穴道。
那几个雀鸟面具人前后左右挟持着拓跋,避开他的侍卫,往人群外走。
企图将他掳走。
拓跋从一开始,就完全可以不受他们要挟,立刻拔剑相搏。
那几个刺客,不足为惧,更何况附近还有他的侍卫和那么多的御林军。
那些歹人不会得逞。
但他看到了那支夕颜夜光簪,他就放弃一切的抵抗了。
他脑子里全是他的倾城。
她如今怎么了?!
要离开篝火晚会去行馆,途中有御林军守卫防线。
顾倾城的脚步慢慢放缓,与身边那两人拉开一步距离。
迅速向那两人疾射出银针,每根银针皆射到那两人麻穴。
那两人虽然武功不低,警惕性更高。
但他们却只全神贯注留意防范身前的御林军,并未料到身旁的顾倾城会突然发难,爆射出银针。
一时之间,猝不及防,两人皆中银针,闷哼一声。
他们身体麻痹,动弹不得。
顾倾城一掀脸上的面具,露出自己的脸,御林军大多认识顾倾城。
顾倾城同时大声叫:
“快捉住他们,他们是刺客!”
“有刺客!……”
周围的御林军一边大叫,立即围过来,将刀剑架在那两个面具人的脖子上。
正想把他们捆绑起来,那两人已经咬破嘴里毒药,自尽身亡。
顾倾城一把掀开他们的面具,确实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再撕开他们的衣袖,月光下见他们的手臂上皆纹有一枚墨色的箭头。
“一箭穿心,流星帮?”
顾倾城惊叫一声,流星帮与九幽地府有何关联?
之前九幽地府就和流星帮一起追杀拓跋。
那个假拓跋!
随即,她又意识到拓跋可能有危险。
顾倾城赶紧拉两个御林军凑在一起,她飞上他们的肩膀,看着人潮,大声疾呼。
“拓跋……我很安全……你还好么?!”
顾倾城扯开嗓子,拼命的大叫。
拓跋正被他们挟持着,陡然听见顾倾城响彻整个篝火晚会的呼喊。
知她应该已安全。
“啊……”
他啊的大吼一声,用了十成功力,冲开穴道。
一边奋身与那几个雀鸟面具人拳脚搏击,一边大声回应:
“我没事!……”
方才战英等侍卫被人群冲开,一下子失去高阳王的身影,已觉不妥,正在搜寻殿下。
陡然听到拓跋狮吼的声音,知发生意外了,赶紧扑向拓跋的发声处。
这时在御林军的叫喊有刺客声中,人群惊吓奔走推涌扑倒,骚乱顿起。
几乎就在方才拓跋那把声音落下后,另一把拓跋的声音又在另一方位响起:
“倾城,我没事!”
顾倾城一听另外一把声音,竟然传自皇帝那儿的方向。
她站在御林军的肩膀,居高临下,看见拓跋手提赤霄剑,急匆匆的朝陛下走去。
若那人是假的拓跋……
她脑里登时觉得不妙,
立刻跳下御林军的肩膀,撒腿便飞奔向皇帝那里。
那个无论是衣着还是声音容貌,都与拓跋一模一样的人,就在皇帝附近,早已经脱下雀鸟面具。
他一边回应顾倾城的话,手里提着赤霄宝剑,带着几个雀鸟面具人,疾步向皇帝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声道:
“皇爷爷,那边发现有刺客,儿来保护您离开!”
“儿,”拓跋焘看着急匆匆而来的拓跋问,“可知道是什么刺客?”
陡闻御林军嚷嚷着有刺客的时候,不仅穆铖严阵以待,拓跋焘也拔剑在手。
“皇爷爷,别担心!宵小之辈,不足为患!”拓跋豪气干云道。
随即对皇帝身后的穆铖指挥:
“穆统领,你快带人去那边帮忙,那里有大批刺客,皇爷爷有我带人保护回行宫,你们快去捉刺客!”
穆铖身子虽然疲惫,却早听见捉拿刺客的声音响自四面八方。
他已经和所有禁卫严阵以待,紧紧守护着皇帝。
见高阳王亲自来保护皇帝,而且高阳王要他带人去捉刺客。
事态紧急,他也得遵从,遂带着部分禁卫离开,想去捉刺客。
像流星赶月般往皇帝方向疾飞的顾倾城,篝火中看见貌似拓跋的人,提着拓跋那把赤霄宝剑,就快到达皇帝身旁。
那提剑之势,杀气腾腾。
这不可能是真正拓跋之举。
顾倾城又扯开嗓子,爆喝一声:
“陛下,他不是高阳王,他是刺客!”
顾倾城话音一落,那人不得不提早仗剑刺向拓跋焘……
虽然,还未达到最佳的刺杀距离。
拓跋焘和他的禁卫,任何人都没想到,高阳王会刺杀皇帝。
所有禁卫的关注点,全在奔走的人群和那些叫喊声,还有防范有人向皇帝射暗箭暗器……
幸好顾倾城一声爆喝,拓跋焘震惊之余,朝拓跋看去。
便见拓跋的赤霄剑,几及胸前。
电光火石间,他猛然往后倾身,拉开赤霄剑的距离。
手中轩辕剑奋力一挥,挡开拓跋刺来的赤霄剑,人趁机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拓跋凌厉的一刺之势。
随即,那拓跋又如影随形的继续杀来。
而皇帝的禁卫惊骇后,也开始来救驾。
随着拓跋而来的几个雀鸟面具人在拓跋出手的同时,也飞身截杀那些来救皇帝的禁卫。
刚想带部分御林军去捉拿刺客的穆铖,途中见变异骤起。
他急忙回身救驾,却终究与陛下,有一小段距离。
“高阳王,你要造反么?!”
穆铖一边喝道,一边挥剑赶来救驾。
那拓跋一刺失手,继续疯狂杀向皇帝。
拓跋焘一边挥剑来挡一边怒吼:
“儿,你胆敢行刺皇爷爷?”
“陛下,他不是拓跋!”
顾倾城情急中脱口而出,直呼拓跋其名。
她边跑边叫边向那拓跋疾射出一把银针。
手上的痴情花也飞旋出漫天蟠桃花,呼啸着向那人袭击过去。
眼看那拓跋的赤霄剑,再次斩杀拓跋焘,拓跋焘已经避无可避。
可顾倾城的银针早已破空射到那人脑后。
那人脚步不停,剑势不歇,想不顾后果继续刺向拓跋焘。
耳听后面银针咻咻咻的疾射而来,若不躲避,他脑袋将被刺成刺猬。
无奈之下,他只得矮身一躲,猛然低头,只有大椎穴中了一针,余针竟被他躲了过去。
这低头一躲之势,并未多大影响他的刺杀,他手上的赤霄剑继续杀向拓跋焘。
可与此同时,身后的蟠桃花又如影随形的呼啸而至,发出冷锐的咻咻声。
漫天蟠桃花飞旋,咻咻咻的割破那拓跋的背脊和手臂。
眼看,就要割断他的脖子……
他惊骇之余,不得不选择回剑护身,一把剑舞得水泄不通,挡开袭击他的蟠桃花,并往皇帝身边靠去。
那拓跋与皇帝近在咫尺,顾倾城生怕自己的蟠桃花伤了陛下和禁卫,也就不敢旋出蟠桃花了。
此时穆铖与禁卫也挡在拓跋焘面前。
穆铖和那些禁卫同时向那拓跋出剑。
那拓跋不但武功厉害,赤霄宝剑更加削铁如泥。
穆铖这几日身子软哒哒,竟然招架不住,假拓跋一时间气势如虹,有几名禁卫也被撂倒。
此人武功竟稍逊拓跋一筹。
眼看拓跋的剑就要斩中拓跋焘。
其他几名禁卫已挥剑刺向那拓跋身上,他若继续削向拓跋焘,他身上也会穿几个窟窿。
假拓跋略为迟疑间,拓跋焘已在禁卫的保护下,退出那拓跋刺杀范围。
“高阳王刺杀陛下啦!……”
四面八方骤然响起高阳王刺杀陛下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五章:功败垂成
第345章:功败垂成
那拓跋一边大战禁卫,一边大声疾呼:
“皇帝年事已高,不能操持国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拓跋为大魏南征北伐,战功彪炳,乃大魏战神。
你们拥立本王,本王立刻给你们封侯拜相!”
“拓跋,你竟大逆不道,行刺父皇?!”
拓跋余已经飞身过来,一边爆喝,龙渊剑已经杀向拓跋。
皇帝的禁卫也一起出手,杀得拓跋边打边逃。
“皇爷爷昏庸无道,逼我娶仙姬公主,儿也是大义灭亲……”
那拓跋一边撤退一边大声辩解。
“儿,你对皇爷爷怀恨在心,所以弑祖?!”拓跋焘痛心疾首的咆哮。
“是,一切是皇爷爷逼儿的!”
那拓跋一边和拓跋余对打,斩钉截铁的大声怒吼。
那一瞬,顾倾城也有些怀疑,那是否就是真的拓跋。
方才那假拓跋,确实让她等自己,说他解决一些事便来找她。
莫非他要解决之事,是弑杀皇帝?
但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是拓跋所为!……
即便他一向对敌人狠戾,但他至情至性,绝不会干弑祖之事。
但拓跋的赤霄剑,怎么在此人手上呢?
她快速变出桃花剑,身子一腾,在刀光剑影中杀过去,与那拓跋过招。
这人的味道,果真不是他的拓跋。
顾倾城的剑,又缠上他,毫不犹豫的向他刺去。
那拓跋见顾倾城突如其来,有些错愕,却没有收剑。
倒是拓跋余已经紧张的叫道:
“倾城快走,危险!”
而那拓跋,此刻也一边打一边喝道:
“倾城,你来搅什么局,快走!”
若是他的拓跋,见自己身处刀光剑影中,怕误伤到自己,早就收剑,宁愿自己受伤了。
此刻,她更加坚信,此人就是假的拓跋。
她立刻飞身离开,嘴里大声喝道:
“他不是拓跋!”
那人音容样貌,明明就是拓跋,顾倾城此话说出来,别人也几乎就当耳边风。
顾倾城退出来后,看着拓跋余与那拓跋的打法觉得有些不对,拓跋余怎么好像放他逃逸。
果然,便听见拓跋余痛心的低声喝道:
“儿,你怎么那么鲁莽?!弑杀陛下乃死罪,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这个拓跋以假乱真,连自己都有一丝迟疑,难怪陛下和拓跋余他们都以为他是拓跋。
顾倾城急得直跺脚,又大声喊道:
“南安王!陛下!快围住他,别让他逃跑!
他不是高阳王,你们不要被他蒙蔽!”
围捕拓跋是肯定的,但顾倾城却为何说那人不是拓跋呢?
所有人都觉得顾倾城偏袒高阳王,或者想帮拓跋脱罪了。
那人不仅音容样貌是拓跋,他所使也是他一直不离身的赤霄宝剑。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试问大魏战神的赤霄宝剑,怎么可能落在别人手上!
所有人或者会怀疑倾城偏袒拓跋,但李弈却对顾倾城说的任何话坚信不疑。
顾倾城说那人不是拓跋,那此人就一定不会是拓跋!
而且皇帝安危重要,不抓住刺客所有人都要吃罪。
李弈带着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的把那拓跋团团围住。
即便拓跋余想悄悄放拓跋逃跑,眼看他已是插翅难飞。
越来越多的御林军把那个拓跋困得水泄不通,弓弩手也在外围箭已上弦。
眼看就可以擒拿拓跋,可是,陡然间,几声巨响……
话分两头……
人潮的另一边,冲开穴道,与雀鸟面具人赤手空拳搏击的拓跋,早已拿开脸上面具。
不知哪里又冒出来几十名雀鸟面具人,夺了御林军的刀剑,赶过来缠住拓跋。
幸好他的护卫也很快闻声赶过来,也有守护在那边的御林军见高阳王与人厮杀,赶过来相助。
拓跋见侍卫赶来,想飞身去寻找倾城。
可是那些雀鸟面具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哪怕自己明知会受伤,也不退缩。
他们只要见拓跋想走,就不顾身上中刀,拼了命的拦截,似乎他们的任务,就是死缠住拓跋。
拓跋一时之间,还真的没那么快就能脱身。
这些杀手如此缠着自己,顿觉更加不妙,他们肯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他也更担心倾城的安危。
打斗中,拓跋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他刺杀皇帝的叫喊,登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怒吼一声,奋力杀向那些杀手。
即便没有削铁如泥的赤霄剑,但大魏战神,岂是浪得虚名。
最终,拓跋还是把那些死缠住自己的面具人击倒。
可惜那些面具人一落败,立刻就咬破嘴中毒药,倒地身亡。
“皇爷爷!我在这!”拓跋大叫一声。
可是人潮尖叫,闹哄哄的,拓跋的声音也就几乎被人潮的声浪掩盖。
他向皇帝大喊一句后,带着护卫和那些御林军向皇帝方向赶过去。
人潮尖叫奔跑涌动甚至踩踏,想跑过去,根本不可能。
拓跋只能与他的侍卫,飞身越过人群,偶尔踏着人们的肩膀,飞身往皇帝的方向赶来。
“嘭嘭嘭!!!”
倏然间,混乱奔跑的人群中,不知谁向皇帝方向和围攻假拓跋的御林军掷出数枚弹珠。
弹珠落地发出嘭嘭的几声巨响并冒着浓浓的黑烟。
“小心浓烟有毒!”
拓跋焘身边的穆铖惊叫,掩护着皇帝。
有御林军忙于保护拓跋焘,有御林军急于躲避流珠烟雾。
人们掩面躲避奔逃,乱成一片……
包括顾倾城自己,也掩面躲避浓烟。
转眼间,那个假的拓跋不见了,地上只剩拓跋的赤霄宝剑。
当然,那拓跋的衣裳,已脱下来,扔进熊熊的篝火中燃烧。
拓跋也在此时,带着护卫和部分御林军赶到皇帝这里。
拓跋猛见他的赤霄剑在地上,捡了起来……
浓烟渐散,禁卫们一个个手持刀剑,密集的人墙,挡在皇帝面前。
御林军再次将拓跋等人重重包围。
皇帝遇刺,群臣皆有保护不力之嫌。
所有文臣武将皆跪在拓跋焘面前,一脸惊愕的看着拓跋。
守护在拓跋焘身旁的穆铖挥剑怒指拓跋,嘴里喝道:
“大胆高阳王,竟敢行刺陛下?”
旋即,又对御林军喝道:“快将他抓起来!”
拓跋见御林军想来抓自己,大声喝道:
“等一下,这是误会!本王怎么会弑杀陛下!”
御林军见高阳王不怒而威,被其势震慑,不敢靠近。
拓跋焘裹挟着狂怒,瞪大着眼珠子,怒视着拓跋,既怒不可遏,又痛心疾首。
这个他一向比儿子还宠爱的孙儿,竟敢谋刺他的皇爷爷。
就因为自己给他下旨让他娶仙姬公主?!
拓跋焘几乎气得吐血。
他怒叱:“拓跋,你这忤逆的畜生,竟敢弑祖?还拘捕?!”
“……儿行刺皇爷爷?”拓跋摇头苦笑,“这怎么可能!”
拓跋焘见拓跋狡辩,更气得吐血,咆哮道:
“所有人亲眼目睹,你还想狡辩么?”
“皇爷爷,儿将将才赶过来,方才儿被刺客缠住,一直和那边的刺客搏斗,身边的护卫和御林军皆可以做证。”
拓跋向陛下解释。
“儿,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拓跋余却狠狠道:“方才我就与你交手,难道你的武功剑法,我都看不出来么?!”
那个拓跋当时出的剑法,与拓跋的,还真是如出一辙。
“可是,陛下,南安王殿下,我们才将将赶到啊……”
战英等人也异口同声道。
皇帝指着他们咆哮道:
“你们这些侍卫,包括这些御林军,都是拓跋的党羽,当然会为他做伪证!”
“陛下明鉴,我们和高阳王殿下,真是刚刚才赶过来的啊……”
战英等人吓得跪在地上,为拓跋喊冤。
顾倾城向那个拓跋走近。
对,这个味道,才是他的男人!
拓跋焘见拓跋他们不敢承认,更加怒不可遏的咆哮:
“方才明明是你,举着这赤霄剑刺杀朕!当年朕赐你这赤霄剑,你曾对朕言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难道朕不认识你这赤霄剑的真假,连养了几十年的孙儿都不认得?这里所有人都是瞎子么?!”
拓跋焘身边的禁卫和群臣,也异口同声道:
“方才那刺客,明明就是高阳王啊……”
此刻拓跋,真是百口难辩。
“来人!”拓跋焘爆喝:“捉拿逆孙拓跋!”
御林军刚想动手,顾倾城已拦在拓跋面前,从容道:
“陛下,你们确实不是瞎子,方才那人易容之术,几乎与高阳王以假乱真。
但那刺客,真的不是高阳王,您中了刺客的离间计了。”
“……离间计?”
拓跋焘一脸疑惑,看看眼前的拓跋。
再看看淡定从容的倾城。
莫不是倾城为了保住拓跋而替他开脱?
“即便是你所说的什么离间计,你怎么知道,此人就是真的拓跋,而不是你说的那个易容之人?”
拓跋焘狐疑的问。
顾倾城嘴角有一丝慧黠的笑,却笃定的回答皇帝:
“倾城肯定,这个是真的拓跋。”
皇帝还要再问,顾倾城却道:
“陛下可否命御林军,将这里所有人都包围起来。”
皇帝看着指挥若定的倾城,这丫头一向睿智,莫非真的有什么蹊跷?
微微颔首,向穆铖示意照安平郡主的话去做。
穆铖遂命李弈将所有来参与戈射活动的人,包括事前来干活的仆役,一个不落,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周围更点燃多堆篝火,照得整个夜空仿如白昼。
顾倾城再泰然自若的问皇帝:
“陛下,方才倾城一直大声喊叫,一再提醒陛下,那人不是高阳王吧?”
拓跋焘微微颔首,确实是倾城大声喊叫,自己才警惕走向自己的拓跋,否则,后果堪虞。
而且,期间,倾城也去和那拓跋打斗,并大声喊叫那人不是拓跋。
顾倾城又道:
“倾城在第一时间,就出手阻击那刺客。
否则等那假高阳王提剑以保护陛下之名,来到陛下面前,出其不意刺杀。
如此近距离,他使的又是赤霄宝剑,陛下认为,能躲得过去么?”
拓跋焘沉吟,方才若非听到倾城拼命的大喊提醒,自己也不会防备,那人提前出手,并非最佳行刺距离,自己才能避过一劫。
他再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的拓跋,怒气稍减。
“可是儿的赤霄剑,一向号称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怎么会离开自己身上?!”
拓跋焘依然怒视拓跋。
拓跋遂把刺客拿了倾城的发簪,要挟自己,自己的赤霄剑,如何被那些人拿走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出来。
顾倾城摸摸发髻,此时方知道自己的夜光簪,被人偷走了。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被人碰撞了一下发髻,原来是有人偷了她的发簪。
她心里既感动又难过。
她的安危,对他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
哪怕他自己被要挟,哪怕他的护身宝剑被拿走,哪怕他自己随时有性命之虞!
一切,他都以她的安全为重。
顾倾城也把假拓跋出现在自己面前,骗自己离开篝火舞会。
她们经过御林军时,她向带走她的刺客发射银针并向御林军喊有刺客的事说了一遍。
而后再清楚的解释:
“也就是说,刺客偷了我的簪子,去要挟高阳王。
而那易容假扮高阳王之人,企图骗我离开,让同伙将我挟持,稳住拓跋,他匆匆赶来行刺陛下。
若能顺利刺杀陛下,他们当然是阴谋得逞。
可惜被我识破他的身份,高喊假高阳王行刺陛下,陛下警惕,逃过一劫,令他的刺杀,功亏一篑。
可是,他们刺杀若然功败垂成,也可以嫁祸高阳王,众目睽睽,皆看见是高阳王行刺陛下,他难逃一死。
所以假高阳王刺杀失败后,他的内应又打出烟雾弹珠,掩护他逃遁,恢复他的真容。
而此时高阳王正好赶来,还捡起他的赤霄剑,成了他的替死鬼。
这样,这里只有一个高阳王,而真正的高阳王,似乎很难逃脱弑杀陛下的罪名。
那么陛下亲自斩杀了自己的嫡亲孙儿,骨肉相残,也是令刺客达到目的了。”
众人哗然……
若真的如安平郡主所分析,那刺客真的太可怕了。
拓跋焘震怒之余,却仍然疑惑的问顾倾城:
“那人无论身形和声音,都跟儿一模一样。你如何就知道,他不是儿?!”
顾倾城讪讪一笑,自己男人的体香,该怎么形容给别人听呢?
而且,这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啊。
她走近皇帝身边,微微挠头,低声干笑:
“呵呵呵……丫头的狗鼻子,相当的厉害。”
拓跋焘听她之言,忍不住嘴角上翘。
李峻这时向拓跋竖起大拇指,钦佩道:
“高阳王不愧是大魏的飞鹰大将军,只不过是看到一枚夜光簪,便不顾自己的安危,宁愿落在刺客手上。
这种不惧个人生死的大义,值得大魏所有将士学习!
而倾城妹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便能分辨出那高阳王的真伪,更加不负神医之名啊!”
顾倾城听了李峻的话,心里一动。
此人说话看似句句奉承钦佩拓跋和自己。
其实是诛心之语。
在皇帝面前提醒拓跋如何的在乎她顾倾城的生死。
还有自己与拓跋有多亲近,才会那么短时间就能知道那人是假的拓跋。
但她毕竟是三妹妹的大哥,自己也是叫他大哥。
他究竟是真心恭维,或者无心之失,实在值得商榷。
人群中的太子妃,已经越来越喜爱顾倾城了。
“可是,儿,”太子妃哭道:“你差一点就被嫁祸弑祖,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顾倾城颔首道:
“娘娘所言极是,高阳王差一点就成了弑祖,大逆不道之人。
若那刺客成功,世人肯定以为是高阳王拓跋弑杀陛下。
幕后之人此举,既杀了大魏皇帝,又灭了大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飞鹰大将军。
真可谓一箭双雕。
这幕后之人,若是大魏谋逆之人,既弑杀了陛下,也以诛杀谋逆之命,轻轻松松除去高阳王,他便顺理成章称帝。
若这些人是敌国派来的刺客,既可令大魏皇室自相残杀,元气大伤,短时间也无力应敌。
他们便可趁机出击,大魏将岌岌可危。”
人们听后,更加的心惊。
幕后之人太恐怖了。
“可恶!”拓跋焘爆喝一声,“抓到刺客,朕要将他凌迟处死!”
这时,刘子业插话道:
“陛下,本太子和皇姐皆在魏境,应该不会是我们父皇,派人来刺杀陛下吧?”
皇帝却看向顾倾城,看看她是怎么说的。
顾倾城默默点头:
“平心而论,若是刘宋皇帝派来的刺客,势必会将太子和公主置于险地,这确实,说不过去。
此番刺杀,若不是大魏幕后想篡位之人,便是与陛下和高阳王有仇之人。
再有,就是刘宋境内,有人想置刘宋太子于死地,而借大魏之手将其除去。”
刘子业想到殷孝祖和殷贵妃,颔首道:
“若说想借大魏,除去本太子,倒又有些可能。”
第三百四十六章:原形毕露
第346章:原形毕露
高允看着顾倾城,颔首道:
“安平郡主确实是聪明睿智,若非郡主出言阻止,令那假高阳王功亏一篑,大魏肯定有场浩劫!”
顿丘王李峻也点头赞赏:
“安平郡主一向机智过人,确实是化解了一场危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独孤忠诚冷冷的看看拓跋,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安陵郡主说得,好像滴水不漏。
可我们所有人都被围困起来,也不知谁是刺客。难道,就这般困住所有人么?”
大司徒崔浩也蹙眉道:
“陛下,总不能把无辜的人都捉起来,审一遍吧?那人人都得掉一层皮啊。”
崔浩此话,令所有人更加战战兢兢。
“倾城,你既然看穿假的儿,那你心中,可有嫌疑之人?”拓跋焘问顾倾城。
“陛下放心,刺客,就在这人群里面!”
顾倾城笃定地道,移步走向被围困的人群。
拓跋拓跋余和李弈带着一队御林军也紧跟其后,生怕顾倾城有什么闪失。
而拓跋灵拓跋丕喜欢瞧热闹的本性毕露,摩拳擦掌的,可是最来劲了。
顾倾城气定神闲的走着,一个个的看着大家。
她每看一人,那人心里就咯噔一下,恨不得自己能隐身,顾倾城没看见自己……
人们害怕惹祸上身,几乎都低垂着头。
看到花想容时,花想容身上虽然仍然青衣打扮,却在外面披了件玄色斗篷。
“花公子,这才刚刚仲秋,我们女子体弱,披件斗篷,情有可原。
花公子毕竟是男子汉,看起来,你这身子,还挺虚的嘛。”
顾倾城语气平缓,带着关心的微笑道。
花想容本来也与其他人一样,低垂着首,不希望顾倾城瞧见自己。
但顾倾城已和自己说话,他不得不应付。
眸光回避着顾倾城,微垂首道:
“是啊,毕竟郊野晚上,更深露重,还是添件斗篷的好,免得着凉了。”
怕冷?
苍白的脸上没有汗珠,可是那颈脖上,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倾城略懂医术,看你这脸色并不大好,来,让我帮花公子号号脉?”
顾倾城关心的向他伸手。
花想容终于抬头,淡定的看着顾倾城。
“在下一个戏子,区区贱体,怎敢劳烦郡主。
郡主还要查找刺客呢,就不必为在下费心了。”
花想容勉强撑起妩媚的笑道。
花想容本来就生得比女子柔媚,此刻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顾倾城红唇微抿,忽地脸色一寒,陡然向他麻穴射出银针,令他无法自尽。
嘴里随即喝道:“把花想容抓起来!”
其实拓跋见倾城如此跟花想容说话,已知倾城怀疑花想容。
只要是倾城怀疑的,就真的可疑。
拓跋已经随时随地准备擒拿花想容。
见倾城向他射出银针,他和拓跋余的剑,便立刻架在花想容的脖子上。
拓跋身边的战英迅速捏住花想容的嘴,往他牙缝里一抠,却什么毒药都没发现。
拓跋再出手点了花想容的穴道,抓住他的胸口,咬牙问:
“花想容,刺客任务失败就吃的毒药呢?你莫不是已经吃了?!”
这时,皇帝以及众大臣,见倾城大叫抓住花想容,也在禁卫的保护下,移步过来。
“高阳王大将军,你说什么毒药啊,在下……根本不知道。”
花想容眸眼惊恐,委屈道。
李弈带着御林军把花想容结结实实的绑起来。
花想容泪水汪汪,又一脸无辜的看着顾倾城,软软道:
“安平郡主,您对在下是否有什么误会啊?”
安陵格仁就在花想容的身边,这时也瑟瑟颤抖的看着顾倾城,连舌头都打结:
“倾城妹妹……这是为何?为何……抓花公子啊?”
安陵缇娜和安陵南松也一脸恐惧的看着顾倾城。
花想容是安陵格仁带来的,若他是刺客,安陵格仁甚至整个安国公府都脱不了干系。
还将大祸临头!
安陵缇娜也惶恐的问顾倾城:“二妹妹,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顾倾城苦涩的看一眼安陵格仁,再无奈的对安陵缇娜道:
“大姐,安陵大哥,怕是识人不明了。”
安陵格仁登时吓得瘫软地上。
安国公一家也瑟瑟颤抖。
但愿顾倾城是看走眼了。
顾倾城看着楚楚可怜的花想容,微微冷笑:
“花想容,若我猜得不错,你身上,皆有不同的伤吧?”
花想容带着谦逊道:
“在下方才,确实与刺客搏斗,被刺客所伤,在下区区戏子,也就……不想上报邀功。”
“呵呵呵……你去抓刺客?”顾倾城失笑,“花想容,你手臂上伤口的位置,怕是与其他刺客手臂上的纹身,一模一样吧?”
“郡主……这是何意?”
花想容一脸懵然,看着顾倾城惊愕的问。
顾倾城看着花想容,微微摇头:
“花想容,你方才刺杀陛下未遂,又见那么多刺客都服毒自杀。
怕通过他们手臂上的箭头纹身,暴露自己。
才壮士断臂,忍痛剜割自己的流星帮标记吧?”
花想容更加一副无辜和懵然:
“安平郡主,什么……流星帮标记,在下一头雾水,更加不明白了?”
顾倾城遂对御林军道:“解开他的衣裳,再拉刺客的尸体来比对。”
便有御林军解开花想容的披风,撕裂他手臂的衣裳,又有御林军搬过刺客的尸体。
花想容手臂上,赫然被生生剜了一块,还血淋淋的看着人。
而那位置大小,正正与其他刺客手臂上的墨色箭头一模一样。
大家一片哗然,终于敢窃窃私语。
顾倾城看着花想容,嫣然浅笑:
“花想容,你去阻击刺客,刺客竟然不杀死你,而是生生剜你一块皮肉啊?”
“这真是……被刺客一刀劈下来的啊。”花想容哭道。
顾倾城嗤笑一声:
“你不仅这条手臂有伤,你背上和另外的手臂,也被我蟠桃花所伤。
我方才射中你的大椎穴,你即便把针拔了,可在大椎穴上,肯定留下血点。
这样,你就死得心服口服了吧?”
拓跋立刻对御林军道:“把他的上衣都脱了。”
花想容的背脊和另一手臂,也确实如顾倾城所言,有被利器划过的伤痕。
而他后脖子的大椎穴上,赫然是个殷红的红点。
篝火照耀下,竟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此刻花想容手臂上的剧痛已令他直冒冷汗。
顾倾城手指上旋出一朵蟠桃花,众人见她手上的戒指居然能飞旋出蟠桃花,又是一阵哗然。
顾倾城也不管人们对她蟠桃花的好奇,蟠桃花再缓缓的沿着花想容的伤口重新飞旋过去。
竟与伤口吻合的丝丝入扣。
顾倾城再指着那些伤口道:
“诸位请看,这几道伤口,是我的蟠桃花所伤。
而这大椎穴明显的血点,却是我的银针所伤。
至于这手臂上失去的皮肉,却是他自己,生生剜割的!”
所有人听了顾倾城之言,无不哗然。
拓跋焘更加怒不可遏的看着花想容。
花想容楚楚可怜的哭道:
“安平郡主,在下一介戏子,只懂得些舞台的花拳绣腿,怎么可能是刺客?您真的误会了……”
顾倾城看着花想容,很是扼腕:
“花想容,你生生把手臂上纹的墨色箭头,连皮肉剜去,此刻,肯定痛入骨髓吧?”
“郡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花想容一副委屈无辜的哭道。
“倾城,这戏子,就是其中的刺客?!”拓跋焘又惊又怒的问。
“他岂止是其中的刺客,他就是那个假冒高阳王刺杀陛下之人!”
顾倾城笃定道。
拓跋也看着顾倾城,他的倾城非比寻常,不是有根据,她不会胡乱指证别人。
“一个戏子,竟敢行刺朕!你说,到底是何人指使!”
拓跋焘怒不可遏的爆喝。
“陛下,他可不是普通的戏子。”顾倾城对皇帝道。
而后看着花想容,缓缓道:
“他就是江南第一杀手流星帮,帮主刘星雨。”
顾倾城此话一出,便见花想容眸光闪过一抹惊悚。
“刘星雨?他就是流星帮帮主?”拓跋更加的震惊。
他的倾城,竟然神乎其神?
连他都不知道流星帮帮主的名字,她竟然会知道。
“安平郡主,你即便想在陛下面前邀功,也不要如此冤枉在下啊!
在下不过区区戏子,怎么担当得了刺杀陛下的弥天大罪!”
花想容泪如雨下,真是我见犹怜。
顾倾城冷笑。
花想容继续哭道:
“在下走南闯北,每个人都知道在下是花想容。
虽然在戏班,我们都会些花拳绣腿,却没什么真功夫。
上一次在顿丘王府,确实不慎,几乎伤了郡主。
郡主若记恨在心,要在下赔上一命,在下也只能自叹薄命。
在下只是低贱的戏子,又怎么可能是什么……杀手流星帮帮主?
郡主宅心仁厚,怎么就偏偏对在下,怀恨在心啊!”
顾倾城施施然看着楚楚可怜的花想容,微笑道:
“红遍大江南北的花想容,没进戏班前,原名刘星雨,花想容只是你的艺名。
你可不是仅仅懂些花拳绣腿,而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十几年前,几个男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时隔多年,刘帮主的武功,怕是更精进了吧?”
“……郡主所言,匪夷所思,真是欲加之罪,在下真的听不懂啊!”
花想容泪流满面的哭道。
花想容不但被五花大绑,还被御林军摁跪在地上。
顾倾城与他说话,颇有居高临下的样子。
顾倾城再不紧不慢道:
“刘帮主的真正身份,当然是很少为外人所知。
可十几年前,我五姨娘萧红玉还是小丫头时,曾被你们戏班收留。
那时的老班主告诉萧红玉,你原本的名字。
萧红玉那时就见过你力敌几个男人,而绰绰有余。
萧红玉进戏班不久,老班主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你就把所有人都遣散,另立戏班。
你那时当然没把那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也就没想到她在十几年后,不小心在我面前泄露了你的真实身份。
而我这个人脑袋闲不住,喜欢胡思乱想,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你既然有那么好的身手,当日在顿丘王府,又怎会失手脱飞银枪。
若非我刚好那么巧,能把你的银枪踢飞,我当时就一命呜呼了。”
花想容有一瞬的噎住,而后满腹冤屈道:
“刘星雨即便是我原本的名字,刘星雨与流星帮又能扯上什么关系?
郡主不能因为在下的名字中,有那么一两个字与那流星帮相同,就把在下说成是……是什么流星帮的帮主啊!”
顾倾城微微摇头叹气,又再悠然道:
“花想容,你之所以红遍大江南北,不但是因为你的妆容化得精致,貌美如花,雌雄莫辨。
而且你唱功一流,不管小生青衣又或者老人小孩,你说唱扮相起来都惟妙惟肖,能把别人的容貌和声音模仿得一模一样。
所以,几乎连我当时都以为,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高阳王拓跋!”
“……那是一个戏子的看家本领,郡主不能因为在下会模仿别人说话,就指认在下是刺客啊?”
花想容又惨兮兮道。
顾倾城皓腕一抬,扯下花想容腰间的香囊,不疾不徐道:
“此香囊里面有安息香三钱,沉香两钱,檀香一钱,丁香、郁金香各半钱。
你方才靠近我的时候,虽然换上高阳王的龙涎香,但你之前佩戴这个香囊的余香仍在。
而你恢复自己的身份后,又拿开那龙涎香的香囊,只戴回你白日里所佩的这个香囊。
但那龙涎香的金贵之处,是一经佩戴,馨香缠绕,三日都经久不散。
你这香囊虽然没有龙涎香,但龙涎香的余香,此刻却仍在你身上,挥之不散。
所以无论你学高阳王的声音,如何的惟妙惟肖,把高阳王的妆容化得,如何天衣无缝。
我还是一下子就识破,你不是高阳王!
所以,才会及时喊破你的身份,让你功亏一篑!”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顾倾城。
她居然那么厉害,不但可以闻到别人香囊里面是什么香,还知道香料的分量。
可是别人只知道顾倾城的本事厉害,却不知她比狗还要灵敏的鼻子,天生能辨别味道。
而且这十几年来,每日还被师傅用黑布蒙着眼睛,辨药辨香辨分量。
拓跋嘴角微翘,拓跋余也一脸震惊。
“……这香囊,原本就是安陵公子送给在下的。”
花想容看了一眼安陵格仁,又道:
“安陵公子也佩戴这样的香囊,大街上很多人都佩戴这香囊。
说不定这人群里,就有很多人佩戴这样的香囊,也不足为奇。
况且这里那么多贵人,佩戴了龙涎香,在下不小心蹭到,留有龙涎香的余香,也不能就断定我是刺客啊!”
顾倾城看他仍然在狡辩,再嗤笑一声: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顾倾城倏然往他的脸上一抓,扯下一块皮,竟然露出拓跋的面容。
众人更加骇然,大声惊叫,这次花想容无话可说了。
“他果然冒充高阳王……”
“天啊,还那么惟妙惟肖……”
“那他自己的脸,怎么成了人皮面具啊……”
“对……他怎么把自己的脸皮割下来了?”
众人惊呼,又惊又疑,窃窃私语。
“朕要将这狗贼凌迟处死!”拓跋焘怀着滔天巨怒,大喝道。
拓跋丕好奇的叫道:“丑八怪,这人怎么把自己的脸皮,都剥下来了?”
“他还真够狠的,为了冒充儿行刺,竟不惜把自己的脸皮都拔下来!”拓跋灵也凶巴巴的对花想容道。
顾倾城看看拓跋丕与拓跋灵,微微摇头。
旋即看着花想容叹道:
“刘星雨,面具戴久了,就会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素手一样,再往花想容脸上一抓,又扯下拓跋的脸皮,竟露出一副中老人丑陋的脸。
任何人看见这张丑陋的脸,都难将花想容那花容月貌的脸与这张脸契合。
拓跋冷冷的斜睨一眼安陵格仁,再看着那张丑陋的脸,不禁咋舌:
“一个糟老头子,居然能把自己装扮得美若天仙,迷得人神魂颠倒,阁下的易容之术,还真是出神入化!”
本来一直对花想容恋恋不舍的安陵格仁,此刻竟像见鬼般,远离花想容。
嘴里厌恶的低叱:
“没想到,你竟是这副鬼样!”
顾倾城舒展着花想容那张脸皮,啧啧赞叹:
“啧啧啧……这手工真是精致,这人皮贴在他脸上,竟然严丝合缝,让人瞧不出任何破绽。”
“倾城,你怎么会知道,那不是他的真面目?”
一直不开口的拓跋余,却突然好奇的问。
顾倾城嘻嘻的笑:
“我原也不知道花想容的容颜是假的,是那日我夸花想容漂亮来着,我那五姨娘脸上流露出不屑的嗤笑。
又见他扮拓跋那么惟妙惟肖,才想到,他的脸也是假的。”
拓跋余恍然顿悟的颔首,却不再多言。
“顾倾城,没想到我堂堂流星帮帮主,会栽在你一个小丫头手里!”
刘星雨怨毒的道,终于恢复他原本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七章:无妄之灾
第347章:无妄之灾
花想容一直不肯认罪,与顾倾城耗这么久,其实是将自己的武功酝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话毕,随即啊的爆喝一声,运功大叫,眼睑通红,鬓发飞扬。
竟不惜断尽筋脉,把毕生功力凝聚,来一招绝地求生。
猛然间只听他身上的绳索崩崩崩断掉。
更在电光火石间身子往下一缩,就躲开御林军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还顺势夺了一把剑在手,旋即腾身而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哪里逃?!”
拓跋眼见花想容欲逃,已大喝一声,挺剑腾身而起,将半空中的花想容拦截下来。
同时拓跋余也拔剑,刺向花想容。
“要活的,要他供出谁是幕后之人!谁是他的同党!”顾倾城向他们大声叫。
花想容挣开几名御林军的束缚,被拓跋与拓跋余围攻。
却也是剑能生花,以一敌二居然还能苦苦支撑。
可见其真正的武功是如何的了得,只是他一直在人前隐藏着。
大批的御林军已弓弩准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过来,花想容想逃,已经是插翅难飞。
花想容嘴里怒斥: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拓跋挥剑劈过去,砍断了花想容的剑,并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原来你上次故意脱手银枪,就是想要倾城的命!”拓跋怒道:“你早该死了,再活多这些时日,也已经够本了!”
“……你错了,我上次……并非想要顾倾城的命。”
花想容的嘴角已经大口大口溢血,栽倒在地上。
他再笑笑,模样恐怖,挣扎道:
“我只想看看,你是否在乎顾倾城的性命,这样,我……我才能找到,找到你的软肋。”
顾倾城马上给他扎针,为他续气。
嘴里急急的问:
“花想容,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你的同党就在这里,刚才就是你的同党打出烟雾弹,掩护你脱困!
快说,他是谁!”
“君子勿失口与人,这个道理,想必……郡主,懂得?”
花想容看着顾倾城道,说完,便已气绝身亡。
人们窃窃私语:
“富贵险中求,得有多大的利益,杀手才会不惜丢命,还守口如瓶?”
“许不是利益驱使,可能是性命相要?”
顾倾城也不禁震惊:
此人即便要死,还为幕后之人守口如瓶,倒也算条汉子。
拓跋焘却暴跳起来,指着花想容喝道:
“你这恶贼,竟配谈什么君子?!”
拓跋看看花想容,对顾倾城道:
“倾城,你再看看他,可否还能救?”
顾倾城再探花想容的鼻息,摇头道:
“他在挣脱时就知道必死无疑,早就自断所有经脉,神仙难救了。”
拓跋焘见花想容虽死,却仍不解恨,愤怒的咆哮:
“将这个恶贼拖下去,将他的肉剁碎了喂狗,将他挫骨扬灰,将他戏班里所有人,统统诛灭!”
便有御林军将花想容拖下去。
“陛下……”
顾倾城急忙道:
“我那五姨娘离开顾府后,可能已去投奔了花想容的戏班。
她并不知花想容就是流星帮的帮主,可别冤杀了她。
若非五姨娘当时透露花想容的蛛丝马迹,我当时也不会有那一丝念头,花想容就是流星帮帮主。”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逐渐收敛住怒气,颔首道:
“好,除了你那个五姨娘萧红玉,其他人都给朕灭了!”
此刻安陵格仁早瘫软地上,吓得就像一堆死肉。
安陵南松一家也匍匐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皇帝又开始对安陵南松一家咆哮:
“安陵格仁,你好大的狗胆,竟带刺客来行刺朕!
安陵南松,你家老三,居然那么巧,身子不适,把参加戈射的名额让给刺客?!
说!你们父子几个,是不是一早,就和刺客沆瀣一气?!”
“陛下,冤枉啊!老臣根本不认识什么花想容。
只是犬儿格仁无心之失,请陛下明察,饶恕犬儿啊!”
安陵南松磕头哭诉,老泪纵横。
身为皇帝贵人的安陵缇娜也吓得心魂俱丧,泪流满面的跪下来:
“陛下,臣妾的三哥确实身子不适,二哥确实识人不明,择友不慎。
但臣妾的老父根本不认识花想容,请陛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妾娘家啊……”
拓跋焘也不看求情的安陵缇娜,暴怒的看着安陵格仁,喝道:
“安陵格仁识人不明,引刺客进来,罪不可赦,把安陵格仁拖下去,就地正法!
安陵超仁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刺客,居心叵测!穆铖,速派人将其抓起来,杀无赦!”
“陛下,饶恕老臣的儿子啊……”
皇帝一下子要斩杀安陵南松两个儿子,只把他吓得几乎就昏死过去。
“陛下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花想容是刺客啊……”
安陵格仁吓得魂飞魄散,求完皇帝,又向安陵缇娜求救:
“妹妹救我……我是你哥哥啊……”
御林军见陛下不容置喙,也没有要饶恕安陵格仁的意思。
立刻过来把软成一团泥的安陵格仁拖下去。
安陵缇娜此刻头痛欲裂。
她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先拦住御林军,跪下来,却不求皇帝。
只向顾倾城膝行过去,抱着她的腿,哀哀哭道:
“二妹妹,你快求求陛下,不要降罪我父亲,放过我两位哥哥啊……”
其实,若非安陵格仁带花想容进来,就不会有花想容冒充拓跋行刺。
若非被自己识破,拓跋必死无疑。
顾倾城本该不原谅安陵格仁。
但他确实无心之过,被花想容利用,安陵缇娜两位哥哥被连累而死,也很冤枉。
顾倾城虽知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却仍然对拓跋焘斟酌道:
“陛下,安陵超仁许是真的身子不适,才不能参加活动。
而安陵格仁确实糊涂,识人不明,可他也是无心之过。
陛下可否网开一面,放”
拓跋焘立刻打断顾倾城的话:
“倾城,你若要为安陵格仁兄弟求情,就免了!
他一句无心之过,就可以置朕于死地,置高阳王于死地,置整个大魏于水深火热么?!”
顾倾城一时间无言以对,依拓跋焘的性子,安国公一家都可能被灭族了。
“安陵格仁糊涂,小惩大诫便算了。
安国公他们一家,都是无辜的啊。”
顾倾城又软软的帮安陵南松一家求情。
拓跋焘毫不留情的对御林军挥挥手,御林军就把安陵格仁拖下去。
皇帝再看着匍匐地上的安陵南松和安陵缇娜,又看看顾倾城,沉吟了一瞬,道:
“安陵南松,今日朕就看在安平郡主的面子上,只杀你两个不长进的儿子,饶过你们一族。
若非郡主求情,朕诛灭你们五族,也不为过!
你竟然生了安陵格仁如此一个祸胎,朕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
现褫夺你安国公封号,你以后,就赋闲在家吧!”
稍顿,皇帝又冷冷的对安陵缇娜道:
“安陵贵人,以后你好好看管你娘家诸人,切勿再惹是生非,否则,别怪朕不讲情面!”
“谢陛下……”
安陵南松与安陵缇娜心里泪流成河,却只能哭着磕头。
外面,传来了安陵格仁的一声惨叫,便归于平静,显然是已人头落地了。
安陵缇娜与安陵南松心如刀绞,却只能够捂着嘴巴哭泣着。
李峻看着安陵格仁被推出去斩首,嘴角竟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当他看见安陵缇娜痛苦的样子,他眉宇又拧在一起,万般的心疼。
而后,拓跋焘又对拓跋道:
“儿,这次幕后之人,想一箭双雕,既要刺杀朕,又想害死你。
可想而知,幕后之人是如何死心不息。
儿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陛下!”拓跋躬身道。
凶手已落网,所有人皆被释放,个个看着顾倾城,就像看着神人一般。
若非顾倾城揪出凶手,所有人都要被过堂审一遍,那可是不死都掉层皮啊。
“倾城,你今晚救了朕,救了高阳王,更救了大魏,想要朕如何封赏你呢?”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充满慈爱道。
顾倾城淡然一笑。
“倾城所做,都是应该的,若陛下真的要赏赐,就……让大家赶紧去睡吧!”
确实,这一晚下来,已经快天亮了。
明日大家还要进行戈射活动,不睡一下,哪里来的力气戈射。
顾倾城说罢,掩嘴打了个哈欠。
“你这孩子,刚刚还精神抖擞的查案,如今竟马上就犯困了?”
拓跋焘一脸的溺爱。
见顾倾城没提出什么赏赐,又道:
“你真的没想要什么封赏,你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那,陛下先欠着,等倾城真有所求,再向陛下提吧。”
顾倾城半眯着眼,真的困乏了。
“好!那朕就先欠着。”拓跋焘道。
便让众人散去。
其实顾倾城可以籍着功劳,让陛下不要逼自己入宫。
又或者要陛下收回拓跋与仙姬公主和亲的圣旨。
但她知道,任何人救陛下,都是应该的。
若自己恃功要挟陛下,别说陛下心里会有疙瘩,这也不是她的个性。
陛下虽说赏赐,她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而且,陛下根本知道自己不想做他的女人。
他若想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不用自己开口,自然会主动放过自己。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的背影,嘴角漾出无比慈爱的笑容。
若顾倾城真的向他要那样的圣旨,她就不是他心目中的顾倾城了。
顾倾城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安陵南松和悲恸的安陵缇娜,心里一直戚戚然。
冯左昭仪来到她身边,叹道:“其实安国公一家,也是受了无妄之灾,白白的连先祖挣来的荣誉都丢了。”
“可不是呢,但愿安陵伯父,能挺得过去吧。”顾倾城也叹道。
回到逸湖居,拓跋灵已迫不及待的抱着顾倾城亲起来。
得顾倾城一身鸡皮疙瘩,拼命的将她推开:
“喂……灵儿,我可不是大哥,你看清楚些。”
倾城不仅几次救了自己,这次又救了父皇和儿,怎么会是母后和大祭司所说的什么克星。
拓跋灵放开顾倾城,一脸佩服道:
“倾城,今晚幸好有你,才救了父皇,又救了儿。
你可真厉害,简直就是我拓跋灵的偶像。
花想容这么周密的刺杀,都被你破解,还将他绳之以法。
想想当初我撒磷粉嫁祸你,实属雕虫小技,我拓跋灵,是真真的佩服你了!”
此刻,大祭司和她母后那些蛊惑她的话,早已是耳边风。
她还暗暗气恼自己,曾被他们蛊惑得摇摆不定呢。
“……佩服我的话,今晚就好好安睡,养足精神,让你父皇猎得的大雁,个个都害相思。”
顾倾城嘻嘻的笑着倒下床。
拓跋灵爬上床,一时兴奋得睡不着。
又噘起小嘴,不解道:
“倾城,方才那么好的机会,父皇要奖赏你,你为何不干脆就让父皇,取消那所谓的天意赌约,让父皇别逼你做他的女人。”
“你不懂,那赌约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我不能先行取消。
我和你父皇说好,愿赌服输,虽然这赌局,不免有些……”
顾倾城想到自己要向大雁喂相思丸,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嘲的笑笑,阖上眼睛:
“如果方才凭功劳就要你父皇毁约,他不会心服口服的。”
“那我们在背后让他的大雁翘辫子,父皇要是知道了,会心服口服么?”拓跋灵笑嘻嘻的问。
“他当然不会心服口服了,但谁让他入了我的赌局,一早就上了我的当。”
顾倾城有些赖皮的笑:
“但凡赌局,都有些出千的成分,那叫兵不厌诈。”
“可是,你明明可以让父皇收回那道让儿娶仙姬公主的圣旨,干脆就让父皇下旨,将你赐与儿,岂不皆大欢喜?”
拓跋灵又趴起来,看着顾倾城蹙眉问。
“莫说圣旨已下,不能随便更改。我若恃功逼陛下,你父皇心里会有根刺。”
顾倾城见她兴趣盎然,只得睁开眼睛。
最后露出一抹慧黠的笑:
“我希望陛下,心甘情愿,主动的让我和拓跋在一起。”
又把她按下床,阖上眼喃喃:“快睡吧,你明日的任务,可是艰巨呢……”
拓跋灵看着安之若素的顾倾城,不由得更加的钦佩她了。
安陵缇娜那晚躺在床上,除了恨皇帝的无情无义,就是把顾倾城恨得咬牙切齿。
若非她查出刺客是花想容,自己的哥哥就不会死。
她父亲安国公的爵位就不会被褫夺。
那可是他们祖辈用命换来的功勋!
她没念及顾倾城如何救了他们安陵一族,却把她二哥三哥的死,和安国公府没落,记恨到顾倾城身上。
翌日一早起来,她和父亲安陵南松,哪里还有心情观看戈射活动。
安陵南松两子被斩,封爵被夺,一夜之间竟一病不起。
一家人也不敢啼哭,只悄悄收了安陵格仁的尸首。
安陵缇娜忍辱负重,向陛下告退,说老父身体抱恙,还要收二哥的尸首回去敛葬,先行离开雀鸟湖回去。
顾倾城起来后见安陵缇娜他们一家已悄然离去,心里不免唏嘘。
李双儿见顾倾城一脸愧疚,便过来安慰。
“二姐,幸好你帮大姐一家求情,否则安陵一族,怕是不保呢!”李双儿对顾倾城道:“安国公一族,应该对二姐感恩才是。”
“不管如何,大姐的两个哥哥都死了,安国公也被褫夺了爵位,他们毕竟都很难过。”顾倾城黯然叹道。
李双儿愤然道:
“傻姐姐,若非你昨晚揪出凶手,陛下和高阳王就岌岌可危。
他安陵格仁也不算枉死,谁让他把刺客带进来了!”
在李双儿心里,确实庆幸高阳王躲过一劫。
但却并不希望,为他化解劫难之人,是顾倾城。
当然,贺兰明月,何尝不是与李双儿同一心思?
众人用过早膳,便徒步前往雀鸟湖。
第三百四十八章:戈射大雁
第348章:戈射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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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黄染上叶梢,终是敌不过凉风,轻柔舒缓地飘落,无半点声息。
秋意瑟瑟,却阳光明媚。
佳人仕女又戴上帷帽纱幔,既可遮挡阳光,又有神秘感。
经过昨晚的行刺,皇帝的禁卫更加守护森严。
徒步去雀鸟湖的时候,拓跋焘传顾倾城和灵儿过来,一起前往。
天清气爽,路边花木五颜六色,一路徒步,也令人心旷神怡。
拓跋灵虽然活蹦乱跳,越靠近雀鸟湖,皇帝却不让她发出什么声音了。
顾倾城撩开纱幔,看着翱翔的雀鸟,低声问:
“陛下,这大雁警惕性那么高,稍有动静就高飞,如何抓捕啊?”
“丫头,咱们鲜卑源自大草原,大草原称善射者为射雕者。”拓跋焘脸上带着傲然的笑,“连大雕都能射猎,何况区区大雁。”
顾倾城看着远空的飞鸟。
这大雁都难抓,何况是大雕了。
真不知道草原人是怎生的厉害,才能把空中飞翔的大雕射下来。
“射雕者,恐怕不是真的能把大雕射下来吧?”
“丫头,别看那大雕凌驾天空,射雕并非空穴来风。
雕虽然飞得高,也需俯冲掠地觅食,甚至需要与更大的猎物搏斗。
只要瞅准机会,眼明手快,射雕并非不可能。”
“哦……”
顾倾城微微撇嘴,只盼陛下没那么厉害的箭术。
来到湖边,杨柳依依。
他们寻了一处柳荫树下,有禁卫想来帮忙准备装置,却被陛下示意走开。
拓跋焘不想假手于人,要亲力亲为为丫头抓大雁。
一边亲自动手,又看着顾倾城,低声道:
“丫头,好好瞧瞧,朕是如何亲自戈射,为你抓捕大雁。”
“好……”
顾倾城懒洋洋的应了句,脸上带着丝坏笑的点头。
抬头四顾时,发现湖边四面八方,皆有戈射者在各自寻找好位置,准备戈射。
拓跋却独处偏远一隅,远离人多的位置。
却也是顾倾城能瞧得清楚的位置。
这戈射在秦汉以前,就是帝皇和贵族非常喜爱和重视的活动。
虽然到处是人,却非常安静,没人敢发出多大的声音,怕惊飞雁群。
顾倾城好期待,想看看拓跋是如何戈射,抓到大雁的。
顾倾城看着那些特别的弓箭,压低声音,颇为好奇的对陛下道:
“原来这些弓箭都是偏小,而且无锋呢。”
皇帝小声对她解释:
“对,为了尽可能抓到活雁,戈射用的弓要比较小比较弱。
所用的箭更特别,箭镞短小、无锋,并且要在箭身上系一根丝绳。
丝绳与固定在地上的一个装置相连,这样中箭的大雁就逃脱不掉,也能清楚是谁射下的了。”
拓跋焘亲自捣鼓,给倾城示范。
这时去溜了一圈再静悄悄回来的拓跋灵,也笑嘻嘻道:
“父皇,灵儿也看看父皇,今年能抓到几只大雁。”
“好,灵儿就好好瞧瞧,看看父皇是否退步了。”拓跋焘溺爱的笑道。
而后,让顾倾城和拓跋灵也隐藏起来。
顾倾城偷偷往拓跋藏身的位置看过去,见他也摆弄好自己的装置,正嘴角含笑的瞧着自己。
而后,回眸紧盯着他的猎物。
雀鸟对人的警惕性特别高,却能与其他动物融洽相处。
大家准备好后,几乎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猎物的出现。
便见有人放了几只猎犬去把栖息在水塘边,草丛中的雀鸟赶出来,供射手射猎。
有一大群躲在草丛中的大雁,果然被猎犬惊飞,就在大雁起飞的瞬间,所有箭镞如雨点般射向群雁。
顾倾城看向拓跋,却见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向那群大雁射去。
竟然向偏远一点,刚刚被惊飞起来的一对白雁,射出一张四周坠着铁球的盘丝蛛网。
第一枝箭疾射出丝网,像天网一样罩向那对大雁的上空。
趁着坠着铁球的丝网下坠之势,紧接着如影随形,连发数箭,射向丝网的下角,将丝网往地下射。
受惊的一对大雁左冲右突,却始终飞不出那天罗地网的藩篱。
“噗!”的一声。
竟然牢牢的将罩着大雁的丝网射在草地上。
这样的活捉大雁,非是箭法奇快奇准之射手,根本不可能做到。
顾倾城与有荣焉的看着拓跋。
第一批箭镞射完,人们把丝绳往回拽,检查自己的猎物。
拓跋也把他的丝网往回拽,竟然猎回一对完好无损的大雁。
拓跋怀抱着丝网中的一对大雁,嘴角噙笑,不动声色的向他的倾城举了举。
顾倾城紧捂着嘴,怕自己开心过头,把声音笑出来。
而拓跋余和拓跋焘都箭无虚发,他们都射到一只大雁,其他射手也各有所获。
第一批惊鸿被抓后,静谧了一阵,猎犬又走向其他地方赶鸟。
如此几次三番,大半天下来,拓跋焘共射到五只大雁。
沉静了很久的人们,看着猎物,终于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
拓跋焘每抓到一只大雁,拓跋灵就惊喜的最先走过去,亲昵的抱着大雁,像抱着小宝宝,又亲又抚摸的,大赞他父皇多么的了不起。
“灵儿何时变得,如此有爱心了?……”
皇帝也不看拓跋灵,却看着顾倾城道。
似乎是夸赞,声音又似乎带着萧索。
有两只伤在身上重要位置,拓跋焘便让人拿走充公。
只留下三只翅膀有轻伤的大雁,装进金丝笼,让人好生看管起来。
拓跋灵欣赏完父皇那些大雁,与顾倾城相视一眼。
顾倾城知道拓跋灵得手,每只大雁都喂了相思丸。
她胸腔一坠,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
也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对不起大山大叔。
拓跋灵又活蹦乱跳的去观看其他人的猎物,她还要去给儿报告自己的功勋呢。
拓跋活抓到那一对大雁,让战英好生保管。
因为他早已观察好,这一对在草丛中交颈缠绵的是情侣。
被猎狗赶飞起来的雁群,根本分不清哪一对是情侣,所以抓到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再猎到的大雁,皆充公,而后又好整以暇的观看别人戈射。
本来李双儿和贺兰明月想近距离去看拓跋射雁,却都被他的侍卫挡开了。
湖面上燕子翩翩往南飞,树上秋蝉喳喳鸣叫。
被惊飞的大雁和谐鸣叫着群起南飞,离开雀鸟湖,只留草丛边的鸡唧唧喳喳啼鸣,还有一些能适应北方冬天的雀鸟。
顾倾城看着眼前景物,看着兴高采烈的的人们,看看那笼中雁,不免为这些离群孤雁而哀戚。
而且,它们还要很无辜的被自己的相思丸毒害。
不禁唏嘘轻吟:
“燕翩翩其辞归兮,
蝉寂漠而无声。
雁而南游兮,
鸡啁哳而悲鸣。”
拓跋焘见顾倾城脸上戚戚,遂接着吟道:
“独申旦而不寐兮,
哀蟋蟀之宵征。
时而过中兮,
蹇淹留而无成。
悲忧穷戚兮独处廊,有一美人兮心不绎。”
他们所吟诵的,都是诗经里的诗词。
“陛下富有天下,竟哀叹穷困孤寂,佳丽三千而无心仪之人。
不过是高处不胜寒,曲高和寡,独孤求败罢了。”
顾倾城看着拓跋焘微笑道。
“知我者,倾城也。”拓跋焘看着倾城,笑得有些苦涩。
这丫头确实是自己的知己,她的心,却终究不在自己身上。
“正所谓得不到才最珍贵,倘若陛下赢了倾城,倾城在陛下眼里,也不过一普通美人罢了。”
顾倾城又摇首道。
“倾城之言,看似透彻,洞察朕心。却不知朕富有天下,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拓跋焘容色寂寂,他知道倾城自始至终,根本无心于他。
也许真如倾城所言,得不到才是最珍贵?
他的眸光,不经意的瞥向那笼中雁。
原本这个戈射要举行两天,但昨晚遇刺,拓跋焘也不愿在此地多逗留。
虽然猎到大雁,他却好像高兴不起来,兴趣阑珊。
打算晚上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启程返回。
这样,雀鸟湖的戒严就撤销了。
人们可以自由的游玩在雀鸟湖间。
拓跋灵欢天喜地的拉着顾倾城就往湖间小岛跑起来。
“灵儿,你别高兴过头了,小心让别人瞧出什么端倪。”
顾倾城对拓跋灵低叱。
拓跋灵依然忍不住哈哈的大笑,笑得前仰后翻。
“倾城,你不知道,其实我抱着大雁,心里发抖,脸上还要装得那么的亲昵可爱,感觉自己就在做贼一样,太刺激了!”
拓跋灵掩着仍然怦怦乱跳的胸口。
又嘻嘻嘻的笑道:
“亏得父皇,还一个劲的夸我:‘灵儿何时变得,越来越有爱心了’。”
拓跋灵学着父皇夸她的样子,笑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其实,也是我们多此一举了,大雁本来是时候要迁徙,它们再离群丧偶,孤单寂寞,真的活不下去的。”
顾倾城不禁黯然,看看自己这双手。
大雁被逼,劳燕分飞已经好惨了,自己为了一己之私,还要令它们不思饮食。
这时拓跋捧着两只毫发无损的白羽大雁走过来。
拓跋灵惊喜的叫道:
“儿,你好厉害啊!你猎的大雁不但毛色好看,而且毫发无损,你是如何做到的?”
拓跋灵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摸。
“这需要很高技巧,说出来,就被别人偷学去,所以不可说。”
拓跋故作神秘的悄声道。
拓跋想到梦中白无瑕能徒手在空中抓雁,并贽雁为礼,向圣姑求亲。
拓跋看看顾倾城,又对拓跋灵低声道:
“九姑姑,儿此刻贽雁为礼,您该懂是何意吧?”
“儿,是要向倾城求亲?”拓跋灵笑嘻嘻道。
拓跋贼笑的点头:
“那九姑姑,可否给倾城和儿,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好好好,你们这是念完经不要和尚!”
拓跋灵虽是如此说,还是笑着挥手离去。
一边退走,笑容慢慢敛起,却回过头羡慕的看着顾倾城和拓跋。
若顾卿在,会不会也给自己抓大雁呢。
又不禁想起顾卿,不知他如今是否已抵达柔然,是否和亲生父母相认?
她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像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公主。
可心底那根侮辱的刺,似乎落地生根,是永远拔不掉了。
一个失贞公主,再如何尊贵,也是残花败柳。
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她心里泪流成河,在无人处黯然默坐。
拓跋引倾城到一处小岛,瞧瞧四下无人,把手上的大雁交给顾倾城。
“娘子,之前成亲仓促,连对雁儿都没有。如今为夫贽雁为礼,将之前的礼补上,请娘子收下。”
是啊,之前成亲实在仓促,别说是三书六礼了,连父母高堂都没有禀明。
可是,当时是拓跋执意要先成亲,那时,她还是拓跋余的娃娃亲,也着实多有不便。
“礼节不重要,贵在一颗真心,夫君的心意,我一早就收到了。”
顾倾城脸颊酡红,轻抚着大雁。
拓跋看着脸色绯红的倾城,心里如饮蜜。
“你放心,这对大雁,是一对伴侣,肯定能活到我们大婚。”拓跋道。
“是么?”
顾倾城欢喜之余,又想起陛下那些将要殒命的大雁。
不禁唏嘘。
人的命运不同,连大雁的命运也各异。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来观赏雀鸟,他们也躲不住了。
顾倾城把大雁交还给拓跋,道:
“你把它们带回去,放在菡萏雅筑的荷塘养着,那里天高地阔,接近大自然,成活率高。”
拓跋接回大雁,再三保证:
“你放心,我看的没错。它们就是一对伴侣,肯定能活到我们大婚。”
不远处的拓跋灵,看着拓跋和顾倾城抱着大雁躲在小岛有说有笑,恩爱无比,真是羡煞旁人。
她的嘴角扯出五味杂陈苦涩的笑。
自己怕是今生,都没有这样的幸福了吧?
顾倾城与拓跋放开而出,她自去寻拓跋灵。
拓跋抱着大雁往回走,这时李双儿却走过来,尾后,紧随着贺兰明月。
李双儿远远看着拓跋手中漂亮的大雁,疾步走上来,又惊又喜的看着那对完好无损的大雁。
拓跋却生怕别人碰到他的大雁,像保护宝贝一样高高的举起,躲开。
李双儿情意绵绵的看着拓跋。
带着一丝女儿家的羞赧,厚着脸皮的问:
“高阳王殿下,你这大雁好漂亮,而且完好无损。可否……送给我?”
“当然不可以!”
身后一声娇斥,紧接着李双儿被贺兰明月一屁股撞开。
贺兰明月想去抢拓跋贺兰的大雁。
“我表哥殿下猎到的大雁,当然是送给月儿的!”
拓跋以前陪大家来猎雁,猎到的大雁全部充公,因为他还未寻到那个值得他送雁之人。
所以,以前贺兰明月总悄悄的问清楚哪些是高阳王猎到的大雁。
而后偷偷把拓跋猎到的大雁拿走,也算是自我安慰。
“都别碰我的大雁!”
拓跋喝住想来夺他大雁的李双儿和贺兰明月。
又断然道:“本王的大雁,已经名花有主了!”
拓跋断然的回绝,脚下御风,阔步而去。
丢下一脸尴尬的李双儿和贺兰明月。
贺兰明月看着拓跋决然而去,欲哭无泪。
本来还想追上去,看看身旁的李双儿,又一脸寒霜。
“都是你这个小狐狸,恬不知耻!”
贺兰明月恼怒的推一把李双儿。
看着一脸委屈的李双儿,又双手叉腰,气鼓鼓道:
“我表哥殿下的大雁,每年都是送给我,若没你这掺和,我表哥殿下怎会将大雁拿走?!”
李双儿心里又气又恼,看着走向拓跋灵的顾倾城,咬牙低哼:
“贺兰明月,你是否骂错对象了?”
“你是说……表哥殿下的大雁,会送给陛下要他娶的仙姬公主?”
贺兰明月迟疑着向李双儿眨巴着眼睛。
“你还真是笨得无药可救!”
李双儿狠狠丢下一句,不与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计较,头也不回的向顾倾城走去。
身后的贺兰明月看着李双儿去找顾倾城。
随即恍然顿悟,看着喜笑颜开的顾倾城,抓着拳头。
“我怎么会忘了,是那个贱人!”
李双儿掩饰着内心的恨意,笑盈盈的走到顾倾城身旁。
“二姐,上谷公主。”
“三妹来了。”顾倾城开心的拉着李双儿,指着伫立水中的丹顶鹤,“你们看看,多漂亮的丹顶鹤!”
“是啊,这么漂亮的雀鸟,我都宁愿做它们,而不愿意做人了。”
李双儿笑嘻嘻的附和。
与顾倾城她们一起观赏雀鸟。
经过昨晚刺杀,顾倾城救驾有功,更加炙手可热。
李双儿知道自己,绝不能露出对顾倾城的妒忌,才能隐藏在她的身边。
方才拓跋与顾倾城前后脚自那小岛小径出来,两人满面春风,肯定就是在幽会来着。
可见拓跋的大雁,是要送给顾倾城的,而顾倾城竟装做若无其事。
李双儿直恨得牙痒痒。
而顾乐瑶,远远看着拓跋余,见他虽然猎到大雁,却一脸冷然,脸上裹挟着寒霜,却不敢靠近过去。
戈射结束,大家又观赏了雀鸟,便徒步回行馆。
又开始通宵达旦的篝火歌舞……
第三百四十九章:九爷难缠
第349章:九爷难缠
草地上又飘来了香喷喷的烤羊肉香好酒香,令人垂涎欲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人们吃着烤肉喝着美酒,围着篝火,踏歌而舞。
如昨晚那般,顾倾城和拓跋灵还是一左一右的陪坐在拓跋焘身旁。
难得戈射庆祝丰年,而且经过昨晚的憋心行刺,顾倾城也不阻止陛下喝酒,就让他开怀畅饮。
大家吃喝着,谈论着今天的戈射收获。
兴趣盎然。
几乎忘记了昨晚的刀光剑影。
这时拓跋丕手捧一只大雁,蹬蹬蹬的来到顾倾城面前。
径自把大雁塞到顾倾城怀里。
“这大雁,送给你了!”
拓跋丕像个大男子汉般,老气横秋道。
顾倾城惊愕的看着面前的拓跋丕,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脸的尴尬。
“……九王爷,您这是”
大家也看着拓跋丕。
如良娣却一脸困窘,暗暗焦急,这孩子不仅给安平郡主送簪子,还给她送大雁。
莫不是真的动了小春心?
她急急的压低声音叫道:“丕儿,别胡闹!”
拓跋丕对他母妃的话,竟置若罔闻,依然一本正经的看着顾倾城。
拓跋也对拓跋丕喝道:
“老九,你可知送人大雁是什么意思?快把大雁拿走!”
皇帝也看着拓跋丕,错愕道:“丕儿,你又淘气什么?”
“皇爷爷,这女人丕儿要了。请皇爷爷把她指给丕儿为妃。”
拓跋丕一本正经道:
“方才的大雁,就算是丕儿送给她的定礼了。”
轰!!!
众人一阵惊愕后,随即皆哄堂大笑。
顾倾城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拓跋焘也被拓跋丕突如其来的请求噎着,一瞬后,才回过神来。
“胡闹!”拓跋焘喝道,“谁教你如此无礼的!”
“皇爷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丕儿怎么是无礼呢!”
拓跋丕一脸的委屈不服。
大家又哄然大笑。
拓跋丕也不顾皇帝脸色如何阴沉,继续道:
“这丑八怪早就说过喜欢丕儿,丕儿勉为其难,也算是接受她。
丕儿与她两情相悦,丕儿要娶她,有何不妥?!”
拓跋丕之言,更引得所有人笑喷。
拓跋焘也忍不住想笑,随即又崩起脸。
顾倾城哭笑不得:
“不是……九王爷,姐姐是说过喜欢你。
可是……可那就像你母妃说喜欢你,是一样的啊。
并非什么男女之情,你千万可别误会了。”
顾倾城一脸尴尬,如烫手山芋般把大雁还给拓跋丕:
“这送大雁不是过家家,姐姐可不陪你玩这个游戏。”
“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拓跋丕抱着大雁,很是没面子的样子,倨傲的低叱:
“你这丑八怪,本王如今也不嫌弃你丑了。
你怎么还扭扭捏捏?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顾倾城摊摊手,苦涩的干笑:
“是,小女子不识好歹,所以请九王爷收回您的大雁,等九王爷长大,再送给其他姑娘吧。”
“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拓跋丕再把大雁硬塞进顾倾城怀里。
语气霸气十足:
“这是本王专程为你猎的大雁,你别不识好歹了。
大雁你收下,这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以后,你就是我拓跋丕的女人了!”
这小霸王拍着胸口,还真是恶霸抢亲啊!
“九王爷,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顾倾城抱着大雁欲哭无泪。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拓跋焘忍不住对拓跋丕怒斥。
又转眼瞪着如良娣,怒声道:
“如良娣,你平日里,就是如此管教那小霸王的么?”
“对不起……”
如良娣一叠连声的道歉,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想拽走拓跋丕。
可是她哪里拉得动她力大如牛的儿子。
“皇爷爷,孙儿没有错!”拓跋丕不服气。
指着顾倾城,理直气壮的大声道:
“是她自己说喜欢我的,孙儿没有强逼她。
孙儿起初看不上她,但如今看来,她也勉强能当我的女人。
男未婚女未嫁,孙儿欲送大雁向她求亲,有何不妥?”
这小霸王说得头头是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确实没有错啊。
即便他比安平郡主小,可是人家也有权利求亲的嘛。
而且那个年代,还真的有娃娃结亲。
众人笑得前仰后翻。
当然,拓跋焘拓跋拓跋余的脸都绿了。
而刘子业看着他侍女手上惨不忍睹的大雁,却不好意思拿出手。
暗暗佩服那小霸王好勇气。
“……九王爷,你也说过喜欢自己的母妃吧?姐姐说喜欢你,是因为你这孩子可爱啊?”
顾倾城简直无语,却还是耐心道。
“可是爷已经不是孩子了!”
拓跋丕气嘟嘟的跺脚。
拓跋灵更加笑得眼泪水都飙了。
一边笑,一边刮着脸臊拓跋丕:
“丕儿,你个不要脸的小屁孩,人家倾城姐姐比你大多少,你也敢给人送大雁!”
拓跋丕被拓跋灵臊得满脸通红。
看着人人都取笑他,一时之间他在当场。
拓跋也是哭笑不得,阔步走到顾倾城面前。
一把夺走她怀里的大雁,丢给战英,寒着脸。
“炖了!”
战英向拓跋丕吐舌,拎着大雁转身便去,还真的作势要炖了那大雁。
他当然知道高阳王只是一时气话,哪里就真的会炖了大雁。
“大王兄,皇爷爷,你们欺负丕儿,欺负,欺负丕儿……没有了父王疼……哇……”
拓跋丕登时哭鼻子了。
他见顾倾城拒绝自己,令他颜面尽失,人人都取笑他。
皇爷爷又对他母妃没有好脸色。
又听拓跋要把他为丑八怪辛辛苦苦射来的大雁炖了。
竟伤心的跺脚,大哭着跑了。
“丕儿……”
如良娣赶紧向陛下行了个礼,追了过去。
拓跋焘便把气撒在闾太子妃身上。
看着太子妃斥道:
“太子妃,你是怎么管理太子府的,如良娣宠溺自己的孩子,让他没规没矩。
你身为太子妃,平日就不会好好管教么?!”
“陛下说的是,是臣媳疏忽了。臣媳回去,自当好好管教丕儿。”
闾太子妃躬身揖礼道。
面对拓跋丕如此胡搅蛮缠,顾倾城也是无语了。
拓跋见皇爷爷把气撒在他母妃身上,又躬身道:
“皇爷爷息怒,回去儿就把老九送去军营,让他好好磨炼!”
拓跋焘这才颔首。
“儿说得对,慈母多败儿,这小霸王也该好好收拾了。你就带他去战场,好好磨炼!”
稍顿,又再道:
“丕儿也老大不小了,当年儿像他那般大,可是能独当一面,领兵打仗了!”
顾倾城却笑着缓和气氛:
“算了,我都不介意,九王爷就是孩子,闹着玩儿。”
拓跋灵也嘻嘻笑道:“倾城说得对,刚才好沉闷呢,被丕儿这一闹,反而热闹起来了。”
拓跋焘最后,也展颜:
“那还等什么,大家都去跳舞,可别闲着,今晚就玩个通宵达旦,明日打道回宫!”
众人欢呼着载歌载舞,真的就跳了个通宵达旦。
戈射活动,在第三天就提前结束返回平城。
拓跋丕自戈射活动回来,翌日主动带着身边那两个贴身小厮一起去军营。
他要成为真正的男人,便要上战场,建功立业,才不会被视为黄口小儿小屁孩。
来到军营门口,几个人看着军营,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前。
“九王爷,咱真的要去杀敌打仗?”
福喜顿住脚步,迟疑的问。
拓跋丕对他丢去一记狠狠的眼刀。
福喜顿时畏缩起来。
福来却不识好歹,半弯着腰,可怜兮兮道:
“现在咱们逃跑……还来得及……”
“逃?我大魏男儿马上得天下,个个神勇,你竟敢唆使爷做逃兵?!”
拓跋丕一脚踹向福来。
福来一个趔趄,被拓跋丕撂倒,摔了个狗啃泥。
见拓跋丕又抡拳要打,福来忙爬起来抱头鼠窜。
边跑边申辩:
“不是,不是,奴才是担心九王爷在军营没有锦衣玉食,会受委屈!”
拓跋丕也不去追,嘴角微微翘起,向他勾勾手指。
福来脸色变得煞白。
一步一顿的蹭上前,跪地求饶。
“九王爷,这次,可否别打脸。”
一旁的福喜胆颤心惊的看着,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继续惹祸。
转脸不忍去看。
“怂样!”
拓跋丕抬向半空的手,兴趣阑珊的放下。
自从那丑八怪拒绝他后,他好像做什么都没了兴趣。
整个人恹恹的,连平日里最喜欢打的这两个奴才,也没有了劲头。
见九王爷大发善心,福来赶紧起来。
俩小厮可不敢再唱反调,再说,即便唱反调也没用。
于是福喜对福来道:
“罢了,既然九王爷心意已决,堂堂九王爷能挨苦,奴才们自然也能!”
“福来,看看福喜,这才像个男人!”拓跋丕总算不与奴才们计较。
可是拓跋丕踢着地上的石子,一时之间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福喜看着恹恹的九王爷,壮着胆子问:
“九王爷,你那伤心劲,还没过去啊?”
福来正瞪着眼睛瞅福喜,心道你个蠢材,九王爷正为那安平郡主伤心呢,你倒不知死活,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想到九王爷却不生气。
皱着眉头,托着下巴,一屁股坐在一石头墩上,看着军营长吁短叹:
“打仗杀敌罢了,难不倒你九王爷。可是该如何收复那丑八怪,却难倒爷了!”
福来怯怯的看着拓跋丕,惴惴道:
“九王爷天生神力,打仗杀敌,自然是手到擒来。可是安平郡主,却比敌人还难对付。”
拓跋丕眸眼有不屈服的光芒,陡然来了精神,拍拍胸口。
“等爷做了飞鹰大将军,那丑八怪,就是爷的了!”
福来福喜忍不住暗中失笑。
“九王爷,上谷公主说得不错,你还是个孩子,就别惦记人家安平郡主了。”
福喜好心劝道。
这福喜还是积了口德,不敢说九王爷是小屁孩呢。
拓跋丕倏然一脚把福喜踹倒,并骑在他身上,一拳拳打在福喜的屁股上。
嘴里恼怒的喝骂: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爷都能娶亲了,还敢说爷是孩子?!”
“哎呦……小的错了……”
福喜痛得杀猪般嗷嗷叫,赶紧求饶。
方才刚刚庆幸,没想到一不小心又惹九王爷不痛快了。
这时,一把冷冽的声音飘来。
“敢在军营门前撒泼,是想尝尝军棍的滋味么?!”
拓跋丕陡闻这把声音,就像孙悟空听到如来佛的紧箍咒,赶紧住手跳起来。
果然,拓跋就站在军营里面,背负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拓跋丕。
拓跋丕略整整衣衫,昂首阔步的向军营走去。
拓跋的嘴角,翘起了弧度。
他的身旁,站着顾倾城让他带进军营的铁铖。
铁铖虽然也是新来乍到,但看见趾高气扬的拓跋丕,却脸色微沉。
拓跋丕早上一到军营,便到处乱窜,把整个军营逛得溜熟。
午间休憩听到兵痞子猜拳行酒令的热闹声。
带着两个小厮赶过去。
听着兵痞子们吆喝着下流的酒令,开心的瞧了好一会,也跃跃欲试。
一把将其余人推开,只留下那最厉害的老四。
两人你来我往的吆喝:
“白花花的大腿呀……”
“红嘟嘟的小嘴呀……”
“小蛮腰真他妈的小呀……”
“大**真他娘的大呀……”
“谁淫荡呀我淫荡……”
“谁下流呀你下流……”
拓跋丕输了还耍无赖,摁下老四便抡拳揍人……
“啊……小霸王杀人啦……”
老四痛得杀猪般嗷嗷叫。
众人哄堂,瞧着热闹,却知道九王爷那小霸王不好惹。
敢怒不敢言。
“臭无赖!”
拓跋丕正要再挥拳,却被一把声音震住。
顺着声音,他迎向那道不屑的眼刀。
瞅着那个精瘦的黑铁条,方才他就出现在大王兄身边。
福来赶紧狗腿子的在九王爷耳畔,谄媚的报告此人的来历。
拓跋丕恍然的起身,原来是丑八怪一心堂的小厮。
之前叫铁蛋。
如今倒有大名了。
铁铖?
老四如蒙大赦,哼哼唧唧的爬起来。
揉着可怜的屁股。
拓跋丕环抱着双臂,大刺刺的来到铁铖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铁铖。
陡然一拳就打向铁铖面门。
铁铖的身子如风摆柳,轻轻松松的就躲了过去,还出其不意的踹了拓跋丕一脚。
拓跋丕气得七窍生烟,怪自己轻敌了。
“臭铁蛋,竟敢还手?!”
“你欺人太甚,有何不敢!”
“再吃你爷爷一拳!”
拓跋丕拳头虎虎生风。
“谁怕谁?!”
铁铖毫不示弱。
这个小霸王来一心堂捣乱的时候,他就想狠狠教训他了。
“爷看你到底是铁疙瘩,还是麻杆儿!”
拓跋丕一拳砸在铁铖身上,铁铖竟然没折断。
“小霸王,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铁铖也飞起来踢了他肋骨一腿。
于是两人从营帐打到帐外。
人们开始观看猜拳斗酒令,变成观看小霸王和铁疙瘩比武。
军营的乐趣,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侍卫禀报高阳王大将军,九王爷和铁铖好像不仅仅在打架,而是在殊死搏斗。
拓跋正在一堆文牍中,拿出一锦册细看,头也不抬。
“让他们打,死不了的话,让军医去把残肢接上!”
铁铖对拓跋丕早就有股火,恼他来一心堂陷害郡主姐姐。
一改往日的沉默畏缩隐忍,也想试试这段日子自己的武功是否真的长进。
对拓跋丕毫不惧怕。
小霸王力大无穷,铁疙瘩唯快不败。
拓跋丕和铁铖打得那叫一个难解难分,不分伯仲。
拓跋丕见铁铖毫不相让,气得火冒三丈,呲牙裂齿。
“你他娘的黑铁蛋,老子是九王爷,你竟敢跟老子还手?”
拓跋丕来军营才半天,其他什么还没学会,兵痞子的粗话脏话不消一瞬就全学会了。
“你去一心堂捣乱之时,我就想狠狠揍你一顿了!”
“你他娘的找死!”
“你早就欠抽!”
拓跋丕知道铁铖是报那次他捣乱之仇,气得暴跳如雷。
可是即便自己力拔千钧,那个铁疙瘩却快若灵猴。
两人势均力敌,竟然奈何不了他!
见九王爷未能将铁疙瘩制服,福来福喜张牙舞爪想去帮忙。
兵痞子们又哄闹起来。
“真不是爷们!”
“打架还要找虾兵蟹将帮忙!”
“就是嘛,九王爷,打不过,干脆认输得了!”
拓跋丕见别人嘲讽,更加气恼,一手一个将来帮忙的福来福喜掷出去。
“滚!……老子何时需要你们帮忙了?!”
两个头肿脸淤的人从军营打到后山。
拓跋丕盛气凌人,指着山下的瀑布对铁铖叫嚣:
“你他娘的敢跳下去么?!”
“你敢,我就敢!”
铁铖黑不溜秋就像泥鳅,身法奇快,跳瀑布难不倒他。
兵痞子又哄闹:
“脱光衣服跳……”
铁铖嘲笑的看着拓跋丕,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他以为拓跋丕毕竟是九王爷,不敢脱光光。
没想到拓跋丕二话不说,也把自己脱了个赤条条。
还指着铁铖,又下战书。
“敢跳下瀑布不算能奈,看看谁在水中憋得久,那才叫老大!”
铁铖虽然身轻如燕,之前却是一直被困住干粗活的降奴,是个不会凫水的旱鸭子。
他料想跳瀑布再起来没问题。
但要凫水还要在水下憋气,却是有些难度。
但他一咬牙,绝不在那小霸王面前认怂。
两人脱光衣服,赤条条的跳下瀑布,看看谁能在谁中憋得久。
总之,不分个胜负高低,不死不休。
军营新来的这一对活宝,花样不断,层出不穷。
看得兵痞子们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第三百五十章:挑战盲棋
第350章:挑战盲棋
留在皇城的仙姬公主,本来是应邀来参加活动的,却身体抱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实,她身体抱恙,并非无缘无故。
戈射活动的前一晚,她兴致勃勃,准备去参加活动。
皇帝已经下旨,让拓跋孝制后迎娶她。
能与未来夫婿一起参加戈射活动,篝火歌舞,她自然非常兴奋。
若拓跋能给她捉来大雁,就更加是意外之喜。
晚上花想容悄悄来找她,告诉她鬼王让他去行刺拓跋焘嫁祸拓跋之事。
如今她已如愿以偿的和拓跋在一起,又怎可能让鬼王再害死拓跋?
“不行,九幽地府都没有出动,就你流星帮独自行动,不可能行刺皇帝,你们只怕都有去无回!”
仙姬公主极力阻止他前去。
“公主知道,我一早就服了鬼王的神仙丹,不得不对鬼王唯命是从。”
花想容有些黯然,叹口气,又道:
“这些年,我们都要听命鬼王,只是公主比我幸运,有冥王关照,可以脱离九幽地府的控制。”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仙姬公主带着抱歉。
“不,不用对我说对不起,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花想容微笑,又有些不舍:
“若此番失败,便要等下辈子……才能守护公主了。”
“花想容,你说过,要生生世世守护我,如今,才过去三世!”
仙姬公主拉着花想容,既不忍见他去送死,也不想花想容去嫁祸拓跋。
“鬼王的命令,谁能违抗!
神仙丹,万虫噬骨,钻心噬髓的滋味,生不如死,谁又能扛得住!”
花想容好像预知不会轻易得逞。
最后又嘱咐:“到时你别与我走得太近,免得万一失手,你也受牵连。”
仙姬公主却幽幽叹道:
“九幽地府人才济济,当初连拓跋都杀不了,怎么能轻易杀得了拓跋焘,还嫁祸给拓跋,鬼王是异想天开!”
花想容何尝不知道此行危险重重,奈何他身不由己。
忽然,一把冷冷的声音,在窗边道:
“本王看来,是你舍不得拓跋含冤受屈吧?!”
花想容一听声音,便识趣的离开仙姬公主的房间。
“是,你如何待你的心上人,我便如何待我的情郎。”
“情郎?”那人嗤笑,“你别自欺欺人!”
“咱们半斤八两,你也用不着取笑我。”
仙姬公主反唇相讥。
瞥了眼窗外,淡然的坐下来。
再冷冷道:
“我早就说过,你可以想尽办法,将圣姑占为己有,却不能伤害无瑕。
在人间这辈子,我能与他,真正的缔结良缘,你为何不成全我?”
“一山不容二虎,你就死了与他在一起的念头吧!”
窗外的声音不容置喙。
仙姬公主听到那人的语气,很是紧张,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窗外。
带着哀求的喝道:
“不,咱们可以各取所需,你不能掐灭我毕生梦想。这也是……你误我堕仙成魔的赎罪!”
“够了!……”
那人的够了,不知是他赎的罪够了,还是仙姬公主闹够了。
倏忽间,一股熏香席卷向仙姬公主。
仙姬公主瞪着惊愕的眼睛,慢慢的,身子便软软倒地。
她一直昏迷,翌日大队已经在雀鸟湖篝火晚宴,她人还未醒,又如何一起参加。
更别说阻止花想容,或者帮他逃遁了。
再过一日,她悠悠醒转,知道花想容行刺陛下失败,被陛下剁成了肉酱。
又喜又悲,既侥幸拓跋能避过一劫,又悲恸花想容之死。
看着花想容为她准备的人皮面具,仙姬公主不禁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当年在仙界瑶台,花想容对她一见钟情,而她一直心系无瑕,痴心不改。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她堕仙成魔,他一直追随,还答应生生世世守护。
她聚气重生,他追随而来。
此生他也为了自己,才被九幽地府操控。
如今他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她不禁落下惋惜痛心的泪。
是顾倾城,是她把花想容揪出来!
刘宋太子刘子业在大魏设的弈棋擂台,所向披靡,大魏竟无对手。
眼看一月期限将至,刘子业就要胜出。
大魏很多人都暗自嘀咕,这上谷公主眼看是被贺兰敏都糟蹋,失了贞洁。
人人皆知,不过是不敢谈论罢了。
江南人最看重女子的贞操,那刘宋太子何以还那么认真,一定要赢了那擂台。
莫不成,刘宋太子为了两国联姻,竟不在乎娶个失贞公主?
刘子业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别人说短道长。
陪同刘子业一起的刘宋将军卜天生,他的兵符在多日前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他好一顿找,还是没有踪影。
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不妙。
本想劝太子赶紧回江南,但刘子业眼看就要赢棋局了,怎么肯就此罢休回去。
卜天生又不敢丢下太子和公主在大魏,只得干焦急。
一边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人偷了他的兵符,他在齐鲁还屯兵十万呢。
有了那兵符,便能指挥那十万兵将。
刘子业设擂台比赛以来,拓跋不是不想去与他打擂台。
不是他没信心,也不是他自负。
他只是不把刘子业的擂台当一回事。
他知道,他的倾城,不管如何,也不会跟刘子业走的。
而且他想等到最后一日,实在没人赢得了那鬼才时,再出手也不迟。
而那日在一心堂,若非刘子业摆下了棋盘挑衅,他也不屑与他一战。
没想到,一战之下,才知道那鬼才,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他自认棋艺上,真的是稍逊他一筹。
要赢了他的擂台,还真是没有十成把握。
戈射活动后。
刘子业带着刘楚玉和随行将军卜天生,来到大魏金銮殿上。
见过礼后,刘子业意气风发的对拓跋焘道:
“陛下,过了明日,本太子再无对手,大魏就要履行当初之约,本太子可以娶自己的心上人了。”
群臣一阵黯然。
拓跋却看着刘子业横眉怒目。
拓跋焘沉吟一瞬,虽然心里隐隐有数,还是问道:
“刘太子究竟想娶我大魏,哪位女子?”
刘子业微微浅笑,一笑百媚生:
“反正就要结束,胜负就在眼前,本太子也不必瞒着陛下了。”
刘子业再看看对自己横眉冷对的拓跋,笑意盎然:
“本太子要娶的,自然是倾国倾城的安平郡主,顾倾城。”
拓跋自是知道刘子业心意,拓跋焘虽不算太意外,脸色却非常难看:
“原来你一早,就打安平郡主的主意!”
“对,本太子对城儿一见钟情,一直思慕的人,就是安平郡主。
大魏可要做好,送安平郡主出嫁的准备哦。”
刘子业笑得春风得意。
旋即,他又盛意拳拳道:
“当然,本太子也一早备好,奉送二十座城池做聘礼。”
常山王等鲜卑老臣自然希望刘子业赶紧娶走顾倾城,再奉送上二十座城池。
这样一举两得,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常山王立刻带头恭喜皇帝:
“恭喜陛下,区区一个郡主,还能为大魏换来二十座城池,是我们大魏黎民百姓之福啊!”
独孤忠诚也拱手道:
“这擂台明日要结束了,咱们大魏既然无人能赢得了刘宋太子,干脆,就结束比赛,咱们认输,获得二十座城池才实际。”
这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大好事,可是倾城岂是只值二十座城池?
经过昨晚,拓跋焘才更加清楚,倾城是个瑰宝。
这样经天纬地的人才,到了敌国,只会如虎添翼!
更何况,那是他喜欢的女人!
此刻,他倒宁愿儿娶了倾城,也不愿意她落入敌国之手。
拓跋焘脸上黑得能掉墨汁。
“太子殿下,咱们还未决战呢,你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拓跋冷冽道。
“高阳王殿下,您要是不怕在人前出丑,咱们可以一决雌雄。”
刘子业语气平缓,却一脸狂傲。
拓跋正要以牙还牙……
便在这时,内侍禀报安平郡主要进殿,有话禀报。
“这可是金銮大殿,朝臣议事的地方,她一个女子,怎么随便能进殿!”常山王气哼哼道。
群臣有些窃窃私语,有些不以为然。
拓跋焘冷冷瞥了众臣一眼,平静道:
“传安平郡主上殿。”
“传安平郡主上殿……”
内侍吊起声音扬声叫。
顾倾城上到殿上,依礼见过陛下。
起来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刘子业。
便对皇帝拱手道:
“陛下,明日是最后决赛期限,倾城愿与宋太子殿下,最后对弈。”
“你?……”拓跋焘一脸错愕,“倾城,你会弈棋?”
拓跋也蹙眉看着她,眸眼里带着询问。
“那个……以前常看师傅们下棋,略懂……一些。”
顾倾城呵呵的笑道。
“那倾城和别人对弈,是否赢多输少?”拓跋焘又问。
“倾城……还没和任何人对弈过呢。”
顾倾城脸上又有些讪笑。
群臣几乎哄堂大笑。
这从来没与别人对弈过,便想与打遍大魏无敌手的鬼才刘子业对弈。
这不是天荒夜谈么?
她确实没和任何人对弈过,她只是常常看着师傅们对弈。
但师傅对弈,是一对一,只有一个敌手。
而她静静观棋,却是一对二,两个敌手。
她能双手同时给病人看诊,能同时开不同药方。
一心两用,常人真的很难做到。
但她无心,便像无为而治,一切的不可能,便皆有可能。
师傅和风爷爷他们对弈,琢磨着对手出招时,她却琢磨着两个对手出招。
而且师傅和风爷爷下的棋,到了后来,于她而言,都稍逊一筹。
这些,也在她自己和自己对弈,得到了实证。
所以,当师傅和风爷爷看着她自己对弈时,便都微微捋须噙笑颔首。
而他们继续绞尽脑汁的各出奇招,继续让城儿做个安静的观棋者。
而后,每次他们对弈后,便观看倾城自己左右互弈,破了他们的招数……
也相当于,师傅和风爷爷给她喂招。
所以,如此说来,倾城还真的没和任何人对弈过。
她的弈棋对手,只是她自己的左手和右手。
在群臣的哄笑中,拓跋焘又看着气定神闲的顾倾城,问:
“倾城,你有把握能赢?刘太子这阵子,可是所向披靡。”
顾倾城看看刘子业,而后对拓跋焘默默点点头。
拓跋焘看着镇定自若的倾城,看着她睿智慧黠的眸光,他也就定下来。
拓跋走近她,略为紧张的低声道:
“倾城,这不是玩笑,我还可以与他搏杀。”
“这是我终身大事,我会拿这个开玩笑么?”
顾倾城气定神闲的低声反问。
拓跋见她如此泰然自若,也就静观其变。
她知道,倾城不会拿他们的幸福开玩笑。
定是倾城那日看出来他的棋艺稍逊刘子业,才会来请缨。
群臣窃窃私语:
“不过看看别人弈棋,自己还从未和别人对弈过,怎么就敢与鬼才对阵?太荒谬了!”
“安平郡主,就别出风头,丢人献丑了!”
“就是嘛,大魏无一敌手,还是就此认输,得到刘宋二十座城池要紧。”
刘子业也低声对顾倾城道:
“城儿,本太子已胜券在握,刚刚跟陛下说要迎娶你。
整个大魏,就连高阳王也不是本太子的对手,城儿又何苦,再多此一举呢。”
“太子殿下,难道不敢和倾城一战么?”顾倾城微笑问。
刘子业定定的看着顾倾城,半晌后笑道:
“城儿若想玩,本太子就陪你玩一场。
不过明日你输了,就要心甘情愿,跟本太子回江南,做本太子的太子妃喽。”
“好,一言为定。”顾倾城道。
稍顿,她又笑道:
“不过倾城,对陛下和对太子殿下,都有条件。”
“倾城,你既有弈棋之能,便把你的条件说来听听,朕都许了!”拓跋焘笑道。
顾倾城又看看刘子业,刘子业也颔首道:
“好,城儿有何条件,尽管道来。”
“倾城要与太子殿下,在大魏的奴隶格斗场,弈一场盲棋。”顾倾城道。
“……盲棋?”
刘子业惊骇的低叫。
顾倾城微笑颔首:
“一般的棋盘太小气,咱们来一场别开生面,流芳百世的棋局。
以格斗场的地为棋盘,以黑白旗帜为棋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就钻三百六十一个洞。
咱们蒙上眼,双方每下一棋,不能假手于人,要亲自把旗杆插进洞中,如此旗杆也不会倾倒。”
刘子业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倾城:
“这象戏下盲棋嘛,倒是有可能。
但这烂柯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需要何等惊人的记忆力。
而且要两眼一抹黑的将旗帜插进洞中,就更加考验棋手超凡绝伦的惊人记忆。
城儿认为,你能做到么?”
群臣又在窃窃私语,这安平郡主又发疯了。
这眼看的二十座城池,怕是会泡汤……
第三百五十一章:盲棋条件
第351章:盲棋条件
刘子业曾经以象戏下过盲棋,因为象戏越下,棋盘上的棋子越少,有利于记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倒是得心应手。
后来,他也曾尝试想以烂柯下盲棋,但烂柯越下棋盘上的棋子越多。
而且烂柯棋盘大,变化多,复杂多变的“打劫”过程,更令下盲棋难上加难。
他几乎穷尽所有记忆,坚持下了二百手,却折在“打劫”上,难以为继了。
而且,还要抹黑将旗帜插在交叉点上,这简直就匪夷所思。
“确实艰难。”顾倾城深以为然的点头。
稍顿,继续:
“但就因为不容易,才想与太子殿下一试。就算是,开创一下棋坛先河吧!”
皇帝也震惊道:
“象戏下盲棋,已经是鬼才之能。
烂柯下盲棋,口述别人代劳,棋手安静计算每一步,绝顶高手,许能下个一两百手。
但是棋手要蒙着眼睛,亲自将旗帜插进几百个交叉点,考验的不仅是记忆,还有武功,那可真是匪夷所思。
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对弈,怕只有神仙之能,方能做到了!”
拓跋也点头道:
“确实是奇葩之局,到底是神是魔,且拭目以待,便能见分晓。”
不仅是刘子业和皇帝,觉得匪夷所思,殿上所有人都好奇的低叫:
“盲棋,还是黑白盲棋?真是闻所未闻……”
“我只听过有人以象戏下过盲棋,却还未听过如此复杂的烂柯,也能盲棋啊……”
“弈棋已经要很强的记忆力,这烂柯盲棋,那得要何等超群惊人的记忆力啊!”
“况且,还要自己亲自插上旗杆。天啊!这是什么神人能做到……”
刘子业略为犹豫了一瞬,看着向他挑战的倾城。
他还不知城儿的实力在哪里,而且蒙着眼睛,黑白盲棋?
他可真是天荒夜谈。
但城儿既然如此挑战,自己难道还会怕么。
而且这样的棋局,百年难得一遇,他即便是输,又岂能错过?
“有意思……”
刘子业看着顾倾城妩媚的笑了。
遂点头同意,爽快道:
“好,既然城儿敢如此挑战本太子,本太子就接下了!”
顾倾城向她敛衽为礼:“谢谢太子殿下。”
“陛下。”顾倾城又回身看着拓跋焘。
不但群臣好奇惊讶,晓有趣味,拓跋焘也愈发的兴趣盎然。
烂柯还能下盲棋,可真是语出惊人。
他等着倾城将她的条件说出来。
“此番盲棋对弈,在奴隶格斗场举行,倾城若侥幸赢了宋太子,倾城恳求陛下,自此取缔奴隶格斗,再不准有任何奴隶格斗比赛。”
常山王为代表的贵族又炸开锅了:
“陛下,不能答应顾倾城啊,奴隶格斗由来已久,是大魏臣民的娱乐,怎么能随意取缔!”
“对啊,这不能听她的啊!”
大多数贵族附和常山王起哄着。
拓跋焘略为沉吟,道:
“人分三六九等,奴隶生而为奴,是他们的命数,你改变不了奴隶的宿命。”
顾倾城回想着当初格斗场的惨不忍睹,一腔热血依然不息。
“奴隶命如草芥,贱如蝼蚁。但再比脚下泥还贱,他们也是一条人命。
世间上最宝贵,莫过于生命,倾城医者之心,能挽救多少,就有多少活命!”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坚定不移的眸光,终于被折服。
也不管群臣如何反对,对顾倾城颔首道:
“好,安平郡主若能赢了此番棋局,实乃为大魏争光,朕就准安平郡主所请!”
顾倾城忙跪下来叩首:“谢谢陛下成全!”
“哼,整个大魏都无人能赢那鬼才,一个小小女子,居然大言不惭!
还未知自己输得如何凄惨呢,便得意忘形了!”
常山王瞪着顾倾城怒道。
拓跋焘脸色登时不悦,沉声向常山王呵斥:
“常山王,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安平郡主代替大魏出战,你若有本事,你也可以出战并向朕提出条件!
否则,就给朕闭嘴!”
常山王见龙颜震怒,只得躬身退在一旁。
其他人见陛下龙颜大怒,也憋着一肚子气的闭上嘴。
顾倾城瞥瞥常山王,不以为意,虽说他的儿子死有余辜,可毕竟他也是死了独子。
顾倾城又对刘子业道:
“太子殿下,若倾城侥幸赢了殿下,倾城也要殿下答应倾城一个请求。”
“好,城儿但说无妨,不管什么条件,本太子都竭尽所能去完成。”
刘子业点头妩媚的笑。
顾倾城粲然一笑:
“若倾城侥幸赢了太子,殿下便以那日的桃花妆,在大魏都城走上一圈。
并一路扬言:
‘我乃刘宋太子,弈棋输与大魏安平郡主。
此后,本太子力所能及,一定要两国友好睦邻,绝不主动对大魏动兵戈!’
太子殿下,可敢答应?”
刘子业哈哈哈的大笑,笑过后,看着顾倾城,爽快道:
“城儿真是越来越有趣,别说是这个条件,就算要本太子的命,本太子也不会吝啬,定会双手奉上。”
“太子殿下的命矜贵,倾城可不敢要。”顾倾城也浅笑道。
想想他的桃花妆,便道:“不如,就将此局命名为,桃花阵如何?”
“桃花阵?……”
拓跋焘和拓跋拓跋余等人都默默颔首。
“桃花阵好!城儿起的好名字!”刘子业颔首道。
顾倾城又正式道:
“那咱们再把规矩说说,就一局定输赢,执黑先行,贴白七目半。”
“好,就让城儿执黑先行。”刘子业又爽快道。
“烂柯对弈,执黑有先行之利,占有优势。”顾倾城道。
她也不想占其便宜。
略为沉吟,便又道:
“那么倾城执黑,就贴白八目。”
拓跋震惊不已,心道倾城莫不是傻了:
“你要贴他八目?”
顾倾城点点头,又道:“但这盲棋,毕竟是倾城先提出,倾城执黑,就贴太子殿下十目吧。”
执黑,虽然看似有优势,但要贴白子七目半,也就打平了。
倾城能贴八目,已经是让他了。
如今更因为是自己提出来的棋局,就更多贴至十目。
拓跋觉得倾城疯了。
群臣都想着那顾倾城可真是异想天开了。
连拓跋焘都吝啬起来,想劝倾城:
“倾城,八目已经是足够相让的了。”
心里还道:“更何况人家远远比你厉害。”
顾倾城却含笑摇头。
刘子业笑得灿烂如花:
“好!没想到,城儿比本太子还要豪爽!
本太子虽不用城儿让,可是城儿的心意,我不能不领啊!”
这样,他就能稳操胜券,娶到城儿了。
顾倾城伸出手,刘子业也伸出手,两人在大殿上击掌三下。
“好,如此新颖的棋赛,亘古未闻,明日赛事,朕亲自观战!”
拓跋焘捋须开心朗笑。
拓跋虽见他的倾城胸有成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想等着一会儿赶紧问问倾城。
这时候,一直默默震惊的看着顾倾城的刘楚玉,却突然向皇帝开口了。
“陛下,若安平郡主赢了我皇弟,那么皇弟不能娶安平郡主,而我,要嫁给大魏皇子皇孙了?”
拓跋焘微微颔首:“好像那约定,是这样的。”
“那本公主,也有个条件。”
“愿闻其详!”
“本公主要嫁,当嫁高阳王!”
刘楚玉此言一出,拓跋和顾倾城都狠狠的一震。
若没人赢得了刘子业,顾倾城便要嫁他为太子妃。
若侥幸赢了刘子业,却要让刘楚玉嫁与拓跋。
这无论输赢,都是拓跋和顾倾城最锥心之事。
顾倾城一时间呆立当场。
而一直守护在刘楚玉身旁的卜天生,灼灼的眸光,明显的黯然了。
“不行!”拓跋断然道,“本王不同意!”
刘楚玉却不看拓跋,只看着顾倾城:
“安平郡主,我皇弟什么条件都答应,难道郡主,就只顾为自己谋利益,却将别人的利益和权益,踩在脚下么?”
顾倾城一时语噎,无言以对。
刘楚玉说得确实不错,自己可以提出条件,对方也是可以提出条件的。
皇帝看看拓跋,又看看顾倾城。
他当然知道儿是非倾城不娶,但如今刘楚玉也是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也只能按照约定而为了。
“好,朕同意。”皇帝点头道。
刘楚玉这才露出一丝笑靥。
众人离殿。
皇帝随即下令布置奴隶格斗场。
皇帝一声令下,就将原本血腥的格斗场,按照安平郡主的要求,快速的修缮一新。
这爆炸性的消息,一下子就在都城散开。
如此别开生面的棋局,上至贵族下至老百姓,可就拼了命的下赌注了。
大多数人自然是买这些日子以来,所向披靡的刘子业。
顾倾城是冷门却也赔得高。
而格斗场的奴隶们,便都跪下来,含泪祈祷安平郡主能赢。
退出金銮殿后,拓跋与顾倾城回一心堂。
拓跋心情沉重,这场对弈,不管输赢,都是苦恼人之事。
顾倾城在摆棋盘,安之若素:
“好了,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你不用娶刘楚玉呢。”
拓跋看着淡定从容的倾城。
良久,终于笑了:
“但愿我的倾城,金口玉言!”
稍顿,看着棋盘,他问:
“对了,你说你没与人对弈过?”
顾倾城点头。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也围上来,铁爷爷道:
“小倾城在其他地方有没有与人对弈过,老铁不清楚,但在蝴蝶谷,她好像真的没与人对弈过。”
“那你还敢挑战刘子业下盲棋?”拓跋惊愕的问。
顾倾城呵呵呵的笑:“我确实没与别人对弈过,我一向都是自己跟自己对弈。”
铁爷爷也眯眯的笑了。
“自己跟自己对弈?”
拓跋震惊的看着他的倾城,便等着她如何跟自己对弈。
不仅是拓跋在一旁拭目以待,铁爷爷上官姑姑和拓跋那些侍卫,都好奇的来观战。
便见他的倾城,真的左手跟右手,开始互搏对弈……
不仅拓跋看得目瞪口呆,大开眼界,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拓跋跃跃欲试,与她对弈,三番皆败阵,总算是心服口服。
拥着她几乎开心得笑死,上天怎么赐给他这么好一个宝贝?!
更加安心了。
刘子业回到离歌别院,便与他的棋手们,蒙着眼睛,废寝忘餐的练棋。
曾经杀得血流成河的奴隶格斗场,布置得焕然一新。
层层梯形围绕格斗场的座椅换上干净的坐垫,每一条人行通道上铺上鲜红的地毯。
再也看不见往日格斗的那些血腥。
格斗场地上布置出立体的棋盘,线条清明,每一个交叉点都钻了可以稳稳插住旗杆的洞口。
黑白旗帜,也是按照棋子的数量准备好,分别放置两边。
为了给顾倾城鼓气,也为了一睹这亘古难遇的棋局,皇帝也亲自来格斗场观战。
椭圆形偌大的格斗场,十几层看台,简直座无虚席。
每个人都欲一睹为快。
只可惜席位有限,没资格进去现场观看的人们,就守候在格斗场外,听里面的消息传出来。
所以整个格斗场,由里到外,皆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被关在笼牢的奴隶们,更是盼星星盼月亮,只盼安平郡主能拯救他们出苦海。
顾倾城与刘子业等人进场,看着那比棋盘不知大了几千万倍的棋盘,也不禁咋舌。
当日与大哥来格斗场观看的一幕幕,又浮现眼前。
奴隶命如草芥,在格斗场中,便是最好的诠释。
顾倾城白衣飘飘,有种江山万代皆唾手可得的豪气沉着与淡定从容。
刘子业红袍烈烈,狂傲自信,晓有趣味的等待着顾倾城,如何乖乖心服口服。
九州山河,千里狼烟,且看这二人是神是魔,如何翻覆这黑白风云。
“皇弟,这蒙着眼睛下棋,考验的不仅是棋艺,还要听力和记忆力,更有武功。
与你平日下棋的套路截然不同,你能应付得来么?”
刘楚玉不痛不痒的问刘子业。
因为皇弟若输的话,她就有希望嫁给拓跋了。
“如此盲棋对弈,确实新颖,别出心裁。
昨日我已摸索出一些心得了,若城儿能赢本太子,本太子也输得,心服口服。”
刘子业谈笑自若,心态倒是非常的好。
顾倾城过来,好心提醒刘子业,要先熟悉每一个洞口的位置。
这样不至于蒙起眼睛的时候,找不准方向。
两人遂以白绫蒙上眼睛,按照每一格的大小搜寻那交叉洞口,在场地上走了一遍。
刘楚玉瞧着顾倾城即便蒙着白绫,也像是看见光明一般,优哉游哉的行走。
心里猛然有个念头:“莫非顾倾城在白绫上作弊?”
约莫半个时辰后,刘子业心里有数后,再拉开蒙眼的白绫。
见顾倾城已经施施然的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向她走来。
“城儿,你那么快就熟悉了?”
“那个……差不多吧。”顾倾城呵呵的笑。
“你小心一个差不多,真就成了我太子妃喔。”
顾倾城看着他慧黠的一笑,在他耳畔,神秘的低声道:
“我前几日找了个瞎子,算了一卦,说我这几日运气好,就算是瞎猫,也能抓到死老鼠。所以,我才敢挑战太子殿下这个盲棋。”
刘子业看顾倾城说得有板有眼,言下之意,是说他是死老鼠了?
他嘻嘻嘻的笑:
“嘻嘻嘻……城儿,你不是真的相信那瞎子的话,才向我挑战吧?”
“当然相信呀,你看那晚在篝火晚宴,我不是轻轻松松,就识破刺客身份了么?”
顾倾城一脸虔诚的道。
刘子业笑容更加璀璨了:“好,城儿,你就等着做我的太子妃吧。”
“咳,我相信,天命不可违。”顾倾城依然笑嘻嘻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旗开得胜
第352章:旗开得胜
刘子业看着可爱的城儿,又不忍心道:
“城儿,执黑先行,虽然有利,但你贴十目的话,就亏大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让本太子那么多么?如今反悔的话,我也不会怪你。”
“想清楚了,太子殿下虽有鬼才之称,倾城未必能在你手下走上百手。
但这桃花阵终究是倾城提出来的,就爽快些,贴你个整数,十目不变。”
顾倾城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豪爽。
“好……城儿可真是太可爱了。”刘子业几乎笑弯了腰。
顾倾城遂离开,回到刘子业的对立面。
双方各自派人,把棋手的眼睛仔细的蒙上,以防作弊。
刘楚玉方才看着蒙着眼睛,在那边走路还能如履平地,恍然见到光明的顾倾城,心里早就存了怀疑。
以为她那白绫作弊,亲自过去,解下检查一遍她的白绫。
将那白绫蒙在自己的眼睛上,确实黑黢黢的,什么都瞧不见了。
才释然,再重新亲自给顾倾城蒙上,走回刘子业身边。
蒙上眼睛,黑暗中,顾倾城脑海里却浮现起师傅和风爷爷的对弈棋道。
“弈棋之道,和谐相依,方成棋局,胜固欣然败亦喜。”风爷爷捋须淡然下棋。
师傅却轻轻摇头:
“围棋最重得失,一子一地之争,必须计算清楚,毫不放松,方可得胜。
如老是存在‘胜固欣然败亦喜’的心态,陶冶性情,消遣畅怀,固无不可。
不过,定是欣然的时候少,而败喜的时候多。”
铁爷爷也附和师傅:
“武学之士修习内功,须得绝无杂念,所谓返照空明,物我两忘。
但下棋却是着着争先,一局棋三百六十一路,每一路均须想到,当真是锱铢必较,务须计算精确。”
风爷爷再淡然笑道:“弈棋确是竞争胜负,却要在和谐中寻求胜负。”
风爷爷的棋,看似吃亏,其实是让师傅上了大当,转瞬间已将师傅的棋围得水泄不通。
师傅看着自己惨败的棋局,输得心服口服: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达到风兄这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境界,老弟我真是望尘莫及啊。”
他们对弈,顾倾城观棋不语,静静聆听,加以变化。
类似棋的配置、结构称之为“阴”,而棋形中所隐伏手段,则称为“阳”。
风爷爷下棋着重阴阳调和、和谐相依。
他认为对弈如处世。
对弈的最终目的,是从中领略圆满调和的“道”。
讲究阴阳调和,对弈也不能脱离这个轨迹。
棋如人生,淡泊名利,纯粹求道,阴阳和谐,心无旁骛,才是弈棋的终极目的。
对于棋手而言就是保留变化与否,这和谐便是势力与实地,分寸上的和谐,十分微妙。
盲棋对弈正式开始。
看似空无一物的战场,顿时风起云涌,即将上演一幕激烈争夺。
勾心斗角,奇谋迭出。
她必须要赢。
赢了,不用嫁给刘子业。
赢了,那些奴隶就不用被赶上来浴血。
赢了,有刘子业的承诺,两国友好睦邻,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观众席上,每个人都凝神静气,生怕打扰了场中的棋手。
几乎能听到千万颗心脏砰砰的跳动。
顾倾城执黑先行,手执旗帜,飞身而起。
白衣黑旗,冉冉飞升,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第一旗准确无误而且姿势曼妙的飞插在右上角“三、三”交叉洞穴。
而刘子业红袍白旗,飘飞的长发,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飞起来将旗帜插进一个交叉洞穴。
顾倾城再飞身执旗,第二旗插在左下角“星”位交叉洞穴……
第三旗插在“天元”……
场中人们看着顾倾城的棋路,忍不住一阵骚动,震惊起来。
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本来观棋不语,但皇帝也忍不住对身旁的拓跋道:
“儿,你看倾城的开局,竟是三三、星、天元。
这在棋局中称之为‘鬼门’,是禁忌的走法。”
拓跋一边凝神观看,一边与有荣焉,暗暗佩服:
“这个星位,三三一手占角,速度快,便于迅速展开。
星、三三、天元,出招快、准、狠,以快速的棋风,达到了玄妙的境界。
从一开始就干脆利落地主动去挑战,这种快速的战法,还伴随着特殊的狠劲。
鬼门奇招,普通人确实不敢兵行险着,就且看倾城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这原本是风爷爷创新的走法,曾经轰动了天下弈棋界,令所有人震撼,成为游走在人神之间的棋圣。
皇帝又道:
“刘子业的布局,是大雪崩外拐弃子取势下法,也是出类拔萃的奇思妙想……”
刘子业的大雪崩外拐定式,配合着他的白旗,也煞为壮观。
人们只瞧见黑雾弥漫,夹杂着皑皑风雪,白衣红衣穿梭风雪烟雾中……
平常沉闷单调的黑白对弈,却能演变成一场轰轰烈烈,如泼墨山水画,视觉上唯美的享受。
顾倾城出手后,刘子业便知道她的实力,没想到城儿棋艺,竟然是他从未遇到的敌手。
他终于不敢有一丝轻敌。
却也有棋逢对手的欣喜。
拓跋焘看着下面的战场,又对身旁的拓跋道:
“金角银边石肚子,下棋最重视占角,其次是占边,腹地最不受重视,故有‘金角银边石肚子’之称。
刘子业好像占尽优势,难怪世人称他为鬼才。”
拓跋微微摇头,一边看一边道:
“但倾城却人弃我取,化腐朽为神奇,一改墨守成规的落子。
懂得临阵变通,奇谋迭出,避开刘子业布下的陷阱,先弃后取。
看似吃亏,其实是让刘子业上了大当。”
拓跋焘也颔首:
“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拓跋观看全局,看着他们的战况:
“刘子业那大雪崩定式,托靠定式虽然变化少简明好掌握,但这定式有利有弊,暗藏瑕疵,美中不足。”
拓跋焘又吃惊道:
“哎呦,刘子业大雪崩外拐弃子取势下法,又陡然运用内拐手段,创新布局,围绕雪崩的各种变化,布下陷阱。”
拓跋却从容道:
“可是他的陷阱再多,倾城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不仅不上当,还将雪山包围了。”
蒙着眼睛,再采取这种不留余地的疾风骤雨的快速战法。
不仅要棋艺精湛,还得超凡绝伦的记忆力,更需要对认交叉洞穴的奇准。
棋手能做到这些,简直是匪夷所思。
皇帝和拓跋他们越来越钦佩顾倾城了。
开始时战场上旗帜少,刘子业还能姿势曼妙的飞身去插旗。
但要想在黑暗中认准洞穴,绝非易事。
渐渐的,刘子业力不从心。
不仅不能在旗帜密集的战场潇洒飞身,而要靠缓步识别。
落旗犹豫不定。
而顾倾城依然飞身于战场,脚踏旗杆,奇准奇快的将她的旗帜插在封杀敌人的位置。
上角的白雪逐渐被黑雾吞噬,封住最后一口气,白旗被黑旗吃子提走。
越来越汹涌澎湃的黑雾,又风卷残云般席卷至中腹,将飘渺白雪缠绕住……
顾倾城在偌大的战场飞跃,旗帜翻飞,下旗快、准、狠。
她的棋完全是随机应变的好棋,没有丝毫破绽的灵活转身。
场上观众看来,她就如同没蒙眼睛一般,洞若观火。
不禁惊为天人。
战场上,刘子业越来越难以应付。
加上蒙着眼睛,难以分辨,又要记忆,疲于奔命,苦撑着应战。
这实战下盲旗,比起他昨晚训练的只是纯粹的蒙着眼睛,还要难上百倍。
千倍!万倍!
旗下至快二百手,刘子业紧握着白旗,举棋不定。
绞尽脑汁。
却想不出该如何在黑暗中突围。
他满头青丝逐渐被白雪渲染。
开始只是鬓如霜,越来越殚精竭虑,耗损心神,竟一下子全白了。
白发三千飘扬,如银河落九天。
飘飘洒洒,铺陈在他的大红绣袍上,映衬着他手上的白旗,煞是凄美。
就像一片泣血的雪花,在飘飘荡荡……
当滔滔翻滚的黑雾再次封杀住白雪中腹的最后一口气。
白旗无路可逃。
被黑茫茫的黑旗席卷,吃子狂扫白旗领地。
大雪溃不成军,被黑雾吞噬……
所剩无几的白旗,被漫天黑旗围困笼罩。
无边的黑暗,也把刘子业吞噬,像坠进地狱深渊。
怎样努力,也挣扎不出来……
“啊!……”
刘子业狂叫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栽倒在地上。
彻底输给了顾倾城。
场上哗然、惊呼、尖叫……
胜负已定。
刘楚玉与卜天生以及他的侍女们,飞身赶到刘子业身边,紧张的查看他的情形。
听到狂叫,顾倾城也猛然掀开蒙眼白绫。
陡见刘子业血染红袍,满头黑黢黢的长发,骤然白发飘飘,如千里冰封。
不禁动容。
也飞身赶过去,赶紧为他号脉,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还好,只是殚精竭虑过度,而造成的内伤。
“对不起……”
顾倾城眼中噙泪。
刘子业看着仍然飘荡着硝烟的棋场,看着他输得惨不忍睹的残局,不禁心服口服的惨笑。
城儿何止能让他十目,她轻易便能令他全军覆没。
他苦涩的摇头。
既欣慰她能赢得如此漂亮,又心酸自己终究不能娶到她。
“城儿,本太子自负棋坛无敌手,没想到,却被你轻轻松松就赢了。”
刘子业笑得惨然。
“倾城只是凑巧罢了,瞎猫……”
想想不妥,不能再说他是死老鼠了。
“这哪里是碰巧,城儿就不用谦逊了。”
刘子业看着顾倾城,眸眼里有颓然的失望。
浓浓的哀伤。
若他赢了,就能与顾倾城和亲。
如今,城儿终究是与他失之交臂。
稍顿一瞬,刘子业沉吟的问:
“城儿可认识棋圣,风清流?”
“他……是我的风爷爷,也算是我的师傅。”顾倾城直言不讳。
“好,这回本太子,可真的输得心服口服了。”刘子业潇洒的挥大袖。
白发红袍玉颜,更有倾城之姿。
见他受伤,且一头白发,也不好意思要他兑现承诺了。
没想到,刘子业却主动道:
“城儿放心,之前对你的承诺,明日一早,便给你兑现。”
“那个……”
顾倾城看着他白发飘飘,有些不好意思,想让他免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好,别说为了城儿扮女子,即便扮乌龟又如何!”
刘子业朗声笑着离去。
观众无不对顾倾城心悦诚服,即便是赌注买输,也输得无话可说。
拓跋与有荣焉的看着他的倾城,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拓跋焘自然对顾倾城赞口不绝:
“倾城真乃天赋异禀,不但妙手回春,还是棋坛圣手。
蒙着眼睛还能赢得如此漂亮,奇思妙想,随机应变。
能够一口气赢了所向披靡的鬼才,还赢得那么漂亮。
你这超乎常人的睿智,在此桃花阵一役,便可窥一斑!”
“安平郡主,着实为大魏争光啊。”
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大司徒崔浩也颔首。
啧啧赞叹。
“安平郡主,确实为大魏争光。”拓跋焘颔首道。
稍顿,便道:
“既然安平郡主决赛前有所求,若能胜出便取缔奴隶格斗比赛。
现朕就准安平郡主所请,从此取缔奴隶格斗比赛,任何奴隶主不得胁迫奴隶上场格斗!”
“谢陛下!”顾倾城跪下来叩首道。
这个曾经充满血腥的格斗场,终于可以消失。
被关在牢笼里的奴隶,自此不用被赶上格斗场,不用拼死杀死对方才能活命。
自然是更加狂欢,泣泪磕拜。
翌日,刘子业果真再一袭风情万种的桃花妆,扮作女子,美得倾国倾城,简直雌雄莫辩。
当刘子业又一身桃花妆,白发如雪,像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出现在顾倾城面前。
顾倾城想到梦中那个好姐姐,又想到初见面时刘子业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愧疚。
自己对刘宋太子,是否太过份了?
当时自己有这个想法,也只是想挫挫刘宋锐气。
还希望两国从此能友好睦邻罢了。
刘子业在侍女们的簇拥下,于大魏都城绕了一圈,还风情万种的大声道:
“我乃刘宋太子,弈棋输与大魏安平郡主……
此后,本太子力所能及,一定要两国友好睦邻,绝不主动对大魏动兵戈!……”
大魏臣民自是看了个大大的笑话。
顾倾城和刘子业的桃花阵,又成为老百姓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刘楚玉和卜天生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太子如此屈尊,岂不有辱大宋声威。
还好,顾倾城赢了,她也可以如愿以偿的嫁给拓跋。
顾倾城站在摘星楼,远远的看着,抚摸着胸前的耀神珠。
胸腔里竟然五味杂陈,鼻子有些酸。
彼岸花姐姐给她剜眼的梦境,历历在目。
耀神珠也为她挡了魔障,她怎能对刘子业不感动……
她想着刘子业来大魏这么久,自己似乎还未正式请他们吃过饭。
如今刘子业也快要回江南了,便想给他践行。
考虑着该请他们到哪里吃饭好呢?
之前天上人间尚在,那里倒是最好的请宴之处,可惜……
飞雁知道郡主心事,赶紧禀报:
“郡主,听说天上人间被烧毁后,洪门却几乎垄断了都城所有赌坊饮食和娱乐行业,可谓遍地开花,红红火火呢。”
飞鸿也道:
“郡主若想在外间酒肆请刘宋太子,奴婢可以去打探哪家最好。”
顾倾城想着刘宋太子和公主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尝过,心意到便成了。
微微摇头。
灵光一闪,便想亲自为他们做一道糕点。
于是飞马去一揽芳华。
采了桃花泪和摘了蟠桃花。
而后,带着飞鸿飞雁去离歌别院看他们。
第三百五十三章:事与愿违
第353章:事与愿违
这时候,刘子业才刚刚绕城一圈回来,依然是风情万种的桃花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见到顾倾城主动来离歌别院与他践行,自是喜不自胜。
刘楚玉知道拓跋其实喜欢的人是顾倾城,看见她,脸上有些讪然。
顾倾城倒是不介怀,陛下就算把再多的女子指婚给拓跋,她也不在乎了。
因为他知道,拓跋的心是她的。
落落大方的看着他们姐弟,盈盈一笑:
“你们来大魏那么久,我还未尽过地主之谊,本来想着请你们去饭馆吃饭。
后来想想,什么山珍海味你们没尝过,还是打算,亲自给你们做一些糕点吧。”
刘子业又惊又喜:“城儿能给我们亲自下厨,那可是比什么珍馐百味,都要美味了。”
刘楚玉颇为意外:
“原来安平郡主不仅多才多艺,还会厨艺,真是羡煞楚玉了。”
顾倾城看看飞鸿飞雁篮子里的材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其实,我根本不会什么厨艺,唯一会做的,便是这桃花羹和桃花姬。你们不要嫌弃便好。”
刘子业看了一眼刘楚玉,喜滋滋道:
“城儿给我们做的,便是杨枝甘露,怕也望尘莫及,我们就等着享口福吧。”
顾倾城看着白发如雪的刘子业,歉疚的笑笑。
带着飞鸿飞雁,在侍女的引领下去厨房。
刘楚玉也好奇的跟了去,想瞧瞧顾倾城是如何制作糕点。
顾倾城先在盆里添加制作桃花姬的材料,洗干净的桃花泪,糯米粉,蜂蜜,搅拌搓揉,最后上屉蒸煮……
又一边煮桃花羹,在里面添加桃花泪,皂角米,桃花酿,牛乳,蜂蜜,最后洒上桃花瓣……
刘楚玉看着同时制作两种糕点的顾倾城,有些惊讶。
她讪讪的开口:
“安平郡主……”
“公主不介意的话,还是叫我倾城吧。”顾倾城抬眸,拦住她的话。
“好,倾城。”
刘楚玉脸上漾出温柔恬静的笑。
“玉儿知道,高阳王爱的人是你,他也是为了你,不惜抗旨也不肯娶仙姬公主。
如今……我也逼着他娶我,你……不会怪我吧?”
顾倾城的手,慢慢停下来,平静的语气流淌:
“玉儿也知道,拓跋爱的人是我,拓跋确实优秀,你也喜欢他,不足为奇。”
稍顿,她看着一袭黄衣,清丽婉约的刘楚玉。
江南女子的婉柔清秀,在刘楚玉身上便能窥一斑。
顾倾城暗叹一口气,如此秀美的女子,不该浪费在没有回报的拓跋身上。
她真诚道:
“我倒是不介意,说真心话,我只是担心……你得不到幸福。
我宁愿玉儿你,寻个真心实意爱你的有情郎,总比……”
她不忍心把她会孤单寂寞的话说出口。
刘楚玉看着顾倾城澄澈的眸眼里,那一抹真诚。
她心里有些微动。
看着顾倾城,恬静的笑了。
“倾城觉得,我与拓跋和亲,不会幸福?”
顾倾城微微颔首,掏心窝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明月再皎洁,若不照耀你,你的世界将永远黑暗。”
顾倾城说到这里,又看看不远处,那个一直若即若离守护在刘楚玉身旁的卜天生。
她早就从卜天生看刘楚玉的眸光里,瞧出了他埋藏多年的深情。
“星星之光再微弱,若他全心全意照拂你,黑暗中的你,也会有梦幻之光。”
站在不远处的卜天生,仿佛听懂顾倾城的话,看着刘楚玉的眸光,又亮起一抹希望之光。
刘楚玉是他的表妹,不知从儿时哪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喜欢这个公主表妹。
这些年,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旁。
所以,即便来和亲,他也自告奋勇,一路上默默守护。
刘楚玉顺着顾倾城的目光,看向卜天生。
她的眸光,终于变得婉柔。
嘴角含着浅浅羞涩的笑,低垂着头。
成品还未完全出炉,桃花姬的香甜和桃花羹的醇香,把刘子业勾引了过来。
“城儿,这香味,我怎么好像很熟悉,仿佛千百万年前,便沁入我心脾了?”
刘子业半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的吸着空中的香味。
刘楚玉也似有同感,也深深的吸着那香甜:
“真的呦,这熟悉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顾倾城笑笑,她记得梦中的姐姐,最喜欢吃她做的桃花姬了。
看着刘楚玉满头青丝变了白发,她有些内疚。
浅浅的问:
“殿下青丝变白发,皆因倾城而起,我便试试为殿下诊治,看看能否将这白发,回复青丝?”
刘子业怕顾倾城未必能治好,免她为难。
潇洒的张开广袖,转了一个圈,笑眯眯道:
“城儿看看本太子,即便白发如雪,也是颠倒众生。
方才整个都城的人们,可都在夸本太子,美得那叫倾国倾城呢。
呵呵呵……能不能恢复,也没干系了……”
顾倾城看着他一身逶迤迤娇艳的桃花妆,虽然笑眯眯,却不免带着丝苦涩。
遂笑着让他们出去坐等,马上就做好糕点甜汤端出去让他们品尝。
却割破手腕,悄悄在刘子业的桃花羹里,加了半碗她的血液。
还是被一旁的飞鸿飞雁瞧见了,料想郡主的血是药引子。
把她们俩看得心痛不已,赶紧为郡主包扎伤口。
飞鸿飞雁将桃花羹和桃花姬端出来。
飞鸿将托盘里的食物放在刘楚玉的食案上。
而飞雁将她托盘上的放在刘子业的食案上。
刘子业看看食物,琥珀色的桃花姬色泽倒是一样的。
但玉儿那碗桃花羹,奶白的颜色上飘着娇艳的蟠桃花。
而自己面前那碗,虽然也飘着蟠桃花,汤色却带着旖旎的胭脂红。
他一边拿银勺轻轻搅动着桃花羹,桃花瓣在旖旎的霞光里盘旋跌宕。
他陶醉而贪婪的吸着香味,问顾倾城:
“城儿,我这碗桃花羹和玉儿那晚颜色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么?哪种味道更好吃?”
飞雁一听刘子业之言,看看郡主苍白的脸色,登时泪眼婆娑。
却赶紧掩饰的擦去,有些愤愤然的看了刘子业一眼。
顾倾城嫣然一笑,柔声道:“味道都差不多,你们先尝尝,看看味道还能吃么?”
刘子业便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桃花羹,味道醇香更有浓郁的桃花香,如饮琼浆玉露。
常人的血液,是恶心的血腥味,而顾倾城的血液,便如浓缩的桃花香。
刘子业一口气喝了半碗,又吃了一块桃花姬。
“软软糯糯,齿颊盈香!”他忍不住夸赞。
一下子又把碗里的桃花羹喝光,还意犹未尽的吧嗒吧嗒嘴。
“太好吃了,怎么吃了城儿的糕点,顿时觉得人一下子神清气爽,中气十足,精神抖擞了?”
刘子业说话间,他的白发便像被一团无形的黑气渲染,由发根到发梢,一下子就变得乌黑如墨。
刘子业和刘楚玉皆一脸惊喜。
刘楚玉看着顾倾城的眼中,更加流露出感激。
刘子业震惊的抚摸着自己的满头青丝。
“难道方才,城儿是在我的桃花羹里,添加了灵丹妙药?
怪不得……我那碗桃花羹的颜色,比玉儿的浓郁旖旎,我还道城儿偏心了呢。”
飞雁收拾食案的碗碟,瞥了眼郡主手腕上包扎的布帛,那布帛残留的血迹,她气鼓鼓道:
“太子殿下,我们郡主身上的,可不是一般的灵丹妙药!
但愿殿下和公主,能记住我们郡主的好!”
她一个奴婢,本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跟刘宋太子说话。
但她心疼郡主为那妖魅放了那么多血。
更恼恨刘楚玉要强嫁给高阳王,抢郡主的夫君。
才胆大妄为。
顾倾城微微嗔了她一眼,飞雁便扁扁嘴退下。
刘楚玉眼尖,方才飞雁看向顾倾城的手腕,虽然那包裹手腕的布帛被衣袖遮掩。
但也能瞧见残留的血迹。
她之前看倾城做糕点时,她的手腕可是好好的。
她不禁为之动容,莫不是倾城以自己的血为药引,医治皇弟?
她也不道破,只是眼眸,迅速弥漫着浓浓的泪雾。
对倾城是更加的喜爱。
也就在这一瞬,彻底打消嫁拓跋的念头了。
倾城说得不错,拓跋根本不爱自己,她何苦令他们几个都痛苦。
而且,她一直忽略了照耀自己身边的星星。
刘子业开心之余,问顾倾城为何能在漆黑中还如见光明一般下旗对弈。
顾倾城也直言不讳,告诉他们是师傅自小蒙着她的眼睛训练闻香取药。
“哈哈哈……如此看来,本太子只是输给了黑暗!”
刘子业长嘘口气,朗声笑起来。
心中的郁闷和内伤,不仅痊愈,还赠了内力。
遂又问顾倾城:
“城儿你那日在金銮殿说,未与人对弈过?”
顾倾城想想,点点头:
“那之前,真的没有,只是离开金銮殿后,与拓跋对弈了。”
“那城儿的棋艺,是如何练出来的?”
顾倾城伸出一双手,晃晃手掌,嘻嘻的笑:
“左右互搏。”
刘楚玉早已留意起顾倾城的手腕来。
而后,她的脸上更加的温柔了。
顾倾城能双手互搏,不仅是刘子业,就连刘楚玉也感兴趣。
“倾城能左右互搏,肯定很厉害,真希望能见识见识呢。”
顾倾城见刘楚玉很是期待,便过去坐在棋案前,给他们演示。
一番棋下来,把刘楚玉和刘子业看得震惊不已。
刘子业越来越有兴趣,又有些不服输:
“城儿,昨日我是输给了黑暗,咱们今日再来,手谈一局?”
顾倾城便与他再次对弈,三番下来,刘子业输得心服口服。
便在顾倾城和刘子业他们兴致勃勃的对弈,欢声笑语间,突然,外面闹哄哄,嘈嘈切切。
卜天生带着侍卫阻挡来人,叮叮当当的刀剑声传进来。
顾倾城等人跳起来跑出去。
却见御林军将离歌别院团团围困。
御林军统领穆铖带人捉拿刘子业和刘楚玉姐弟。
“穆统领,这是怎么回事?”顾倾城震惊的问。
穆铖见顾倾城也在,有些愕然,也有些为难。
而后还是公事公办的一脸严肃。
“齐鲁八百里加急军报,刘宋十万大军进攻大魏,军情紧急,已丢了一座城池。
边疆岌岌可危,陛下震怒,命末将来捉拿宋太子和公主!”
“宋进攻大魏?”
顾倾城和刘子业他们都惊愕起来。
卜天生一听,登时知道是他的军符被盗,惹来的祸。
惶急的对刘子业道:
“太子殿下,之前末将军符被盗,果然是有人偷了军符,调度驻扎在齐鲁的兵马,企图借大魏的手,灭了太子殿下!”
“有什么话,你们去对我们陛下说吧!”
穆铖不由分说,将刘子业一行全部押走。
顾倾城也急急的跟着赶去。
原本拓跋焘正考虑,该下旨让拓跋与刘楚玉与和亲。
就在这时,齐鲁却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情。
刘宋十万大军,进攻齐鲁,边疆眼看不保,势如破竹,再不派援兵,大魏边疆几座城池恐怕不保。
拓跋焘暴跳如雷,一边命穆铖马上去捉拿刘子业一行,将他们扣押。
一边急召群臣和将军们在太华殿商议军情。
崔浩出列拱手道:
“陛下,刘宋狡诈,一边假意与大魏联姻,却在背后暗度陈仓!”
“可恶!刘骏果然卑鄙无耻!”拓跋焘怒道。
遂像自语,又像问群臣:
“宋太子在大魏摆擂台,企图麻痹我们,那号称保护他的十万大军,却在背后攻陷我大魏城池!
是刘子业狂妄还是他刘骏,根本就不顾自己的太子和公主?!”
拓跋也出列道:
“即便刘骏在乎一双儿女性命,若有人想自己的儿子取代太子,从中煽风点火,刘骏也架不住挑拨!”
“刘骏小儿,实在愚昧!”拓跋焘嗤之以鼻。
高允道:“陛下,好在之前大将军安排兵马在齐鲁一带,如今粮草已备足,就让高阳王大将军带兵南伐,给刘宋狠狠教训!”
拓跋焘默默点头。
“皇爷爷,刘宋竟然敢主动挑衅,进攻我边疆,此战势在必行!
必须要把刘宋打赢,打痛,打趴下!
让天下人都知道,大魏不能惹,惹不得!”
拓跋义正辞严,凛不可侵。
独孤忠诚却不无忧虑道:
“可是,我们南伐,若想打垮建康,刘宋善水战,有坚不可摧的铁船,咱们未必有胜算啊!”
拓跋冷笑一下,信心十足:
“广陵乃刘宋咽喉,只要打下广陵,为我所用,他刘宋铁船再多,也不够填长江!”
“好,儿就好好把刘宋的咽喉给掐了!”拓跋焘点头道。
稍顿,又怒容满面道:“出兵南伐,这个势在必行,只是咱们先得把那刘宋太子和公主扣押起来。”
这时候,穆铖已经把刘子业和刘楚玉押上金銮殿。
顾倾城也忧急的跟着一起上殿。
大臣看着刘子业和刘楚玉,群情汹涌:
“陛下,直接把刘宋太子和公主杀了,先让刘宋皇帝尝尝丧子丧女之痛,给他个下马威!”
“对,杀了刘子业和刘楚玉,看看刘骏再敢不敢拿他的儿女做赌注!”
顾倾城却出面劝阻:
“陛下,刘宋太子和公主尚在大魏,刘宋却不管他们安危突然发难,实在蹊跷。
刘宋皇帝再无情,虎毒不食子,也不应该置一双儿女的安危不顾。
料想可能是刘宋宫中皇储之争,有人欲置刘宋太子和公主死地,才来这招借刀杀人。
咱们不但不能杀了刘宋太子和公主,还应派人护送刘宋太子和公主回去。”
卜天生躬身拱手道:
“陛下,我宋皇后当时为了太子殿下安全,让本将军带兵十万护卫,进入魏境前我大军屯兵齐鲁一带。
但本将军的兵符却于日前被盗,如今看来,实乃我大宋内鬼所为。
他们不仅要置两国百姓于水深火热,还要借大魏之手,杀了太子殿下。”
“卜将军是说,你的兵符被盗,是被内鬼盗去调度你屯在齐鲁的十万兵马?”拓跋焘疑惑的问。
卜天生点头道:
“想来定是我大宋殷孝祖所为,以我麾下的兵,挑衅攻打大魏,激怒大魏。
欲借大魏之手,除了太子殿下,好让他妹妹殷贵妃的皇子坐上太子宝座。”
拓跋焘半信半疑的沉吟着。
顾倾城也道:
“陛下,卜将军言之有理,咱们应该派人送太子和公主安全回去宋境。让他们互相制衡,于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拓跋焘沉吟半晌,而后同意,并派人送刘子业安全回返刘宋。
这时刘楚玉看看拓跋,对皇帝道:
“陛下,日前楚玉提出要与高阳王和亲。现在楚玉,把这个请求撤回。”
皇帝疑惑的看着刘楚玉,还未说话,拓跋已经欣喜道:
“公主的意思,是不会与我大魏和亲了?”
“是,明月照她人,而我,也感受到星星之光了。”
刘楚玉脸上带着羞赧,看了卜天生一眼。
拓跋便明白那两人是有情了。
不禁大喜。
“好,既然山阴公主取消和亲,那朕就派人护送你们出镜。”
皇帝虽然不明白刘楚玉为何却不想嫁给儿了,却还是同意倾城的提议。
顾倾城送刘子业他们出皇城。
刘子业非常遗憾:
“城儿,原本以为,即便不能娶你,也要以太子之能,力保两国友好睦邻。
没想到,一切,皆事与愿违,还是开战了……”
“太子殿下不必自责,很多事情,未必就是我们能控制的范畴。”顾倾城安慰道。
刘子业既有感激,又有些难舍,眼眶微红:
“城儿,若非你在魏帝面前,替我说好话,本太子恐怕就被扣在大魏为人质。
此生不但失去自由,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殿下滞留在大魏,也是为了倾城。倾城不能眼看着殿下出什么意外。”
顾倾城不仅惭愧,也心存感动。
又再叮嘱:“殿下回去,须小心保重。”
刘子业泪眼婆娑的点头。
刘楚玉离别拥抱了一下顾倾城,微笑祝福:
“好好享受你的月光。”
顾倾城瞥了一眼卜天生,也低声道:
“希望很快能听到公主与星星的喜讯。”
刘子业姐弟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开大魏。
第三百五十四章:大军南伐
第354章:大军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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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城匆匆送刘子业出城,马上回宫。
皇帝要设宴为将士们践行,鼓舞士气。
巍峨宫殿,宝楼擎天。
御花园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曲水流觞。
富丽堂皇的太极殿,拓跋焘与群臣为将要出征的将士设宴践行。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珍馐、啖美酒、钟声叮咚,舞乐飘飘。
太极殿上人人盛妆,激情高涨,希望大军南伐,凯旋而归。
老祖宗身体老弱,如此嘈吵的场合,她也就不出席了。
皇后被禁足翊坤宫,自然不能出来参加酒宴。
冯左昭仪率后宫妃嫔和公主,同来参加。
安陵缇娜虽是贵人位分,本来是能来参加践行宴。
无奈她娘家祸不单行,她父亲安国公自雀鸟湖回来,没两日便吐血而亡。
她悲恸之余,哪里有心情来参加践行宴。
皇帝本来对她娘家在雀鸟湖惹那一出,着实恼怒。
但见安国公回来,也郁郁而终,对安陵缇娜的气,也就消了。
也就不勉强她来参加。
而炙手可热的安平郡主顾倾城,不仅能参加如此盛宴。
皇帝还让她坐在自己旁边,那本该是皇后的宴桌。
平日里的小宴,她照看陛下的饮食,坐在皇帝身边,无可厚非。
但如今是在太极殿的践行宴,她就觉得很彷徨了。
顾倾城跪在皇帝面前,为难的看着那宴桌,尴尬的低声道:
“陛下,倾城惶恐。倾城只是区区郡主,坐在陛下身旁,实属僭越。”
“朕的身边,贤德之人便可陪坐。”拓跋焘道。
“倾城身无寸功,实在有愧。”顾倾城依然低声道。
拓跋焘不容置喙:
“倾城不但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还救驾有功,恩泽百姓,更于弈棋擂台又赢刘宋。
为大魏争光,功在大魏,又是朕的良医,负责监管朕的日常饮食。
朕身边的位置,你坐得理所当然。过来!”
顾倾城脑后长着眼睛,不用回眸,也能瞧见拓跋脸色已然下沉。
却是万般无奈,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皇帝的下首席位。
可是她却坐得如坐针毡。
群臣看着圣宠如天的顾倾城,都不由得暗暗咋舌。
顾倾城在大魏的地位,不仅是炙手可热,简直就如日东升。
拓跋灵有些不满的瞥着父皇,不禁为她母后担心起来。
歌舞欢娱声中,宗爱在皇帝的示意下吊起嗓子道:
“停!”
瞬间舞姬停止退下,鸦雀无声。
大臣们肃静,知道皇帝有话要说。
拓跋焘的声音浑厚有力,不怒而威:
“列位臣工,诸位将士!刘宋跳梁小丑,不自量力,屡犯我大魏边境,滋扰我大魏百姓,屠戮我大魏同胞。
更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屡次派杀手刺杀朕以及高阳王!
是可忍孰不可忍,现我大魏已厉兵秣马,粮草齐备,众志成城,大举南伐。
誓要将刘骏小儿,刘宋残余,杀个片甲不留!”
群臣等齐躬身声呼应:
“誓要将刘骏小儿,刘宋残余,杀个片甲不留!……”
“高阳王一品飞鹰大将军听命!”拓跋焘又大声道。
“臣在!”
拓跋出列跪下拱手道。
“高阳王身兼三军统帅,朕命你点兵二十万南伐,粮草即刻先行,大军随后开拔。
一举歼灭刘宋,实现南北一统,天下归心!”
拓跋焘洪亮的声音响彻太极殿。
“臣领旨!”拓跋大声道。
“来,赐酒!”
拓跋焘又道,示意宗爱向拓跋赐早已准备在一旁的美酒。
宗爱恭谨的端酒过去奉给拓跋,拓跋接过金樽。
“来!”
拓跋焘举杯站起来,大殿所有人也跟着举杯站起来。
“预祝高阳王南伐之战大捷!饮酒!”
“预祝高阳王大捷!……”
“恭喜陛下!……”
祝贺之声响彻太极殿。
拓跋余看着犹如众星捧月的拓跋,冷峻阴翳的脸上,嘴角露出冷笑。
践行酒散后,群臣退出太极殿。
拓跋直奔军营,在点将台上调兵遣将。
准备发兵事宜。
粮草随即先行开拨。
拓跋余负着手,安然而行,不温不火的离殿而去。
南伐的大军已集结,粮草已然先行,先锋已先行一步。
余下大军,明日一早就要全部开拔。
军队诸事料理妥帖后,拓跋与拓跋丕回了一趟太子府与他母妃道别。
而后,拓跋又带着拓跋丕与铁铖回一心堂,让让铁铖与铁爷爷道别。
稍后,他要与倾城回一揽芳华。
拓跋丕下马后,只在旁边抿嘴看着。
“铁铖,你这几日在军营,可习惯军营生活了?”
顾倾城摸摸铁铖的头问。
铁铖想到自己与拓跋丕打架,偷偷瞥一眼高阳王大将军,有些脸烫。
噙笑点头:“习惯了。”
铁爷爷浑浊的眸眼有泪光,细心叮嘱铁铖:
“上阵杀敌,不同于平日里练武,那可是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你可要提醒精神!”
“嗯。”铁蛋点点头。
拓跋招手,让一旁的拓跋丕靠过来。
拓跋丕很不友好的瞧了一眼铁铖,才撇嘴过来。
拓跋对他们训诫:
“上阵歼敌,只是小勇。善用兵者,可以为将,善用将者,可以为帅,善以帅者,可以为王。”
“是……”
两人一起回答。
铁铖老老实实,语气铿锵。
拓跋丕却懒洋洋的敷衍应付。
拓跋再肃然的对他俩道:
“之前你们俩打打闹闹,本大将军可以既往不咎,如今开战,再听到你们有任何打架行为,严惩不贷!”
“是!……”
这次,拓跋丕昂首挺胸,再不敢撒野。
铁爷爷听到铁铖之前竟敢和九王爷打架,可是揪心了。
又拉铁铖至一旁,低声的谆谆教导:
“铁铖,你怎能与袍泽打架,更何况那是九王爷!你要知道,袍泽之间,要守望相助……”
铁铖愧疚的点头受教。
顾倾城知道肯定是拓跋丕惹的祸,否则铁铖不会无端端敢与他打架。
板着脸对拓跋丕道:
“坏坯子,姐姐知道你力大无穷,你的力气,就留着好好去对付敌人。”
拓跋丕负手而立,一副老气横秋,抿嘴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看看拓跋,看看战英和拓跋丕他们。
脸色又柔和起来:
“你们所有人,都得要与大将军安全回来噢!”
“是……”
战英带头恭声道。
拓跋丕的嘴角,终于勾了起来。
铁铖看着顾倾城,仿佛欲言又止,眉宇依然还有些纠结。
铁爷爷又对拓跋道:“高阳王大将军,铁铖就拜托您了。”
拓跋拍拍铁铖的小身板,想到坏坯子也奈何不了他,道:
“铁爷爷放心,别看铁铖瘦小,却精灵得像猴子,连咱们九王爷,也奈何不了他。他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拓跋丕听了拓跋此言,暗暗不服气的瞪着铁铖。
战英遂让人送那两个小鬼回营。
铁铖要离开都城去打仗了,铁爷爷也想着和上官飞雪回蝴蝶谷。
顾倾城拿出好些银子,让他们带回蝴蝶谷。
这些银子,是皇帝当时惩罚上谷公主,将她一年的俸禄都归她所有。
吩咐铁爷爷带回乡下。
王家村附近几条村庄都穷的叮当响,而王家村的村民还一直将最好的食物送给她。
让铁爷爷和姑姑把部分银子按每家每户,装在小布袋里,晚上扔进他们家的院子。
自然是不要让乡亲们知道是她给的,这样,她也算能报答乡亲们这些年的照顾。
余下的给铁爷爷和师傅他们日常生活使用。
铁爷爷和上官飞雪见倾城一番心意,也不好拒绝,就带着银子回蝴蝶谷。
“小倾城,您也要保重,我们在蝴蝶谷等你和铁铖。”
铁爷爷离别前浑浊的老眼,饱含泪花。
“铁爷爷,上官姑姑,告诉师傅和奶娘,不用担心我,你们和师傅都要保重。”
顾倾城哽咽的和他们挥泪道别。
而后,再与拓跋回一揽芳华。
一揽芳华的蟠桃花,在月色中依旧盈盈绽放,芳香扑面。
屋檐下与桃花树下,皆挂着画有他们画像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
那是七夕夜,拓跋亲自画的。
离别在即,顾倾城依偎在他怀里,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
顾倾城抚摸着他的背脊,那条鞭痕,果然是好得连疤痕都没有了。
“……”
顾倾城千言万语,却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拓跋柔声道,“我若有什么意外,谁来照顾我的娘子。”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想再叮嘱些什么。
拓跋吻住她,在她耳畔呢喃:
“别担心了娘子,你只管把心揣好,等着我回来!”
顾倾城盈盈浅笑:
“傻瓜,我的心一早就揣在你身上了。”
拓跋哑然。
才想起来他娘子的心,一出生就在自己身上。
他们都笑了。
可是,离别在即,依依难舍。
他们心头沉重,又怎能开心起来。
就这般相依相偎。
顾倾城拿出那玲珑同心镜,给了一面拓跋。
“还好,咱们有同心镜,只要你得空,便与我说说话,让我知道你平安就好。”
“你放心,我哪怕受伤,也不会让这同心镜离开我身边。”
拓跋将同心镜贴身藏好。
顾倾城掩他的嘴轻嗔:“呸呸呸……”
拓跋呵呵笑,又举举手腕,露出那条和顾倾城一模一样的同心手链。
“这个同心手链是我们互相编织的,我带着它,就像带着你在身边。”
“就快到中秋节了,本来想着……和你一起过中秋节的。”
顾倾城略带遗憾。
“没事,我们可以拿着同心镜,看着对方过中秋节。”
拓跋亲吻着她。
顾倾城想再说什么,拓跋又吻住她,暧昧道:
“难得温香软玉在怀,咱们总不能如此虚度吧?”
这一晚缱绻情浓夜太短,仿佛一眨眼就过去。
次日醒过来,晨曦透过金色的帷幔照进来,折射出丝丝缕缕的熠熠光芒。
微风过,屋檐下风铃簌簌,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顾倾城摸摸身边,床上早就没了拓跋的余温,可见他离开已经很久了。
她猛然跳起来,天才刚亮,难道他天没亮就赶回军营了?
顾倾城发出响声,外面的飞鸿飞雁进来。
“郡主,您可是醒了?”飞鸿捧着洗漱盆,温婉的微笑。
飞雁笑眯眯的,手里拿着郡主要穿的衣裙。
刘楚玉不和郡主争夫君后,飞雁笑得最开心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倾城一边迫不及待的拿给过衣裙,手忙脚乱的穿衣。
“晨时。”
飞雁一边回答,一边帮郡主穿衣。
顾倾城火急火燎的嚷嚷:
“快快快,给我梳洗,我要去送送高阳王!”
“郡主,昨儿听说大军一早开拔的,咱们现在赶去的话,恐怕高阳王的大军,已经开拔了吧?”
飞雁一边道,加快手里速度,却不免有些遗憾。
“你们为何不叫醒我?”顾倾城急乱中的语气有点重。
“是殿下临走时吩咐,说……郡主劳累,不要打扰郡主安睡。”
飞鸿不明白殿下为何说郡主劳累。
却也不敢委屈,以最快速度帮顾倾城梳洗。
其实,拓跋是怕面对顾倾城,两人都难舍难分。
所以静悄悄的离去。
顾倾城脸颊登时绯红。
“这个混蛋!”
低低嗔了句。
顾倾城一身浅罗锦,外披云丝披风,飘逸素雅。
凌云没有随拓跋离开都城,被拓跋留下来保护顾倾城。
其实说是被拓跋留下,倒不如是他主动请缨的。
拓跋本来要留人保护顾倾城,凌云就以安平郡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为由,要报答郡主。
拓跋觉得这样也好,他感恩于倾城,对倾城就更加不遗余力的保护。
顾倾城飞身上了魅影,一行人飞马离开一揽芳华,希望能送送拓跋。
大军集结在城门前,长嘴喇叭呜呜声扬,各色旌旗随风漫卷。
二十万大军军容严整,兵器在秋日的朝阳下闪闪发光。
拓跋一身金铠甲,头戴金鹰头盔,背挂狼头宝刀,腰佩赤霄宝剑,手执偃月大金刀,身披绛色大风氅,胯下雪驹如雪,威风凛凛。
宛如睥睨天下的神。
来送行的,除了将士们的家人和父老乡亲,最多的,要数闺阁女子了。
高阳王五岁上战场冲锋杀敌,英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
而且,身份尊贵的高阳王绝世俊颜,超凡绝伦,举世无双。
引得大魏几乎所有待字闺中的姑娘春心荡漾。
“高阳王大将军……”
姑娘们都跑来城楼,一睹高阳王大将军的绝世风采。
姑娘们的欢呼声比军号还嘹亮。
拓跋身边还有个少年郎,也穿着银色盔甲,显得威风凛凛,便是力大无穷的拓跋丕。
拓跋丕正与面前病怏怏的如良娣道别,又对他姐拓跋兰因嘱咐什么,显然是很担心他母妃的身体。
城楼上的太子妃和贺兰明月,也和拓跋挥手。
还有那个含情脉脉看着拓跋的仙姬公主。
送行的父老乡亲一拔又一拔,城墙上和下面,皆是送行的人潮。
“全军出发!”
拓跋剑一挥,一声令下。
“出发!……”
他的百人护卫队同声高喊:
“荡平刘宋,一统天下……”
在喇叭呜呜长鸣声中,大军开拔。
也得亏,一揽芳华在郊外,不用自城里出来。
否则,根本瞧不见城门外的将士们。
顾倾城他们速度快捷,赶过来的的时候,大军正陆陆续续离开……
马上就要挥军南下了……
拓跋下意识的看着一揽芳华的路,还是想看看,他的倾城有没有赶过来送他。
果然,马蹄急骤声,他扭头看去,便看到驰骋而来的倾城。
霞光中飞马赶来的倾城,雪白的肌肤上,颜如渥丹,就像清晨盛绽的粉嫩蟠桃花。
白马玉人,自云朵里飘然而至,宛如云霞里偷溜出来会情郎的仙子。
四目相投,心照不宣。
只含着浓浓的笑和深深的离愁。
“郡主,高阳王好像看到您了。”飞雁欣喜道。
回眸一看郡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在说废话了。
顾倾城看着那最耀眼的大将军,他的夫君。
他们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心有灵犀的传递着不舍和思念……
拓跋丕也看见驰骋而来的顾倾城。
见大王兄与她正依依惜别,因上次顾倾城拒绝收他的大雁,他至今还是觉得丢了面子。
昨日去一心堂,就知道他们是情侣。
如今见大王兄与她含情相送,便尴尬的策马先走了。
拓跋决然转身。
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来城楼送别大军的,李双儿、拓跋余等。
当然,还有仙姬公主。
他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与各自的亲人挥手。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城下的拓跋和顾倾城依依不舍。
尽管那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还相隔着一段距离。
但他们眼中流露出的依依惜别,却能把所有人感染,又怎会不知他们情意深厚。
拓跋余站在城楼上,看着飞马驰骋的顾倾城,美得若一抹初升的朝霞。
可是,那朵朝霞,却是为拓跋而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鬼王闯宫
第355章:鬼王闯宫
顾倾城见与拓跋丕送别的如良娣,脸色惨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飞鸿过去问她的侍女,才知道那晚如良娣被陛下责备,回来后又开始病怏怏了。
便送她回太子府,顺便给她瞧病。
进太子府,也必然看见闾太子妃。
见太子妃,她身旁通常形影不离跟着贺兰明月。
而贺兰明月,当然就没有好脸色。
顾倾城依礼见过太子妃,又和贺兰明月打了招呼。
见太子妃脖子上也恢复如初了,便想陪如良娣去如意宫。
太子妃本来已不打算阻拦她与儿在一起了。
但在太极殿的践行宴上,瞧见陛下对顾倾城的一番情意。
陛下可是明摆着把她宠上了天啊!
方才在城楼,又瞧见儿与她依依不舍,她心里万分焦急。
她还是狠下心来,阻止她们。
先让如良娣和博陵郡主以及飞鸿飞雁在殿外候着。
又支开贺兰明月。
才不冷不热道:
“安平郡主,本宫原本,该感谢你对我和儿的多次相救。
可感激归感激,陛下对你的心思,我们都心知肚明。
本宫不能拿儿的终身幸福和大好前途去做赌注,任由儿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与陛下作对。
儿确实是最出色优秀的男儿,仰慕他的女子,确实是数不胜数。
若安平郡主也欣赏儿,本宫就请郡主,只限于欣赏,不必入心。
儿的王妃,非是显赫的公主,而不能般配。
如今陛下圣旨已下,儿必须和仙姬公主和亲,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以郡主身份地位,勉强做个侧妃,也是可以。
只是郡主不但曾是南安王的娃娃亲,还是陛下喜爱之人。
你与儿若过从甚密,只会给儿招来祸事,成为南安王和陛下的眼中钉。
所谓红颜祸水,祸起萧墙,便是如此。
即便儿跟郡主许诺过什么,有过什么……没有长辈祝福,也是作不得数的。
所以,趁儿去南征这段期间,你们正好也不见面。
郡主自当好好冷静,主动与儿断交,让儿对郡主也死心。
便当是成全我儿,别让他泥足深陷。本宫在这里,先谢谢郡主了。”
她方才终究怕隔墙有耳,没说出顾倾城与拓跋成亲,那些不算数的话。
闾太子妃说罢,还真就给顾倾城敛衽为礼。
顾倾城一直听着,脸一阵红一阵白,心潮澎湃。
却也赶紧回礼:“太子妃娘娘折煞倾城了。”
稍顿,再不卑不亢道:
“倾城已听明白娘娘之意,倾城……会好好考虑娘娘提议的。”
拓跋刚刚出征,他母妃便给自己这样的脸色。
顾倾城的心情,自然是糟糕透了。
却还是按下心情陪如良娣回如意宫。
太子妃声音再低,如良娣她们候在殿外,还是听到了些。
如良娣见太子妃方才给安平郡主脸色,也很是难过。
路上,如良娣想安慰两句,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博陵郡主浅笑道:
“郡主姐姐,你千万别灰心,只要我大王兄心里有你,谁也拦不住。”
“没想到,小兰因的耳朵,倒是挺尖的。”
顾倾城苦涩的笑。
顾倾城开始是很不开心,转念一想,太子妃也是担心拓跋罢了。
便又云开月明的笑起来。
“没事,你们别担心,太子妃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罢了。做母亲的心情,我能体谅。”
如良娣见太子妃对安平郡主那样的态度,本来想着郡主会很不开心。
没料这还未到如意宫,安平郡主便好像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郡主的心,真的好宽。”
如良娣感慨。
“如良娣你呀,就是事事放在心上,才会郁结难舒。”
顾倾城风轻云淡,一路欣赏花卉。
又开心的笑道:
“人有时候,就要没心没肺,把不开心的事,当耳边风。”
她之前给如良娣开的药,如良娣每天不断的吃着。
早已好了很多,只是日前被陛下责罚一顿,回来又抑郁起来。
顾倾城诊治后,给她做了解郁结的针灸,又给她开了些方子:
柴胡、当归、白芍、炒白术、茯苓、炙甘草、薄荷、生姜。
“如良娣,此药乃逍遥丸,能疏肝健脾,养血调经。
对肝气不舒所至月信不调,头晕目眩,大有补益。
您每日服用调理,平日里,像我这般,偶尔没心没肺,不必将那些闲气置在心上,身子慢慢就完全恢复了。”
如良娣再次谢过顾倾城,又不好意思道:
“戈射活动,丕儿不懂事,又给郡主送大雁。
他毕竟还是小孩,郡主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怪丕儿,本宫在这里,给郡主赔不是了。”
“如良娣不必如此,倾城,并未将九王爷的调皮,放在心上。”
顾倾城安抚如良娣。
随后,又笑道:
“其实九王爷还是挺可爱的,倾城很是喜欢呢。
他如今跟高阳王出征,磨炼磨炼也好。等他打仗回来,咱们都要对他刮目相看呢。”
“是啊,开始本宫,也是舍不得他小小年纪,就上战场。
后来想想,他大王兄五岁便上战场,不也是好好的。也就当给他磨炼吧。”
如良娣嘴上虽是如此说,脸上不免是牵挂之色,眼眸也是泪光潋滟。
“如良娣放心,有他大王兄看着九王爷,他会平平安安归来的。”
顾倾城拍着如良娣的手安慰。
“好,本宫听郡主之言,不担心。”如良娣哽咽道。
擦了擦眼泪,又看着顾倾城,感慨道:
“郡主和高阳王,实在是一对璧人。
本宫都想不出,这世间上,除了郡主您,还有谁能配得上高阳王。
而天下之大,除了高阳王,又哪里还有优秀男子,能配得上,如此倾国倾城的郡主您。”
顾倾城想想方才太子妃对自己的态度,又想到蟠桃姥姥说他们,千载情缘,万世劫殇。
心里不免一阵惆怅,终究没有那么潇洒,苦涩的笑:
“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如良娣拍拍顾倾城的手,鼓励道:
“别去理会任何人的阻止和刁难,只要你们认定对方,是没有人能拆散你们的。
您要相信高阳王,他这个人,本宫最清楚不过了。
要是他不喜欢的女子,任何人强迫,他也绝对不会低头。
若是他喜欢,认定的女子,就是刀剑架脖子上,他也不会弃你而去。”
顾倾城嫣然一笑:
“方才还是我劝如良娣没心没肺,如今倒是如良娣劝我了。”
刚才太子妃的话令她几乎没有信心,此刻已意志坚定。
尽管太子妃反对,说话刺耳,她既认定了拓跋,任何人阻止,她也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遇见,才是两人的开始。
珍惜,才能生生世世。
顾倾城回宫先去了万寿宫,给老祖宗把脉,虽然没有起色,却也没有继续恶化。
老祖宗看着眉宇轻轻颦的顾倾城,豁达笑道:
“小倾城,人生而有涯,人生八苦,生老病死,在所难免。
老祖宗看开,小倾城也要看开。
即便老祖宗有日去了,小倾城也不要难过。”
老祖宗不说这些话还好,老祖宗如此一说,想起老祖宗日前不管风雨,对自己的庇护。
还有方才在太子府被太子妃一顿脸色,甜酸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眼泪,顿时就吧嗒吧嗒的滚下来了。
老祖宗又心疼的叫起来:
“哎呦哎呦,看看我这小心肝,怎么就哭起来了,是谁又欺负我的小蜜桃儿了?”
“没有……”
顾倾城赶紧擦眼泪。
“方才,去送儿了吧?”
老祖宗又乐呵呵的问。
顾倾城微微颔首,腻在老祖宗怀里。
“终究,还是要开战……老祖宗,人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
“人心不古,这天下想太平,难呀!”
老祖宗拍着小倾城的背,也喟叹。
稍顿,她又宽慰倾城:
“你放心,儿天没亮就来看老祖宗了,他久经战场,会安平回来的。”
“是,老祖宗。”
顾倾城腻在老祖宗怀里,久久舍不得离开。
本来皇帝,曾经想派拓跋余去六镇监管督造烽火台。
但如今拓跋翰被废为庶人,拓跋出征南伐。
都城不能一个有能力的皇子都没有,便派了其他人去,拓跋余留下来护卫皇城。
而中秋节就要到了,这皇族中人,能团聚,还是要团聚。
自那日安陵格仁带花想容去戈射活动,行刺皇帝失败。
原本威名赫赫的安国公府,却受了无妄之灾。
被褫夺了几辈人挣来的封号,家中又有丧事,一下子竟显得门庭冷落了。
安陵南松没有了封号,自雀鸟湖回来便一直吐血。
即便女儿进宫成了贵人,又有谁把这所谓的国丈放在眼里。
人仿佛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原本就白发苍苍,身子瞬间就垮了。
没两日,竟吐血身亡。
安陵缇娜闻信,悲痛欲绝,却因是皇帝的妃子,又不能归宁奔丧,只能偷偷在紫宸宫哭泣。
就连践行酒宴也不去参加。
皇帝只派内监来问候。
自安陵格仁带花想容去雀鸟湖行刺,他便对安陵缇娜冷落。
如今她父兄皆丧,因怕晦气,自雀鸟湖回来,便没临幸安陵缇娜。
是夜,安陵缇娜偷偷为她父亲烧了些冥币香烛。
越想越难过,伤心欲绝,头痛欲裂之际,鬼王又来了。
安陵缇娜瞪着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鬼王,吓得脸色惨白。
鬼王能在刀剑林立的皇宫出入自如,想来武功真的非同小可。
安陵缇娜低声喝道:“这里毕竟是皇宫,你想害死本宫么?!”
“缇娜,本王让你给皇帝服用女人心,你好好服侍陛下了么?”
鬼王的声音冷锐。
安陵缇娜眸眼略为低垂:“已服侍他吃了。”
鬼王倏忽飘到她面前。
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几乎就将安陵缇娜的下巴捏碎。
“你竟敢阳奉阴违?!”鬼王怒斥,“你是想本王,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么?!”
安陵缇娜知道自己中了鬼王隔三秋的情蛊,若鬼王不给自己解毒,自己就会马上老死。
即便自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心里泪流成河,却不得不敷衍他。
安陵缇娜吓得“噗”的一声跪在鬼王面前,低低的委屈的哭道:
“皇宫守卫森严,皇帝精甲护卫,饮食细心,重重把关,且非常警惕。
连武功高强的花想容都失手,被挫骨扬灰。
何况我一个弱质女流,鬼王以为,皇帝是那么容易就毒杀的么?”
“你还敢狡辩?!”鬼王声音诡异森冷,“入宫当晚你就有机会,可是你却放弃了!”
安陵缇娜本来想瞒骗鬼王,已经给皇帝服用女人心。
没料鬼王早已看破。
想来皇宫中便有他的耳目,也不敢再编造谎言。
“是……那晚我太紧张了,怕被陛下察觉。”
安陵缇娜也后悔当晚没当机立断给皇帝下药,否则自己父长就不至于被皇帝斩杀。
老父亲也不会气死。
“你放心,缇娜一定找到机会,让他尝尝,什么是女人心!”
安陵缇娜目露凶光。
“好,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鬼王伸手示意安陵缇娜起来,“若你再耍小聪明,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是。”安陵缇娜软声道。
“缇娜,皇帝毁你幸福,杀你兄长,气死你父亲。”鬼王又道,“即便你不帮本王,也要为你自己报仇啊!”
鬼王的声音诡异森冷。
安陵缇娜紧握粉拳,冷厉的点头。
遂向鬼王伸出手:
“解药?”
“这隔三秋没有解药,唯一的缓解之法,便是与本王好和,又或者是本王的心头血。”
安陵缇娜吓得脸色大变。
“我就不相信,没有永绝后患的解药!”安陵缇娜咬牙低声道,“顾倾城便是神医,她一定有办法的。”
鬼王负手而立,傲然冷笑:
“不是本王夸口,这隔三秋,需得下蛊之人的精血,方得缓解。
解毒容易解蛊难,哪怕是号称神医的顾倾城,都束手无策。”
“你这个恶鬼,我跟你拼了!”
安陵缇娜哭着扑向鬼王,最后却只能跌进鬼王怀抱。
她于鬼王而已,便是老鹰与雏鸡。
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不要在本王面前撒泼,本王不喜欢泼辣的女人!”
鬼王把她扶住,仿佛对她的美色一点都不垂涎,在她耳畔道:
“更不要让本王看见你歹毒的心肠,本王只喜欢心地纯良的女人。”
安陵缇娜掩着嘴,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几乎笑出眼泪。
“你自己便是地狱的恶鬼,这世间上没人比你更恶毒了,却喜欢纯良的女人,没的让人笑死!”
“就因为自己邪恶,才喜欢纯良之人。”
鬼王鬼气阴森的挑却她的下巴。
安陵缇娜依在他身畔,豁出去,想乘他不备去夺他的面具。
她倒要看看他是何方鬼怪,竟向自己下如此阴毒的隔三秋情蛊。
这个动作刚刚开始,就将鬼王激怒了!
鬼王一甩手将她打飞到床上。
摔得她几乎散架。
幸好有厚厚的被褥,也算是鬼王手下留情。
第三百五十六章:魍魉交易
第356章:魍魉交易
他竟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与和自己合欢之时的激情,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铁石心肠么?!
“本王说过,别耍你的小聪明!”
鬼王空洞的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一而的明知故犯,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见到本王了!”
安陵缇娜双手颤抖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再也见不到他,将意味着自己会飞快老死。
她吓得眼睛睁大。
不!不要!
她绝对不能如此丑陋的老死!
她爬起来,匍匐在地上向鬼王磕头,颤抖的软软的哭道:
“缇娜错了……再也不敢了。”
鬼王静静的看着她半晌,终于点头。
“……好,知错就好。”鬼王声音稍暖,“我们同仇敌忾,互相帮衬,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安陵缇娜心里痛骂:
“交易?与你这只魑魅魍魉交易,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交易!
我安陵缇娜算是逃出狼窝又掉进鬼窟了!”
安陵缇娜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口。
“是,缇娜以后绝不会忤逆鬼王,一切照鬼王吩咐去做。”
安陵缇娜见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即便想将他千刀万剐,也只得暂时服软。
主动去搂抱鬼王,却被鬼王轻轻推开。
她不知道鬼王为何总是时冷时热。
但见鬼王对自己好像没那方面的意思,也就缩回了手。
鬼王掏出一瓷瓶,递与她:
“里面是暂时缓解隔三秋的解药,你每月服食一颗即可。”
安陵缇娜接过解药,立马吃了一颗,头瞬间便没那么痛了。
她软声问:“鬼王是因为喜欢缇娜,才给缇娜下如此痴情的隔三秋情蛊吧?”
鬼王背过身不看安陵缇娜,显得更加诡异莫测,声音有些发硬:
“你知道就好。”
“鬼王既喜欢心地纯良之人,却为何让缇娜去做那些恶毒之事?”
安陵缇娜试探的问。
鬼王回过身来,语气透着寒冰。
“恶毒?拓跋皇族把你害得那么惨,你只是去报仇,让他们得到应得的下场罢了。比起他们,这怎算恶毒?”
“鬼王与拓跋皇族,有深仇大恨么?”安陵缇娜抚摸着鬼王的鬼面具,“是拓跋皇族,让你变成恶鬼的?”
“舌头长的女人,迟早会被割掉。”鬼王冷冷道,“你想试试?”
安陵缇娜赶紧阖上嘴。
“好了,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了。”
鬼王说完,消失在紫宸宫。
安陵缇娜看着手中的解药,想着自己的遭遇,父亲兄长的惨死。
除了更加怨恨皇帝拓跋焘,还把一切不顺一切失意,归咎拓跋与顾倾城。
自己纵然保全了贵人位分,家族没落,她这个贵人在宫中,怕也是名存实亡了吧。
况且这个贵人的封号,还是皇帝错将自己认作顾倾城才得来的。
一夜悲愤,翌日晚起。
才知晓大军南伐。
刚刚梳洗穿戴,香菱来禀报,陛下知道她心情不好,命太医院院判宋远道送来汤药,并给她把平安脉。
随宋远道而来的,还有个内侍,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有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安陵缇娜心道自己根本没禀报身体抱恙,陛下也没那么关心自己。
好好的,却为何命院判大人亲自送来汤药。
还为自己把脉。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身中隔三秋情蛊,若宋院判知道后禀报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你去回了他,就说本宫身体好好的,不必劳烦宋院判了。”
安陵缇娜对香菱道,将那小药瓶仔细藏起来。
“诺,娘娘。”香菱心领神会。
出去把安陵缇娜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宋院判。
“可是,这是陛下赐给娘娘的汤药,还命微臣一定要好好为娘娘调理身子。”
宋远道在宫门外恭谨道,与内侍就是不离开。
安陵缇娜见宋远道如此坚持,便躺回床上,让香菱放他们进来。
“娘娘,陛下担心娘娘伤心过度,命御医和奴才亲自看着娘娘把这汤药喝了。”
内侍一边道,把药端给安陵缇娜。
既是陛下赐药,即便是毒药,安陵贵人也得喝下了。
香菱接过药,隔着纱幔服侍安陵缇娜喝了药,再将那药碗给回内侍。
内侍才满意的端着空药碗离开紫宸宫。
寝殿内便剩下宋远道了。
隔着薄薄半透明的床幔,安陵缇娜凝视宋远,软糯的声音自纱幔内流泻出来:
“宋院判,本宫身体并未抱恙,也吃过陛下赐的汤药,就不必劳烦宋院判号脉了。”
“回娘娘,这,这是平安脉。”宋远道在她床边拱手道,“这都是陛下对娘娘爱护有加。”
安陵缇娜再深深的凝视宋远道,见他眼神闪烁,便示意香菱出去。
香菱出去,关好寝殿门。
将紫宸宫的宫人打发去办事,她在外面把守着,为安陵缇娜好好把风。
“好吧,那就劳烦宋院判了。”
安陵缇娜声音娇怯无力。
安陵缇娜隔着薄如蝉翼的帘幔,向外伸出那柔若无骨白皙的柔荑。
宋远道小心翼翼的给她号脉。
仔细一按脉象,宋院判登时惊骇起来,惴惴不安道:
“娘娘您这,这好像是中了情蛊啊!”
安陵缇娜倏然心惊。
连宋远道都瞧出自己中了情蛊,那她就真的中了情蛊无疑。
鬼王并非是恐吓自己,他真的在自己身上下了蛊毒。
眸眼陡然有凄凉的泪雾涌上来,她咬咬牙,把眼泪咽回去。
“宋院判,你如此号脉,能号得准么?”安陵缇娜柔声问。
正在宋远道不知如何回答娘娘之际,安陵缇娜猛然捉住他的手,宋远道吓得不知所措。
安陵缇娜一用力,便将宋远道拉进床幔,将他的手按在她丰满软弹的胸脯上。
“放在这,是不是能把得更仔细呢?”安陵缇娜妩媚入骨道。
宋远道看着撩拨人心的胸脯,却吓得全身颤抖。
“娘娘,您这是,这是……”
宋远道声音瑟瑟颤抖。
眼睛却挪不开那雪白饱满的胸脯,喉咙发干,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宋院判,本宫这病症,是否要如实禀报陛下?”
安陵缇娜软软问,握着他的手在胸前轻轻搓揉着。
“自然……自然是要……如实禀报的。”
宋远道骨头酥麻的低声道。
“忽略过去,不禀报不行么?”
安陵缇娜又软软的问。
宋远道狠心的一阖眼,一咬牙,赶紧抽回手,退出帘幔。
匍匐在床前,喘着浑浊的粗气,战战兢兢道:
“难。”
“难?”
帘幔里的安陵缇娜慢条斯理,柔媚入骨道:
“宋院判可曾听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轻轻撩开帘幔,露出她丰腴美艳绝伦的身段,媚眼如丝的看着宋远道。
宋远道慢慢抬头瞧过去,只一眼,便心醉神迷。
大魏曾经的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人间尤物。
宋远道骨头酥麻,心里有只野兔在拼命乱撞,直咽着口水。
安陵缇娜再探出雪白柔荑,向他勾勾手。
宋远道终于忍不住,爬进帘幔。
欲念,像黑暗中的剧毒,令宋远道欲罢不能,将他拖进地狱深渊,在黑暗中浮浮沉沉。
此刻,即便要身首异处,怕是也顾不得了。
“你不要命了么……若让陛下知道,你死定了……”
安陵缇娜带着娇嗔,看着在她身上不知疲惫耕耘的男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宋远道吻着她,再没有之前的故作正气凛然。
一番颠鸾倒凤,安陵缇娜略显厌恶的推开他。
宋远道也不以为意,收拾妥帖后,对安陵缇娜和盘托出,陛下是怕她怀孕,才命人送来避子汤。
还要他亲自给她检查号脉。
宋远道的话,一字一句,像冷锐的刀刃,在安陵缇娜的心里剜割。
该死的皇帝,竟然怕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若非自己想怀上他的孩子,入宫的第一晚,就给他喂女人心了!
只因想要个皇子,她才一时心软。
此刻她悔恨得肠子都青了!
银牙几乎咬碎。
安陵缇娜软软的靠在宋远道怀里,怨恨的泪水决堤而出。
宋远道看着梨花带雨的安陵缇娜,心疼不已,问她何以会中了情蛊。
安陵缇娜便骗他自己是在虢国公府被人下了隔三秋情蛊,问宋远道可有办法诊治。
宋远道告诉她,蛊毒不同病毒,情蛊更非一般的蛊毒,他无能为力。
“你真的不能治?”
安陵缇娜斜睨着他,觉得他已经无利用价值。
“没想到堂堂太医院院判,还不如我妹妹医术精湛。看来,只能找我妹妹了。”
“我的小心肝,即便是顾倾城,也无能为力。”
见安陵缇娜不相信的瞪着他,宋远道又叹道:
“我曾听说过这隔三秋情蛊,传自远古九黎族后人,以下蛊者的精虫豢养,阴险之极。
发作之时,必须要那下蛊之人,与你交合,方能缓解症状,而且无药可救。”
安陵缇娜顿时像掉进寒冰地狱。
心碎了一地!
如此说来,她真的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鬼王了!
半晌后,安陵缇娜若无其事,妩媚道:
“好吧,如今你可知道,如何回禀陛下了?”
“那是自然。”
宋远道食髓知味的吻着安陵缇娜。
又色眯眯道:
“娘娘是我的心肝宝贝,以后我只要得便,就会来为娘娘调理身子。”
“死相。”
安陵缇娜千娇百媚,轻轻打了宋远道一下。
宋远道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去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回禀陛下。
皇帝知道安陵缇娜没有身孕,便放心下来。
宗爱却在一旁不忍心的劝道:
“陛下,安陵贵人娘家毕竟遭逢巨变,陛下答应安平郡主,要好好善待她的大姐。
陛下可不能冷落了安陵贵人,还是去安慰安慰她吧。”
拓跋焘想了想,见大军已经开拔南伐,便颔首道:
“晚上摆驾紫宸宫。”
宋远道走后,外面把风的香菱进来,见安陵缇娜面如死灰,便问她怎么了。
“香菱,本宫这隔三秋情蛊,世间无药可救,即便是顾倾城,也无能为力。”
安陵缇娜掩嘴凄惨的哭道。
“真的连安平郡主,也无能为力么?”香菱低低的骇叫。
安陵缇娜点点头,心如死灰:
“此情蛊非一般的蛊毒,必须要下蛊者方能解。”
“如此说来,娘娘是永远摆脱不了那鬼王了?”
香菱也吓得泪水涟涟。
安陵缇娜只伤心得成了泪人。
香菱伺候她洗澡,安陵缇娜让她出去,自己泡在花瓣浴里,拼命的擦拭着美如白玉的身子。
只痛心的泪如雨下。
见娘娘泡了一个时辰了,香菱在外面担心的低声叫道:
“娘娘,您还好么?”
“放心,本宫不会溺死!”
安陵缇娜沙哑着声音道。
香菱知道安陵缇娜心里悲苦,也就叹口气守在外面。
安陵缇娜起身后,香菱听到里面响声,进来伺候安陵缇娜,帮她擦拭头发。
安陵缇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刚刚出浴的自己。
悲凄的抚摸着自己美若天仙的脸蛋:
“香菱,你看这张脸,这吹弹得破的肌肤,美么?”
“娘娘是大魏第一美人,当然貌若天仙。”
“哈哈哈……曾经的大魏第一美人,竟这么糟践自己,值么?”
香菱眼泪落下来,呜咽道:“娘娘,不值。”
安陵缇娜再擦擦铜镜的水雾,让自己的脸看得更清晰些,笑得凄苦:
“什么高低贵贱,男人,不都是魑魅么?
没有情爱,不过是以色相为筹谋的魍魉交易罢了!”
便就在这时,内侍来传话,让安陵贵人做好准备,晚上陛下临幸紫宸宫。
安陵缇娜沐浴后悉心打扮,看着镜子里如花似玉的美人,哈哈哈的笑了,笑得泪水溢出。
她柔媚的眸眼陡然变得阴鸷:
“陛下,缇娜晚上,定会好好侍奉您,让你尝尝女人心的滋味!”
她慢慢拿起妆台上老祖宗赐给她们姐妹结拜的金簪,端详把玩了一瞬。
“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就是天上的仙子,而大姐我,却是脚底泥呢?!”
她幽幽的喟叹。
而后将金簪抵在自己丰腴的胸口上,看着铜镜里更加清晰的自己,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落下。
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总有一日,我安陵缇娜,会让那些轻贱我的男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再哈哈的笑问:
“香菱,你说值不值?”
“如此,便值了!”
香菱看着娘娘笑声中滚落的泪珠,也潸然落泪。
她是世间上最理解安陵缇娜心里苦楚之人了。
晚上,安陵缇娜在紫宸殿承欢。
还是像顾倾城那般打扮,先让皇帝饮下情人泪,**后再给他服下女人心。
一切,竟然是那么顺利。
皇帝***愉,身心舒畅,翌日又赏了安陵缇娜很多珠宝饰物。
安陵缇娜看着那些赏赐,开心的狂笑,笑到泪如雨下……
她终于给皇帝服下那无药可解的女人心,也终于算给父兄们报仇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人生如戏
第357章:人生如戏
李双儿日前于城楼送别大哥和高阳王,心里恨不得随高阳王一起去出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高阳王别说眼中没有她了,就连城楼上的仙姬公主,他也不屑一顾。
后来顾倾城飞驰而来,高阳王终于露出笑颜,痴痴的看着她,两人依依惜别。
原来他一直迟迟未肯随大军离去,等的就是顾倾城。
两人默默无语,却无声胜有声。
亲眼目睹他们两情依依,她的心几乎被撕碎了。
她们果然早就在一起的。
高阳王果真是为了顾倾城而抗旨不娶仙姬公主。
只是后来太子妃以死相逼,拓跋才勉为其难的接了皇帝的圣旨。
看她们的样子,早已经爱得刻骨铭心,才会那般的难舍难分。
她知道即便自己去质问顾倾城,为何夺了她喜欢爱慕那么多年的高阳王,那也只会自取其辱。
高阳王与自己既无婚约,也没有许诺过要娶自己。
更没向自己表露过一丁半点的情意。
自己如果横冲直撞的去问顾倾城,没的只被别人当笑话。
还弄得自己没机会接近高阳王,白白的把当初自己与顾倾城结拜的初衷打乱。
而且,顾倾城如日中天,她与她反目成仇,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她更加应该忍。
只要有机会接近高阳王,不管用任何手段。
只要成为高阳王的女人,他还会对自己不负责么?
而顾倾城,若知道她深爱着的高阳王,竟与自己的结拜妹妹有染。
她们还会恩爱如昔么?
所以,即便李双儿现如今恨不得毁了顾倾城的容貌,让她变成丑八怪。
她也只有耐心在顾倾城身边蛰伏。
静待时机。
次日,李双儿百无聊赖的来到紫宸宫,看着精神萎靡的安陵缇娜。
知道安陵缇娜丧父之痛,安慰安陵缇娜几句,两人便相拥哭了起来。
竟觉同病相怜。
当然,香菱自会打发宫女出去,不要打搅贵人姐妹叙话。
“姐姐,原来那贱人,果真与高阳王一早有奸情!”
李双儿把昨日在城楼上看到顾倾城与拓跋依依惜别的情景,对安陵缇娜诉说。
“是啊,她当初坚决与拓跋余退亲,便是与拓跋有了苟且,只是一直瞒着我们罢了!”
安陵缇娜的眸光,早已没有往日的婉柔。
添了几分妖冶。
拓跋余对自己反复,拓跋对自己不屑一顾,
拓跋焘杀死自己的父兄。
父兄的死,家族的没落。
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顾倾城!
“可是缇娜姐姐,她与高阳王有情也就罢了,却一直瞒着咱们。
明知道我如此爱高阳王,却一直在背后看双儿的笑话!”
李双儿一边啜泣,眸眼里闪过狠毒的寒芒。
“双儿,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安陵缇娜语气幽幽。
一边安慰,一边摘下手上一枚红宝石戒指。
打开让她看看里面一大一小的两颗白色药丸子,并附在她耳畔说了一番话。
安陵缇娜再把那戒指给李双儿戴上。
李双儿又惊又喜的听着,赶紧擦干净眼泪。
“缇娜姐姐也是在陛下身上,用了情人泪,陛下才将姐姐,当成顾倾城么?”
李双儿充满希冀的问。
安陵缇娜点点头。
李双儿再看看紫宸宫,陛下刚刚命人送来的赏赐。
又眉开眼笑的悄声问:
“陛下也是服用了女人心,才将对顾倾城的爱,转移到了姐姐身上?”
安陵缇娜不屑的瞥了眼那些赏赐,带着苦涩的笑。
“是啊,昨晚姐姐就服侍陛下享用了情人泪和女人心,否则陛下,怎么会对姐姐那般好。”
稍顿,安陵缇娜又肃然道:
“但后宫妃嫔律法,不得为了争宠就给陛下用那些旁门左道的药。
双儿千万别泄露出去,更不能说这些药丸是姐姐给你。
否则姐姐即便不身首异处,也会被打入冷宫!”
“姐姐放心,双儿以死去母亲之名发誓,绝不会泄露出去,更不会出卖姐姐!”
李双儿一本正经的举手发誓。
安陵缇娜才放心的微笑。
李双儿抚摸着戒指,像抚摸高阳王殿下英俊的脸。
“姐姐好厉害,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妙的东西?”
安陵缇娜长叹一口气,想到自己身上的蛊毒,一脸颓然:
“是姐姐千辛万苦,从鬼王身上得来的。”
“鬼王?”
李双儿听这个名字有些人。
遂又感激的看着安陵缇娜道:
“姐姐好不容易在鬼王手上得来宝贝,却匀给了双儿,姐姐对双儿真好!”
“你是姐姐看着长大的,姐姐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好自为之。”
安陵缇娜拍拍李双儿的手。
两人正在说话,宫女来禀报安平郡主来访。
安陵缇娜与李双儿互相看了一眼。
安陵缇娜示意她小心保管好戒指,而后吩咐快快有请。
顾倾城这几日忙着与刘子业对弈,又忙着送别刘子业和拓跋。
昨日送别拓跋,总算消停。
下午才听姑姑说起安陵缇娜的父亲暴毙之事,又听说太医去给安陵贵人看诊了。
心里不免焦急,大姐莫不是因为家里出这些事,以致急出了病?
本来想去安慰,却知道陛下晚上临幸紫宸宫。
难得陛下对缇娜姐姐有怜香惜玉之心,她可不能妨碍他们恩爱。
翌日,也不敢一早去打扰他们,去看过老祖宗,与老祖宗一起用了早膳,服侍老祖宗吃了药膳。
服侍老祖宗清茶涑口擦了手,又与老祖宗在庭院的游廊消食散步讲故事。
再送老祖宗回殿休憩。
估摸着陛下应该离开紫宸宫了,才心急火燎的赶过去。
到了紫宸宫,见李双儿正陪安陵缇娜说着话。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眸眼隐隐有泪光,姐妹几人打了招呼。
顾倾城拉着安陵缇娜的手腕,她娘家接二连三的遭逢变故,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了。
“大姐,安陵伯父的事,大姐肯定很难过。
但意外已经发生,大姐一定要节哀,千万别把自己也急出病来。”
安陵缇娜心里惨然,却强打精神:
“二妹放心,大姐经历了那么多事,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陡然,顾倾城觉得安陵缇娜的脉象有异。
心里咯噔一下:
大姐怎么会被人下了情蛊,而且是隔三秋情蛊?
遂不动声色的继续拉着安陵缇娜的手腕,再次确诊。
“大姐,听说御医来给你诊病,你可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么?”
顾倾城确诊后,放开手,含蓄的问。
因为隔三秋不是普通的情蛊。
安陵缇娜中毒已久,她自己肯定知道身上被人下蛊。
而且有人一直给她缓解,否则她不会还能这般模样。
但她如今是陛下的女人,这样暧昧的情蛊,还有那个背后给她解毒之人。
这些,都轻易不能对外人道。
“这宫中还真是没有不通风的墙,不过是御医来了一趟,倒连二妹都知晓了。”
安陵缇娜苦涩的叹道。
“大姐坐下,让倾城给你号号脉……”
顾倾城扶安陵缇娜坐好,想仔细为她诊治。
安陵缇娜见顾倾城要给她诊治,像受了惊吓一般。
赶紧拿大袖掩盖手腕,不让倾城碰她的手。
见顾倾城有些疑惑,遂强打精神道:
“放心,大姐很好,什么病也没有,只是被娘家的事困扰罢了。”
“大姐真的没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何异样?”
顾倾城看着脸色苍白的安陵缇娜。
“我二妹是神医,大姐若真有什么病,当然求之不得,想让妹妹诊治了。”
安陵缇娜敷衍着顾倾城。
顾倾城见大姐执意如此,也就不勉强给她把脉。
顾倾城又看着李双儿夸赞道:
“三妹是越来越体贴了,知道大姐身体抱恙,便一早就赶进宫来探望大姐。”
“……我只想进宫安慰大姐,莫要为安陵伯父的去世过度悲伤,并不知大姐身体抱恙。”
李双儿对顾倾城道。
再颇为讶异的看着顾倾城与安陵缇娜:
“大姐身子怎么了?”
“两位姐妹放心,大姐没事。”
安陵缇娜眼神略为闪烁。
又道:“只是陛下过于关心你大姐,让御医过来,例行把平安脉罢了。”
话毕,不着痕迹的将手缩回大袖中。
安陵缇娜那样子,分明就是刻意掩饰自己身上所中了蛊毒。
方才握手腕一会儿的功夫,顾倾城已经把安陵缇娜的脉,把了个仔细。
那脉象,竟比拓跋当初中的情花蛊,还要难缠。
李双儿看着紫宸宫那一箱箱的礼物,笑嘻嘻的对顾倾城道:
“二姐放心,如今陛下对大姐好着呢。你看看,这些赏赐,就是陛下刚刚赏给大姐的。”
顾倾城这才留意有很多礼物,不经意间,见大姐和三妹妹手上戴着鸽子蛋大的红绿宝石戒指。
她们手上的戒指,从前可没见过。
大抵是陛下刚刚赏赐,大姐也转赠给三妹妹吧。
她心里不禁大为欣慰:
“看见陛下对大姐如此用心,我就放心了。”
伺候在顾倾城身旁的飞雁,心直口快,对安陵缇娜道:
“安陵贵人,看把我们家郡主急的,咱们郡主昨儿一听说御医给娘娘瞧病,吓得不得了,早就想赶来瞧娘娘呢。”
“飞雁,不用你多嘴,娘娘知道咱们郡主对她的心意。”
飞鸿低低的呵斥飞雁。
“本宫当然知道二妹对我这个大姐的心意,还有双儿妹妹。”
安陵缇娜强颜欢笑。
“所幸本宫有这两个好妹妹,否则这日子,都不知该如何过呢。”
这时候,紫宸宫的侍女给顾倾城上茶。
顾倾城的饮食,即便是杯清茶,飞鸿飞雁都要循例倒半盏自己试过了,才送给她饮用。
“二妹妹真好,有飞鸿飞雁两个贴心的丫头。
你看看她们,即便是本宫这里的茶水,她们还那么仔细呢。”
安陵缇娜看似羡慕的说,实则是说飞鸿飞雁不信任她。
飞雁赶紧向安陵缇娜福身道:
“安陵贵人,非是奴婢不相信娘娘,只是老祖宗再三交代奴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要我们每日看好郡主饮食,哪怕是一杯水,一滴酒,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亲自尝过喝过,才能给郡主服食。”
飞鸿也福身道:
“老祖宗懿旨,郡主生,奴婢便生,郡主有一丁点意外,奴婢便当以死谢罪。
所以,奴婢们切不敢有半点松懈。”
那些,都是老祖宗当初要容嬷嬷对飞鸿飞雁的训导。
顾倾城想到老祖宗一直以来对自己这般爱护,又想到梦中那蟠桃姥姥,一时之间眼睛潮热。
看看飞鸿飞雁,又对安陵缇娜道:
“老祖宗对倾城也太爱护有加了,看把飞鸿飞雁紧张的,连在大姐宫中吃盏茶,都这么不放心。”
“二妹妹有老祖宗如此爱护,确实是二妹妹的福气。”
安陵缇娜眉宇轻颦,带着羡慕。那老太婆,为何就对顾倾城那般的好呢?
李双儿颔首道:
“老祖宗也是为了二姐的安全,如此也好,有任何人想加害二姐都不容易了。
之前二姐就一直被人算计,也是该好好防范。”
“飞鸿飞雁,”安陵缇娜道:“那你们以后,可得打起精神,好好照顾我二妹妹。”
飞鸿飞雁异口同声道:“就算安陵贵人不嘱咐,奴婢都会好好照顾主子的。”
安陵缇娜心道:
看来,鬼王说的不错,向顾倾城下药,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呢。
“二妹妹这两个侍女,长得也太像了,本宫到如今也搞不清,哪个是飞鸿,哪个是飞雁。”
安陵缇娜再看着飞鸿飞雁道。
“是啊,孪生姐妹,就是这样难辨认。”李双儿也笑嘻嘻道,“我也分不清,经常叫错,反正不管哪一个,就叫她们飞鸿飞雁得了。”
一屋子欢声笑语的,看上去其乐融融。
“我开始也以为很难辨认,可世间上又哪里有一模一样的人,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顾倾城浅笑道。
再看着飞鸿飞雁:
“你们看看,飞鸿柔弱娇媚些,飞雁倒是长得英气逼人,行事也比飞鸿爽快些。”
“总之,孪生姐妹,外人咋一看,都以为是同一人。”安陵缇娜心不在焉道。
她心里烦乱,表面上敷衍,哪里心情去有心情去辨认。
李双儿打趣道:
“这飞鸿要是去干了坏事,说不定飞雁,就要背黑锅了。”
“我们家飞鸿,那么好的姑娘,才不会去干坏事呢。”顾倾城一边酌茶,一边笑道:“是吧飞鸿?”
“那是自然。”飞鸿认真道。
姐妹几个吃着茶,安陵缇娜眸眼忽明忽灭,似是闲聊:
“二妹妹的医术登峰造极,可知道有一种,叫隔三秋的情蛊?”
屋子里的欢声笑语,仿佛骤然停顿。
都瞧着安陵缇娜。
顾倾城略为沉吟,不动声色的看着安陵缇娜。
大姐应该是知道自己中了这隔三秋的情蛊,却是连她们这些姐妹,都不敢随意透露吧。
“……隔三秋?我确实知道这种情蛊。”
顾倾城眉宇轻颦,缓缓点头。
第三百五十八章:谈蛊色变
第358章:谈蛊色变
看着安陵缇娜闪烁不定的眸光,略为沉吟,还是细细道来:
“隔三秋情蛊,传自九黎族后人,如今苗疆一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所谓隔三秋,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每隔一月,若没有解药,便会头痛欲裂,撕心裂肺。
若一直没有解药,中蛊者,便度一日如三年,快速的衰老而死。”
顾倾城的话,令所有人都脸色骤变。
“这是什么情蛊,竟这般厉害?”
李双儿震惊之余,倒是兴致勃勃的问。
忽然,她又惊骇的看着安陵缇娜:
“大姐,莫不是……你中了这么歹毒的情蛊吧?”
“哦,当然不是!是大姐在齐鲁时,虢国公一位姬妾所中,大姐就是好奇问问二妹妹,那隔三秋情蛊,可否能解。”
安陵缇娜尽量平静的对她们解释。
“噢,我的天,不是大姐中情蛊就好!”
李双儿拍拍胸口,定定心神。
稍顿,看着顾倾城,眸眼狡黠道:
“这是怎样的情蛊?二姐快说来听听,让双儿也学学。”
众人便看着顾倾城,安陵缇娜的近身侍女香菱,脸上更加的紧张。
“相传上古九黎,地处蛮荒一带,自古就笼罩一层神秘面纱。
魑魅魍魉四处游走,瘴气蕴绕山林,存在着奇风异俗。
九黎族人养蛊,一直为人称奇,可谓谈蛊色变,后来,传至如今的苗疆一带。”
顾倾城缓缓道。
众人都悉心聆听,李双儿想着若真的能给人下情蛊,那她也可以学习借鉴,在高阳王身上下这情蛊。
而安陵缇娜却迫切想知道,是否有根治之法。
“隔三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传,是下蛊者以自己的……精虫加上许多毒物,放在器皿中以心头血一起豢养。
让它们互相吞噬,留下最后一只没有死的,为隔三秋情蛊。
需时十年,方得此令人闻之色变的,隔三秋情蛊。
此情蛊可下在饭菜中下,也可下在服饰上,最高境界便是”
顾倾城说这情蛊时,有些尴尬之色。
脸颊绯红。
说至此,又停了下来,看着安陵缇娜。
“是怎样?”
李双儿紧张的追问。
连飞鸿飞雁都表现得万分好奇。
而安陵缇娜早已经面如死灰,只是表面还装得不动声色。
顾倾城见安陵缇娜不愿意表露是自己中毒,便清了清嗓子,才略带羞赧的压低声音道:
“……是与人好合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蛊。”
“什么?与人那个?”李双儿也不禁脸颊绯红。
稍顿,又问:
“如此说来,那下蛊之人,便是对中蛊者非常思慕了?”
顾倾城轻轻点点头:
“相传养蛊者在爱人的身上下蛊,被下了情蛊之后就不许再背叛。
否则那人便会付出生命,当然那下蛊之人,也不会独活。
普通情蛊,发作时撕心裂肺,令人痛不欲生。
中了蛊毒的人如果不吃解药的话,在情蛊发作之际,大多数人忍受不了痛苦,只能自杀。
隔三秋蛊毒发作时,下蛊者与中蛊者……交合,可以缓解。
若一直没有解药,不仅噬心吸髓,还会飞快的衰老而死。
这就是隔三秋,最可怕之处。”
“那,如此说来,中了隔三秋情蛊,若那下蛊者没给那人解蛊,岂非必死无疑?”
李双儿不无害怕道。
“这隔三秋情蛊就算再厉害,又怎会难倒咱们的神医妹妹。”安陵缇娜故作平静。
却不免充满希冀追问:
“二妹是神医,肯定有根治之法吧?”
顾倾城心道普通情蛊,以自己的血倒是能根治。
但那人是在男女交合时下蛊,每次便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或者那人的心头血解蛊。
如此,她便无能为力了。
她默默摇头,长叹一声,怅然的看着安陵缇娜道:
“若是普通情蛊,我倒是能治它一治。
但此隔三秋情蛊,是男女交合时下蛊,便得那下蛊之人的精虫,或者以他的心头血为引,方能解此蛊。”
“那这隔三秋蛊毒,可算是最阴毒之物了!”李双儿眼睛发亮。
遂又黯然:
若是早十年前知道有这种情蛊,她就炼来在高阳王身上下蛊了。
顾倾城又道:
“隔三秋情蛊虽然阴毒,还有那下蛊之人能解。
若是那金蚕蛊,就只会七孔流血而亡。”
“依二妹道来,那隔三秋情蛊,只能是那下蛊之人方能解了。”
安陵缇娜不期然的露出绝望之色。
顾倾城默默点头,看着安陵缇娜,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这隔三秋情蛊,需要每月与那下蛊之人交合,以他的精虫解蛊。
那说明大姐身边,一直有那个亲密之人存在。
那人也必然是下毒高手,才能炼出如此阴毒之物。
这些都是**之事,大姐不愿意说出来,她倒是不好去追问的。
这下毒手法和风十三娘给拓跋下的情花蛊颇为相似。
那下蛊之人,与风十三娘,是否有什么关联?
难道大姐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既然她不愿意说,顾倾城也就不能深究。
李双儿万分庆幸的拍手笑道:
“所幸那中毒之人不是大姐,只是虢国公的姬妾。
如今那虢国公已死,他那姬妾,便只能与那下蛊者,一生一世不分离。否则,就会容颜急速衰老而死了。”
安陵缇娜一直强撑着僵硬的笑脸,直至顾倾城和李双儿告辞离开,她才倒在香菱的怀里。
伤心绝望的泪水哗哗的流淌。
晚上躺在床上,顾倾城拿出那同心镜,很想看看拓跋到了哪里,他正忙些什么。
但她知道他领兵在外,战事随时随地会发生,她不能打搅他。
所以他不主动联系自己,她是不敢去烦扰拓跋的。
她看着那同心镜,又想着安陵缇娜背后那个豢养情蛊之人。
安陵缇娜能安然无恙,那人必然就在平城,而且应该还和她亲密接触。
那是个用毒高手,大姐怎么会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看起来大姐对她,还是有所隐瞒的。
之前拓跋在平城,她脑子里全是拓跋,还有那么多的俗事烦扰。
如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心事,梳理着柳如霜最后那些话。
“所谓的闺中密友,所谓的兄弟手足,才真正是杀自己的刀。”
“……闺中密友?”
顾倾城想着柳如霜的话,又想起那晚在顾府,安陵缇娜把飞鸿飞雁的剑拿开,交给香菱放在厅堂。
飞鸿飞雁一直说自己当时只是按着剑,并未有要拔剑的举动。
大姐和三妹难道真是紧张过度,才拿走她们的剑,以至于柳如霜有机可乘?
是巧合么?
柳如霜怎么就知道飞鸿飞雁她们的剑会放在厅堂,而让嫣儿来偷剑,并且迅速涂上羊血?
若是她们早就合谋,串通一气。
柳如霜先是挑拨,让老太太对自己动怒,责打自己,令飞鸿飞雁担心握剑。
安陵缇娜作为大姐拿开飞鸿飞雁的兵器,一家人和和睦睦,倒是合情合理,没有人会怀疑。
当晚自己刚刚离开房间去帮奶奶看病,大姐和二姐就醒来了。
并到隔壁让飞鸿飞雁去找寻自己,她们为何不与飞鸿飞雁一块儿去寻找自己。
又或许飞鸿飞雁是练武之人,腿脚快,故而飞鸿飞雁先寻到自己。
可是安陵缇娜不是练武之人,李双儿却是武功不弱啊?
而她们是听到府里喊杀人,她们才随后赶到?
一切太巧合,也太顺理成章吧?
过于巧合和顺理成章的事情,顾倾城从来都认为是有预谋的。
当时她就曾经有个一丝怀疑,但想到结拜时姐妹间的誓言,是不可以随便怀疑姐妹的。
顾倾城用力的摇摇头。
兴许是柳如霜临死还出什么离间计了?
“闺中密友?”
她再次想到柳如霜那句话,把很多事情串联起来。
母亲与闾左昭仪相差几岁,当年母亲为了失散的姐姐长期去寺庙祈福,希望能找回姐姐。
闾左昭仪闺名闾青萝,当年却是因为自己身上一直不能来月信,才与她的孪生妹妹闾青烟一起去寺庙祈福。
母亲和她们因而认识,一来二往,她们成了好姐妹。
说到真正的闺中密友,是母亲和情趣相投的闾青烟,才是真正的闺中密友。
她们认识不久,闾青萝便被选入宫中,那时她依然是没有月信的。
她进宫后,自然不敢将自己没有月信之事告知御医。
又想怀上皇帝子嗣,便通过与妹妹的信件往来,让妹妹闾青烟帮她访寻名医,治好她的恶疾。
因闾青烟与母亲交好,便对母亲毫无隐瞒,也希望母亲为她访得名医,医治姐姐恶疾。
这样姐姐才可怀上子嗣,才可以在皇宫安身立命。
闾青烟去珈蓝寺的次数更加的频繁,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
母亲当时想,她许是很担心自己的姐姐吧。
几个月后闾青萝又来信,让闾青烟进宫,却并未说进宫何事。
闾青烟进宫前把那些信件都交给母亲保管。
闾青烟进宫月余,便传出闾青萝有喜,自此闾青烟一直消失。
母亲几次到闾家找闾青烟,她家人并未说闾青烟进宫见她姐姐,而是说去远房亲戚那里了。
可是母亲却是一早就听闾青烟言道,是她姐姐闾青萝邀请她进宫的。
之前顾倾城要挟闾左昭仪的信件,就是闾青萝与闾青烟书信往来,那些她不能来月信,并让她妹妹访寻名医的信件。
试问一个不能来月信的女子,怎可能怀孕生子?
大约一年后,母亲又在寺庙祈福,看见了正在向神祈祷的闾青烟。
她那时脸色苍白,仿似长期不见阳光。
而且母亲还闻到她身上有奶骚味,她胸前衣裳还隐约有奶渍。
母亲当时问她是否嫁人生子了,闾青烟支支吾吾,眼里有泪光。
再后来,母亲便再也没见过闾青烟,她家人也不正面回答。
闾青烟仿佛人间消失了。
事隔几年,闾左昭仪传母亲进宫。
问母亲可否知道闾青烟这几年的状况,闾青烟有没有跟母亲提过什么。
母亲的回答,当然是一概不知。
不久,母亲便认识父亲。
母亲怀孕的时候,闾左昭仪又传母亲进宫。
给了母亲凤血玉珏,言道母亲肚子里的若是女娃,便是她儿子拓跋余的娃娃亲了。
顾倾城第一次跟柳如霜进宫,见柳如霜与闾左昭仪的谈话。
她们是一早就认识,一早就有交情,而且是交情非浅的。
闾青萝一直担心闾青烟的闺中密友,知道她没来月信不能生孩子之事。
然后让顾仲年在母亲进寺庙祈福途中英雄救美,俘虏母亲的心?
只有闾青萝,才那么清楚母亲何时进香。
外公富甲一方,怀璧惹祸,被乙浑兄弟和柳如霜顾仲年觊觎。
母亲也因知道闾青萝的秘密而亡。
贪图钱财的乙浑与柳如霜和顾仲年,在闾青萝巧妙的英雄救美安排下,顾仲年认识了母亲,乙浑认识了舅舅。
她们合谋害死母亲前,闾青萝还是担心母亲泄露什么秘密。
才以娃娃亲羁绊稳住母亲。
让母亲为了肚子里的娃娃亲,而不敢把她的事张扬出去。
当年闾青萝召闾青烟进宫,应该是让自己的妹妹偷偷怀上龙种。
虽然,宫中侍寝的都有彤史记载。
但是闾青萝既然是在床底下挖洞,显然是一早就把闾青烟藏在此洞中的。
闾青烟与闾青萝是孪生姐妹,相貌相似,晚上灯影朦胧,与皇帝**之时,皇帝便错把闾青烟当作闾青萝。
待到闾青烟有孕,宫中御医来看诊,闾青烟先躲在床下洞穴。
让闾青烟躺在床上,伸手出来让御医把脉,隔着罗帐,御医把脉还隔着一条帕子,当然就以为是闾青萝怀孕。
闾青萝一直装怀孕,却把闾青烟偷偷藏在床底。
待十月产下皇子,后来不知何故,闾青烟出宫一趟,还到那珈蓝寺祈福。
再遇到母亲。
她不明白闾青烟为何一直喜欢跑那珈蓝寺,许是太有佛心了吧?
后来闾青烟实在太想念自己的儿子,便以奶娘的身份回宫哺乳。
三年后,拓跋余慢慢长大,越来越离不开闾青烟。
而闾青烟也表示出对儿子的眷恋,是以闾青萝才动了杀机。
把闾青烟埋在床底下,并传出关雎宫闹鬼。
大家搬离关雎宫,从此关雎宫便变成冷宫,再也无人知道她的秘密。
顾倾城脑海里出现一幕幕画面,把一切合情合理的连接起来,终于理清了所有头绪。
其实,母亲由始至终,只有闾青烟那些信件罢了,并不知道闾青萝其他事情。
这些,都是顾倾城透过拓跋余的惊雷噩梦,联想推敲出来。
那女儿红毒药,便应该是闾青萝给柳如霜。
而外祖父大部分财产,也应该到了闾氏手中。
柳如霜才会言道别人开门便是两个口。
那便是闾氏。
闾青萝,真正幕后害死她母亲之人,竟是那个所谓的闺中密友。
顾倾城冷笑:
闾青萝呀闾青萝,这被厉鬼缠身的滋味,可是好受么?
过两日便是中秋节了,你们姐妹,应该好好团聚啊。
拓跋呢,她的夫君,赶了两天的路,此刻到哪里了,可否已能安歇?
这时候,她胸口的同心镜震动,她又惊又喜,赶紧掏出来,将镜子放大,摁下那暗结。
“娘子,你在做甚?”
同心镜里,拓跋轻轻抚摸着她的容颜。
他们真的可以在遥远的地方相视对话呢!
“正想着你呢……”
顾倾城激动得泪眼婆娑。
拓跋看着噙满泪水的倾城,紧张问:
“倾城,发生什么了?”
“不是,不是,太高兴,喜极而泣……”
顾倾城赶紧擦擦眼泪。
又甜腻腻的道:
“只是正想着你,不知道你如今怎么了,便似心有灵犀般,你就出现了。”
拓跋隔着同心镜亲亲顾倾城,如释重负:
“还好,我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呢!”
“你的娘子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么?”
顾倾城带着慧黠咯咯的笑着。
“那是你还未遇到,穷凶极恶的色狼。”拓跋溺爱道。
“你这极地狼我都不怕,还怕其他的色狼么?”顾倾城撒娇的笑。
“娘子,你记住了,每个男人心中都豢养着一头狼,不是恶狼就是色狼。”拓跋谆谆教导,“你可得防范点。”
顾倾城笑得前仰后翻:“说得是你自己。”
他们打情骂俏。
拓跋缠绵悱恻的话,又旖旎的倾泻:
“昨日才赶了一天的路,便舍不得你了,脑海里全是你。
但军情紧急,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二十万将士的安危,也不容懈怠。
等稍为歇息,想与你对视的时候,却已经是半夜了,又舍不得吵醒你。
如今我们很快就到瓜州,马上要开战了。
你要自己保护自己,知道么?”
隔着一面镜子,她也能感受到拓跋的话,是那么的炙热。
她的泪,无声滑落。
“你娘子是九命猫,你别担心我。倒是你,答应过我,一定安全回来,你不能失信于我……”
“好,我答应你……”
“……”
俩人缠缠绵绵,同心镜恐怕都发热了。
顾倾城抱着同心镜在谈情说爱中酣然入睡……